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山河血》全集 作者:无语的命运   一个没有大抱负更有些自私自利的小人物、一个被迫卷入大时代的小人物和小人物们的故事。一寸山河一寸血,中国的每一寸山河,都流着烈士的鲜血,都堆积着烈士的森森白骨……只愿这山河常青…… 第1章咖啡?再来杯白开水 动人的旋律在咖啡屋内回响着,这个时间是咖啡屋生意最好的时候,咖啡屋的老板不时把视线朝着房间的角落投去,那个人已经在那坐了五个多小时,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可今天,却是周末,现在的这个钟点,正是每天生意最好的时候。 对于任何一个咖啡屋老板来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像这样的一本书,一杯咖啡,然后就是一个下午的客人,这些咖啡屋的老板从不会想象着自己的咖啡屋内会出现一个什么大文豪。 海明威、鲁迅等人,那可都是上个世纪的人物,毕竟,在这个流行网络文字的时代,那些网络写手们,绝不会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咖啡屋中,在那坐着,然后看一本旧书、叫一杯咖啡的思索着文字。 而今天,这个客人却是更为过份! 他什么都没点! 不对,他点了,他点了一杯冰水! 五块钱! 可这五块钱,他却坐了五个多小时! “那个……!” 老板冲着身边的一个服务员轻声交待了几句,服务员望着角落里的那个男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随后便迈着曼妙灵巧的步子走了过去。 “先生,你已经坐了五个小时了,请问您要点些什么吗?” 尽管服务员的声音极为轻柔,可却刻意强调着那个“五个小时”,而且那轻柔的口气中,透着些不客气的腔调。 “啊?” 服务员的话让管明棠一愣,有这么长时间吗?习惯性又朝咖啡屋的窗外看去,可不是,天色早就暗了下来,现在回去,会不会太早点? “再给我来杯水吧!” 管明棠指了一下面前的杯子,一杯五块,两杯十块…… “先生,我们这是咖啡屋,不是自来水厂!” 女服务员的声音很小,但却流露着一丝鄙夷。几乎是看到这个男人第一眼,就认清这种男人是那种老实、木纳、无趣的男人,而且无论是他的衣着,或是打扮,尤其是那个砖头式的、早被淘汰的诺基亚手机,无一例外的都在说明着一个事实——他是一个典型的失败者。 “啊!” 服务员的态度令管明棠一愣。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服务员,这是20岁出头的女孩,在她那清秀的脸庞上,他看到一丝鄙夷的眼神,再朝周围看去,附近的座位早就坐满了人,这会儿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吧! 要不换个地方?去饭店里吃个盒饭,可那里……嗯,也够热,哪有这里舒服,得了,今个就奢侈一把吧。 “那……那给我来杯咖啡吧!就这个……” 顺着客人的手指一看,服务员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手指着十元一杯的咖啡,这是速溶的,最廉价的那种。 可,现在她又能说什么,只能说句“稍等”,然后回过头去冲着老板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咖啡,很快端了过来,管明棠继续看着他的书,而这一次在咖啡端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却鼓足勇气向那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要了……一杯水! 看着书,喝着白开水,但是面前的那杯咖啡依然冒着诱人的香味,只可惜无人品尝。服务员和老板偶尔会看着这个只会看书的,点了一杯咖啡,随后又点了杯冰水,且放着咖啡不喝,喝冰水的怪人。 “还有32度,也不知道房子里的热气散了没有!” 打开电脑联系咖啡厅内的无线网,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晚上九点,温度竟然还是那么高,瞧着那么高的温度,拿不准“家里”是蒸笼还是房间的管明棠无奈的叹口气,原本,自己这会应该呆在公司里,和过去一样,呆到晚上十一点,然后回到家中,正好十二点,那时像蒸笼一般的集装箱房里,孬好总算是能住人了。 可今天,自己却失业了! 再一次! 不过这一次却和自己没关系,那家公司竟然说倒就倒了,而且还是月底,老板欠款逃了,如果不是公司里来了一大帮债主抢东西,大家伙说不定明天还能继续上班,等着月底的工资呢,现在倒好,一个月白干了! 不对,也没白干,幸好自己跟着大家伙一起搬东西,拿走了这台公司会议室里的投影机。 失业了,明天怎么办? 反正已经习惯了! “哎,算了,再看会书吧,再等一个小时!” 将电脑装进包中,管明棠从包里取出了一本旧书,这是下午路过旧书店时刚买的一本拉美小说,掀开旧书的瞬间,一股扑面而来的味道传了过来,和新书的油墨香相比,旧书所特有的霉变的味道是独特的,是无法形容的的味道。 看旧书是管明棠最大的乐趣,恰正是这种旧书的老味道让他乐在其中,这老味道如同旧时月色,回首过往,岁月的滋味、追忆的怅惘、淡淡的忧伤与甜蜜在翻开旧书页时神秘开启,而且这种真实的触感使岁月成为发黄变脆的页面依然清晰。 任何人踏入社会,只有四种未来,一种是面头、一种是木头、一种是滑头,而最后一个,却是所有人所渴望的——人头。 至于管明棠是哪一种人呢? 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头,同样也不是八面玲珑的滑头。 毫无疑问,在努力打拼了三年后,很不幸他没有成为人头,反而成了木头,芸芸众生中,数以亿计的,被残酷的现实击倒的毫无上进之心的——木头。 对于木头来说,或许他们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回忆过去的曾经拥有的辉煌,如果他拥有的话,而此时这种旧书味,却能够让管明棠稍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仍处在学生时代的风光之中,至少那会儿,他曾经风光过。 他喜欢在旧书店里淘书的感觉,在那一排排的书柜下,一个个抽出来的纸箱子里,堆放着一本本不知店主从什么地方论斤买来的老书,这些老书虽然每天都被人彻底的翻找,可最终,纸箱子里的老书大都还是留在这里,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当管明棠翻看着箱子里的老书时,偶尔一本熟悉的书出现在眼前时,自己那颗因为没有目标而麻木的心脏猛的跳动一下,有的书是儿时梦想得到的,只不过一直都未能得到,这种儿时的遗憾在此时虽然化为激动,让自己禁不住去翻看几页,但最终儿时的梦想还是被自己扔在纸箱里,就像现在,对于生活的梦想早就被自己扔到角落里一样。 入夜十时,点了一杯咖啡的管明棠,并没注意到杯中的咖啡早已变得冰冷,不再散发出任何香味。终于,肚中的饥饿感逼着他离开了咖啡屋,在他离开的时候,先前目带鄙夷之色的服务员,走过来看着那杯未动一口的咖啡,又朝窗外看了眼那个男人。 “真是一个怪胎!” “哎!” 在离开咖啡屋时,看着漆黑的天空,管明棠无奈的叹口气,这天,还是那么闷,闷得让人…… 轰! 一声惊雷打断了管明棠的思绪。 空中无雨,却是惊雷阵阵。 偶尔一声炸雷当头响起时,宽阔的街道上总会响起一些靓女撒娇或做作的惊叫声,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左肩背着电脑包、右手拿着投影机包,在人行道上行走着的男人。 此时天空中乌云阵阵的,那翻滚的乌云似乎要压下来。云层里跳动的闪电也越来越活跃,一道霹雳,就照亮了半边天际。 “轰隆隆——” 雷声也不甘寂寞地在空中响起。 乌云,闪电,还有惊雷,在这个晚春,并不觉奇怪,行走于街道上的管明棠,突然感觉一道像闪电那样的白光从身后照射下来,白光强得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管明棠一阵惊诧,抬头一看,这道白光持续不到两秒,随即变成一团红光,从空中一晃而过,瞬间消失在夜空中。离屋顶大概就两三百米高,速度快得惊人。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大概过了几十秒后,天空中传来轰隆声,好像打雷一样。 “难不成是流星?” 虽说觉得奇怪,但管明棠却没有再想什么,而是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着,所谓的家其实不过只是顶楼住户加装在楼顶的集装箱房,对于一个都市蚁族来说,能住到这样的房子,而且是一个人住在一个十几平方的集装箱房,已经是很“令人欣慰”的事情了。 爬上自己租的那间小屋,在打开门的瞬间,刺目的光线只让管明棠先是一愣,本能的跟着喊了一声。 “是谁!” 在喊话的同时,还顺手从墙边拿起一个木棍,谁在自己屋里开了灯? 不对!这不是灯光! 灯没有这么亮!而且光源似乎不是从那里传来的而是……只见在自己那个并不怎么宽敞的集装箱房的中央赫然有一个有点古怪的光圈,光圈似乎被什么约束着,但又不是约束,光圈内激荡大量的波纹,所有的光线都是从这个光圈散发出的。 这是…… 惊讶之余看着自己的房间,管明棠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变成了狗窝——房间内全是一片狼藉之状,窗户玻璃不知被什么东西砸碎了,顺着那个满地的碎玻璃看去,却看到在自己的脚下有一个银白色盘型物。那银白色的盘型物,猛一看像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银碟,在银碟上尽是密密麻麻的花纹,不对,应该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凸点。 “这是什么玩意……” 嘴上这么说着,可管明棠却忍不住弯腰拾这个银碟,没准就是这玩意毁了自己的房子,可双手扶着银碟,刚一移动,原本被刺目的白光所笼罩的房间内,瞬间又陷入一片黑暗。 第2章天地忽变神器现(文) 我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 站在路边的管明棠冲着自己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劲,用力一拧! “啊!!” ……痛!要命的痛! 这……这不是做梦! 手臂处的剧痛,路人的疑惑,驻足在街边,管明棠心头再清楚不过,自己竟然莫名穿越到了——“民国时期”。 一刻钟之前,自己还在房间内站着,只不过是尝试着拿起那个银碟,不过只是瞬间,就来了个天地大变。 光圈,没错,就是那个光圈,光圈是由银碟中散射出来的,在自己试图拿起银碟的时候,自己好像被什么……是被那个光圈吸了进去,然后便是天地大变,黑夜变成了白日,房间变成了小巷。 “修……雨伞、旱伞、西洋花伞、东洋折叠伞嘞……” 远处传来的那一声吆喝差点没吓管明棠一跳,再一次朝周围看去,集装箱房那白漆的墙壁不见了,此时,自己正身处于这个并不算宽敞的小巷内。 幸好在那墙上发现了半截并不算显眼的银碟,仔细看了一下墙壁才发现墙壁上出现流动的波纹,在取下银碟后,波纹消失了。 “空间钥匙!” 在巷子里虽说不知道这个银碟怎么“砸到”自己的房间,可管明棠还是暗自庆幸着自己找到一个只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神器”,没准会让自己大富大贵不定,可当自己走出巷子后,看着大街上的行人,再看一下那贴在墙上的标语口号,管明棠只剩下一个念头。 要么是疯了! 要么就是做梦! 这……这里是民国啊! “卖报!卖报!昨日辽宁抗日义勇军于……” “卖报!卖报!蒋委员长就任鄂豫皖“剿匪总司令”……” “……” 呆立于路旁的管明棠被一阵少年的清脆嗓音拉回了现实,那是当他从胡同中走出来后,迎面碰到的一个报童,十二三岁,背着大大的包袱,包袱中插着几大卷报纸,他一边卖力摇动一卷报纸,一边卖力喊着报刊词。 管明棠眼神不错,一眼就看到了报纸上黑体的“大公报”二字。当然,管明棠更在意报童口中喊的那几句话。 没错,没错! 抗日义勇军……当真是民国了! 可……可今天是几年几月几日?自己又是怎么到了这个时代? 难道说这个银碟除可转换空间,还能改变时间不成?……想到这,左手忍不住按了一下裤袋中巴掌大小的银碟。 五月末的北平渐渐进入了暑期,街上的车夫已经打起了赤膊。这会管明棠可没有了往日的悠闲,只是神色匆匆,边走边看着手中,刚才从街上拾来半张也许是用来裹油条的《大公报》。报纸上尽是指责南京政府“不作为”、“媚日”、“妥协”的文章,反正就是一个骂字。 “站着说话不腰痛!” 看着报纸上什么“一月光复沈阳、两月光复吉林、半年光复全东北”的文章,一句句那是慷慨激昂、一声声那是忧国忧民,一言言的却全是书生意气的、全没有任何可行性的话语,瞧着但闻国事不闻现实的文章,管明棠反倒对这报纸上的内容没了什么兴趣,只是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民国21年5月21日,这报纸应该是最近几天的报纸,也就是说现在可能还不到6月……这里是北平,而自己是在……” “还我东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就在这时突然几声呐喊打断了管明棠的思绪,接着就看到一张张白色的纸片,在天空中飘散着,几个年青人在洒出传单的时候,又喊了几句口号。 “打倒反动派!打到东北去!” 好嘛!在管明棠为这喊声感到惊讶的时候,那几个年青人的身影便消失在街道两侧的巷道里,尽管对这些传单没什么兴趣,但管明棠还是从地上拾起一张传单。 “反对对日妥协!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收复东三省!” 哟嗬,传说中的进步青年啊! 瞧着手中的传单上那名《为反对国民党不抵抗政策告民众书》的内容,再看着那些青年的背影,管明棠的心下不由的嘀咕一声,随手便将手中的的《告民众书》揉成一团扔到街上,对于这个《告民众书》上的内容,他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相比于此,他更感兴趣的却是另一件事,自己应该怎么回去,怎么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 天色慢慢暗下来之后,在1932年的北平街头漫步了六七个钟头,两顿没吃、而且相当于一天一夜没睡觉,早就又困又饿已经快撑不住的管明棠,终于在尝试了几个小时后,放弃了回到未来的念头。 饿! 前所未有饥饿! 困! 从来就没这么困过! 累! 真他娘的累! “典当行!” 看到街口中的那间悬着“当”字牌的典当行,双眼几乎冒出光来,那光就像是恶狼似的光芒。整整一天甚至连口水都没喝过的他,更没吃过什么东西,这会早就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要不去当个东西,弄顿饭吃? 心下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人便朝当铺走了过去,可没走两步,却又停下了。 当铺……可自己又能当什么东西?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穿越过来,自己身上可以用身无长物来形容,有什么可当的,身上这件瞧起来像是苦力穿的写着“NJ”的T恤? 牛仔裤? 皮凉鞋? 感觉着双肩的重量,左肩背着笔记本电脑、右肩背着投影机,两个黑包交叉背于身上,这是先前为了爬上七楼,不对,是六楼楼顶才斜挎着背在身上。 当投影机或者电脑? 这玩意能当着钱吗? 终于,一番思索后,管明棠看到了自己的手腕,眼前便是一亮,曾几何时,在无数网络小说中,这玩意可都是主人公的第一桶金,无数指点春秋、谈笑河山的人物,可不都是靠着这玩意发了家致了富,抱了美人不说最后甚至还得了国家!不是成了一代人杰,便宜是成一代枭雄! “你这脑子,竟然忘了手上还有这么一神器!” 自嘲一声,望着典当行迈出了坚定不移的步伐。 快步走到半人高柜台前,从手腕上取下手表,这块手表只是地边摊上的货色,还是读大学那会,21岁生日前几个损友对份子在淘宝上买的地摊货,虽说已经戴了近三年,可也满新的,可这不锈钢的表带,不锈钢的表身,闪亮闪亮的,再加上那精美的缕空表身,看起来,那绝对的……嗯,是个宝贝。 “你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一见到有人进来,头戴瓜皮帽的廖成克便眼帘一抬,看清站在柜台前的客人模样,是个年青人,那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圈青黑的,这时客人已经把一块手表放到柜台上。 “我想当掉这块手表!” 听到是当手表,廖成克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可在看到那块手表的瞬间,廖成克的双眼便猛的一放光,那手表与他过去接触过的手表截然不同,透过那手表镜面,从指针下方的缕空处可以清楚的看到运转的表芯,虽说是双眼放光,可是他却是不露神色的随手拿起那手表,似故做模样看了几眼,然后又拿着手表贴在耳边听了数息,随后又仔细观察着手中的这手表,那缕空的处更是雕刻有精美的雕花,而随着表针的走动,缕空下方齿轮的转动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块手表,虽说牌子不显是杂牌表,可做工到还成,廖成克在心估算出手表的价值后,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人。 这人眼圈发黑、面色苍白、全没精气,瞧那模样,若是再瘦点,准是瘾上来的大烟鬼。 “这位先生,您确定要当这块手表?” “没错,要不我来这干嘛!” 早就饿的没一丝气力管明棠没有一丝犹豫,不卖这块手表,身无分文的自己在这个时代怎么生活,怎么弄清楚那个银碟的用处。再这么饿下去,没准过两天,这1932年的北平城的大街上就会多一具尸体。再则,没准凭着这块表自己还能像小说中的主人公一般…… 就在管明棠浮想联翩之时,廖成克已将手表放入柜合,同时纷咐主柜写当票。 “缕花破洋表一块,当为死当,死当不赎,当款十元现洋……” “什么?什么……” 听着那“当款十元现洋”,管明棠立即从那浮想联翩中回过神来,没,没弄错吧,十块大洋! 怎么会这么低。 “等等……” 想着那小说中的李富贵、陈默然以及一个个在小说中穿越来穿越去的前赴后继的主人公们,不是万两白银,就是数万大洋的当价,怎么到了自己这,同样的宝贝,竟然只值十块钱。 “什么,十块钱,你,你……” 一时激动,管明棠甚至都忘了饿,更别说如何说话了。 “别,少爷,瞧您,缓口气儿!” 廖成克面上堆着笑,瞧着那脸色变幻不定的年青人,便知自己这当价,他是受不了,于是便将手表推至柜边。 “您这缕花洋表,虽说缕花确实少见,可这牌子显是杂牌的,这料子,也就是不锈白钢的料子,您瞧那柜里,瑞士金表,表圈上还有嵌了圈南非钻,就那表,也不过就当了六十块现大洋!您这白钢表,便是洋行里的瑞士货、德国货,还是名牌货,顶破天也就三十来块钱罢子。” 三言两语的,廖成克把手表的行情解了个通透,最后又冲着管明棠陪着笑说道。 “您别说,若是您这表没这巧细了的缕花,至多,也就是五块钱,那也是顶破了天的价儿!” 第三章哀叹今时机遇生 十块钱能干什么?  在饭馆里等着小二将面条送上来的时候,管明棠的脑海中却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十块钱!  这是现在自己的全部家当!  丢他老母……  曾几何时,在小说中,一个个穿越者,无不是靠着堪称神器的——手表,捞取了穿越后的第一桶金,从此主人公便飞黄腾达了,他们中弱者跃为巨富,家财亿万、妻妾如云,强者窃国之权柄,王霸之气纵体而出,名臣甘心俯首,美女争纷投怀,而他们之中,无论是强者亦或是弱者,都和自己如此的相似,他们的都是靠着手表完成的初期的财富积蓄,而后,才有了而后的一切。  而反观自己呢?  同样的“神器”竟然只卖了十块大洋,而在当铺、钟表行内,款式相近的手表摆满了柜台,这……丢他娘的三零年代!  恨恨的于心间骂了这么一句,管明棠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先前那个问题,十块钱可以干什么?  十块钱可以干什么呢?  朝周围的饭桌看去,在这个时代的北平,三四人小聚,有酒有菜、有荤有素,也就是一块大洋,一碗面条也就七个铜板,一块大洋能换220枚铜板,这意味着,如果仅只是吃面条的话,一块大洋够自己吃三十碗饭条,还能搭上几个烧饼。  这意味着,仅只是吃的话,自己一个人,可能需要三个月,才能吃完这十块大洋,可人在这个时代,需要解决的不仅只有吃的问题,还需要解决住与衣,如此一来,这十块大洋可就不够花了。  考黄埔军校?  混个一代名将做做?  似乎现在黄埔军校已经变成中央军校了,自己也不可能与蒋先云、胡连、邱清泉、陈庚这样的名将做同学了,甚至于自己也许还没成名将,就成炮灰了。  发明个玻璃、水泥?  似乎……就连这小饭馆的地也是水泥,窗户上也嵌着玻璃,这可是二十世纪三零年代!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恐怕莫过于此了,苦思冥想近一个小时,在那碗不知小二什么时候端上来的面条早已经凉透后,管明棠却痛苦的发现,在这个时代,似乎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准确的来说,对于一个大学时就读于社会学专业的人来说,想在这个时代“声名雀起”,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经过两次工业革命长达一百余年的发明创造之后,人类史上该发明的东西,此时,早就被人发明了,至于还未发明的东西,那更不是管明棠所能发明创造出来的。  “让你上大学时不学好!”  又一次,管明棠痛恨起了后世极具特色的文理分科来,若非想着文科女生多,现代光棍多,自己又岂会报美女多的文科,若是学理科的话,没准现在坐在这的就是中国的爱因斯坦。  嗯,这年头相对论也写出来了!  哎……  “小二,给我来两个小菜,弄壶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弄壶酒喝吧!  酒是烧喉的二锅头,与后世二锅头不同,这个时代的二锅头虽说廉价,但绝不会添加各种添加剂,更不会用酒精勾兑。  半壶酒进了肚,苦着脸,望着那街外的繁华,又一次,管明棠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这个时代,甚至还不如……  “哎……”  却是一声长叹,那突地一声长叹中,似乎有着道不尽的辛酸,说不尽的苦水,有的只是那又浓又厚的辛酸。  “哎……”  又是一声长叹,这长叹似乎换了个人,今个不知怎么了,天涯沦落人都聚到了这地方。  听着那声堪比自己的长叹,管明棠顺着声音看去,却看见旁桌上,却是做着两个穿着青布袍的中年人在那喝着闷酒,这两人看起来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两人一个胖,一个瘦,胖者如弥乐一般,若是展颜乐呵着,看起来就是一尽是福相之人,而瘦者却又是一副尖嘴之相,小鼻小眼的再配上一副老鼠须,却是显出了几分奸相来。  两人虽是相貌不同,可这会两人却像是兄弟两似的,任谁看到都会如此以为,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两人面上的愁容忧色,那面上的愁苦之状再配上不时的唉叹之声,不定遭到什么打击来着,可再瞧两人那打扮,显然是殷实之家,即是如此,又有什么好愁的?  “末臣兄,您叹什么气啊?”  倒杯酒,孙开泰眯着那老鼠眼儿瞧着杨末臣。  “在这北平城里头,除了四大戏楼,也就数您那阳平楼了,这知名的班子有几个没在您那唱过戏、搭过台儿,上个月,您可是请了……”  “嘿,我的开泰老弟,你觉着这从外请来的戏班子,能唱响这北平的戏不?能救得了我那开德楼嘛?”  说话的功夫,杨末臣脸上的肥肉抖动着,若是笑起来,不定会让人觉得多乐和,可这愁容满面的样子摆在那团脸上,却是显得有几分怪异,甚至让人生出想笑之感来。  “正乙祠有梅兰芳在那撑着台柱子,湖广会馆、阳平会馆、安徽会馆,也都有自己的班子,你瞧着,现如今那,咱们这些个小戏楼子,让他们给挤兑的,愁啊!我那……”  伸出一把手来,杨末臣却是苦笑着。  “三天没出戏了!”  “你那才三天,我那都五天了,现在我连闭楼的心思都有了……”  凑着耳朵听着那两人的谈话,管明棠总算是弄明白了原因,原来是两个被挤兑揭不开锅的戏楼老板。  梅兰芳,若不然,自己也听一场戏?  戏?  你有那个钱吗?能听得起吗?  自嘲着,倒空酒壶,管明棠端起了最后一杯酒,突地,却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现在我都寻思着把我那戏楼改成电影院得了,至少……”  端着酒杯的手置到嘴前,悬于半空,杯虽近嘴,但却未喝下去。  电影!  旁桌传来的两字,只让管明棠眼前一亮,手也不由的按着放在桌上的那两个黑包,心下不由激动起来,电脑、投影机……这……这根本就是给自己准备的啊!  “电影院?这改电影院又岂是好改的,那电影院里黑糊隆冬的,连地也是一台一台的,咱们那……”  喝完杯中的酒,就在孙开泰为同为难兄难弟的杨末臣倒杯酒时,耳边却是响起一句话来。  “两位先生好!”  茫然的抬起头,眯着醉眼,孙开泰、杨末臣两人看到一个年青人站在桌边,那人朝他们抱拳作个礼。  虽说并不认识这个年青人,可先前他们俩进店时,却注意到了这个年青人,原因无它,只是因为他那身打扮有些古怪,中不中洋不洋的打扮,这年头可是见多了,可像他这样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圆领衫,衫上还写着几个洋文字母,下面又穿着条蓝裤子的人,踢着双带儿鞋的人,的确还没见过。  你认识?  你认识?  孙开泰、杨末臣互视一眼,均得到不认识的回答,那他这是?  “这位先生,未请教?”  站起身,杨末臣回个礼,然后探询的问道。  “鄙人姓管,”  再次施个礼,管明棠笑呵呵的回答道。  “不知管先生有什么事吗?”  此时,不论是杨末臣还是孙开泰两人脸上都不见了先前的愁色,反倒是一副正常之状,若非管明棠一直观察着两人,还真难把他们俩与先前那俩唉声叹气之人联系在一起,想来,也就是硬撑着。  “两位先生,方才我不小心听到……”  果然一提自己听到他们的唉叹,管明棠便注意到他们两的脸色一变,笑容也显得有些尴尬,想来也是,谁又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难处。  “……所以呢,有一件事,想和两位先生打个商量!”  笑着虽说对方未请自己坐下,管明棠倒是自己主动坐下了。  “哦……”  互视一眼,杨末臣应一声,好奇的看着这人,这人要商量什么?  “是这样,鄙人新近刚从美国回国,在美国时,鄙人曾于好莱坞拍摄电影,这不,近日刚刚回国,恰好手头存有几部于美国所拍电影,这一直寻思着应该于何处放映,不知,能否租用二位戏楼放映电影!”  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望着面前这两人,管明棠的心脏差点没提到嗓子眼里。  电影!  先前当他们提到电影的时候,管明棠便看到了一个机会,电影,作为一个电影爱好者,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内,下载有上百部电影,其中不乏一些老片旧片,若是他们同意自己在戏楼里放映“电影”的话,那么……  财富!  管明棠可以想象,当电脑中的那些电影“放映”出来的话,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就可以给自己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  即便是自己回不到属于自己的时空,只需要凭借那些电影,没准自己还能成为闻名全世界的大导演,不对,应该是大编剧,大制片家,也许是制骗家!  管他呢,反正有钱,那就对了!  到那时,别说是金钱,即便是名利、地位,恐怕也都接踵而至了,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看着面前的这两人,管明棠知道,自己的未来或许就取决于他们两位了。  “租用戏楼?”  眉头微微一抬,杨末臣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知先生一日愿意出价多少?”  反正戏楼关着也是关着,自然的现在有人愿意租,他倒很是乐意,当然,有一个前提,那价格必须要合适。  “一毛不出!” 第四章巧簧只为稻粮谋 “一毛不出!”  四字入耳,笑容在杨末臣的脸上僵持了,这会儿再瞧着这年青人那原本看起来颇显亲切的笑脸只觉如此刺目,这人……玩自己那!  火上心头,正欲发作的功夫,孙开泰却是轻点下桌子,看着管明棠说道。  “想来,管先生还有后话吧!”  原本,孙开泰也觉得这个姓管的年青人是拿他和杨末臣逗乐,可瞧着他脸上的笑容,孙开泰倒是没看到想象中的轻蔑或者嘲讽,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像是在试探他们一般。  “这位老板!”  瞧见两人中有一人上了道,管明棠的脸上笑容更浓了,之所以,会引出这么一个“一毛不出”的套,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真没钱,更重要的是想试探出他们两人,谁适当做自己的合作伙伴。  那个像是弥勒一般的人在听到自己的话时,脸上便显出了怒容,显然是一个沉不注气的人,而反观那位尖嘴猴腮满脸奸相的瘦子,听到自己的话后,却显得很是淡定,嗯,这个人倒是能沉得住气。  “钱,管某确实没有!”  面带微笑,管明棠如实的说道,如果有钱的话,自己又岂需在这儿和他们费此口舌。  “没钱,那怎么租戏楼?”  杨末臣冷哼一声,瞧着这人的视线也发生了变化,这人当真是在逗自己玩呢。  “所以,我才寻思着,能不能……”  看着面前这两位,稍沉吟片刻,管明棠才说道。  “能不能用门票分成的方式,各取所需、各获其利!”  没钱!  管明棠现在是真没钱,即便是想放“电影”要么只能找一片地方放个露天电影,要么和眼前两位中的一人合作,自己用他们的地方,然后卖出的“门票”各取一半。  “门票分成?各取所需?”  杨末臣、孙开泰两人各自皱着眉头,似乎都在寻思着管明棠的建议,这和他们过去请戏班子来不同,请戏班子的时候,他们都是按约付钱,然后收入之类全归戏楼,当然也有外地的戏班子租过戏楼,戏楼一边收租金,一边卖着茶点、酒水挣钱,可这一次,这姓管的提出的却是门票分成,这词虽说听着新鲜,可谁都明白这字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两家按比例成分取门票收入罢了。  “不知如何个分法!”  沉住气,孙开泰开口问道。  “三七开,你三我七!”  三七开那是管明棠为自己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就等着他们还价了,就在管明棠认为这事越发稳当的时候,杨末臣却已经站了起来,起了身,他冲着孙开泰施个礼,然后看一眼管明棠说道。  “孙兄,这事,我瞧着没什么底,若是您有心与这人厮磨,那就留在这吧,小弟尚且有事,赞且告辞了!”  “末臣老弟……”  见拦不住杨末臣,孙开泰有些尴尬的看着管明棠,随后歉笑道。  “管先生别见怪,末臣老弟近日为戏楼子的事儿,心烦意乱的,你瞧他那模样,也知他是心宽之人!”  几声解释之后,管明棠却摇摇头说道。  “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决断之人,管某只能说杨先生与此无缘,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就看先生的选择了!”  说话间,管明棠随手拿起茶杯喝起了茶来,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瞧着他这气定神闲之状,孙开泰岂会不知道这是他在那“拿架”,做了一辈子生意,倒也能沉得注气,不过还是试询道,  “那个,管先生,不知你从美国带回来的是西洋片还是……”  西洋片,这几年进入国内的西洋片到是不少,有的颇为引人,有的则没什么人去看,这西洋片与上海片不同,西洋片有的配音好、有的配音差,那个音赶不上画的事,倒也是常事,上海片因是国拍片,话虽带着些南地音,可听着却也顺耳些所以颇受追捧。  “虽说片子是在美国拍的,可演员却都是咱中国人,说的自然也是中国话。”  见对方这么一问,管明棠便知道这人怕是已经有了兴趣,若非如此,又岂会在这浪费这个时间,恐怕早就和先前那位杨先生一样离开了。  虽说自己电脑中的几百部电影之中,有半数都是好莱坞大片,可也有一百多部港片,其中不乏一些经典老片,而那些经典老片之中像精武门、黄飞鸿之类的片子,更是数不胜数。  一听是在美国拍的国装片,孙开泰顿时便有了兴趣,他瞧着颇为自信的管明棠,在心下寻思了起来。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戏楼里没有大角撑台面,这戏楼都干不下去,若不是这戏楼是家传的产业,他还真想把戏楼给卖了,至于把戏楼改成电影院,那也就是一时说笑罢了,虽是说笑,但孙开泰却又想着反正这戏园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不知……”  望着管明棠,孙开泰那张瘦脸上挤出了一些笑来。  “那个若是在戏园子里放电影,是否需要对戏园子修修改改的!”  戏园子是戏园子、电影院是电影院,虽说以前那戏园子里也放过电影,可那总归是电影一实行那会那么对付着,现如今那可都是到电影院里去看,几个人会到戏园子里对付着。  “不用,只要有块白布投影就成!若是没有白布,有平整的白墙也行!”  “哦,”  一听这人话说的如此满,孙开泰顿时便来了兴趣,他瞧着管明棠在心下寻思开来,前思后想好一会,心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二半天的正好没什么事儿,要不……  “管先生,您那电影,能先放给我看看吗?”  戏楼并不大,站在戏楼内瞧着那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栋,置身其间,管明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了,正好,这戏楼深大约也就是八间房深,二十四五米左右的样子,加上前面的戏台,二楼的观台雅间,中间也就是十四米左右的样子,这台投影机的最大投影距离也就是14米5,这个距离300寸的屏幕,而投影的位置则可以弄在二楼包厢雅间的中间,在那隔出一间房子投影就行。  “怎么样?管先生,你瞧这戏楼,还成吗?”  嘴上如此说着,孙开泰的脸上却是一副自得之色,这戏楼可是他祖上传了四代人的产业,当年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的地方,只不过……  “成是还成,若是在这放电影的话,咱得先把那些桌子都抬出去,然后在这里多弄几排长条凳,这电影……”  回头看着孙开泰,管明棠寻思着小时候看过的露天电影。  “这看电影,就得讲究一个人多,人越多越好,我估摸着,这戏园子里头若是挤开了,至少能坐个五六百人,五六百人每人收……”  电影票多少钱一张?  这个管明棠还真不知道,视线投向孙开泰,笑着却是不说话。  “这个,电影院里看一场电影,也就是两角银元的价,在这戏园子里没坐旁听着,也就是十个铜子,若是看电影嘛……”  一时间孙开泰也是弄不清楚如何收这个价了。  “要不,一角银元?虽说价格底了些,这一部电影也就是一个半钟头,估计,开个十场是没啥问题的。”  虽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一角的银元,可管明棠还是提了个价,一角银元,五六百个人,一场电影就能收入个五六十块大洋,若是一天开个十场八场的话……不用管明棠去算,孙开泰已经在那边算了起来。  一天十场!  没来由,孙开泰的心脏猛的一跳,若是再卖点茶水、瓜子什么的,那可不就……这开电影院,可是要比那戏园子挣钱啊!  “嘿,咱先别说道这个!”  虽说心下激动着,可孙开泰却是按下情绪,不露声色的说道。  “咱还是先看场电影再说,您这电影啊,怎么样,那咱还不知道不是,您还没见怪!”  脸上带着笑,孙开泰却没一点客气的意思。  “若说,这电影有没有人看,和那戏一样,这新戏班子来前,可不也得听一场戏不是……”  说笑着,孙开泰却是看着管明棠,那神态似乎是在说,您可别忽悠我,虽说我这人没开过电影院,可也是开戏园子出身的人,若是想用我这戏园子,那可得拿出来真东西。  真东西,管明棠当然有,而且还比孙开泰想像的多,甚至于,就是现在规模再大的电影公司也不见得能和他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相比,那里头的片子,随便拿出来一部,没准就轰动全球了,当然得先把那电脑中存的片子变成胶片,不过现在,只是拿出几部片子,先挣点零花钱的事。  手中有片,心下不慌的管明棠当然不会因为要先放一部片子生出怯意来,瞧着四周转去,瞧见一面涮着白灰的白墙,然后又沿着墙走了几步,大至测了一个距离,心下便有了注意。  “那个……”  看着孙开泰,管明棠有些歉意的问道。  “您这有电线插板和布帘子没有?” 第五章歌声响亮震北平 没人!  站在戏楼内,瞧着闲得发慌的伙计,孙开泰这会脸上全是一副苦色,三钟头前,管明棠在戏楼内给他放了半个钟头的电影,那电影却是他从来没看过的“武戏”,别说他没看过,即便是常看电影的年青人,也不见得看过那“电影武戏”。  虽说只看了半钟头的电影,可孙开泰便知道,这绝对是一部极为好看的电影,一经放映肯定能让他这戏楼火上一把,可现在……想着为这部电影先是贴了几十块钱,本以为能轰动北平来着,可谁曾想这戏楼里到现在还没进一个“观众”,孙开泰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可怎么个好啊!”  一转身,人便进了戏楼。  坐在二楼的包厢雅间里上,瞧着空荡荡的戏楼,管明棠的脸色同样不太自然,先前为了引孙开泰上勾,自己用了好一会才选好要放的电影,这部电影可是经典,果然如此自己所料,那孙开泰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到后来却是看的如痴如醉,电影结束的时候,泪差点没从他眼里流了出来。  也正是如此,谈价格时,自己开到“四六开”时,孙开泰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原本以为这电影一出,一定大卖,可谁曾想,这开场都半个钟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  “明棠!”  站在包厢外,孙开泰喊了一句,这是先前两人的约定,这间“放映室”谁也不准进!即便是他,也只能在门外喊上一声。  “明棠,你得想个招啊!”  一见管明棠从二楼单间工作里走出来,孙开泰便凑上了去,为了放这场电影,孙开泰觉得自己可是下了血本,其它的不说,单说那下面挂着那个两丈宽的电影屏,单是两层白杨布就花了十几块钱,后来还在那上面涮了一层白桨,再加上打扣子、买绳子,还有把那扩音器挪到这二楼额外买的电线钱,算算可是花了五六十块钱,可谁曾想却落了个——没人看!  孙开泰的话,却让管明棠的眉头一皱,站在窗外朝外看着,这会街上的人道是不少,可人们只是偶尔朝这戏楼看上一眼,却是没几人停住脚。  虽说这部电影是经典之作,可没人看的话……如何能把观众吸引进来,眉头紧锁,望着黄昏下的街上人流,就在一声叹息从管明棠的嗓间发出时,却意外的看到两个年青人,似乎正在朝电线杆子上涮着什么,那是……要不找人去发些宣传单?  “孙先生,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在贴抗日口号,这不都是小日本闹腾的,这不,上海那边刚停战……”  提着日本人,孙开泰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小日本也太欺负人了,太不拿中国……  抗日!  管明棠只觉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一线灵光似的冲孙开泰喊道。  “换,把那个牌子摘了,咱们换个牌子,你就这么写……”  然后管明棠又像想什么似的,贴在孙开泰耳边声吩咐道,只说的孙开泰不住的点头,最后孙开泰诧异的看着管明棠,两眼全是不相信之状。  “这、这也行?”  “听我的,保准没错!”  在孙开泰下楼时,管明棠瞧着对面那楼台涮白的墙面,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回身进了“放映室”开始准备起来。片刻功夫,一张红纸重新贴到戏楼前的戏牌上。  “若云,等等我,”  黄昏下的街头,三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子在路上叽叽喳喳的欢笑着,正值青春的女孩们的欢笑声,总会引得周围的人们不时侧目,在路边,甚至有几个男学生模样的人看傻了眼,而其中一个男生看到那几个女生,眼前便是一亮。  “快看,那不是国民女中的……”  “咚、咚、咚……叮……啊、啊啊……”  突然,一阵虽觉有些压抑却又不失激昂的旋律在街上响了起来,那声音只让街边的路人一愣,刚追刘若云的孙玉莹拉着妹妹的手,好奇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那声是从戏楼上传来的,而戏楼的窗边却又有一道光彩投向对面的墙上。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孙玉婷手指着对街数米开外的楼墙上,那涮白的楼墙显然是为了画广告而特意涮白的,这会那上面似乎投着电影,竟然还是彩色的。  只见那电影画面上是穿着海军军装的人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在那人放下望远镜的功夫,镜头忽然一变,又出现了一阵平民于街道奔散的画面,随后又是舰炮轰击、燃烧的大楼……原本于街上行走的路人,和孙玉莹、孙玉婷、刘若云三人一般,都站在了那,他们愣愣望着白墙上投出来的画面,一时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这会画面已经变成了战场的画面,只见一队队士兵正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奔走着,似是在进攻,旋律声中开始传来了歌声。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伴着歌声,那画面又称到一队满面欢笑,高举双手似乎在欢庆胜利的军人身上,尽管很陌生,但街上所有人都认了出来,那是日本兵。  “是日本鬼子!”  孙玉婷恼怒的骂了一声,这时画面上又出现日本兵推攘着被捆绑着的中国百姓的画面,他们抬拖着尸体,其中甚至有两三岁小孩的尸体,那画面虽只是一扫而过,但怒火却已经在路人心间弥漫起来,随后画面又变成了一队日本兵拿着步枪围在土坑边,不断的有中国人被推进坑中,一旁的日本兵不断的用铁铲铲土埋入坑内,……  “他们这是在活埋……”  惊叫声在街上响了起来,活埋、枪杀……人们惊讶的看着显得有些模糊的画面,此时歌声却在街道上回荡着。  “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  在这时的画面中,即有活埋,又有日本枪杀中国人的画面,街上的人们那原本麻木变成愤怒,街上的行人都驻足于街头,满面怒容的望着那电影画面。  “开口叫吧!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  伴着歌词的转变,孙玉婷看到画面上一个中年人在那里似乎大声疾呼着,还有青年学生的疾呼声,他们似乎是在向国民宣讲着,正像“9。18”事变之后,同学们所做的事情一样。  “是义勇军!竟然是女子义勇军!”  伴着人们的叫喊声,那画面上映出的竟然是一队穿着平民衣裳,肩扛短枪的女子,那些年青的女子脸上溢满了自信的笑容,望着那画面上的女子,一时间,孙玉婷不禁看痴了,她从未想到,竟然有女子义勇军。  “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  每一次,伴着那激昂的歌声,画面中不断呈现出胸前系着手榴弹,背着步枪的穿着长衫短褂的平民,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是义勇军,他们的手中甚至提着大刀,然后又是大队的士兵,镜头对准着他们的脚步,那此无论是平民,亦或是军人,都是那么的坚定而没有任何迟疑,那是迈向战场的脚步。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锋岭……”  是长城啊!那是黄河……  伴着那画面的变化,人们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这个国家,雄伟的长城,奔腾的黄河,秀丽的江南,勤劳的人民。  “问我国家哪像染病,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岂让国土再遭践踏。”  在歌声中只见那电影上背后衫着国旗的军号手吹响了军号,成千上万的军人涌上了战场,在断垣残壁、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向日本鬼子发起了进攻,神情坚毅的军人们在战壕内、在废墟中,用机枪、用步枪,扫射着进攻的日本兵……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锋岭……”  在这歌声中,所有人都神情激动的看着那画面上正在作战的军队,那是中国的军队在抵抗着日本人的侵略,是……  “……这睡狮已渐已醒……”  终于歌声停止了,在这首《万里长城永不倒》的mtv放完之后,看着街上挤满的人群管明棠的心下总算是长出了口气,现在总算是把所有人都吸引住了,这首mtv是自己早先无意下载的,只是因为那些抗战的画面很不错,而现在,有什么比这首歌和那抗战的画面,更能吸引观众呢?  更为重要的是,这歌是国语版的!  怎么放完了?  看着那再次陷入黑暗中的楼墙,和每一个人一样,压抑着满腔情绪的孙玉婷、孙玉婷两姐妹,茫然的朝着周围看着。  “为什么就不能再放一遍!”  “这首歌写的太好了!”  人们交头结耳的说道着,几乎每一个都被这首从未听过的歌给打动了,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回忆着那首歌,在唇边轻声呤唱着,歌词写的很是动人心神,旋律同样也很新鲜。  望着痴站在街头上的人们,同样好一会才回过魂来的孙开泰,望着这挤满了街道的人们,第一次真正佩服管明棠了,这人,真是一个字……绝了!  好了,现在要看自己的了!  只见他朝戏台前一站,大声吆喝道。  “诸位老少爷们,这歌是放完了,今日本戏楼播放电影抗日大片《精武门》!” 第6章小子初进北平城 民国二十一年,晚春,北平。  时近傍晚,天阴沉沉的,前门火车站外密密匝匝的停满了人力车和马车,车夫们都坐在踏板着等着出站的旅客,这并不妨着他们在那东拉西扯着,全天下就数这四九城里的百姓最是能侃,这些车夫许是不少是从外地来的,可却也是如此。远处的西直门箭楼巍峨耸立,呈现着旧帝都的气派与凋敝。  从天津开来的火车进站了。德国产的蒸气火车头下面,钢制曲轴和连杆有节奏地摆动着,带动红色车轮缓缓前行,大团的蒸汽散发出来,一时间整个月台白雾朦朦,三等车厢的门打开,戴金箍帽的列车员拿着小旗子先跳下来,然后是扛着大包袱小行李的旅客们。  方子兴扛着他的铺盖卷跳下了火车,便急匆匆的走出站台,朝着站外走去,而这会在站门口,那些车夫早已吆喝起来了。  什么“便宜啦”、“贱价”之类的,反正就是一句话,先把人哐上车再说,至于上了车,那剩下的可就是嘴上的功夫了,对于这些混生意、讨饭吃、专盯车站活的车夫来说,这生意从来都是如此,否则的话,这一个月挣的,还不够给人的例子钱。  “这个大的地方,要搁那走才是?”  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方子兴在嘴边说道着。  他来北平是投奔亲戚的,可却是摸不着门路,而那些个车夫瞧见这位长着一脸横肉,虽穿着短打衫却还显出一身疙瘩肉的家伙,却像是没瞧见似的,没有找他眼前凑生意,毕竟谁也不想讨个打,没准到了地方,钱没拿到,人还被打了一顿。  “娘的,路在嘴皮下!”  背包铺盖卷,瞧见那些车夫都躲着自己,方子兴骂了一句,甩开步子朝着城里走去。  这京城的街道和天津卫倒是差不多,虽说这里曾是一朝国都,可若是说繁华,方子兴自然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甚至因为生活的关系,拉着武行里的人力车,经常进出租界,若是说繁华,在方子兴看来,这京城还当真没有天津租界繁华。  许是他这种四处打量眼神,搁在外人的眼里,那肯定会被人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周围的人不时的打量着他,若非他那五大三粗,身强体壮的模样,怕还真被这地界上的混混给欺了生。  “原道着还以为这北平城比天津卫要强那!”  生怕被人当成乡下人一般的方子兴,又岂会没发现周围的人在瞧着自己,便在嘴边用这一句天津话嚷道着,瞧着这街边只是亮着些路灯,若是在租界,不定这会那彩灯都上了天了。  原本的若是外地人来这四九城里说了这般话,嚷的声音又像是怕人没听说过似的,兴许真有人会和他说道说道,可偏生的却没人愿去招惹这个站在人群中硬是高于旁人一头,虎背熊腰的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的青年。  虽说没人愿意招惹,可却还是有人一听到这地道的天津话,双眼一亮朝着这壮汉走了过来。  “这位大哥!”  听那声,瞧那人,原道着会有人找事的方子兴倒是一乐,原来是一位穿着白衬衫,一身学生打扮的青年,那人白白净净的,绝不是什么道上的人。  “啥事?”  这人不过是一转身、一出声,就让魏栋国感觉到压力,尤其是这人逼近时,他更是感觉像是一面大山压了过来,以至于人不由的后退一步。  “大、大哥,您,您是天津人?”  瞧着这学生竟然被自己吓的退了一步,方子兴的心下不由一恼,爷们长的就这么恶嘛?  “你听我这一嘴的天津话就听不出来?”  方子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并不是天津人,而是唐山乐亭人,不过这几年的确在天津捞生活。  他的话音一落,魏栋国脸上便是一喜?他这模样倒是让方子兴暗叫着苦怪,难不成……他也是天津人?不对啊,这人说话,那能听着一点天津腔。  “那,瞧这位大哥您,您应该是习武之人吧!”  “嘿!”  方子兴乐了起来,这人,咋的想投师傅不成?  “你这人倒是有几分眼力,没错,俺的确是习武之人,俺爹……”  方子兴的话音未落,却见那人的脸上笑容更浓了,只见魏栋国向近了半步,睁大眼睛急切无比的问道。  “那,那,霍元甲是天津人吗?他有一个徒弟叫阵真吗?他真的是被日本人毒死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似的从魏栋国口中道出,只问的方子兴愣是没能接过腔,等等,什么霍元甲?  听着这个名字,方子兴全是一副不信之色,这名字他曾听师父多次提及,论起来,那,那可是……  “算,算起来他是俺师祖……”  方子兴他师傅就是霍元甲的大徒弟刘振声,只不过一直隐居的乐亭,而这事还是他到了天津,从天津精武馆里听师叔、师兄弟们提过,却从未从师父提过此事,不过他在天津精武馆,也不过就是弄个不要钱的地方住下,至于是真是假,他也没放在心上,反正有个地方住着不要钱就成。  “什么?霍元甲是你师祖?那,你一定认识陈真,快,快告诉我,陈真是谁?他……”  而附近的行人一听,这有一个叫霍元甲师祖的人,顿时都挤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尽是好奇,却又是可惜,又是悲伤的,只让方子兴糊涂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十几分钟后,看着那戏楼前排着的长队,方子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些人都是去看那个什么?  “喂……”  “魏栋国!”  以为是喊自己名字的魏栋国连忙接腔道。  “他们都是要看什么……”  “精武门,拍的是霍师父徒弟陈真为师父报仇的事,方大哥,那霍师父当真是被日本人毒死的?还有陈真……”  这、这……我那知道!  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方子兴的心里下苦着,别说自己师父是霍元甲的大徒弟,可这事他却没听师父提过,还是听天津精武馆的师叔们提过此事,都说他师父是霍元甲的大弟子,尽得师祖的真传,可,问题是,他师父从没提过此事,是真是假,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现在,这精武门,就真那么受欢迎?  “一代大侠霍元甲,因挫俄国大力士,败日本武士道高手……”  随着电影开始,和挤在这戏楼里的其它人一样,第一次看电影的方子兴,眼巴巴的看着电影,他朝着周围看去,只见这不大的戏楼里楼上楼下,早就挤满了人,这些人的服装各有不同,有西装革履的有苦力打扮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总得有六七百人,就这会,这门外还站着几百人等着要看这电影。  这电影就真那么好看?  “告诉你们,中国人不是病夫……”  一场激烈的打斗之后,音箱中传出了李小龙伸着手指道出这句台词时,戏楼内便是一阵叫好声,而在叫好声中,还伴着一些叹息声,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结局,有很多人已经看了两三遍。  若是不再看上一遍,刘若云的心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每一次,当看到陈真把那“东亚病夫”的牌子撕碎塞到日本人的嘴中时,看着那电影中日本人怯懦的模样,和其它人一样,刘若云“扑哧”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鼻子却又是一酸,泪水差点没流下来,见同学们不住的叫着好,不愿透出剧情让大家难过的她,便退出了二楼同学们包下的那个包间。  “怎么样?”  在电影开始放映之后,走出“放映室”,管明棠瞧见孙开泰,便随口问上一句。  “那个……”  满面喜色的孙开泰倒是没直接回来,那双老鼠眼这会一说话更是眯成了缝儿。  “明棠,您看咱们今个是不是再放上几场,你瞧这外头,可都挤满了人,大家可都等着这看《精武门》那!”  虽说今个才是第二天,可从上午九点,到现在,这电影可是连放了六场,毫无例外的场场爆满,瞧着那挤成人海戏的戏楼,他早就在心里乐开了花来,别说是那门票分成,单就是瓜子、果子什么的,都卖了上万斤,就那,这外头依还有人排队等着,有的人甚至连场都不退,散场的时候,直接买了下一场的门票,只为了能再看上一遍电影。  面对孙开泰的话语,管明棠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人哪,多少都有些贪心。  “瞧我!这可不是起了贪念嘛!”  一见管明棠在那笑而不语,孙开泰一拍脑袋自嘲一句,又连忙转移话题。  “明棠,这电影当真是你在美国拍的?”  电影是在美国拍的?原本在包厢门边透口气,缓缓心神的刘若玉一听,便坚起了耳朵,是那人拍的这部电影,这电影拍的可真不错,忙凑过去隔着柱梁却只能看到那人的侧脸,甚是还瞧不全。  “嗯!”  点下头,管明棠并没有否认,既然已经都放出了这《精武门》,既便是认下又有何妨,而且……没准以后,自己还真就是一个大制骗家了。  “那,这个主演,对,就是那李小龙,他现在……”  “李小龙?”  先是一愣,随后管明棠的神色一黯,他拍的这部电影中的“陈真”岂不是和他一样,都是英年早逝,而现在自己却窃取了他的未来,自己……现在面对别人的追问,又有什么合适的借口?  “他和我一起回国,我来了北平,他……去了……” 第七章国弱人凌能如何 沉吟着,一时间,管明棠却是无语,李小龙去了什么地方?  这部《精武门》一播,必定会在国内引起轰动,到那时李小龙就是明星,可如果有人问自己,李小龙去了那?自己该如何回答?  去哪了?  “这些天杀的日本鬼子……”  伴着电影的情节,戏楼内突然响起一阵叫骂声,那叫骂声却让管明棠眼前一亮。  “他……去了东北!”  隔着柱梁,听着那人提到这电影的主演去了东北,刘若云的神情一变,他……  “他,他是去东北参加了抗日义勇军是吗?”  一声吴侬软语传入耳中,顺着声音看去,管明棠却看到不知何时,一个女孩走到了身旁,只见这个女孩有一张圆润而精致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流露出一种让人心悸的美丽,只是一瞬间就在管明棠的心下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参加义勇军!  女孩的问题只让管明棠心下一动,原本的去东北不过只是托词罢了,毕竟现在东北是日本人的地盘,而这年头东北兵荒马乱的,有比参加抗日义勇军更合适的理由吗?  这样的话,人们再也不会追问他的去向,也不会追问其它。他们只会记住一个为国为民的英雄!  “嗯!”  按下心头的激动,管明棠点了点头。  “他,他为什么要……”  话一出口,刘若云便后悔了,为什么不去呢?像电影里那样,需要理由吗?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小龙他一生最崇拜的就是霍师傅,这部电影拍好后,正值九一八事起,东三省遭日人入侵,我们便从好莱坞回到国内,一回国,他便直奔东北……”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念叨着这句话,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颇为帅气的男人,不知为何刘若云的目中却是流露出几分轻蔑,甚至还夹杂着几分不屑,  之所以会对眼前这个男人生出不屑之意,只是因为两人同时从美国回国,一人去了东北参加抗日义勇军,为国为民,死而后已,而这个人呢?他却在这里……就如一市侩商人一般,不对,他根本就是!  而两者一比,自然有了结果,有了这种心情,自然眼中的不屑之意随之浓了起来。那神情,一丝不落的落在管明棠的眼中,这是……  “那你为什么不去?”  女孩那极是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来的不屑落在管明棠的眼中,再加上她的这一声反问,只让管明棠整个人一愣,望着那双流露出让人心悸的美丽之感的大眼睛,不知为何管明棠想要为自己解释一下,故做深沉的苦笑一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而我……”  管明棠的视线朝着电影投去,那神情似乎是在说,他的使命就是……  “我只想着能不能用这部电影唤起一些民气,能让那睡狮醒来,能让国民睁开眼睛,能……”  肉麻!  话至止住,连管明棠都觉得肉麻,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解释的,有什么需要向眼前这个女孩解释的?……望着电影中那些精彩的画面,最终,管明棠不愿再说那些欺人之言。  “哎……”  一声长叹之后,管明棠便沉默着走进了放映室。  他……  看着那背影走进放映室,刘若云半晌没能说出来话,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言失之处,甚至于,她的言语还伤害到了这个人。  而站在放映室内,此时,望着戏楼内拥挤的人群,第一次,管明棠不再像过去那样,看着他们所看到的只是财富,此时看着这些原本应该只存于历史上的人们,管明棠的心下却是升涌出一阵悲伤的情绪。  那你又为什么不去?  女孩那双大大的眼睛和她的那句话,不断的在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着。  你为什么不去?  你为什么……  接连不断的问题在管明棠的脑海中挣扎着,一个又一个质问在拷问着他的良知,可……你又能做什么?  苦笑着,管明棠再一次把视线投向那屏幕,此时,看着那电影,他却找不到初时的那种激动,找不到初时那想要当一个“大制骗家”的激动,有的只是沉浸于历史中的沉重。  电影终于结束了,随着画面定格在李小龙双腿飞踢的画面上的瞬间,枪声响了起来,管明棠用木板挡住投影机的镜头,开始在电脑上播放着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  在音乐声响起的时候,望着面片上日本海军炮击的画面,尽管此时的画面上并没有字样,但看着那些画面,管明棠却知道那“8。13会战”中,日本海军炮击上海记录片,而后的那一幕幕无不是抗战八年中所发生的一切。  “开口叫吧!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  在这歌声中,望着身边神情肃穆默默喝着歌声的同学们,再看着戏楼内神情同样肃穆,依然不愿离去的人们,刘若云似乎明白了什么,投向那放映室中的视线也发生了变化。  他并不是不愿意和自己的朋友一同去东北,去参加抗日义勇军,他之所以留在这,正像是这歌词中所述的那样,他是要唤起民众,唤起这沉睡的民族,而自己呢?想着自己对他的不屑,甚至对他的鄙夷,刘若云的双眼微微一红,自己真的是……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锋岭……这睡狮渐已醒……”  终于,歌毕了,戏楼内的人散了,步出包间,在依未从情绪中走出的同学之中,刘若云看着那放映室,欲走进去时,却看到那放映室上贴着的纸张。  “闲人免进!”  久久的沉默着,刘若云犹豫着是否应该向他道歉,是否应该……  “若云,怎么还不走啊……”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正欲走进那间放映室时,孙玉婷却从后面拉着刘若云,拉着她朝楼下走去,而在下楼时,在人潮之中,望着那间放映室,刘若云不由的长叹一声,也许明天……  “王队长,您这是……”  苦着脸,陪着笑,看着坐在那椅上的警察局侦缉队王队长,孙开泰的心里叫着苦,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一出那。  “我说老孙啊,你这戏楼子唱你的戏得了,非得弄什么电影,你瞧瞧,给我惹了多少麻烦,这不,日本领事馆可都来抗议了!”  喝口茶王长青的脸色中带着些苦恼之色,这电影他也看了,他心里头也为那陈真叫着好,也在心里头骂着日本鬼子,可骂归骂,有些事情,总是需要做的。  “日本人抗议了?”  一听这话,孙开泰急了起来。  “王队长,您,您也看了,这电影这电影可不是抗日的,再,再说,那日本人占了咱们的东北,打了咱们的上海,咱就不能抗日了……”  “抗日!能抗!”  王长青倒也没说混腔,他是队长不假,可,他也是中国人,他也中堂堂正正的中国爷们,就像那电影里演的那样,虽说他没有像陈真那样高深的功夫,可他,总归是中国人!  “咱能抗,可……”  苦苦一笑,放下茶杯,望着孙开泰,王长青说道。  “可,谁让咱们国家弱呢?”  一句话,只让屋内的几人脸色微变,孙开泰张张嘴却是没能说出话来,此时夜场已经散了,若说这王队长也算是仁知义尽了,若是换做旁人,不定这晚上市长的命令一来,那边电影也就给停了,观众什么的全都轰出去,不定就连自己这戏楼子也给查封了。  “那,那我和管先生说说!”  长叹口气,面上尽是无奈之状的孙开泰便吩咐伙计上楼去喊管明棠,这生意是合伙生意,他一个人也拿不住主意。  末场都散了,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想着明个加开一场?  心下寻思着,下了楼的管明棠进了后台,一进孙开泰的房间便看房间里做着一位穿着灰布长衫的中年人,那人的帽子放在桌上,而在屋子里还坐着一人,那人上身穿着件西装,可却又穿着条中式的绸裤子,这……  瞧着这两人的打扮,倒是有点像是上海滩老电影里的黑帮,难不成……  “来,明棠,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北平警察局侦缉队的王队长!”  见管明棠进了屋,孙开泰连忙为他介绍着。  “王长青!”  起身抱拳,王长青打量着这个年青人,他就是孙老板口中的那个从美国回来的管明棠,这电影便是他拍的,而电影的男主角李小龙,则是他的好友,两人回国后,李小龙便北上加入了抗日义勇军,而他则在此放映电影,据说这么做是为了唤醒民众。  原本不是黑帮是警察。  “鄙人管明棠,见过王队长!”  见着礼,管明棠却是不知道警察来这干什么?难道……想着电影中出现的接吻以及三点式的日本艺妓的样子,再联系着出现那画面时场内的观众又是跺脚、又是欢呼、又是叫好的样子,心下不由一紧,难不成是来查处电影中的“涉黄情节”?  “管先生,请坐!”  指着一旁的椅子,王长青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表情甚是不自然,若是有选择的话,他绝不愿意亲自来这,可现在却不得不来。  “这个……这是警察局下的通知,你这电影……”  原本的王长青想说这电影没报审,所以不能放映,必须要停止,甚至还要交出胶片,当然,他不会强收那胶片!  “日本的川口领事向市政府抗议了,想来你也听说了,这上海那边刚停战,这时候……”  “这时候,谁也不想惹上什么事,毕竟天津驻的就有日本兵,这事……”  苦笑着,管明棠便知道他的来意了,原来是为了这事,没想到存在于小说中、电视里的事情,自己到底还是碰着了,不是黑帮敲诈、不是勒令检查,而是……  “这时候,谁也不能惹出什么事端来,所以日本领事一威胁,市长大人,也就只好来查封我的电影了是吧!”  嘲弄的说笑着,管明棠用力的点点头,在王长青欲开口解释时,管明棠又制止他说道。  “我懂、我明白,为了大局是吧!其实,就只有一个理由,谁让咱中国太弱了呢?好了,王队长,甭用您麻烦,这电影,明个也就不演了!”  话答的利落,没一丝拖泥带水的,可听到王长青的耳中却很是刺耳,瞧着坐在那,面无表情的管明棠,神情极不自然的他抱了抱拳,然后说道。  “管先生,对不住了,这事……”  站起身的王长青,终于还是没能再解释什么,最后在欲离开时又丢下一句话。  “管先生,今个王某做了这件昧良心的事,虽说是上峰的命令,可……总归对不住了,以后在这北平城里,只要您有事,一句话……”  “明棠……”  在王长青离开后,见管明棠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孙开泰欲开口劝劝他,话不过是一出口,管明棠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孙老板,抱歉的很,给您添麻烦了!这电影演不下去了,我也该告辞了,您这……”  实际上王长青的造访却让管明棠解决了一个麻烦,以后肯定会有人想买拷贝,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办?现在李小龙的去向解释清楚,可……谁知道在以后还会碰到什么问题?  “明棠,你这是什么话啊,买卖不在了,咱们的交情还在,你在这北平城里无亲无故,就我说的,以后你就住我这……” 第八章天机要事是非多 终于,第二天,管明棠还是谢绝了孙开泰的挽留,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孙开泰在宴请了管明棠之后,两人方才算是告别,来戏楼时,管明棠身上不过只有九块大洋,而在离开戏楼的时候,却已经拥有近千元的身家,家有余财心间不慌。  可虽说有了这笔横财,管明棠并没有大手大脚的花钱,反而精打细算起来,毕竟,在这个时代无亲无故的,一但没有钱,人不定也就饿死了,这年头撑死的少见,饿死的,满大街都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道理管明棠当然明白。  在街上寻了几个钟头,在皮匠胡同的拐角处,管明棠找到了一所并不算大的旅馆,虽说寻思着要精打细算,可管明棠还是没有住进那种过路店子似的大通铺,而是租下了一个单间,一个月的租金倒也不贵,两块大洋。  最出人意料的却是那饭店老板竟然是位看模样三十余岁的少妇,一头黑发盘于脑后,还有着一副美女共通的瓜子脸,再加上一双以后世标准来看标准的美眸,极为姣美的面貌无论怎么看却都是极为诱人,而且更为诱人的却是虽说她似穿的很是简朴,一袭素色甚显宽松的旗袍,但却难掩那高耸的胸脯和丰满的臀部,即便是不加打扮亦会让人看得血脉喷张。  “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管明棠心里嘀咕着,若是搁在过去,估计自己早就精虫上脑,甚至还可能回忆着撸上一管。可是这个时候,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却早就没有了猎艳的心情,虽说放了三天的电影,挣了八百来块钱,此时北平的物价并不高,这八百来块大洋,能让自己好好活上三四年,可若是回不去了,在这里坐吃山空的,指不准那天也就吃完、花干了,到那时,若是自己还没有个生计的话。  “哎,人的命啊!”  长叹一声,管明棠再一次想起曾看过的网络小说中的主角来,小说中别人穿越虽说都是风风光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下诺大的江山。可现在在管明棠看起来这一切却显得很是离谱。自己既不会高深的武功,也没有重生到一个有钱有势的家族,又于这个社会有着历史的隔膜,只凭着零零散散的记忆,还有这电脑里的电脑,想要在这个时代混下去,而且混好的恐怕还真不太容易,尤其是几年后,等待中国又是一个大乱之世,到那时……  一时思索用了神,朝床上一躺便是几个钟头。  “实在不行,就……”  这边主意还没拿定,那边管明棠却是想起另一件事。  “成天胡思乱想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家!”  这会,管明棠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这个时空四天了,而在这四天中,自己压根就没有去研究那个什么“时空钥匙”。  “它在那?”  想了好一会,管明棠才想起那个巴掌大的“银碟”在自己的电脑包里头,连忙从电脑包中取出银碟,拿着那个银碟在灯光下仔细观察了起来,突然,一个发现只让他整个人眼前一亮,猛的起身在灯光下细细观察着盘上的花纹。  “咦!”  在昏暗的白炽灯下,那银白色的“时空钥匙”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凭着光线,隐约的能够看到,那盘上的花纹表面上看似没有任何规则,但实际上,看似花纹有规则可寻,那散乱的花统规则的按层圈排列着,看似散乱的而从不曾重复的花纹中有一个点却是在花纹中不断重复的,如里无视其他花纹的话,可以看见那些点在花纹中形成了许多螺旋。而若是从上面俯视下去的话,这些螺旋从中心向外盘旋,有些是顺时针方向的,还有些是逆时针方向的。而这些根据花纹中的点所处花纹,又能够标出了两条不同方向的螺旋。而翻过来下在盘子的另一面顺逆方向螺旋数目则恰好相反。  “一、二、三……斐波那契螺旋!”  没错!尽管这些顺逆螺旋的数目并不固定,但它们也并不随机,它们是斐波那契序列中的相邻数字。而这样的螺旋被称为斐波那契螺旋,而与自然界形成的那种中心有些散乱的斐波那契螺旋不同,盘上的斐波那契螺旋与人们用计算机绘制出来的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有些相似。  “难道……”  意识到自己发现了银碟一部分“秘密”时,早已又困又乏的管明棠,这会躺倒床上双手抓着银碟。那皱起的眉头,闭着的眼睛依然在思索着,思索着时间与斐波那契螺旋之间的关系,准确的来说,那斐波那契螺旋怎么把自己带回家!  突然,管明棠只觉脑中灵光一现,眼前顿时一亮,猛的一下坐起身来,端着银碟的仔细观察两面的花纹后,联想到在时空之门打开时,那花纹似乎开始转动了,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物。  左手托着银碟,右手按着花纹按顺时针方向转动,此时,管明棠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中,可无论他怎么转,却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反应?  再试一次!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又一次仔细观察那些形成斐波那契螺旋纹点,两面的顺逆时针的纹点数量恰好相反,一面是顺时针方向居多,另一面则是逆时针方向居多,难道……  “时空钥匙两面的花纹,分别代表两个平行的时间端?”  在心下这么嘀咕的时候,翻过那银碟,将顺时针方向居多的一面向上,再一次按着花纹向顺时针方向转动……  暗淡的房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再一次,那个绚丽的时空之门出现在管明棠的眼前,接着那白圈开始变大,未加一丝犹豫,管明棠便走进了光圈,双腿就落了地,而在落地的瞬间,感受着脚下坚硬的地面,他便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再加上那被砸碎了玻璃窗的房间!  没错,这正是自己位于楼顶的集装箱房屋,明亮的集装箱房屋内,那个光波闪动的光圈下方赫然是半个银碟,将银碟收入手中的瞬间,光圈消失了,那道时空之门亦随之关闭。而此时,这边却已不再是黑夜,而是白日!  这……  再看一下床头电子钟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不对,自己明明在那边呆了四天多,这边的时间怎么会……管他那!反正自己回来了!  从1932年的时空回来了!  站在楼顶上,望着楼下那熟悉的城市,管明棠激动的只想大吼一声,可他却根本喊不出声来,因为……此时怀端着那个巴掌大小的银碟,管明棠似乎明白自己拥有了什么……  一切都晃如梦境一样,可再次进入如蒸笼一般的集装箱房间内,看着少了玻璃的窗户,再取出那个银碟,管明棠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在幻境一般,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怎么可能呢?  自己怎么可能……  “也许……这不过只是一个梦!”  虽说心里这么想着,可管明棠还是忍不住拿过那个电脑包,取出电脑后,依然沉重的电脑包只让他的心脏猛一跳。  哗啦啦……  伴着一阵金属的脆响,一块块或明亮或灰暗的圆形金属片从单肩包中被倒到了床上。  银元!  一块块袁大头散落在床上,看着那些银元,管明棠终于明白了,那一切绝不梦,就在昨夜,自己刚刚进行了一次“民国四日游!”。  至于这九十九块银元,正是民国四日游的……纪念品!  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床上的银元,而这时电视里新闻播音员正在报道新闻,  “四天前的晚上在我市上空发生的奇观,让普通市民大开眼界外,也让天文爱好者兴奋不已。昨日深夜十时,我市上空疑似流星空中爆炸,白光划过声音若闷雷,……”  听着那定时打开的电视机中传出的本地新闻,管明棠呆坐在床上,而在床上,透过房顶破洞照入房间的阳光在银元上映出些许炫目的银色光彩……  电视中传出的新闻只让管明棠似乎明白了什么,砸碎的玻璃窗、碟形的时空钥匙,……而此时面对床上的银元间碟形的时空钥匙,管明棠现在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显然这也许就是那传说中的地外智慧生命的创造的“高科技产物”,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误打误撞的“飞”到了地球,然后撞到了自己所住的这个房间。  不过,现在这显然已经不象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此时摆在自己面前的仿佛只有两条路,一是上交国家,告诉国家自己的发现。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仔细一想觉得不对头,有很大的问题啊!  如果自己把这个发现告诉国家的话,那么自己应该去告诉什么人呢?直接告诉最高领导人显然不可能,只能通过逐级告诉各级官员的方式将此事上报国家,而现在的那些个官员,知道“时空钥匙”之后,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也许其中只要有一级官员间欲吞下这个时空钥匙,那么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只要他们中的那一个人一动这个念头,那么也就绝没有理由可以叫自己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面对这突然变得极为烫手的山芋,管明棠的身上不断的冒着冷汗。找人来商量一下,在心下思纣片刻,  不行!  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这么一个意味着无数财富、机遇甚至权力的事物面前,能有多少人靠的住?  只有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管明棠点起了香烟开始冷静的思考着这个问题。面对人生中的困难,自己从没有退缩过,现在也是如此,心态稳定了思路也就清晰了,大脑开始高速的运转起来。  首先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以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为前提,这个秘密绝不能为外界所知,更不能找人帮自己出主意。  一切只能靠自己,只有把这个秘密牢牢掌握,自己这条小命才能得到保全。心下如此思索着,管明棠的心思越发的冷静下来,开始冷静的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第九章古玩城内恶人多 这会的第一次来到这地方的管明棠,难免有些紧张,虽说已经在网格查过这些银元的价格,而在这些银元之中最值钱的还是孙中山像嘉禾银元,对于那样一枚值几十万的家伙,自己并没有带在身上,可即便如此,这些银元还是能值个几万元,自己这会怀揣着这么一笔“宝藏”却是苦于没什么门路,难免有些六神无主。  一路走着,在看到一家挂着“古币收藏”招牌的店铺后,管明棠便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这间店铺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米,不过装饰的却很精致,一个年青的服务员在柜台里站着,瞟了管明棠一眼,并没有理他。  亮光灯的柜台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币,有制钱、有银元、还有银两,自然的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纸币,管明棠在柜台前站了一会,看着那些银元大都是装在极为精致的盒子内,他看了那个店员一眼。  “你们这收银元吗?”  “银元?收啊!是什么银元,带来了吗?”  那店员应道,接着回身朝回间的屋子喊道。  “老板,有人要卖银元!”  接着里面便走出来一个身穿西装的三十来岁男人,虽说这人看起来相貌不甚起眼,但眉宇间却没多少商人的奸气,这倒是让人放心许多,但因为接触了孙开泰的原因,管明棠心知,这人不可貌相。 “不过就是一小角色!”  心想着肖扬的心下贪念一起,便直接说了一句。  “不知,老板有何贵干!”  一句话,让管明棠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笑,他盯着面前这看似憨厚的古币店老板,便明白这货想吞了自己的银元,面对这种情况反倒是平静下来,慢声慢语的说道。  “你说呢?”  “小翠,把银元收起来!”  “你确定?”  这个人的不慌不怒,倒是让肖扬的心一跳,但看着眼前这不过才二十二三岁的看起来有些木纳的人,他倒是笑自己太过小心了。  “怎么,先生,我自家银元还不能收吗?”  “哎!”  常叹一声管明棠看着面前这古玩店老板和自己玩这手,难免的摇头叹气。  “人别太贪心!”  说着话,管明棠拿出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喂,大刘子,我在古玩城的肖氏古币收藏,对,一进大门朝西走一百米……怎么了,我卖东西的时候,让人给欺了,那丫拿着我的银元说是他的,你带人来?好,谢谢……”  挂了电话,管明棠就直接坐在那人店铺里,等着在市局刑警队工作的大学同学过来,在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不然先前也不会那般的淡定,在网上查找资料的时候,查到的古玩行里头,水太深,人太黑,为了避免自己被人坑了,在来之前就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他的这副淡定模样反倒让肖扬撑不住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冷静,要是换成旁人怕早都又骂又叫的跳起来了……难不成……  “喂,你这人怎么了,我这可还要做生意那!”  “生意?生意有你这么做的吗?不急,等警察来了再说!”  “警察,嘿!有点意思……”  一听这人报警了,肖扬反倒变得气定神闲起来,若是他找道上的人物,没准还有几个人他非得卖点面子,可警察来了……  瞧着那似气定神闲的做在店内等警察来的“财神”,肖扬的面上露出些痞笑,这小子,以为警察当真是人民警察啊!虽是如此,但肖扬却显得有些好奇于这人的气定神闲,见他坐在那摆弄着手机,便抬头一看,差点没恼死,这丫竟然在玩……捕鱼达人! 第一十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10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十几分钟后,一辆警车直接停在了古币店的门外,车一停稳当,就有几个警察从车里走了出来,领头是一个年青人。 “兄弟,怎么了!” 穿着一身警察刘佳瞧着坐在的老同学,这小子什么时候玩起古玩了。 “大刘,还怎么,我让人给骗了!” 一见着老同学来了,管明棠就笑了起来,刘佳是他在大学时的哥们,他爸是前阵子刚从的省厅副厅长提拔为厅长,虽说是个典型的官二代,可两人的关系倒一直不错。 “小扬子,怎么回事啊!” 在刘佳说话的时候,跟着他一起进来的一名警官倒是和那店老板聊了起来,显然两人是熟人,而且非常熟悉。 “没……没什么事,李队,就是一敲子敲上门来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管明棠从衫衬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手机,眼瞧着那似乎有些得意的店老板,管明棠心里暗暗庆幸着自己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准备。 “敲子,什么敲子!” 见那人这么形容老同学,刘佳顿时便不乐意了。 “李队,这是我哥们,我两可是泡一个女人的情份,这事,您可别有什么偏心啊!” “刘少,瞧你说的,咱穿这身警服是嘛的,可不就是服务人民嘛!” 那三十多岁的警官一听这话,立即朝后退了一步,脸上赔起了笑来。 见这人不过一句话,便转了风向。肖扬顿时叫起了苦来,来的这几个警察,别人他不认识,可李队却是他的熟人,可李队却又向那个姓刘的点头哈腰的,这李队可是典型的巴儿,这姓刘的是谁? 在肖扬摸不准姓刘的来历时,管明棠却是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先是一阵杂音。 “你们这收银元吗?” “小翠,拿钱!” 不待播出下一句话,肖扬直接开口喊了话。 “啥、啥……啥” 正准备看着这手机录下了什么的刘佳这会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斜眼瞧着那古玩店的老板。 “拿什么钱那,有什么事,咱们到局里说话去,你说是不是李队!” 刘佳这会到是摆出了他那二代的谱来。 “刘少,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姓李的副队长赔着笑,做态尽是一副献媚的模样,没法子,谁让人家有一个好爹,这年头不是拼钱就是拼爹,谁让自己没个好爹。 “李队……” 混了二十多年的肖扬这岂会看不到出来,今个自己让雀儿叼了眼睛,踢到铁板上了。 “我说大鸟,你小子让他诓了多少钱?” 刘佳回头问着管明棠,顺便朝他使了个眼色,过去在大学里的两人早就有了默契,这会管明棠岂会不知道他的想法。 “不多四十块银元,按他的估价,也就是三四万的样子!” “银元?你说的是你家里传的那些是不是!” 刘佳的那双小眼一瞪,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小子,我去年说,让你把那银元卖给我,你不卖,现在好了,尽惹麻烦,那银元我找人看过,至少十万起,李队!” 刘佳回头看着李副队长。 “我年青,才来队里,学的不精,像这样诈人古玩的算不算是诈骗!” “算!” 那李队长在说话时,脸色那是一个难看。 “脏物鉴定是不是咱们找人!” “是!” “十万的东西够判几年的啊!” 小眼一眯,刘佳瞧着那肖扬冷笑了起来,这会肖扬那张脸可算是白了。 “刘少,十万的能够得着数额特别巨大,十年起步,直到无期!” 不等李队说话,倒是刘佳旁的一个警员抢先接过话来,这会就是傻子也知道,这刘少要给自己哥们出气了。 “那还不抓人吗?证据都确凿了,都他妈的还像根棍子似死愣着!” 被他们这一唱一喝给吓到的肖扬,顿时急了。 “刘少爷!我爸、我爸是区分局的肖……” 听着别人在这拼起了爹,刘佳嘿嘿一笑,走到肖扬面前。 “我爸人家叫他刘大眼,大眼里容不得脏东西,我眼小,认不清人,人家都叫我刘小眼,可小眼里……更容不得沙子!” 这会刘佳的语气里倒是冷意十足。 “刘……刘……” 在市里,谁不知道刘大眼的名字,他那双牛眼可是不认人主。 “哟,我当是谁那!这不是刘少爷吗?今个是那阵风把您吹到这店里了!小扬子,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给刘少爷泡杯茶!” 在跟着刘佳的几名警员正要抓人的时候,店外走进来一五十来岁的警官,那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走进儿子店里的是肖顶新,他接着小翠的电话,就立即过来了,路上又从银行取了几万,待走到还没回过神来的肖扬面前,“啪”的就是一个耳光。 “不长眼睛的东西,你不知道刘少爷的名字吗?敢和刘少爷的朋友开玩笑!” 打了儿子一个耳光,随口又把诈骗说成“玩笑”的肖顶新回过身,看着站在那的刘佳,献媚似的赔起笑来。 “刘少爷,我这儿子,没啥出息,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刘厅长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这可是有阵子没见刘厅长了!” “托福,老头身体还不错,前天和他吃饭时,他还说着,这古玩城里忒乱,弄了半天,今个我算是明白这乱的根在那了!” “瞧刘少爷说的,就是一个玩笑,别当真!李队,你不是不知道,小扬子成天没个正经,就喜欢和人开个玩笑!” 肖顶新扭头看着自己儿子,脸一黑。 “还不给我滚出来!狗日的,成天没个正经,动不动就和人开个玩笑,是啥玩笑都能开的吗?” 骂着自己儿子时,肖顶新把手里的牛皮纸袋子朝桌子上一搁。 “刘少,这是五万,你看……” “这样啊!” 原本就没有把人往死了得罪的刘佳看了眼身旁管明棠,发现他在看自己,管明棠便知道,刘佳这会能给自己撑腰就已经不错了,他不可能为了自己往死了得罪这姓肖的,见好就收的道理他当然懂。于是便直接从那牛皮纸袋里,数出三万七,然后放到桌子上。 “肖老板,咱们谈的价是三万七,多一分,我都不会拿!” 对管明棠的作法,刘佳倒是不觉意外,之所以能跟他成为好友,就是喜欢他这性子,心里虽不觉得的意外,但却上却是笑骂道。 “你小子……得,你不要拉倒,今个天他娘的真够热的!” 听着刘少的这话肖顶新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便自己到那堆钱里取了一万块钱,朝着旁边的协警手里一塞。 “一点心意,刘少,大热的天,出警也够辛苦的,这点钱,兄弟们拿去喝茶!” 出警要辛苦钱,这是行规,对于这个道理肖顶新岂会不明白,而且现在这辛苦钱也是和事钱,不过刘佳却没有要的意思,在肖顶新塞钱的时候,他便把手朝管明棠的肩膀一搭,搂着他就朝外走着。 “走,咱兄弟两,好长时间没聚聚了,今天你要是装孙子,我可不愿你的意……” 在一行人走出去后,肖扬走到他爸身旁。 “爸,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不算,还能怎么着!你这没用的废物!” 嘴上这么说着,可肖顶新的眼中却露出些阴色,牙也咬的不时发出声来,显然是气急了,而那双眼睛更是盯着离开的警车,久久不愿离去。 第一十一章喜事乐极又生忧 第11章喜事乐极便生忧 当窗外的阳光越过傍边的高楼大厦艰难的照进房间时,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和熙的太阳刺在管明棠的眼睑上,终于使他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才看清楚,自然竟然是躺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睡了一个晚上,身上几滩呕吐物散发着阵阵的极为难闻的酒酸气,醉酒使得头脑昏沉沉的而且不时隐隐做疼,浑身的骨头僵硬的不好使,肌肉也是酸溜溜的不得劲。 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顺手打开了电视机,这已经成为管明棠的一个习惯,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闯荡时,为了不要感到太冷清,总是喜欢开着电视机,有点声音会使自己少点寂寞的感觉。 走进了厕所,排泄完毕后脱下衣服,直接躺在了浴盆里,昨天喝的太多了一些,短短一天中近四万的回报,未来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让管明棠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往惜的颓废。 从大学毕业打拼到昨天之前,自然依然是一无所有,回想起来自己这一生似乎很是辛酸。 和大多数人一样,自己也有美好的理想,也曾经努力过,或者说也曾经辉煌过,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凭借着相貌,颇受女生的欢迎,大学毕业后,轻松考妈国家务公务员。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中,自己只是个低能儿。 没有背景、财富的自己在官场上,根本不可能爬到上去,后来,一个……就是昨个灌了自己一肚子酒水的刘佳,好心好意的给自己介绍市里某位局长的千金,说是即然进了这池水,就得从着这池水的规矩,没个好爹,那就找个好老岳吧!更重要的是那位小姐的父亲还有再进几步的余地。 虽说她人长的还算漂亮,对自己也还不错,结果,自己最后却受不了那位的小姐脾气,结果以分手告终,从那以后便开始有人下绊折腾自己了,先是把自己调离原来的岗位,然后还弄个什么下派干部之类。 本身虽说只是一些人的小动作,虽说明白这一切的起因,但也不知如何去对付,有时候一些苦只能打掉牙望肚里吞。所以,再后来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那个体制,同芸芸众生中的许多人一样,在体制外游荡着…… 头慢慢的没入水中,温水使管明棠清醒了不少,虽说依然还是有些反胃,但是已经饥肠辘辘,饥渴把他从对过去的流连中拉回到现实之中。 “或许这就是否极泰来吧!” 重新浮出水面,想到自己的这个遭遇,仔细想一想,自己还算是幸运的,虽说别人不时给自己施以打压,但如果自己能够承打压的话,没准这会已经像其它人一样多少获得些许成功,看来还是自己太脆弱了。 而现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盘子”。 命运啊! 感叹着命运的奇妙,冲完凉后,人舒服了很多。找到电磁炉锅煮方便面,烧上水,水开把面块放进去。待端着一碗方便面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吃着面,看着电视新闻,听着电视中传出的是个人都知道“有水分”的新闻,管明棠看着扔在桌上的那个电脑包,其中还露出一些报纸,那里面包的是钱,是那笔差点被人坑没了的巨款。 “可真够二的……” 感情着自己竟然像是白痴似的闯到水极深的古玩行里,管明棠不由的自嘲起来,都这么大了,竟然还干这样的傻事!无意中一张放在桌上的名片却进入视线内,捏起名片一看。 “盛世收藏赵秋鸣” 看着这名片,因宿醉而有些疼痛的脑海中才浮现出昨天开席一个多小时后来的那个中年男人。 “大鸟,我知道,你家祖上是大户,都写进省志的家世能小得了吗?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家里有什么玩意我不知道,可这古玩行里水深着,别一不小心栽在里头,拿,我给你介绍一朋友,老头子的玩意……你知道,人家再怎么着,也是正行的,我给他打了电话,回头你有什么东西,不妨考虑一下他那!至少不得敲你不是!” 看着那张名片,再看着那四万元巨款,呆坐在沙发上的管明棠双眼中的**升腾着,那是对财富的**与渴望…… 呼…… 绕是入行二十多年的赵秋鸣见过太多的古玩,可还是被六枚孙中山像嘉禾银元给吓了一跳,之前,当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拿着名片来找他时,瞧他那身打扮,他还猜测着他会给自己拿出什么玩意来,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六块孙中山像嘉禾银元。 孙中山先生像嘉禾银币,为民国十八年天津造币厂试铸样币。该银币正面上镌“中华民国十八年”7字,下镌孙中山先生西服半身像;背面镌有两束嘉禾,正中间竖镌“壹圆”2字,而因其设计新颖,铸工精良,存世极罕,殊为珍贵,为中国银币二十珍之一。虽说赵秋鸣也曾经手过一块,可却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能一次拿出六枚来。 “这个,想请赵先生鉴定一下!” 对于赵秋鸣的惊讶,管明棠在意料之中,实际上在他刚接触到这种银元时,也曾感觉有些奇怪,对于银元的理解他一直都停留在袁大头上,而此时之前,在网上查找一番之后,才知道这种银元极为珍贵。 “好的!” 推了推眼镜边框,从抽屉中取出工具,赵秋鸣便开始鉴定起银元的真假来,而管明棠则借着这个功夫观察起他来,从表面上看来,这是一个很稳重的中年人,在收起最初的惊讶之后,并没有因可能的横财而喜形于色,与自己在古玩城中碰到的那个人截然不同,想来也是如此,和刘佳的老头子有来往的古董商,这一点品性倒是可以信得过。 从成色到工艺一番仔细的鉴定之后,放下手中的银元,赵秋鸣倒是悠闲的喝了两口茶,随后才说道。 “管先生,不知道您是否准备售出这六枚银元?” 六枚孙中山像嘉禾银元,且不论其数量,单就是看它的品像,赵秋鸣就有意收下来,外行人并不知道,同样的两枚银元,在专业市场上价格差距可能达到一倍,而这六枚银元表面光洁,全无一丝划痕,显然从未曾于市场流通,这种极品银元拿到香港市场上,至少能拍到一百二十万港币。 虽说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卖掉银元,可管明棠还是听出了赵秋鸣话里的意思,于是便故作沉吟片刻,随后方才说道。 “不知赵先生估价是?” 面前着桌上的这么一张四百多万元的支票。 管明棠整个人都陷入莫名的愁忧之中。 “管先生,您们家当真是大户人家啊!单是从这品相上来看,这银元一定老辈人传下来的,不是压箱底的,就是银库里存着的,否则品相也不会如此之优!” 昨天赵秋鸣在收过那六枚孙中山像嘉禾银元时,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中说出的话,却似警言一般在耳边不时浮现着。 面对这么一笔巨款,这会管明棠却没有任何高兴之意,尽管明知道如果把剩下的银元都卖掉,至少能卖三千万,可想到自己可能引起的注意,怎么可能高兴起来。 一时间,管明棠现在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现在这事情已经不像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了,这种孙中山像嘉禾银元,原本就因为发行量极为有限,因此存世更为有限,可自己这里却是五十多枚,而且品相之优远非存世银元所能相比。 想到外人如果知道自己这“破落户”竟然抖起来了,当然是靠着祖宗的“蒙荫”——五十多枚极为罕见的孙中山像嘉禾银元。两者相加可能引起的外界的注意,却是让人不能不去考虑的事情。 叼着烟,看着眼前的现钞,管明棠清楚的意识到,眼下这银元的生意怕是到头了,现在摆在面前的仿佛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做下去,把剩下的银元卖完,二是现在就收手,安安稳稳的拿着这四百二十万。 可是…… 吐一口烟,管明棠发现自己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如果自己这么没有任何顾忌的把这些银元全都卖掉的话,早晚有一天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那时,如果他们顺藤摸瓜的发现了那个秘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也许会有人会很容易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还有活路吗? 如果现在就收手呢? 收手! 想着这个词,管明棠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内心的贪念,这可是三千多万的巨款,有了这笔钱,自己不仅可以让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自己也可买车、买房…… 可这其中所担负的危险! “管明棠啊!管明棠!难道现在的这点事情就叫你过不去了吗?” 心下嘀咕着,管明棠知道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跳出常理的思维,必须另辟溪径了。 可,还有什么样的溪径可寻? 第一十二章溪径难寻故地游 另辟溪径!  可有何溪径?  入了夜,已经搬到新购的二手房中的管明棠,在一番苦思冥想之后,最终还是暂时放弃了继续出售银元的打算。四百二十万,看似不多,但对于几天前,全部家当不过只有几千大毛的管明棠来说,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安全!  安全第一!  那种珍品银元实在是太过扎眼,五枚、六枚的或许没什么人会注意,但若是短时间内几十枚珍品银元出现在市场上,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至少现在绝不能再把那些银元拿到市面上售出。  另辟溪径!  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字,管明棠却又一次拿出了那个银碟。  “能不能再一次时空之门?”  心下如此思索的同时,手却动了起来,卧室内平空跃出一道刺目的光茫,光圈形成的时空之门再一次出现在房间内。  “要不再回去一次……”  双腿发虚的迈步走进那时空之门,当走出那位面通道时,管明棠却发现自己置身于先前租住的那个狭小的旅馆房间内。  “幸好,现在是1932年,若是1832年,我这脑袋可就没了!”  心下如此嘀咕着,已经先后三次探访这个时空的管明棠,全没有了第一次流落于这个时空之中的惶恐与茫然,多次往返两个时空后,心态放松的行走于1932年的北京城,管明棠却完全被这八十一年前的北京所吸引,这是与后世截然不同的景色,熙攘的街道上,随处都是神态祥和、面带笑容的行人,街道上到处都是小商小贩的吆喝声,路边的面摊上,肉锅中冒着热腾腾的水气,只使得街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肉香。  漫步于北京,不对,应该是北平的街头,管明棠却是用一种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陌生的城市,虽说此时这座城市的规模远无法同后世相比,不过八十多年后的这座城市,除去那皇城之外,早就失去了中国的传统气息,和后世中国任何一座城市一样,欧式高楼大厦似乎就是城市唯一的名牌,但眼前的这个街道宽或许不及后世一座小城的北平,虽繁华不及后世,可城市的每一处,都带着浓浓的中国气息。  沿街的一栋栋单层灰砖中式建筑,透出的尽是浓厚的古朴之味,路边悬着的字号牌档,随着风晃荡着,中式的走檐下,身着灰色、黑色、青色长衫的店家、行人或是在招呼客人,或是在选购着商品,这里的每一处都透着浓浓的“民国范”,准确的来说是那让人陌生的而又向往的中国范。  而唯一让人心觉不爽的是,偶尔的会有一股尿骚味随风传来,这倒也是正常,这街上随处可见或牵或拉或系的马驴,当然,也可能是街角暗巷中,某些内急之人留下的污物,别说是这个时代,即便是百年之后,在中国这公厕也不见得普及开了。  而在这些单或双层的中式沿街瓦房中,偶尔的冒出几栋三四层高的西式洋楼来,却又甚是显眼,这些西式洋楼外饰大都带着浓浓的欧式古典主义风格。  此时,漫步于1932年的北平街头,管明棠的视线完全被眼前的这个时代给吸引了,以至于甚至忘记看着前方,在正打量着一栋三层高的中式飞檐楼房时,寻思着若是搁在后世,没准又是北平一景的他,不觉却是撞到了他人。  “哎哟……”  伴着声惊叫,眼瞅着那道青影就要跌倒,管明棠连忙伸手去扶,左手一扶将那青影扶抱时,虽是隔着春衣但手掌心还是传来异样的感觉,这是……左手不由的捏了一下,圆圆的、挺挺的……这是……  “啊!”  这会一声惊叫传入耳中,方才回过魂来的管明棠才意识到,原本自己撞倒的是个女人,而左手抓着的那圆圆的、挺挺的,竟然是……连忙扶起那女孩,在扶起女孩时和那女孩目光相接,整个人不禁为之一震!光滑细腻的脸蛋上有着水灵大眼、翘卷的浓睫,秀巧直挺的鼻梁下是红艳如花瓣的双唇,令人为之惊艳。  虽是惊艳不已,可心知手抓的不是地方的管明棠待女孩一站稳,便松开手连忙道起歉来。  “实在对不起,一不小心……”  未等他解释完,却只听着又是一声娇脆的喊声。  “姐,谁欺负你了!”  声落人至,又是一道青影冲到眼前,看到冲挡在女孩身前的女孩,管明棠整个人便是一愣。  “是不是你这臭男人的欺负我姐了!”  怒视着眼前这模样倒还算顺眼的男人,玉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却尽是怒火,十几年来,她可一直都是姐姐的保护神,而这时,她却意外的发现这臭男人的那双眼睛似乎……放起光了。  乖乖!  瞧着眼前这两女孩,管明棠不由看呆了,一对双胞姐妹花啊!  “真是极品啊。”  这逛着大街,想着事儿,忽然间看到了这两个美女,顿时管明棠的眼睛都直了,  “这要是能双飞的话,那该多美妙啊。”  瞧着眼前这怒目而视的小美女,管明棠可是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她猛的“推倒”,要是能和她们双飞的话,没准她们两的心电感应会让的自己体会到双重快感也不一定,不过,这也不过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冬日的娇阳撒在两个女孩的脸上,管明棠很好奇的打量起这对双胞胎的姐妹花来,一样的脸蛋轮廓,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眉头,一样的小嘴,光看这样子绝对分不清这两人到底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不过一母同胞能够把脸蛋生的一模一样,但是想要把性格培养的一模一样,那是不大可能的。  乍一看,这一对双胞胎几乎没有任何的分别,而现在,甚至都不需要观察,就能分辨出她们两人之间的差异来的。  自己撞到的那个满面绯红的女孩,神情显得很是温婉,全是一副娇兮可人的模样,就那像是朵清新、未惹尘埃的白莲花。  而挡在她前面的这个怒目圆瞪,却让人忍不住想冲着那小嘴吻上一下的女孩,却是给人一种小辣椒的感觉。  “小姐……”  正欲开口解释,却只听到这小辣椒说道。  “什么小姐,这小姐是你这个臭男人叫的吗?”  小姐还真是男人叫的,女人叫的是鸭子……心想着,本就不怎么善于和女孩打交道的管明棠,自然不知如何让这小辣椒满意,在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来,像是求助似的把视线投向她身后的那个满面羞红的女孩。  “玉莹,是我不小心撞上这位先生的……”  轻如蚊蚋般的解释从玉婷的口中吐出,虽说这里地处关外,可是女孩一开口那腔调是带着些许吴越之音,听在管明棠耳中却只让人心魂微荡,这声音……可真够诱人的。  女孩的解围,只让管明棠再次投去感激的眼神,朝着这个“欺负”了姐姐的男人,竟然还用那双贼眼盯着姐姐,火气顿时涌上心头来。  “喂,看什么看,再看,本小姐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女孩的威胁听在管明棠的耳中,却是变起了味来,视线转到她身上,瞧着在这后世放到网络上会被人惊为天仙的小辣椒,管明棠倒是觉得几分亲切,毕竟在另一个空间他所接触到的那些女孩,大都也是这种脾气。  不待他想开口调戏两句,却只听小辣椒身后的女孩说道。  “好了,玉莹,别妨着人家了,先生,实在对不住!”  玉婷边说边施一礼,拉着妹妹便绕开欲朝后走去。  “不行,姐,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臭男人……姐,你别拉我……”  可还不待玉莹继续纠缠下去,她却硬生生的被姐姐拉走了,瞧着远去的这姐妹两,管明棠惺惺的摸了下巴。  “这俩妮子……”  虽说嘴边这么说着,可心里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对双胞姐妹花的模样,可真不是一般的诱人,若是能双飞的话……  啧!啧!  心下幻想着那极为香艳的一幕,管明棠还是摇头打断这一妄想,这至多也就是妄想罢了,猎艳,自己还没那个本事,不过……似乎猎猎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十三章心潮澎湃为正名 猎艳!  只有管明棠自己明白,再一次踏入这个时空,可不仅仅仅只是怀揣着一丝投机发财的机会,作为一个男人,或多或少的总还带着些猎艳之意。  想着这个词,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那旅馆老板娘,顿时只觉心间一热,在这个时代包个二奶似乎挺美妙的。  若是这对双胞胎的话……望着那离开去两姐妹,想象着同这对双胞姐妹双飞的模样,虽说收回了心神,停止了幻想,但管明棠依还是有些恍惚。  而就在这种恍惚间,一扭头不提防扑进他视野的,又是一位半**似的只穿着亮纱坎肩,连肌肤都看得分明的时装少妇,高坐在一辆黄包车上,翘起了**裸的一只白腿,高开叉的旗袍几乎露出了那少妇的臀部。  “乖乖……这……这是30年代的中国吗?”  张大了嘴巴的的管明,出神地贪看那位半**的妖艳少妇!这个时代未免也有点儿……太开放了吧!至少比他想象更为开放。  “啧啧!乖乖,养眼啊!”  迎面过去的少女胸前两凸点,再次吸引了管明棠的目光,虽说不过是初来青岛,可管明棠却依然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给惊呆了。这个时代人尽管穿着只出现在老电影里的衣物,但那些女人的穿着,却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撩人、性感。  张大眼睛,贪婪的看着街上时而走过的女人们,管明棠感觉自己的小心像是猫挠的一般,痒痒的,或许是因为在这里,不需要担心碰到熟人,也不需要考虑被人肉,他才能够放肆而大胆的盯着那些女人。  在路上养够了眼睛,肚子里的咕叫声让管明棠和当头的娇阳提醒着他应该吃午饭了,因为早有准备的缘故,钱并没什么问题,与初抵这个时空的窘迫不同,在吸取了前几次的经验之后,这次他特意去买了两公斤白银,其中一公斤的银条,早在离开饭店的时候就已经在钱庄里换成了银元。  坐在山东饭店的大堂里,独自一人罢着一张桌子,看着窗外那不时经过的“老爷车”,听着汽车的喇叭声,在大堂里走动的伙食们挤来挤去高呼着“某处倒茶,某处加菜”的叫声,在掌柜结帐的地方,几个人为抢付饭钱的的争吵。  烟卷的辣味,人身上的汗臭,都结成一片弥漫了山东饭店大堂内的味道。  或许,这就是梦吧!  坐在桌旁的管明棠在心里低声自语着。  “爷,您的菜!”  端着菜盘的伙计敬道一声,麻利的把两荤、两素,还有二瓶经冰镇后玻璃瓶上依带着水气的啤酒,放在桌上,这啤酒是他特意点的,在这家山东饭店极为难得的竟然供应啤酒,而且还是青岛产的啤酒,不过这会还不叫青岛啤酒,而是叫“福寿”牌。  “爷,您老慢用!”  开了酒瓶,伙计敬道着,便退去了,倒一杯冰镇啤酒,品着这正宗的青岛本厂出的青岛啤,管明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色。这啤酒远比他过去喝过的青岛啤酒好喝许多,可惜在后世,青岛本厂出的青岛啤基本上都拿去……嗯,喂狗了!  不过是刚喝过一口啤酒,管明棠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朝周围看了眼,似乎周围的食客都在盯着自己,他们在望着自己时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与轻蔑,甚至于还带着敌意。  “狗汉奸!喝日本啤酒!”  “你瞧那人,西装革履的,没准就是一小鬼子。”  “可不是,还是特意要的日本啤酒!”  什么?  目带诧色的管明棠看着杯中的啤酒,再看着周围的食客,他们一看见自己扭头,就跟着扭过头去。  等等,他们是在说自己的吗?  怎么自己要两瓶啤酒,就成了汉奸了,而且……再看一下啤酒。  “大日本麦酒株式会社!”  下面的一排小字只让管明棠一愣,自己要的是青岛产的啤酒啊!  “伙计!”  一声吼,震得原本嘈杂的饭店大堂里猛的一静,食客们纷纷把视线投向站起身,手提着啤酒的“汉奸!”  “爷,您有啥……”  不待店伙计把话说完,这会被人指责为汉奸而心生怒意的管明棠把瓶子朝他眼前一伸。  “你给我说说,我要的青岛啤,你给我上的是什么酒!”  “叭”的一声震耳的拍桌声突然响了起来,再次让人们心头一震,让心下起了火的管明棠一愣。  “狗汉奸,怎么着,狗仗人势想欺负人还是怎么的了!”  “狗东西,别以为东北军没骨气,见着鬼子汉奸,就是逃子,爷们的枪就是吃素的!”  “就是,你当这是东北那,这可是河北!”  “狗汉奸,菜香不,那菜里有爷们的口水!”  ……  飞似的夹着尾巴在众人的骂声中,逃离山东饭店的管明棠,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不过就是要了两瓶啤酒,就成了什么汉奸,不过是想找那伙计理论一下,结果,就被人一阵打枪似的骂咧着,最后若不是自己见势不妙,逃了,只怕那位拍桌子的军官,真像他说的那样,给自己一枪。  “……”  看着街边电线杆子上写着的“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到东北、收复东三省”之类的标语口号的残余,管明棠苦笑着,现在可是民国二十一年五月,东三省刚刚沦陷,义勇军与日军正是酣战正激,兴国民情鼎沸之时,自己跑到饭店里,大大咧咧的点名要喝“青岛啤”,结果未曾想是日本人产的,不被人骂成汉奸才怪。  “狗娘养的小日本!”  想着自己为了一杯啤酒,竟然被骂成“汉奸”,又夹着尾巴似的落逃,原本无意干扰历史进程的管明棠,倒是在心里诅咒起日本人起来。  “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强虏入寇逞凶暴,快一致永久抗抵将仇报,家可破,国须保,身可杀,志不挠,一心一力,团结牢!拼将头颅为国抛!努力杀敌誓不饶……”  就在这时一阵歌声传到了管明棠的耳中,顺着歌声朝着另一条街上看去,只看到在**前那长满杂草的广场中央挤满了行人,在广场南方搭着一个台子,此时台上台下的人齐唱着那首几个月来刚刚唱遍大江南北的“抗敌歌”。  听着那歌声,看着那台上正演唱的学生,先人被人骂着狗汉奸的管明棠脚不自主的朝那边走了过去。在他走到那街边宣讲台下时边时,《抗敌歌》已经唱完了,置身于人群中的管明棠看着台上的、台下的,其中不少都是学生、教师,也有一些市民。  穿着一身特意为这次“旅行”买来的名牌夏季西装,光鲜的衣装使得管明棠在这人群中异常的显眼,甚至连周围的人们都刻意的与这位“阔少”保持一些距离。  在掌声中,一位身穿青色学生裙装,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走到合唱队下深深鞠躬:“同胞们!兄弟姐妹们!东北的国土去年沦丧了,东三省沦陷了,三千万同胞正遭受奴役和屠杀,但我们有收复国土、保卫祖国的决心!此时,英勇的将士们,英勇的义勇军们正在东北与日寇浴血奋战!前线的将士们械弹不精,他们要拿着大刀和日寇的飞机大炮搏斗,要用血肉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每一位有爱国之心的人都不应坐视旁观,请您献出一份力量吧!只要捐出一毛钱,就能给前线的将士多买一发子弹,谢谢!谢谢……”  女孩向着台前的人们鞠着躬,在女孩和学生合唱队的鞠躬中,人们纷纷从口袋里拿出纸票、银元、铜元,朝着募捐箱里的塞着,而先前被人一阵嘲骂的管明棠,也跟着人群朝前走着,或许是因为衣着光鲜的缘故,当管明棠被这人潮推到那募捐箱前时,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这位“有钱人”。  这么被人们这么盯着,同样也因为在山东饭店时那一阵“汉奸”的嘲骂声,使得管明棠这会更想证明自己,只见在人们的注视中,管明棠取下自己的肩包,拉开拉链。  哗啦啦……  伴着金属的撞击声,四五十块一小堆银元倒在了募捐箱上,看着那一小堆银元众人不禁一愣,接着掌声叫好声同时在台前、台上响了起来。  人们的叫好声使得管明棠只觉得脸上一热,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人们的称赞,因为……在这种窘态中,他急忙转身做势就要离开,募捐箱旁的女生却一把拉住这位捐出“巨款”的先生。  “请问先生贵姓,您上来给大家讲几句话!”  说着,不顾管明棠的反对,女生便和一位同学一同连拉带推的把管明棠这位“爱国者”推上台去。站在台上,看着眼前满满地挤占了半条路的人们,骑虎难下的管明棠心跳不由的加速起来,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一时间紧张的几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咳……嗯……我……嗯,鄙人姓管,先前,同学们说的好……”  不过是刚一说话,在那些学生的带领下,掌声就响了起来,这掌声让管明棠变得更加紧张了,可是看着那一张张原本只应存在于历史之中的脸庞,一时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局面的他,张张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要告诉他们“一月光复沈阳、两月光复吉林、半年光复全东北”不过只是妄想,难道要告诉他们……  望着那一张张充满爱国之情的脸庞,第一次,管明棠对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产生了一丝归属感。 第一十五章军人只愿沙场行 “有那么一代人注定要牺牲!牺牲是他们的宿命!”  想起在后世,曾有人如此形容着这一代人,他们用血肉之躯抵挡着敌人的炮火,数百万军人的牺牲,数千万同胞的死难,所换来的是这个国家的重生,换来的是……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那身后传来的歌声,却只让管明棠心头一颤抖。  ……牺牲,真的是他们的宿命吗?  “管先生,请留步!”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有力的声音,一回头,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军人,管明棠先是一愣,随之暗暗叫起了苦来,不是吧!  他们竟然追到这来了?  而就在管明棠心头叫苦的时候,两位穿着军装军官,马靴后跟上的钢马刺碰出叮——的声音,两人作了个立正的姿势,朝着管明棠行了一个军礼。  冷不防来了这么一个隆重的敬礼,只使得管明棠微微一惊,他们这又是唱的那一出?  “管先生,先前兄弟我对先生产生一些误会,还请管先生见谅!”  行个军礼后,于秋扬方才道了个歉。  他们是来道歉的?  虽说不知为什么会向自己道歉,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管明棠却是懂得,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微笑点着头说道。  “没……没关系!”  一说话,管明棠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哑了,或许是刚才唱歌唱的有些急了。  “管先生,你在台上唱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的歌,嗓子想来也干了,那边有一个茶馆,如管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兄弟二人望以一杯清茶,了表赔罪之心!”  与于秋扬相比,宋子亢倒是灵活一些,虽说他脸上带着笑,可人却已经走广场西侧的茶馆走了过去,同时又朝管明棠做个请势。  “管先生,请!”  这那里是介意不介意啊!  分明就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请自己了。  “就是,管先生一定要去,秋扬我是一定要向您赔罪的!”  于是乎管明棠几乎是被强拉硬扯的拉到广场一侧的“天上客茶舍”。  “上三荤三素,六道小菜,再上两壶二锅头!酒先上,菜麻利点!”  前脚进店,不待伙计招呼,宋子亢就麻利的安排起了菜来,他的安排却让管明棠一阵苦笑,这那里是喝茶,分明就是喝酒嘛!  “方才误了兄弟的酒食,这给兄弟补上,您可一定得给我这个面子!”  见管明棠依还有些不愿,宋子亢把于秋扬右衣袖向上一搂,手臂上赫然是一道形成蜈蚣的伤疤。  “管先生,你不给我面子,可得给勤暮个赔礼的机会,他这伤可是在年初时上海前线落下的,在上海前线时,他可是操着家伙和日本人干的硬汉子,要不是……”  许是提到了于秋扬的伤心事,他的神情随之一黯,左手端过小酒杯,朝着管明棠一端。  “不说这个,来,喝酒!”  说法,一小杯酒便下了肚了。  这可是民族英雄敬的酒啊!对于向来觉得这些上战场和日本鬼子打仗的军人才是真正民族英雄的管明棠,那里敢受这个酒,连忙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说道。  “于长官,您于前线为国而战,您才是真正的英雄!这杯酒明棠敬您!”  说罢,管明棠便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在宋子亢的叫好声中,于秋扬亦一口干了杯中的酒,而在他放下酒杯时,管明棠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显然不是很利索,似乎是旧伤的缘故。  “不知于长官的右……”  话不过是刚出口,管明棠便觉自己似有些不太识趣,果然他的话一出口,于秋实的脸上便现出郁郁寡欢之色来。  “铁打的汉子,肉做的身!勤暮在和鬼子打仗的时候,筋被弹片划断了,右手差不多算是废了。”  而宋子亢却为朋友解释起来。  “筋断了?怎么没接?”  管明棠双眼一瞪,不就是筋断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上大学那会,自己的食指的细筋不也被玻璃划断了,现在不照样没事。 “接筋?”  听着这话于秋扬眼前一亮,左手一把抓住管明棠的手。  “管先生,你是不是认识这方面的医生,那个你给我介绍一下,只要能把这断筋接上,秋扬我定有重谢!”  那激动的神情中尽是殷切之色,这会管明棠差点没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多什么嘴啊!这里的医生没接,肯定是技术上的问题,现在的医学水平,那里赶得上80年后的医学水平。  做在他旁边的宋子亢注意到管明棠脸上带着难色,便在旁边立即接了一句。  “若是所料不差的话,管先生应该是从商之人,想来也知道,子亢与勤暮是奉长官令,往平津为军队采办军需物资,若是先生能联系到医生治好勤暮的手,子亢愿把此行定单货交予你,便是管先生不想做,即便是转手卖于他行,亦必为各商行所趋……”  “子欣,你……”  于秋扬一听宋子亢这么说,原本抓着管明棠的左手却是突然放了下来。  “对不住,管先生,子欣也就是说说,军国之事……”  “什么说说,我是拍着胸脯做保子,板上钉钉的铁话!”  这会到轮到宋子亢急了,若是好友的右手能保住,他又岂会被委派这个任务。  “只要能把你这手给治好了,就算是……”  “子欣,别忘那钱是公款……”  “咱们又不是贪了,反正最后钱都是要买军需……”  “军需,你还知道是购买军需,那是公款,是国家的钱……”  他们所争执的原因非常简单,一个是为了友人的伤,而另一个却是国家之款不可滥用,而他们的这一番争执,管明棠的心下却对这两人的正直赞叹之余,更是于心下生出了不少好感来,无论是在这个时代,或者管明棠所身处的时代,这样的人却是极为难得的。 可这事难办啊!  这种手术在在2013年倒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手术,但总不能自己把他给拖到2013年的医院里吧!  “子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着于秋扬给自己倒了杯酒,又为管明棠倒满,随后才开口说道。  “让管先生见笑了,虽说秋扬现在不能上阵杀敌报国,可于后勤之处,却也能报国,以军资采买,而行以损公肥私之事,秋扬不能做,也定不会做!若是管先生有意,可于过几日去国民饭店参与投标,只是此次军资为部队急需,有严格交货之期,若是说先生手无现货,还请先生莫要冒然竞标,若有拖延只恐届时秋扬虽与先生有故,也不得不依法行事!”  “让两位见笑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想来若是能接的话,在医院也就给接了,还请两位莫怪!”  在管明棠说出这话时,于秋扬的神色倒没什么,反倒是宋子亢满面尽是失望之色。  “哎!喝酒、喝酒!”  有些失望的宋子亢端起酒杯叹说着,他和于秋扬是同期好友,可自己的好友却在身逢国战之时右手却残了,失去了右手,对军人而言那意味着什么? “喝酒!”  于秋扬捏起酒杯道。  “过去的事还提它做甚,……算了,既然过去了,就不提了。今天我于管老弟不打不相识,今天管老弟那首歌唱的好,唱到我心里去了……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说到此处,于秋扬却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  “国家积弱数十年,虽前方将士有力杀敌,可……也只有以我等之血肉,筑成血肉之长城!管兄,虽你年岁小我,但只凭这首歌,秋扬称你为兄亦不为过,兄敢断言,不出数月这歌定唱遍大江南北,愿我中华亿万国民,皆如管兄所唱,以我等之血肉,筑成血肉之长城!”  听着于秋扬的话,管明棠只觉心间一热,主动站起身来。  “来,二位哥哥,若中**人皆如二位兄长一般,这国家定是有救的!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杯酒中,干!我一干为敬。”  放下酒杯,有些醉意的的管明棠感慨道。  “请于兄放心,兄弟我一定寻得医生,帮于兄治好这手,治好了手,咱就上阵杀鬼子。若是将来,赶走了日本鬼子,光复了了东三省,那一日,兄弟必和二位哥哥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好!就冲你这话!伙计,换碗,今个我要和我兄弟来个不醉不归!”  虽说之前管明棠拿的是小杯,酒量自认还不错的他,这会也已经晕晕糊糊,接连又是两碗酒下了肚,顿时就开始飘了起来,往下甚至只知道在那端着酒碗喝着酒了。 第一十六章机遇1现不错过 “呃……”  天昏地暗、地裂山崩,醉酒后的剧烈头痛使得管明棠几乎丧失了意识,他也不知道自己醉酒之后干了什么,只是本能和那两位长官告个别,然后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茶舍,接下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当窗外的阳光,照进大东旅舍二楼的客房时,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和熙的太阳刺在管明棠的眼睑上,终于使他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嗯……”  房间里还带着呕吐物散发着阵阵的酒酸气,醉酒使头混沉沉的隐隐做疼,浑身的骨头僵硬的不好使,肌肉也是酸溜溜的不舒服。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咦,自己怎么到了这……”  看着这陌生的房间,管明棠摇摇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这地方,又是怎么开的房间。  “看来真是喝多了……”  然后他便走进了厕所,排泄完毕后脱下衣服,洗起了澡来。  躺在浴盘里,闭着眼睛的管明棠,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这恍如梦幻般的经历是如此的不真实,甚至就是置身其中,也很难相信,自己是身处于这个时代。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  这个时代对于中国而言,无异于一个凤凰涅盘的时代,历史,在后世,对这个时代有着太多的,带着有色眼镜的评价,未来特殊的历史走向,直接导致了对这个时代的“特殊”的评价,这个时代满含绝望,却又满含希望。  国家的、民族的……可,自己终归只是一个过客,对于自己来说,这个时代只是挣取金钱的地方,不能过多的卷入这个时代,不能……  心间如些的喃语着,甚至在脑海中不断的用“爱国主义”教育着自己,过多的卷入这个时代会影响历史的走向,会…… “哎……”  叹口气,眼睛一睁,望着那带着些许水珠的天花板,管明棠的心下还是涌起一阵阵难以言状的悲伤之意,身处这个时代,如何不去做一些事情呢?  可万一影响了历史的进展……  而这时,先前洗澡时从衣袋中掏出的放在梳洗台上的几张薄纸却吸引了管明棠的注意力,那是……  隐约的管明棠好像记得那是昨天醉酒时认识的那位宋子亢塞给自己的,说是什么采买详单。  “采买详单……军资……也许……也许自己可以……”  花洒喷头里射出的温水使管明棠清醒了不少,可眼睛盯着那几张纸,却再也移不开了,或许,自己可以做一些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情。  洗浴冲去了宿醉的痛苦后,人舒服了很多,在走出浴室的时,手拿着那几张纸,坐在客房的软椅上翻看着那几张军资详单,有棉被、有军装、有布胶鞋,还绷带、药品、手术器材以及战地电话、战地电话用电线之类林林总总多达上百种商品。  这些物资,无一例外的都是军需物资。 军需物资!  念叨着这个词,管明棠立即思索起来,这些物资无不是军队急需的物资,如果自己在这个时代做军需生意的话,倒是两全齐美,一来,也算是“为国家”做了贡献,如此可以减轻一些负罪感,二来,也能据此获得一些利益。  或许在后世想把资金漂白并不容易,但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强力的国家机器”在中国并不存在,混乱的时局,谁会关心自己的物资来源?  “对,就这么办!”  想着从后世购买物资,向这个时空倒卖,管明棠随之变得兴奋起来,他似乎是在高兴自己终于能为国家做出一些贡献。  “上午先去市场上转一下!”  十几个小时后,待回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家中,坐在电脑前的管明棠一会在阿里巴巴上搜着那些商品,一会又在网上搜索着一些收藏品的价格,珍品银元或许不宜出手,但是诸如黄田石、瓷器甚至古董家具之类的货物,倒也适合在这个时空中出手,其交易量大,极易出手不说,更重要的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果说几次1933年时空之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除去对“时空钥匙”越来越了解之外,更为重要的恐怕还是对两个时空中  “一双黑布胶鞋1。15元,批发价应该是9毛左右,就算是8毛……”  在心里合计着另一个时空的价格,管明棠一边用计算器计算着这批军资采购的总价,这可是上百万元的大生意啊!  “……一双解放鞋九元……乖乖……”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在阿里巴巴上,查的解放鞋,贵者不过十来块钱,最便宜的不过才九元一双,算着其间的利润,激动不已的管明棠,双手颤抖着点起了香烟开始冷静的思考起来。  “那怕是把银元给融了,一双鞋至少也有一百元的利润,十……万双,一、一千万……”  不过是刚一算出这个利润空间,管明棠就发现自己的心脏竟然不争气的剧烈跳动数下,心脏似乎要跳出嗓子眼里一般。  要冷静、要冷静。  多年来,管明棠一直渴望着成功的机会,而现在,成功的机会却就摆在他的面前,只要自己把鞋运过去,就能……成功,一千万,一千万!当然融化成银条是最后迫不得已的一步,若是用那笔钱买古玩之类的货物的话,那……  “一套清代的紫檀木家具的价格是1480元,嗯,黄花梨木桌椅的价格是……”  在计算过这批军资的价格之后,管明棠又开始合计起怎么在另一个时空中花掉这笔钱,用这笔钱去买“东西”,所获利润远非倒卖银元所能相比,而且那些器物又很难引起外人的注意,自然的这是最妥当的办法,至少就眼下看,倒腾这些家具、器物,甚至就是紫檀木、黄花梨木、古沉木之类的原木,也可以考虑收购一些,在这个时代,这些货物大都是有价无市。  叼着香烟,管明棠已经不需要再去计算可以获得多少利润,只需要一套清代的紫檀木家具,就足以让他回收所有的投资,至于其它的根本就是纯利润,而且利润甚至高达亿元!  “可真他娘的暴利啊!”  感叹之余,管明棠发现自己面临着诸多的困难,第一,自己怎么把十万双解放鞋运到那个时代,第二,那边的那两人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真的会“公平竞标”。  诸多的问题摆在管明棠的面前,因为从未真正做过什么生意的关系,以至于面对这个“几千万”甚至“上亿”的生意,心跳越来越快,同样的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难道现在的这点事情就叫自己过不去了?  难道自己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不!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心态稳定了思路也就清晰了,管明棠的大脑立即开始高速的运转起来。首先必须要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绝不能让外界知道那个“时空钥匙”,这个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自己的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更没有办法去找人帮忙,一切只能靠自己,只有把秘密牢牢掌握,自己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怎么把这个定单拿到手?”  眉头一皱,管明棠又想起在饭店包厢内宋子亢的那句话。  “……筋,对去一趟医院!”  想着于秋扬的手,管明棠自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办,只要能帮他把那手弄好,拉下这笔单子肯定没问题,至少自己会比别人多些机会。  在市医院的角落里,管明棠和一个医生一边吸着烟,一边谈着他用来“行贿”的事情。  “……要看有没有神经损伤了,如果有的话那就比较麻烦了,如果神经没事,只要用可吸收缝合线把筋接上就行。”  李伟建叼着烟,一本正经的说着,管明棠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虽说都在这座城市打拼,可平素却很少联系。  “那要是旧伤,我是说嗯,差不多外伤都长好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那就麻烦些,重新开刀,肌腱可能萎缩了,一个月,萎缩的应该不严重,可以用器械拉伸肌腱,最后再缝合肌腱,你怎么问这事,现在筋断的有几个当时不缝的!”  李伟建瞧着自己高中时的老同学,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平素他很少联系自己,今个一联系自己,问的却是…… “嘿!”  把烟按灭在垃圾桶里,管明棠笑了笑。  “这不,小半年没见你了,所以才到你这找你聊两句嘛!”  说着,管明堂伸伸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  “嘿嘿,旧伤、旧伤……”  “你小子,早知道你没按好心,听说你买房子了,这么着,回头过阵子我约几个同学,到时大家伙去给你燎锅底子去!”  两人说笑着算是把这事给说过去了,十几分钟后,待管明棠离开医院的时候,口袋里多出了几袋缝肌腱的医用可吸收缝合线和手术针,当然免不了的还有一个单子—— 第一十八章时空不同境不同 第18章时空不同境不同 位于市郊的宋湖仓库,与那些现代的蓝色轻钢仓库不同,这是一座传统的仓库形象,这座建于二十世纪末的仓库,从表面上看去倒像是在7、80年代的仓库,这座仓库曾是市日杂果品公司的烟花爆竹仓库,也正因这里需存放着大量烟花爆竹,在建库时,才会选择这处远离城区以及居民点的地方。 虽说这座仓库名义上属于市日杂果品公司,地皮同样也是公司租借,可实际上这座仓库却是市日杂果品公司内部分职工集资建成,原本这些职工以为每年的仓库租金分红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可未曾想这座仓库在建成使用几年后,职工从未得到一分分红,而在职工不断的上访中以及公司新仓库的投入使用,而因其远离城市和居民点,加之交通相对不便,无法同市郊的那些现代化仓库相比,因而这座未曾达标的危化品仓库慢慢的荒废了下来,只是作为公司账面资产存在。 至多,这座仓库不过只是经营旺季时,被一些从事个人经营的公司职工存放个人购进的劣质烟花爆竹。 随着市日杂公司经理一同来到宋湖仓库的管明棠,瞧着仓库周围高达近四的围墙以及围墙上的铁丝网,心下着实放心了不少,这座仓库是过去几天,一番精挑细选后方才选定的仓库。 之所以选择这里,不仅因为这里远离市区,更重要的是最近的村庄离此亦有公里之遥,可以说,这里是全市“最偏僻”的仓库,而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想着,他的视线投入占地达30余亩的仓库西侧的那座周围被防爆墙包围的仓库投去,虽说已经决定租下整座仓库,可真正的目标却是那座防爆库。 日杂果品公司经理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相比于它人,最近几个月一直被职工上访缠绕于身的杨琦玉,比任何人都想把这座仓库租出去,那怕租金少点,也可以商量,只要租出四十间仓库,他也就算对那些职工有所交待,如此一来,自然的也就能安抚那些人。 就在今天上午,他还拿着身边这人三天前递过来的名片:兴业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管明棠,这个客户是市安监局的宋科长介绍来的,听说宋科长说,他们是老同学,至于这家公司他也特意打听过,这是家刚成立的物流公司。 “管老板,你看这仓库,虽说偏是偏了点,可这仓库的防潮处理,绝不是其它仓库能比的,单是这一块……” 对于杨琦玉的话,管明棠却只是轻应着,此时,在他已经感到猎物正在慢慢地进入自己精心准备的网中了,在准备租这座仓库的时候,他已经先后几次打听过这座仓库,这座仓库极为安全不说,而且还有配套的监控设备,只需要简单的维护就可以投入使用,当然,甚至就是大门边的那几间房子,都可以做为自己的“家”,如果有需要的话。 “……当然,距离、交通这都是问题,但不管怎么说,一间年租金才两万五,所以怎么算都是极为合算的,现在其它地方的都达到三万了。” 见这位管老板依还是在这院子里走着,似乎仍在考虑着什么,杨琦玉的心下不由“咯噔”一声,宋湖仓库每年都人想租,可最后不是因为租金就是因为距离,最终选择放弃,毕竟,这里的交通着实有些不便,甚至就连从省道通往仓库的那几公里路,不过只是用煤矸石铺的简易路面。 “而且你瞧,这进门就有差不多两千平米的水泥地,您是开物流公司的这地方用来停车倒是再合适不过。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不过既然管老板是宋科长介绍过来的,大家都是熟人,一间两万四,你看怎么样?” 到底是和生意人打了半辈子交道,虽说杨琦玉谈不上什么老奸巨猾,而且还不断正往管明棠所想的靠拢,可他却依然没有做出太多的让步。 见对方在价格上又让步了,管明棠掩饰住心中的窃窃自喜,下一步就要看自己怎样做了。 “这样吧,杨经理,我们去仓库看看吧!” 随着杨琦玉一同进入仓库,看到眼前空荡荡的仓库后,先前管明棠心下尚还留存的那一分疑虑也消除了,仓库的各项条件比他想象的更好,正像杨琦玉说的那样,仓库的防潮极为优良,根本闻不到普通仓库中那种霉味,不过对于自己来说,需要仅仅只是一座仓库。 “价格还是有点高啊!” 适当的砍价对自己只有好处,对此管明棠可谓是再清楚不过,毕竟,如果自己毫不犹豫就把仓库租了下来,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同样也因为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充分了解了这里的一切,所以他才有把握把价格砍下去。 “老实讲,在来的时候,就有一些朋友劝我,最好别租这里!” 站在空荡荡的仓库中,管明棠倒是悠然自得地施展着演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并不什么困难的事情,现在戏演多了自然也就得心应手了。 “啊……” “这仓库是公司职工集资建的,所以产权上有很多麻烦,若是一个不小心,没准会给我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哎呀,管老板,瞧您说的,这仓库虽说是职工集资建的,可所有权却属于公司,而且这租金也是为了还给职工不是。” 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压租金时经常玩弄的手法,但杨琦玉却又不愿错过眼前这大好机会,毕竟公司里还有上百号职工需要安抚。 就做生意而言,输的永远是被动的一方,而现在杨琦玉无疑就是极为被动的一方。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又不能再降价不是。还请管老板能体谅我现在所处的困境。” “这个我当然明白,大家都是朋友,实话也不瞒你,这仓库我的确想租。不过,这毕竟还有些东西要考虑嘛,到时万一有职工有意见……” 这时管明棠的态度却显得很暧昧,表示了愿意租,但还是提出一些担心,显然是希望再商量一下价格。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担心的我们早就考虑到了。” 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对于别人的担心,杨琦玉早就想到了。 “这是什么?” 目光落在了文件上,而杨琦玉则拿着文件说道: “这是职工和公司签定的合同书。里面有具体的条款,所有的职工都是签了字,同意由公司统一出租的,只要这合同在手,即使是那些人上访,也访不出什么结果,再者,他们现在上访,不还是因为仓库租不出去,现在租出去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只要价格能说的得过去,他们就说不出什么来。” “嗯,两万三吧!一次只能付三个月的租金。” “月租一百,半年一次付清……” 五月末的北平进入了盛夏,街上的人力车夫也穿着汗衫,可行走在北平的街道上,这会管明棠却全没有了往日的悠然,现在摆在眼前的一件事,却是让他一筹莫展起来。 “该死的,要个什么保人!” 想着自己在这个时代租仓库时,东家提出的条件,只让管明棠在心下一阵无力,相比于上海,这个时代的北平远不比上海那么“市场化”,当然,也许这是时代特色,相比于后世一次至少半年、一年的房租,这个时代的房租是月结的,但这却有一个前提——保人!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的这个保人很容易,外地人来北平行商,可以通过本地的商会出面做保,可对于管明棠来说,又能通过谁去做保? “哎……” 心下犹豫着,不知不觉间已不知走了多远,一抬头,待看到身处的位置,管明棠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了笑容来,瞧自己这脑子,怎么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第一十九章暴利却把好名扬 第19章故人相逢笑欢喜暴利却把好名扬 近晌的时候,戏楼内如往日一般,三三两两的来了一些听戏的客人,若是说这德平楼,自打打从放过三日的《精武门》后,一时间,可以说是名动北平,虽说现在电影放完了,当然小道消息说,《精武门》之所以停止放映,不是没人看,而是……市长迫于日本人的压力,被迫派警察查没的胶片,反正在初停时,可以说是众说纷云,不过,无论如何,这戏楼却是从中受益的,虽说这戏楼甚至盖过了北平四大楼的名气,这倒是让孙开泰长舒了一口气,这祖上传来的产业,总算是没亏在他手里头。 直半后晌时分,进出的客人才开始少了许多,终于,在这戏开始了,客人也坐个差不多的时候,孙开泰的瞧着旁边的银箱看了眼,然后便朝着的一旁的掌柜吩咐一句。 “范掌柜,盘帐吧!今天估计没什么生意了!” 话音方落,孙开泰便看到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年青人走了进来,连忙挑开布帘走出柜台迎了过去。 “哟,管先生,您可算是来老哥哥这了,这几日,我可是想死您了!” 一瞧见管明棠,孙开泰那张瘦削的脸盘顿时就笑开了花来,在他看来,管明棠无疑就是他的福星,若非是这福星,自己的这戏园子又岂会起死回生,有几次吃饭,杨末臣一提及此事,那肠子可都悔青了。 “孙老板,我说过您叫我明棠就行,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可当不得!” 笑容满面的管明棠和孙开泰热和打着招呼,对于眼前这位五十开外的老头,他心里可是充满了感激之情,虽说当时两人是各取所需,可是若没有他的那个“魄力”,谁又会把戏园子交给自己放电影? 可以说正是他给自己“打开”了一条路,若不是放了几天的电影,不定自己早都饿死,而且自己同样不会有今天。 “得,瞧我这客气的,咱们兄弟两,那客气个什么劲儿?来,明棠,里请!” 鞠腰朝着柜房做着请势,孙开泰便把自己的“福星”请进了柜房里。两人方一落坐,便有伙计给他们两沏上茶,茶上桌,孙开泰方才开口说道。 “明棠,请用茶。” 孙开泰的脸上带着笑,在心下寻思着他的来意。 最近他在干什么?可是有阵子没见着他了,喝口茶,管明棠抬脸对刚端起茶杯的孙开泰笑说道。 “孙老板,你这园子,现在生意不错啊——” 眉头微微一跳,孙开泰心下嘀咕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瞧着面上带笑的管明棠,孙开泰旋即在心下一笑,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难不成就只兴自己关心他,他就不能关心一下自己吗? “明棠,说起来,这倒也是托你的福,若不是你啊……。” 感慨着,孙开泰便是和管明棠聊了起来。 “明棠,若不是当初你拉了我一把,没准这戏园子早就开不下去了,这不,现在戏园子活了,我一直寻思着登门至谢来着,可却找不着你落脚的地方,对,明棠,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落脚?” 随意的叹口气,管明棠便打蛇顺棍的说道开来。 “孙老板,你也知道,我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在这北平城里尚且连落脚之处都没有,所以……” 在这个时代的北平,无论是置产或是租赁,都需有本地的体面人做保,体面人,先前没有任何头绪的管明棠,在无意中经过这戏楼的时候,立即想到这位待自己不错的孙开泰。在这个时代,自己所认识的人中,除去那两位军官,恐怕也就只有眼前孙开泰,自己还算勉强认识,至于其它人…… “哦” 孙开泰听着这话,思索片刻后,便开口问道。 “不知道明棠可有属意的地点,若是明棠信得过我,我倒是愿为你做保,在本地置产购业!” “明棠,怎会信不过孙先生的,若是先生的愿意为明棠做保,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一见对方竟然如此顺道,管明棠心下顿时一喜,那里还会有拒绝的意思, “哎,总是麻烦孙先生了!” “瞧您说的,这有什么麻烦的。若是您在北平落了户,那我老孙也多位朋友?” 哈哈一笑,管明棠便起身躬手说道。 “哈哈,既然孙先生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明棠就谢过您了,回头,我就出城转转,看看挑个地方,瞧瞧置下片产业,到时还要麻烦您的啊!” 说罢,便和孙开泰告辞,离开了当铺,与先前来时的茫然不同,这会管明棠却早就是心神大定。 午夜的库区,静寂无声,整个库区却是显得阴森森的,在库区西侧那处被厚实的防爆墙包围的仓库内,原本空荡荡的仓库,这会却是整齐的摆放着几百个纸箱,而那些纸箱无一例外的都放置在叉车架上。 一辆电动叉车在则在仓库内行驶着,驾驶着这辆花四万大洋买来的二手叉车,管明棠小心翼翼的叉起一板货,一个叉车架上放置着十箱,也就是一千双解放鞋,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已经将运过去几百箱鞋。 而驾驶叉车的技术也从最初的生疏到现在的熟练,转动方向盘调整方向后,看着仓库中央的那个一直到达仓库顶端的时空之间,管明棠的脸上露出笑容来,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对于那个此时正平置于仓库地上的时空钥匙,已经了解颇多。 钥匙似乎对时空另一端的空间有记忆功能,无论在时空的任何一端的任何地点开启,在通过时空通道后,总会进入上一次进入的位置,而这意味着只要自己愿意,完全可以在任何地区开启这个时空通道,而这个特点却恰好解决了一直以来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保密问题。 “只用三个月,三个月后换仓库!” 终于将最后一个货板送入在另一个时空租用的仓库,站在这个墙基为砖石墙身却是木板的仓库中,在廖成克的帮助下,自己方才租下了这座仓库以及仓库附近的一座宅院,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却是这座仓库紧挨着居民点。 看着那近三百个叉车板,那是他花费近一百五十万购买的物资,最大宗是军靴,而除去军靴之外,还有磁石电话、电话线,这些物资无不是那份采买单上的物资,当然只是采买单上的一部分,毕竟其中有些物资,在后世早就停产了,可虽是如此,这批货物仍然价值不菲,只要把这批物资卖掉,那自己可就…… 发达了! 在接过那一张高达五十万元的交通银行现金支票的瞬间,管明棠只觉得心脏不争气的狂跳着,他知道在这一瞬间,自己已经完成了从一个“吊丝”向“富翁”的锐变。黄花梨木、紫檀木、翡翠…… 当管明棠在那想象着自己应该购买什么货物“洗钱”时,宋子亢却仔细的看着那成箱的军鞋,无论是鞋还是电话,亦或是电话线以及其它各种物资,他都逐项加以检查,无一例外的这些货物不仅工艺精良,甚至就是连那瓦楞纸箱的质量也颇为不错。 “这批货,想来他着实废了不少心思!” 在宋子亢看来,从他进入的兵工署之后,这或许是质量最为上成的一次采购,而且与历次采购不同的是——对方几乎就没赚什么钱,有一些商品,在他看来甚至可能都有可能低于成本价,完全是亏本。 “哲勤!” “嗯?” 是喊我吗?管明棠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的确是在喊自己,“哲勤”是自己起的“字”,这个时代的中国仍然保留着许多传统的事物,“字”便是其中之一,至于“哲勤”这个字号,不过只是自己随口起的罢了。 “你可知道以往通过洋行定购这些货物,价格至少比你这高三成!甚至高出三四倍之多!像那手术器械包,你这一套不过两千元,可洋行出价至少在四千元以上!” 虽说知政府采购历来猫腻甚多,管明棠却没想到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自己买的那个手术器械包甚至都不到两千元rmb,差距啊……虽说不过只有二十套,可也是几万大洋的损失啊!搁在后世,没准就是损失几千万! 你丫的不了解行情,乱做生意啊! 心下暗骂着自己,管明棠差点没把肠子悔青,可这会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得强撑着面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子欣,为国家,如勤幕这样诸位军中的长官,临沙场尚不惜性命,明棠亏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那里是亏一点啊! 感叹之余,宋子亢却是极认真的看着管明棠说道。 “哲勤,你可知道这次为何南京派我等来平津采购军需?” (周一三更,各种求!) 第二十章误国之人古有之 第20章军阀误国古有之中央秘行解甲事 “啊呀,这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您看这店铺两边的两条小胡同,就像两根轿杆儿,将来盖起一座楼房,便如同一顶八抬大轿,前程不可限量!” 同治年间风水先生的这一席话,说道的便是北平全聚德,此时虽全聚德挂炉烤鸭虽说有着“京师美馔,莫妙于鸭”的美誉,可其影响无不能与后世相比,至于后世那句“不到万里长城非好汉,不吃全聚德烤鸭真遗憾”的说法更是闻所未闻,不过至少京师美馔,莫妙于鸭的说法,倒也让许多外地人驱趋之若鹜。 不过此时在北平城内,卖烤鸭的并非只有全聚德这么一家,在北平城里名声最响、质量最好的是老字号便宜坊,至于这座两层小楼的全聚德远无法与其相比,不过,相比于城内外的那些老字号烤鸭店,全聚德为吸引顾客更用心经营,比如每天下午的营业低峰期,其推出面向普通老百姓的“低价鸭”,再加上其初时为抵债发行的“鸭票子”,这些倒使得全聚德在名声上甚超过便宜坊,尤其是对外地人来说更是如此。 或许老北京们知道此时质量最好的是老字号便宜坊,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所吃的却是价格便宜的全聚德烤鸭,由此,自然的全聚德便成为大多数初抵北平的外地人的首选。 不过这会,在这个时代,这全聚德烤鸭着实不是什么“高端”,反道有着“味美价廉”之名,对于宋子亢这个浙江人来说,他来北平之前,便听人提到过全聚德的烤鸭,而对管明棠来说,在他看来,这全聚德本身就是烤鸭的代名词。 在全聚德二楼的一间雅间内,喝一口酒,将军装的风纪扣松下之后,宋子亢看着面前那品着鸭子的管明棠,想着这政治上的事情,便忍不住长叹口气。 “哲勤,你应该知道,去年九一八事变,二十余万东北军一枪未放,撤出东三省……” 嗅着空气中的烤鸭香,管明棠的心下反倒是恨起了后世的奸商,那群全聚德的奸商把“烤鸭”这个大众菜弄成什么“高端”,几百元一只鸭子,脑袋被驴给踢了。这会突闻宋子亢提到九一八,轻应之余却在心里嘀咕着,来平津采购军需与这事有关系吗? “……一到开战,如此之多重要位置行政和军事将领投敌,导致日军兵不血刃占领二省一个特别行政区,大大加深了关东军侵略得胃口。就连开始怀疑在经济危机中能不能够完成侵略的日皇裕仁也说:东北军真是太监军队。可见张氏治军之无能。” 许是极为气恼的关系,以至于宋子亢整个人显得极为愤怒,在提到治军无能时,更是气恼的拍着桌子。 “而更让人气恼的是,军阀不愧为军阀,先行以不抵抗,以东三省拱手相让保存实力,其后中央明确命令张学良固守锦州,张氏又为保存实力,而拒不执行,在日军进攻锦州时候,张学良已经将主力撤走,锦州没有发生过战斗。而锦州地理位置极端重要,它是关外和关内连接得重要咽喉和门户,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话到此处,或许意识到眼前的管明棠并不是军人,恐怕很难意识到锦州的重要性,在宋子亢欲转移话题时,管明棠点点头说道。 “的确如此,以锦州为中心得辽宁西部军事上极为重要,其离北平的距离不远,离沈阳也比较近。如果能够保持占领辽西,就可以在东北战略上保持进攻得态势,最重要得是还能够扼守关外门户,能够有效组织日军入关,继续侵略华北和热河省。当年大明曾经和满清辫子兵在锦州厮杀多年,争夺的就是这个军事重镇。” 何止明清如此啊! 想着十几年后的那场近代中国规模最大、伤亡最为惨重的内战,在那场内战中,双方围绕着锦州做了长达半年多年得激战,最终东野使用了十几个野战纵队(东野一个纵队一般5万人左右,辖3师9团外加1炮团)和几十万民夫,用了整整二个月才攻陷锦州城,这些都足可见其地理位置得重要。 “可不是,可就这么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张学良说弃守就弃守了,全不顾中央死守之命令!当时东北军扼守锦州并非全无胜机,除了逃到锦州的十多万部队以外,华北还有十万东北军精锐,他们随时可以上火车运送到锦州。当时东北全境的日军不过四万人,大家奋力一搏并非全无胜利的可能。可军阀就是军阀,本质是不会变的。国家民族和他们的私利比起来,简直一钱不值。自古以来军阀的枪杆子就是命根子,而地盘则是本钱。如果地盘丢了,还可以通过枪杆子打出来。但是如果枪杆子没有了,那么现有的地盘随时可能被别的军阀控制,所以他宁可弃国家于不顾,也要保住自己的家底。” 宋子亢的激愤只让管明棠深以为然的点头赞同着, “军阀祸国千古有之。” “况且张学良当时还控制关内得热河,晋绥,河北等华北几省,地盘还是有的,不用打出来。但是如果一旦东北军和日本拼光了,华北的地盘就没法守住,而这个张学良陆海空副司令就一钱不值。这种情况当然是独霸一方,威风无限可以和蒋公平起平坐得土皇帝张少帅不可能接受的,所以他就把东北军主力撤入关内,避免和日军交战以保存实力。” 面上带着嘲色,提着那位副总司令,宋子亢这位中央陆军的中校,全无一丝恭敬之意,反倒是满面恨意。 “当年东北军凭的是几十万强军,其经济、政治、军事才能完全**于中央之外,以至政府无法有效控制地方军阀,而多年来张氏视中央为无物,所以,这才有了现在南京命令我等往平津购买军需!” “嗯!” 眉头微微一跳,管明棠却是弄不明白两者间的联系。 “哲勤,过去,东北经张作霖苦心经营,完全自成体系,而现在二十余万东北军弃乡于不顾,客居华北,过去,他们的军需不是自产便是自征,鲜少外购,而现在……” 这时宋子亢的脸上全是冷笑。 “中央于华北抢购物资,势必造成军需价涨,以河北一省之地,岂能养活几十万大军?且华北关税、烟税、盐税皆由中央控制,其很难如东北一般全款截留,现如今东北军的军晌已经裁了三分之一,半年一年的,那位少帅还能靠着过去那点家底撑下去,可两年三年呢?再加之自其弃守东北后,声名更是极为恶劣,只需要精心操持,不出几年这东北军怕就要不战而散,军阀的部队向来如此,没了钱款,这部队离散乱也就不远了,到那时,中央便可对其加以整编、改编,如此,方可以其为臂使……” 听着宋子亢的话,管明棠对桌上的烤鸭完全没有了一丝兴趣,他整个人完全被南京那边的打算给惊呆了,这根本就是不费一枪一弹、不形恶名,便“收拾”了东北军的“毒计”。难怪在历史上,东北军最后消亡于历史之中,那里是因为什么“没有主心骨”,根本就是南京的这一手翻手**的手段,想来,现在他提到的这些手段,不过也就是开个头而已。 果然是应了那句——政治,政治从来都是无处不在的。南京的这一手,以财为质,恰好卡到现在东北军的软肋上,没有钱,无论东北军有多大的能耐,最终也只能为他人所驱使,瓦解军阀的部队,最厉害的武器,从来不是枪炮而是银钱,没有钱,军阀也就没有了军队。 “所以,哲勤,若是有意的话,不妨……” 用筷子夹起一片香脆的鸭皮,宋子亢笑说道。 “不妨想想办法,在这个二世祖身上捞上一笔,碰着这样的败家子,不狠狠的宰上他两刀,那可真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百姓啊!” 双目猛的一睁,随后目光却又是一阵黯然。 “子欣,这……” 苦苦一笑,管明棠又是摇了摇头。 “你不是不知道我,若是没有你的帮衬,恐怕连你这个门都进不了,更何况是……” “哲勤,若是你有意的话……” 放下筷子,宋子亢认真的看着管明棠。 “后天有时间吗?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一下!” 第二十一章天津城内闻忠书 第21章天津城内闻忠书荒唐之事自惹身 北平城里有几句老百姓经常说的话:兵荒马乱出奸臣,青黄不接出谗臣。国乱显忠臣,国盛显良臣。家贫出孝子,民乱出盗贼。北平城里既有奸臣和谗臣,又有忠臣和良臣。当然还有孝子和逆子,盗贼和乱匪。一旦国破家亡,世道会变得苍黄混沌,人也会良莠不齐。 “……说那马将军,虽说兵不足、将不庞,可却是堂堂正正的中**人那,这兵短而志不短,人家马将军是何许人,想当初在沙场上,提着大刀连砍十几个脑袋,非是力竭了、气尽了,一般人想要近了他的身,您说,像马将军这样的人,面对这东洋鬼子入侵咱们的东三省,又岂会气弱了,志短了,把国给卖了!马将军何许人?铁打的九尺汉子,岂会服了软,闻得的东洋鬼子炮轰了北大营,于是乎,马将军便即时……” 坐在戏楼里,品着茶听着说书在那戏台说着《马占山将军传》,这台下的人们又一次为马将军叫起好来,虽说几个月前传出马占山降日一闻,可现在马占山可不又举义旗,再次抗日了嘛,人家可是在弹尽粮绝后方才诈降的日本。 听着说书人面带敬色的说着那刘将军传,王天木微微一笑,马占山现在能得这般的推崇,怕是和现在的时局不无关系,东三省不战而失,着实让民众心恼,虽说南京方面正在秘密备战,可老百姓所看到的却是南京保持克制之举,全不顾现在国力虚弱、内藩林立的现实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王天木倒也不得不佩服那位马将军,不为其它,只为其在东北军悉数撤退,而其却明确表示“吾奉命为一省主席,守土有责”,“一息尚存,决不敢使尺寸土地沦于异族”的决心,若是东北军各部长官皆如马占山一般,国局又何至如此。 军阀祸国啊! 一声感叹之余将茶杯置于桌上,王天木右手轻击着桌面儿,心到没在书文里,而是在心里思索着另一件事。 在茶客们的眼里,王天木和其它人没什么两样,可在复兴社,他却是有着“三木王”的代号,意思是复兴社外勤特务里面他能排到老三,复兴社在华北地区平津保定等地建立的情报组织,全是由他王天木负责,并一手建成。 虽说一手创建了复兴社的华北系统,但出身东北讲武堂的他却知道,自己这所谓的戴老板手下六大骨干,与老板间有着天然的隔阂,两人关系较远。而且王天木自己长期负责一方面的情报组织,渐渐形成自己的派系。那位老板疑心重,担心他坐大,信任也变为有所防范。 随着老板朝华北派来不少人,又在天津站之外建起了北平站。而戴老板即派陈恭澎到华北区“掺沙子”,让其担任北平站站长,自己任天津站站长,所起的正是互相牵制的作。不过,陈恭澎这个人性格宽宏,与自己合作倒是不错,所以二人合作,对复兴社北方的工作开展起了不错的促进作用。 可在另一方面,王天木却知道,一但陈恭澎成熟起来,能够掌握华北的局面,那么以老板心狠手辣、疑心重的手段,再加上他对自己最为猜忌,长期用而不信,早晚一天非得被架空不可,而任其发展下去的话,最后不免兔死狗烹下场。 心叹一声,王天木倒是觉得那位戴老板,那点都好,只是……如南京的那位一般,那位对非黄埔系是用而不信,而戴老板在这一点上却是学个十成十,对非复兴社“浙警系”同样也是用而不信。 虽是明白戴老板对自己的猜疑,王天木依然尽职尽责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全力以赴构建复兴社华北站,从而建立复兴社在华北的情报网,从而确保在华北的情报优势,进而为将来的全面抗战打下基础,当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削弱北平的那位的力量,从而彻底消除其多年来与中央平起平座,对中央之令不闻不问的局面,进而为中央掌控这支部队打下基础。 虽说事极其不易,可事总要办不是! 多年来,对于复兴社来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事情,有的只是否尽力而为。这几个月,华北区一直配合着南京方面,在东北军的军需采买上给东北军使拌子,除非这东北军真个想造反,否则……冷笑着,王天木知道,这事急不得,还需慢慢操持,否则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这时门帘掀开了,一个侍从随之进入雅间,趴在王天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只见他沉思片刻后方才说道。 “告诉宋长官,去天津见面吧!在这……” 苦笑一下,王天木闭上了眼睛,不合适啊! 平津铁路上,一列火车轰鸣着朝着天津的方向使去,而坐在民国二十一年的火车上,此时管明棠却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特务头子! 直到上车之后,管明棠才知道,宋子亢要介绍给自己认识的竟然是复兴社华北区的负责人,换句话来说,就是一个特务头子! 和特务头子打交道! 他会不会识破自己的身份? 在这个时代,自己可是一个没有任何来历的人,若是……心下如此想着,这一路上管明棠难免有些失神,以至于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 而这一切全落在坐于对面的宋子亢、于秋扬两人眼中,两人见这一路上管明棠少言寡语的,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什么,想着其对自己的帮助,于秋扬心里不免有些责怪子欣实在是太过冒失了,非把他拉进那件事中。 “哲勤,打从你上车上后,似乎就有心神不定啊?” “勤幕兄……我……” 管明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贼船完全是不知不觉的坐上来的,原本的自己不过是以为宋子亢要做送给自己一笔“横财”,可谁曾想,这横财竟然是和历史最“臭名昭著”的一群人打交道。和那些人打交道的风险啊…… 见管明棠这般模样,宋子亢便连忙解释道: “哲勤,我们三人,数你最为年少,勤幕兄与我皆视哲勤为弟,虽说我与勤幕为生死之交,可哲勤亦是实在之人,兄岂会不知,若是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勤幕吗?我们两人又岂会……” 宋子亢这么一说,反倒是让管明棠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 “子欣兄,小弟……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自己能不能把这件事办好啊!” “哲勤,若是……” 犹豫着,于秋扬说道: “若是你无意于此的话,这事,咱们就不办了,反正……” 宋子亢连忙不暇思索道: “贤弟是不是担心和天津的那些人打交道的事情?贤弟不要过虑,虽说他们名声或许不好,可王老板却也是热心之心,……” 见自己的心下所思被他看破,管明棠连忙分辩道: “两位兄长,瞧您们说的,不就是开个洋行,办点货物什么的,两位兄长想送一场大富贵给我,明棠岂会不知,又岂会违了兄长的一番好意!” 好意! 道着这两个词时,管明棠的心下却似吃起黄连来,自己这是唱的那一出啊!一上来就和那些“大反派”打交道,无论如何在今天之前,自己可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要去见一位特务头子,一位原本只存在于电影、电视以及小说中,而且绝对是个大反派的——复兴社,可不就是几年后的军统嘛,特务头子,而宋子亢之所以把那位特务头子介绍给自己认识,却是为了让自己去赚一位“千古功臣”的银子! “可真够操蛋的……” 心里嘀咕着,管明棠想着自己这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里的共和国新青年,竟然要和这些反动派打交道,可真是……虽说有够荒谬,但却又忍不住想象起那特务头子的模样来,难不成恰如小时候所看电影中的那些一眼便能看出其人残忍、奸诈的一般? 和这种人打交道,可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第二十二章临计只得将就计 第22章华宅之内老板赞临计只得将就计 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法联军攻占天津,兵临北京城下。1860年10月24日,清政府被迫与英国签订了《北京条约》作为《天津条约》开辟通商口岸等的续增条约。条约第四款规定:“续增条约画押之日,大清大皇帝允以天津郡城海口作为通商之埠,凡有英民人等至此居住贸易,均照经准各条所开各口章程,比例划一无别。”在这一城下之盟中,天津被增列为通商口岸,该条约虽未规定设立租界,但成为日后英国在天津强划租界的依据。 1860年12月4日,英国驻华公使卜鲁斯向恭亲王奕?递交照会,写道“意将津地一区,代国永租”,作为领事官署和商民的住房及栈房之用。随后,他又照会直隶总督恒福,转饬天津地方官府,要求在天津划出英租界。12月17日,满清允许了英国公使卜鲁斯设立英租界的要求,列强在天津设立的第一个租界——天津英租界开辟,由此开创了列强各国于天津设立租界的先河。 天津,法租界, 1861年春天,法国参赞哥士耆赶往天津实地勘察界定天津法租界的界址。6月2日,三口通商大臣崇厚与其订立《天津紫竹林法国租地条款》。天津法租界位于天津城南的紫竹林一带,南接英租界,西近海大道,东和北两面傍海河,面积为439亩,在随后的半个世纪间,天津法租界通过不断的扩界、越界修路,方才有如此的规模。 就建筑上来说,无认是英租界亦或是法租界,甚至被在一战后被中国政府收回的德奥租界,租界内的许多古典建筑都是极具欣赏价值的,租界内的建筑,无疑都具有浓厚的历史感,而这些于过去十几年间新晋建成的建筑,无疑又蕴藏着现代欧洲建筑的文化。 不过对于刚刚进入法租界的管明棠来说,坐在汽车上他却没全没心思去欣赏这“万国建筑展”,心下只想着接下来如何同那位特务头子打交道。 待进入一座欧式建筑之后,管明棠依然很难相信,眼前的这栋位于租界内的欧式别墅,便是大名鼎鼎的“复兴社”情报站,而更让人难以相信的却是,这中国自己的情报机关的情报站,竟然在平津处的地下状态。 “复兴社于华北,终始处于地下状态,皆因华北军阀与中央离心,如于公开,只恐其会非般阻扰!” 就在管明棠想着来的路上宋子亢所提到之事,却见一位四十余岁戴着金丝眼镜,身着青衫长袍,,自二楼缓缓地拾级而下。在底楼客厅里等候的管明棠、宋子亢二人连忙起身相迎,而看着这面带微笑恰如一文人的中年人,管明棠着实很难将其同“华北特务头子”联系在一起,虽说如此,但受到后世文学作品的影响,面上放松的同时,心下却依然保持着警惕。 “宋长官,让你大老远的从北平来天津,实在是对不住!” “王老板,瞧您说的,您事物繁忙,子亢讨扰本就不好意思!” 一番客套时,在这位中年文人视线转向管明棠时,宋子亢连忙介绍道。 “王老板,这位就是我曾向您提过的管明棠,管哲勤!” 站在宋子亢身边的管明棠连忙向这位复兴社华北区的特务头子执礼道。 “哲勤与王老板素昧平生,冒昧打扰,还请王老板海涵!” “管先生不必客气,子欣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管先生能诸事皆以国先,已令我等倍为感激,今日先生又愿与我等合作,共谋国事,实是我等打扰至极。” 话时,王天木示意二人落座,瞧着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青人说道: “天木久闻先生高义,现有一件事体冒昧相问,想来先生已经知道,这笔生意虽看似利润颇大,可若是操之不慎,只恐先生届时损失惨重不说,且国家亦不能给予所补!这一点,先生是否知道?” 按照之在火车上宋子亢给自己透的底子,眼前的这位“王老板”将协助自己设立一家“洋行”,随后,协助自己获得东北军的军需定单,可同军阀做生意又岂是好做的,一个弄不好,没准这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可富贵险中求——这话说的着实不假,管明棠认真的看着王天木说道。 “今国土沦陷,明棠虽说年少,可却知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既然是国家需求,纵是有所牺牲……” 王天木闻言动容,连忙起身握住管明棠的手,不无动容的说道: “管先生乃富家公子,值此国难之时能够慷慨赴义,今后但有吩咐,王某一定照办!” 虽不知,他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可对于管明棠来说,自己之所以来这的目的非常简单,一来嘛,为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发展铺设一条新路,二来,拿复兴社当个靠山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就暂时来看,多个朋友总多条路,没准,自己还能得到一些利益。 随后王天木向侍立在旁的人吩咐了一声。 “准备酒菜”, 又转向于、宋两人,随后又看着管明棠,在态度极为认真的说道: “今个,我老王请管先生吃饭,倒也不是为了今天这事,为的还是管先生那首唱遍大江南北的《起来》!” 唱遍大江南北的《起来》,这会倒是轮到管明棠有些茫然了,这……是什么意思?恰在这时宋子亢却站起来说道。 “好,王老板,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王天木的脸上显得很高兴,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拍着管明棠的肩膀说道: “哲勤的歌,现在可谓是名满天下,昨日,王某的一位晚辈,听闻我竟然有幸认识《起来》之作者,定要认识一下,今日既然哲勤在这,想来我把这位好友请来作陪,哲勤应不会介意吧!“ 介意!当然不介意! 在这个时代,自己还没几个朋友,多认识几个人,也就多几条路子,再说,现在自己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即便是自己介意,又能如何。 无论是上海、还是天津,法租界从来都以丰富的夜生活而闻名全国,在夜幕降临之后,霓虹灯闪烁的光彩眩晕夜幕的时候,法租界的夜晚顿时热闹了起来,晚风赶走了白日的火热,在饭店包厢四个男人,此时还在那兴致勃勃地聊着。 在饭桌上,管明棠显得很是谨慎,宴无好宴,在之前的谈话中,那王天木已经几次试探自己的来历,看来得好好的编排一个故事才行啊! 就在管明棠思索着如何编排个故事时,包厢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俏丽丰满的女士出现在门前。只见她一头青丝盘于脑后,上面别着一个亮色丝制发套,一绺发丝从鬓角俏皮的垂下来,不时的晃动。长长的睫毛衬托着明亮的大眼睛,鼻似悬胆,性感的嘴唇丰润桃红,白皙的面颊透出些嫣红,细长的脖颈上挂着亮光白金链,亮光白金链下缀有一颗钻石紧贴在露出的洁白的前胸上,衬托着她的肌肤更加雪白。 丰满的胸部将极其贴身的旗袍顶得快要包裹不住似的。紧身的旗袍像流水似的紧贴在她的腰身,衬托出不堪一握的杨柳纤腰。丰满的臀部适时地将旗袍撑起,长长的礼服下摆只能露出纤细的美腿。 一件白色薄纱披肩搭在她的身上,却又衬托她的高雅的姿态,一瞬间,管明棠简直以为是神女下凡,整个人不由的看痴了! “竹筠!你可是让大家一阵好等啊……” 一身青袍的王天木站起身来, “哲勤,来,我给你介绍……” 指着管明棠,王天木为门边的美女介绍了起来。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起来》的作者……管明棠……” 管明棠忙站起身,甚至心脏都不争气的猛跳数下,眼前的这位直让人惊为天人的美女却是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你好,管先生!” 那声声恰似一道清泉似的掠过管明棠的心间,而随着前伸的白皙手臂,管明棠闻到了淡淡的女人的香气,那种淡雅的香水一定是面前女人的。手中握着那双纤手第一感觉就是细腻,简直可以说是柔若无骨。 在后世,从电视、电影以及网络上,管明棠自认为自己见过的美女着实不少,可像眼前这么出众的美女当属第一! 完美! 看着多少有些沉迷美色的管明棠,王天木的心下微微一笑,果然是年青人,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哲勤,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之前提及那位晚辈,李竹筠……” 掩饰着自己的失态,管明棠轻摇一下握着的手。 “你好,李小姐!” “管先生,一曲《起来》,可谓是大震举国之民心,听闻此曲时,竹筠便想着一定要认识你这位当世英才,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李竹筠看着面前管明棠时眼睛一亮,热情的打着招呼。 “没想到如此高雅美丽的女人,对哲勤却是一见倾心,现在我都嫉妒哲勤了。” 宋子亢的调笑却只使李竹筠快速的瞥了管明棠一眼,脸上又飞起了一朵红云,好像毫不在意般的轻轻的道: “哪有,长官说笑了,竹筠只是倾慕管先生之才……” 说完又瞥了管明棠一眼。明媚的眼睛真的是述不尽的风采。 宋子亢玩笑似的调笑,李竹筠那双明媚的双眸中透出的色魂动魄之意,却只让管明棠心下一紧,这辈子自己还真没得到什么女人的青眯,眼前的这位可以说是极品女人中的精品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首歌……再一看那似笑非笑的王天木,联系到他的身份,管明棠的心下顿时为之一警。 “靠,原来是美人计啊!” 弄明白原由之后,瞧着眼前这美人,管明棠的心下却又是一乐。 “既然是美人计,那少爷我就……将计就计吧!” 第二十三章荒唐之梦心魂折 第23章荒唐之梦心魂折**惑魄不愿醒 管明棠感觉自己做了个荒唐的梦,梦里和一个性感的美女在床上翻云覆雨,女人那玲珑的曲线,醉人的幽香,柔软的肌肤,温热的红唇和几乎能够把人融化的火烫激情,一切都是如此地清晰,而自己,竟全无抵抗地接受着…… 当然,也无意抵挡,如果这是梦的话,那就让这梦再长久一些吧!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渐渐从迷蒙中苏醒过来……或者是刚醒,脑袋里依然迷迷糊糊的,还有点涨痛,那是宿醉的结果,昨天晚上,自己喝了太多,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想着昨天那位李小姐在酒桌上有意无意的亲近之意,虽说明知那不过只是美人计,可管明棠依然还是倍觉心爽,毕竟,那可是一位极品美女啊!闭着眼睛,想着昨夜的春梦,感觉着那阳光透过窗帘斜照在床上,窗外传来的却是一阵阵车水马龙的嘈杂声,看样子已经将近中午的时分了,以前自己可从未试过睡到这个钟点的。 “哎……” 突然女人的嘤嘤的长叹声传过了来,那声音听来的绵柔至极,有着一股似让人酥骨般的绵柔。虽说宿醉的头痛让人很不舒服,可听着这声入骨般绵柔的轻叹声,却让管明棠心下一动。 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啧……还是在做梦?” 勉强睁开眼来,映入视线内却是一间卧室,米色的薄纱帘悬于床顶四侧,屋内映着柔和的阳光……屋内甚至带着些许的香味,闻起来很是舒服。 这香味怎么如此熟悉…… 就在诧异时,又是一声叹息,再一次传出管明棠的耳内,顺着声音望去,却看到床前展开的推拉门处,薄薄的窗纱随风飘抚着,而在那薄纱下方的贵妃椅上,赫然躺着一个女人,可以看见依在贵妃椅上,不自长叹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色的睡衣。虽是她是躺伏于椅上,但依可见那婀娜的身姿,被风轻撩的黑发,如天鹅般的美颈处微微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侧看成峰是什么意思,在看到她时便可了解一二了,虽说看见她的模样,但仅看那婀娜的身姿和那声长叹,便可以猜出,这人绝对是个漂亮而又温婉的女人。 端着咖啡杯,嗅着那咖啡的苦香,躺于贵妃椅上的李竹筠的眉头紧锁着,那张平素总带着温婉笑容的俏颜,这会却带着些许无奈,甚至显得有些苦涩,谁能想这位艳名几不逊于北平李丽的交际花,同样也有自己苦涩的一面呢。 “哎……” 又是一声深叹,女人的嘤嘤的长叹声再一次传过了来。 “咳……” 醉酒后嗓间的干涩,让管明棠在刚想说话时便忍不住咳了一声。 依在窗边的李竹筠一听室内的咳声,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忙收起面上的苦涩换上了一如往日的温婉笑颜,同时起身便从桌边倒了一杯茶端去。 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的时候,瞧着那从贵妃椅上起身后,端着一杯茶走来的女人,管明棠整个人瞬间都呆在了那。 是她! 是李竹筠! 呆若木鸡般的坐在床上,只是巴巴的看着这个可以用极品女人中的极品来形容的李竹筠,此时,她并没有穿着那显出其身段的旗袍,而是穿着一袭甚为性感的丝质睡衣,最让惊叹的却是,这么一个女人,青涩似少女的相貌却有着这么一具似妖娆至极的身段。 看着他眼中的流露出的神采,只让李竹筠的脸上飞起了一朵红云。 “明棠……快喝口茶吧!” 随着前伸的白皙手臂,管明棠再一次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女人香,这若有若无的香味一定是面前女人身上散发出的,而且绝不是香水味。 愣愣的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时,管明棠依还是没回过神来,精品女人中的极品,这样评价她一点也不为过。无论身材、身高和长相乃至气质,她绝对都是让人见一眼就难以忘怀那种类型。 沉迷眼前美色中的管明棠,巴巴的望着面前的美女,她……这时,昨日的那似梦般的幻境再一次于眼前浮现开来。 这……不是梦! …… 被管明棠如此盯视着,李竹筠却是眼波流动,在他身上飞过时,脑海中浮现出昨日他在自己身体上的疯狂,不禁俏颜一红,害羞地笑了一下,同时白了管明棠一眼。 “你这人,还看不够吗?” 似娇似嗲的轻喃,只让管明棠心魂一荡,真是迷死人的尤物。万般妩媚尽在一瞥中。 “昨日喝那么多酒,一定渴了吧,先喝口茶!” 茶入口中,清澈入心肺的感觉,多少总让管明棠感觉舒服一些,盯视着这面带红云的女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昨天果然是将计就计了。 这计,若是再来几次的话……又有何妨! “竹筠!” 左手似无意的抚上她的那迷人的脸蛋,管明棠注视着这双眼布满血丝,感觉着这未着粉黛却细腻如婴儿般的脸庞。 “嗯……” 一声似娇羞无比的轻吟和着那双媚惑众生的眼中闪动着光采,却只让人有一种想要迷失其中的感觉。 再一次心魂荡漾的感觉,却管明棠再一次忍不住于心下赞叹着 “真是个迷死人不要命的尤物啊!” 手被他紧握着,看着他那火辣辣的眼神,虽说早就已经习惯了男人们的这种眼神,但今日却和往日不同,此时被管明棠这看着,李竹筠心中却是莫名地跳得厉害,整个人似乎软绵绵的,没了一丝气力,甚至于连端着杯力气,这会都散去了。 看着李竹筠面带桃红,娇羞中却又有些紧张以至喘息不不定时着胸前那两处滚圆颤动不已,这会再无法控制内心**的管明棠,那里还有什么顾忌,左手在恍惚之间竟是挣脱理智的禁锢,缓缓地从衣缝间伸入她的胸前。 手入衣内,透过胸罩的边缘,便抚到一团温玉,掌心压于那峰峦之上,但指尖却无法覆及其下。论其偌大,着实让人神醉,论其柔绵,又实让人心迷,指抚于前端豆点嫣红,顿时挺于的指间。 李竹筠料不到这一大清早的管明棠竟会如此,加之这侵袭竟然如此突如其来,全无一般君子之行的举动,却是让她不由吞咽了一口空气,嗓间吐出的一声媚人心魂的低吟。 “嗯……” 见她贝齿轻咬红唇似克制的低吟,却只让管明棠心头一颤,这会的李竹筠那张迷脸颊处尽是红晕,满面的羞红却是蔓延到她的脖子下,只是平添几分诱人之处。 左手又拧起那滚圆之巅的俏立点处,盯着李竹筠桃眼之内流溢不已的春意,**尽斥理智的管明棠面上含笑的道了一句。 “竹筠……” 不待他把话说完,李竹筠却把红唇送上堵住了管明棠的话。 一朝之计在于晨,只怕是这会两人再无心起床了。 第二十四章命运跌宕谁人知 第24章命运跌宕谁人知听闻要事无路退 人生的命运总是表现出它戏剧性的一面,管明棠也不例外,甚至似乎比一般人来的更跌宕起伏的一些。 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最意想不到的收获,或许,这就是命运。 当天下午,当管明棠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张纸条,伊人已去。而不待他感叹李竹筠的潇洒,饭店的房门却已经敲响了。 整整一下午,管明棠却是只觉神清气爽,体力无比充沛,知这一切乃是李竹筠的功效。至此,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过去人们常说“男人是不应该缺少女人的。”。 没有女人,男人便会像那无源之水,虽能畅流一时,但终将干涸枯竭,又仿佛是那无本之木,虽也能随风摇曳一阵,但终究会是技枯叶败、零落不堪。 不过这会,在天津利顺德饭店的房间内,面对着王天木,这位复兴社华北情报站的负责人,管明棠却全没有机会去思考那位让他神清气爽的女人,更没有时间去感叹男人不应该缺少女人。 此时一个前所未有的诱惑正在吸引着他,而这个诱惑足够让任何人乖乖地坐在王天木的对面,顺从的听从他的安排,服从他的意见,即便是对方连正眼也没有瞧他一下,也会恭敬而顺从的坐在那。 可这会,面对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财富,当别人把银子捧到他面前的时候,管明棠却是摇荡着高脚杯里残留的红酒,笑吟吟地看着王天木。 这会,他甚至连肠子都悔青了,若不是从王天木的口中得知宋子亢走了,估计一定会跑到他面前去骂他祖宗十八代,那宋子亢那里是想送自己一场大富贵,根本就是在送自己一条绝路!这那里是做什么生意,分明是……诈骗! 而骗的那位却是中国的二号人物,手握二十几万大军的人物,从这样的人手里骗钱,那可真是…… 而这会终于把那“生意”的底子透了出来的王天木,却是被这个比自己年青二十岁,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他的来历的家伙似笑非笑的看的有些心慌,有些心虚。 “唉!我的哲勤老弟啊!我可是向你交了底了!行与不行,可就看你的了!” 话出口时,王天木的心里好像有七八只猴子在挠痒痒,连说话也不自然起来。他知道,在做生意上,自己是个外行,甚至是整个复兴社的外行,复兴社中不少人都是欺诈使坏的好手,****也是复兴社之人的风格,可唯独在复兴社中找不到做生意的风格。 他王天木做不好生意,同样,在复兴社之中,也没人能做好这样的生意,在决定做这个生意的时候,他的心里曾有过一个又一个人选,可最终,在诸多人选之中,他还是选择了眼前的这个,甚至有些来历不明的家伙,究其原因是为了什么? 仅仅只是一首《起来》?当然不是,至于宋子亢介绍他时说的什么“爱国商人”“助军义举”之类的话,他可根本不信,那是放屁,做生意的有几个不是想着钱的,而从那笔生意中,他看到眼前这小子的赌性! 他是在拿这一笔单子去赌将来,宋子亢虽说只是中校,可每年经手的军需采购没有上千万,也有五六百万,在王天木看来,眼前的这位的赌性可真不一般啊! 有时候人总是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决定,相比很多生意人,虽说的这个人或许来历不清,可贵就贵在这地方,年青人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有闯劲、敢冒险、有赌性,而且他还没有家室所累,一但事发,他大可拍拍屁股走人…… 可偏偏他听自己说道了这么半天,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一声也不应。 “这可是一笔飞来横财啊!不过嘛!就看你下不下的起本钱了……” 在王天木加重语气,强调这是一笔横财的时候,玩够了杯中红酒的管明棠,将红洒一饮而尽,缓缓地放下酒杯,接着轻轻说道。 “王哥,您前半句是假,后半句是半真半假!” 前半句是假,后半句是半真半假! 瞬间,王天木愣住了,他看着管明棠说道。 “瞧您说的,哲勤,你担心什么?说出来让王哥帮你参详参详!” 话刚说完,王天木这才发觉自己的语气竟然是如此的卑微,而对面这个年青后生,则浑身上下弥散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力,只让他不敢针锋相对。 他怕什么! 是怕没人接下这个生意吗? 不,绝不会,他堂堂复兴社华北区的负责人,岂又担心会没有人…… “参详?哈哈,” 管明棠却是笑了起来,此时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反而不怕了,不再像先前那么担心了,反倒是有些放肆了。 “王大哥,您可真会开玩笑!有些东西您参祥不参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现在我有的选择吗?” 怕? 管明棠知道这会怕已经没用了,他王天木把底子透给自己,如果自己拒绝的话,恐怕今天自己连这间屋子都出不了,没准自己最后会被人在浴盆里砍成几块,然后藏到箱子里被埋到天津城外的某个地方。 还需要再怕吗?不需要了! “现在我还有的选择吗?” 房间里静下来,这会先前还是哥长弟短的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却想着同一件事情,虽然想着同一件事,可取舍又有不同。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管明棠的心里却想着,自己怎么渡过这一关!自己当真是小瞧这个时代的英雄了。我以真心待人,谁以真心待我?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起了贪念,若是没起这个贪念,又岂会落得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得想办法度过这一关才行! 做好人是不能动歪心思的,一但动了歪心思,非欺即诈的!肯定就没有什么好下场!就像现在自己这样,若是没有那个贪心,又岂会……幸好,幸好自己家不在这啊!即便是东窗事发,他张学良还能追到2013年杀自己不成? 更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眼前这一关渡过去!可,怎么才能过了这一关呢?想安然渡过这一关,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应下来,就能过去的! 在管明棠思索着如何渡过这一关的时候,而王天木却是盘算着现在这件事怎么处置。没错,就像之前管明棠说的那样,如果他不答应的话,今天他还真离不开这里了。或除了他之外,自己手里头有谁适合做这个生意? 华北区里的角色是不少,可……东北军那边也不是吃醋的,没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心中想通了一切,王天木便试探地问道。 “怎么,哲勤,你不敢了?” 先是美人计,现在又是激将法!心中有了对策的管明棠在心下冷笑时,却把酒杯朝桌上一放。 “不敢?开玩笑!不就是生意吗?” 先前的美人计,我将计就计了,现在的这激将法,少爷我也依法办事吧! 管明棠的回答,只让王天木心下一喜,可不待他接过腔,耳边却又响起一句话来。 “王大哥,您如此照顾哲勤,这日进斗金的生意可少不了您的,怎么着,您也是生意人,算您一个份子吧!” 日进斗金! 王天木的心下却是苦苦一笑,若当真只是日进斗金的话,那能轮着你小子,可他却知道,这管明棠之所以这么说,却是为了把自己也绑上去,若是自己不答应的话……而且,这事诚然也像他说的那样,的确有日进斗金的可能。想到这里王天木便断然说道。 “这是自然,这样的好事,王某我自然不会错过的!” 话出口时,看着管明棠,王天木便知道,即便是这件事成了,自己怕是也要从此和这小子牢牢地捆在一起,他上天堂自己沾光,他下地狱自己遭殃。 而在王天木道出这句话时,管明棠的心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活了,可在松下一口气时,心下却又涌起一团火来,那火不停的在他的胸心燃烧着…… 第二十五章棋子亦会怒心生 第25章身为棋子怒火生怒火心涌遇洋鬼 棋子! 在王天木离开之后,坐在沙发上,管明棠的心下却是依然久久难以平静,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棋子,而且还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他的心中燃烧着一股火焰。 是愤恨不平的火焰,就在刚刚,他方才摆脱了死的威胁,尽管王天木从来没说过,可他却知道,如果自己拒绝的话,是十死无生,即便是答应了仍然也是生死一线。 “他娘的,越混越倒处了!” 心下咒骂之时,躺坐于沙发上,管明棠的脑海中却是不停的思索着对策。 一开始,不是没想过,使用那银碟打开时空门离开这个时代,可,一想到自己那不过刚兑现,正准备购买物资以便在另一个时空中倒卖的六十万元巨款,便是一阵肉痛,那批物资可是花了自己一两百万,若是就这么白白的丢在这个时代,是个人都舍不得,自己挣点钱也不容易啊! 而且,寻思着王天木提到的那个生意,若是成了的话,那可不是几十万,而是三四百万的大买卖啊!这么一笔大生意,就这么丢了,可真他娘的亏大了! 像那种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人民的二世祖,即便是骗上一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钱弄到手,也是利国利民不是! 更何况,即便是自己逃了,王天木没准还会再找一个人,继续把这件事办下去,这事可是南京的命令,南京想慢慢的把那位少帅的血放干,从而好收军为已用。自己参与到其中,可不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嘛! 嗯!这也算是为将来的抗战作贡献,为……尽管明知道其中的风险,可这会,管明棠的内心深处却又在那不停的为自己找着借口,一个个借口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理智,他的克制。 贪心! 贪念一起,人总会是会做出一些让自己意想不到的决定,此时的管明棠正是如此。 “干!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这一票干成了,老子拍拍屁股走人,他纵使是天大的本事,还能跑到二十一世纪报复不成!” 法租界七月十四路上,管明棠独自一人在街上徘徊着。 尽管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把这票生意干下去,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其它人手中的一个棋子,那团火还是不停的在他的心中熊熊地燃烧着! 王天木,念叨着这个名字! 一时间,管明棠不知道是恨,还是怒。可那团火烧的着实让人难受! 此时,他所思所想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发泄,无所顾忌地去发泄那压抑于心,而不能释放的怒火与愤怒。 用什么样的方式发泄呢? 女人! 李竹筠! 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来,想起了那个让他惊艳不已的女人,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丢他娘的美人计!” 心里愤恨的骂着,管明棠同样也知道,现在自己这种近乎有些变态的心理,也许会吓着她的!找不到她,反而是件好事…… 去妓院吧! 管明棠在心里如此教唆着自己,还从来没有尝试那么刺激的滋味呢!去寻找那些能让自己冲动的妓女吧,或许只有这样,那心中越烧越旺的**之火才不会把自己给烧死。 应该找一个白白的,胖胖的,最好是扒光了衣服后仍白乎乎的像个面人一样的女人,那凸凸的**,在床上一扭一扭的大屁股,捏在手里滑溜而柔软的,说话应该是像林志玲那样嗲声嗲气,软软的、绵绵的。如果压在她身上,那叫声一定会叫得人心里痒痒的。然后一边骑马挎刀凶猛的砍杀,一边听着身下让人心醉的娇声呻吟…… 想到这里,心里那团火更加闹腾起来,对,去妓院! 在现在的这个时代,没去过妓院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呢?就是那位创始人,不也曾因为嫖娼和学生争抢妓女,而被北大开除吗? 我只是凡夫俗子一个! 心下为自己鼓着劲,管明棠为自己第一次**迈出了坚定的步伐。只是刚刚过了街道拐角的地方,却被一个讨厌的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袖,搭眼一瞧却是一个洋鬼子,而且是那种衣着破烂的洋鬼子。 滚开! 心下压着一团无名之火的管明棠一把推搡着那洋鬼子,一边愤愤地骂道。 “先生!您要不要来玩一把!赚钱很容易的……” 那洋人操着一腔生硬的中国话道,他似乎看眼前这人穿着体面,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他还想从这人身上赚钱呢!怎么能轻易放开! 哼哼,没看老子正火着么,真他娘的欠收拾! 扭头看时,管明棠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洋鬼子一身皱巴巴的夹克衫,个头大约有一米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个头,鸭舌帽下露出浅浅的黄发显得干涩而凌乱,他堆着微笑的脸庞上一双幽兰的眼珠正定定地瞪着自己。 一个破落的洋鬼子! 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那些破落的洋鬼子,总把中国当成一个淘金地,在后世别说是这样的“白种”,就连东非的黑鬼子,都他娘的一个个鼻子顶上天去了,全不顾自己他娘就是当苦力的命令,就那……国人还买他们的账! 管明棠心里骂了一句,心下正有团火的他,想着玩玩这洋鬼子出出气,便接控说道。 “赚钱!怎么个赚法?” 不用想,管明棠都知道自己这会脸色一定极为的难看,那洋鬼子忽然松开手后,尴尬地笑了笑道。 “您看,先生就用这个!” 那洋人用手指了指身后,接着又补充道。 “很公平的“吃角子机”!” 噢! 放下刚刚握紧的拳头,心下寻思着等会在收拾你这个不长眼的洋鬼子,管明棠一边向那洋人的身后看去。 那是一个方正正的匣子,体积并不大,上面有一个可塞硬币的小孔,下面有大漏斗状的出口……古董老虎机! 瞧着这老虎机,管明棠瞬间哑然失笑道。 “你指的就是这个老虎机么?不过就是骗人的东西!” “骗人?” 这破落的洋鬼子立即不答应了,他连连摇头道, “不,不骗人!先生,您看,这很公平的。这是最公平的游戏!” 洋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枚硬币塞进老虎机上面的小孔,然后扳动匣子右方的铁柄,只听一阵嘎嘎的一阵机械声响过后,老虎机下面的出口出滚落出两枚硬币来。接着那洋人满脸喜色地拿起那两枚硬币站起来道, “先生,您看见了么?就像这样,您只要买一个筹码,就会从下面滚出两个,四个,很多很多的筹码……您说还有比这赚钱更容易的法子么?” “似乎还真没有了!” 管明棠看着那得意洋洋的洋鬼子笑了起来,一个有意思的洋骗子,这年头,不少在本国混不下去的洋鬼子,跑到中国来招摇撞骗的,别说这年头,就是80年后的中国,又未尝没有这些洋骗子,骗财骗色,没有他们不骗的。 而在不知不觉中,听着眼前这个洋鬼子的一番叨扰,管明棠心中的火居然奇迹般地偃旗息鼓了。**自然是不去再想了,瞧着这个破落的洋骗子,管明棠的注意力完全地被眼前这个洋鬼子给吸引住了。 他是骗子!自己同样也是个骗子,至少即将成为一个骗子! 两个骗子! 突然,管明棠敏锐的意识到,若是自己操坐得当的话,眼前的这个洋人也许会成为自己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一个避免自己身陷其中的棋子。 (明天更三求,各种求!) 第二十六章忽悠他人心境升 第26章洋人忽悠遇祖宗祖宗一言心境升 民国二十一年六月三日,也就是“儿童节”后的第二天的午后,这一天,天津的天气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阳光明媚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宽硕的马路中间,汽车一辆接一辆平稳地驰骋着。 可是在法租界的七月十四日路的拐角处,一中一外,一华一洋,一个老骗子和一个即将成为骗子的人,却是那里拉开了狼狈为奸的序幕。 “能告诉你叫什么名字么?” 看着眼前这个落魄的洋人,管明棠的心中忽然泛起丝丝的怜悯,这丫也太逊了,就像自己一样,在这个时代,有那么多的特权,可漂洋过海的来到万里之外的中国,到最后却混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划不来啊…… 瞧着他这模样,管明棠却不由的想起自己来,当时自己的情况也不见得比现在的他好多少,相比之下,他似乎还比自己多了一点闯劲。 “杰克?拉莱!” 洋人懒洋洋地咕哝着,此时杰克已经发觉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中国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肥羊”,也没有和他赌博的意思。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很无趣,他瞟了这人一眼,然后扭头重新开始在大街上搜寻起“生意”来! “怎么,你不想发财么?” 见这个洋鬼子又开始搜寻起目标来,管明棠提高了嗓音在他身后说道。 “我说,拉莱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会每天有比靠这个洋玩意收入多十倍的钱……” 金钱,无疑对杰克有着太大的诱惑力,想来金钱对于他来说,就犹如饥饿的乞丐,即便是闻到肉香,也会禁不住流下三尺涎水。 “发财!您方才是说能让我发财么?” 一听发财,杰克霍地扭过头来,他双眼圆睁,张大着嘴巴,面上尽是渴望之色的说道。 “这位先生!您不会骗我吧! “就你!” 拉莱的回答只让管明棠冷冷一笑,轻蔑的看一眼这个洋鬼子,他配吗?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么?” 冷冷一笑,管明棠故作生气地扭身要走,可人不过是刚一转身,却又被已经动心的杰克拽了回去。 此时杰克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他不无谄媚地微笑道, “这位尊敬的,仁慈的,可爱的先生啊,您发发慈悲,告诉我如何才能够发财呢?” 被人吹捧的感觉实在是舒服,尤其是在被人当成棋子之后,他人的马屁,总会让人找回一些自信,心情大好的管明棠,在杰克狠拍了一阵马屁之后,看着他,指了指他身后的老虎机说道。 “你会捣鼓这洋玩意么?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想让它怎样就怎样……” “没问题!” 一听不过只是这个要求,杰克自豪地拍着胸脯说道, “我杰克?拉莱完全可以胜任制造这种“吃角子机”的工程师……“ 听着落魄的杰克买力地吹嘘着自己如何如何对他的洋赌具了如指掌,听着他的吹嘘,管明棠却上看着眼前的的这个自吹自擂的洋鬼子冷冷一笑。 “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这么落迫?” 一句话,却让杰克?拉莱整个人顿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全没有之前的得意。 “我,其实先生……” 听着杰克?拉莱的诉苦,管明棠才知道,眼前的这个杰克?拉莱的确是一个工程师,不过在两年前的经济危机时,失业去了工作,为了养家糊口,他便开始使用空头支票,结果东窗事发被判刑,刑满后来到有冒险家乐园之称的中国上海。最初在酒吧、酒店做侍应,而他注意到在中国根本就没有吃老虎机后,便把心思用在了这上面。就在几个月前,积蓄了一些钱后的拉莱回到美国购买了一台吃角子老虎机,为了能给在美国的妻子多留一点钱,拉莱并没有乘坐邮轮回到上海,而是选择搭乘一艘远洋货船,货船的目的地是天津。 所以,他这才到了天津,原本想着在天津先挣上一笔钱,然后再去上海,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天津人,准确的来说是中国人并不认这种赌具,因此他的这种风靡美国的赌机,根本就没有任何市场。 原来如此! 瞧着那台机械式的老虎机,听完拉莱的解释之后,管明棠知道,这种机器在中国极具市场,中国人极为好赌不说,这种针对下层民众的赌具,在后世的中国更是屡禁不止,可现在……中国却根本就不认识这种机器,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心下一笑,管明棠压低了声音对这个洋鬼子说道。 “有没有想过把它当成纯粹的玩具放在娱乐场,供人们免费玩耍,?” 听着这个建议,杰克先是一愣,然后猛的大叫起来。 “噢,我的上帝!” 杰克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国人,整个人瞬间变得极为激动。 “让他们先当成游戏,等人上瘾后才演变为赌博!天,先生,您可真是一个天才……” 夸张的言语不过刚一说完,杰克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惊喜消失了,整个人瞬间像霜打了似的说道。 “我……我就这么一台机器,而且还没有钱……”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在杰克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肚皮甚至饿的咕嘟叫了一声。 “你没钱,我有啊!” 弯腰瞧着那台老虎机,管明棠敏锐的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大生意”,而且,既然王天木利用,那自己又未尝不能利用他!复兴社说是复兴社可对黑道的操纵亦不弱于帮会,若是利用王天木在华北的势力,把这老虎机设置到华北的每一个大中城市的话,这绝对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 而且这个生意,却是把王天木推到台面上,让王天木变成自己的棋子! “你?” “没错,这样一台,两台的,根本就没什么意识,要弄的话,就弄他个千儿八百台的,把整个天津城都铺上这老虎机,那样,才能挣大钱!” 这……可能吗? 这个中国人的话,却让杰克在心里嘀咕一声,他并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有这个实力,看着他的目光也渐渐地从惊喜变成怀疑。 从口袋里取出钱包,管明棠随手抽出几张钞票递到杰克手中, “拉莱先生,您还会怀疑我的诚意么?去拿这些钱换身干净的衣服,如果想发财,明天这个时候你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管明棠便拍了拍神情恍惚的杰克,头也不回地走了。 朝那去? 还去**么? 不,自己怎么能有这么堕落的想法呢? 理想之路尽管充满了艰难险阻,可事在人为,只要集中全力去打拼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可在管明棠朝前方走着的时候,他却感觉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追随着自己,紧压在心里,带来强烈的不安。马路上车辆稀少,路上没有行人。 可管明棠内心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这是怎么回事?驻足于路口,就在无意中扭头朝左右看去的那一刹那,他知道心绪不宁的原因了。 自己被别人跟踪! 身后的那个青年人,从自己离开饭店后,他就一直跟着自己,甚至就是在自己同拉莱聊天时,他也在不远处的电线杆边看着报纸。 而现在,当自己停下脚步之后,他却又站在路边,手拿着报纸。 还在看报纸? 心下冷笑着,为了证实是否被跟踪,管明棠继续沿着公路向前走着,而那个人始终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不快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个发现使管明棠的心情更加不安。 王天木! 想到影视作品中对复兴社的描述,此刻在管明棠心中的警报凛厉铿然地鸣响,他的冷汗涔涔而下。恬静晴朗的天气似乎突然变得阴森冰冷,他像跌落陷阱的困兽,心内一片混乱。 现在怎么办?去那…… 在冷静下来之后,管明棠的眼前突然一亮,迈开步子颇为自信的朝前走去…… 第二十七章贪念1生忘国事 第27章哥两相见似欢喜贪念一生忘国事 左手端着茶,看着杯间升腾着的热气,王天木却是沉默着,他不时用余光朝管明棠看去,却见他同样的端着茶杯,只是偶尔做品茶状。 这小子! 半个钟头前,负责跟踪的曾澈还没回来报告,可管明棠却到了自己的家中。 虽说作为复兴社华北区的负责人,可一手创建天津站的王天木却是一个人,办公地点就是他家里,工作全靠他自己的社会关系。王天木的气质、秉性,跟戴老板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是爱交朋友,到哪里都吃得开,有什么事都摆得平的那种人。 在他的家里,向来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三教九流,他也接触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物,可像管明棠这样的人,王天木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王老板,把你派去保护我的招过来吧!那位兄弟跟了这么大半天,人也累了,想来口也渴了,进屋喝口茶!” 半个钟头前,这管明棠进了屋,开门见山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不成器的东西! 想着自己派去的人竟然被管明棠这个外行人给识破了,以及当时的窘态,王天木的心下一时不知是恼还是羞,而更让人难堪的是,管明棠却大大咧咧的告诉他。 “做这个生意,没人保护可不行,暗着保护,没准就来不急了,还请大哥派来两个人,贴身保护我吧!” 这个管哲勤! 虽说有些羞愤交集之感,可王天木却越发的欣赏这个年青人来,像这样的年青人,他还真是第一次碰着。 可接下来,管明棠的建议,却让王天木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管明棠到底是什么意思?第一次,王天木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穿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仅仅只是为了置身于幕后?还是说…… “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干?” 最终,还是王天木首先打破沉默,他看着管明棠,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要知道,这外国人可不好掌握,一个弄不好……” 可就前功尽弃了! “想把这个生意做成了,告咱们,北平的那位上不了钩,想让他上钩,就必须要让洋鬼子出面!” 在来的路上,管明棠已经想了一切,尽管那个计划不过只有构思,但在管明棠看来,这却是最为可能的办法。 “而且……” 放下茶杯,看着王天木,管明棠又用尽可能平静的口吻说道。 “与很多国家不同,美国是一个经常需要处理大量剩余军用物资的国家,美国的军事工业在一战期间达到了顶峰,其军工生产规模一度超过全世界军工生产总规模的三分之一。生产得多,自然就剩余得多。要把如此巨大的军用物资在短期内消化掉,对任何一个政府来讲都不是件轻松的事——这么多东西就算白送人,还要送一阵子呢,剩余物资的储存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所以如何处理这些剩余物资就成了美国政府的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对民间底价销售,其中一些物品被使用过,但也有一些物品仍然包装完好,那些东西的价格,甚至不到成本价的十分之一……” “美国人都是傻子可是?这世界上会有人干这样的事情?” 睁大双眼,王天木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模样,政府把原来十块钱的东西当成一块的卖,甚至一百块的当成一块的卖,有这样的好事吗? 面对王天木的回答管明棠只好以一战后70万条马用军毯无法处理,最后被人以低价买下。然后通过裁剪拼接成地毯,做帐篷内衬,沙发套,做各种的衣服垫肩,内衬的故事来让王天木相信,的确可以赚的到钱。 “……反正,就是一句话,美国政府财大气粗,再说这些军用物资,一旦不用了,连往哪儿放都是个问题,所以,与其浪费资金储存,还不如低价处理了。” “这……这怎么可能?” 半信半疑的王天木,虽说惊讶于美国的财大气粗,可他却依有些不太确信的说道。 “这和你找那个洋鬼子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 看一眼王天木,管明棠倒是觉得他是不是脑子不开窍啊,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咱们想把这件事做成了,就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弄一个洋行出来,然后让那个洋鬼子出面,至于卖给张学良的物资,自然也就是美国的军用剩余物资……” “可,现在美国人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剩余物资……” 话一顿,原本有些不明白所以然的王天木,这会总算是明白了管明棠的意思。 “你是说……” 终于,一番解释后,王天木总算是明白了管明棠的意思,什么美国剩余物资,那根本不过就只是一个由头,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去做这笔生意罢了。 “这年头,做生意的谁会把大把的银子朝外头推,现在市价让你们炒的这么高,有几个愿意降价的,要想把这笔生意做成了,咱们就得在这上面做文章!” 尽管知道管明棠的这个做法或许是成功率最高的法子,可王天木却知道这同样也是他“自保”的法子,把一个破落的洋人推出去挡事,若是到了最后,实在不行…… 这小子人年青,可心思也够狠的……就在王天木在心间编排着管明棠的时候,却见他慢吞吞的说道。 “另外,王老板,我这有一个生意,还想王大哥在一旁帮衬一二。” 生意?王天木微觉得诧异的当口,却听着管明棠说道。 “这个生意若是成了,差不多就是日进斗金的生意,别的地方不说,单就是天津这一个地方,一天挣上个万儿八千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边说,管明棠一边想着,想着怎么把王天木拉上自己的这艘“赌船”。 “当然,若是王大哥没兴趣的话,小弟有一个不请之请,还望王兄能将小弟引荐给袁文会……” 日进斗金,一天挣上万儿八千的! 这句话只让王天木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一开始,他以为管明棠说的是玩笑,可见他提到要见袁文会,这位天津青帮的龙头,便知道管明棠绝不会在说笑,在他王天木面前说笑倒无不可,毕竟他现在对自己还有用。 可袁文会呢?这位可是天津的地头蛇,那个人可不是好想与的! “哦,不知什么生意,需要王某下多少本钱!” “不多,十万元!” 管明棠淡淡地出一个几乎要吓死王天木的数字,像是又想安慰他似的补充道。 十万,十万…… 喃喃自语着王天木的心里又气又恨,还不多,十万还不多,多少才是个多!当初特务处创办时,戴老板化缘一个月不过就化来这个数罢了。 “哲勤,您可真瞧得起你王老哥啊!” 苦笑着,王天木又说道。 “别说是十万大洋,就是一万大洋我也拿不出啊!这华北区每个月不过只有五千大洋的经费,说是华北区天津站,可这里千头万绪的,是个地方都得花钱,这钱啊……” 虽说嘴上哭着穷,可王天木却试探地问道。 “那一万元能占几成的股?” “大概两三成吧!” 故做为难的道一句,在管明棠的心里,这一万元,不过只是当王天木进来的份子钱。毕竟,自己原先想的就是借用王天木的势力为这个生意开山铺路,这笔生意算起来不过也就是十几万,钱不多,可最关键的是势力。 对于老虎机的生意,管明棠并不陌生,甚至他的那个铁哥们——刘佳,就曾帮过这个生意,虽说不过只做了一年,可有时候一些生意只需要做个短线,在后世还有打击赌博,在这个时代…… 沉吟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王天木一咬牙说道。 “哲勤,我这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一些,两三成的股份!王哥我没那么贪心,我出五千!” 在下这个决心时,王天木也想通了,无论是五千亦或是一万,他的份子都不会少,眼前的这位之所以拉他进来,恐怕还是对自己有所借助,至于这钱,不过只是一个搭车钱罢了。 “好!” 见他接了下来,管明棠的心中狂喜,急忙着决定道。 “五千就五千吧,算您三成的份!王大哥您就准备筹钱吧!” “哲勤,这不太合适吧,三成太多了……” 照顾着面子,王天木客气的说道,而管明棠自然是一番劝说。 “……总之,这生意,离了王大哥的帮衬,定是做不下去,这三成的份子,是您应得的!” 如此一番劝说,王天木自然先是客气,最后“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下来,而就在管明棠心下一喜,觉得自己和王天木捆在一起时,却听王天木用不无稳重的口吻说道。 “哲勤,我觉得,那件生意,不能全交给外国人打理,怕有所不稳……” 看一眼管明棠,王天木语气极为诚恳的说道。 “咱们得有人跟着,要不,你委屈一下,到那洋行里当个买办,如此也好盯着他,别出了什么叉子!” 注意到管明棠在听到这个“建议”后惊讶的模样,王天木却在心下冷冷一笑,你小子,想在我面前玩花样……还嫩点! 虽说心里骂起了娘,可心知已无余地的管明棠只得点点头说道。 “这是自然……” 心里骂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管明棠又看着王天木,脸上堆出笑来。 “那个,王大哥,另外还有一件事……” 第二十八章定计安美为生机 第28章美人计中似沦陷定计缚美为生机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后,居住在天津租界的各国侨民,在文娱生活方面营造自己的娱乐圈,沿袭着西方的传统娱乐方式。最传统娱乐方式是举办交谊舞会,自娱自乐。作为开展文娱与社交活动的场所,各国租界先后成立了侨民俱乐部。各个俱乐部都有舞厅,用来举办舞会。 进入二十世纪以后,居住在租界里的富家子弟,以追求西方文化娱乐方式为时尚,跳交谊舞成为一种风气。在法租界劝业场附近,有多家营业性舞厅如国民饭店内的皇宫舞厅,福禄林饭店内的永安舞厅,中原公司内的仙乐舞厅以及大华舞厅、小洞天舞厅,有职业舞女伴舞。 跳舞有悖于中国传统的“男女授受不亲”,卫道者攻讦为“毁坏名节”,而与北平、上海不同,自民国后,天津租界便一直是满清遗老遗少们的聚集之地,民国十六年天津社会名流多人公开致函舞厅老板,称“于大庭广众中,男女偎抱,旋转蹲踢,两体只隔一丝,而汗液之浸淫,热度之射激,其视野合之翻云覆雨,相去几何”,一时间却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可虽是如此,却未能阻止跳舞在天津租界的盛行,而且舞客多为贵公子、名闺及缙绅阶级。 民国二十年春,在诸多天津社会名流的一片禁舞声中,身任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北平军委会主任张学良,这位酷爱跳舞猎艳的实权人物的支持下,中原公司的巴黎舞场开幕了。这家舞场时为天津最摩登的跳舞场,首置舞技娴熟、如花似玉的平沪舞女伴舞,配以婉转悠扬、怡情适性的美妙音乐助兴,一时间,这里成为天津最上层的舞厅。 虽说现如今这“张少帅”先因不抵抗,后因弃守锦州被国人骂的体能完肤,并且封了个“不抵抗将军”,可这巴黎舞场却依还是天津上流社会云集之处。 不过是刚一入夜,这巴黎舞场内便是一片莺歌燕舞,节奏欢快的音乐在舞场内回荡着,伴着那极为悠扬、哀婉的乐声倾泻而出,又是一个升平夜的开始…… 在平津一带颇负艳名的李竹筠,此时一个人孤坐在桌边,轻呷着香槟,漫无目的地望着舞池里的人影憧憧。 “小姐!可以赏光跳一曲舞吗?” 一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微笑着站在李竹筠的面前。 李竹筠闻声望去,不禁灿然一笑,娇嗔道: “管公子,你还晓得到这里来啊?” 这人可不就是管明棠,之所以李竹筠在这,还是在王天木那里特意询问的,绝大多数男人面对美色并没有多少抵抗力,而在另一方面,既然王天木让她向自己施了“美人计”,管明棠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 而更为重要的李竹筠并不是一个花瓶,这位出身上层社会、曾经留学英国的“交际花”,多少总能给自己一些帮助,更何况,把这个女人拉到身边,也是让王天木安心的法子,现实与生理的双重需求,才有了管明棠的巴黎舞场一行。 面对李竹筠的娇喃,管明棠却是微笑不语,直接拥着她滑入舞池…… 在舞池中随着旋律舞动时,被管明棠拥着的李竹筠的心跳却是不自主的加速着,在内心里她极为颇为管明棠的才气,极为喜欢音乐的她第一次听到那首《起来》之后,便心想着什么时候能接识这首歌的作者,可却在不知不觉中对那人已是情愫暗生,否则也不会有昨夜的……想着昨天,与他的疯狂,李竹筠的俏颜不禁一红,可想到自己接近他的目的,心下却是涌起一阵自卑之感来。 而上午之所以不告而别,正是因为心里的那丝自卑之感,而先前一人独坐恰也是因为那些许牵挂之意。对于李竹筠的心中所想,管明棠即想不到也猜不到,在他看来,此时怀中环抱的女人不过只是……嗯,他人的工具,同样也是自己的工具,只不过极为养眼,极容易满足男人的虚荣心罢了。 一曲终了。二人回到座位后,管明棠一语不发,却是有些痴呆的望着玉貌花容,不可否认她着实极为漂亮,可再漂亮……终归也是别人的人。 管明棠的视线却让李竹筠俏脸微红,嗔道: “哪有这样子盯着人家看的嘛?” 微微一笑,管明棠随即面色庄重地说道: “竹筠!我今日是有正事和你说。” 李竹筠一怔,问道:“正事?什么事?” “嗯,我准备办一家洋行,所以想……” 瞧着眼前的女人,管明棠知道他不过只是自己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自己要让这枚棋子发挥最大的作用,以利于促成自己的计划的实现。 “想让您到洋行来帮我的忙!” “管公子!你?” 李竹筠心下一凛,颇为诧异地望着这个男人,这就是他说的正事?他想办一家洋行交给自己? “竹筠,我想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长吁了一口气,管明棠尽量不让自己正视这个女人的那双美眸,那双美眸中闪动的神采,是他实在不想正视的。 “而且我不想你把自己的才能荒废于此……” 李竹筠侧头望向舞池中耳厮鬓磨的男男女女,回眼凝视管明棠,默然不语,可是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肩头微颤着,一直以来,她都能在商界发挥自己的所学,可那不过只是想想罢了,无论是在天津亦或是北平,在外人的眼中,她不过只是一个“交际花”,只是一个花瓶,而现在…… 见李竹筠的神色似乎有些激动,管明棠连忙有些歉然的说道: “竹筠,对不起!若是你不愿意的话……” 李竹筠缓缓摇头,又抬头直视着管明棠问道: “你就不顾虑我会把你的生意做赔了?弄垮了?” 在道出这番话时,李竹筠的脸上带着些娇嗔的模样,全是一副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子的样子,这样的小女子那能担起这样的责任。 “嗯,顾虑……” 苦笑之余,管明棠却看一眼李竹筠,不无认真的说道, “我们虽然相识的时日不长,彼此远谈不上了解,可我知道若是把生意交给你,你定会把这生意操持好,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眼光? 在心下冷笑着,那个洋行能办多长时间?两个月?三个月?亦或是半年?至于李竹筠……不过就是无法让王天木脱身的工具罢了! 冷酷? 管明棠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冷酷,也不觉得自己多么无情,在王天木手中,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棋子,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就是王天木派来同自己上床的女人罢了,没准……她也是特务! 在她行美人计利用自己的时候,自然要有将来被别人利用的觉悟! “可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对吗?” 李竹筠幽怨地望了他一眼,轻叹一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想我……” “当然,我还有些不放心你在这里,你一个年轻女子在这洋场里无依无靠的……” 凝思片刻,管明棠却是打起了“感情牌”,想来这正是她和王天木所希望的吧! “答应我,过来帮我忙好吗?” 而对这样的盛情,李竹筠自然无法再拒绝,于是便不无情动的握住了他伸出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0里迢迢只为财 第29章落魄之人焕然千里迢迢只为财 六月四日中午,仍旧是法租界七月十四日路的那个拐角处,管明棠见到了焕然一新的杰克?拉莱。 一杆文明棍,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一枚咖啡色的领结,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金黄色头发下一张充满自信和微笑的脸庞。 这就是落魄的拉莱吗?至少从外表上完全不见了先前的落迫。先前管明棠还以为他至少四十岁,可现在看来,他顶多也就三十四五岁! “尊敬的先生,您可真准时!可我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您呢?” 杰克?拉莱非常绅士地拿起文明棍微微躬了躬身子道。 “我叫管明棠,你可以叫我管先生!” 定了定神色,管明棠笑着说道,同时又打量了一眼杰克?拉莱。 “真是人看衣装佛看金装啊,杰克,你这么一打扮我真的认不出来你了。” 聪明人往往都不愿也不会表露自己的尴尬,杰克?拉莱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家伙,他立即转移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管先生,您昨天说的开赌场的事情可是真的么?” “噢,是,是真的。” 想起了昨日对拉莱所说的话,管明棠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吸引他,原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赌场,而现在,之所以把拉莱拉进来,却是为了另一件事,为了让他做自己的棋子,当然,磨刀不误砍柴功,两者可以同意进行,而且那笔生意要做下来,还需要用几个月的时间精心铺垫一下。 “如果拉莱先生有诚意,我们一定会发大财的!另外我告诉你,管某有绝对充足的资本开办一个“洋”赌场!” “啊哈!” 听到这个确切的回答后,拉莱的两眼放光起来,昨天整整一夜,他都在考虑着这个问题,正是赌场和财富的诱惑使得他选择来到这里。 “管先生,您是说“吃角子老虎机”么?那实在太好了!我说过,我完全胜任制造这种赌具!您的资金加上我的技术,我们可以合伙开一家赌场!管先生,您实在太有眼光了,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我们洋人的玩意……” “没错!” 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的管明棠无奈地点点头,别说是现在,就是未来同样也喜欢洋玩意。 “拉莱先生,您这几天就可以跟我说说开赌场的具体事情了!” “啊!” 拉莱惊喜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国人,或许他极为落迫,或许他急需金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把自己廉价的“出售”,他又颇为为难地说道。 “管先生,您应该知道,我的应酬是很多,而我在美国的时候……” 哼哼,这个狡猾的家伙,听着拉莱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在那里不断强调着他自己的价值,管明棠只是在心下冷冷一笑,随后却不露声色的笑说道。 “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酬劳的。” 想来还是酬劳最终打动了拉莱,尽管管明棠从未提到所谓的“丰厚”有多么“丰厚”,可不知为何,拉莱还是选择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他微笑着说道。 “管先生,我一定效……效劳!” “应该是效犬马之劳!” 当然,这不过只是在心里这样想着,嘴边却对拉莱说道。 “拉莱先生,为了庆祝我们合作愉快,我决定请你吃顿饭,我做东!” 天津法租界国民饭店,美国人杰克?拉莱和他的那位极为年青的新老板管明棠此时正在一包间内推杯换盏。 大凡这世上的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洋人,大都是看着比自己强的人心生自卑,看着不如自己的人而生优越之感,哪怕他心中所谓的强弱和自己并无多大关系,也都照用不误,绝不会有半点浪费。 在美国时,拉莱虽说是个工程师,可三年前的经济危机,使得这个工程师却成为了一个破产者,在美国的时候,即便是街头的乞丐也不愿正眼瞧他一眼——他也不比乞丐好上多少,可自从来到中国后,一开始还有些自卑的他却在观察一段时间后,面对着国人对“洋大人”的纵容,他就气粗了起来,仿佛那抛弃他的美利坚和众国就是他家一般,只要是对着中国人,无论你是穷人也好,有钱人也罢,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态度--瞧不起。 可是今天不同了,在包间里品尝着中国佳肴的杰克忽然发觉那种“拿来”的优越感似乎凭空消失了,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最新合作伙伴”管明棠先生似乎偷走了原本属于他们洋人的优越感,而且流露的如此自然,如此的强烈。 在管明棠的身上,杰克?拉莱找不到半点中国人的味道,不,这并不是说他不是中国人,而是从他的身上找不到像其他中国人见着外国人时的神情和说话语气。 为什么呢? 是因为管明堂有钱吗? 不像! 在上海的时候,比他更有钱的中国人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或许,管明棠仅仅是把自己看成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吧! 想通这一切后,杰克?拉莱这样安慰着自己。 饭桌上的菜肴是管明棠自己点的,像是为了安慰它似的,管明棠不无自豪地对他说道。 “拉莱先生,既然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客气了,咱们就从便宜菜开始吃起吧!” 一盘雪菜冬笋,一盘干烧鲫鱼,一盆排骨冬瓜汤。酒倒是还不错——山西的老汾酒。 心怀不满的杰克对管明棠的抠门很是不屑,在他看来,现在管明棠应该请他吃一场大宴才对,以此祝贺两人的合作。 可吃着吃着杰克也吃出了滋味。他感叹道。 “这便宜菜都如此好吃,那高贵菜实在是令人期待啊!” 一听了他的话,管明棠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拉莱说道。 “拉莱先生,这你就不懂了吧!中国的高贵菜是用来摆谱的,真的吃起来还真不如这些便宜菜可口。啊,这就像你们洋人来到中国,一个个都他妈的尽摆谱,不是装作救世主就是摆一幅上等人的模样,当然,拉莱先生你例外!” 为了能把眼前的这个洋鬼子收归已用,管明棠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在他看来,自己可以用洋人,但绝不能用那种不摆清自己位置的外国佬,所以,才会有这一番话,以及现在的这顿饭。 而眼前的杰克和很多外国流氓不同的是,他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工程师,至少,他还有得救,不像一些人,根本就他娘的无药可救,都是被他妈的国人自己惯出来的,现在是这样,80年后,依然还是这样,甚至那会惯起洋大人来还他娘的更变本加厉了。 尴尬地笑了笑,杰克?拉莱却心想到。 “你看的还真透彻,不过你不是也摆了很大的谱么?” 这时管明棠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放下筷子看着拉莱说道。 “拉莱先生,有一件事情我得和你说,以后见了任何人,你都要说自己是美国富商,是来中国投资的,你要时刻的记住你是个非常有钱的商人。而且,你在他们面前一定要拿出你们洋人的派头,噢,也就是说你要摆洋人的谱,至于摆谱的钱,我来出。” “管先生!您这不是让我骗人吗?我是不会做出侮辱自己人格的事的。” 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杰克以此来表达着自己的忿忿不平。 愣了一下,管明棠看着杰克笑了起来。 “拉莱先生,你误会啦!这都是生意上的需要,并不算是骗人,再说,你会有丰厚的回报的。” “生意上的需要吗?” 杰若有所悟的看着管明棠,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我自然乐意,管先生您方才说的丰厚回报……” “很快就可以兑现的!” 管明棠一边吃边说道。 “下午两点钟有个朋友来接我们,到时,你别说太多话,免得被人看出破绽了。” 虽说心知拉莱根本就谈不上算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但现在对自己来说总算是聊胜于无,有总好过没有。 第三十章租界洋行骗子档 第30章租界洋行骗子档游戏无非以骗行 洋行。 近代外商在中国从事贸易的代理行号。18世纪60年代兴起散商贸易,随之产生外商代理行号。1840年以后,外国在华洋行日益发展,是外国对华进行经济侵略的重要工具。 当然,这最官方的、最标准的解释。“洋行”外国商人在旧中国开设的以代理进出口贸易为主的各种行号。后期亦向工矿、铁路等生产领域扩张。根据现有资料,出现在中国的第一家外国洋行是1782年(乾隆四十七年)在广州开设的柯克?理德行。以后,外商代理行号迅速发展,至鸦片战争前夕已达150余家,英商查顿、颠地两行居于垄断地位。 而在甲午战争以前,为突破封建经济结构及封建政治体制的阻力,越来越多的洋行商人以天津为跳板向满清所在的北京开展活动,由此使得天津成为除上海之外,洋行最集中之地,在天津租界内的上千家各国洋行中,有百年的老行,亦有数年的新丁,而在如战场般的商场上,几乎每天,在天津的租界内外即有洋行开业,亦有洋行关门倒闭。 美和洋行,在天津租界内,美和洋行并不怎么显眼,像这样的小洋行,在租界从来都没有什么影响力,无论它的开业、倒闭,似乎对天津商界就没有什么影响,自两年前的大萧条之后,天津洋行业一家家的洋行倒闭,在某种程度上,却是对鱼龙混杂的洋行业的一种洗牌。而极为不幸的是,作为一家专营毛皮进出口的洋行,美和亦在这一过程中遭受洗牌。 对于破产,马德勋,这个十五年前来到中国的美国人,从未想到,有一天会沦到自己的头上,但就在一个星期前,随着租界法院的一纸判决书,他不仅失去了全部的积蓄,甚至就连同他的房子,亦需要交由法院拍卖,以补偿那些供货商的损失。 而就在马德勋准备灰溜溜的返回美国的时候,一个人却意外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这个人的出现,却把他从破产的边缘解救了出来,准确的来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而此时,他正是满怀着希望,来到见他的同胞——一个刚从美国来到中国的富翁。 “尊敬的拉莱先生,美和洋行于中国十五年,十五年间,早已于中国开拓多条商贸路线,并且与华北、西北甚至南方各省的中国商号都保持着良好的商贸关系……” 在美和洋行的大班办公室内,马德勋不住的数道着“美和的优点”,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美和卖上一个好价钱,至于真话……商场上尔虞我诈的,有几个人的话能够当真。一直观察着这位拉莱先生的马德勋注意到当他提到那些贸易网络时,果然他的神色微微一变……这些美国佬……不对,应该是这些刚来中国的家伙,他们都以为这里是一个流淌着白银的地方,他们以为在这里和美国一样,收购一家公司就能把这家公司的贸易网给拿到手,他们不知道,在中国一家商号或者洋行倒闭了,那根着倒闭的就是名声! 名声! 在中国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名声,对中国人如此,对外国人同样也是如此,美和……美和的名声从自己坑了那群口外的皮毛商那天起,也就跟着完了! “马德勋大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一合,管明棠煞有兴趣的看着马德勋,这会他倒是对这个美国小老头产生了兴趣,原因非常简单,他和自己的一样,都是——骗子!只不过,他是一个失败的骗子,先是骗了那些皮草商,现在为了能把洋行卖上好价,又在这里坑起来了拉莱……不对,是坑起了自己来。 或许是因为马德勋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杰克?拉莱,这位从初来乍到的大亨身上的缘故,他并有注意跟在拉莱身边那位穿着西装的中国跟班的身上,事实上,在之前初见面时,他也曾打量过这个中国跟班,对老成人精的马德勋来说,一眼也就看穿了这人并不是一个职业买办,甚至于还带着些书卷气,没准,是拉莱在美国的那所大学里随意挑的一位“了解中国”的大学生。 自然的,心下如此想着,马德勋便不会把这个年青的中国人放在心上,看在眼里了,可就在这当口,这人的一句话却让马德勋的额上顿时冒出了汗水来。 “贵洋行因诈骗多家皮草行……” 扶一下那钛金眼镜……这不过是管明棠用来充门面的东西,不过只是一副在淘宝上买来价值“60大洋”的防辐射眼镜罢了,而含微笑的看着马德勋,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神情似乎就紧张了起来。 “而被法院判处……” “那……只是误会!” 不待管明棠把话说完,马德勋立即解释了起来。 “那个,拉莱先生,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是被……” 吱呒着马德勋开始为自己寻找起借口来,他必须要说服这两位,他的洋行还有信誉,还有……嗯,未来! 可用什么借口好呢?突然,马德勋的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我是被我的聘请的买办为欺骗了!” 没错!就把那些中国雇员推出来当替死鬼,而且……心下有了主意,马德勋的表情亦随之一变。 “哎,要怪,只怪我太相信人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相信那些人,他们又岂会如此坑害我?” 似无奈的叹息之后,马德勋的语气又是一扬。 “可是,拉莱先生,虽说我因为信任而被他人欺骗,可是,” 将胸膛微微一挺,不顾拉莱的惊讶,马德勋又继续说道。 “为了弥补供应商的损失,我宁可牺牲我所拥有的一切,我个人的存款、房产,只要能够弥补他们的损失,这,我想这是一个正直的商人应该做的事情!” 厚颜无耻! 马德勋的话却只让管明棠的心下冒出这么四个字来,现在,他终于认识到,什么是厚颜无耻,什么是睁着两眼说瞎话,诺不是因为之前对这家洋行已经有所了解,恐怕……打量着面前这扯出这个弥天大谎而未见脸红的家伙,管明棠倒是佩服起他来了,再瞧一眼身边的那个拉莱,虽说自己给他整了一套杉杉的西装,他坐在那里,显得倒像是一尊门神,这家伙,最大充其量,也就是一街头混混,可……街头混混有他那么潦倒的吗? 让拉莱去骗张学良? 和东北军的那些个人精打交道?现在,见识到马德勋这哄死人的本事之后,对拉莱,这个连这种小场面都不一定能对付下来的家伙,管明棠却是有些失望了,若许拉莱,最多也就是跟着自己混混老虎机,至于骗人…… 骗人! 瞧着面前那位不断的讲述着他的经商生涯如何注重“信誉”、“公正”等一切美好词汇的马德勋,虽说他是一洋鬼子,可不知为何,管明棠却把他同过去接触过的那些在台上做报告的家伙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不可否认,马德勋远比拉莱更合适,来中国的这十五年,他坑过多少中国人?哄过多少中国人?若不是……心下冷笑着,管明棠总算是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把自己吹成雷锋,而不觉得一丝面热了,他——早就习惯了! 习惯于欺骗、习惯于玩弄所谓的商业游戏! 人才啊! 心下感叹一声,管明棠先是将膝上的文件夹朝茶几上一扔,那动静只让马德勋和不知如何应对的拉莱一阵茫然,两人均将视线投向管明棠,却看到他把眼镜摘了下来,那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马德勋说道。 “马大班,你的这个洋行,我不会出一分钱买它!” 在管明棠挑了个明白时,马德勋却是惊讶的看着这个中国人,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他那话里是什么意思,就在他诧异时,又有一句话传出他的耳间。 “如果你回到美国的话,需要多少钱才能养老?” 第三十一章个人私利重于国 第31章国家要事须谨慎个人私利重于国 “为什么要这么做?” 朝管明棠斜看一眼,王天木淡淡的问了一声。 他的神情看似极为平静,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是因为管明棠的一番话,掀起了一番波澜来! 又变了! 当然,这倒不是说王天木以为管明棠善变,之所以心下无法平静,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他在保护自己。 从一开始,直到现在,管明棠总是不断的通过种种方式保护自己,一开始,他弄什么代理人,随后,他又把自己手中那朵“花”给摘走了,美其名曰他身边需要一个“秘书”,而现在呢? 好吧! 由那个什么美国代理人出面,管明棠收购了一家洋行,可出乎王天木意料的却是在他收购那家洋行的时候,却又把原来的洋行老板一并“收购”了,他这是想干什么? 仅仅只是为了安全? 还是说……不信任自己! 好了,干这个行当,还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他并不相信自己,可……自己又未尝相信他啊? “嗯……” 喝一口茶,轻应之余,管明棠却是打量着这个茶馆,像这样的大茶馆在80年后已经不多见了,或许只有少有的几座城市有这种古色古色的茶馆,不过那是“高消费”地方,与一般平民无缘。但是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北平还是天津至少都有十几甚至几十处。这里卖茶,也卖简单的点心与菜饭,管他是平民百姓还是富翁达绅,有事无事都可以来坐半天。 当然,在这里,可以听到最荒唐的新闻,当然,现在这档口,所能听到的却是这天津城内的遗老遗少们在那里性高彩烈的谈着“他们的满洲国”、“他们的皇上”、“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反正,对于那些人来说,这中国从来就不曾是他们的国,自然的也就谈不上什么热爱了。 没折,谁让这天津本就是遗老遗少们聚集之地,此时,瞧着那些虽说已经民国二十一年,却依然留着辫子,甚至在那里显摆着自己的辫子的遗老遗少们,瞧着那些人谈论着“满洲国”时那得意的模样,管明棠只觉得心下一阵恶心,那恶心和后世看到“辫子戏”盛行,听着所谓的专家眉飞色舞的谈论着什么“圣主”时完全有一拼。 难怪? 瞧着那些遗老遗少们谈论“满洲国”的得意模样,管明棠终于知道为什么后世“辫子戏”的盛行了,原来根子就在这啊! 思绪被王天木打乱,收回纷乱的心神时,管明棠扭头看着王天木,不对,应该是郑士松,郑士松是王天木在华北活动的化名,先前在这茶馆里碰到一队和事人,见着他时,无不是恭敬的行着鞠礼,毕恭毕敬的喊他“郑老板”。 “郑老板!” 轻轻的将茶杯放在碟盘上,管明棠的身体微微前倾,在后世时,他多少总接触过一些有关身体语言的学问,而这个动作却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真实”。 “这是为了咱们的生意考虑啊!” “为咱们的生意?” 眉头微微一皱,王天木这时才想起另一个和计来。 “没错,我之所以选择马德勋,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他……” 话声稍稍一压,管明棠再一次将身体朝王天木倾去。 “他就是一骗子……” 坚着耳朵,王天木听着管明棠的解释来,越听他却是觉得对这个人自己看走了眼,虽说他看起来年青,可内心里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虽说他话里没透出那些意思,但是他的根本用意却透着万一东窗事发,他就会立即快刀斩乱麻的解决问题。 “……所以,由他出面,比拉莱出面更合适!” 话声落下时,管明棠端起茶杯,用茶盖抚去杯中的茶叶,根本就没有去看王天木,之所以选择马德勋,原因非常简单,那个老东西是个骗子,他比拉莱更合适,而且拉莱于自己还有更大的用处,用在那上面,似乎有点太过浪费了。 “哲勤,你这算盘算的够精的啊!” “谈不上精明!” 摇着着管明棠为自己解释了起来。 “这种生意,不比其它生意,想要一次把几百万的款子弄到手,单靠军衣绝对不可能,就像钓鱼一样,一点点的下饵,十次八次的交易之后,才能弄一笔大的,马德勋是个生意人,同样也是一个骗子,他骗过人,但更多的时候,是做生意,无非就是……” 唇角微微一扬,管明棠笑看着王天木说道。 “和他之前的生意一样,在最后一笔生意上做文章,十几次交道打下来,他们也就放心,自然……” “自然就放心的把款子打给你的!” 虽说明白管明棠的用意,但王天木依还是试探的问道。 “款子到手以后怎么办?” 于王天木心中,早就有了一个答案,这是掉脑袋的生意,他管明棠既然费了这么多周折,说到根上还是想保住脑袋。 怎么办? 只要他管明棠还想在那颗脑袋,恐怕就得让其它人掉脑袋,只要马德勋的脑袋一断,线从那也就断了,到那时候,即便是张少帅,又奈何得了他! “十万美元!” 缓声吐出一个数字,管明棠又稍加思索道。 “除了一个月一千元的薪水和行规的提成之外,款子一到手,给马德勋十万美元,让他滚回美国!” 管明棠的回答只让王天木在心下冷冷一笑,让马德勋回美国?你管明棠会放心?十万美元……不用去想,在王天木看来,这十万美元恐怕是管明棠想多分点份子的理由,至于马德勋,他并不关心。 “那个,郑老板,” 因为在茶馆的关系,管明棠从始至终都是喊着王天木的化名,而“郑老板”这个名字,亦是天津各界对其的称谓,既便是黑道亦是如此。 “那件事怎么样了?” 相比于那个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生意,管明棠更看重的却是与王天木合伙干的另一个生意。 “让出去一成五的份子,” 报出这个价后,见管明棠似乎没什么动静后,王天木方才继续说道。 “天津、北平这个地方,随便上那个什么老虎机!” 此时王天木显得很是自信,虽说他刚来天津不过两年,可拿着青帮的贴子在天津拜码头,论辈份,在天津高过他的辈份的,不过只有三四人,天津的帮派多少总要给他点面子,而相比那些人,他在官面上的关系,同样也是助力,这一成五……嗯,是为自己要的! 一成五再加上王天木的三成,这就是四成五的份子……心知这恐怕是现在自己能到手的最好的结果,管明棠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这生意几乎等同的无本买卖,自己离不开王天木,同样王天木也需要别人帮助; 点头同意之余,管明棠却又朝着王天木看去,脸上带着看似极为诚挚的笑容。 “郑老板,这正事谈完了,小弟还有一件小事,希望大哥能帮个小忙!” 小事? 小忙? 先后听到这四字,王天木的心下却是一阵警惕,这几天的交道打下来,对管明棠他多少总有些了解,这小子看似实诚,可却是一内秀的主,他嘴里头说的“小事”,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就像那个“日进斗金”的生意一样,看似投资小、回报快、利润高,可要担负的风险却着实不小。 现在,他又让自己帮个小忙……思索着,王天木用试探的口吻说道。 “嗯,哲勤,你只管说,只要能帮上忙的,大哥我绝无二话!” 可接下来管明棠的回答却差点没让王天木一口把杯中的茶水吐出来。 “你确定?” 满脸疑惑的打量着管明棠,怎么么,王天木都没看出来他竟然好这口。 “嗯!” 用力的点下头,管明棠又特意补充道。 “这个忙,大哥物必得帮我!” 第三十二章大师身后黄雀踪 第32章故都城下遇大师黄雀在后巧跟踪 前门楼子,在后世,若大的北平城墙没留下几处地方,也就是“正阳门”这个被人称为前门楼子的地方,还留下了这座箭楼,而此时,这北平的城墙却是完整的耸立于此,与后世一样前门一带从明清便一直是北平重要的商业区,而在这一带的城墙底下,不时有些小买卖的摊子在出售一些古玩。大多是河北、山西那边来的,间或也有山东、关外来的。 这地方,一般有身份的人不大愿意来。但是,管明棠却和一般人不一样。因为他曾看过一些电视节目,知道不少人都曾在此购到一些历史上的名人字画的真迹,虽说这里的古玩假物甚少,可对琉璃厂古玩店的名声管明棠多少也有些了解,碰到他这样的人“不蒙他,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儿女”。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了解,自然的对那种地方,管明棠也就敬而远之了,所以,他才会到这地方来希望能在这里碰上什么名人字画之类的古玩。 “管先生,与其在这地方捡漏,倒不如咱们去琉璃厂逛逛!” 陪着管明棠在前门逛了两钟头,方子新这位平津一带多少还算有些名气的玩家,有些戏谑的说道,若不是受郑老板的委托,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陪这位管先生在这地方逛着,虽说他一样的也地拾漏,可那往往是无心而得,那有像他这样的有心而为。 “在我在,那些店家坑不了您!” 或是怕管明棠觉得自己和那些人吃一个碗似的,方子新又特意强调道。 “我不会为了那点银子,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方先生,咱们来这,只不过是玩玩!” 笑着管明棠,又继续边走边看,觉察到方子新似乎有些不太耐烦,管明棠只是在心下一笑,他是自己请王天木介绍来的行家,之所以请王天木介绍一个古玩行家给自己,为得就是在这个时代淘一些古玩。对古玩字画,自己不过是个门外汉,琉璃厂那地方还是离远点好,自己来这不过只是想找几件在后世值个几万十几万的,并不怎么显眼的东西罢了,所以才会选择这地方。 “管先生,您信得过我的话,不妨……” 就在方子新开口欲说话时,却看到管明棠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似乎……几乎是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管明棠整个人眼前便是一亮,或许对于其它人自己认不清,可对于迎面走来的那个人,管明棠却不会认错——齐白石! 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心下暗自好奇着,管明棠却已经跟了过去。将近傍晚了,前门城墙根下的人群渐渐地疏落了下来,一些小摊也在收货。跟在齐白石身后的管明棠见他先是转了一圈,他只是不时的打量着路边摊,偶尔的会驻足看上几眼,却很少弯下腰来仔细察看。 “管先生……” 注意到管先生似乎一直跟着这个中年人,方子新便开口欲轻声提醒他,可却被管明棠制止了。 “别说话……” 随后管明棠又装着路人似的随着齐白石沿着墙脚往前走。 离开画店在前门城墙跟下转着的齐白石,这城墙下除了一些山货、中药和家制的布匹之外,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意的东西。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见到城墙转拆处的凹部,一个衣衫褴褛,头发灰白而蓬乱,年约六十开外的老太太,张惶地观望着。她的脚下一块黑布上排着几个古瓷瓶、碗、壶之类。 而那黑布摊上摆放的东西却是让齐白石眼睛一亮,便弯腰仔细察看起摊上的货物,而管明棠则紧走几步,趋向前去时,却旁邻的摊子上蹲下来,瞧着那所谓的“宋元珍品”。老太太仔细地看了一下来者,见他的风度打扮,知道不是等闲之辈。她黝黑的脸堆下了笑容,露出被烟熏黄了、残落的牙齿。 “先生,你要哪一件?这可是宋代的珍品。” 老太太嘶哑的嗓子带着一种讨好的语调。 “这个壶是元代的。你不信?你看这记号?” 她捡起一把铜壶,倒过来,底朝上,指点着给齐白石看。而在齐白石察看那些物件时,管明棠却是用余光观察着齐白石,一时间内心却是极为激动,像是看到一座金山一般,若是…… 对于摊旁有人看着自己,齐白石到是没有注意,这会他的注意力全在这摊位上,他瞟了一眼老太太拿来的货物,便摇摇头。她又赶紧拿起另一个彩瓷,凑到齐白石的身边。说: “这也是元代的,真货,假不了。你看这形状,花纹,只有那个时候才有。” 齐白石听着,仔细看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淡淡一笑,依然摇摇头。可他那无奈的一笑虽说是一闪而过,可管明棠还是觉察到其中的些许异样,而且注意到他在放下那些东西时,面上还流露出些许可惜之色。 见先后推荐的几个都被拒了,老太太便失望地放下彩瓷,冷冷地站到一旁去了,注视着这个客人弄这弄那的,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热情。 而齐白石好象没有觉察她失望的情绪,虽说他并不是古玩鉴赏家,但是,元、宋、明、清的一些古玩,见过不少,对于它们各自的艺术风格、特征,还是比较熟的。一次,友人陈师曾托人买了一件元代的青花瓷,不知是真品还是废品,拿不定主意,担心受骗,刚好齐白石去了,他仔细一看,断定是真货。为了验证齐白石的鉴赏力,两人一起到琉璃厂古玩店请行家鉴定,果然不错,这使陈师曾极为钦佩。 正因如此,齐白石才知道今天这女人摆的都是真品,可是自已经济有限,否则,他想买下一些收藏起来,奈何…… 就在齐白石受限于财力时而面显无奈时,原本只是有些无聊的站在那的方子新目光也被那摊上的物件吸引了,只不过他没有显露出来,而只是偶尔用余光察看着摊上的物件,偶尔又会看那位聘请自己的管明棠以及这个正的看着货的中年人,心下不由的嘀咕着,难不成他认识这人? 若不然怎么会跟着他演这招黄雀在后? 齐白石看了一件又一件,没有自己所需要的。正要转身走时,忽然见到半边被压在那女人布袋下的一卷画轴,便伸手取下来。展开画轴显出来的却是幅画卷,只见卷上一匹马。 那女人见这位先生似乎对这副画轴感兴趣,赶忙凑了过来。 “先生知道这是谁的画吗?” 那女人以内行的口吻问,眼睛盯着齐白石, “这是钱舜举、钱选的《青马图》。” “噢,” 轻应一声,齐白石心知《青马图》的确是钱选载于册的画作,虽说其以山水闻名,但其同样极擅长画马,不过《青马图》似乎并没有传世,怎么会…… 见这个客人似乎有些疑惑,老太太便指着上面的印记、题识接着说: “这上面除了钱选的自题诗,还有元明两朝十几位藏家的藏印呢,你看。” 那女人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递给了齐白石。 齐白石接过镜,仔细地看起了这画画来,只白马兴奋地在水波中昂首嘶鸣。此幅绣作完全模仿绘画的笔法用针刺绣而成,雄健的白马以顾绣中最擅长的擞和针顺其肌肉的纹理绣成,逼真且写实,其擅长画观可见绝非后人吹嘘。 而画上马匹的壮美,风景的暖意,画上的一切都传达得如此真切,洞彻,真可谓传世佳作。而再看款署为“右题余自画青马图吴兴钱选舜举”几个字,再用放大镜仔细查看那藏家印鉴,作为刻印名家,齐白石自然能分辨出印鉴直伪来,而且在其家中亦藏有这些藏家授印佳作,几番检查之后,他的心下终于有了底。 果然是钱选的真迹,这个发现使得齐白石十分高兴,可面上却不露任何声色。 “这副画要多少钱?” 齐白石不露声色的将画轴一卷,同时随口问一句,在他问价的瞬间,管明棠的心下便是一动,瞧着那被齐白石放回摊上的画卷,便知那绝对是是一件宝物,普通的物件绝进不了这位大家的眼里。 那女人沉吟了一下,看看这人,笑吟吟地说: “我看先生不是等闲人物,识货,你就给个价吧!” “五十两。” “请先生再加三十两如何?” 她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支开,象个“八”字。 “不能再少点?” 齐白石问。 “先生,这可是真品啊:你一转手,翻上三四番,不成问题。” 对这副画的真伪,这老太太显然也拿不准,若真是钱选真作,恐怕将万两以上。 “既然谈不成,就算了。” 齐白石无可奈何地放下画轴,抬脚走了。 第三十三章凭人识货国宝入 第33章凭人识货国宝入大师叹息失交臂 几乎是在齐白石放下画轴刚要离开,管明棠便想走过去,他心知能让齐白石看上的绝对是真货,甚至有可能还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原本管明棠还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可现在齐白石显然是因为囊中羞涩方才放弃的,要不然也不会流露出那无可奈何的神色。 而那老太太一见这有意买画的人离开了,又是思索片刻,见他走来十几尺后,一咬牙,便收拾起包袱,准备去追那人,而恰在这时,却有两个人已经蹲到了她的摊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齐白石离开走出四五米后,管明棠方才移到这个摊前,虽说心动的是那副画,可一上来连那副画瞧都没瞧上一眼。 “这个怎么卖?” 随手拿起摊上的一个青花瓷瓶,管明棠随意的问题了一句。 “多少钱?” 原本准备去追那个客人的老太太一瞧又来了客人,虽说本欲追另一位客人,可瞧着这人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倒像是这皇城根下的贵少爷,顿时来了兴趣,便停下了先前的动作,沉吟了片刻,看看这年青人,笑吟吟地说道: “我看少爷您也不是等闲人物,是个识货人,要不您就给个价吧!” “四十两。” 不待管明棠开口,方子新倒是先替他道出了一个价来。 “这位先生……” 老太太有些好奇的瞧着这人,又看看先前问价的年青少爷。 “他开的价,就是我开的价!” 管明棠的这话一出口,老太太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心道着今个可真够倒霉的,才走了一个客人,又来了一个难缠的,这位虽说看起来是个富家少爷,可却也不是个败家子,而且还跟着一个出价的,这种富少爷的生意最难做。 “若是少爷诚心要的话,那就再加二十两如何?” “至……” 不待方子新说话,管明棠便出言打断他,同时又拿起先前齐白石看过的铜壶、彩瓷瓶以及其它几个物件。 “加上这几件,给三百五十两如何?” “少爷……” 方子新反倒是不乐意了,连忙出声欲劝下这位少爷,捡漏、捡漏,可那有他这么捡的!这不是活该让人当冤大头吗? “就几件玩意罢了!” 这会管明棠倒是显出一二世祖、败家子的模样来。 乖乖!今个开张了!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脸色冷冷的老太太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了。 “我就说嘛,一瞧少爷就是内行,这几件东西……” 可老太太的话没说完,方子新却是拿起那铜壶说道。 “这件东西,虽说是元代的,这不假,可最多也就是值十二两,即便是到了琉璃厂,进了店子里,加上了佣,不过也就二十两的玩意,还有这件……” 方子新这么一点评,那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面寒着脸拉着,那双眼睛恨不得把这个想断自个财路的人给吞了,再一瞧那位少爷脸同样也拉着,全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瞧着他这样子,老太太的心下一乐,心知这少爷被这人一说,显是脸上挂不住了,于是便用起了功来。 “这位少爷,人家都说货卖有缘人,既然这位先生说这价不合适,要不,您再瞧瞧,再添上两件玩意……” 就等您这话那! 心下一阵偷乐,管明堂伸手便是无意的拿起青瓷盘子以及那副画轴, “不就是几件小玩意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几百两罢了!” 一边拿着嘴边还似显摆的说道着,似乎是在告诉方子新,自己不差钱。而方子新则只是无奈的叹口气,虽是如此,可心下他却知道这位少爷这下是拾着了,这些东西若是找个好行头,至少能值一千两,且不算那副画,想来……瞧着管明棠收画时的动作,便知道他相中的恐怕还是先前那人看中的画,不定单是那副画都值是几千两。 “再加这两样吧!” “好嘞少爷,您可真是好眼力!” 瞧着这小爷果真上了道,老太太的心乐着,脸上那还有先前的不快,自己的东西自己明白,这些东西,她收过来的时候,不过也就花了不一百多两,这可不是翻了一番嘛,这一笔生意下来,一年的生计可就有着落了。 “少爷,这东西,真不值……” 方子新的话音方落,却见管明棠已经从钱包内取出了几张百元面值的汇丰的银两券,递交给那个老太太,别看那老太太身上穿的破旧,可认钱的功夫着实不差,对于这人付纸币,她全没有任何意见,只见她接过钱来,先是用手一探,随后又对着光看了一下水印,随后方才说道。 “先生,真是对不住您,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 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却把钱塞进了口袋里,而管明棠却已经开始收拾起了自己刚买的那些东西,至于那瓶子、盘子、铜壶之类的东西,不过只是搭件,自己真正的目的却还是那副先前齐白石欲买下来的画。 钱货两清后,管明棠扭头朝着走出不足三十米的齐白石看去,心下略带着些歉意。 “对不住了!” 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最紧要的是自己这次……赚大了! 对于身后的一切,齐白石自然不知,从离开时他便怀着一种“千金一面,难以再得”的心境,缓缓地走着,似乎在等着那老太太喊他,最终以他现在能付出的价格买下来,买任何东西,从来都是如此。 钱选的作品,齐白石十分喜爱。在元代的画苑中,钱选不独以他杰出的绘画技艺称赞于世,而且,他的人品也一直为人们所崇尚。他的山水、花鸟,没有土大夫阶层闲清逸致的成分,而是深深地蕴含着亡国之痛。在元代的画林里,对于他是另眼看待的。能收藏到他的画,实在不易。可惜今天刚从南纸店取来五十两银子,加上身上原有的一些碎银,不够数,不然,他就买下了这副被人们误以为不再传的名画了。 “这是怎么了?” 慢慢的走开近十丈后,身后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只让齐白石的心下多少有些失望,那人难道就不愿意降些价吗? 想起那幅画,齐白石感到若是自己就此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再买这副画恐怕就难办了,于是一咬牙便转身朝着那个摊子又走了过去,而在他转身时,却看到有两个人离开了那摊子。 待齐白石走到摊位边,瞧着那脸上带笑的老太太说道。 “那副画还在吗?八十就八十吧。不过我身上没带那么多?” 齐白石又考虑了一下,接着说: “这样吧,明天上午,我还到这地方来,把钱带来。东西就我买了,你不可再给别人。” 许是怕不放心似的,齐白石又说道。 “这样吧,我先给您十两的定金……” 待他话音落下,那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不无遗憾的说道。 “先生,实在是对不住,那副画您一转身就被人买走了!” “什么?被人买走了?” 瞬间齐白石的心中只是一阵失落,全未理会那老太太说道着什么,她这还有一些好东西之类的话来,只是看着离去的那两人的背影喃喃着。 “失之交臂啊!” 十几分钟后,于茶馆内,方子新看着那副钱选的《青马图》,面上尽是赞叹之色,看着面前坐着的管明棠,面上尽是羡慕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副画竟然是钱选的真迹。 “管先生,这副画若是在琉璃厂,即是万两亦是值得!这次可真让您老捡着了!” 自然的方子新并没有说什么捡着便宜之类的话来,这是行规,捡漏、捡漏向来都是靠着运气与眼力,与捡便宜无关。 “刚才还要谢谢方先生的配合,若是没有您的配合,怕这副画……” 瞧着那副在后世价值可能达上千万甚至数千万的古画,管明棠脸上便笑开了花来,这人的运气来了,当真是挡都挡不住,不说这副画,就是那几件古物,没准也能卖上百把几十万的! “因时即会、因时即会而已……” 已经收下五百元谢酬的方子新自然客气了一番,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卷起,送回到管明棠面前。 “那个……” 收过手中的画作,想着与这副画失之交臂的齐白石,管明棠的心底却冒出了另一个念头来。这副钱选的名画却让管明棠的心里浮想联翩,在这个时代诸如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之类的国画名家,可不都是好好的活着,若是自己能向他们求些画来,拿到后世…… 这个念头不过是初一显现,管明棠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条充满财富的金光大道,但想要挣这笔钱却要解决一个问题——如何做旧。虽说管明棠自己是是个外行,却也知道新画与旧画的不同之处,可既然有做假画的,自然就有做旧的法子,眼前的这位无疑是一个古玩行家,即然是行家自然知道如何把新画做成旧画, “方先生,若是现在我想把一副画做成几十年前的旧画来,应该怎么做?” 第三十四章仿古之问遇故人 第34章仿古讲究技巧多店中巧逢遇故人 这个…… 管明棠的问题只让方子新心下一愣,整个人随之沉默下来,在天津古玩界闯出名气之前,方子新就是一个做假的高手,实际上,鉴定古玩的行家,又有几个不是做假的高手,要不然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造假手段,可不叫人防不胜防,因此大多数鉴赏家同样也是造假的行家,不过与其它人不同,年少时,方子新就曾做制过数百件假物,甚至还有一些,还好好的阵放在外国人的博物馆中。 现在管明棠这么一问,倒是让方子新的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难不成他准备……瞧着桌上的那副《青马图》,却又在心下摇摇头。 不可能! 若是这管明棠是一玩主,没准也就想弄出几个假货,挣笔银子,可他……显然不是那种玩家,想到这自然也就放心了下来,先喝一口茶,又看一眼管明棠,方子新才开口缓声说道。 “嗯!新画做旧常用的方法是直染法和熏染法。” 方子新这么一说,管明棠的脸上尽是好奇之色,而他的这种好奇和专注却让方子新的心下涌起一阵自得来。 “所谓的直染法,就是将临好的画放在玻璃平面上,用排笔将隔夜的浓茶在画作上反复涂染让茶色完全挂在宣纸上。在此基础上,再用稀释后的阵醋在上面喷洒,使颜色均匀被画纸吸收。如此涂染多次,放置一星期后纸张的颜色发黄,再过一段时间后,纸张的颜色黄中略显灰色。看上去就有了旧纸的感觉。再就是熏染法,就是在东西做好之后,造假的就会把书画挂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屋子里用,用点燃椰子壳或者香火,冒出来的烟来熏。经过多日熏烤,纸张上就会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浓茶色,看起来与旧纸极为相似。” “嗯,经过这么一染,这纸一下就变了,还真的变得好像古色古香,很有年头了。” 听管明棠这么说,方子新却只是一心下暗自一笑,这不过只是最简单的办法罢了,而且这两种办法都有漏斗可寻,造假的方法很多,像他自己过去造假,就是在作画当中后背染色,经过用藤黄加赭石,染成旧的颜色,还有经过茶水,经过过夜的茶水在纸上涂抹,如果一下,自然也就变成老画,像是卖弄一般,方子新又接着解释道。 “这纸是制好了,可还有一步,就是画上的墨色岁残,这个也简单至极,先画好画,然后就成天放在太阳下晒,只需要晒上几个星期,那画自然也就变成老画了,不单纸看起来旧了,就连墨色也有岁残了,如此一来,倒是能让不少行家看走眼!” 点下头,看着桌上的那副《青马图》管明棠又继续问道。 “我觉得一副古画如果保存的时间长了以后。在它身上,就会留下很多岁月的痕迹。是不是造假者也会从这方面下手,来做一些小的动作。” “有的就因为有些老画,因为家里搁的时间比较长,容易虫蛀。” 话声稍稍一顿,方子新又看一眼桌上的那副画卷,那副画上就有些许虫蛀。 “所以有些造假者正是抓住别人这样的想法,画外的做旧手法应运而生。例如认为有虫咬过的一定是古画。实际上并不是。造假者往往将做好的画放在生了虫的米缸或者面袋里面,故意让虫子在上面留下蛀咬的痕迹,增加可信度。” “那除了这个以外,其实要看一幅画它的真假很重要的就是它的落款和印章对不对?” 方子新越是解释,管明棠便越是好奇,同时也对“做旧”充满了兴趣。 “看画先看落款和印章。先看印章是不是那时期的印泥。再断定它是真是假。现在目前做假的人,手腕有高有低,有的是相当不错的。造假者为了能让自己精心做旧后的古画更具可信度。往往再从图录或者印谱上临刻出该画家的印章,盖在做旧的画上。做旧、题款、刻印三个方法下来,这样一幅古画就完成了。其实……” 话到最后,想着自己过去制作的伪作大都卖得了大价钱,颇为自得的方子新却是轻叹口气说道。 “那些人这么做其实都落了下乘,想要做旧画,最简单的办法,其实不是染色、不是烟薰,而是……” 不无得意的把话声一顿,方子新又看一眼管明棠,最后才慢声细语的说道。 “用旧纸?” “旧纸?” “对!就是古宣!” “啊?” “其实,这个办法再简单不过,如果在制乾隆年间的伪作,就用乾隆年间的阵宣,要制康熙年间的就用康熙年间的陈宣,当然,要是像钱选这样的元代的画作,弄张顺治年间的陈宣,纸张看起来就差不多了!” 方子新的话只让管明棠的内心一阵激荡,听他先前所述,最容易被人识破的是纸,若是直接用旧宣请那些名家为自己作画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瞬间,管明棠只觉自己似乎被一卷卷金画银卷给砸中了,强咽口唾沫,看着方子新问道。 “那,这旧纸从那买?” “琉璃厂、书画坊!都有,其中还有些是从过去太监们从宫里头弄出来的,只要肯花钱就一定能买到!” 方子新的话音一落,却听到管明棠说道。 “那烦请方先生,帮我买上几刀嗯,咸丰或者同治年间的宣纸!” 这边声音一落,那边却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管少爷嘛!” 顺着声音瞧去,瞧见来人,管明棠忙站起身来,是廖成克,他刚从楼上下来,虽说后来和这位当铺掌柜并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可后来,却还是见过几次,两人现在到也算是熟悉,虽说当初他对自己的手表极尽压价,可那也是生意,生意场上无父子,而且,后来管明棠还了解,那十块钱,实际上已经不低了,就像他说的,其它铺子里,也就是几块钱。因为在这个时代没有几个熟人,几次往来之后,两人现在也算朋友,尤其是自己从他那淘了一些老物件之后更是如此, “哟,廖掌柜的,您这是……” “今个铺里没什么事,便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喝杯茶……” 朝站在管明棠身边的方子新看去,又抱拳问道。 “这位先生是?” 见来人问道自己,方子新连忙回个礼说道。 “在下方子新,见过廖老板!” 一番客气后,在管明棠的邀请下,廖成克坐了下来,在方子新为其倒了杯茶后方才看着管明棠问道。 “这有阵子没见管少爷了,不知管少爷近日如何?” 廖成克瞧着管明棠,做了半辈子买卖,也就是在他身上,走了眼,若非看电影时碰到老孙,真还真看走了眼,原道他是烟瘾上来的少爷,可谁曾想是一时落了难的“归国华人”。 前阵子,自己可是没少卖给他东西,单是那翡翠镯子就卖了一百多副,至于吊件什么的着实不少,前前后后可是进小十万大洋的帐。 “近日明棠刚与天津的一位朋友准备在北平或天津办个厂子,这不,今日刚闲下来,若非如此,怕早就去拜访廖掌柜的了!” 对廖成克,虽说当初他在当铺压价太低,可管明棠对他多少总心存着些许谢意,若非他的那十块大洋,自己又岂能有今日,更何况,这阵子,靠着那些翡翠镯子以及挂件什么的自己可是没少挣钱。 “办厂?” 管明棠的回答却让廖成克的眼前一亮,虽说现如今市场不景气,可一些人总有自己的门道,于是便试探的问道。 “不知管少爷准备办什么厂子?” “我准备开一家机器厂,专门制造从美国引进一种机器。” 什么机器啊,从分明就是赌机,不过现在的老虎机与后世不同,纯粹的机械制品,按拉莱的说法,每台老虎机有多达一千八百余个钢铜零件,而且中国还不准老虎机之类的赌具入关,若是想行之全国,除去先前的百把几十台通过零件组装的方式进口外,办工厂生产则是未来的计划。 “机器厂!” 心头猛然一跳,廖成克打量着管明棠,心下却是微微一动。 “不知,管少爷准备把这工厂放在什么地方?是天津,还是北平?” “北平、天津都可以,只要有现成的厂房就行!” “厂房……” 沉吟片刻,廖成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处厂房,若是少爷有意的话,可以去看上一看!” “哦,什么地方?” “石景山炼铁厂!” “嗯?炼铁厂?” “对,还是北洋那会办的一个铁厂,虽说铁厂差不多建成了,可这十几年即没开过炉,也没炼过铁,不过在高炉附近却有几处闲置的厂房,稍加收拾就能使用,虽说离城有二三十里,可交通却很是方便,工厂不单接有电线、变压器,还有一条铁路直达炼铁厂……” 廖成克如此一说,管明棠即时便对那地方产生了兴趣,若真是如此的话,怕还没有比那更合适的地方,只要稍加收拾就能投入使用,即便是不办厂制造,在那里组装老虎机的话,倒也便利。 “廖掌柜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石景山炼铁厂,17年那会就被国民政府给接管了,那厂房可都是政府的!” 一直插不上话的方子新,注意到管明棠似乎有了兴趣,便好意出声提醒道。 “嘿,方先生,就因为那地方是政府的,所以才能租下来不是!管少爷……” 端起茶杯,廖成克将视线转向管明棠,笑说道。 “政府的事情最好办,南京天高皇帝远的,早就把那地方交给了北平军委会,军委会里的那些个东北人,打从丢了东北,一个个都饿的两眼放光,若是您愿意的话,廖某愿意出面帮你斡旋一下,长租十年,一年的租金……最多也就五百块钱……” 政府的?国有资产?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来,这事,在后世这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便不占王八蛋,对这种事情管明棠那里会拒绝,再说,即便是不办厂,在那里组装倒也再合适不过。 “如此……那就有劳廖掌柜的了!” 第三十五章昨日银钱今日财 第35章昨日银钱今日财 灿烂的阳光,透过茂密的行道树,在地面上照射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彩。 心情着实不错的管明棠,在人行道上快步的“走”着。人行道边上,那些合抱的悬铃树,都低垂着枝叶,为这人行道上留下一片片树荫,瞧着那枝头的一片新绿,心情顿时又好了许多,而朝周围看去,看着那熟悉的高楼大厦、宽敞的街道,当然也少不了那——严重污染的空气。 终于,在1932年的时空生活了五天后,管明棠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时空,此时,呼吸着这空气中浑浊的空气,感受着21世纪无处不在快节奏气息,那种久违的归属感,还是让他的心情远比平素更好。 或许,这个时代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因为自幼生长在这个时代,对于这个时代的归属感,远比另一个时空更为强烈,这个时代对管明棠来说,有他的家人、亲人、友人,有他的过往,反而,对另一个时空,他却很难找到这种归属感。 望着街道上那拥挤的车辆,尤其是瞧着那偶尔驶过的豪车,管明棠的脸上挤出了笑容,如果这笔生意做成了,自己可就发达了! 发达了! 正所谓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在那个时代或许这七件古董并不怎么值钱,但是在这个时代……想着那些挥金如土的暴发户们在拍卖行竞拍的模样,管明棠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了,发达了! 有什么比品味到财富的更让人觉得的兴奋的事情吗? 恐怕还真没有! 心下乐着,看着马路对面的拍卖行,手提着箱子的管明棠便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翘着腿品起了咖啡,而看着拍买行的专家在那里鉴定着自己携带的十一件古董,这十件古董即有自己在城墙根下从那个老太太那买到,也有方子新在琉璃坊帮自己选购的几件“瓷器”。而现在,自己唯一所需要的就是把这些古董卖掉,与过去直接卖给古玩行不同,这一次管明棠所选择的是拍卖行拍卖。 虽说在心下倾向的是外国拍卖行,但管明棠却无意把这些国宝卖到国外,所以只好在国内拍卖,在三名鉴定师当面鉴定着十一件古董时,余光看着这间会议室,管明棠的心下却在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收藏一些外国名画,然后拿到纽约拍卖,那样的话……嗯,至少更保密,一想到先前填写的那些资料,管明棠的心下便是一阵懊恼。 果然是金钱让人失理智,自己只想着钱,而忘记保密自己的身份! “好东西啊。” 好半天,作为国内知名古董鉴定师的李子权长舒一口气,望着会议桌的十一件古玩,这些古玩的品像极为不错,有花瓶有盘子甚至还有极为小巧的鼻烟壶,而最不显眼的则是一个元代的铜壶。 瞧着那个铜壶,李子权叹息着道: “这个铜壶应该是元代时色目匠人精心制造,花纹极为精美,有阿拉伯地区的风格,可惜……” 说着他又摸着那铜壶说道: “只被人当成普通铜壶用了几十年,这烟薰火烤的,使得这稍稍有些不太完美。” 而李子权这么说时,看着管明棠的目光都带着些许埋怨之意,那意思似乎是这样的宝物竟然烟薰火烤烧茶烧水,真是暴殄天物了,从那烟迹来看,这铜壶甚至在一个月前,还架的火炉上烤着,不用细问,李子权都能猜出,这些玩意怕是家藏。 鉴定师的话却让管明棠在心里暗笑一声,这种烧水的铜壶自然烟薰火烤,这几百年可没有人把它当成宝贝在那细心养护。 见管明棠笑而不语,一旁的另一位鉴定师则接过话道: “李老师,你看这个估价大概是多少?” 因为之前的十件古玩已经鉴定出价了,这个最不起眼的铜壶则是最后一件没有报价的古玩。 “这个我还要再好好的考虑一下,不过10万是没有问题的。” 李子权的估价显得很是保守。所谓的专家估价,实际上并不可能一言而定之,特别是拍卖行这一类的专业机构,每句话都代表着你的水准,也因此,他们就更加的谨慎,特别是估价部分,更是要不断的比较衡量,不同时期的人心理自然不同,对同样的艺术品给予的评价也自不同。何况同样的珍品在不同的机构都可能卖出不同的价格,这使得估价的难度和范围都越来越大。 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报价,管明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在来的时候,自己曾特意查找过一些与拍卖有关的资料,按照人的正常想法,若是最后的成交价高出估价通常也不会怪罪估价人,反而更可能感谢拍卖师,但若是高估了,那么结果就很难料了。 在报出那个铜壶的价格之后,李子权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那个元代的青花瓷的盆子笑了笑道: “还是管先生收藏丰富,您这次是准备私人出售还是拍卖呢?” “若有人愿意收购,每件的加价超过40%的话,就直接卖给他,若是不行,就拍卖吧。”相比那些报价,管明棠直接取了个中间价,虽然这些古玩来的很容易,而且价格极为低廉,但是在管明棠看来,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若是卖的太低可对不起自己了,当然也对不起的“国宝”之名。 “自己的东西,总是希望卖的价格高一些。” “这个自然。” 对此李子权当然能够理解,他看着桌上的那件青花瓷的花瓶,心下暗叫着可惜,加价40%,若是价格能再低点的话,没准自己就出手了,这会李子权反倒是后悔自己先前的报价了,若是能报底点。 管明棠自然不知道这里边的猫腻了,小心的将拍卖行出具的合同收好,然后想了想道: “我那里还有几件玩意,也想在近日出售,希望贵行帮忙留意一下买家。” “这个……” 虽说做成了一笔生意,但是作为拍卖行副经理的孙兆通,一听这话顿时变得有些为难起来: “管先生,虽然我是相信你的,但行里规矩,不见东西我们也不好说的。” 不见东西不开价,这倒未出乎管明棠的意料,于是想了想道: “行,等下次我过来之后,再一起送到拍卖行也行。” 在离开拍卖行之后,站在街上,一直故作冷静的管明棠,则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尽是激动之色,之前他还以为那十件玩意至多也就是卖个几百万,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十一件古玩加到一起足有2000万的总额了! 两千万! 而且这还是拍卖行的估价,若是实拍的话,估计这些东西差不多能拍到接近三千万! 三千万应该怎么花呢? 不仅如此,还有那副钱选的《青马图》,那可是无价之宝啊!若是拿到拍卖行去卖话……可心下的这个念头不过只是一动,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在国内卖出那副画,实在是太过扎眼了,而在国外拍卖行拍卖的话,把国宝卖给外国的事情,自己一门心思想发财,可却怎么也做不出来那种事情。 无论如何,人多少总要有一些底线。 再则……想起临行前交待方子新帮自己购买一些阵宣,只要自己愿意那些陈宣随时都可以变成齐白石、徐悲鸿等人的画作,想到自己拿出个百儿八十副的民国大师的画作,管明棠的脸上便是一笑。 “这下了,自己可是不差钱了!” 怀揣着数百万元巨款,又即将有数千万进账,在未来也许还会有几亿、几十亿进账的可能,只让管明棠瞬间充满了自信,全不见过去那种棱角被社会磨平的颓废,也不见的遭受挫折时的无奈,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在回过神来的时正值红灯,一辆汽车停于面前,在那辆汽车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句标语“钓鱼岛是中国的!”。 看着车身上有些残色的车贴,管明棠的神情先是复杂随后却又是变得凝重起来,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那场发生在北平的集会上的那一张张年青的脸庞,在长时的沉默之后,苦笑一下,管明棠摇头收拾自己的心神,朝前走去,而在向前走去时,却不住的回头看那车贴,似乎想把那车贴中流露的情感印至心间…… (周一又是一个新开始,三更!各种求!) 第三十六章0古不变是人心 第36章千古不变是人心过客之心色已迷 “科技、历史背景不同,可是人心的可怕一点都不会变。” 在北平的万国饭店餐厅内,听着乐队在那里演奏着欢快的音乐,管明棠的心下不无感伤地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穿梭于不同世界,在两个时空各取所长的谋取暴利,实际上并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过程,相比于另一个时代,或许,这个时代更完美一些,局势的混乱可以使自己轻易掩饰自己的身份,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不会有任何人过问自己的财富,但相比于另一个时空,这个看似完美时空,却又充斥着这样,那样的危险。 可不变的是什么呢? 贪婪! 个人的贪婪!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的贪婪,如此的渴望财富,如此的……自从三天前在街头看到那句标语,想起在这场残酷的战争死去的先烈们,管明棠便发现自己不能再像初时那样理直气壮的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行为! “我们需要一个工厂!” 杰克?拉莱看着专注的听着音乐的管明棠说道。 “在早期,我们或许可以从美国走私一些零件,在国内组装设备,可一但老虎机流行开来,很快,海关就会禁止老虎机的进口。” “难道说……不能收买他们吗?” 管明棠随意的吐出一句话来,建一座工厂,或许吧,顶多也就是建一家组装厂,生产老虎机,一台老虎机可是需要几千个铜制的、钢质的精密零件,相比于自己设厂生产,自己倒是更乐意引进美国零件在国内进行组装。 “管先生,您不会不知道吧!” 杰克?拉莱诧异的看着管明棠。 “知道什么?” “中国海关或许是全中国最清廉的一个部门,当然也是收入最丰厚的一个部门,收买他们的成本很高,您不是说,在未来我们要在全中国铺设上万台甚至十几万台老虎机吗?走私会增加我们的运营成本,而且我们还要维修那些设备……” 转瞬间杰克便吐出接二连三的一个又一个理由,总之,他的理由非常简单——成本,自己设厂生产老虎机才是正途。 “当然,如果我们只需要几百台老虎机的话,那么,走私倒是没有什么!” 杰克?拉莱随后又冷静地说道: “可是如果我们不是要建立一个赌业王国吗?那可是需要几万台老虎机,每天都可以给您带来几万甚至十几万元的财富。” 杰克?拉莱的话,令管明棠一阵默然。 他的说法并没有错,老虎机是一种积少成多的生意,老虎机的数量越多,挣取的利润越多,可是,不知为什么,管明棠却丝毫没有任何欣喜之处。 此时,看着那些在舞池中跳舞的同胞们,感受着这个时代,管明棠的心里却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自己宁可没有这番奇遇,否则,自己也没有必要像现在这般的纠结,顶多只是偶尔的幻想一下发达的一天。 我只是时空的过客,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历史的看客,在心下如此自语着,对他来说,并不具任何意义,可真的如此吗? 是的!就是如此,我不能改变历史,历史也不可能因我而改变,在如此劝说自己的时候,一个的声音却缓缓地在心底响起。 “别忘了,再怎么说,这也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可随后,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不,你可以做一些事情,你完全能够做一些事情!” 我能做什么呢? “所以,办一家工厂生产老虎机,无疑是最现实的,同样也是最符合您的利益的事情!” 工厂! 突然,管明棠的眼前一亮,工厂!对!就是工厂,生产老虎机需要用到各种各样的机床,而那些机床在战争时期,完全可以用来生产武器,武器!对,就是武器,在抗战时中国的武器从来都没有自给过,如果到时国家用自己的工厂生产武器的话,也许可以少死一些人,多打死一些日本鬼子! 对,就这么办! “我们可以办一个工厂!” 迎着杰克?拉莱的视线,一直有些恍惚的管明棠冷静的回答道,然后又用极为肯定的口吻说道。 “这个工厂,可以先在北平办一家,等以后,咱们可以在西安、在武汉、在南京、在重庆办一些分厂,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在各省就近生产、就近维修!而且,咱们要用最好的机器!聘请最好的工人!” 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的心下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了似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起来,看着舞池中起舞的人们,像是为自己辩解一般,在心下不断的说道着。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唯一能做的,我,我不会改变历史,但,总算是为你们做了一些事情,希望,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 心下如此念叨着,手却是不停的举着酒杯,似乎是想借着那酒水麻痹自己的情绪,以便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去享受那些触手可及的财富。 橘色的电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充斥了整个房间,这处宅子是李竹筠出面在北平置办下来的,而此时在万国饭店喝了个烂醉的管明棠静静地坐书床内,那醉意朦胧的双眼痴痴地看着灯光照耀下的天花板,后世今生所闻所见的发财之路在他的脑海中像无声电影一样播放着。 这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 想着自己在万国饭店做出的那个决定,管明棠再一次在心底如此辩解着,尽管辩解是如此的无力。在过去的几天之中,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在两个时空之间疲惫地徘徊着,权衡着,思索着,这一切所有的问题都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能够承受这一句吗? 每一天,每一刻,无论是身处于这个时空,还是身处于另一个时空,自己就像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焦急,愤懑,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霍地坐了起来,烦躁不安地撒着鞋子走出了书房。 夜,显然已经静了下来,走出书房之后,管明棠只听到卧室内传出来的“哗哗”的水声,那水声,先是让他一愣,随即却是明白——是竹筠在洗澡吧! 想到那个为自己置办下这处“家业”的女人,想到那个女人所担负的使命,管明棠摇了摇头嘀咕道,还真是头疼啊! 虽是头疼,但管明棠却不得不承认一点,那个女人的确是一个极品女人,想着她完美的相貌与身材,管明棠的心下不由一动,原本的烦燥随迹被**所取代,脚便朝着卧室走去,一进卧室,便见竹筠拢着润湿而微微卷曲的头发在梳妆台上的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甚至不时的冲着镜中的自己抽着鼻子做着鬼脸。 这就是那个被称为“交际花”的女人吗?竟然可爱的像个孩子! 想到她所担负的“使命”,管明棠连忙收回自己的有些迷失的心神,伸了伸胳膊打着哈欠躺到了床上,就在他刚一上床,一阵似兰似麝的香气扑鼻而来,李竹筠一脸娇羞地躺在管明棠的身旁,她柔柔地问道。 “明棠,想什么这么出神?” 扭头打量着妻子,灯光下,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脂粉气息,很自然的两道弯弯的眉毛不浓也不淡,眼眶边似乎还残留着点点水滴,像是要逗自己开心,她的眼珠水灵灵地放着光并不时地滴溜溜转动着,每一次转动都放射出无限的娇柔,无限的柔媚。 尽管明知道她不过只是监视自己的工具,可此时看着她,管明棠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突突地跳了起来,真是个迷人的女人! 实在无可忍耐的管明棠最终还是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宽松的睡衣下,能够感觉的到竹筠那颀长窈窕的身材,**的双脚摩挲着她的纤腿,色眯眯的说道。 “小乖乖,让我看看。” 男人表现出来的**,并没有让李竹筠感到反感,而是顺从的趴在他的身上轻轻地喘息着,她那微微泛热的脸庞被管明棠捧了起来,低下目光,那胸前白嫩的丘壑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淡粉色的睡衣下,看着那诱人的娇躯,管明棠的嗓子一阵发干,心下不由使起坏来。 “竹筠,我送你一件礼物好吗?” 听闻要送给自己礼物,李竹筠便探出一只手伸到管明棠面前道。 “什么礼物?” 见她上钩了,管明棠便一把握着那只光滑的纤手朝自己下腹探去。 “你自己拿吧!” 发出一声尖叫后,李竹筠却痴痴地笑了起来。 “你好坏啊!就会欺负人家!” 阴谋得逞后,管明棠看着满面娇羞的女人坏笑道, “宝贝,你不喜欢么?这可是我最贵重的礼物哦……” “坏蛋!” 李竹筠一边将头埋在管明棠的怀里一边用那只并没有从他下腹抽出来手更加放肆地挑衅着身边的男人,她知道如何让自己的男人享受到更多的乐趣。 面对她的挑逗,管明棠岂会服输,此时他只感到自己浑身仿佛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猛的一直将她抱了起来,用颤抖的双手胡乱地撕开她的内衣,满头满脸地伏在她柔软的胸脯里磨蹭起来……那蛰伏已久的欲火终于燃烧了起来,熊熊烈火将两个人完全地融化了,似乎直到永远都不分彼此…… 良久,卧室内的激情渐渐平息下来。搂着浑身湿漉漉的竹筠,闻着那淡淡的女人的芳香,作余光看着女人懒散的娇颜,管明棠心下不由一痛,为什么偏偏你是……想到这,他的眉头一皱,或许,这个女人和这个时代一样,自己不过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第三十七章他日希望今日墟 第37章他日希望今日墟废墟之中创新业 尘土飞扬中,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的在土路上行驶着,而在道路的一则,耸立的炭木电线杆似乎是在提醒着人们,这个距离**只有十四公里的地方,曾经也是一片“现代文明”照耀之地,在这个电灯甚至在北平城内并不普及的时代,于城外十几公里处仍能见到电线杆,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在杂草间一道高耸的红砖墙头耸立于田间,将工厂与外间的民地隔离开来,民地上满是刚刚收割完的麦田,而在红砖墙头的内侧则是半人高的杂草,两辆一前一后的汽车,沿着那土路径直驶入了大门,尽管大铁门早不知何时就不知踪影了,进入工厂后,汽车停在一片半人深的荒草间,车不过刚一停稳便有人迫不急待的跳下汽车。 这里就是石景山炼铁厂? 从车里走下来,看着眼前这杂草丛生之地,管明棠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里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石景山炼铁厂,后世鼎鼎大名的首钢的前身。 位于永定河畔,是中国近代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钢铁厂之一。按照后世的观点,这座炼铁厂是由大汉奸主持兴建,被北洋政府废弃了5年,被国民党废弃了9年;见证了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后由侵华日军主持投产,解放后曾经是中国第一大钢铁厂,又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始了中国工业史上规模最大的停产搬迁。跌宕起伏的命运,如同中国近代百年兴衰荣辱的缩影。 风吹拂着半人深的杂草,发出“刷刷”的响声,而在不远处,一座高耸的炼铁高炉颓然耸立着,在距离炼铁高炉不远处,几座大型厂房散落其间,隐约的里面响彻着空旷的风声,也正是那道有些破旧的红砖墙头的将这厂区的杂草与墙外的麦田隔离开来。 “哎!” 就在管明棠于心间感叹着历史时,耳边却是传来一声长叹,是那位北平绥靖公署的邵仁杰,廖掌柜正是通过他,才把这工厂的租权承租了下来。 “几百万元办的铁厂啊……” 望着这破败的炼铁厂,邵仁杰不由再次感叹一声。虽说他是绥靖公署的官员,可却曾在北平读过大学,而这座炼铁厂正是在他读大学期基间创办,对这座铁厂的感情可谓是极是复杂。 “民国四年瑞典人安特生博士于宣化城北龙关山发现龙烟铁矿,时值一战,铁价暴涨。铁价暴涨近十倍,钢铁业成为当时中国最赚钱的生意,开铁矿比开金矿更具诱惑力。于是北洋诸人皆言开采铁矿,创办铁厂,直到民国7年方才筹齐所需款项,民国八年9月,石景山炼铁厂破土动工。高达20多米的青石山被炸平,作为高炉地基……” 在邵仁杰的讲述中,一行五六人边走边打量着这座早已经废弃的铁厂,在距离炼铁高炉百米处,管明棠方才看清那座高耸的炼铁高炉,可这座高炉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破败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放眼看去,只见那价值数百万的炼铁高炉上到处锈迹斑斑,而且炼铁高炉炉体上长草,烟囱上出现鸟巢。 望着眼前这么一座即将建成的钢铁厂,竟然就这么荒废了,管明棠的脸上尽是不解,而邵仁杰等人的脸上却满是无奈。 “……后来陆宗舆出逃,使得工程完全停顿。民国十二年黎元洪来厂视察,要求重办开炉,所需费用由政府补足,两月后,这位大总统被曹锟赶下台,加之欧战后铁价暴跌,钢铁市场一片萧条。军阀割据混战。当权者再也没有顾及石景山铁厂这个烂摊子。到十四年,石景山铁厂只保留下20多人,厂区闲置的土地租给农民耕种……” 手指着那座墙城,邵仁杰的脸色显得有些变幻不定。 “现在这厂区不过有三百余为,其它上千亩早已出租,若是没这座墙头,不定这工厂啊……” 说到民国十四年那会,邵仁杰便不愿意再说下去了,可他心里知道这其后又是怎么回事,四年前北伐军逼近北京,老帅逃回沈阳时,在皇姑屯被日军炸死,国民政府控制北平后接管龙烟公司,南京铁道部拟定了《龙烟铁矿复兴计划》,可当时华北是阎锡山、唐生智等人控制,这些计划不过只停于纸面而未见实施。 再到后来副总司令移帜,中原大战后,副总司令主政华北,自然的龙烟公司和这炼铁厂都归北平绥靖公署管理,南京自不会投资重办铁矿、铁厂,无论是阎锡山还是唐生智亦是现在的副总司令,对此亦无兴趣,而因为龙烟公司被查没,就连过去用地租收取租金以对冶炼设备的刷油维护的工作也从此中止,由此这高炉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锈迹斑斑、高炉炉体上长草。 若非如此…… 想到自己竟然以500元一年将厂区租于身边这人,邵仁杰却是只觉得一阵脸红,都这个时候了,自己还感叹什么啊! “哎,可惜了……” 长叹口气,管明棠却是没有再看那座高炉,而是径直朝着厂房走去,之所以租下这座铁厂,目的就是为了那几间厂房间,西式的红砖厂房尽管多年未曾投入使用,门窗破败,甚至房上的窗户亦不知何时被人摘人去,只剩下空洞洞的窗洞,但厂房主体却基本完好,由此可见厂房的建造质量极佳。 这位三座距离高炉不远,以品字型排列的厂房内,与厂区内的杂草丛生不同,厂房内平整的水泥地面上,除去一些杂物外,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草,站在厂房内,抬头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厂房的钢梁,涂漆的钢梁上几不见锈迹,这厂房远比管明棠想象的更好。 “若是把这办成仓库的话……” 相比于在这里办那个什么老虎机工厂,管明棠更倾向把自己的仓库建在这,最好在这厂子里再修一个墙头,然后…… “管先生,您瞧,像这样的房子,只要稍加修整,加些门窗,再着电力公司把电路开通,即可投入使用,嗯,最多也就是需要把区内的杂草清理一番……” 看着若有所思的管明棠,觉得他似乎还在犹豫的廖成克连忙劝说道,为了能帮他谈好这笔生意,他可是托了几个人方才拉到邵仁杰这个关系。 “嗯,这地方倒是不错……” 岂止是不错,根本就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在来的路上,管明棠便看到了那个铁路专用线,那是龙烟公司为了能够把炼铁用的煤铁运到工厂方才修建的,这不仅方便于产品的运输,同样也方便自己利用时空通道在两个时空中走私物资,只是……望着那高耸的炼铁高炉,想起这座钢铁厂的命运,管明棠的神情不由一黯。 “只是,这铁厂,实在是太可惜了!” 话恰应景,话音落下时,几只飞鸟却从那高炉中飞出,显然是多年来鸟已在高炉中筑起了巢来,这铁厂沦落至此,着实让人心痛,望着长满杂草的高炉,他的心下却是不由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邵课长,若是有一天,我把这厂子盘下来,大概面要多少钱!” 把厂子盘下来? 邵仁杰、廖成克无不惊讶的看着吐出这句话的管明棠,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想把整个厂子都买下来?炼铁?” 相比于廖成克的惊讶,邵仁杰的脸上却是惊讶中带着些激动。 “嗯!” “两百万,不,至多一百五十万!” 作为北平行营的官员,邵仁杰远比外人更了解现在北平行营的现况,失去东三省的地盘之后,看似依然坐拥华北的东北军,实际上早就成了无根之萍,华北的海关、盐税、烟税、国税早已经中央整厘,北平行营至多只能在国税之外收取两成附加杂税,依靠那两成杂税又岂能养活近三十万东北军,为了养军副总司令甚至不惜甘冒遭受全国指责的风险,从故宫中搬出数百箱珍宝运到上海拍卖,以筹集养兵所需军费,若是有人愿意买下石景山铁厂,副总司令自然不会拒绝,价格自然也好商量。 “一百万,也许只需要一百万,若是管老板有意买下石景山铁厂,邵某愿意为管老板引荐副总司令……” 邵成仁之所以会如此激动,原因非常简单,虽说他是北平行营的官员,可同样也是学冶金出身,现在日本入侵东北三省,中日未来必有一战,而自十年前汉阳铁厂停炉之后,中国再无一家现代钢铁厂,不能自产钢铁谈何武器自产,武器尚不能自产,又谈什么抗战? 现在见有人愿意盘下铁厂,邵成仁自然乐见其成,甚至为自己有可能一展所学而难免变得有些激动。 “一百万……” 干笑两声,再看一眼长满杂草的高炉,管明棠却是摇头长叹口气,会有那么一问,不过也就是一时激动罢了,一百万,现在就是杀了自己也拿不出来。 “以后再说吧,邵课长,我看咱们现在先把这厂房租用合同签下来吧!” 第三十八章世人只为钱粮忙 第38章世人只为钱粮忙拓业还需用他人 六月的夜晚,相比白日里的闷热却是凉爽了许多,星光叶影里不时的起来阵阵的小风,安国强抬起头,看着那满天的繁星,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么凉爽的天,可是他却依然觉到空气仿佛不够用似的,胸中非常憋闷。他甚至想坐下痛哭一场。以他的体格,以他的忍性,以他的要强,只要能糊口饭吃,那怕就是给人做猪狗也成,可现在在被人从那“家里”赶出来后,渺茫的他只觉到一种无望,恐怕自己一辈子不会再有什么起色了。 把娘送到妹子家里后,提着着铺盖卷,安国强越走越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他想到明天,想到将来,似乎再也没有明天,再也没有将来了,还有什么将来呢?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即便死了,恐怕都没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到了大街上,行人已少,可是街灯很亮,安国强更觉得空旷渺茫,不知道往哪里去好了。上 哪儿? 自然只能去苦力行了。 作买卖的,卖力气的,不怕没有生意,可是想着自己过去好不容易从苦力行走出来,现在却又要回去,他便却觉着伤心。他觉得没脸再进苦力行扛活,到那给大家当笑话说道着。 可不上苦力行,又上哪里去呢? 为免得再为这个事思索,他一直朝着东便门走去。苦力行在东便门城外的大通桥一块,这是打从明朝那会就留下的规矩,大通桥那边过去是漕运码头,苦力们就在那地方等着扛运漕粮码头的活计,久而久之,自然的东便门便成了一个苦力行,过去那地方是漕帮的地方,漕运停了几十年,这苦力行里的苦力揽的活自然也就成了城里的力气活。 待到了东便门,安国强才看到那城门关上了,瞧着这钟点显是关城门的时候,虽说现如今北平城没了有门禁,可入了夜城门也不通就只开四扇,东便门自然是不会开的。 东便门的城门洞外,悬着一盏极亮的,没有罩子的电灯,而在东便门的城门口里,还睡着一些苦力打扮的苦力,显是一帮从外地来的,等着天亮了上活计的苦力,多少年来这这干苦力,可不都是逃荒的、要饭的活命活计。 城门洞被那白亮亮的电灯照得通白,门洞里左一个右一个睡满了衣食无着的苦力,近了城门洞,安国强瞧着城门洞里的一个空,便铺上席子枕着铺盖卷睡下了,可怎么着他都睡不下,让老娘呆在妹子家,让他这个当哥的早就没了脸面,三天五天的还成,三月五月的让他的脸往那搁啊! “两毛钱干一天也是得干!” 想着这,安国强暗自在心中对自己发着狠来,只要能糊口饭吃,在这城外头的寻个地方落脚,他就干下去。 距离东便门数十米外的一棵老槐下,坐在人力车上的管明棠看着城门洞中的睡着的百多个苦力,眼中略带着些疑色,在签下那租房合同后,原本想建筑行把厂房修缮一下,可那变成荒地的厂区也要收拾一下,所以廖掌柜才会带自己来这雇些苦力。 “管少爷,您瞧……” 坐在另一辆黄包车上的廖成克指了指东便门的城门洞。 “在北平城里雇苦力,有他的讲究,这四九城里头吃苦力饭的没十万,也有**万,什么没了铁杆庄稼的旗人、逃荒的庄户、逃难的地痞,可谓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货色都有,那些人里头,有扛活的,有打滑的,有耍横使赖的,什么玩意都有,找着那种人,算是倒霉了不说,甚至还不行带来啥麻烦事,这找苦力也有他的讲究!” 作为山西人十几岁那年就来京城到钱庄里当伙计的廖成克对北平城门道早就摸得个清楚,自然的也知道这苦力行里的门道。 “你瞧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这个钟点,在这有地落脚的大都回去了,没地落脚的自然也就在这里头窝上一宿,至于那些个打滑的,有耍横使赖的,这钟点大都去耍个什么牌九什么的,不知到那鬼混去了,这钟点还留在这的,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真正扛活的,而且价钱还好说,反正都是糊口饭吃!” 廖成克如此介绍着“苦力行”里的门道时,管明棠只是点着头,隔行如隔山这句话着实不假,初涉生意场,自己最好还是多听、多学,洋行可以交给李竹筠打理,但是这家工厂却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根基,还是自己打理更为妥协,可对生意自己却是个外行。 拉莱是工厂的工程师,负责工厂的产品生产、研发,至于“销售”,这设备是自产自销,至于经营…… 在管明棠于心间思索时,跟在一旁的曾澈则打量着管明棠,上个月抵达天津后,管明棠则是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不过这个任务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先是跟踪被发现后,他径直去了站长那里,随后又把自己要过去做“保镖”,甚至就在几个钟头前,还封了自己一个什么“市场部经理”,想着自己的“新职务”,曾澈的心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余光瞧见身旁的曾澈脸上带着笑,管明棠却是在心下暗自佩服起自己来,他是王天木安排给自己的“保镖”,说是保镖恐怕更多的还是监视,不过因为曾上网查过曾澈的资料,对这位不过只有二十岁,刚刚加入复兴社特务处曾澈,却是极为佩服,在历史上他曾出任复兴社天津站站长,直接领导沦陷区“抗日杀奸团”,七年后在天津被日军抓捕,被捕后惨遭日本宪兵长达300多天的酷刑审讯,始终未曾泄露机密或是叛变投敌,最终在受刑300多天后于北平慷慨就义。 不过佩服归佩服,现实归现实,对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管明棠却是带着些提防,先前之所以委任他做“市场部经理”,除去自己无人可用之外,以及通过他透过“复兴社特务处”去拓展在华北的“生意”的想法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借“市场”牵住他的精力,让他无暇监视自己。 “映泉,这建筑行招标和雇力工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 面上带着笑的曾澈听闻,脸色忽的一变。 “映泉,你可是上海法学院的高材生,这种事,在你手里可是小菜一碟啊!” 将曾澈恭维一番,又交待了几点,管明棠随后便示意车夫离开,而在路上,管明棠的心下却浮现另一件事,让谁协助自己经营工厂,作为工厂的工程师,拉莱会协助自己制定现代的车间生产管理条案,可工厂的经营并不仅仅只有车间,这生意上的事啊……心下如此思索着,管明棠的视线却是不住的朝着廖成克的身上飘着,过去人们常说什么“得贵人相助”,而对自己来说,无疑廖成克就是那个贵人,虽说他是当铺掌柜,可却也是十几岁便在“大盛魁”做学徒,后来之所以转行进了当铺,却是因为看不惯那些个掌柜损公肥私、挥霍浪费、侵吞号款之举,在他看来他们的所行不单毁了大盛魁,还毁了山西掌柜的名声,这个人……无论他向自己示好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他比自己更适合商场,或许他不一定能管理好工厂,但商场上的事情,却不局限于一座工厂,至少就眼前来看,没有谁比他更适合过来帮助自己。 “廖掌柜的!” 在人力车到了廖掌柜住的皮儿胡同时,管明棠便抓住机会提出了自己的邀请。 “明棠初抵北平,多亏了廖掌柜的帮衬,一直以来,虽说我有意报昨日掌柜他日之情,可掌柜的对明棠却是助力诸多!” 手抱着拳,不顾廖成克老脸通红的模样,管明棠却是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不知掌柜的是否有意来我北方公司!” 北方,这是管明棠为自己的公司取的名字,这或许同父亲曾是北方公司名下某家工厂的副厂长不无关系,一直以来,管明棠对小时候生活过的工厂大院,都有着极深的感情,那感情从来没有因为工厂的破产倒闭而减弱,以至于在选择厂名时,完全是本能的吐出了那两个字来。 “来北方公司!” 心下微微一愣,廖成克却是沉默了下来,沉默良久之后,他才认真的看着管明棠说道。 “管少爷,你要知道,廖老儿可从没管过工厂!没准你那工厂,让我给管垮了也不一定!” 笑着管明棠却是摇摇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说我年青,可我却相信自己的选择!” 真的能做到用人不疑吗? 答案恐怕只有管明棠自己才知道,不过相比于其它人,对这位在自己初来这个时空时结识的第一个人,管明棠至少相信一点,除去经商头脑外,他的人品没问题,这个看似不重要,但小时候生活的那家曾辉煌过的工厂,若是领导人品好的话,又岂会最后落个资不抵债,宣布破产的境地。有时候人品真的很重要! 而且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看家的”。 “这……” 沉吟着,廖成克却是犹豫起来,是接受还是拒绝? 第三十九章争分夺妙赶工忙 第39章争分夺妙赶工忙 烈日当头,似火的娇阳灼烤着大地,大树的树叶被娇阳晒的卷了起来,而在这片工地上,数以百计的工人们挥汗如雨,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或许在工地上修整着失修的道路,或是清除着工地上的杂草,相比于在室外忍受烈日灼烤着的工人,在厂房内修整着地面,粉刷墙体,在室内的工人或许更热一些,这室内却是没有什么风。 而在这片繁忙的工地上,林子强却独自坐在远离工地靠着墙头边的一个茅草棚子下里喝着茶抽着烟,趴在桌边看着图纸的他,不时的挥扇徐徐的扇着。 而在图纸上,却是一副关于工厂厂区修改的图纸,在原本那两间炼钢车间的北侧,加了一个**的院落,那是仓库大院,占地达1500平方的仓库是在废弃的轧钢车间的地基上加盖的,不过虽是加盖,但仓库墙体却是极厚,墙根处达两尺厚,这是典型的钢厂车间构造,用来做仓库倒是再合适不过,因为世道不靖,作为仓库使用,自然首先要考虑防匪防盗,所以建筑物修筑的非常坚固,墙壁也非常厚实,甚至就是仓库的外院墙的墙根处亦有一尺半厚。 “一个月……” 皱着眉,林子强的脑海中浮现出同北方公司签订的合同来,按照合同工规定,仓库、院墙在要在45天内完工,每提前一完工一天,可额外获得相当于总工程款千分之五的奖金,而每滞后一天,则需要支付千分之五的罚金。 “那位管老板倒是深皆生意之道啊!” 感叹一声,林子强便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施工,或许,这座仓库看似不怎么起眼,但是对于林子强来说,这却是他的“林翔建筑事务所”成立后接到的第一个业务,自然的极为珍惜,而这种奖惩皆得的合同约定,要略觉新鲜之余却又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之所以能以新人揽下这个工程,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表示能在45天内完工的人,可事实上,对于按时完工,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气。 “一天十个小时……” 瞧着远处正在旧地基上砌砖的工人,林子强把眉头一皱,照这么干下去,至少需要50天以上。 “分成两班呢?一班十二个小时?” 可工人……分成两班不是不可能,但是泥匠工的工钱两三倍于小工,若是分成两班固然加快了进度,可工钱开支就会加大一倍,到时若不亏本便已经偷笑了。 林子强便抬脚朝着工地上走了过去,走近工地后,他便开始仔细查看着每一个施工步骤,泥匠活看似并不复杂,可若是外行人砌起砖来,很难把砖砌成一条直线,到时甚至都有倒塌的可能,速度重要,可质量却更重要,毕竟林翔事务所的名声还要靠这个工程。 视线朝着另一边,那些在清理着厂区内杂草、平整用地的工人看去,瞧着那些人,想着他们一天两毛钱的工钱,林子强便只觉得一阵可惜,若是能用他们的话,恰在这时,林子强却瞧见一个年岁稍长的泥匠正在那教着一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洋灰泥抹好了,砌的时候,眼要这样斜着,缝对缝、线对线,一块砖看一眼……” 这显然是在教学徒,这行里的规矩如此,工匠上工的时候,可以带个学徒,东家只要管吃就行,不过这泥匠带学徒的到是不多,毕竟那个泥匠身边也不会带什么长工,无非都是饶面子带上三月两月的罢了。 “学徒、师傅……” 瞧着那带学徒的老泥匠,林子强只觉眼前一亮,若是分成两班倒的话,抽一些泥匠带“学徒”,他们只需要教那些苦力,用他们的经验保证质量,工钱照付他们的,至于那些苦力自然的也乐得学会泥匠活,至于工钱……当然还是苦力的价钱,这样工钱也不会增加多少,工期缩短了,在奖金那边也就找回来了。 心下如此寻思着,林子强便就近喊了一个泥匠到一旁聊了起来,少干活多挣钱的事,自然不会有人拒绝。 后背被太阳的晒的脱掉几层皮,这会安国强的脸早都被晒得通红。此时正是最热的时候,太阳当头悬空,中午是一天之中最难熬的时辰,这些前几日从城门洞里“请来”的苦力们这会可以说是又热又累,又渴又饿,虽说这里头杂面馒头管够。这除草根平整土地的活,看似不重,但却绝谈不上轻松,一些体质弱的已快支持不住,安国强便是其中之一,他从未干过什么庄稼活,虽说有股子蛮劲,可那蛮劲却是撑不得太长时间。就在安国强累的直喘粗气,摇摇晃晃的眼瞧着就要晕倒的功夫,骡子这个从山东逃荒过来的庄户人,却是招呼他说: “喂!安大个子!林先生叫你过去。” 安大个子,这是工地上的那些个苦力给安国强起的外号,安国强的个头很高,在旁人看来差不多有六尺,虽说没那么高,可也差不多,即便是普通的大个也不过才到他下巴,在苦力行里头,自然没有几个人会叫人官名,安大个子自然而然的成了安国强的名字。 “林先生?” 又渴又累又饿的安国强这会脑袋已经快不运转了,迷惑地睁大眼睛,林先生是谁?那天晚上招工的时候,那个招工人的姓曾,这厂子的老板姓管,至于林老板,那又是谁? “就是那边工地上建筑行里的……嗯,工程师,还是建筑行的老板!” 骡子的脸上带着笑, “没准儿他看你个头个,想让你到建筑行里扛大料也不一定,咱在这干力气活,累死累活的干上一天才两毛钱,人家建筑行里的工子,那怕就是一小工,一天也得两毛五……” 两毛五虽说只是五分之差,但却让骡子的脸上尽是羡慕来,一个逃难的庄户,能糊口饭吃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那到什么建筑行里吃泥瓦饭,却不是他能羡慕来的,虽说在庄里的时候,也曾干过瓦匠过,可进了城,这城里头行行都有行行的规矩,像他这样的自然没有保人做保,没师傅带着,自然也进不了瓦匠行里吃瓦匠饭。 晃晃悠悠地向树荫下的林先生走去时,安国强几次都差点被碎砖杂草给绊倒。他走进那个草棚子时,林子强这才注意到,这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差不多该有两公尺吧!心下这么想着,便示意这个大个子坐下,可安国强根本就没注意到,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茶壶。 只顾惊讶到安国强身个的林子强,倒是没有注意到安国强的眼神,终于安国强忍不住了,吞吞吐吐地问: “先,先生,能……能给我点水喝吗?” 喝水? 一听这话,林子强倒是笑了起来,点点头,指着一旁的茶碗说道。 “喝吧。” 渴得嗓子眼里似要冒出烟来的安国强,全顾不得道谢,捧起茶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他擦擦嘴,意犹未尽,眼睛仍瞄着茶壶,但没敢喝第二碗。 “喝吧!” 林子强大度地挥挥手,对于安国强会渴,他倒是不觉得的意外,虽说这北方公司还算厚道,饭管够不说,上工前还为他们烧了十几桶开水,可那点水这么热的天那能够,这里头的活每个人都划了工片,一天的工若是完不成,可是要扣钱的,自然的,也就没有人去烧水了,那边的伙房显也是不愿多给自己找活干,至于那位曾经理,恐怕也没想到这一点,但自己这边不单不会没有水,中午饭前饭后人人还能喝上几茶降暑的绿豆茶。 抓起茶碗,安国强又一口吞了下去,这会他才注意到这茶是绿豆茶,难怪喝过了浑身都舒坦。 摇着扇子,林子强看着这个大个头说道: “还渴吗?若是渴的话,就再喝一碗,我这地方,茶和饭一样,是管够的!” “谢谢林先生,再过一会就开饭了,茶喝多了,饭就吃不了饱了……” 安国强倒是实话实说起来,全不觉得的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嗯,你这人倒是实诚!” 点点头,林子强便问道。 “想到我这边干活吗?” “啊!”愣头愣脑的安国强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我不会干瓦匠活!这,这边的活,还得再干两天。” “不会,可以跟人学不是,一天两毛五,十二个钟头,跟着瓦匠先学着,估计这房子盖完了,差不多也就出师了!到时候,上了工地一天能挣五毛多!” “谢谢林先生!” 眼里含着泪水,安国强的脸上尽是感激的模样,这会他却是觉得自己到底还是转运。 “你回去,问问其它人,愿意过来的,都让他们过来,待遇和你一样,这人那,得有上进心,不能单盯着苦力活。” 戴上破眼镜,林子强却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似乎他是在为安国强还有那边的百多号力巴考虑将来似的。 而在安国强看来,自己这会可真是遇着贵人了,连忙毕恭毕敬地道: “您老说的对,我记下了,过两天这边的活一结束,我就过来,这两天我再问问其它人愿不愿意过来。” 点点头林子强吩咐道: “干活去吧。” 听着吩咐,安国强才感激涕零地走开,而眯起眼睛注视着那高大的身躯,林子强的脸上却是露出笑来。 “人哪……” 第四十章工厂易建工难开 第40章工厂易建工难开行骗还需先引行 “人难找啊!” 敲着桌子,管明棠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儿,就在两钟头前,拉莱已经朝美国的老虎机制造商那里汇去2万美元的定金,那是500台老虎机的定金,至多一个半月,500台老虎机的零件就会发过来。 一个半月后,工厂就要先开始组装这500台老虎机,完成老虎机的组装后,就要开始试生产,一些零件可以先在天津定制,但无论是组装还是生产都需要工人,这个年代的中国工人可不像后世,挂个牌子就能招过来。 “各个厂子里的工人,大都是厂子从学徒开始自己培养的,只要厂子不倒,机器厂里的工人差不多就能雇上一辈子,即便是挖人,那也是要开出高价来……” 寻思着下午曾澈和自己说的事,管明棠差不多明白,这怕是和后世日本的那个什么“用工终身制”差不多,工厂千方百计的留下工人,而工人同样也对厂子有自己的感情,十个二十个工人挖过来自然没问题,可百儿八十个,怕是连想都不要去想,总不能自己培养工人吧!即便是自己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时间不是。 “那个……” 瞧着管明棠的眉头皱成一团的样子,同样也为工人犯愁的廖成克却隐约的想起一件事来。 “董事长,要不,我回趟山西老家看看!” 语气带着试探,对于山西老家的事,廖成克自己出拿不准,那毕竟是去年回家省亲时的事情了。 “山西老家?” 廖成克的话只让管明棠一愣,回山西?到那找农民是不是? “董事长,你记不记得去年张学良主政山西的事?” “张学良主政山西?” 打从进入这个时代,管明棠感觉自己听到最多的名字恐怕就是这位少帅了,这位少帅不是东北的吗?怎么又扯上山西了,山西那不是阎老西的地盘吗?虽说心下疑惑着,但管明棠却是不露声色的示意廖成克说下去。 “是这样,十九年那会。阎锡山战败下野避居大连。蒋主席责成张学良统一节制晋、绥两省军政事宜,随后张学良便在河北主持编遣晋绥军。太原兵工厂什么的,自然也就停产了,原本的太原的兵工厂里头,有差不多一两万名职工,结果只留两千多人,那会可是一万多工人失业,今年春节回太原省亲的时候,您是没见,那些个工人,那是个惨啊……” 想着那上万失业的工人,廖成克的心下只是一阵不忍。 “想来,那兵工厂里的工人,自然也有一些开机器的,要不,我回太原试试,不定能找着一些工人愿意来咱们这。” 既然端了北方的碗,自然的廖成克希望这公司办下去,嘴上这么说着,他心下却想着无论如何,若是管明棠同意他去太原招工,他都得带一批工人回来。 “都是兵工厂里的工人?” 这显然是句废话,那些被兵工厂遣散的工人,还能不是兵工厂里的,兵工厂,想着这三字,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父亲曾提到的事情,兵工厂里有中国最好的工人,不过兵工厂从来都留不住好工人,那些兵工厂里的老工人车刨铣磨钳,可以说是样样精通,若是把他们请过来,自然的也就不用再为工人的事情犯愁了。 “廖老哥,我就知道,” 愁眉一展,管明棠的脸上露出笑来。 “您廖老哥就是我的贵人,什么难题只要有您在,那就不是个事儿!” 贵人! 又一次,管明棠觉得廖成克怕还真是自己的贵人,人家说出门遇贵人,而自己却是碰着他了,什么事都能给自己帮衬的妥妥当当的! “瞧您说的,什么贵不贵的,我这也就是一说,这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个准还不一定那!” “那就这么着,你回一趟太原,原本他们一个月拿多少工钱,咱们多三成出来,只要愿意,咱们还要包他们的路费,至于其它的,全都由您来做主!” 虽说嘴上称着“廖老哥”,可又一定管明棠用起了敬语来,或许,他还真是自己的贵人,想着贵人相助,直到廖成克离开后,管明棠的脸上依然还是带着笑。 “这边的事差不多快上轨道了,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心下如此寻思着,管明棠却是走出书房,站到阳台上,朝着铁狮子胡同的方向看去,那边若是进行个差不多的话,自己可不又发一笔小横财! 铁狮子胡同,在北平城,这或许是城内名声最响亮的胡同了,那栋西方洋式的门脸和其中的建筑,前清那会是陆军部和海军部,后来又成了段祺瑞的执政府,而现在则是北平行营所在,在四九城里,人们往往称之为“张公馆”,原因无它,这座府院的主人正是“名闻全国”的张学良。 张公馆的大门去九月的时候,铁栅栏上蒙了一层钢板,钢板被漆的漆黑,漆黑漆黑的,给人一种冷冰冰的畏惧感。门两边的高墙上张着电网,虽说是傍晚可边电网上有几只小鸟在欢快地蹦跳来,这全不太像是公馆,倒是有点像是监狱。 此时,一辆雪佛兰汽车停在铁狮子胡同的路边处,而在半开的车窗后,一个外国佬不时朝着黑铁门张望,而府门前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卫,若不是看那人是个西洋人,怕早就提枪过来查看一番了,惹不起东洋人,自然的更惹不起西洋人。 终于,到天色全暗的功夫,那黑漆大铁门打开了一条缝,却见一位高级军官从里面走出来。“咣当”一声,铁门迅速紧闭,那速度就像怕万一这门开时间长了,有人会闯进去一般,反正显得谨慎至极。 一瞧见出来的长官,车窗后的洋人连忙摇下车窗向他招手,一边迅速走下汽车,刚走出行营的叶弼亮瞧见车上的人,眉头却是微微一皱,他没想到这个马德勋竟然追到这里来,当真是…… “叶处长!“ 下了车的马德勋见着叶弼亮这位北平绥靖公署秘书处的少将处长,脸上堆着献媚的笑容,那神态可不就像是包衣奴见到主子一般,可任谁都知道,那不过只是生意的献媚罢了,当不得真。 “我在这等您两个小时了,叶处长,我在万国饭店定了位了,您可得一定赏个面子给我!” 单看这腔调、做派,马德勋身上那里还有一丝美国人的样子,可为了那10%的佣金,别说是巴结讨好,就算是做孙子,他也愿意。 虽是有些无奈,但终于还是架不住马德勋的热情,叶弼亮只得钻进汽车,随他一起去那个万国饭店,在司机发动了汽车后,叶弼亮才微着眉头说道。 “马大班,您应该知道,我并不负责物资采买!” 为人极为正直的叶弼亮并不愿意同马德勋这样的商人打交道,且不说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单是他们的那些做法就不是他能接受的。 笑了笑,马德勋却是极为认真的说道: “叶处长,我还是那句话,我想麻烦您为我引荐一下主任!” 主任,指的自然是北平绥靖公署的主任——张学良,而马德勋之所以想要见他,却是为了从根上把那个合同敲定,让他的洋行成为东北军唯一的物资供应商,至少是最大的。 “主任并不插手这些事情。” 叶弼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会他却是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接近李竹筠的邀请参加那个什么舞会了,诺不然也不会认识这个马德勋,然后像是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自己。 “我想即便是马大班见了主任,恐怕……。” “呵呵,叶处长,我这有些东西,您看一下再说。” 叶弼亮这才注意到马德勋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套军装来。 “这是……” “军装!” 废话,作为军人叶弼亮自然知道马德勋手中的是军装。 “一套三块钱!” “轰”的一声,叶弼亮只觉脑中一声炸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过那套军装,仔细翻看着军装,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亦或是针脚,都可以说是极为上成,远非国内军装所能相比,只不过款式却是外式,这倒没什么,只是这价格未免也太便宜了。 “毛毯、军鞋,总之,只要是不涉及枪械弹药,我都能以最优惠的价格,向贵军提供一切物资……” 马德勋的话只叶弼亮心下犯起了嘀咕,最优惠的价格是什么价格?难不成都像这军装一般?作为公署秘书处处长,对于现在东北军的情况可渭是了如指掌,自然知道最近几个月,主任一直在为钱的事犯愁,若是价格真的这么底的话,单是军需就能省下数百万元,虽说心动了,但叶弼亮依然不露声色的说道: “这价格未免……” “未免太低了!” 马德勋倒是主动压低了声音说道: “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 “哦!” 只有一个要求?什么要求?原本并不愿接受马德勋邀请的叶弼亮不由好奇了起来。 “请叶处长为我引荐张主任,这个要求,怕只有张主任能答应我!” 第四十一章低调方能护已身 第41章低调方能护已身专业人士解忧愁 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行走于21世纪的街头,再一次回到这个时空之后,管明棠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火急火燎的去定制军装、军靴,以完成马德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拿到的定单。 现在马德勋的洋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家几临破产的洋行,而是一家获得了二十六万东北军独家供货的洋行,尽管那些商品看似亏本,可实际上,对于拥有这个时空通道的自己而言,至少可以获得数倍的利润,如果通过两个时空的“特色货物走私”至少可以获得十数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 对于两个时空中的生意利润,经过过去一个月的摸索之后,管明棠现在可谓是颇有心得,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1932年柚木是重要的造船木材,被造船业广泛应用,每立方的价格不过数十元,而在后世高品质的原始森林柚木的价格却高达近两万元,而只需要在21世纪花费千元采购的货物,就可以在另一个时空中获得近百元的回报,两者相抵便可获得超过三十倍的利润。 利润,管明棠从来不曾怀疑过通过这种“时空贸易”可以获得超乎想象的利润,但是现在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自己,如果大批量的在21世纪采购物资,如何才能顺利而不引人瞩目的在这个时空中抛售物资。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在困扰着自己,直到现在,仍然是自己无法回避的问题,从一开始自己似乎就是不怎么顺利,先是倒腾银元差点被人敲诈,而现在通过拍卖行拍卖古董或许安全一些,但实际上却又把自己摆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一但有人对自己的古董来源产生兴趣,那随之而来的又会是什么? 紧皱着眉头,再一次管明棠发现自己又置身于险境之中,而且这个险境甚至有可能导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危险! 或许是因为怀揣着那个超乎人类想象的秘密,才会使得管明棠对危险的嗅觉远超过过去,正是这种敏感使得自己在现在拥有8位数的财产后,仍然保持着最起码的低调,只是买了一套很普通的商品房,甚至就连车也不过只是买了一辆哈弗h6罢了,总之,低调,尽可能的低调,对自己来说,高调的结果可能是赔上小命。 谨慎是必须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完善自己的“走私系统”,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甚至无法追查到自己的情况下,完成这种可以获取巨额暴利的时空交易。 “难啊!” 又是一声感叹,管明棠继续沿着滨河公园的小径走着,漫步于河边,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的他最终还是选择坐到长椅上,继续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若是解决不了,小富则安得了!” 嘴上虽说如此说着,可内心里谁又能拒绝那诱人的财富呢? 至少自己无法拒绝财富的诱惑。 望着那静静的河水,指间夹着根香烟,管明棠的脑海中尽是自己所接触过的,所了解的各种各样的法子,甚至于浮现出电影中、小说里的情节来。 代理人! 在各种各样的办法中,或许只有代理人才是最妥当的办法,通过成立代理人公司,利用公司采购或者售出那些货物呢?一家公司肯定不行,可若是弄个几十家公司,通过这些公司的内部交易,来回倒腾,岂不就……这个念头不过是刚一浮现,眉头刚刚展开却又随之皱了起来,注册公司单是一个验资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己要的可是保密啊!最好是那种从头到尾都不需要露面的那种,隐藏于众人之后,公司暴露了,自己也不会暴露出来。 “这世上那么那样的好事!” 嘀咕一声,靠着椅背,管明棠的脸上全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不成这真的不过就是美梦一场。 “肯定有什么办法!” 虽说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管明棠依然相信肯定有解决的办法,毕竟在电影里、小说中,都不止一次的提到类似的事情,至少在众所周知的国际洗钱行为中,就大量使用类似的保密方式。 “要不求助一下专业人士?” 终于管明棠还是放弃了自己闭门造车的想法,像这样事情还是求教于专业人士更合适。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非常简单!” 有些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靠背上,方哲向面前这个支付了万元咨询费用的顾客仔细解释了起来,对于顾客为何为咨询这个问题,作为一名律师他自然有所了解,最普遍的原因是洗钱,虽说心知肚名,但出于保护自己,他自然不会傻到点名这一点,或许询问顾客的用意。 “想要保护公司执有人的身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设立离岸公司!” “离岸公司?” 对于顾客的不解,方哲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在国内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离岸公司的运作,而最近两年国内不少所谓的“精英”设立离岸公司的目的,实际上却是为了转移国内财产,他们往往都是像眼前这位一样,通过向律师或者会计师咨询后,方才了解通过离岸公司转移财产的便捷,在对方支付了万元咨询费的基础上,方哲自然是知无不尽的解释了起来。 “最近十几年,尤其是最近几年,国内注册香港公司、注册英国公司、注册bvi公司、注册塞舌尔公司、注册马绍尔公司、注册伯利兹公司等地公司的人越来越多的,但是很多人提到了保密性的问题,到离岸公司的保密系数有多高?这无疑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 方哲特意强调着“保密性”,在他看来,这个前来咨询的年青人或许是奉父母的指示,来这里询问这种问题,最近几年国内很多官员因为经济问题外逃,而外逃贪官中的很多人都是通过离岸公司匿名存储、设立匿名公司,因此,利用离岸公司的保密性转移个人资产,成为不少非法获得财产的贪腐官员的首选方式之一,而前的这位的家人或许短期内没有外逃的打算,但将来谁知道呢?也许这不过只是他的一个保险罢了,否则谁会考虑公司执有人的身份保密问题。 “相对来说香港和英国的保密性稍微差点,虽然在查册网上看不到董事股东的信息,但是能通过调取客户的nc1或者ar1的形式或许最新的董事股东信息。bvi、塞舌尔、马绍尔、伯利兹等岛国公司的保密性很强,原因就在于董事股东的信息在代理手上,政府只是存档该公司是否注册及注册时间。所以如果你希望保密自己的身份信息,建议注册岛国离岸公司,然后通过离岸公司在国内投资的方式对执有人的身份加以保密。” 方哲的回答只让管明棠心下一喜,在他脸上露出喜色时,却又听方哲说道。 “不过,从04年起,出于反洗钱的因素,国内要求离岸公司投次国内时,需要提供公司所有股东的情况介绍以及每位元股东的资信证明,以便加强对离岸公司的背景的了解,” 律师的补充只让管明棠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于无形,而他的表情看在方哲眼中,却只让他的心下一阵得意,这正是他所希望的,对于任何一位顾客前来咨询问题,他都希望能够给予对方造成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钱花的值。 万元的咨询费在这座城市或许不算最高,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可以方哲看来,所以必须要让对方有物有所值的感觉。 惊讶之余注意到方大律师面上的微笑,管明棠顿时便明白,若是真那么简单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收万元的咨询费,这二鬼子宰人下手够黑的。 “我想方律师应该可以告诉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 肯定的点点头,虽说对他反应如此迅速略感惊讶,但方哲还是尽职尽责的解释了起来。 “正是因为国内和有些国家或地区的法律要求在当地注册成立之公司必须向公司注册管理部门提交公司董事和股东的资料,然后,有关部门会把该等资料存档,并且公开该等资料,以供公众人士查阅。如此一来,也就违背了离岸公司的保密原则,所以一些投资者为了达到隐藏身份之目的,于是委任他人,如朋友或亲戚或本公司之类的专业机构,出任董事和股东一职,这样一来,只有被委任人士的资料会出现在公司的法定文件上面及公开供公众人士查阅。这类受委任人士就叫做代理股东和代理董事。” 仔细解释一番代理股东和代理董事以及幕后所有人两者的利益保障之后,早就猜出对方来意的方哲又特意补充道。 “至于代理股东、代理董事,如果找不到人的话,在那些岛国,有很多居民本就是依靠充当职业代理股东、董事生活,当然,需要额外支付一笔费用,而且办理离岸公司的手续极为简单,完全可以通过一些代理机构办理!不少律师所或者会计所都有从事这种业务” “那……” 方哲的介绍只让管明棠心下一动,正欲提出自己的希望时,话却被方哲给打断了。 “很抱歉,李先生,我并不从事这种业务,而且,出于保密的因素,我同样不建议你从国内寻找代办人,毕竟,唯一掌握你身份的就是代理人,所以,如果让我提出建议的话,我希望您直接从岛国本地寻找合适的公司代理你朋友的业务,……” 几乎是在这位“李先生”刚一开口时,方哲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可对他来说,他并不想招惹这些事情,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涉及到什么样的麻烦之中。 “而那岛国的很多公司往往只是短期存在,而且注册人同样也是不断变换,这是为了加强客户身份的保密性,让客户放心,最后只需要一两年,最初的代理公司已经换了几十个持有者,几乎可以说是无迹可寻,即便是fbi也很难查清某一家离岸公司的真正持有人,这是我的最终建议!” “方律师,你的建议很好,但……” 虽说方哲的建议让管明棠颇为心动,但自己却不得不考虑一个现实问题。 “我的朋友,他应该如何和那些公司取得联系呢?” “网站,在岛国的官方网站上有很多代理公司的广告,只需要几百美元而已,费用也比国内的便宜,国内的律师、会计师往往也是通过那些代理公司代理,我只所以建议你直接联系,是为了避免国内有人了解到你的朋友身份!” 在送“李先生”离开自己办公室的过程中,方哲却像是无意中的说了一句: “李先生,尽管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但出于职业的角度,我希望你的朋友在设立离岸公司之前,首先考虑通过香港的会计事务所设立一家离岸公司,然后通过这家离岸公司在开曼群岛设立离岸帐户……” 或许是怕对方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在对方即将步出办公室的时候,方哲又特意强调道。 “只需要五个离岸账户,所有的一切都会无迹可寻!” 五个离岸账户,所有的一切都会无迹可寻! 看着紧闭的电梯门,管明棠隐约似乎明白了方律师话里的意思,心下顿时生出了这一万元花的值的念头来,同时也对这位方律师生出了些好感来。 “没准,以后发达了,可以让他当自己的律师!” 第四十二章返乡只为招工忙 第42章返乡只为招工忙昨日富贵今时饥 打从1911年武昌首义,民国建始的那天起,中国大地上可谓风云际会,各方人物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到是也演义了一番乱世尽显豪杰之本的戏目,风风雨雨二十年间,民初时无数曾在中国政坛叱咤风云的人物,早已是昨日黄花,或是一命归西、或是就此沉寂,在纷争不断的民国政坛上似乎就没有什么“常青树”、“不倒翁”。 不过事事非绝对,即便是民国也有所例外! 有那么一个人,号称是共和时期中国政坛地不倒翁自共和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倒在都督、督军、省长之位上,但是却只有那么一个人从共初始建之时起,出任山西都督到后来地山西督军、省长,再到后来的军政长官,即便是下台了,可是没过几年又能重掌权堪称是共国政坛上的奇迹,这个人就是现任山西督军阎锡山。 自从1911年10月29日,太原革命党人起义攻占巡抚署,击毙巡抚陆钟琦在太原起义成功当天,靠着都督选举中张树帜持枪跳到主席台上喊着:“当推选阎锡山为大都督大家一齐举手!”开始,从那一天起,阎锡山这位清军86标标统,就这样当上了山西大都督并开始了自己统治了山西地生涯。 从民国建元,以革命党的身份在北方身居一省都督之位,面对着早期险恶地处境,阎锡山充分施展出他善于韬光养晦地才能一方面他表现得可以说是卑躬屈膝,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利用一切机会和手段对世凯厚颜逢迎。 先是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对于山西地军政大事,不闻不问以示没有野心,可袁世凯一死,阎锡山便立即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大权夺回之后总算是重掌了山西之权,在随后的十几年间,受限于薄弱的实力,便以“保境安民”的名义,至力于省内建设,到也为山西赢得了实业发展的良机,甚至为山西赢得模范省的称号。 但这一切,随着民国十九年,历时半年的蒋、冯、阎中原大战以蒋介石获胜告终。有着“政坛不倒翁”的阎锡山下野避居大连。蒋介石责成张学良统一节制晋、绥两省军政事宜,编遣晋绥军,由此方才有了阎锡山的第一次倒台。 虽是如此,但当阎锡山在大连蛰居期间,一面总结自己的从政经验,一面遥控山西军政大局,伺机而动。而“九一八事变”后,面对外敌入侵之危,南京作出捐弃前嫌与曾经的反对势力言归于好,以便团结御辱,在这种情况下,阎锡山的中央执行委员随之恢复,经过数月的努力后,阎锡山终于数月前就任太原绥靖公署主任,再次重掌山西大权。 “流水的中央、铁打的山西!” 对于身为太原人的廖成克来说,几乎是刚在太阳火车站下车的第一时间,廖成克便感受到浓浓的“阎氏气息”,同样也对这番话有了更为深克的理解。 “自强救国”、“造产救国”、“兴业救国”…… 在太原城的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新晋刚刚粉刷的标语,而这一切却只让原本信心不足的廖成克,这会更是心生忧虑起来。 “大哥,现如今阎主任又回了太原主政,这不又正在筹备经济建设委员会,听说还准备弄什么省政十年建设,反正就是这几个字……” 手朝着“自强救国”上指去,廖成杰瞧着大哥又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阎主任回来了,山西的事情也就好办了许多,这肯定是要鼓励工商业发展,怕大哥说的那件事不好办啊!” 因在绥靖公署内工作的原因,廖成杰多少也能得到一些消息,当年阎主任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把几百人的太原兵工厂发展成工人万五机器数千部的大企业,虽说现在太原兵工厂被裁撤为修械所,工人大都也遣散了,可谁道阎主任回来了,不会重办兵工厂。 “成杰,那边我可是和董事长拍了胸脯的,这工人,无论如何都得从山西请过去,最少也得请这个数!” 伸出两个手指头,可廖成杰自己却都没多少底气,本乡本土的乡老们有几个愿意离乡去其它地方的,三个两个的好说,可一下招两百个熟练工人,不用想,廖成克也明白,这事难办。 “这,大哥,这件事怕真不容易办啊!” “难办,咱们也得办!” 看一眼三弟,廖成克又特意强调道。 “若是好办的话,你大哥我也不会亲自来太原了!” 就在廖成克到达太原的当天,《太原日报》上便用整版登出一篇广告,广告的内容非常简单,“招收熟练工人、机床、铣床、刨床、车床皆可,月薪四十至六十元,携家眷前往每月可得五元房租……”,总之招聘广告可谓是极尽优惠,而唯一不尽人意之外,恐怕就是那工厂设在北平,而不是山西省内。 太原的夏天虽比不上北平那般燥热,但却也不见得凉快多少,在太原城郊的太原兵工厂周围聚集着一片排列整齐的青砖的房屋,这些房屋大都是在太原兵工厂多次扩建期间,由那些兵工厂的工人兴建,工人与兵工厂彼邻而居,两年前,当兵工厂全力开工时,这些青砖房屋的主人们或许是山西生活最惬意的人了,每月二十余元甚至三四十元、五六十元的工资,使得这里的工人可以过上很多普通市民所向往的生活,甚至对于很多人家来说,女儿能嫁给兵工厂里的工人,那可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不单闺女能过上好日子,时不时的还能接济婆家,总之,那时这里的人们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大人如此,小孩同样也是如此,子弟学校专收工人子弟免费就读,即便是有人病了,在工厂医院内大人小孩都可以得到免费治疗…… 好日子似乎看不到尽头,但是去年,好日子却是到了尽头,去年太原兵工厂被裁撤后,1。3万名工人被遣散,使得万余家庭失去生计,同样也失去了欢笑,虽说这些工人中的绝大多数都能熟练的操作机床,可对于山西来说,除去兵工厂外,却没有任何工厂可以吸收如此多的工人,一时间太原街头随处可见失业的工人,为了养家糊口,工人们沦落街头,幸运的进了一些工厂,而绝大多数人却是不幸的,他们中一些人,为了养家甚至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宅子,其中甚至有些人沦为乞丐。 三间亮堂的青砖大瓦房和那玻璃窗似乎提醒着人们,这个家庭也曾富足过,不过此时,那青砖大瓦房却成了别人的居所,而它的主人则住在两间狭小的边房内,此时,在那昏暗的房间内,望着空荡荡的面袋子,看着那半碗杂面,翠玉的脸上全是愁容,两年前嫁给当家的时候,还以为从今以后就享上福了,刚结婚那会日子着实不错,男人是兵工厂里大工,一个月能挣五十多块钱,一年能挣六七百块钱,那会一天三顿白面馒头不说,晚上吃还能吃顿肉,就是乡下的小地主也不见得有家里过得阔绰,可好日子没过几个月却就到了头,阎主席打了败仗去了大连,跟着她男人也被工厂遣散了,失业了,从那天起,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苦了。 “就这点面了,这可咋个好啊!” 半碗杂粮面这是家里仅有的粮食了,想着男人在外头扛活,好了能扛上一天活计,若是不好的话,男人可就得在外头饿上一天,无论如何也得让自己男人回到家的时候吃上一碗热饭,是饱是饥也好,总得吃碗热饭,可……心想着,翠玉还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面上全是一副慈色,现在她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 面上尽是忧色的翠玉最后却是长叹口气,咬咬牙朝着门外看去。 “要不就再到家那借点面来!” 家是娘家,曾几何时,在娘家嫂子眼里,她是烧了高香了,不用再吃苦受累了,可现在,嫂子的克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了起来,那话不过是一想,翠玉便只觉脸上挂不住,可终了还是拿起了面袋子,收拾一下出了门。 一年多的苦日子过来来,早就让原本极为好强的翠玉放下了面子,面子不比肚子,她不吃,肚子里的娃总得吃啊。 出了门,瞧着那些同样大都面带饥色的邻居们,翠玉强撑着笑和她们打着招呼。 “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啊!” 巷子里姨娘、嫂子们的哀叹声不时的传到翠玉的耳中,偶尔的还会有一些乐观的话声。 “阎主席这不是回来了嘛,你们就瞧着吧,不出几个月,咱这太原兵工厂还得红火起来,十九年阎主席吃了败仗,岂就是那么白吃了……” “可这都快半年了,也没见阎主席有什么动静,估计是让人打怕了!” “你这婆娘,头发长见识短,那叫啥,叫,对韬光养晦,就是这词……” 对于众人的争论,翠玉全是没有一点兴趣,只是埋着头朝前走着,待她走到巷口,男人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小玉!” 头一抬,可不是自家男人嘛,不过今天男人却和平常不太一样,他的脸上带着笑,这笑可有年把没见了, “你这是干啥……” 待丁力看到婆娘手中的面袋时,脸上的笑没了,有的只是满面的愧色,婆娘这是要到娘家去借粮食啊!一把拉过婆娘的手便朝家走去。 “走,咱回家,” “可、可……” 被男人拉着的翠玉这会还是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只当是男人好脸面来着,可被他这么一拉,方才注意到男人的左手拎个瓷壶,右手拎着麻绳系着的油纸包,难不成是酒肉? 这,这是咋了啊! 第四十三章命运未知苦拼搏 第43章命运未知苦拼搏艳遇初生不愿闻 命运,总是如此的微妙,对于许多人来说,命运的往往是在扭曲着人们的生活,但同样的在这种扭曲之中则引领着人们走向未知的的未来。彼时彼地,对于北平西直门火车站的两百名背负着行李的山西人来说,他们的命运将以他们无从想象的面貌呈现出来。 “小玉,从今天以后,你就跟着俺享福吧!” 望着远处那北平城高大的城墙,再看着身边那一个个面带喜色的邻居们,丁力想起在离开太原前夜,摸着老婆的肚皮,说的那番话来。 老婆怀上孩子了,如果没找到这个活,他根本就乐不出来,可现在一个月五十五块钱的工钱,不定若是多干点活,一年还能挣上七八百块钱,有了这个活撑着,他丁家不仅有后了,而且老婆孩子再也不用受饿了。 “小力子,你师傅我是想好了,在这按那个合同好好的干上几年,存点钱,回到太原,做个买卖干个生意什么的,到时候也是老婆孩子一大家子好好过日子……” 吸着旱烟的老孙头,瞧着那皇城对自己徒弟说道着,皇城再好,那也不如太原,不如跟老婆孩子在一起,若是日子有个盼头,谁会背井离乡的来这。 “嗯,师傅,俺听你的!” 丁力急忙应着,师傅说的同样也是他想的。 过去在兵工厂的时候,虽说工钱不低,但厂子里的人却没有几个知道积蓄的,对他们来说,只要好好干活,那钱就是花不完的,即便是年岁长了眼花了人也干不动了,厂子里一个月还发十二块钱的退休金,自然的很少有人存在什么积蓄,这才有了失业后的苦难。 可经过这一场失业的磨难之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寻思着为将来打算,这或许也是他们为什么没把老婆孩子带到北平来的原因,或许有故土难离的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他们只是想在这地方多挣点钱,这工厂管吃管住的,工钱几乎花不着什么,把工钱汇回家,让婆娘们操持着,只要几年的功夫就能积下一笔不多不少积蓄,做点生意、置点买卖的,总能会将来作些打算。 “诸位,这一路上大家辛苦了,” 在站台上,廖成克热情的招呼着这些他从山西招来的乡党,原道着招工或许不会怎么顺利,可未曾想,不过只是一天的功夫,这两百名工人便招齐了,其中大都是过去在兵工厂里一个月拿四十五块钱的大工。 “从这到工厂,只有五六里地,大家伙辛苦一下,到了厂子里,厂里早就给大家备好了酒菜,总之,还是那句话,我廖成克也是山西人,自然不会让自家的乡党吃了亏、遭了罪,以后厂子里的活,还望诸位多多帮衬……” 语间的客气、手上的作鞠,全是两字“客套”,而工人们并未因为廖成克的客套而生出慢怠之心,东爱的客套是人情,可若是工人得寸进尺了,那可就是扯鼻子上脸了。 东家、工人的表演一番互敬互尊后,众人方才随着廖成克朝着站外走去,背着行李,在步出火车站时,望着那繁华街道,丁力不知道命运为他准备了什么,现在他所知道的是他丁家的将来,正一点点的朝他走来,只要他好好干活,这日子必定会一天天的好起来。 “小玉,你们娘两就等好吧!” 心间自语着,丁力的步子也越发有力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谁能知道自己的命运,自己将来呢?对于20世纪30年代的人们来说,他们无法知晓自己的命运和未来,即便是对于80年后的人们而言,尽管人类的科技着有着八十年的飞速进步,人类仍然无法预测未来,人仍然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 不过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人们总是会为自己的命运、自己的未来而努力打拼,努力奋斗。 恍惚间,在半睡半醒之中,管明棠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上似乎见证了命运之神的伟大之处,他的伟大就在于他经常有惊人之举,他的伟大之处在于……嗯,像是美女投掷绣球一般,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身上。 砸得自己几乎晕头转向,几乎无法适应,几乎……坐在飞机头等舱内,半睡半醒的感叹着命运的奇妙的管明棠,忽地闻到一阵香风袭来。 “先生!要点酒吗?” 伴着香风,又是一阵声娇语媚的话语,一时未反应过来的管明棠先看到藏蓝色的迷你裙露出了一截充满活力的大腿,然后方才茫然抬起头来。 接触到一对明媚的大眼睛,细腻如象牙般的腻的皮肤和雪白的牙齿。一位漂亮的空姐,迎着他展开动人的笑容。手上托着几杯酒,绿色、深棕色的液体,衬起她如花的俏面分外诱人。 随手取了一杯酒,管明棠微笑表示谢意。这个空姐好像有些外国血统,轮廓清晰却又能不失东方的精致,这个女人有着欧洲人的那种窈窕性感身材,但却又有着亚洲女人的娇媚。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嗯,竹筠倒是也不比她逊色多少。 空姐视线转到他面前小桌上的书本,那双美眸随之又闪亮起,惊喜的问道。 “噢!你也爱看这类小说吗?” 看着她洋溢看好奇的炽热大眼,管明棠心脏不争气地急跃几下,回应道。 “你也有兴趣吗?” 扬了扬手中的书本,这是自己在机场购买的,原本用来在飞机上打发时间的一本科幻小说。 美丽的空姐天真地点头道: “当然,而且非常有兴趣。” 装出个陶醉的神情,可爱非常,说完后啊娜多姿地往前舱 这时又将眼光归还到书本的字里行间,心神仍然转动着美丽的空姐,可惜,好女人都让狗日了,否则这也算空中奇缘了。 几个钟头后,飞机上禁止吸烟和绑上安全带的灯号先后亮起。 那位明显带着混血儿模样的漂亮空姐却是袅袅亭亭地走来,她低垂着睫毛,似乎有点不敢望他。来到他身旁时,把一张条子塞进管明棠的上衣袋内,在他耳边轻声道。 “找我!” 说罢便转身悠然去了。 把宇条拿出来,条子上写着“pinky”的名宇,下面跟着是酒店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对着字条足足呆了五分钟,把名宇地址反复默念,终于苦笑一下,将字条搓成一团,随手扔到装垃圾的纸袋中,对于艳遇管自己虽说并不排斥,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管明棠并不认为,自己有可能真的和这那样动人的女人有什么情缘或者艳遇。 走下飞机时,pinky站在机门谢客,身着一袭空姐制服的她身段显得很是卓约动人,在管明棠走来的时候深望他一眼,便垂下俏脸,那神情似乎有点羞涩。 “像这样的女人真的能看上我吗?” 暗叹一声,心道着可惜,管明棠毅然朝着机场外走去,自己来泰国并不是为了寻花问柳。 在曼谷国际机场的入关处,面对泰国海关官员的问询,管明棠的回答他是来做生意的。 “哪一类生意?” “贸易考察。” 或许吧,现在自己也算是“跨国企业”的老板了,虽说只是幕后的老板 “你要在此地逗留多久?” “一个星期。” 例行的询问之后,那位海关官员便在管明棠的护照上盖上印章。 “谢谢。”管明棠用英语道着谢。 出了关,管明棠便拉着旅行箱走出曼谷国际机场。虽说身为“跨国企业”的老板,但在泰国却不会有人安排人前来机场接他,所以只能和其它剩客一样,自己乘大巴士或出租车去26公里的曼谷。 一出的机场,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逼来、火毒的太阳无情地暴晒皮肤灼热火痛,地处热带的泰国的正午阳光远比想象的更为。便有一辆出租车停到了他的面前。 “先生,要去市区吗?” 出租车司机虽说只看了管明棠一眼,但出人意料的却说了中文,虽说他的中国话说的非常生硬,或许他看到管明棠新买的大旅行箱上有中文的缘故。 半个多钟头之后,出租车直接停到了曼谷的半岛酒店。住进这家酒店后,管明棠立刻洗了个淋浴,换上干净衣服,以便上自己显得轻松一些。随后又穿上轻便运动鞋、牛仔裤和一件蓝色的t恤衫。这套服装非常适合曼谷的天气,许多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游客都是这副打扮,因而这身打扮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打开的旅行箱内,有两本厚书,掀开其中一本书,书内夹着的是赫然四排百元美钞现金,四排两叠,一共八万美元,两本书内有十六万。 “你真的要去试试吗?一定要去!” 自言自语中,管明棠还是将这笔十六万美元的巨款塞进了一旁的小背包里,毕竟这是自己来泰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在临出门的时候又特意在背包内还塞着几件衣服,然后才离开了酒店房间。 第四十四章天使之城暗交易 第44章天使之城暗交易 夜晚的曼谷霓虹闪烁、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是夜生活爱好者的天堂。来到曼谷,曼谷给人的第一印象恐怕便是这是一座不夜城。到了夜晚,这个城市变得活力四射,成为亚洲最活跃的娱乐园。初到曼谷的人,往往都会沉迷其中。 混迹在曼谷街头那如织的行人之中,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走了半个来小时,几经询问之后,管明棠终于来到了曼谷西部的唐人街,这是曼谷城内最繁华亦是最热闹的商业区之一,市区的主要干道和街巷全都在这儿汇合。 之所以选择步行,而没有选择乘出租,恐怕还是出于想体会一下曼谷的夜晚,在热闹的唐人街,终于找到那处公用电话,公用电话亭位于一个标写着“王家泰国米粉”的小店铺前方。 “喂?” 电话刚一拨通,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是刘先生吗?” 管明棠用生硬的广东话问道。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可他告诉我他是这个电话号码。” 管明棠报出一个跟他刚才拨打的不一样的号码。 “最后四个数错了。这里是9933。” 说话电话便挂断了,在电话挂断的瞬间,管明棠都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的急剧跳动起来。 管明棠放好听筒,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窥视自己,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各国的游客,其中大多数都是中国游客,一身游客打扮的管明棠在电话亭里,并不怎么显眼。还好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电话中的那个男人最后提到的四个数字,实际上是在告诉他,一会过来的车牌号。如果那个声音对他说“你打错了”,那么则是在告诉他不必来了,有麻烦。 如果说是两个月以前,管明棠从来不曾想象自己会如此孤身一身人来到曼谷,而且在来到曼谷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一切,甚至于自己根本就不曾认识那位刘先生,也从未来到过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可两个月前那个至今仍是城中许多人话间谈资的天文现象之后,自己的命运就改变了,而且一步步的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着,很多时候人的命运总是如此的奇妙,一件小事就可以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贪图便宜租下那座房子的话,那么自己有可能会得到那个“时空钥匙”吗?直到现在,管明棠都没能给“银碟”起一个“合适的名字”,用什么名字更合适呢?时空之门,或是时空钥匙? 反正,门也好,钥匙也罢,自己的命运从那天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在此之前,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对生活几乎没有太多憧憬,只是随波逐流的草根,或者说“吊丝”罢了……难道现在就不是吗? 如普通背包客一般站在路边的电话亭中,像是在等待着另一方打来的电话,在等待之中管明棠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自己。 自己又是一个什么人? 没有答案,至少没有准确的答案。 就在这时,刹车声打断了管明棠的思绪,一辆黑色的丰田车停在路边,车上走下来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他走到电话亭边,在管明棠打开电话亭门的时候,那个壮汉问了一句。 “是马老板吗?” 看了一下车牌,前面的泰文他并不认识,可是车牌上9933却让管明棠的唇角一扬,这就是电话里的那辆车,同样也是自己等待已久的车辆。 在管明棠点头后,壮汉连忙打开车门。 “马老板,请上车!” 坐在汽车后座,管明棠观察了一下司机和副驾驶位上的那个壮汉,如果没猜错的话,也许他们的腰间还别着武器,而这正是自己来到曼谷的目的。 汽车在热闹的石龙军路上行驶十几分钟后,便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小巷依然是热闹不凡,道路两侧尽是一些小吃摊,各国游客们在小摊上享受着各种各样的泰国美食,对此管明棠并没有什么兴趣,至少在今天晚上,自己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多少兴趣。 阴暗而潮湿的楼梯,梯道里挤站着一些衣着暴露的妓女,不过或许是因为有那个壮汉带路的缘故,这些妓女并没未去打扰管明棠,到了三楼,在壮汉的引领下,管明棠进入了一个烟雾缭绕的房间,房间里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都怀抱着两个漂亮的妓女,几乎是在管明棠进入房间的同时,这个的人咧嘴大笑,迅速站起身来,看了看女孩儿们,两个女孩便退出了房间。 “马老板,一路辛苦了!” “刘先生!” 管明棠冲着这位刘先生点了点头,他是一位“朋友”介绍的生意人,生意人有很多种,在国内也有很多生意人,但是与国内不同的是,在泰国只要出得起钱,就能从他这里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当然如果你再加钱的话,他会负责把东西送到你指定的任何地方。 据那位“朋友”,实际上是一家广东玉器行的老板,在上个星期,自己在他那里卖掉了一块价值1000万元的和田玉原材,那块和田玉原材并不是这个时代市场上常见的山料,而是真正的仔料,总之,一千万,对于他来说,单是原材就能挣到上百万之多,而之所以选择那种地下交易,却是因为私下交易相比官面交易更隐蔽一些。 而在两人在一起吃饭时,管明棠看着他吃饭时还带着两个保镖不过是问了一句,才知道对安全问题的警惕,只是很多中国富人的普遍心态。 像他的那位“朋友”,不仅贴身跟着两个保镖,保镖还带着手枪。 “他们不带枪,要是有人拿枪抢我怎么办?”,而那时管明棠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很傻很天真”,无论是私下交易,亦或是在另一个时空,自己都面临着生命危险而不自知。 有了那番反醒之后,自己才会来曼谷买枪,而这位刘先生正是玉器行老板介绍的,所谓的介绍,不过只是一个电话号码罢了。 “不知道马老板,此次来曼谷,想要些什么,其实像马老板这样的人,只需要打一个电话,您需要什么,我就会立即给您送过去,那里还劳得您跑这么一趟!” 带着条指粗金项链的刘方笑说着,他喜欢和这些中国富人做生意,他们的钱多,只要是他们看中的,从来不问价格,但凡是生意人都会喜欢这种客人。 “我要枪!” 管明棠的干脆而直接,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意思。 “嘿,马老板要买枪,这种小事情那里还用你来曼谷,若是您在电话里说明白,现在我就给您老送去了不是!” 刘方有些粗鲁地哈哈大笑着。 “我和他们不一样!” 管明棠摇摇头,当他们当然不一样,他们所面临的威胁是在这个“法治社会下的人身威胁”,而自己所面对的又是什么? 单就是自己的那位合伙人,便不让人放心。 “他们要枪是防身,我要枪是为了兴趣!” 兴趣,有钱人的特殊兴趣,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理由。 “哦,马老板的意思是收藏!” 刘方的眼睛一亮,他记得一个四川的老板,只是因为喜欢枪,每一次都会从他这买上几万美元的枪,男人总是喜欢枪的。 “嗯!” “马老板,这边请!” 见来了大生意,刘方亲自带领着管明棠朝另一个房间走去,在那个房间亮着昏暗的电灯的房间里,管明棠看到这位刘先生,重重的推开扇门,然后拉亮一盏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出现在管明棠的视线之中,这那里是一个房间,根本是一个军火库。 一排排枪架上摆满了长短枪,突击步枪、机枪、手枪,甚至于管明棠还看到了火箭筒之类的重武器。 “马老板,在我这,我可以拿出全东南亚最好的武器,而且绝不会是地下兵工厂的破烂货,任何一支枪都是原厂正品,所有的武器从未用过。” 走在这么一个房间里,原本就喜好军事和武器的管明棠几乎是处于当机的朝圣状态,这会如果说有什么后悔的,怕就是后悔为什么自己没带更多的钱,如果可以的话,甚至生出了把这间仓库里所有的武器都包圆的念头。 “啧啧……m16、m4、fnc、g3、g33……我的天!m82……” 心下激动着,在枪架间走着的管明棠不时的拿起一件武器摆弄一会,整个人的这副表情看在刘方的眼中,那是一个乐,这绝对是一个大主顾,相比把枪卖给那些混混,他更愿意卖给这些富人,他们买枪不是用来杀人,要么是为了防身,要么就是为了收藏,中国禁止私人持有武器,法律是法律,金钱是金钱! 正如同刘方所意料的一样,当第三个手推车堆满了长短枪之后,刘方的脸上笑容越的灿烂起来,虽说还没算价格,但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一笔生意就已经赶上他一月的生意。 而就在管明棠欲准备结账离开时,突然,枪架边的一个小玻璃瓶吸引了他的注意。 “刘老板,这是……” 第四十五章逼人太甚生杀意 第45章逼人太甚生杀意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厂房内的温度表已经越过了四十二度的高温,在洋灰粉刷平整的仓库内,却是没有一丝光线,仓库距地三米的窗户被厚实的木板遮挡,以至于没有一丝光线照进这座仓库。 突然黑暗的仓库中央却是亮起了一道米粒大小光点,那光点迅速扩大,直到扩大至仓库顶方才停下,那光圈的光亮使得整个仓库内亮如白日,而在这诡异的一幕结束后,又过数分钟,光圈的另一边却是传出一阵电动机运转的声响,伴着那声响,原本看似平静的光圈开始激荡起来,那激荡的波纹看起来似乎将在爆炸似,在即将爆炸的瞬间,一个长方型铁箱从光圈中露出半截,并缓缓的移动光圈。 一节十吨铁路集装箱被平稳的放置于仓库的角落,驾驶着十五吨电动叉车的管明棠迅速调整方向,移向另一边的集装箱,如果说集装箱有什么优势的话,恐怕最大的优势就是不开箱的话,除了货主之外,谁也不知道这集装箱内装着什么。 而集装箱以及集装箱叉车却为管明棠的“贸易”带来了便利,就像这座仓库内原有的二十个集装箱,对于外界来说,这集装箱内装载的是通过洋行进口的机械设备、甚至水泥之类的商品,但实际上,其中装的却是诸如柚木、玉石之类的“贵重物资”。 而在时空通道的另一端仓库内,集装箱货单上柚木原木之类的“贵重物资”却是诸如机床之类的工业品,当然,还有委托小服装厂定购的“电影道具”——五万套一战时期的美军军装。两个时空的货物置换,同样的集装箱,同样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集装箱内的货物。 手打着小巧的方向盘,耳间挂着耳机,管明棠的嗓间还跟着哼着小曲,过去自己根本不会驾驶什么叉车,而现在,驾驶叉车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两个时空两个仓库,四十个集装箱,最多也就是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 哼着小曲的管明棠并没有注意到,在又一次驾驶着叉车越过时空通道时,突然,那光圈瞬间消失于无形,叉车随着惯性向前移动时,“咣当”一声,车头猛的向前一沉,而直到这时,管明堂方才反应过来。 “我的个娘来!” 惊恐的看着被削去叉架的叉车,冷汗瞬间浸透了管明棠衣服,再看那车轮都被削去一块,若是再朝后来那怕一尺,自己可就……看着双手,管明棠相信最起码自己会失去双手。 “这是怎么回事?” 后背冒着冷汗,看着车轮旁落在地上的银碟,难道是…… 转动银碟两面,联系时空的光圈再一次打开,这一次管明棠并没有急于搬货,而是将一节钢管伸进时空通道之中,随后深吸一口气,轻动一下那悬地约一尺的银碟,几乎是在银碟晃动的瞬间,明亮的时空通道消失了,原本米长的钢管这会只剩下不到半米。钢管的切口极为平整,就像是被激光切开一般, 钢管末端整齐的切口只让管明棠的额上冒上冷汗,甚至双手都不住的颤抖起来,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大模大样的用叉车运货,后背只觉汗毛竖了起来,如果在驾驶叉车的过程中,不小心后轮碰到银碟的话…… “还好,还好发现的及时!” 暗自庆幸着,管明棠第一次发现自己每一次穿越时都是冒着生命危险。 再一次开启时空之门后,管明棠并没有像过去那样随意的通过通道,而是小心翼翼的避开“银碟”,随后方才进入时空的另一端。 “依然是一米!” 拿起地上的几根因时空之门截断的钢管,用卷尺量了一下,管明棠诧异的发现,钢管的长度并没有减少。 “难不成时空之门就像是一张薄纸一样?” 嗓间喃喃自语着,又一次,管明棠蹲到了光圈处,查看着那个悬于时空通道内的“银碟”。 “高出地面30厘米!” 在反复进出时空十数次,再加上先前的几次试验,现在自己对这个银碟以及时空之门也越发的了解,而现在看着这时空之门,管明棠很难再像过去那样的莽撞,用叉车运输物资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不小心没准就会把自己的小命丢掉。 “暂时先停下来吧,先想个办法再说!” 心下如此思索着,伸手取过悬于半空的银碟,在时空之门消失后,管明棠便径直朝着仓库的一角走去,在那里有一个小门,打开小门后便进入了一个小房间,小房间的一侧装有一扇钢制的防盗门,这扇内开的防盗门只有管明棠有钥匙,这是为了方便进出仓库而特意安置的。 推开防盗门,先前的闷热随即被迎面的热风吹去些许,抬头朝前方看去,高大的墙头后方百米外,耸立着高达数十米的炼铁高炉。 又一次,管明棠“悄悄”的出现在自己的工厂中,行走于工厂内,此时的工厂因正值上工时间,诺大的厂区内根本见不到行人,转了个弯后,方才在一条碎石路上看到两辆运货的卡车边,几名工人正朝卡车上抬着木箱子,不用说那木箱子里装的就是老虎机,而拉莱则站在一旁似乎是在指挥着,而曾澈则站在一旁,正在那签个什么单子。 “拉莱!” 远远的喊一声,管明棠同时加快的速度,拉莱也急忙跑了过来。 “尊敬的老板!” 拉莱的脸上带着喜色。 “您来的正是时候,第一批五十台老虎机,现在正在出厂!” 拉莱的语间尽是邀功之意,他的确有这个想法,从培训那些工人,到完成第一批货物的组装,一共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好快的速度啊!拉莱先生,辛苦了!” 面对管明棠的赞许,拉莱虽说有些得意,但却又用非常认真的口气说道。 “我的老板,我不得不说您捡到一个大便宜,您不仅拥有我这个极为优秀的工程师,同样也拥有一批极为优秀的工人,这些从外地请来的工人,每一个都是极为优秀的技工,他们只用了四个小时就学会如何组装老虎机,而且每一个机工都表示,只要有设备有图纸,他们就能够制造出老虎机的零件!” 典型的美国佬式作派! 在称赞别人的时候,绝不会忘记称赞自己,不过拉莱说的到也是实话,一个星期前,自己也曾看过拉莱绘制的老虎机图纸,那些图纸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图纸,甚至还详细的写出了零件的金属热加工步骤和方法,以及零件强度检验等各方面的数据,至少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拉莱绝对算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工程师。 只不过唯一让管明棠弄不明白的就是……这个工程师为什么不在中国找一个工程师的工作,反而沦落街头变成了一个一心想要“开赌场”的小瘪三。 “董事长,郑老板在您的办公室等您!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 曾澈的话让管明棠一愣,心下暗叫着自己来的急时,在时空之门的时间运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会因为“门”的关闭而静止,两端的时间进程从来没有停止过,但却不是对等的,它是以银碟的方位决定时间的方位。就像现在自己身处1932年的时空,在这个时空中用银碟关闭了时空之门,这边就成了主端,另一个时空则成为副端,主端与副端的时间进行12比1,自己在这个时空中渡过12个小时,另一个时空才度过1个小时,反之亦然,而这次回到未来,自己却呆了整整十天,这意味着这个时空已经度过二十个小时。 幸好有这种时间上的不对等,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排两个时空的生活。 郑老板便是郑士松,也就是王天木的化名, “郑老板来了!映泉,你怎么不早说。” 虽说人朝着办公室走去,嘴上还怪罪犯着,但管明棠却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愿,王天木来了,他这次来工厂,是为了什么事?他这个时候来工厂到是没什么意外之处,毕竟这个生意也有他的份子,现在第一批老虎机即将出厂,他出现在工厂到也是意料之中。 但仅仅只是为了老虎机吗? 或许老虎机的生意勉强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但王天木在天津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更何况,现在是曾澈,他的代理人负责这项工作,甚至从员工招聘再到机器安置,均是由曾澈安排,嗯,即便是自己安排人,也不过是让李竹筠管账罢了。 为什么会如此安排,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排,现在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自己只能用这种“坦荡示人”的方式自保,让他王天木以为能牢牢的把握住自己,如此才会对自己放松警惕,而这项工作又能令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曾澈、李竹筠两人把更多的精力用于工作,而不是监视自己。 “老王啊,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心思沉着,管明棠的左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握住口袋内那个小小的玻璃瓶…… 第四十六章小心无错错失机 第46章小心无错错失机 在石景山东侧山腰有两排造型别致的坡顶平房,这两排造型别致的石质房屋,便是龙烟别墅,1920年,龙烟铁矿公司在北京石景山东侧山腰,明代法明寺旧址,修建龙烟别墅,供美国设备安装工程师格林使用,这里虽距永定河不远,但有石景山作为天然屏障,又有茂密的森林遮挡噪音,听不到浑河汹涌的涛声,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1922年格林因第一次直奉战争殃及北京而回国。从此之后这幢别墅便闲置下来。 而在两个月前,这座龙烟别墅随着厂房的出租,便一同成新建的“北方公司”的办公室所在,尽管在北平城内,李竹筠为自己购置了一处房产,但管明棠还是也将自己的家安排于此,在这里可以远离他人的监视。当然,对外界来说,管明棠选择长住于此,还是为了“工作”。 “以厂为家!” 在管明棠的办公室内,品着茶的王天木哼出这句话时,面上露出些玩味的之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些嘲弄之意,可嘲弄中却又带着些思索之味。 对于管明棠这个人,王天木心下到是有种极为复杂的感觉,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他曾命人查过他,对于他的来历,直到现在依还是三个字“查不清”,除去知道他在少年就赴美国之外,其它的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这倒是不打紧,毕竟,这年月,有几个人能清清楚楚的道清自己的来历,可最让王天木无法释怀的还是对这个人的琢磨不透,他的来历可以不问,毕竟对自己而言,管明棠不过只是一个棋子,但王天木还是慢慢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一步步的被他引进一个“圈套”之中。 一开始,只是想利用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这种人,即便是解决掉,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越远超出他的意料,从那个生意他引入外国人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或许李竹筠还在洋行里,但是洋行同北平绥靖公署的接触都是通过马德勋,以至于走到那一步,连李竹筠都说不清楚,而在另一边,一个星期前,曾澈在天津、在北平,各投入了五台老虎机,初时几天几乎没挣到什么,可这两天,十台老虎机每天却可进帐四五百元之多! 四五百元,看似不说,但王天木还是被吓了一跳,聚沙成塔这个道理他却是懂的,而且按照管明棠给曾澈定下的计划,一个月后,北平、天津两地至少要安上五百台考虑机,这意味着一个月后,仅只是平津两地,每天至少有万元左右的进项。若是去掉各种成本,每天都有上千大洋能进他王天木的口袋。 聚沙成塔的道理王天木自然不会陌生,若是这老虎机从北平、天津扩散至整个华北,甚至全中国的话,到那时,一天可以挣多少钱? “日进斗金啊!” 一声感叹,王天木的心下却是不停的涌起阵阵贪婪之意,只不过是略微一想,那聚沙成塔后的市场便让人心动不已,诺是能独吞这生意…… 贪婪之心人皆有之,当贪婪的念头浮现的时候,有的人能挥刀斩断,而有的人则是让那贪婪的幼苗在心间生根发芽…… 当贪婪的欲念于王天木的心间冒出时,管明棠却已经走到了曾经的“龙烟别墅”前,手摸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脸上闪过些许自嘲来。 “你的胆子都让狗吃了!” 自嘲着,迈开步子走进了办公室,相比于初时的空旷,现在这办公室内却是隔出了十几个小房间,从那些房间门前走过,可以看到其中正在工作着的职员,现在的北方公司并不仅仅只有工厂和工人,即便是作为它的大脑亦初现雏形。 “董事长,” 见董事长走过来,方芷芸的神情显得很是窘迫,在郑士松进董事长办公室内,她曾阻止过,但最终还是未能阻止他。 “郑先生在您的办公室等您!” “没事的,方小姐,” 看着门外的那两位如影相随的保镖,管明堂便知道方芷芸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便冲这位廖成克为自己找来的秘书笑了笑,管明棠又朝压低声音吩咐道。 “冲两杯咖啡!不要放糖!” 说着,人便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管董事长,有段时间没见你,你现在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啊!” 一进门不待管明棠打招呼,王天木便主动招呼了起来,那语气隐透着些许不满来。 “瞧郑大哥您说的,我这生意做的再大,还不是郑大哥您的帮衬!若是离了郑大哥,我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不是!” 迎着郑士松的满,三言两语的管明棠还是顺着他的话,挑明了两者间的关系,告诉郑士松,自己压根就离不开他,生意做的再大,也不过只是他手里的“提绳木偶”罢了。 管明棠的识趣倒是让王天木心底颇为受用,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中,这枯等一个钟头的恼怒也随之淡去了,有些东西是可以是很快的淡去,便有些却是只会随着时间而越积越深。 “哲勤,那件事怎么样了?” 待管明棠坐下后,王天木便直奔了主题。 “现在南京可是在催着那!” 这次来北平找管明棠,还是为了另一件“生意”,南京在催着他,他自然要来催管明棠,或许是怕他不太明白原由,王天木便解释开来。 “哲勤,你居于商场,对政府之事想来也不甚了解,打从去年张汉卿的东北军不战而逃弃守东北,撤到华北后,这几十万东北军就成了政府的心腹之患,年初“一二八事变”期间,南京要求其死守锦州并在辽西一带运动,以牵制日军,但其根本就没有出兵的意愿,更是不顾中央严命,弃守锦州,就连汪兆铭在临行时也曾通电全国指责“去岁放弃沈阳,再失锦州,致三千万人民,数千里土地陷于敌手,敌气益骄,延及淞沪。今未闻出一兵,放一矢,却不断向中央索要军款,乃欲藉抵抗之名,以事聚敛。……惟有引咎辞职,以谢四万万国人,毋使热河平津,为东北锦州之续。可这都是书生之见,他张汉卿有可能交出军队引咎辞职吗?” 叹口气,王天木全是一副早就看穿军阀模样的样子。 “且不说这些个军阀为一已之私弃土误国不说,现在为养军、为一已之欲,却又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不,这几个月,上海租界那边突然冒出一批珍宝!” 话至此处,王天木又特意压低声音说道。 “按刚得到的情报,公署的那个人两个月前故宫里搬出数百箱珍宝运到上海拍卖,英国图书馆以12万英镑购入了“王右军快雪时晴图”,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以65万美元购入了“唐寅踏雪寻楼图”,这些可都是国宝啊……” “什么?” 王天木的话却让管明棠整个人不由一惊,这件事自己也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甚至在后世的网络上也看过此事的介绍,不过大都是沿用事件发生后南京政府的最后“解释”。而在这惊讶之中,原本在抽屉中正准备将瓶中的粉末倒入块糖盒内的手也停了下来。 “不是说是倭寇、汉奸造谣生意,离间京平团结吗?” “你还真信?” 似笑似嘲的看了看管明棠,王天木还真没想到管明棠会信这个解释。 “若是南京派出特派员来北平彻查此案,逼急了北平绥靖公署的那些人,这华北会变成什么样子,南京现在打掉牙忘肚里吞,还不是为了避免逼急了他们,万一这河北变东北,大局崩溃,谁人能揽!” 虽是说语是感叹,可王天木的脸上却是强抑着怒意,他看着管明棠说道。 “所以南京才会一再来电报催促此事!” “可,即便是咱们侥幸把这件事办成了,坑了他一笔银子,万一他再卖一拍国宝……” “他没那个胆量!” 嘲讽一声,王天木却是盯着管明棠说道。 “这件事,你必须要加快运作,要知道,南京那边要的是结果,要得是……” 郑士松的督促换来的却是管明棠的沉默,南京未来也太急了点,现在动作合适吗?连路子都没铺设好,又怎么可能达到目的? 沉默良久之后,管明棠看着王天木说道。 “郑大哥,三百万和两千万,你要那一个?” 不待他回答,管明棠却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三百万,对他来说,算钱吗?伤不了筋,动不了骨的,可若是能弄笔大的,那结果可就大不一样了!” 抬起头,盯着王天木,管明棠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说道。 “郑大哥,麻烦您转告南京那边,想要一劳永逸,就得有耐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南京听,可未尝又不是说给自己听,自己实在是太急了点,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就像对王天木一样,果断下手或许是好,但…… 恰在这时,门推开了,却见方芷芸端着咖啡进入办公室,一时间屋内尽是那诱人的咖啡香,闻着咖啡香管明棠的心下却是叹口气,将方糖盒从抽屉内取出。 以后,以后还有机会! 第四十七章洋人挤兑人忧虑 第47章洋人挤兑人忧虑 天津通衢胡同,这个遍布着棉布庄,因棉布生意而兴隆的胡同内,一家家棉布庄,原本这些棉布庄,大都是从事着棉布售出的生意,鲜少承受成衣,清军的京畿禁卫军和驻防各地的庆军、毅军、定武军、武卫军等,大多到估衣街、锅店街的大棉布庄采购布料制作军装,来往熟悉后,各军常常委托棉布庄代找成衣加工店。由此也开辟的闻名全国的天津的军装制造业,而通衢胡同无不是见证着这些成衣店抓住机会从而一举暴富的经过。 天津的军装行业历史,清末已经略有雏形。而到了袁世凯在小站练兵,成立“新建陆军”,军服改为西式上衣,中式便裤,戴大檐军帽,一改过去军装往往通过分包布匹委托加工的形势,自此以后,军队开始向通衢胡同估衣街一带的棉布庄大量订制军服。 早年承做新建陆军军装的是春华泰棉布店。位于通衢胡同的春华泰原本只经营绸缎布匹,后因承做“新建陆军”军装,又在锅店街设立栈房作为军装部,招雇成衣工人,把布匹剪裁后,再找郊区住户加工缝制、锁钉扣和絮棉花等。这项工作有专人负责,往来城乡之间,发活收活,俗称“撤官活的”。 春华泰经营军装生意兴隆,需求不断增加,于是春华泰本柜同人不少都陆续离开,或自投资金,或与人合伙开办起军衣庄。在1900年先后,春华泰本柜的陈秀甫、史世甫、左荫棠、张汉卿等人先后离开春华泰自行开办军衣庄,如陈秀甫的铭利军衣庄,曾承揽清兵部军服生意,史世甫的华懋昌军衣庄,曾承做北京禁卫军的军装,左荫棠的义源涌军衣庄、张汉卿的宝聚源军衣庄都曾经承揽直隶警察厅的警察制服等。 北洋军阀割据时期,各地军阀竞相扩军,军服需求不断增加,天津军装业也随之进入全盛时期。虽然这段时期,大军阀如段祺瑞、曹锟等都曾相继设立被服厂以谋私利,但全国各地未设被服厂的中小军阀仍然以天津作为订制军服的主要来源,而部分军衣庄的老板甚至借此积累了丰厚的个人财富,成为天津工商界的名人。 外人进入花园路,不走几步便会看到一座典雅华贵的西式别墅建筑,这座建筑便是花园路九号,在天津商界大名鼎鼎的章宅,在过去的十几年间,这座西式别墅的主人,可以说占据着天津军装业的半壁江山,由恒源帆布厂提供原料,恒聚德军衣庄承做军用服装,这么一条流水线式的生产线,自民国七年似乎就从未曾停止过。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恒聚德军衣庄十几年如一日的承接着过去的奉军现在的东北军军衣定单,早年间民间曾传说张作霖当初每到天津常下榻在章府,而每晚都会同章府的主人章瑞庭打麻将,而章瑞庭则在麻将桌上故意输钱给张作霖,以博大帅一笑,而这一笑的结果自然是更多的军衣定单。 对于抱上财大气粗的奉军、东北军这棵大树的恒聚德军衣庄来说,似乎这军衣生意是做不尽的,也做不完,不过,从去年起,东北军的生意似乎难坐了起来,这倒也不出外人的意料,打从九一八事变东北军失去了地盘,自然的也就失去了财源,没钱自不可能像过去那般财大气粗了,恒聚德的生意自然难做起来。 “查到了吗?” 章府的客厅内,面带愁容的章瑞庭语气显得似乎有些疲惫。 虽说他出身贫苦人家,15岁给小站一家船主当伙计,为袁世凯练兵的小站营地运送军需,到后来发展到为军队承包军装被服,虽出身贫苦,但这一辈子却是顺风顺水的,几乎从未来受到过任何挫折,打从民国七年通过旧友鲍贵卿接下奉军的生意,一开始只是承接奉军被服厂做不下的单子,可后来和张作霖有了联系之后,张作霖最后把几十万奉军的军装全交给了他,可以说是大获其利。 若是这辈子受过什么挫折,恐怕还是两年前,少帅入关调停中原大战时,自己仗着财力雄厚,又有少帅这位全国第二人做靠山,把北洋纱厂独资买到手,接办北洋纱厂以后,自己可以说是事必躬亲,锐意经营,一心想把厂办好。但市面洋货充斥,纱布行情连年下跌,纱厂负债越来越多,这两年挣扎再三,却始终未能打开局面,现在只想把这纱厂给外人,若非接手的只有日本人,自己又岂会一直捂在手中。 纱厂亏损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军庄衣的生意随着东北军失去了东三省,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去年入冬前,东北军定购的30万套越冬被服,现在不过只结了七成的款子,这笔生意让恒聚德亏了数十万,而现在……东北军的生意竟然被人抢了! 虽说只不过是抢走部分生意,若是搁过去,就那点生意章瑞庭怕还看不上眼,可今时不同往日,虽不过只是几万件军衣,但章瑞庭还是敏锐的意识到危机感。 “董事长,听公署里的宋处长说,接下这笔生意的是一家洋行!” 边际远的回答只使得章瑞庭一愣,随后像是不太确信的说道。 “洋行,什么时候洋行开始做起了军装生意!” 闯荡商界二十余年,没少和洋行打交道的章瑞庭怎么也不会相信洋行会盯上军装生意,军装生意虽说利润颇大,但几十年的定规使得洋行根本就插不得手,再则相比于军装,军火的利润更大! 面对董事长的诧异,边际远,这个天津知名商人边守靖的本家却是苦笑了笑,一开始他也不相信,可到后来他却是不得不信。 “董事长,这看这件军装!这是那家洋行供给的军装。” 从包中取出一套军装放到茶几上,虽说还未展开,可不过是搭手一摸、扫一眼针脚做工,章瑞庭就知道这下怕是碰到对手了。 “不是东北军的衣款?” 看着展开的军装,看起来倒是和驻天津的那些美国陆战队的军装有点相似,和过去东北军用的日本款的军装截然不同。 “董事长,还是您见识广,一眼就看出来是美国式,可不就是美国式吗?” 轻拍董事长个马屁,坐在沙发上的边际远的面上却见不着一丝喜色,这一趟北平之行,算是让他彻底的死了心,甚至绝了望。 “一套多少钱?” “两块!” 吐出这两字时,边际远面呈一副死灰之色。 “什么!” 双眼猛的一睁,章瑞庭惊讶的看着边际远。 “你确定是这个价?” “没错,我也问过几次,就是这个价,听说,这个价钱还是洋行大班亲自和张主任谈出来的结果!两块钱一套!” “不可能,不可能会这么便宜,美国人不是日本人,他们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 喃语间望着几上的那套军装,紧皱着眉头章瑞庭全是一副凝神思索之色,在各国洋行中,亏本做生意的只有日本人,就像这几年日本人在华低价倾销人造丝、棉纱一般,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挤垮竞争对手,但那是因为日本人有政府补贴,可美国人不一样,美国人…… “是美国洋行!” 虽是不忍心,但边际远还是如实的汇报道。 “是租界里的美和洋行,老板马德勋是美国人,原本他的洋行都快要倒闭了,谁知道……他却不知从那弄到一批美国的旧军装,所以才……” 叹口气,边际远的脸色显得很不自然,若是没有军装生意这恒聚德的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甚至就连北洋纱厂也到头了,现在之所以能董事长在那苦撑着北洋纱厂,还不是因为有恒聚德在那撑着,可若是现在连军装生意都丢了…… “马德勋、美国洋行……” 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名词,章瑞庭站起身来,来回在宽敞的客厅内踱着步子,神情不时的变幻着,似乎是琢磨着什么,章家客厅随之陷入沉寂之中。 良久,章瑞庭方才开口说道。 “看来,这东北军的生意是到头了!” 此时章瑞庭的语间尽是苦涩之意,见董事长这副样子,边际远连忙出声安慰道。 “董事长,公署那边不过才采购几万套军装,他们能有多少旧军装,咱们恒聚德以后还有机会。” 这话虽看似在安慰着章瑞庭,可语间却没有一丝的底气,边际远自己都知道,这几万套军装不过只是开始罢了。看着边际远这位子侄辈的后生,听着他的安慰,章瑞庭摇摇头。 “你也知道,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若是他马德勋只有几万套旧军装,又岂会去见张汉卿?” 自嘲的笑着没想到自己竟然让一洋人抄了后路的章瑞庭长叹口气,然后如心死般的说道。 “你明天去和诚孚公司联系一下,和他们谈谈出售北洋纱厂的事情,价格低点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宁可少卖钱,也不能把工厂卖给外国人,更不能卖给日本人……” 说出这句话时,章瑞庭像是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和大多数商人一样,章瑞庭同样深受“实业救国”理论的影响,多年来一心想把民族工业做大做强,否则也不会在张汉卿的支持下,独资接办了已近亏损多年的北洋纱厂,而现在想着要放弃这一梦想的章瑞庭在道出这番话后,闭上双目,数滴老泪却是不自主的自眼间滑落下来…… 第四十八章落难凤凰不如鸡 第48章一夜战争人逃难落难凤凰不如鸡 “轰……轰……” 深夜时分,北大营在炮弹的爆炸声中迅速被浓烟包裹起来,在爆炸的焰火中中翻滚着…… 军营内的士兵在爆炸中被气浪翻卷着,从炕上抛到了地下……尘土灰烟夹杂着砖头瓦块,笼罩着北大营。 爆炸声不仅震撼了北大营同样也震憾了沈阳这座城市,北大营的上空被火光和浓烟笼罩着。从睡梦中被惊醒的老百姓纷纷走出了家门…… “北大营这是咋地啦?”有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小日本进攻咱们东北军啦!” “进攻东北军?那不是要打仗吗?” “谁说不是呢?兵荒马乱的,带上你家大妞赶紧逃吧!腿脚快的,兴许还能赶上南站最后一班去关里的票车!” “日本人和东北军打仗咱们为啥非要逃?谁来坐龙椅咱们就给谁纳粮不就完了?” “你爱跑不跑!我可告诉你,小鬼子正满大街找花姑娘呢!就你家大妞那水灵样,八成是躲不过去。反正你自己个寻思吧!” “哎哎!你等等!嗨……”瞧着满大街没头苍蝇一般乱蹿的老百姓,这位要“纳粮”的老兄再也站不住了,他转身向屋里喊道:“大妞她娘!赶紧带上面口袋!跑反啦!咱们闯关里啦!”…… 火车站开往北平方向的最后一班列车已经严重超载了。车门、过道两旁全是逃难的难民,就连车顶也是人满为患。大包小裹压得坐在厕所旁的萧国书快要被过气去。他斜着脑袋,透过满是煤灰的玻璃窗向月台上看去——想不看都不行,他整张脸被牢牢地挤在了玻璃窗上。 月台上在拥挤的人群中高胜仑护着怀孕的妻子抱着两岁的女儿,竭尽全力的的护着她们,与大多数平民脸上的茫然不同,他的神情中带着悲愤,甚至在挤上火车时,几次回头望着沈阳的方向,可他并没有忘记要护着妻女,终于,用了五六分钟光景,他才勉强将妻女挤护上了火车,虽说人上了车,可车上却没有站人的地方。 “胜仑!” 女人看着抱着女儿的丈夫,俏丽的脸庞上带着些痛苦,对于已经怀孕六个月的她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地方坐下去。 “小婷,你忍一会……” 就在高胜仑凭着身高想找个位置时,萧国书却看到了这对夫妇,见那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心下便是一阵不忍。 “大哥,让嫂子来这坐吧!” 隔着人冲这对非亲非故的夫妇喊了句,萧国书便开始推起身边的人来。 “你们让开点!” 使出了全身力气为孕妇“挤压”出了一条通道后,萧国书扶着孕妇坐在了水箱上…… “谢谢你小兄弟!” 孕妇轻轻坐下后向这个小伙子表示谢意,高胜仑也连忙道着谢。 “谢谢你兄弟!” “不用客气!” 萧国书笑着, “都是逃难的,相互都应该照应点!” “小兄弟是哪里人?” “老家是山东的,民国十年跟俺爹闯了关东……” 再往下,萧国书没好意思说,他爹是胡子,人家闯关东是种地,他爷两闯关东却是落草“进绺子”。 “小兄弟贵姓?” “姓萧!家里兄弟三,排行老三,旁人都叫我萧小三。” “那您官名是……” “萧国书!” 火车传来了一声长鸣,在“嗤嗤”不断的蒸汽声中,飘着白烟,缓缓驶出了沈阳站…… 这一天,是民国二十年的9月18日。 北平,民国十七年之前,这里叫“北京”,曾是北洋政府的首都,二次直奉战争后,这里曾是奉军的天下,国民政府“二次北伐”,奉军苍皇逃回关外,这北京改为北平,首都也就变成了北方的一个特别市,不过到也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当初苍皇逃回关外的奉军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北京,不过当那位张少帅以“武装调停”再入关内,成为中国第二人时,北京却变成了北平。 也就是从那天起,这北平城再一次出现了奉军的狗皮帽子,而让北平的老少爷们没想到的,不过一年的光景,这北平城里的狗皮帽子不单海了去,就连东北人也海了去了,没法子,谁让“9。18”后东北军失去了地盘,二十多万东北军、十几万军政官员及眷属,再加上逃难的富绅平民云集于此,一时间,这北平城里东北话甚至有盖过北平话。 晃晃悠悠的萧国书不过是刚走几步,便觉得眼前起了金星,一天没吃饭,其间又卖了次血,纵是铁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扶着棵柳树,他定了半天神,不过始终没肯坐下。这头晕目炫的渐渐的也平静起来。 “奶奶个熊,再这么饿下去,爷非得饿死!” 擦擦头上的汗,萧国书又迈开了步。此时太阳落下了,河上的老柳歪歪着,梢头挂着点金光。河里没有多少水,可是长着不少的绿藻。桥上,来往的人与车过来过去,在斜阳中特别显着匆忙,仿佛都感到暮色将近的一种不安。 终于,迈着抬不动的脚步过了桥,浑身冒着虚汗的萧国书,再也抬不动脚了,可怀揣着卖血卖来的三块大洋,萧国书知道自己得把钱送过去,嫂子在医院里等着用钱。 “奶奶个熊,下回得找个近点的医院卖血!” 坐在桥头边,萧国书在心里如此嘀咕着,把这三块大洋给大哥送去,不定又能顶上几天的药费。 下回,还有下回吗? 这六天的光景卖了两回血,再卖血,可就把自己抽干了,可想着这两年大哥和嫂子待自个的好,萧国书的不由骂起天来。 “奶奶个熊,狗日的日本鬼子!” 没错,千错万错都是日本鬼子的错,若不是日本鬼子占了沈阳,嫂子又岂会在怀侄子时逃难,落下了病根,若非日本人占了东北,高大哥还在军中当少校的话,一个月一两百块大洋,又岂会连嫂子的药费都付不起。 骂人不解恨,也不顶用,心下恼着,萧国书又强撑着站起来,继续朝前走着。这会太阳还在西边的最低处,河水被晚霞照得有些微红。 “奶奶的,实在不行,爷就是抢钱庄去!” 摸了摸脸上那块平滑的疤,又摸了摸袋中的钱,又看了一眼角楼上的阳光,萧国书想起过去在奉天时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那时候那知道什么饿啊! “越混越回去了!” 边骂着自己,萧国书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朝城里走去。 这里城门洞里挤着各样的车,各样的人,谁也不敢快走,谁可都想快快过去,鞭声,喊声,骂声,喇叭声,铃声,笑声,都被城门洞里嗡嗡的联成一片,仿佛人人都发着点声音,都嗡嗡的响。 若是搁过去,萧国书也就东插一步,西跨一脚的挤进了城。可这会,他却没有那个力气,别说力气,就连那门洞里的“嗡嗡”声传到耳中时,都让他觉得似乎是在夺着自己的力气,感觉越来越晕的他仍然迈着步子朝前走着。 坐在车上,体会着1932年“堵车”的管明棠,若有所思的透过车窗看着拥堵的城门洞,虽说从后世买了枪,但管明棠却发现自己手边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自己需要一些保镖,可这保镖要怎么请呢? 难不成在报纸上发个广告——招保镖。 这保镖要能信得过,而且……能卖命! 可这样的人到那找去!别说是这样的人,现在自己身边又有几个自己人? 势单力薄啊! 坐在车内的管明棠苦笑之余,要门洞下摇摇晃晃的迈着步子的萧国书这会却觉得后背的冷汗不断的冒着,那双腿也不住的打着软,甚至打起了摆来。 晕…… 视线所及所有的一切都是似乎都是天旋地动的,对于一天没吃饭,又卖了一瓶血的萧国书来说,体力严重透支的他越走这身体自然也就是越发虚弱,。 “奶奶个熊,刚才应该吃碗面条……” 感觉那气力似再也撑不住的萧国书心里那是一个后悔,若是吃碗面条的话,又岂会……终于眼前一黑,人无力的靠着身边的汽车倒了下去。 司机阿金看着车头处晕倒的人,心下咯吱一声,暗叫着倒霉,这不会是碰瓷的吧! “少爷,有人在咱车前头倒下去了!” 不用阿金提醒,管明棠同样也看到有人晕在自己的车头前,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只让管明棠惊呆了。 冷漠! 一惯的冷漠! 原来那冷漠并不是21世纪的专利,在这个时代同样也是如此,在那人倒下去后,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去挽扶,人们只是看上一眼,而后主动的让开来,瞬间原本拥挤的城门洞内就让出一块四五平米的位置,对于倒在路上的那个人,人们似乎都懒得看上一眼,顶多是用余光瞅一下罢了。 这一幕只让管明棠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自己从未想到在这个时代,人们竟然如此的冷漠,难怪…… “少爷,不定是碰瓷的,您可别给自己找麻烦!” 打开车门的瞬间,阿金的提醒便传出管明棠的耳中,扭头看着阿金,冷着脸管明棠直接说道。 “阿金,明个你就不用来了!” 第四十九章行善可需他人报 第49章行善不图他人报结拜兄弟互感激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闻着空气中那医院特有的味道,感觉自己睡在床的萧国书连忙再朝左右看去。 医院病房! 竟然到自己竟然在病房中,萧国书心下暗叫一声。 “坏了!” 这下可坏了,自己怎么住进病房了,钱! 想着到时候要付给医院房钱,萧国书连忙起身想要离开病房,这时一个声音却传入他的耳中。 “醒了?” 一进病房,管明棠便看到被自己送进医院人这会已经醒了,看那模样似乎是想走。 “想走,也得拿着你的钱不是!” 话时管明棠从口袋里拿出三块大洋放到病床的床头柜上,然后看着这个被自己从路边救下的人。 刚刚穿好衣服的萧国书,看着桌上的三块大洋,再抬头看着眼前这人,这人的穿着打扮并不是医生,也许就是他把自己送到医院的。 “奶奶个熊!” 心下骂一句,萧国书心知这事不好办了,连忙抱拳说道。 “想来是这位大哥把我送到医院,这房钱……” 就在萧国书作势准备拿出两块大洋时,管明棠摇了摇头。 “这点钱,给我也没用,给你,能派上用场!” 也许是赶了巧,之前把他送到医院时,那位杨医生给他检查身体时,在他左右手臂上发现了两个大针眼,是卖血的针眼,两次卖血相差不超过三天,这钱不定是他卖血卖来的,别说自己不差这几块钱,即便是差,也不能要,这没准是他的救命钱。 “这……” 陌生人的回答,却让萧国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没错,他需要钱,可,他同样也不愿欠人家的情。 人情难还!但……大哥那边真的要用钱! “少,少爷,饭、饭买回来了!” 瞧见阿金脸上的怯色,心知之前自己的无名火发得有点旺的管明棠在心下叹口气。 闻着空气中浓香的混沌味,“咕噜……”萧国书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这人肚子的叫声只让管明棠心下微微一笑。 “先吃饭吧!我先出去下!” 站在走廊内,点着一根香烟,见阿金依然怯生生的站在身边,摇了摇头管明棠说道。 “阿金,明天还开你的车!” “啊,谢,谢谢少爷!我以后一定好好开车,一定不会……” 一口混沌的热汤下了肚,热汤象股线似的一直通到腹部,萧国书知道自己又有了命,吃了两口混沌,感觉舒服许多的萧国书,连忙三口并作两口的把一碗混沌吃下了肚,在最后一口热汤喝完后,又连打了两个响嗝。 “可得好好的谢谢人家!” 嘴边这么说着,病房门却被推开了,萧国书连忙站起身。 “谢……” 谢字还没出口,萧国书才看到进来的并不是之前的那个人,而是一个医生,医生的手里拿着个信封。 “这是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先生让给你的。” 从医生的手中接过那信封,萧国书有些不知所以的看了看信封。 “那位先生呢?” “走了!” 走了! 当萧国书跑到医院门外时,医生口中的汽车却早就离开了,连忙撕开信封。而信封除去一个便条外,还有几张钞票。 “相逢即是缘,弟今日想有不便之处,了赠薄财以解燃眉!” 简单的二十几字,只让萧国书的双眼一热,半晌都未能回过神来。 “少爷,你为什么要给那人一百块钱?” 开着车,阿金有些不明所以问着少爷,一百块钱,他一个月的工钱都没有这个数。 半闭着眼睛,管明棠吐出一句话来。 “好人做到底吧!” 原本的自己只准备把他送到医院,然后就离开,可医生的话却让自己思索了很多,那个人三天内卖了两次血,肯定是家里碰到什么难事了,做一次好人又有何妨! 心理上的安慰,也许是内心隐藏负罪感,使得管明棠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一直在寻求着心理上的安慰,甚至连现在办工厂也是心理安慰的一种方式,至于好人好人,同样也是。 也许在这个时代,自己无法帮助这个国家,但至少总能做点好人好事,帮一帮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吧! 感叹着,管明棠将视线投身车外,望着那繁华的街道,他的脑海中还是不住的浮现出纪录片中那一个个黑白、刺痛人心的画面,紧锁着眉头,终了,管明棠还是把车窗白布窗帘猛的一拉,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即便是拉上那窗帘,繁华的北平街道依然从前方映入视线。 “芦沟桥的硝烟燃起之后,这里的繁华还会继续吗?” 脑海中尽是芦沟桥硝烟的管明棠,心下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芦沟桥的硝烟燃起之后,数百万军人沙场殉国,数千万平民的死伤,数千亿财富在战火中灰飞烟灭……终于,无法面对自己的管明棠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 回避,回避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 至少对于萧国书来说,回避却是无法解决问题,此时,身处燕京医学院附院他,面对着结拜大哥的审视,吱呒着却是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大哥的问题。 前几次,三块、五块的拿钱过来,他都是说道着什么从老乡那里周转的,甚至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大哥,等手头宽松的时候一定得还给人家,都是东北逃难来的老乡,大家谁也不宽裕不是,那样算是把大哥给蒙混过了关,可现在当他把那一百块钱交给大哥的时候,大哥的脸色却变了。 都怪自己,一时激动竟然忘记大哥害怕自己又像过去一样走了歪门邪道,这几年若不是大哥在旁边劝着、拉着,不定他早就落了草,即便是没落草估计也得进了帮会做了打手。 “国书,你给我个话,这钱是那来的!” 又一次,盯视着结拜义弟,高胜仑认真的问道。 去年逃难的时候,一路上多亏萧国书照应,要不然火车半路断了之后,靠着又怎么可能一路操着婷儿娘两,自己这个兄弟一路上可是没少受累吃苦,若非如此两人又岂会跪下磕头成了结拜兄弟。 原本想着到了北平,归了东北军的建制,好好的给兄弟谋个差事,可谁曾想兄弟的差事没谋着,连自己都在年关前因为公署裁员没了饭碗,年前这北平公署内裁掉了多达上万人,工作自是难找。 虽说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因而精通日语,诺是愿意完全可以在日本商社内谋个差事,可骨子里敌日情绪却使得自己不可能走那条路,只得小学当着代课教员,可那点钱却还不够给婷儿看病的,若是不是国书…… 正因为国书对家里有恩,对自己有义,高胜仑才越发不希望他因为自己重新走上歪路,于是才有了这会的冷脸。 “大哥,您,您就放心花吧!” 又一次,萧国书把钱放到大哥面前。 “嫂子那边不是急等着用钱嘛!我拿……” 原本想拿祖宗向大哥拍胸脯打保票的萧国书,话到嘴边便收了回来,他可是没瞒过大哥,他爹是胡子、他爷是马匪,再往前提他家的祖宗那也是捻匪,这样的保证一出,不是保证这钱来路不正嘛。 一时间萧国书却是不知如何解释来,自己这大哥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可就是太正经了,没法子,谁让人家是书香人家出来的,自己就是留洋东洋的高材生,若不是东洋小鼻子占了东三省,这辈子自己也不可能和人家有啥交集,即便是有,怕还是大哥带兵剿匪两人碰上的交集。 为人太方正不是坏事,可这事太较真了就……想着嫂子那边急着用钱,若是因为自己话没讲清楚,耽误了嫂子治病,那可就是罪过了,连带着还亏了那位好心人的善心。 “大哥,这钱是人家给的!” 一咬牙萧国书从口袋内取出那个信封,原本他想着这事还是自己知道,将来找着那人把这恩情悄悄给还了,反正大哥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可现在…… “相逢即是缘,弟今日想有不便之处,了赠薄财以解燃眉!” 看着那用医院的便签写的纸条上并没留名字,高胜仑的眉头微微一皱。 “那人是医生?” “不,不是……” 心知若是大哥不知这事的前因后果,恐怕大哥绝不会碰这钱,于是横下心来,猛的一咬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道了个清楚。 “……嘿嘿,我也不知道,咋就抽了那一瓶子血,身子骨就那么虚,怕是一天没吃饭,要不钱……” 萧国书神情轻松的说着,可高胜仑这会目中却尽是热泪,他没想到自己在结拜兄弟为了弄钱,竟然会去卖血,三天卖了两次血,别说没吃饭,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啊! “兄弟!” 猛一把抱着兄弟的肩膀,泪水从高胜仑的目中流了出来,这会高胜仑心下即是感动,却又是五味杂阵。 “都是大哥的错,大哥太没用了,让兄弟受苦了……” “大哥,你说的这是啥话,咱两磕头的时候,可都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就是咱将来得找着那人,人家可跟咱没啥交情!”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用力点着头,高胜仑心知这次自己这义弟的情份,怕这一辈子也还不尽了!至于那人,那人待自己同样有恩。 看着手中的纸条,再看着面前的义弟,这恩这义如何还啊! 第五十章臭沟沿内藏英杰 第50章臭沟沿内藏英杰英杰出山为已用 天坛以北有条细长的沟,这就是北平天桥东边的龙须沟,这沟的两岸,一开始时,住的大都是旗人,开始时,这里也不像现在这般恶臭,毕竟那会有步兵衙门出钱维持着这龙须沟,可从庚子年后,朝廷银子紧了,这龙须沟自然的也就没人问了,一天天的脏了起来,,夹杂着垃圾、破布、死老鼠、死猫、死狗和偶尔甚至还能看到的死孩子在那泥水里泡着。加之两岸的小皮坊、小染坊排出的污水,更是那会雪上加霜,到了民初,这里便有了“臭沟沿”的名声。 有了这个名声,这里的房子自然的也就租不上价,虽是环境恶劣,因其离天桥近,一直是不少贫苦人来京后的首选之地,这里密密层层的住满了卖力气的、耍手艺的,各形各色山南海北的人在这里住着。 这些人终日终年,都挣扎在那肮脏腥臭的臭沟沿里。喝着又苦又咸又发土腥味的井水,到处是成群的跳蚤,打成团的蚊子,和数不过来臭虫,黑压压成片的苍蝇,传染着疾病,不过对此,这里的人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每逢下雨,不但街道整个的变成泥塘,而且臭沟的水就漾出槽来,带着粪便和大尾巴蛆,流进居民们比街道还低的院内、屋里,淹湿了一切的东西。遇到连阴雨的时候,臭水甚至带着死猫、死狗、死孩子冲到土炕上面,大尾巴蛆在满屋里蠕动着,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又未尝不是其中的一个大尾巴蛆虫,也凄惨地蠕动着。 “廖掌柜的,不是我不答应,你知道,我这个人散漫惯了,受不了啥约束……” 在臭沟沿边的一边的一个宅院里,晒着太阳的张振声有些颓废的吸着烟袋,不到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却是有近五十岁的模样。 “没事,我们那位少爷,规矩少,为人也随和!” 廖成克笑了笑,这会虽说脚边几个大尾巴蛆在那蛹着,空气中的恶臭极是难闻,但他却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 作为当铺掌柜,这些年他没少和穷苦人打交道,这臭沟沿一带的穷人中,他也认识不少,可其中最欣赏的便是眼前这位张振声,不为旁的,只为他心里的那股“忠义”。 北洋政府那会,张振声是***总理秘书长徐又铮的卫士长,当年徐秘书长在廊坊被冯玉祥部张之江设计诱杀后,张之江的卫生处长洪君,自称是先生的学生,两次结贴张之江,要求寻尸装殓。张之江是位基督徒,也就答应了。 外人传道说是洪君两次跪在张之江面前,要求寻尸装殓。可实际上却是,眼前的这位张振声在雪地里跪在张之江大营门前,求其容他为故主收敛遗体,可按照冯玉祥的打算,是要让徐树铮暴尸于外,最好让野狗啃了。 后来洪君为什么会出面,恐怕还是因为其出身陆军部,先有张振声在雪地里跪求着,后才有了洪君以为座师收敛尸身之举,可张振声这个小人物,冒着生命危险保全旧主尸身的事,却透着这人的忠义,后来也是他,赶着骡车把徐树铮的遗体送回北京。 再后来段总理曾想把张振声留在身边,不过这张振声在向总理谢罪后,为徐秘书长守灵三天后,便离开了的部队,而这臭沟沿便多了一个张老六。 像张振声这样的人当少爷的保镖再合适不过,保镖最关键的就是“忠义”。 “老六,老太太今年有七十了吧!臭沟沿这地方……” 见张振声还是不答应自己,廖成克便使出了杀手锏,张振声是个大孝子,若非当年老娘尚在,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早就在徐秘书长灵前自裁谢罪了,据说当年段总理也是用“孝”才阻了他想自裁谢罪的念头。 果然,廖成克如此一说,张振声的脸色随之一面,瞧着那边在晒太阳的老娘,脸上全是愧色。 “廖掌柜的,你知道,当年我没能保住秘书长!” 有戏! 听他如此回答,廖成克便知道自己说动他了。 “事非人所及,当年之事他冯六姓可谓是精心布置,即便是当初你有枪在手,又能如何?” 当年张之江刺杀徐秘书长时,可是派兵包围了列车,张振声的枪也是按徐秘书长命令交出去的,若非徐秘书长太过自负,又岂会…… 虽说廖成克说的事实,而且当初他的确无能为力,可忆及旧事,张振声的脸上依然尽是愧色,看着那边人已经迷糊的老娘,沉思片刻后,张振声看着廖成克说道。 “我去,不要有几个条件!” “您说!” “第一,我去的时候要带几个兄弟,当年他们都和我一样,都是秘书长的卫士,人品没问题,枪法、功夫都还成!这些年,他们随着我一同遭了不少罪!” 那几个弟兄都因为他,方才和他一样离开部队,这七八年弟兄几个可是没少受累,现在即然有了这个机会,他自然是想带上几个老兄弟,在提出这个要求时,他特意看着坐在那的管明棠,心知这个要求似乎有点过份,但仍然想试上一试。在他家里时,廖成克并没有一口答应他,而是让他自己亲自来和少爷谈。 “嗯!” 还会再带来几个人,和他一样都曾是徐树铮的卫士? 听他如此一说,管明棠的心里却是乐开花来,原本廖成克一提张振声这个人,自己就答应了下来,不论其它,单就是忠心耿耿这四个字,他当得起。一开始,自己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原本还寻思着以后让他再找几个帮手,可谁曾想来个“买一多送”。 “行,没问题!薪水就以六哥的为准!” 东主的豪爽只让张振声心下略为感动,然后他提出了第二个条件,相比于前一个条件,他更看重的是最后两个条件。 “第二,如果振声和兄弟们当管少爷的保镖,那么保护您的过程中,有关安全方面的事情必须由我说了算,一切都得服从于安全的需要,” 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张振声有他自己的“私心”,当年诺是秘书长听信自己的安排,在那张之江下手之前果断逃车离开,即便是不能重树中央,那国民政府之中,肯定也有总理和秘书长的位置。 在张振声提出这个条件之后,他不无紧张的看着管明棠,多年来,贴身侍卫也好、卫士也罢,在外界看来无非就是“仆人”,跟班决定长官或者雇主的出行,还真没有这个道理,可有道理也好,没道理也罢,经过秘书长一事后,多年来的反思使得他坚信一个道理,“安全至上”是保证安全的前提,否枪“带枪的仆人”根本就保证不了安全。 “还有最后一个条件,我们是您的保镖,而不是您的佣人,所以……” “所以,拎包、打伞之类的活,用不着你们……” 面带着微笑,管明棠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之前的沉默更多是庆幸,有时候,只有这些失败者才会总结更多经验,失败乃成功之母,这句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虽说我这个人是个外行,可我也知道,无论在任何场合,保镖的双手必须始终处于临战状态,绝对不能受任何妨碍,而且,我这个人胆子有点小……” 笑眨了下眼睛,管明棠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只要有利于安全,你和弟兄们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采取任何你们认为必要的任何措施!” 尽管在外人看来,管明棠似乎是在开着玩笑,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和那些人打交道这胆子不能不小,胆子小不是坏事,胆子太大了,反而可能害死自己。 置身于皮匠胡同的一处四合院内,张振声足足失神了半个钟头,从今以后这就是他的家了,这是他在答应保护管少爷之后,那位管少爷送给他的房子,此时房契就在他的口袋内。 “先让老太太在新宅子里安顿两天,然后再到找医生仔细查查身体,好好调理好身体……” 心想着管少爷的安排,张振声心下不由一暖,而就在这时便看到一个妈子正扶着娘进院,这……想来也是管少爷的安排,连忙上前从老妈子那扶过老娘的张振声,在扶着娘进屋时,暗自在心下说着。 “娘,以后您老再也不用跟着儿受苦了!” 第五十一章大师也为稻粮谋 第51章大师也为稻粮谋 七月的京城,天气已经完全热了起来,天热得发了狂、发了疯。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街上一点风也没有。街上的柳树叶子挂着层灰土,被太阳晒的嗫了,在枝上打着卷,就连同那柳枝条也是一动不动的,无精打采的低垂着。 北京城内那新修没几年的柏油大马路干巴巴的泛着些白光,便道上尘土飞起多高,与天上的灰气联接起来扑在人脸上。这盛夏的北京城象蒸笼似的,热得让人喘不出气来。街上异常的清静,只有铜铁铺里发出使人焦躁的一些单调的叮叮当当。甚至就连同过去那些见着人就问“要不要车”的车夫,这会也懒得去张罗买卖:有的把车放在有些阴凉的地方,支起车棚,坐在车上打盹,有的钻进小茶馆去喝茶,有的根本没拉出车来,而来到街上看看,看看有没有出车的可能。 坐在这辆价值3600块大洋的“高档汽”上,汽车在烈日下奔驰着虽有些风,但车厢内依然如蒸笼一般,管明棠只觉自己从脸到脚都被热气围着,手心里不停的流了汗,从车窗风瞧着那火辣辣的太阳,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儿。或许过去,他还能适应这种天气,但现在 当真是由俭入奢难,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啊! 感叹之余,管明棠却又感叹道,这北京当真是个火炉啊! 心里这般想着,忍受着这如蒸笼般的汽车,管明棠的心下甚至寻思起,若是像现在这样,经常在这个时代生活,应不应该从后世弄几台空调过来,至少这样的话自己可以躲避这盛夏的火势,甚至应该考虑把这车带到未来,找家车行给这辆汽车装上个空调,至少省得坐车像是坐在蒸笼里似的。 “要是这辆车有空调的话,那该多好!” 心下这么嘀咕着,管明棠再一次发现在这个时代的不便来,至少在很多生活品质上,这个时代远无法同后世相比,现在对于管明棠来说,最想干的事情恐怕莫过于喝了一瓶冰镇的饮料,可在这个时代街边又那有什么小店里摆着冰柜,卖什么冰镇饮料。 “喝瓶水、吃个……” 在脑海中回味着后世那便捷的生活条件,管明棠的右手总是有意无意的击打着放在腿边的纸盒,这一盒同治五年的宣纸。 敲着那纸盒,想着这盒纸在将来给自己带来的财富,管明棠的心下就是微微一乐,这盒阵宣只是方子新帮自己买到的一百盒阵宣中的一盒,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自己也许会找这个时代的每一个知名画家为自己画上十副、百副画作……寻思着未来来阵宣所演变成的财富,汽车已经停了下来。 “少爷,跨车胡同到了!” 满头大汗的阿金,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会他马上的薄马褂早就被汗水浸透,夏天开车着实不是什么好活。 “阿新,你先附近喝碗茶,过半个钟头再回来!” 说罢,管明棠便头也不回朝走上院门前的台阶,正欲敲门时,却被门旁的一副告示所吸引。 “余年来神倦,目力尤衰。作画刻印,只可任意为之,不敢应人示……作画不为者:像不画,工细不画,着色不画,非其人不画,促迫不画。刻印不为者:水晶、玉石、牙骨不刻,字小不刻。印语俗不刻,不合用印之人不刻,石丑不刻,偶然戏索者不刻。贪画者不归纸,贪印者不归石,明语奉告。濒生启。” 瞧着那贴于门廊墙边的告示,管明棠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来,心叹着来对了,便敲响了门,门敲响不一会,木门半开,露出半个脑袋来,开门的人选择打量门外站的青年,又见他手中提着纸,便知是找老爷求画的人。 “先生……” “鄙人此来北平,特为拜访白石先生,烦请小哥通报!” 门后的管家听后方才打开一扇门,手指廊墙上贴着的布告说道。 “先生可曾看过?” “当然、当然,润格自不会少得先生!” 话时功夫,管明棠伸手便朝管家手中塞去一张百元的汇丰银元券,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眼前这管家就是那难缠的小鬼,而自己此行为就是向齐白石买几幅画,齐白石的诗、书、印、画在后世皆为神品,一副画少则数百万、多则数千万,弄几幅画回去,远比卖什么银元、古玩的更挣钱,更为重要的画作更易“漂白”。 而进入三十年代后,正齐白石的艺术已经进入盛期,作品水准有了质的飞跃,自然的求画者一日甚于一日,加之这几年齐白石的身体不如过去,虽说其敞门卖画,但依还是推出一些像自己这样的“散客”,而推客者正是眼前的这位管家。 瞧见手中的百元面额的汇丰银行银元券,管家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了,他还没见过如阔气的求画者。 “先生,今个您可是来巧了,先生恰好在家,先生,请随我来。” 在引这人进院时,管家见那人手中提着一封纸盒,心知这人恐怕所求不少,先是朝身后一看,随后轻声说道。 “白石先生恰刚画得几副无主之画,若是先生有意的话,不妨买下来……” 一听有现画,管明棠心下顿时一动,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说话间功夫,便随着管家进了齐府的客厅,一进客厅,首先映入眼球的并不是中堂悬挂的字画,而是另一副告示。 “卖画不论交情,君子有耻,请照润格出钱。” 瞧着这三句话,管明棠暗这次自己总算是挑对了人,向齐白石买画,之所以选择齐白石,原因非常简单,齐白石是近代中国画家之中,少有的几个“遵从市场规则”的知名画家,从做木匠的时候起,齐白石就靠手艺吃饭,所以他卖画卖印从不耻于要钱,而这份贴于墙上的告示,无疑更印证了这一点。 而在这副不论交情只谈卖画的布告旁赫然张贴着一张“价格表”。 “……画刻日不暇给,病倦交加,故将润格增加。……花卉:条幅二尺10元,三尺15元,四尺20元,五尺30元,六尺45元,八尺72元。中堂幅加倍,横幅不画。册页:八寸内每页六元,一尺内八元。扇面:宽二尺者10元,一尺五寸内八元……凡画不题跋,题上款加10元。刻印:每字四元,名印与号印一白一朱,余印不刻。朱文字以三分、四分大为度,字小不刻……石侧刻题跋及年月,每十字加四元,刻上款加10元。” “同治十年的贡纸!” 展开那纸盒,看着那洁如雪的纸张,齐白石不由一惊,虽说上门求画者往往会自携纸张,但是大都是新纸,可这盒宣纸却是价格极为昂贵的贡纸,这人……仅仅只是求画吗? “没错!” 管明棠极为肯定的说道,之所以选择用同治年间的宣纸,是为了使齐白石的画作呈旧,如果用这个时代的新纸,拿到后面没有任何古宣纸感,即便是拿到拍卖行亦有可能被视为伪作,如果按方子新所述采用诸如醋法、烟薰、染色、米虫等方法做旧,顶多也就是卖上一个“高明伪作”的价格,所以最终自己才会在方子新的建议下,买下这种六十余年的古宣,而这种贡纸每张的价格高达五十元。 “同治十年的贡宣,在市面上倒是极为难得啊!” 感叹着这刀极品贡宣的昂贵,齐白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句“有钱莫买金,多买江东纸,江东纸白如春云。”的话来,这种前朝贡纸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那琉璃厂内所卖的贡纸,还是当年被太监盗卖出宫的,而且那些店家不见得会将此物售出。即便是齐白石自己亦不过只藏有十数刀光绪年间的贡宣,而同治年间的贡纸也不过只有数十张而已。 “如此江东纸,方才配得先生之佳作!” 轻声恭维着齐白石的同时,管明棠却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本票,双手奉上桌。在来的时候,自己曾特意打听过,与寻常画家不同,齐白石的画不仅明码标价,而且从不介意提这“阿堵物”甚至于,诺是不直接掏钱的话,这画怕是得不到的。 “白石先生,此许润资,还请先生笑纳!” 此许润资……嘴上说的轻松,可待齐白石看清那张汇丰银行的本票面额时,心下还是不禁惊讶起来。 一万元! 即便是百张画作亦不见得值得上这个高价,这人……诧异的看着管明棠,齐白石的心下倒是寻思起这人的来意了,且不说其是用同治贡宣作画,单是这润格之高却远超出他的意料。 其实管明棠之所以开出如此高价,却是因为那日诺非靠着齐白石,自己又岂会得到那副失传的《青马图》,这只是一种补偿罢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齐白石的画可以在未来为自己获得前所未有的财富,或许因画作之多,一时难以套现,但将来总是一笔巨额财富,就像那副《青马图》一般,人要有长久打算。 “不知这位先生所求何画?” “皆可,皆可!” 接连吐出四个字,见齐白石一副不解的样子,管明棠连忙又解释开来。 “先生之名,明棠久闻,今日明棠所求,只为白石先生之作……” 第五十二章企业迷雾暗生疑 第52章企业迷雾暗生疑开怀之由谁人知 网络,在二十一世纪,网络不仅为人们还来了生活上的便捷,在许多情况下,同样为无数人提供了许多机会,这些机会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商机,同样也为人们带来了工作机会。 半个月前,新区的一座写字楼的二十六楼,一家企业悄无声息的挂牌了,而对于“明日国际贸易公司”的员工来说,却是经历了一番新奇的面试,从公司的招聘到面试,全部都是通过网络,通过电子邮件完成,然后少数几个幸运儿成为了公司的员工。 相比于很多公司,这家明日国际贸易公司给员工开出的薪金即不算太高,可也与低薪毫无关系,甚至对其中的一些人来说,公司的待遇算是极为丰厚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公司几乎没有任何工作压力,当然他们仍然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比如寻找合适的货物买家,而那些货物也同他们所以接触的贸易所不太相同,成吨的黄花梨木、阴沉木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一些高品质的和田玉,而这些货物往往都是根据董事长的电子邮件从一些公司购进。 虽说公司不大,可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营业额却多达上千万元,这着实让刚刚加入公司的员工们松了一口气,至少从目前公司的发展趋势上来说,这家公司还是极具前途的,完全能残酷的市场竞争中生存下来。 “100吨99。9%硝酸。” 瞧着刚刚拉到的定单,李伟倒是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好奇起来,尽管这家公司的二十三名雇员都是由他选择、面试的,而公司员工想当然的认为,他见过公司的老板,但事实上,作为公司的副总经理,他同样也没见过自己的老板。 现在想起来,李伟仍然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一个月前,和很多人一样,他不过和很多人一样,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拼搏着、奋斗着,以期望得到命运的青睐,获得人生的成功,可他却突然接到一家猎头公司的电话,电话的内容很简单,询问他是否有意出任一家新公司的副总经理,如果不是因为那家猎头公司是国内知名的猎头公司的话,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加以拒绝,并认为这是恶作剧,他还不认为自己能够引起猎头公司的注意,而且还是一家国内知名的猎头公司。 可最终对方让他相信这不是恶作剧,但为什么会是自己? 尽管心下有着这样那样的疑虑,可对于只有二十六岁的李伟来说,对未来的憧憬却使得他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且不说对方开出的条件很难让人拒绝,更为重要的是,他知道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可接下来的工作却让他极为困惑,除去这家公司是在英属开曼群岛注册之外,对于公司,他几乎是一无所知,甚至就是现在的公司,也是他在短短的几个星期中,利用对方提供的资料在国内注册的,那过去的几个星期中,他一边注册公司,一边选择公司办公场所,甚至还需要招聘全班人马,为了抢时间,他甚至只能在晚上进行网上面试,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挑战。 终于在公司挂牌后,他又是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借着自己从毕业后一直从事国际贸易的经验,开始为公司寻找业务,以进一步证明自己价格,以此来证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开出的百万年薪绝对是物有所值。 尽管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他忙里忙外的拼命打拼,成功的为公司拉到近两百万元的单子,并且成功把那些货发到顾客的手中,可那位老板却总是不时的发来一些邮件,告诉他向那些公司采购什么商品,而后给出一个参考价,让他在参考价位上售出。 当然甚至还有一些商品采购信息,就像两个星期前,正当他在无锡为公司的业务奔波时,老板的一个电邮却是让他采购100部机床设备,那批“贴牌”机床设备或许并不先进,但是从包装再到运输包装都有严格的要求,甚至就连发货地点亦有规定,以至于不得不赶到另一个城市,同一家机床企业签订合同。 用两天三夜的时间把那批货全部验完后发往那座仓库,随后又将提货单用快递发出,中间他几乎没有休息,也就是坐车坐飞机的时候打个盹,待他把这一切忙完回到家的时候,人都累的已经迈不动腿了。 看过购货单之后,李伟又查看了一下提货单,这是老板已经购进的货物,对于李伟而言,他只需要寻找到合适的买家。 “300立方缅甸柚木,小头直径50-80,等级a,含水率12%……” 虽说还未看到那些红橡原木的实物,可是单看货单上的资料,李伟的眼前便是一亮,柚木是极为珍贵的热带树种,木材价格昂贵。由于柚木天然林资源急剧减少,柚木传统出口国的泰国、印尼自80年代以来,已相继停止了柚木原木出口。缅甸是目前仅有的柚木原木出口国。国际市场上柚木原木与锯材奇货可居,价格奇高。而国内市场的原始森林柚木,又称老柚木锯材,虽说缅甸抛售导致下格下跌近四成,可依然达到1。8万元每立方,而且未来肯定还有上涨的余地,毕竟这种抛售冲击只是一时的冲击罢了。 “300立方a级柚木……” 估算着这批柚木的价格,李伟的心下却全是惊讶之色,这批柚木的现的市值就超过500万元,虽说国内现在没有成形的柚木原木市场,但多年来从事国际贸易的李伟却深知,诸如柚木之类的珍贵木材在国内却是极为抢手。 当李伟拉动鼠标再朝下看去时,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400立方a级大果紫檀!” 在木业网上查找一下资料,a级大果紫檀的价格同样极为昂贵,看着那林林总总的十余种珍贵木材,林林总总价值数千万李伟第一次发现那位隐于幕后的老板没准和东南亚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又是他! 如果说林安婷对那个人的印象极深的话,恐怕也就是这个隔三差五的总会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来自己的咖啡屋内喝咖啡的人了。 白开水! 又一次,这个客人只点了一杯白开水。 两个月前,这个客人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林安婷并没有注意到他,毕竟,作为年青人他并不是一个能引起异性注意的男人,相貌普通、穿着普通……总之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普通人,走在大街上永远不会引起异性的注意。 而且之所以会引起林安婷的注意力,恐怕还是因为几个服务员的赌约——谁能卖给他一杯咖啡。 在一个月内,赌注已经从普通的一顿宵夜变成了一顿大餐,不过,似乎谁都没有这个机会,因为似乎他永远都是一杯白开水。 不过虽是如此,服务员却很喜欢这个客人,每一次他离开的时候,都会在水杯下放下一张 二十元的钞票,这意味着服务员可以得到十几块钱的小费。 每一次,当他来到这间咖啡屋后,小云她们总会热情的向他推销咖啡,甚至于还有人暗示可以送给他一杯咖啡,但每一次,他只要一杯白开水。 每一次都是如此! 服务员喜欢他,并不意味着林安婷这位咖啡屋的“老板娘”会喜欢这样的客人,如果每一个客人都是如此,那她岂不是就要喝西北风了。 “要想个办法!” 先后发出几个邮件后,管明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端起倒着凉白开的玻璃杯,视线朝着对面的电信大厦看去,外人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之所以选择这家咖啡厅的原因,只是为了蹭网,蹭电信局的无线网络。 并不因为在这里上代理服务器的速度很快,而且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在这里蹭网,从这里向国外的自动转发邮箱发出邮件,即便是有心人追踪也很难追踪到自己,且不说一封邮件在到达那十几家公司主管的邮箱过程中,需要经过十几个国家的周转,即便是查到了这个源头,想在这么多蹭网的人中找到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十九家贸易公司,都是自己通过多家互不联系的离岸公司在国内投资设立的贸易公司,多重的防范最大限度的保障了自己的安全,现在自己压根就不需要出面,只需要几封邮件,就可以将在另一个时空中购买物资轻易出手套现。 想到自己在短期内,彻底解决了时空贸易最难的一关,望着窗外熙攘的人潮,管明棠的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微笑,那微笑中溢满了开心。 站在吧台后,望着坐在窗边,喝着一杯廉价而无味的凉白开,面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男人,林安婷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 这个男人倒是有点意思! 第五十三章今日相逢不是福 第53章今日相逢不是福安全改建运量增 窗边, 随意的坐在窗边,手端着一杯凉白开,望着街头那些衣着暴露的美女,管明棠的目中多少总带着些欣赏之意。 如果说21世纪10年代同20世纪30年代最大的区别在什么地方,除去生活的便捷,咨询的发达、科技的发达之外,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窗外的这些美女了。 在这个时代,几乎每一个女人都不吝于展示出自己的美貌与性感,夏天更是女人们比拼美艳与性感的季节,在这个季节,女人们展示着自己,而男人们则大饱眼神。 闲来无事,或许这倒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先生,可以请您喝一杯咖啡吗?” 突然,清灵的声音传到管明棠的耳中,将视线从街道转向咖啡屋,抬头一看,却看到一个看起来……嗯,模样非常清秀可人的女孩,她穿着一身咖啡屋服务员的服装,手中拿着一壶咖啡。 只手拿着咖啡壶,林安婷笑盈盈的看着这个只喝“凉白开”的家伙,自己可是在请他喝咖啡啊。 回过神来的管明棠朝左右看去,似乎没有其它人,难道是请自己喝咖啡? “请我……” 请您喝一杯咖啡。 又一次林安婷重复了先前的邀请。 “啊!谢谢……” “可先生,总不能把咖啡倒在凉白开里面吧!” 走到管明棠身边的林安婷面带着微笑,不待他说完便打断的他的话。 “那样可是会改味的哦!” 瞥了瞥这个女孩,管明棠的表情立即变幻起来,原来……心想着两个月前自己在咖啡屋里的遭遇,脸色随之一黯,怎么喝凉白开就是罪过吗? “小姐……” 狠狠的看着这个相貌很是清秀,看起来有点邻家女孩样子的服务员,眼神却如在她的身体扫描一般,还好,她的目光清澈,全没有那种轻蔑。 “谢谢你的心意,我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咖啡还是免了吧!” 一串话吐出后,管明棠只看到这女孩的脸庞先是一红,随后又是青一阵紫一阵。眯着眼睛看着对方,林安婷的柳眉微皱!端着咖啡壶的手甚至都开始颤抖起来,恨不得一下把滚烫的咖啡倒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正在这个时候,咖啡屋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美女,而且是一混血美女。大波浪的长发随意的垂散于双肩,娇美的容颜,高贵却又不失可人的气质,虽是一身宽松的长裙,但却仍然难掩她那玲珑凸透的身材。 美女进了咖啡屋之后左右相望,径直朝着靠窗的位置走了过来,这时美女看见管明棠后神情一愣,俏丽的脸蛋上露出些笑容,然后径直的走向管明棠身前,坐了下来。 正处于暴走边缘林安婷,看见突然出现的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远胜过自己的混血美女,再见她一副惊喜的坐在“凉白开”的面前,表情不由有些发呆。 “我们又见面了!” pinky笑靥满面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留下手机号码,却从未曾联系过自己的男人,他是第一个不曾联系自己的男人! “嗯?”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美女,管明棠愣了愣,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美女。她怎么直接坐到自己面前了,还一副老熟人的模样,这……难道自己的桃花运来了? “你是……” 真是个呆子! 仍然站在“凉白开”身旁的林安婷不由的在心里哼上一声,见过呆的,可还没见过这么呆的。 “小姐,请问喝点什么……” pinky甚至连头都没抬,这会她倒是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充满了兴趣,正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让她一度怀疑自己的魅力,笑盈盈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为自己点咖啡。 “凉白开先生。” 女人表现却让林安婷的心下偷乐,立即报复了起来。 “还是一杯凉白开?” “凉白开先生?” pinky诧异的看着这个男人,再看他面前的玻璃杯,凉白开? “怎么,不行吗?” 看了这个莫明其妙的服务员一眼,管明棠反问道。 “你没听过有情饮水饱这句话吗?” 听见男人的话,pinky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然后很欣赏他的回答。高个混血美女的欣赏却只让林安婷神态一窘,完了,自己做恶人了!连忙悻悻的端着咖啡壶离开后。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面对闪动美眸的女孩,管明棠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美女,只能尴尬的笑笑。 “两个星期前,飞往曼谷的飞机上……” 是她! 管明棠的眼睛微微一睁,这未来也太巧了吧?自己怎么可能在这碰到他? “你好,我叫刘思妤,你可以叫我pinky!” 笑看着管明棠说道,pinky同时伸出了嫩白的小手。 “管明棠,你可以叫我管明棠!” 管明棠笑着说道,然后握住对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很舒服,真想永远就这样握下去,可,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看上自己,上一次是在飞机上,而现在却又在这间咖啡屋内,未免也太巧了吧。 “管先生,你这人可真幽默,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哪有呀,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说笑着,对眼前的这位美女心生提防之意的管明棠,从钱包中取出一张钞票,收起电脑站了起来。 “哦,对了。我那边还有点事,嗯,以后有机会再聊吧!……再见!” 不能否认,这女人的确很漂亮,可……或许是因为太漂亮了,所以……冲着对方微微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啊,以后……” 以后怎么联系? 又一次,目睹着他的背影,pinky的心中不由有些失落,难道自己的魅力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上一次,抱着玩的态度主动留下了电话号码,可却未等到他的电话,这一次,意外的重逢本来以为还能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可谁曾想…… 站在吧台后方,看着那个若有所失的漂亮女孩,再看着那个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兴趣的“凉白开”,林安婷惊讶的双目睁大,几乎不敢相信所目睹一幕。 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一开始按照她的设想,“凉白开”应该会向很多男人一样,得到美女的青睐后,会主动的趁热打铁,大献殷勤,可结果却超乎她的意料。 “这人可真够古怪的!” “可真有点古怪!” 在宋湖仓库内,负责在仓库内安装矿车的工程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竟然有人吃饱了撑的,在仓库里头安装什么矿车轨道,甚至还正重其事的买了十辆15吨的平板矿车以及牵引车。轨道矿车一般情况下都安装于矿场内,现在到好,却安装到两座仓库之间以及仓库内。 “用大型叉车成本不是更低吗?” 虽说工程师如此在心里嘀咕着,可对于这家河南的小企业来说,这笔生意带来的利润无疑更为重要,至于这古怪却不在他考虑之内,重要是的,现在安装工作就要完成了。 人还没进仓库,管明棠便听从仓库内传来的电锤轰击声,原本在仓库周围的那些焊接完成只待安装的小轨道整齐这会已经在仓库内铺设开来,而在两座仓库与仓库之间,同样也铺设了运输轨道。 小轨道!这是唯一完全避免碰撞“银碟”从而导致时空通道突然关闭,进而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从上次时空通道突然关闭切断叉车后,自己便几乎停止了在两个时空内倒腾物资,现在卖的不过只是一些“库存商品”,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找齐白石画上上百幅画的原因,那是自己的“各用方案”。 “那傻鸟来了!” 看到进了仓库的客户,虽说工程师在心里如些形容管明棠,但人却是满面笑容的迎了过去。 “管先生,安装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你看那余款……” “你放心,只要工程一完工,余款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你们打过去!” 入了夜,在确认了仓库的红外警报器、监控都已经打开后,站在仓库轨道中央,管明棠再一次打开了时空通道。 炫目的白光中,银碟悬于其中距地近一尺的高,虽说平板矿车的寄引高度只有36厘米,但加上轨道与枕木的高度,使得银碟悬浮的高度距离矿车底板差不多20厘米,而最让人放心的却是那银碟始终在轨道的中间,驾驶这种平板矿车,在运货过程中绝不可能触碰银碟。 “真是的,连我自己都开始佩服起自己了!” 拧着固定鱼尾板的螺丝,管明棠在心下如此嫡估着,连接两个时空的这一节大约三米长的轨道,是自己亲自铺设固定的,时空通道关闭后自然切断了路轨,但却在两个时空留下可以连接运输的轨道。 当然每一次都需要确保时空通道开启的位置是轨道接缝处,才能确保顺利连接鱼尾板,与时空另一端的轨道连接固定,而在另一端的时空,只见仓库内同样安置着两条轨道,两条v字相交的轨道,在其中一条轨道上停着牵引车以及十节平板矿车,平板矿车上无一例外的摆放着十吨铁路集装箱,只需要完成轨道的连接,就可以驾驶矿车在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上百吨货物的运输,其间甚至不需要换车,不需要再像过去一样搬货。 “只需要一次试验……” 第五十四章银业当为0业母 第54章银业当为百业母会社之内拒国人 在近代中国,谁是最成功的银行家?那家银行是中国最成功的商业银行? 在后世有着这样那样的说法,可是在三十年代的中国,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任何悬念答案——金城银行,虽说在私营银行中,金城银行的存款额次于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怀疑金城银行的潜力,而其同样也占有“北四行”之首的地位。 无论南北之所以对金城银行如此信任,原因非常简单,金城银行的总经理也是银行创始人周作民有着一套自己的“金融理念”,早年曾留学日本的周作民,在留学期间曾接触到日本三井、三菱、大仓等财阀,期间他曾专门研究过这些财阀通过银行资本渗透实业的财阀式经营,对这一模式周作民可谓是极为欣赏,甚至认准这种模式可以说是日本的强国之源。 正因如此,在其创建金城银行,尤其是完全主掌金城银行之后,其便开始效仿这一模式,通过创办附属事来或直接投资,广泛涉足工、商、保险等多种行业,以实现他心中的财阀梦,当然也是他所认为的“强国之途”。 尽管周作民的这一梦想受到军阀混战等各方面的影响,多年尝试有成功亦有失败,但以金融资本向实业渗透、实现对工矿企业的控制,从而建立大型财阀,以实业强国为目标的周作民来,他从未放弃过这一终极目标。 民国二十九年,受世界经济危机影响,中国经济同样长期陷入萧条,工商企业经营困难,难以为继,在周作民的授意下,金城银行于民国十八年创办的诚孚信托公司立即借用这一机会,趁机通过收购、代管等形式,向与其有固定放款关系的棉纺、煤炭等企业直接投资,并参与经营管理,实现对后者的控制,以推进集团化经营。 而国人之所以认定金城银行潜力无穷,正是金城银行的这种以金融为主、实业为附,主附互动、以主带附、以附拱主的金融实业集团经营模式。在很多人看来,通过十年的摸索后,至多只需要十年,金城银行就会成为中国的“金城财阀”。 “宁可少卖钱,也不能卖给外国人!更不能卖给日本人!” 章瑞庭的一番话,通过报纸传遍了全中国,一夜之间,章瑞庭成了“爱国商人”,可对于收购北洋纱厂的诚孚公司来说,这却是前所未有的压力,当城孚公司以百万元的低价收购了恒源、北洋纱厂之后,诚孚公司便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为应对外界的压力诚孚的经理多次向外界表示“一定将两家纱厂办成全中国最大的纱厂绝不负章先生之情”等等诸如此类的解释。 “外人只道他章瑞庭以百万元的“低价”把自己的恒源和北洋两家纱厂卖是爱国,可谁知道其中的内情啊!” 在金城银行董事长办公室内,提及收购恒源、北洋两纱厂一事,周作民满面尽是无奈的苦笑。 外界在赞赏章瑞庭时并不知道,即便是章瑞庭想把纱厂卖给日本人,也是卖不得,因为金城和中南两家银行是其最大的债主。 恒源、北洋两家纺织企业由于内部经营管理不善和外部日资及日本的低价倾销政策的影响,销路不畅而负债累累,只能勉强维持,而无法继续经营,在过去多年间,无论是金城还是中南都向其提供了大量贷款。 一个月前,章瑞庭一方面主动联系诚孚信托公司,希望将企业售出,而另一方面,又告知自己和中南的王孟钟“没办法还钱了”、“甚至有破产之忧”,这一形势致使中南、金城等银行所承放的巨额贷款无法收回,如果听任章瑞庭将两厂其破产,则两家银行也会因此蒙受巨大的损失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损失,也为了挽救这两家纱厂。 最后中南、金城等银行只得通过诚孚信托公司聘请专家对这几家厂都进行了全面科学地评估,确认其并非无药可救后,方才出资购下两家纱厂,而所谓的百万低价,却是资产抵债之后的结果,那里是什么“低价”啊! “章瑞庭他是落了名声,可咱们现在的压力啊……” 摇着头王孟钟这位中南银行的总经理,同样苦笑一声,金城与中南同作为“北四行”合作已有多年,可谓是亲密无间,而正是怀揣着同样的“财阀梦”,才使得两家银行从初时的竞争对手,走向现在的合作。 “压力是有,可压力也是动力!” 点点头,周作民又继续说道。 “恒源、北洋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固然有日人倾销的原因,可不能说他章瑞庭就没有责任,用过去老办法管理企业,除非欧战那几年,现在别说是没有日人倾销,即便是同行竞争他也不见得能竞争得过国内同行!” 一直以来,对国内很多所谓的“实业家”周作民虽说佩服其人品和决心,但却不赞同他们的经营方式。 “好了,众所周知,外行办实业,若是不敢放手交给内行,最后落得只是劳民伤才,恒源是、北洋也是,就是上海的新裕也差不多!” 同样的一番叹息后,王孟钟看了看聘请专家给出的报告。 “聘请管理纱厂有经验的专家任厂长,对纱厂进行一系列的整顿。如充实熟练女工,完善各项规章制度,调整机器,加强管理。由此方可迅速提高了生产效率,工厂面貌必能为之一新……” 放下那份报告,王孟钟问道。 “维新,关于厂长,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准备聘请曾伯康、朱梦苏两位,他们都是纺织专家,而且擅长管理纺织企业,想来借他们的妙手,到是能让恒源、北洋起死回生!” 看一眼王孟钟,周作民又是一笑。 “若是恒源、北洋成了,那咱们可以考虑一下新裕了!” 原本在周作民看来收购恒源、北洋的时机应该再过几年才会成熟,毕竟他章瑞庭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章瑞庭现在就撑不住了,在让他大喜过望的同时,又让他看到新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则是进一步加快“财阀帝国”创建之路的机会。 “维新兄,看来您是把恒源、北洋当弹药,准备进攻新裕啊!” 一阵笑声后,王孟钟这位以中南银行总经理同样也是北洋纱厂的新任经理笑说道。 “那看来,咱们这次是只能成功,而不能失败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早晨,三井物产天津分社内,已经五十多岁的深田太郎,依然如二十年前来中国时那么瘦,不过脸上的皱纹,却是在清楚的告诉他,二十年前的那个深田太郎早已老去了,此时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向外望着,表情十分忧虑焦急,手里拿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 深田的办公室里全是深色的家具,十分简单实用。写字台上,放着文具和绿玻璃罩台灯,旁边是他一家人的合影,后面墙上的横幅,是用汉字书写的“一生俯首拜阳明”,字写的极为有力,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叹了口气,深田太郎回过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不住地摇头。他来到办公桌前,看着这张办公室,不由感慨万端: “二十年了……” 来到中国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来到中国时,他不过只是三井物产的一个小职员,而现在他却已经是天津分社的社长,坐了下来,拿过一张纸,随手用毛笔在纸上奋笔书写起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写下这两句李后主的词后,深田却又长叹了口气,然后又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最后立在窗前,再次向外望着,面上的愁容却是更深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年青的职员走了进来,职员轻轻地合上门。室内是木板地面,他走动的声音很响。职员来到深田的身后鞠躬说道: “社长,曾伯康、朱梦苏两位先生又来了,他们这次带来了新价。” 他说着,看看深田的背影。曾经是东京帝国大学蓝球队队员的他比社长的个头高出许,就是躬着身,也比社长高出一些。 他们又来了! 想到两位老朋友又一次上门了,深田长叹中气,然后看着窗外的文竹。 “他们又开了新价?” 尽管面对社长的询问,但是年青的职员连忙报名了一个价格。 “65万元!” 65万! 这是一笔巨款啊! 如果接下这笔定单的话,会给商社带来数十万元的利润,但是,深田太郎却知道,这个定单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拒绝他们! “社长,这个价格已经到了极限了,我们是不是要答应他们?” “回绝他们!” “社长?” 鞠着躬的宅口抬起头,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之状。 “按现的报价,商社至少可以得到50万的利润……” “你不懂……” 转过身深田太郎看着这个刚刚来到中国的宅口, “宅口,你知不知道,我和曾伯康、朱梦苏两位先生,早在大正三年,就已经认识,而现在……” 摇头叹口气,深田太郎的语气中带着些懊恼,又带着些自责,还有一丝的无奈,一丝的歉意。 宅口显得有些不太明白,既然是朋友,而且又开出这样的高价,那为什么还要拒绝他们呢? 第五十五章日人野心谋已定 第55章日人野心谋已定为得明日寻他人 “宅口,你不懂。” 又是一声长叹,深田太郎用语重心长的口吻教导着后辈来。 “日本现代纺织业起自“明治维新”时代,当时政府通过大力推行“殖产兴业”等政策,使其现代棉纺织工业取得飞速发展,在逐步夺回被外国产品占领的国内市场的同时,开始积极准备向进行输出。直到日清战争后,通过获得特权,日本棉纱、棉布才进入中国市场。从19世纪末直至欧战爆发前,日本棉制品生产额中的40%出口海外市场,而中国几乎是唯一的市场,日本绵纱由此取代了印度棉纱在中国市场上的主导地位……欧战后,尽管日本纺织业成功的占据了亚非拉美市场,但是在欧战期间和战后急速推进的中国纺织业却使得日本纺织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为了避免我国丧失之前高度存在的中国市场,由此才有了长达十年的对华棉纱倾销。” 作为一个来华二十年的老人,深田远比宅口这个年青人更了解日本纺织业对中国市场的依赖性性,也更了解商战的残酷。 “十年的对华倾销,尽管日本的纺织业引进了大量的先进纺织技术、纺织设备,大大的降低了生产成本,但是,如果没有政府的对华出口特殊退税补贴,实际上,我们的纺织企业还是亏本的,对华棉纱出口,只不过是勉强维持成本罢了,而在过去的十年间,大量的中国纱厂倒闭,这说明我们的倾销政策起了作用。唉!十年之功,方才有今天恒源、北洋两厂的倒闭易手!” 恭听着社长训导的宅口再一次深鞠首答道: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之前不也向中国人出口纺织设备,帮助他们改造设备吗?” 显然宅口还是不太理解,知道对年青人应该多提携的深田叹了口气: “现在,长达十年的对华倾销不过只是初见成效罢了,国内计划准备进一步加大对华倾销政策,从而彻底瓦解中国本土纺纱业!自从日本占领东三省之后,中国就兴起了抵制日货的浪潮,可是对棉纱业却没有任何影响,你知道为什么吗?” 回过身,深田看着宅口说道。 “中国民众固然可以抵制日货,但是商人却是逐利之徒,他们即便是参与到抵制之中,但抵制却无法长久,一是因为中国纱比日本纱贵,二是大量倾销导致纱厂破产,使得其产能有限,所以,他们只能购买日本纱,要知道,日本纱织出来的布和中国纱织出来的布是一样的。” 抬眼看着社长,宅口依然不太明白,这和他们拒绝帮助恒源、北洋改造机器设备有什么关系。 “关税自主!” 深田太郎直视着宅口。 “五年前,美国率先与南京政府签订了《中美关税条约》,随后欧洲各国跟进,中国开始实施关税自主,尽管当时我国曾表达了异议,理由是中国并未裁撤厘金,但最终我们还是在两年前,同中国签定《关税协议》,早在与我国签约之前,中国即已提高关税,而去年,南京政府挟中原大战胜利之威,号称与民生息,将因镇压太平天国而创造的厘金取消。此项税收当时总额达1。3亿元之巨,事实上造成收支之失衡,财政部长宋子文乃在当天将进口税率改为16类647目,最高税率达50%,至少明年五月,《中日关税协定》期满,介时,以南京政府待日之敌意,势必将即行修改进口税则,以此限制日货倾销从而保护本国工业,界时我国制造业必将损失惨重……” 社长的话只让宅口神色微微一变,在帝国大学读书时,他的老师就曾以中国的关税自主为课题研究中国关税自主后对日本制造业的损害。 “那……我们这么做是为了……。”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深田太郎有些冷酷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日本都无法阻止中国关税自主的决心,因此,如何尽可能的保持日本企业的在华利益,就成为全日本商界不得不考虑的事情,所幸的是,在欧战日本境内迅速发展起来的纱厂严重的产能过剩,只得选择通过对华资本输出的方式,避免国内资本过剩,尽管初时是利用中国廉价劳动力和原料,就近生产销售,但现在这却是避开关税保护的唯一选择,十年的努力使得在华纺的纺锤数占中国境内总数的五分之二,固然直接投资是保全恢复中国市场的唯一办法,但是” 看一眼宅口,深田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何彻底摧毁中国纺纱业,以日资在华纺垄断中国棉纱供应,才能最大限度的确保日本企业的利益,而现在,距离《中日关税协定》期满只有十月之期,而为了加大倾销竞争力度,东京已经同意向日资在华纺提供每件五元的补贴,从而进一步加大倾销力度,以争取给予中国纱厂以致命打击……” 终于明白了社长心思的宅口点头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因小失大,为了几十万元而造成帝国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先是点头,随后又是摇头,深田太郎却说道。 “即便是加大倾销力度,中国纱厂依然能坚持下去,在华纺依然不可能在短期内垄断中国市场,我们现在之所以承受损失,也要拒绝这一定单。是为了避免扶持出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看着拿在手中却一直未点的香烟,宅口想给社长点上,深田却摆摆手,他忽然却又叹了口气,看着宅口说道。 “宅口,你知道,日本商人和中国商人有什么不同吗?” “请社长明示!” “中国商人大都见利忘义,长于内斗,而日本商人则团结如一,长于一致对外,所以,这个损失我们必须要承受!” 长叹口气,深田太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望着窗外的文竹,在心下暗自说道。 “曾君、朱君,对不起了,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只能牺牲你我三人之间的友谊了!” “该死的日本鬼子!” 在全聚德烤鸭店内,一口将杯中的二锅头喝尽,曾伯康恨恨的骂了一句,众所周知,他是一个极有风度的人,根本不会骂什么粗口,能骂出这句粗话,显然是已经怒及了。 一开始,当上海的日本会社拒绝为恒源、北洋两家纱厂改造纺纱设备之后,早就深知日本人野心的他便明白了日本人的企图,原本以为深田会念在二十年的交情上,接下这个单子,为两纱厂改造设备,但是残酷的现实却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也彻底的把他给打醒了。 “伯年兄,我早就说过,涉及到国家之事,和日本人谈不会任何交情,现在,你相信了吧!” 吃一口烤鸭,朱梦苏又似嘲讽的说道。 “说到这,到是不能不佩服日本人,至少碰到这种事情日本人能一致对外,当年日本纱厂为何能迅速发展,在抵制印度纱的时候,日本织布厂宁可要贵的日纱,也不要便宜的印纱,若是咱们中国商人也和他们一样……” 又是一杯二锅头下了肚,烈酒过喉的感觉只让曾伯康吱了下嘴唇,而后自语道。 “充实熟练女工,完善各项规章制度,采用混棉技术、加强管理,嗯,恒源的成本大概能降低14%左右,北洋的成本能降低19%,现在日纱以及在华纺的倾销价每件大概还有50元左右的利润,考虑到日本还会加大倾销力度……若是不改造设备的的话,利润很难保证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向过去一样亏本……” 一声叹息从曾伯康的嗓间发出,想到他在接下北洋纱厂的聘书时,信心满满的向董事长立下的军令状,现在他到是真没有什么底气了。 除了日本人之外,他不是没考虑过英国或美国厂商,可这些欧美厂商都没有改造旧纱机的经验,日本纱机制造厂之所以有改造旧机的经验,全得益于欧战后大量日本纱厂对华资本输出,将旧机器运到中国办厂,日本企业并不愿意把最好的设备运至中国,他们一方面将淘太旧设备,采用先进纱机,另一方面则将旧设备运往中国办厂,而为了提高旧式纱机的生产效率,日本机器厂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充分研究这些旧设备,以对其进行改造以提高生产效率。因此日本纱机制造商的经验是欧美厂商无法相比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法替代的,但是…… “实在不行,咱们就在国内找机器厂,同他们合作研究改造纱机,把多付的那三十多万,全交给机器厂,我还就不相信,拿着这几十万做试验,再凭着咱们对纱机的了解,就不能……” 不待朱梦苏说完,曾伯康却有些无奈的打断他。 “设备!国内纱机制造厂的设备都太过老旧了,设备不行,谈什么……” 可话到嘴边,曾伯康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只觉眼前一亮,看着朱梦苏不无激动的说道。 “我倒是听说一个厂子,他们的那的机器都是现在德国最先进的机床,要不,咱们去那试试……” 第五十六章他人求助婉言拒 第56章工厂只为已业忙他人求助婉言拒 随着输往原石景山铁厂工业用电的线路接通,在这条线路接通后,第一次,这里开始使用工业用电,对于北平电力公司的员工来说,当他们看着那专线电表不断的飞速运转时,他们脸上多少总带着些喜色,因为这耗电量远超过普通的认知。 的确,北方公司或许是一家新企业,但是设备绝对一流,不仅拥有一百余部进口克虏伯、埃玛克的“先进机床”,而且还拥有包括电镀车间之类的高耗电生产设备。一家新的耗电企业的出现,对电力公司意味着什么?答案非常简单,更多的利润。 而在那悬挂着满负荷运行的电线一旁边则有一条碎石路,这是通往石景山铁厂唯一的公路,历经十几年风雨后,这公路上的碎石不是被农民的牛车压了下去,夯土碎石路被压出了深深的车辙,还有更多的碎石则被附近的农民成筐成筐的挑回了家,变成了民宅的地基垫料或是在院内铺出小路来,总之,这曾经的碎石路早已毁去。 而现在,在早已毁去的碎石路上,重新铺设了一条四米宽的柏油路,这黑色的柏油路在夏日的夜晚,甚至会吸引附近的少年扛着席子来这睡觉,即便是在大中午,也有一些少年会扛着草席睡在路边的树荫下,游耍着累了困了直接在蝉鸣的伴奏下进入梦乡。 一路上,曾伯康不知第几次碰到在树荫下睡着午觉的人们,看着那些无忧无虑乡民或少年,他却是有些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的无知,更羡慕他们的无虑。 “如此不幸生于今日之中国!” 思及过去种种,曾伯康不禁对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觉民生出知已感来,自民国元年于日本学习纺织回国后,在过去的二十年间,目睹国内时局、遭受困惑、承受挫折时,那句话总是会引得他的共鸣。 可生于今日之中国又是何其之幸?大丈夫当生于忧患,今日中国之境,不正值得我辈毕生努力吗? 心下如此自勉之余,望着车窗外的那秋收后光秃秃的麦田,曾伯康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以不至遭受挫折而低沉、而迷失、而放弃。 国家不易,民族大劫之时,唯坚持尔! 汽车行驶通往北方公司的柏油路上,于平整的柏油路全感觉不到一丝颠簸,终于,在克定一番心神后,曾伯康方才感受此行来。 “这修的路可以打十分了!” 以小观大,能耗资修下这么一条特等路,曾伯康的心下对北方公司自然也期待了起来。 病急乱投医,现在曾伯康便是如此,现在市面上日货充斥、棉纱行情连年下跌,固然市场不畅、日货倾销是恒源、北洋两纱厂亏损的原因,可根本原因却是自身管理和设备老旧所致生产成本过高,管理不足可以以现代管理补之,但设备老旧却不是轻易所能改的,可如果不改进设备,北洋纱却又无市场竞争力。 北洋纱厂只能成功、不得失败! 诚孚公司对外界立下的军令状,而他自己同样也对董事长立下了军令状,但在日商拒绝为北洋纱厂进行设备升级之后,曾伯康已经没有了选择。 “但愿这里的机器当真像福临信中所言,皆为世界一流机器!” 极了解国商的曾伯康对此时国商的心态可谓是了如指掌,那些国商在办厂时,往往会为节省资金而选择外国淘汰旧式机器,市场竞争不激时尚可,可若是市场竞争激烈,势必导致旧机生产成本过高,致使商品失去市场竞争力。 但这家北方公司的“均系德制最先进机床,实属东亚所罕见先进机床,所加工精密之零件,远非国商所能论及”,学弟的信中所言却让曾伯康在内心充满了期待,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曾伯康自然选择了这家“机精工良”的机器厂。 坐在办公室中,吴子川这位毕业于国立交通大学机械系的北方机器厂首任厂长,听着学长讲述后,眉头却是皱成了一团,在长叹口气后,吐出一个字来。 “难!” 难,因何而难?满面尽是苦笑的吴子川还是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作为工厂厂长,在接受聘书时,他也曾惊讶于这家工厂的设备之精良,有许多设备即便是两年前,他于德国工业学院就读时,参观德国各工厂所未见的先进设备,设备之先进远超他的想象,本以为来到这家工厂后,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一展胸中所学,甚至还特意研究其中一部万能升降铣床,以仿制生产制造。 之所以对那台铣床充满兴趣,原因非常简单,那台闲置的万能铣床的设计几乎没有任何缺点,而且稳定性极好,工作台面可以回转左右45度,三项进刀等很多优点,而且工作台x/y/z向有手动进给、机动进给和机动快进三种,那台铣床进给速度能满足不同的加工要求;快速进给可使工件迅速到达加工位置,加工方便、快捷,从而缩短非加工时间。 可当他雄心勃勃的准备仿制这台在国内甚至国外都有很大市场的万能铣床时,他的这个要求却被经理拒绝了,因为工厂现在正在尽全力完成“定单”,所谓的定单却是那种用于赌博的“老虎机”,在过去的两个月间,在北平、天津的街头经常能看到那种让数以万计平民沉迷其中的“赌博机”,用那么多先进设备生产“赌博机”,当真是杀鸡用牛刀。 经此一事之后,吴子川可以用心灰意冷来形容,他甚至想用辞职相威胁,可合同的限制却使得他只能在半年后才能主动辞职,否则需要支付违约金,而现如今,尽管他尽职的帮助工厂制定各种制度协助拉莱工程师制定生产工序、流程,但更多的时候他却是靠着看书做研究打发时间,只待合同约定期满后,便第一时间辞职。 “……反正,伯年兄,这工厂设备或许先进,但主事之人,实在是……太过世侩!太过现实!生产机器太难,成本高而利润低,反倒是这种老虎机,却可使其尽得暴利!” 听完吴子川的讲述,曾伯康的心思一沉,他没想到这家工厂竟然会是这种情况,对方完全是逐利而为,商人逐利到也在意料之中,但如此这般未免也太过了。 “福临,你把我引荐给廖经理,和他见上一面,我来说服他!” 虽是心知希望正在远离自己,但曾伯康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也许,他有机会说服那个廖经理,如果说服不了他,那就去游说他们董事长。 “生产一台赌博机,你们的纯利润是多少?” “包括人工、损耗在内的产本总成本二百六十二元,纯利润差不多有四百元!” 近两倍的利润的确是暴利,而之所以有如此暴利,只是因为“北方”是赌博机的唯一生产厂家,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它只不过是整个产业链的一部分。 “你们一个月可以生产多少台老虎机?” 在得到一个答案之后,曾伯康的心下总算是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一些余地,即然对方是逐利之徒,那就只能诱之以利了。 “……现在,日本纱商先以倾销相迫,其机商又以拒绝改造相胁,日人之野心,只为摧毁我国纺纱业,进而垄断中国纺纱业,以获得暴利,如坐视其阴谋得逞,只恐他日我等所穿之衣,虽是国布,却为洋纱,现今日人据我东三省,两国关系紧张,他日两国战火必不可免,若是日人垄断我国纱业,我国国民每置一件衣,皆是在资敌、助敌,将来于战场上,日本人所发之子弹,皆是我等国民所资助,他日日人若灭我中国,也势必……” 在廖成克的办公室内,曾伯康虽是没有给廖成克上课的意思,但话里话却已经说的极为清楚,他办纱厂所图不仅只是商利,所谋却是国事。 何其不幸生于今日之中国,这么大的中国,又岂只有曾伯康有这种感觉?国家局势不容乐观总能引起别人的共鸣,利是诱、名未尝又不是诱。在曾伯康大谈着“纱业”于中国的重要以及日本商人的野心时,廖成克只是不住的点头称是,虽说赞同曾伯康这位北洋纱厂新厂长的观点,可心下却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来找自己? 合作对付日本人?想着去年抵制日货时,北平市面上商人一致行动,难不成这商界又有什么行动?怎么没听说啊?再说,即便是有什么一致行动,也不用他曾伯康出面不是,自己又不是干纱厂的。 “所以,今天伯康才求上门来,希望廖经理能帮北洋度过这一关!” 啊?帮?怎么个帮法? 虽是心下疑惑着,可想到先前他提到的日本人拒绝给北洋改造设备,廖成克便猜出他的来意,难道是……不成,且不说工厂没那个能力,即便是有,现在少爷可是计划着年前在河北加铺一千台老虎机,争取过个肥年来着。 “只要贵厂愿意协助北洋改造设备,改造方案由北洋制定,贵厂协助生产,价格按我给深田的报价,不知廖先生以为如何……” “这,实在是对不住!” 脸上带着歉意,廖成克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现在工厂的定单压在手里,实在是产能有限啊!所以……” 第五十七章雪中送炭争口气 第57章雪中送炭争口气技术积蓄谁人知 “现在工厂的定单压在手里,实在是产能有限啊!所以……” 在廖成克欲出言拒绝时,一个声音随着门开传进了他的办公室中。 “我答应了!” 没有任何的迟疑,干脆利落的四个字在房间内回荡着,听到这个回答,原本已经流露出失望之色的曾伯康回头看着来者。 推门走进来的是一位极年青的青年,而自己的那位学弟就跟在他身边,原本在半个钟头前,为自己引荐廖经理后,他便告辞了,怎么这会却和这人又走了进来。 “曾厂长!” 走进廖成克的办公室,管明棠先冲廖成克点头示意,然后便看着曾伯康说道。 “这个定单,北方接了!” 又是一句肯定的回答,在肯定的给出这个答案后,管明棠又补充道。 “你们给日本人开的高价,不合适,你们参与研究,我们只是代个工,至多只能收个工钱!” “这……” 惊讶的看着这个年青人,他是谁? “这是我们董事长——管明棠!” 在介绍董事长时,吴子川的心下却涌出丝许愧色,为自己曾对这家工厂生出的“误会”,原本他只是在办公室内和一位同样出自交通大学的后辈在那里谈着“北洋纱厂”的事情,那会他的语气中却尽是愤愤不平之状,可未曾想在他们说话时,平素很少来这处工厂办公室,而是呆在另一栋房子内的董事长却来了这,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有了先前董事长的推门之举。 “管董事长,这……” 笑着,管明棠摆了摆手,止住曾伯康的话。 “再则,论起来我们还占了便宜,毕竟以后我们可以搬个葫芦画个瓢帮其它纱厂改造设备,即便是收工钱,我们也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见曾伯康还欲解释,管明棠义正词严的说道。 “我办这家机器厂固然是为自己之利,但是,丈夫当于世,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他日本人以为卡咱们的脖子,就能占领中国市场,我回他两个字——做梦,他们能办到的事情,咱们也能做到!” 语间的激情扬溢同样道出了管明棠的心神,此时内心同样激荡而无法平静,或许办这家“赌机”工厂,为得是钱,可之前吴子川同校友的话却让他久久无法平静,几十年来,日本处心积虑的试图侵占中国,清末十余年自然不用再提,民国后,在政治上他们处心积虑的全力确保中国不至统一,甚至在几年前武装干涉,而在经济上,在过去十余年间,通过政府补贴对中国行以低价倾销政策,以摧垮一战时获得发展的中国企业为目标,而现在,即便是其占领东北三省,依然竭尽全力的试图彻底摧毁中国民族产业,自己可以装作不知道,可以无视这一切,但即然现在有人找上了门,寻求自己的帮助,若是再拒绝的话,那还真过了良心这一关。 “吴厂长,从现在开始,你全力配合曾经理协助北洋纱厂改造升级设备,嗯,如果咱们的设备不够的话,我还会再采购设备,总之一句话,别让日本人把咱们看扁了,他们能做的事情,咱们不仅能做到,而且还一定能做到更好!” “日本人能做好的,我们不难能做好,而且一定能做到更好!” 天津金城银行总行的董事长办公室内,周作民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这是曾伯康从北平回到天津后,向他当面汇报时带来的北方公司董事长管明棠的话。 收购恒源、北洋两家纱厂,可以说是周作民建立“一体财阀”中的一个极重要的环节,这一步能否走成,更直接关系到将来能否进一步扩大金城辅业,亦正因如此,在诚孚公司收购恒源、北洋两家砂厂后,金城和中南两行才会注资三百万元,用于两家纱厂经营。 而日本人为垄断中国纱业所实施的阴谋,却超出他的意料,一度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也许有些太过心急了,可现在北方公司担下设备改造,甚至愿以成本价担下此责的举动,却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这位管哲勤倒是不简单啊!” 沉默良久之后,周作民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曾伯康说道。 “向来,雪上加霜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在南方有三根铁丝捆定机器收银千元的例子,这次,无论成败,咱们都欠下北方,欠他管明棠一个人情!将来是一定要还的,可……” 直视着曾伯康,对机械他是外行,虽说曾伯康提到北方的设备可用亚洲一流来形容,但他依然有些担心。 “你确定他们一定能完成?” “董事长,三年前,我曾于日本丰田机械所参与过纱机改造,只是借助北方的机器,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曾伯康的回答并没让周作民放下心来,心知这或许就是一场赌局的他只是点点头,在表示赞同之余,心下却是轻叹着气。 “很多事情,并不仅仅只有热情就够了!” 只有热情是不够的! 比他人更清楚的知道,干事业热情固然重要,但如果只有热情反倒会筑下大错的管明棠,从来就没想过依靠热情去帮助北洋纱厂改造升级纺织设备,话可的热情洋溢的说,但事情一定是一点点一步步的去做,而之所以敢于拍下那个胸膛,却是因为自己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这个……” 扶一下眼镜眶,头发花白的李谦明这位早已退休的纺织机械专家,将视线从那工厂设备说明以及实际产量上移开,看着面前的这个年青人,心下却是一阵好笑。 这些个富二代,果然都是吃饱了撑的。 “这是解放前那个什么北洋纱厂的设备,” 没有一丝隐瞒,管明棠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我家祖上也是北洋纱厂股东,给坑了不少银子,这不,前几天和一朋友在酒桌上谈着这事,我说当时北洋纱厂是所用非人,要不然也不会落得破产的境地,结果和他那打了个赌,赌得就是这个……” 摆出一副富二代作派的管明棠一身的打扮绝对是暴发户的打扮,甚至于还在车行租了一辆蓝博基尼,之所以敢于直截了当的提及自己的想法道出来意,只是在利用那些闲得发慌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出来的“富二代”的“名声”。 “如何利用北洋纱厂的原有设备,对其进行改造,从而提高设备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总之,我要的不光光是纸面上的数据,除了改造方案说明之外,要是有图纸那就更好了……总之,我要让他心服口服。” 真是吃饱了撑的! 又在心下嘀咕一声,李谦明倒是没有拒绝,毕竟作为一个十五年前从一家纺织设备制造企业中下岗的纺织机械专家,长年的生活所迫使得他早就向现实妥协了,十万元的酬金,看似不多,可对于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来说,却同样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 在仔细听了他的要求之后,李谦明心下却是暗自叹气,这些个富二代啊!当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在解放后,因为国内纺织工业只是依靠建国前的老厂维持,而这些老厂都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建起,其设备购自世界各地,机型复杂不说,而且不少设备在建厂时就是买的日本或日本的淘汰设备,设备阵旧、技术落后,而当时国家又无意投资发展所谓的“吃穿住”轻工业,在这种情况下纺织机械生产企业和纺织企业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围绕着那些老厂进行了长达十数年的技术改造,而技术改造的重点就是一直放在提高生产效率方面,而对那些“老爷机”的改造,同样也是技术改造中的重中之重。 不过一些技术改造方法似乎太过超前了……管他那,反正这帮龟孙子的钱不挣白不挣,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游戏,对自己来说,这却是财富。 沉吟片刻,宋谦明却是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个……” “这十万元,只是定金!若是我赢了,到时我就再给您十万!” 二十万!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道神采,李谦明开始仔细回忆着自己曾接触过的老厂设备改造方面的资料,似乎家中还真有一些当年厂子倒闭后,自己扛回来的技术资料,在别人眼里那些东西不过只是废纸,可对于十七岁进厂当技术员的李谦明来说,那些东西却是他的青春和历史。 “关先生,其实,提高像北洋纱厂这样的工厂的生产效率,首先“三率”中挖掘生产潜力……” “那个,什么是“三率”?” “啊?” 原本准备大讲特书的李谦明这才意识到面前做的这个可不是什么纺织厂的技术人员,而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毫以说吧,首先通过增开班次、加强管理的方式,以提高设备的利用率、运转率和效率,从这“三率”中挖掘生产潜力,嗯,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 原本想说是“建国后经过实际考验的”的李谦明在话到嘴边时,还是改了口。 “在当时国外纱厂经过实际使用的,绝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设备升级改造,嗯,这个方案最多一个星期,如果要图纸的话,一个月,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五十八章事有反常必有妖 第58章艳遇连连不敢遇事有反常必有妖 又来了! 在咖啡屋门被推开,客人走进来的瞬间,林安婷便认出了那个在他眼中有点古怪的男人,上次他离开后,那个混血美女甚至特意向服务员打听他,显然他们并不认识,甚至是这个女人对他有兴趣,而不是他对她有兴趣,甚至这个男人对她还没有兴趣! 真是的! ……可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人? 人总会有些不好的习惯,就像管明棠一样,再一次来到这个咖啡屋的时候,坐到相同的位置上,习惯性的打开电脑。 “凉白开,你的凉白开!” 伴着清脆的似有一些嘲弄的话声,一杯凉白开的轻轻的放于面前。 我还没点东西啊! 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站在站边的女孩,这个相貌谈不上让人惊艳,可若是仔细看起来却是赏心悦目,清纯秀美的瓜子脸上素素的,不着一点脂粉,不见任何饰物。上身穿件白色短袖t恤,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紧身牛仔裤,虽说身上系着一件服务员的围裙,但还是难掩她那高挑的修长美腿,足上一双普通的帆布鞋,她的全身上下不见任何饰物,朴素得让人心颤,而那模样中的清纯却是毫不作做的。 很多时候,相比于美艳动人,那彻骨的清纯反倒是更容易让男人心迷,不过虽说惊讶那毫不做作的清纯,但是管明棠还是连忙收敛心神,过去的经历早就让他形成了一个观点——女人是祸水。 一双美眸直锁着这个在林安婷看来有点古怪的男人,一开始她倒是和其它人一样,觉得这个看起来很男人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现在离近了仔细看来,看似普通的相貌显得很刚正,嗯,很man,而且不是那种张扬的man,而是一种内敛的,不仔细观察会让人忽视的男人味。 “最好的男人是内敛的,张扬的男人就像是女人一样……” 不知为何,林安婷的脑海中浮现出读大学时,一位要好的学姐的言语,当时她同样不理解,为什么极为漂亮的学姐会找那个看来很普通的男人,而现在看着这个男人,她似乎找到了一些答案。 “嗯,谢谢!” 一听他开口,温润嗓音流入林安婷的心湖,上次倒是没发现,这个人的声音倒是蛮好听的。 静静地看着少女秀气清纯的脸,再看着桌上那杯凉白开,想到她对自己称谓,心下微微一笑。 “不过……可以给我一杯咖啡吗?” 啊……突然的变化只让林安婷的心下一恼,不过她的反应倒是很从容,但那平淡的双眸中依然还是流露些许恼意。 “你……” 女孩的反应倒是在管明棠的意料之中。 “逗你玩的小姐!” 端起玻璃瓶,喝一口凉白开,管明棠将视线转移到电脑屏幕上,甚至连看都没看这个喊自己“凉白开”的女孩。 这人…… 又一次被无视了! 被人无视的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气呼呼的坐在吧台后,看着那个专注于电脑的男人。 “整个宅男!” 愤恨不平的哼一声,林安婷便不再去关注这个叫“凉白开”的宅男。 不就是一个臭男人吗? 心下冷哼着,林安婷戴上耳机听起了歌来,可偶尔的她总会去看那个“凉白开”,原本她还以来这个没趣的男人,会偷偷看自己,毕竟自己当年也是系花啊!可让她失望的是,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视线朝这边投来。 而旁边的几名服务员看着“老板娘”的这副模样,只是暗自偷笑,往常都是客人们主动找“老板娘”搭讪,现在到好,终于出现一个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凉白开,要加水吗?” “谢谢……” 温润依然的声音,可专注于电脑的男人甚至都没有抬头。 挫败! “凉白开,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又一次,林安婷走到那靠窗的桌边询问道,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喊“凉白开”喊的是如此的自然,就像相识已久一般。 “谢谢!” 终于,这一次管明棠抬起了头,只不过在抬头的同时,已经将笔记本收起放进了电脑包站起身,冲着这个服务员微微一笑。 在“凉白开”站起来的时候,林安婷才看到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到了玻璃瓶下,他是在冲自己笑吗? 看起来极为阳光的笑容,只让林安婷的心脏猛的一跳,那张清丽可人的脸庞瞬间只觉一热,芳心不由一阵荡漾,而此时当他站起来后,两人的鼻距最多只有一尺,甚至林安婷感觉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以至头脑几近打结,这时温润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 很无奈的笑着,向各家公司发出指示后,准备离开的管明棠发现女孩堵住了自己的路,她似乎没能理解自己笑中的含意,虽是不愿,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小姐,麻烦你让一下!” “啊……” 终于,在咖啡屋的门关上的瞬间,一声尖叫从林安婷的嗓间迸发出来,窘大了,自己竟然像是花痴一样,不是像花痴,根本就是一个花痴!最后…… “小姐,麻烦你让一下!” 又一次,那看似无害,但却让林安婷窘到极致的话语再一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臭男人,别让我再碰到你!” 又是一声恨恨的诅咒在咖啡厅内响了起来,而这时林安婷才注意到,小云、小丽她们两却都是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想到自己的失态,再看着店里客人惊骇的模样,面上顿时又是一热。 “都是那个臭男人害的!” 正准备发动汽车的管明棠,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道着自己,在汽车发动的瞬间,看着那间熟悉的咖啡厅,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凉白开!” 想着那个女服务员对自己的称呼,管明棠便露出了笑来,那个女孩倒是很有意思,当然更不能否认她那清纯可人的模样,的确对自己充满了诱惑力,可…… 难不成这就是艳遇? 这两个字却让管明棠的眉头一皱,读大学时自己或许有过几次艳遇,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可现在,漂亮的泰国空姐、咖啡厅女服务员,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事有反常,必有妖。 也许应该换个地方了! 想到那个女孩主动给自己端上一杯凉白开,甚至还称呼自己“凉白开”,显然她已经记住了自己,这意味着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一些人很有可能查到自己,进而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心下的警钟敲响时,最后又看了一眼那间并不怎么显眼的咖啡厅,发出一声长叹,正要踩下油门离开停车位时,车窗却被人敲响了。 一扭头,透过车窗丰满娇挺的酥胸扑面而来,视线所及差点没让管明棠流出鼻血来,再朝上看去,是她! 是那个泰国空姐,怎么又碰到她了! “我就知道是你!” 在车窗放下时,看着车里的男人,pinky娇笑着说道。 两次,两次的挫败感,让pinky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兴趣,否则也不会特意向服务员打听他,今天休息闲来无事便逛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又碰到他,为什么会对他心存好感?除去他的“不上道”之外,却还是因为他偶尔流露出的极为内敛的男人味,在航空公司内,有很多年龄比她大上十几岁的空姐至今还是单身,单身的原因非常简单——泰国的男人大都太过女性化、太过阴柔,即便是在中国,一些追求她们的中国人,不是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就是那种纨绔子弟。 却不料上次在航班的头等舱碰到这个身材魁梧,气质内敛的男人后,虽说他语气随和,只是偶尔流露出的男人气质,却让她为之心动。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和普通的男人不一样,他的那双眼睛不会有意无意地在她空姐制服套裙下的那双丝袜美腿上下打量逡巡徘徊,一副恨不得把她脱光的样子,他在看着自己时,顶多只是瞬间的欣赏,仅此而已,即便是刚才自己刻意低头弯腰时,他依然还能保持自己的风度,这个男人的确很不错。 “啊……你好。” 看着这位美艳至极的混血空姐,微微一皱眉头,管明棠还是强笑着打了个招呼,不过她叫什么来着?她怎么就像是鬼魂似的,不应该会这么巧啊! 眉头瞬间微皱,甚至还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难道自己就这么招人讨厌吗?这人真是的! “我叫刘思妤,正好我也逛累了,送我回酒店可以吗?” 不待管明棠回答,只见那靓影却是从车头处走过,突的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在她上的的时候,那短裙下丝袜高跟修长美腿便映入管明棠的视线中,更是美不胜收令人血脉喷张。 “谢谢你,**宾馆!” 心情完全被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所笼罩的pinky,在说完后,便闭上眼睛,全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我就不相信,我闭上眼睛,你还不偷看!” 对于男人心理可谓是了解颇深的pinky觉得,也许,他之所以不看自己,是因为,嗯难得的腼腆……那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第五十九章知已临门展颜笑 第59章事有反常谁愿临知已临门展颜笑 瞧着这个坐在那闭目养神,而又不知客气是什么的泰国女孩,虽说认准女人是祸水,漂亮女人更是如此,但苦笑着管明棠还是借着这个机会欣赏一番,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即便是有着过去吃亏的经历,自己总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取向正常的男人。 端坐在副驾驶位,闭着眼的脸庞是那样端庄动人,肉色透明水晶丝袜包裹的**紧靠微微倾斜一个角度,两手掌交叠平放在丰满浑圆的大腿上,姿态高雅大方,藉着安全带绑住的地方倒是清楚地显示了她身材曲线,胸部附近的带子明显呈山峦状起伏,她的身材的确非常诱人! 虽是闭着眼睛,但女人的本能还是让pinky感觉身边的男人在看着自己,心下不由一阵得意,一得意便张开美目,映入视线的却是那个男人的笑脸,美目接触他的视线,觉察到他视线中流露出神采,pinky不禁羞得粉面一红。 “怎么还不走?去**宾馆!” 这么急?急着去和自己开房间吗? 笑看着这个中文说的极为流利的女孩,管明堂却是只觉得一阵好笑,不过自己并不想和这个女人发生什么,谨慎,做事情必须要谨慎一些。 “小姐,如何你真的那么着急的话,这里就有一间宾馆!” 什么……他! 看着还没有发动汽车意思的男人,pinky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想什么……看着他,pinky的心下却是偷偷一笑,这个男人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下车吗?于是她便将身体倾向他,在他的耳边用嗲媚的声音说道。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开房间吧!” 嗲媚的话声传入耳中,加之视线中半裸的“峰峦”,管明棠只觉得下身一阵膨胀,加之媚态众生的挑衅……嗯,也许用引诱更准确。、 虽说内心有种想把她给就地正法的冲动,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 该死的,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 恨恨的发动机汽车,调转方向,在管明棠踩下油门的瞬间,耳边回荡着的却是这个女人得意的娇笑声。 得意! 自从在飞机上见到这个男人之后,第一次,pinky终于取胜了,终于找回了……嗯,面子。 女人的面子也很重要! 听着那得意的笑声,驾驶着汽车管明棠只是在心里苦笑着,这个女人……摇着头,管明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艳遇? “喂,” 见他全是一副像招惹什么麻烦似的神情,pinky的不由一阵懊恼,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若是换成其它男人,恐怕早就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子了。 “嗯?” “你忘记我的名字了?” “啊……” 女孩的话只让管明棠一阵尴尬,自己还真忘了!现在事情这么多,自己那有什么心情记她的名字。 果然! 果然又把自己给忘记了,原本的得意这会又被更浓的挫败感所取代,转身看着这个男人。 “你记住了,我叫刘思妤,你可以叫我pinky!” “好,刘小姐!” “叫我pinky!” “pinky小姐!” “我说过,叫我pinky!” “pinky!” 被美女如此叮嘱,管明棠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有的只是无可奈何之感。 “这下你满意了吧!” “嗯!” 满意的点点头,pinky又问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 告诉你我的名字? 有必要吗?恰在这时,车到了宾馆,停稳车,管明棠看着身边的女孩,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你……” 尽管他没有说话,但pinky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俏脸随之阴晴不定,这人,他,他…… “你真没有风度!” 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败的pinky在下车时,丢下这么一句话来,而管明棠只是在心下暗叹一声,没风度?也许吧,自己只不过是不想和这个女人扯上什么关系罢了! 你真没风度! 心想着这句话,忆及在听到这句话时,那个女人恼怒的样子,管明棠只是在心里暗自叹口气,也许这是一场艳遇,但是出于谨慎,自己必须要回避这些所谓的艳遇。 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叮” 电梯门打开门的瞬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小棠子!” 听到那个声音,不用去看,管明棠都知道是谁,是孙婷!只有她才会这么喊自己。看着家门口站着的一身白领打扮的女人,管明棠的脸上露出笑容。 “你怎么来了?” “你个小棠子,太不象话了,” 放下手中的青菜,孙婷恶狠狠的走上前去,伸出两根如葱玉指轻轻撕着管明棠的脸说道。 “买了房搬了家,竟然不告诉我!要不是刘佳告诉我,我居然不知道你竟然买房子了!” 看着面前的孙婷,虽说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知道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深吸一口气管胆棠坚定地道: “好吧!婷婷,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说话时便打开了房门,作出邀请的模样。 “终于下决心了?” 似笑非笑地着管明棠,孙婷的眼中满含狡黠之意。 “嗯?” “当然是结婚了,怎么?叔叔逼紧了?” “那有的……” 不待管明棠想要解释,一声尖叫却在耳边炸响。 “小棠子,你怎么把家里弄的像是猪窝一样……” 看着有些杂乱的客厅,孙婷尖叫之余,人却已经行动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这个臭男人不知道收拾家,……” 听着她的抱怨,看着在为自己收拾着客厅的孙婷,管明棠的心下却是微微一暖,她和自己是从高中直到大学的好友,虽说一男一女,可关系却十分的亲密,如哥们一般。记得在自己考公务员时,为了能让自己顺利通过面试,她甚至还背着自己的告诉她二叔——现在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自己是她的男朋友,以便让她二叔帮忙,而后来…… 为什么在买房后没告诉她? 不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一切,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给她带来什么麻烦,毕竟,自己已经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所以才想尽量远离她。 “你还愣着,我告诉你,卧室自己收拾,你这头猪,内裤什么的肯定乱扔,本小姐可还是待字闺中的淑女,别想让我帮忙!还快去收拾!一会我要检查!” “行,行,我的大小姐,我去收拾还不行吗?” “唉,总算忙完了!” 收拾完客厅的孙婷一边轻捶着微酸的手臂,走到管明棠的卧室,长发及腰的她属于那种带有古典韵致的温婉美人,不算十分亮眼,但很柔美。 “你也收拾完了吗?” 孙婷一边问道,一边懒懒地摊在了床上。 “嗯,都好了!” 管明棠也在床上坐了下来,自己一直都懒得收拾这处房子,毕竟,现在自己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 “听说你买的是现房,这套房子至少也要一百多万吧!” “嗯!” “小棠子,你不会是去卖身了吧,要不然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买房子!” 孙婷转过脸,看着躺在身边的管明棠,似笑非笑的问道。 “好了啦!”管明棠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别疑神疑鬼的啦!这房子是老头子把祖传的银元什么的卖掉,又向亲戚借点才凑出来的钱。” 害怕孙婷继续追问下去,管明棠便转移了话题。 “婷婷,你看我现在总算有家了,怎么这房子不错了,房子、男人都有了,就差一个女人了,婷婷,啥时候搬进来啊!” “小棠子,我现在不就是躺在你床上嘛,来嘛……” 挤出极尽嗲媚的声音,孙婷朝着管明棠抛个媚眼,他配合的刚要扑上去,啊……的一声惨叫就从管明棠的嗓子里吼了出来,他被孙婷一脚踢到了床下。 “你……你想谋杀亲夫啊!” “谋杀亲夫?” 站起身的孙婷脸上浮出一丝媚笑。 “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其它女人吧!我去做饭了,没你这么扣门的人,连燎锅底子都让我买菜,要我下厨,真是的!” “谁,谁说的,我都不知道你来,而且你来的时候都买过菜了!” “我是怕你请我吃方便面!” 这女人……揉着屁股从地板上站起来的管明棠嘿嘿一笑,这女人模样看起来是很温婉、柔美,可那只是外表,会骗人的。 外表或许会骗人,但当孙婷的饭菜上桌之后,虽是还没吃,但看着那色香俱全的饭菜,管明棠还是不得不承认一点,她的确是那种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女人。 “怎么,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的确是那种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女人!” 管明棠的夸奖只让孙婷的眉头扬了起来,甚至还特意把菜夹到管明棠的碗中。 “来,尝尝我烧的鱼香肉丝,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 “嗯嗯,别得意了,你以为出得厅堂、进得厨房就完美了。” “还差什么?” “还得能上床啊!要不然……” “我能不能上床,你又不知道!” “要不咱们试试……” “吃你的饭!” 这会管明棠才意识到自己的玩笑似乎开过头,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小棠子,我们似乎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是啊!现在你的工作应该很忙吧?” “嗯。” 点点头,她从没告诉过管明棠,自己刚刚晋升。 “对了,你怎么会碰到刘佳?” 咦? 他终于注意到了! 扒了一口卤肉饭,孙婷放下筷子语气极为认真的说道: “嗯,他想追我……” “呃……” 一下子,管明棠差点没噎到,刘佳竟然想要追孙婷,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这个人,虽说没几句正经话,可人也不错。” 瞧了管明棠一眼,孙婷夹著青菜往他碗里放。 “那你是想建议我接受他吗?” 第六十章饱暖之时心生欲 第60章饱暖之时心生欲相互欣赏暗忽悠 初秋的夜晚已有了些凉意,吃过晚餐后,又把孙婷送回家后,搭乘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车到了小区附近,管明棠悠闲地沿着公路边的人行道走着,尽管看似悠闲,可是他的脑海中还是是考虑着那个问题。 “那你是想建议我接受他吗?” 孙婷的那句话总是不停的在脑海中翻腾着,以至于内心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在这个世界,她可以说是自己最亲密的女人,虽说自己一直拿她当好友,但……心思沉着,管明棠继续朝前向“家”的方向走着。 如果那里真的是“家”的话。 “家”,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套一百四十五平米的房子,都非常划算,虽说是二手房,可自装修后却始终无人入住,这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家”中最让人觉得惊艳的恐怕还是这个异常宽敞的浴室,足有二十平方米的浴室内铺就了雪白色的防滑地砖,墙身嵌瓷砖,宽敞的浴池,让两人躺仰在其中,充分享受到一股满足的舒服感。 软底便鞋把潮湿的瓷砖地板弄得啪哒啪哒响,几分钟后传来身体拍水声和重重的呼气声,管明棠直接跳进了“游泳池”,享受起了自己全新的新生活。 “这浴室……” 躺在足有五六平方米的大浴盆内,管明棠忍不住赞了一句。 “这些人可真他娘的会享受……” 眯着眼睛,看着墙上那面占了一面墙大玻璃境子,享受着热水浸身时的快感,虽看似对女人没有太大的兴趣,管明棠忍不住幻想着在自己和女人在这浴池里洗鸳鸯浴的情景来。 “就差一个女人了!” 想到女人,孙婷的俏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不过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那个女人不是自己能拥有的。 尽管这么想着,可却忍不住想起那次拜访孙婷二叔紧,为了充当她的男友,搂住她的纤腰时那温玉入怀的感觉来,那股淡香似还在鼻间萦绕着,而且在脑海中,孙婷甚至就站在这浴室里做出一些充满诱惑的动作,潜藏在管明棠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该死的,你在想什么!” 心里骂了一句,总算让管明棠回过了神来,想着自己竟然如此“意淫”自己的“哥们”,心下不觉有些歉意。 “一定是那个女人惹的事!” 忆及那个泰国空姐,想到她对自己的勾引,管明棠还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一定是了! 一定是她在勾引自己,一定是自己**压抑的太久了! 一定……要去找个女人! 终于,女人大记还是在管明棠再一次打开时空之门后的半个小时被“人为”的中止了,就在管明棠准备进城的时候,一个客人的造访却把使得自己滞留在办公室内。 坐在沙发上,管明棠并没有去看自己的客人,而是拿起茶壶为其倒了一杯茶。 “周董事长,请用茶!” 周作民会来拜访自己,这倒是在管明棠的意料之外,这次回到未来之后,在寻找“技术支持”以解决北洋纱厂的设备改造问题的同时,自己也曾上网查找过相关资料,在历史上,北洋纱厂应该是在四年后才会由诚孚公司接手,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发生了这种变化,而作为金城银行董事长的周作民,正是收购北洋纱厂的操作者,正因如此,自己才会于网络上查找与其相关的资料,眼前的周作民无疑是这个时代中国最成功的银行家,当然也是最具野心的银行家,单是通过银行融资建立“金融实业财阀”的心恩,就远超过同时代的许多“成功银行家”,尽管他的这个愿望受到现实的冲击,但仅只是这个意愿以及二十余年的不懈努力,就足以让任何后辈汗颜。 “谢谢,哲勤,怎么只喝白开水?” 注意到管明棠自己的杯中只有白开水,周作民便诧异的问道。 “白水解渴!” 管明棠随口回答道,可实际上自己并没有喝茶的习惯,事实上,在后世的中国又有多少人有喝茶的习惯?当然一杯茶渡日的公务员除外。 “白水的确解渴!” 连连点头赞同,把茶杯拿了起来,喝口茶,周作民看到管明棠依然在等着谈话的开始,先前的感谢,只不过是一个开头,显然管明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哲勤,刚才我去了一下你的工厂,” 放下茶杯,周作民开口说道, “我的工厂?” 去了一下我的工厂?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却没有说什么。 “各种机器238台,为了协助北洋纱厂改造设备,计划添制机器一百台!” 家底让人掏了个空! 眉头略微一皱,管明棠点点头回答道, “嗯,是啊,有些设备只是提前添制罢了,倒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北洋!” 不居功! 这点认知让周作民对面前的年青人生出好感来。可他并不知道,他的话却让管明棠暗生警惕——工厂的防范措施太过不力,让这个一个外人把自己的家底摸了个透。 要加强防范了! “最近,在北平、天津,随处都能看到那个“吃角子机”,是你们北方的产品?” “对,没错!” 对于吃角子机出自北方,管明棠倒是没有否则,也不需要否认。 “似乎那吃角子是不对外出售的!” 似笑非笑的看着管明棠,周作民话里有话的说道。 “公司只是接受定单,由定货方提供图纸,至于定货方是否对外售出,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句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之后,周作民却在心里暗自一笑,原本出于谨慎他只是让人查一下这个北方公司,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跌破了眼镜,这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北方公司,在布一个很大局,尽管那个局不过只是他猜测而出,但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了现在亲自来石景山之行。 “吃角子机行于市,似不怎么起眼,但若是稍加观察,便可发现,于闹市一台吃角子机每日利润当在百元左右,若于偏处,也可得十数元,虽看似不多,但以北平、天津两地,却可容纳千台以上,华北数省亦可容万台,其中之利,远超世人想象!” 见管明棠不愿意和自己说实话,周作民却是一一道出了他的调查结果,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管明棠,似乎是在说,别瞒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哦,会有这么大的利润?” 故作惊讶的同时,发现自己的秘密还未起步,就被外人发现,管明棠不由警惕起来。 “哲勤,你从国外回来,应该对日本财阀有所了解,日本财阀以金融资本为核心,通过银行汇集社会闲散游资,通过广泛投资运销、保险和工商制造业,形成运销一体的集团经营模式!你可知这种经营模式的优点所在?” “嗯?” 周作民突然转移话题,让管明棠一愣,日本财阀经营模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可随时根据企业需要提供资金,使其免受金融贷款利润压迫,从而可迅速发展状大,而反观我国企业,初办时往往为股东集资,资金不足则向银行贷款,银行贷款利高,企业为尽快还款,亦会将原定用于扩厂、购进新设备之资金用于还款,如果一来往往错过最佳发展良机,如欧战,欧战前日本纺织业虽强于中国,但纱锭数不过倍于中国,而欧战后,中国纺织业虽扩张数倍,然日本纺织业却扩张十数倍,根源便在于此!而我创办金城银行之目的,便在于此,与之前民营银行相比,金城是一所全新的银行,与普通银行不同的投资方向和不同经营方式,会带动一大批中国的民族工商业,并把它们做大做强……” 喝一口茶,周作民并没有去理解管明棠流露出来的迷惑之色,这次之所以来北方,就是因为他认准面前的这个年青人,和自己是“同道中人”,只不过他的手段更功利,更直接,不过却又让周作民暗自佩服这个年青人的心肠之狠。 “吃角子机,看似为赌具,看似陷万民于赌狂之中,可却又有聚散财之妙用,金城存取万民之款是为聚财,吃角子机吃吞万民之财,亦是为了聚财,只是这财为何用?” 反问之余,周作民似笑非笑的看着管明棠,如果说不是因为北方设在这石景山铁厂,如果不是因为工厂内那两百余台先进机床以及正在采购的上百万先进设备,恐怕他还真不屑于眼前之人为伍,可现在,在周作民看来这个年青人和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径!”。 财为何用? 将周作民的问题联系他之前话语,让管明棠这才松了口气,他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了。虽是初秋,秋老虎尚存其威,可这屋子里因为依山的关系,却显得很是凉爽,椅子非常舒适,而白开水喝入嗓间倒是让人清灵些许,微笑着看着来客。虽说心知自己应该顺着他的话解释下去,可管明棠却不愿意解释什么。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如何解释,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以卑鄙的手段而达到高尚的目的,这是解释吗? 当然不是! 看着笑望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自己解释的周作民,管明棠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在事业上,这个人也许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一个在未来开辟新局面的助力。 “那么想来那些吃角子机所得的款子,存于金城银行,一定能发挥更大作用!” 第六十一章角机入市若人眼 第61章角机入市若人眼国书下套暗扣人 虽是进了秋,可秋老虎尚呈着余威,天气依旧是烈日炎炎,酷热难耐的天气虽说着实让人难耐,但也使路边的小茶摊热闹了起来,花上一个铜板喝上一碗大碗茶,对于不少北平人来说,大碗茶都是他们抵抗高温的唯一办法,虽是同样喝着大碗茶,可人与人的不同还是体现了出来,对于拉东洋车的车夫来说,他们往往是将大碗茶端到树荫下,坐靠着东洋车乘着荫喝,对于赶路的、逛街的路人来说,他们往往是站在那喝上一碗凉透的大碗茶,可对于一些街面上的下等青皮来说,茶馆自然的是不想了,那是场面上的人场面上的事,方才会去的,至于其它时候,他们往往都是坐在小茶摊处,一呆便是几个钟头。虽说茶摊是小买卖,但对这些市面青皮来说,他们却没有给钱的习惯,不过大多数人倒也守规矩,只是占着张小方桌,喝上一两碗茶罢了。 这市井里自然也有市井里的规矩,对于市井小民来说,无论是守法小民,还是市面青皮,大家都遵循着个规矩,如此,方才都有饭吃,千百年来一向如此。 不过今天对买着茶的那老二来说,他却碰着破了规矩的人了,可一辈子待人只有一个客套,生怕红了脸的他来说,却只能心恼着,在脸上还得陪着笑。 “再来盘瓜子!” 嗑着瓜子,萧国书的双眼不时的朝着不远处的杂货铺看去,在杂货铺门边,却还有那么一台老虎机,此时那老虎机正铛铛作响的着随着玩家的拉动而发出声响。 可对于民国二十一年的天津人、北平人来说,他们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在天津、北平两地许多茶馆、戏楼内以及杂货店的门边,都可以看到一个新的“洋玩意”——“老虎机”的身影,虽说两地的吃角子老虎机,也不过就是百余台,但在短短两个月内,这种魅力十足,用一个铜板便能挣到数十银元甚至数百银元的机器,还是在两地引起了一阵热潮。 这种由内部三个卷轴,一个投硬币的槽,外部一个把柄转动机器的铸铁制成的吃角子老虎机,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可角子老虎机的魅力就在于以小搏大,常有意外的人收获,投资小而收益大。只要投入硬币,然后拉拉把一下,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数十元之多。所以对这部让人们可一夜致富的神奇机器。 不过虽说吃角子老虎机三十年前,便在美国得到了迅速普及,但是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间,却从未传入到中国,至少在中国从未获得流行,而究其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受到辅币限制,虽说自清末中国即开始流通铜元,但铜元品质大小皆有不同,这使得吃角子老虎机只能塞入某一种铜元,而不能塞入品类烦杂的铜元,自然其发展就受到了限制。 可眼下在北平、天津盛行的老虎机却和普通的老虎机有所不同,洋人的老虎机只有一个投硬币的槽,可它却有六个投硬币的槽,只要玩家手里有铜元,管它是什么铜元,总有一个槽能投进去的。 一枚铜元,即便出了北平城,到了乡下的集上都买不到一个烧饼,至多也就是买个馒头罢了,而且还是杂面的,对市井小民来说,多一个铜元不多,少也不少,即便是街头上要饭的,也能从身上摸出一块铜元来。 可这瞧着不怎么起眼的、甚至没什么用的一枚铜元,只要到了吃角子老虎机这边,却就不一样了,投进去一块铜元,只要那么一拉,下一瞬间,是喜是笑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运气差的,没拉出图案来,不过也就是一个铜元的事,自然也不放在心上,运动好了,会吐出几枚、十几枚铜元来,可若是碰着正值气旺的人,没准那么轻轻一拉,伴着一阵敲铃声,哗啦啦的那老虎机里头就会吐出上千,甚至几千枚铜元来。 总之,这玩意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小赌怡情,有事没事,投一枚铜元进去,不过也就是混个运气罢了,甚至于有的人临出门时,投上那么一枚铜元,瞧瞧自己的运气,似乎,这吃角子老虎机都如了算命的工具了,可它人算命省钱! 虽是如果,但萧国书却从未玩过吃角子老虎子,他知道,再是小赌,那也是赌,是赌,就有人沉迷其中,这不,就像这会正玩着的那人,可不就在那趴了快半个钟头,一会笑一会恼的,赌,跟毒一样,是个爷们都不能碰上。 “三哥,您说,那些人会来吗?” 坐在条凳上,鬼头子问着身旁的……嗯,大哥,其实这也没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他们都是那什么“开宏娱乐”的员工,五人一组,每天的任务很简单,无非就是巡视各个摆放老虎机的茶馆、杂货店,确保每台老虎机内的“奖金”不会短缺,每天晚上从老虎机内取出“营业收入”。 而这份工作是萧国书从报纸上看到招聘启示后应聘的,完成这项工作并没有什么难度,甚至可以说极为轻松,每天只不过是转几条胡同罢了,到了晚上把二十台老虎机内铜元存入银行,当然,唯一需要的就是手脚必须干净。 没有监督,没有收入明细,有的只是每天于“帮客”以及“店主”面前清点,然后按约定分成,然后再将其记录在册,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只要愿意的话,当着“帮客”以及“店主”的面,就可以私吞不少钱款。 可实际上呢? 看着一旁显得有些紧张的鬼头子,萧国书知道,这一组五个人实际上却是互相监督着,如果有人动了手脚,举报者可以得到三倍于他人私吞钱款的资金,而且还可以晋升一级,再加上公司每隔几天都会派人来核验老虎机,一个月只需要几次,就能算出某台老虎机的日收入,虽说不准,但却也大差不多,总之,公司那边有种种办法确保员工不会吞款。 “不会来?” 冷哼一声,盯着店前的老虎机,萧国书说道。 “不会来才怪!这吃角子机,帮会二成五,店家半成,剩下的七成自然也就归了东家,一台老虎机,一天少则十几二十几块,多则上百块,弄上几台老虎机,即便是不在北平、天津开市,随便寻个小县城,一天挣个几百块,这生意比贩大烟还挣钱,他们会不来?” 吃角子机比贩大烟还要挣钱,虽说这吃角子机不过是刚刚推出,可其间的暴利却已经为人所共知,毕竟每天这北平地界上的帮会分成是公开的,这样的买卖自然有人眼红,也有人从国外弄来一些老虎机,可那些老虎机却因为铜元质地,有的铜元能塞入,有的则塞不进去,不吃铜元,自然挣不到什么钱,有人想买这种六槽老虎机,可市面上根本就见不到这种老虎机。 于是自然的便有人把盯上这些摆于街边的老虎机,这半个月,公司有十二台老虎机被盗,而萧国书负责的片区,同样损失了一台,现在公司悬赏千元抓住这帮人,正是为了这笔巨额奖金,才有了现在带着人盯梢的举动。 “奶奶个,别让老子抓到他们,否则……” 想着这个月的奖金因为丢了台机子没了,鬼头子便发起了狠来,虽是发起了狠,可他依然有些不太确定的问着。 “那,三哥,你咋觉得他们会选择这地方下手?” “等会你就知道了!” 在端起茶碗时,望着胡同口出现的一辆破旧的美国小汽车,萧国书的眼前便是一亮,平常这地方几乎不太可能出现小汽车,像这种破旧的连漆皮都掉下来的小汽车,显然是租车行淘汰下来的汽车,而在那汽车边后面还跟着几个骑洋车的人,一个个看起来显得很是精干。 没错,就是这帮子人! “准备抄家伙!” 说着萧国书起身便离开了菜摊,那老二瞧着这客人走了,可却没附钱,脸色顿时苦了起来,这小本买卖啊……可若是让他要钱,他却没有那个胆量,那两人来的时候,可是带着刀来的,没准…… “滚开、滚开!” 五六个骑着自行车的青皮打着铃铛哄走了老虎机前的玩家,那杂货店老板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顿时一紧,有人抢机子了! “你,你们……” 杂货铺老板正想说话时,其中的一个光头壮汉冷瞪他一眼,人便吓的浑身一哆嗦,不再说话来,没必要为人家的东西赔上自己的性命,只是眼看着他们用铁剪剪掉老虎机下系着的铁链。 “呀嗬,哥几个这是唱的那出啊!” 站在小车副驾驶处的男人一听身后的冷嘲,转过身便看到两人,说话的显然那个穿着身洋打扮人,而在路边,原本几个摆摊的也走了过来,心知被人守了点的他脸上仍然带着笑。 “兄弟,别妨着我办事,这为了旁人的东西,不值得!” 音落时,他手里便多出了一把刀来,而原本骑着洋车的人也纷纷从腰后拿出砍刀,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划破胡同里的静寂…… 第六十二章奖赏职员询根底 第62章世人皆无前后眼奖赏职员询根底 “为什么会有人抢我们的机子!” 第一次,管明棠从曾澈的口中得知老虎被抢的事情,作为北方公司的老板,同样也是开宏的老板,对自己的“财产”遭到抢劫,却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怎么可能会一点想法都没有,但管明棠还是选择把不露声色。 现在自己对曾澈还有所依赖,对他身后的王天木,同样有所有依赖。不露声色的问了这么一句后,于办公室下紧握的拳头,却是暴露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现在有不少人,以每台千元的价格,求购咱们的机子!” 每台千元! 曾澈的话只让管明棠心下一惊,一台普普通通的老虎机竟然有人出千元高价收购?若是没错的话,他们肯定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董事长,一台吃角子老虎机,若是置于闹市,按设定,每吃百枚铜元才吐出二十枚,四倍之暴利,即便是偶尔开出全奖,其利亦超过三倍……” 尽管作为开宏公司的业务经理,可曾澈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老虎机竟然如此挣钱,更为重要的是,竟然会如此吸引人,对于很多市井小民来说,他们甚至都没有想到“赌博”的本钱竟然如此之低,只需要一枚铜元,而公司在推广业务时,甚至曾克意的开出了几个大奖,而且每天,那些老虎机总会拉出一两个大奖,一个铜板换两千个铜板,两千倍的回报刺激着很多市井小民,每天都会玩个一次两次的碰碰运气。 “……而老虎机看起来结构并不复杂,可实际上对原料、加工精度都有很高的要求,所一般工厂根本就不能生产,进口的机器不顶用,自制又不成,所以,他们才会把脑筋动在咱们的机子上!” 曾澈的解释却让管明棠在眉头微皱的同时,心下暗自得意,当初自己为什么能看中拉莱的老虎机,原因非常简单,来中国多年的拉莱自然知道中国铜元杂乱,作为一个工程师,他当然也知道老虎机对硬币的识别就是通过大小、重量,国内各色铜元在大小、重量上细微的差别,使得老虎机几乎没有在街头推广的可能,但拉莱却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设计一个投币联动装置,通过多个投币口投币,六个投币口,总有一个适应某枚铜元的。若是没有这个装置,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平津两地铺设六百台老虎机。 嗯,现在应该是五百八十八台,被抢了十二台! “所以才有人出一千元高价!” “比贩大烟还来钱的东西,自然有人眼红!” 比贩大烟还来钱? 对于在这个时代老虎机能够获得如此暴利,倒是超出了管明棠的意料,而更出乎意料的还是有人甚至愿意为老虎机付出性命。 “映泉,那些人你看看能不能审出来,把那十二台老虎机给我找回来,知道吗?” “是,董事长,我想……把萧国书调到市场部来!” 望着董事长,曾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虽说他是公司的人,可他还是复兴社特务处的特务,原本这老虎机生意,就有为情报工作打掩护的作用,这次发现这么一个人才,曾澈自然想把他吸收到自己这边,所以才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萧国书! 曾澈的话让管明棠眉头微微一跳,这才想起他说的那个人,那个破获并擒住这群“抢匪”的萧国书,自己的公司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狠角色。 曾澈想要他?不露声色的笑笑,管明棠却摇了摇头。 “映泉你知道,这运营部是振声的地方,我回头和他打声招呼看看他怎么说!” 所谓的运营部实际上是自己分割曾澈权力的地方,曾澈的市场部固然负责市场开拓,但是老虎机的结算、运营却都是靠着运营部运作,至于运营部经理张振声不过只是挂个名,他还是自己的保镖。 待曾澈离开之后,管明棠便陷入沉思之中,对于曾澈的想法,自己倒是能猜个**不离十,这开宏娱乐公司固然是个赚钱的工具,但同时也是一个铺设情报网的最佳掩护,从市场开拓到运营,总需要接触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人物,其间自然可以收集情报,而曾澈现在就是在这么干,有了公司的资金作为支持,只怕…… “看来要想些办法了!” 沉吟着管明棠拿起了电话。 “喂,方小姐,给开宏公司打个电话,请运营部的萧国书来一趟,我要见他!” 老板要见自己? 茫然的看着那紧闭的木门,萧国书显得有些紧张,原本只是奔着千元奖金的他,并没有想到今天老板会见自己,老板,至于所谓的老板,他只见曾经理和张经理,谁是老板呢?为什么老板会在城外的这个铁厂办工?这老板又是什么样的人? 在来的路上,萧国书的心下有着这样那样的疑惑,正是因为对这个老板太不了解,所以才会显得有些紧张。 奶奶个熊,紧张个鸟,你可是纵横长白山的……就在萧国书于心下为自己鼓着气的当口,门开了,那个一眼就看出是洋学生出身的女职员走了出来。 “萧先生,董事长请您进去!” 手拿着文件,方芷芸看一眼萧国书,便领着他走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是他!” 待看清坐在办公桌后那西式软椅上的人,萧国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是那个救了自己一命,不对,还救了大嫂一命的人! 虽是觉得面前这个年岁与自己相当的萧国书有些面熟,但管明棠一时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便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 “请坐!” “谢,谢谢董事长!” 他记不得自己了?这个认识让萧国书心下一叹,人家这样的有钱人,又岂会记得自己,不过旋即他的心下倒是又轻松许多,他记不住自己不是正好吗?现在在他的手下吃饭,欠他的那份恩情,自己可不就有机会还了。 “你保住了公司的机器,抓住了那些匪徒,为公司,你立下的大功!” “董事长我……” 不待萧国书客气,管明棠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为公司立下功的人,我会记得,公司也会记得,这份功劳,会记在你的档案里,不过,国书……” 面带微笑,管明棠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听曾经理和我讲过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肯定,那个贺……” “贺强,西城的混混,人称贺老六,他也是收人钱才干的这个!” 见董事长没记住那人的名字,萧国书连忙接过董事长的话说道, “就是这个贺老六,为什么不敢开枪!” “董事长,说了不怕您笑话,我也不知道,” 这会萧国书人也放松了,自然也就有什么说什么。 “当时我见他们人多事众,他们那边有十个人,我这边才五个,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一枪打碎了他的肩膀!再说我那支俄国转轮枪里头,也就只有那么一发子弹,若不是一下吓着他们了,没准……” “没准他们也就逃了!” 点点头,虽说萧国书说的简单,可从这话里还是能看出这个萧国书,做起事来倒也能用胆大心细来形容,至少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他倒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擒贼先擒王,这件事你干的不错!” 点头称赞之余,管明棠接着问道另一件事,相比于此,或许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国书,那你为什么认准,他们肯定会在那柳树胡同动手?” 为什么? 董事长的问题倒是让萧国书一愣,为什么会认准那地方?不是他认准那地方,而是他的大哥认准他们十有八成会在柳树胡同下手。 “董事长,这……” 吱呒着萧国书却是不知该怎么解释,难不成告诉董事长,自己之所以会“为公司不惜一切”,其实是为了钱,为了那一千块钱,然后用半夜的时间去说服大哥,然后大哥用半天的功夫,在自己包片的地方查了一遍,认定那些人如果要在自己那边动手,肯定会选择柳树胡同? 这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贪财了? 见萧国书似乎有些犹豫,管明棠倒是隐约觉得,这事或许有什么内情,会是什么内情?难道……就在心下生疑时,只见萧国书一咬牙说道。 “董事长,俺也不瞒你,丢了机器后,公司悬了一千大洋的花红,家里现在正等着用钱,所以才……” 看着董事长,萧国书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的话,那恐怕不是贪财的问题了,若是产生了什么误会,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所以才会和大哥商量着,看看怎么拿这笔花红!” “大哥?” “董事长,是拜把子大哥,他原来是东北军军官,在日本留过洋,这不日本人占了东北,所以才会流落到北平,……” 接着萧国书一五一十的解释了起来,从他那嫂子的身体如何落的病根,再到他怎么劝大哥,又到大哥怎么查看的那些地方,为什么会认准贺老六可能会在柳树胡同下手,只不过萧国书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讲到最后时,坐在软椅上的管明棠的眼中却是放出光来。 人才! 只不过是用半天的时间,向被抢的店家查询一番,然后再走上一圈,就算出了对方下次下手的位置,萧国书的这个结拜大哥,绝对是个人才! 第六十三章兄弟相争言语和 第63章兄弟相争言语和胜仑入厂心茫然 静! 身材纤瘦不见北方女子果敢干炼,只有江南女子柔弱的方佩婷,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从这有些诡异的气氛中猜出,胜仑和国书两人似乎有什么争持,饭前两人在胡同里似乎在争持着什么。 看着埋头吃着饭,不愿再说什么的萧国书,对于丈夫的这个结拜义弟,方佩婷的心里除去感激只有感激,若是没有这个义弟,真不知道这家里会……将视线投向丈夫,好一会,见丈夫没开口说话,方佩婷便放下了筷子。 “二弟,我不知道你和你大哥是怎么了,可打从咱们从东北逃到关内,你们兄弟两可就没红过脸。” “没事,嫂子,瞧您说的!” 嫂子的话让萧国书的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放下碗筷辩解着,可方佩婷却未理会他,而是再次看着丈夫。 “胜仑,到底是怎么了?” 从入关之后,因为自己的身体,胜仑没少受罪,也没少吃苦,他是自家男人,无论如何都是应该的,可国书却也为了给自己筹药费卖了血,差点没丢了命,对丈夫能打着像萧国书这样的兄弟,方佩婷一直都觉得这是高胜仑的富气。 “佩婷,没事,吃饭吧!” 闷闷不乐的高胜仑强笑了笑,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全是一副不想再提这事的样子。 “胜仑,咱能碰着国书兄弟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是咱们家的福气,你性子别,我知道,可若是因为你的性子,寒了兄弟的心……” “嫂子,瞧您说的,大哥那是那样的人!” 这会萧国书反倒是不愿意了,没错,吃饭前,他们兄弟两人在外头的确是吵了起来,可上牙还有碰下牙的时候,那能因为吵两句嘴就伤了感情。 “国书兄弟,那您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见嫂子一副认真的模样,萧国书知道自己这从奉天女中毕业的嫂子,身子看纤弱,性子看似温柔,可骨子里却还是东北婆娘,性子来了谁也劝不住,有些为难的他看一眼大哥,瞧见兄弟投来的有些为难的眼神,高胜仑心下不由一叹。 “佩婷,二弟现在不是在开宏娱乐干活吗?他们老板,想要见我,我……” 苦笑着高胜仑又看一眼二弟。 “我不想去!” 人穷志短,这句话着实不假,如果不是想着那一千大洋的赏金,如果不是二弟用“给嫂子治病”说服了自己,高胜仑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那个坑民害人的老虎机去搞什么“参谋旅行”,然后确定了那群人可能下手的位置。 原本他以为二弟拿了钱,也就没什么事了,可谁曾想现在那位老板却要见自己,尤其是自己这个二弟,还一再的说什么,这是个好机会。 “这是个好机会!没准大哥能……” 不待萧国书说完,高胜仑的脸上又显出了怒容。 “二弟,我现在当老师怎么了,至少能教书育人,不会坑民害人,更不会以赌而诱人倾家荡产!” 一番义正词严的回答,倒是没让萧国书觉得脸红,虽说他自己不赌,可在他看来,即便是这边开宏不赌,也有人去赌。 “胜仑,国书兄弟也是一番好心!” 丈夫义正词严的样子,只让方佩婷一阵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她也听人说过那个什么老虎机,不过输赢也就是几个铜板的事情,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嘛,可当着国书的面,她又不好明说,只能劝着自己丈夫。 “胜仑,国书现在在那公司里,他老板想要见你,你就去一趟又有何妨……” 说到此处,方佩婷给丈夫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是告诉他,不要急着把话给说死了。 一大清早,做在公司准备的福特汽车上,高胜仑的脸色依然还是有些不太自然,之所以会有今天之行,只是因为昨晚老婆的一句话。 “国书帮了咱们这么多忙,就当是帮国书的忙,你也应该去!” 是啊! 自己那兄弟一心为自己,如果自己回了他那老板的面子,这不就等于害了国书了吗?去吧!无论如何,全当是在为了自己兄弟! 叹口气,高胜仑还是想不通,自己对那个“管老板”有什么用,二弟说什么“老板只是想和你聊聊”,这种话国书信,高胜仑却是不相信,当面感谢,那位“管老板”有这个必要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对那位管老板,高胜仑并没有什么好感,初时,他并不知道老虎机是干什么用的,可那半天的“旅行”之后,尤其是在他自己塞进去一枚铜元之后,他便发现那老虎机甚至比大烟还坑人。 大烟之害,世人皆知,可老虎机之害,又有几个人知道,最可怕的是那些玩家,他们并不知道,甚至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那不过只是运气好坏罢了,输赢几个铜板,看似不怎么起眼,可在投下那一个铜板之后,高胜仑便发现,吃解子老虎机远比他想象的更容易引人上瘾。 那吃角子老虎机和起先或多或少会赢几次,面对输赢瞬间的变化,人们总会感到很刺激,即便是高胜仑当时亦生出这样感觉,而这并不是它的可怕之处,他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一个铜板,市井小民无论贫富皆不差一枚铜板,一次、两次尚可,可若是万一上了瘾,最终那些小民落得恐怕就是家产被老虎机全部吃掉。这老虎吃不但吃掉铜板,甚至连玩家的骨头都不吐出来。 有了这种认知,对于在北平城内到处设置老虎机的开宏娱乐公司,高胜仑自然没什么好感,当然对于那位管老板,印象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可再没有什么好印象,有些事情总需要去做。 “国书啊!” 叹口气,高胜仑的心下却是一阵五味杂阵,视线移向车外,却是有些失神。 炼铁高炉、工厂…… 待高胜仑来到北方公司厂区时,却发现这里和他想象的娱乐公司有所不同,原本,公司在城外就出乎他的意料,而现在,听着耳边传来的机器的轰鸣声,却只让他心下更是疑惑,这到底是娱乐公司,还是工厂? 北方工业公司机器厂。 想着之前在进厂前看到的白底黑字木门牌,再听着这耳边机器的轰鸣声,高胜仑的心下的疑意更浓,这时司机却把车停了下来,然后扭头对身后的客人说道。 “高先生,董事长在那边接待客人,您稍等一下!” 稍等。 心下尽是疑色的高胜仑并没有稍等,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他注意到在炼铁高炉下方,正站着几个人,也许那位董事长就在其中,于是便主动走了过去,此时高胜仑倒是想早点结束这次旅程。 走近了,高胜仑看到几人中间有一个年青人正指着高炉对那几人说道着什么,而在高炉上,却有几十人似乎是在清理着高炉炉体的杂草。 “我们那个董事长,看模样倒是年青的很,顶多二十一二岁!” 瞧见众人中间那个穿着薄西装,面带微微指着高炉正向诸人介绍着的年青人,联系之前二弟的话,高胜仑觉得或许这位就是那个“管老板”。 未免也太年青了! 心想着,高胜仑人又朝前走了几步,以便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似乎并没有人阻止他,又走进几步后,那人的话声便隐约传出他的耳中。 “……现在先清理一下炉体的杂草,然后再对炉体的锈蚀部分清除铁锈,再刷上一层保护漆,虽说现在明棠我没有足够的资本,重开这炼铁厂,至少可以保证炼铁高炉不至锈毁,等将来……” 回头看着周作民等人,管明棠的脸上尽是浓浓的“责任感”,除非了他自己,没有有知道,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演出,至于这场演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恐怕亦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而今天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自己所能,把这场演讲表演好。 “等将来,积累足够的资金之后,你这北方工业公司,就利用这炼铁高炉,炼出华北第一炉铁,然后再以工厂所炼之铁,生产机器,以行销国内,对不对!” 周作民到是主动接过管明棠的话,在说话时,看着他周作民的眼神中尽是欣赏之色,对于这个年青人,他现在是越来越了解,两样也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年青人比别人想的远,看得更远,而更为重要的是,他有手段。 面带微笑,管明棠点点头。 “知我者维新!” 然后抬起头看着那已经被清除出大多数杂草的炼铁高炉,管明棠却是用一种感慨万千的口气说道。 “这炼铁高炉和这石景山铁厂,承载我中国数十年强国之梦,从建成至今却未炼出一炉铁,这未免也太过遗憾了,明棠无能,倒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重办这铁厂,将来……” 话声微微一沉,管明棠的神情中又流露出些向往之色。 “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没准,这铁厂能在明棠手中发扬光大,重铸我中国钢铁工业!” 第六十四章小节不拘成大事 第64章小节不拘成大事 重铸我中国钢铁工业! 远处的话声传入耳间,只让作为旁听者的高胜仑的眉头微微一扬,看着那个年青人的目光发生了些许变化。 作为一名军人,至少曾经是一名军人的高胜仑,比任何其它人更清楚,现代战争实际上就是一场比拼工业化程度的战争,在这个工业化程度中,钢铁又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最简单的道理就是,没有足够的钢铁,就不会有足够的武器,更不可能有足够的弹药。 甚至就是此时,即便是东北三省为日人所占,高胜仑的态度也和其它人不同,一方面,他认为东北边防军一枪未放而弃守东北,负东三省三千万民众,而在另一方面,他却又反对中央向日本宣战。 只可以东北边防军局部应而,而不可现行宣战。而为何会形成这个观点,不是因为中日两国的军事差距,而是因为两国的工业差距,相比于早就完成近代工业化的日本,中国实际上仍然是一个农业国,一个相比于几个世纪,甚至十几个世纪前,并没有根本性变化的农业国,这个国家或许可以一时应战,但仓促决战绝不可能赢得战争的胜利,甚至可能导致国家的灭亡,所以最妥协的办法就是局部地方应战,而中央则加以备战,如此一来才有在未来持久也好,苦撑也罢,决战也行的可能,现在…… 正因如此,高胜仑对“工业”,尤其是像钢铁、机器制造之类的重型工业,变得极为敏感,在初抵北平仍在军中的时候,他甚至专门在报纸上摘抄有关铁厂、机器厂之类报道,以此来推测中国的战争潜力,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无人重视工业建设。 而现在,这个原本印象并不佳的年青人却在那里大谈着“重铸中国钢铁工业”,倒是让高胜仑对其印象瞬间改观,而接下来的话,到是让高胜仑顿时生出知己之感。 “这将来办铁厂,虽是为了明棠之私利,毕竟每年数十万吨钢铁进口的现实摆在眼前,一年数千万的市场,实非商人所能弃,可更为重要的是,国家需要钢铁!” 话声微微一扬,管明棠的语中尽显激昂。 “现今,中日冲突业已激化,未来中国必将与日本一战,以复东北国土,此战将必决以国家生死存亡,我等身为中国人,岂能坐视国家值此大战而不尽力,中国钢铁业,于日人苦心经营来,早于十年前即毁于一旦,可现代战争所比拼即是国家工业实力,现在钢铁不足,尚可进口,若他日,中日决战,日本舰队封锁我港口,我国从何处进口钢铁?没有钢铁如何生产武器弹药?所以,明棠才想办这铁厂,一为已富,二济国需!” 听着那接连的反问,在众人沉思之时,不知不觉走近的高胜仑脸上尽是惊讶之状,他没想到这个商人,竟然会有此眼光,要知道在国内,很少有人有如此远见,甚至……就是这石景山铁厂,他在初来北平时,亦曾上书上峰,希望能够注资重办,一来是其赢利可补充撤入关内军队所需,二来铁厂复工,可为兵器制造提供充足原料,至于三,北平绥靖公署可以铁厂为目,招揽流亡关内兵工人才,重建兵工厂。无论于国于私重建石景山铁厂,可谓是只有益处,而没有一丝坏处,可出乎高胜仑意料的是,那份报告递交之后便石沉大海不说,甚至还因为他不停指责少帅应该为东北军坐失东三省负责之类的话语,而成为第一批裁撤人员。 而现在,听着这么一个商人的言语,在高胜仑生出知己感之时,又在心下感叹着公署诸人皆不如眼前这一年青商人,甚至……可这样一个年青人,为什么非要弄那个坑人的老虎机的生意。 在管明棠的一番告白之后,众人看着管明棠的目光不可不谓之复杂,甚至看着那炼铁高炉的目光亦随之复杂。 “哲勤,你应该知道……” 拄着拐杖,黄奕柱这位中南银行的董事长不无认真的说道。 “各国洋行于国内钢铁制品数十年,钢铁市场竞争激烈,各国又行以低价倾销之策,这办铁厂,不定是要亏本的!” 浸淫商业数十年,黄奕柱非常清楚,从欧战之后,全世界的钢铁业日子都不好过,各国一个尽的向中国倾销钢铁,那么大的汉阳厂不也是撑了几年,说垮也就垮了,铁厂难办啊!若是好办的话,又岂能轮到他管明棠这个后生晚辈。 “多谢林翁提点!” 面带微笑,管明棠却是指着远处的厂房说道。 “铁厂不赢利,可以他业弥补之!” 戏! 终于,现在今天的这场戏进入了**,望着似有所思的诸人,管明棠的心下不免有些得意,这并不是自己的独角戏,还需要有他们的配合才行,可看着他们的表情,管明棠便知道自己这台戏终于还是唱成了。 自从上次周作民来访之后,管明棠一直在考虑着如何借且周作民给自己一些帮助,思来想去,最终,把文章作到这铁厂上,这个文章作起来倒是简单,无非只是顺着周作民那日的“推测”顺理成章的做下去。 现在管明棠并不介意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爱国商人”,只不过这个“爱国商人”在行非常之事,而目的嘛……当然,也是为了国家! “哲勤,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石景山铁厂可是年产十万吨的铁厂!” 对于石景山铁厂,周作民并不陌生,此时听着管明棠剖露心思,自然出言提醒着。 “若是当真亏损的话,以他业弥补的话,每年损失怕不下百万之数!” 损失百万! 这个数字又是让旁听的高胜仑心下一惊,对于经商之事,他并不了解,甚至就连当初提出报告希望复办石景山铁厂,也不过只是出于军事目的,根本就未曾考虑过商业上的可行,不过是想当然的认为,办铁厂一定能赢利,全未想到有低价倾销一说。 现在听到一年亏损百万,又怎么可能不会惊讶,但在惊讶之时,却又是看好奇的看着管明棠,等着听他的回答。 “若是改造设备、完善管理的话,想来损失应该可以控制在七八十万之数,大家都知道,开宏的钱……” 面上浮现出苦笑,管明棠却是叹口气。 “并不算是取之有道,而明棠当时创办开宏,目的亦不过是为汇集资金,以此积聚资金,将来铁厂复工,亦是源自于此,自然铁厂损失,亦需由此来弥补了……” 原来,开宏娱乐的目的是为了这…… 看着管明棠,再投向那锈迹斑斑的炼铁高炉,高胜仑的内心一时却是难以平静,自己从一开始就误会了这个人,他的所行所为,完全超出他的意料,甚至……望着管明棠,高胜仑的心下却是生出一句话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哲勤……” 笑看着这个年青人,周作民一时却是无言,原本他同样只猜到,老虎机不过是他汇集资金的一种方式,却未曾猜到,他不仅是要汇集资金办厂,而且还要据此维持工厂的运营,而这么作的目的却是为了国家的将来,最坏打算的将来。 “哲勤,你虽是年青,但却是让我等汗颜啊!” 打量着神情终生管明棠,黄奕柱颇为感慨的称赞一声,这次来从天津来北平,来到这北方工业公司,全是金城的周作民一力邀请,一开始,黄奕柱只是想给周作民一个面子,可现在看着这个年青人,再听着闻他的一番介绍,便知道自己来对了! 这个年青人,果然不一般! 而面对周作民、黄奕柱诸人的称赞,管明棠却是只是笑而不语,即没有表示谦逊,也没有表现出得意之色,今天周作民的到访是在意料之外,而最出人意料的却是,不仅周作民来了,就连中南银行董事长黄奕柱也跟着来了,甚至盐业银行、大陆银行也派出了各自北平分行的经理,正像当初自己预料的那样,周作民给自己开启一个全新的未来。 嗯,也许说,自己利用他,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未来。 为什么要演今天这出戏? 原因非常简单,眼前这几人所代表的是“北四行”,金城银行,盐业银行,中南银行,大陆银行现在无不是享誉全国的中资银行,金融辐射功能遍及长江以北,若是单论在银行业中的影响力,至少在长江以北,还没有那几家银行能与其相比,甚至就连天津的外资银行,亦无法同这四家银行相提并论。 对于任何一家企业来说,如果能同这四家银行建立良好的关系,那么对公司的业务开展必将会大有用处,只不过与普通企业不同,自己之所以会需要他们,并不是需要他们提供放款服务,而是“送财上门”,当然,这送财上门,也是两利之事。自开宏娱乐公司成立后,在北平、天津投放的老虎机尽管获利丰厚,但却有一个问题一直制约着公司的发展,而北四行则能够帮助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第六十五章人才难得为已用 第65章公司发展受制约人才难得为已用 铜元! 一直以来,制约着公司的发展,制约着管明棠个人财富增涨的就是铜元! 每天放置于北平、天津两地的老虎机都会为公司带来数万元的回报,但那数万元却是帐面上的数字,所谓的收入都是铜元。 铜元其制创始于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由于晚清货币政策制定者的短视和定位失误,致使新式铜元的铸造和流通日益庞杂无序,弊病丛生,又因铜元泛滥而导致铜元日益贬值,虽晚清曾试图收回铜元铸权,但因民国起义而流产,在民国成立后,因政权不一,地方军阀势割据自雄,战乱频发,军需支出庞大,单纯依靠传统赋税的盘剥很难满足这各地军阀的需求,在这种各自为政、中央集权无力的情况下,全国各省纷纷整修旧有造币设施或新建造币厂,为筹集军费扩充军备,无限制地大量铸造新式铜元,或者直接利用前清遗留的龙版铜元模具,继续铸造“光绪元宝”或“大清铜币”,在这一过程中,铜元的重量、成色参参不齐,毫无标准可言,造成了币制混乱的同时,又造成币值迅速下滑。 尽管早在民国十七年南京政府就为整理金融货币,出台了《国币条例草案》对铜辅币加以整理,并在十九年明令禁止旧铜币流通,但是铜币的使用并未停止,因新式铜辅币的铸造一拖再拖没有立即铸造,虽说天津造币厂铸发的一分、两分、五厘铜币大量投入流通,被默认为法定辅币,但是旧杂铜元依旧泛滥,仍旧占据市场主流,各种品质的铜元不仅使得公司在制造老虎机时需要弄出那个六槽老虎机,而且又因辅币市场的混乱,导致开宏公司面对着铜元兑换问题。 公司于两地每天收入数百万枚铜元,这些铜元虽是公司收入,但最终却需要兑换成银元,方能真正流通使用,而铜元兑换银元过程中,因为铜元200至300枚才能换上一枚银元,而钱庄更是在兑换中层层盘剥,这几个月,公司可谓是饱受钱庄盘剥,可以说损失“惨重”来形容。 而管明棠之所以会在周作民诸人面前表演一番,就是为了能够把铜元兑换的业务交给北四行,不再是京城内的大小钱庄,尤其是未来,随着公司经营市场的扩大,一般钱庄很难满足公司的兑换需求,能满足兑换需求的只有眼前这垄断着北方金融的北四行。 所以,管明棠才会在今天,给他们一个理由,一个帮助自己的理由! 原本便有意对管明棠提携一二的周作民,之所以会邀请北四行诸人来北方公司,本是为了看看能否给其优惠条件放款,而现在听管明棠如此一说,在心下汗颜之余,很自然的想到下属的汇报。 “哲勤,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开宏公司每日所得大都是铜元吧!” 铜元! 一听这两字,黄奕柱等人的眉头微微一扬,不过却未露声色,只等着管明棠的回答。 “实话不瞒周董,目前,每日公司经手铜元少则数百万数,多则千万之数!” 管明棠这话一出,无论是周作民亦或是黄奕柱等人无不是神色一变,他们原本以为经手不过数百万,可谁曾竟能达到如此之巨,虽说相比平津两地的流通银行尚不及半成,但着实已经极为惊人,尤其是数量如此之巨的铜元,居然被一家公司所握。 难怪…… 周作民和黄奕柱两人彼此互视一眼,作为金融业者,对于金融信息的敏锐,他们远超过普通人,早在一个星期前,北平、天津两地的铜元兑价便稍升水3%,虽说升水不甚起眼,甚至银行的铜元兑换还曾一度紧张,看来这根子还在开宏公司。 若是…… “不知开宏公司所收铜元兑换由那家银行所承!” 未待周作民说话,倒是黄奕柱这个可以说是金融外行首先说起话来,虽说作为中南银行董事长,对于金融他是外行,但黄奕柱还是看到了其中的机会。 不仅黄奕柱看到机会,周作民以及盐业银行总协理袁乃宽、大陆银行总经理许福晒同样也看到了机会,一个重创平津两地钱庄业的机会,虽说早年间,钱庄与银行互为支持,钱业需要借助银行业的资金作为短期融通,银行也需借助钱业在民间良好的信用,以及钱业畅通的金融信息来获得自身发展的机会,但是钱庄业通过——规元银、行化银、洋例银等虚银记帐本体操纵金融市场,对银行业利益的损害却远大于帮助,而且钱庄业长期利用银两和银元并用局面从中渔利,操作金融市场,甚至刻意操纵银元市场价格骤涨骤落,不仅导致正经商人为此经常遭受损失,而且还导致银行业损失惨重。 “金融业为百业之枢”,一直以来国内银行业都在通过推动“废两改元”以改良国内币制,推行统一货币,促进国内工商业发展,但多年来却因钱业反对而未能实施,虽说现在中央有意在明年实施《废两改元》统一全国货币,但是否能够实施,却还是一个未知数,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北方银业之首的北四行,并不介意通过借铜元,重创一下平津两地的钱庄业,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说来不怕诸位笑话,一直都是由公司业务员直接在钱庄兑换!” 果然如此,在管明棠的回答后,周作民四人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但是现在谁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协商一致的,还是需要慢慢商量。 尽管没有得到答案,但在说话时始终观察着四人的管明棠还是看到四人神情的变化,心知已经在他们心中埋下一根钉子的他,自然没有再继续说道下去,甚至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求人不如等人上门求已。 “林翁、周董、袁总协理、许总,现在我们去车间看一下,车间里现在正在为北洋纱厂生产改造纱机的零部件……” 看着带着一行人朝车间走去的管明棠,一直冷眼旁观的高胜仑,看着管明棠的背景,对这个人却又有了一番新的评价。 倒是一个极精明的商人! 到了位于山上的公司办公处,坐在候客室内,喝着茶高胜仑的脑海中在不时浮现出管明棠与那些银界大亨们的谈话时,却又会想到管明棠目中稍闪即逝的精光。 这个人远比给人的感觉更为精明! “怎么可能不精明!” 自嘲之余,高胜仑还是发现自己被管明棠的表象给骗了,因为他的那几句话,而有些先入为主了,能够寻思出用老虎“汇集”财富,以为工业之用的人,岂止仅能用精明来形容,明明一偏门生意,可在他手中,却变成了“为国为民的无奈之举”。 “这个人到底是……” 陷入沉思中的高胜仑,并未注意到,在他沉思默想时,那桌上的茶杯内的茶已经冷却了,而时针也慢慢的走着,这正是他的一个习惯,一但他思索某一个问题的时候,有时甚至会坐站在某一个地方长达几个小时。 这种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模样,看在外人的眼中却是甚为惊奇,尤其是对于管明棠来说,一个小时前,他送走了北四行的四尊“财神爷”,待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却看到这个入定之人。 这就是那个人才? 之前在忽悠四尊财神爷的时候,管明棠倒是看到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他就是萧国书口中的结拜大哥,那位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高胜仑,现在他在这入着定,难不成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会是什么问题? 抱着好奇心,管明棠示意秘书给自己倒杯水,然后坐在高胜仑的面前,看着这入定的人才,面上带着微笑,只待他回过神来,这一等,便又是一个小时。 “哎……” 终于,一声长叹之后,回过神来的高胜仑,先是喝下那杯早已凉透的茶,然后却又似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通了!” 听着声音,抬起头,看着坐在面前的管明棠,虽说不知道他是什么坐在那的,但肯定做了很长时间,看着他,高胜仑沉默片刻,然后便点点头。 “想通了!” “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回答管明棠的是高胜仑的摇头。 “你给他们设了一个套!” “不是套,是诱之以利罢了!” 就像是哑迷一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行着对话 “哦,我明白了!” “先前你说的都是假的?” “半直半假!”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高胜仑这个旁观者看清了,自然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不怕他们看穿?” “利字当头一把刀,再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说的一定全是假的!” “那是真心!” “真心也好,假情也罢,再过几年,谁又知道!” 哑迷,依然的哑迷,偏偏两人却都能听懂对方在说些什么,高胜仑看着管明棠,而管明棠则笑迎着他的视线。 “怎么样,想见证一下吗?” “我不会去开宏!” “不需要你去!” 第六十六章明知是陷有人跳 第66章明知是陷有人跳日人闻知暗战生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如此奇妙,甚至在未触及任何实质性的事物时,高胜仑便稀里糊涂的答应了管明棠的邀请,至于管明棠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邀请,或许也有那么点稀里糊涂,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个聪明人,管明棠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边现在的确需要一个聪明人。 廖成克或许也是个联明人,可他只是一个聪明的商人,至于张振声,他更多的时候是一个相对忠诚的卫士,而高胜仑却不同,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军人,嗯,应该是前军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很容易。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有高胜仑在自己身边,甚至胜过十几个护卫,因为自己在另一边要和很多聪明人打交道,而更为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那些聪明人会做出什么,或者说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而眼前的这个人,无疑是最适合同他们打交道的。 至于为什么会接受管明棠的邀请,高胜仑自己也不清楚,可他唯一清楚的是,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心机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明天来上班?” 面带微笑,管明棠也没有说什么废话,同样也没有许下任何待遇之类的承诺,实际上对于聪明人来说,根本就不需要承诺什么,同样聪明人也不会去问这些问题。 “三天后吧!” 没有一丝犹豫不决,高胜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学校还有一些工作要安排!” 虽说已经接受管明棠的邀请,可对于高胜仑来说,学校的工作总要善始善终,至少要在学校找到代课老师之前,他是不是仓促结束自己的那份工作,虽说那份工作报酬并不高。 “行,没问题!” 管明棠依然笑着,然后便站起身来,看着高胜仑说道。 “高总协理,怎么样,中午有时间吗?” “他们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跳进你设的套?” 在饭店的包厢内,高胜仑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虽说是诱之以利,可他却不相信那些精明到极点的银行家,会心甘情愿的上他的套。 原本沉默着的管明棠听到这个问题后,勾起唇角,看着高胜仑说道。 “你怎么就认准一定是个套呢?” 将手中的筷子放到桌上,习惯性的用手帕擦了下嘴唇,在后世应该用纸巾才对,他的这个动作到是让高胜仑看在眼中,却是没说什么,国内很少有人有这个习惯,善于从细节观察的高胜仑,从他这个小动作中,到是相信他是从国外回来的。 “难道不是套?你之前不也承认了吗?” 高胜仑好奇的看着他,在等着他的解释,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闻言,管明棠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首先第一点,我并没有坑他们!” “那为什么要演戏给他们看?” 或许自己是在用表演引诱他们上钩,可是自己并没有坑他们,甚至于从一开始,管明棠就知道,今天的这场戏只不过是开幕罢了,这必将是一场需要演很长时间的戏! 不过,对管明棠而言,这场戏从开始,自己从来都没放在心上,或许老虎机可以给自己带来巨额财富,但是这个时代和这里的“基业”,对自己来说,最多只是一个掩护罢了?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可以说是一场戏,而自己就是唯一的演员,同样也是观众。 当然,这一切没有必要向高胜仑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我并不是完全在演戏。” 管明棠很认真的否认,看着高胜仑的神态也随之认真起来。 “如果只是演戏的话,以周作民他们观人之精明,又岂会看不穿我在演戏?” 笑而不语,对于这个回答,高胜仑却是并不怎么相信。 “有些事情不是许多人都能识穿!” “那你呢?” 笑着,管明棠不再解释什么了,也不需要再解释什么,高胜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中,或许不尽其实,但至少也相差不远。 “为什么会接受我的邀请呢?” 为什么会接受这个邀请? 直到午餐结束之后,在回到北平城内,甚至就连下午放学之后,高胜仑仍然是思考着这个问题,为什么会接受管明棠的聘请? 甚至连同高胜仑自己都没有一个答案,仅仅只是因为他演的那场戏?或者说是自己想要见证初时的推测? 也许吧! 看着近在眼前的家门,高胜仑苦笑一下,朝前走去,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相比于开宏,北方工业公司还是一家“做实事”的地方。 北方工业公司! 三井物产天津分社,坐在办公桌后的深田太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曾伯康他们竟然委托一家刚刚举办的工厂协助他们改造纺织设备。 “你确定是他们委托的是北方工业公司?” 看着宅口,深田太郎认真的问道,对于这家公司,他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是一个美国或者英国公司,他甚至会冷笑数声,相比于日本,无论是英国还是美国他们根本就没有太多改造旧设备的经验,北洋纱厂甚至会为此附出惨重的代价,那些西洋人极为擅长敲诈。 最终,北洋纱厂甚至有可能付出上百万元,只不过实现了产能的部分增长,深田太郎更乐见这一切的发生,西洋人的敲诈不仅会导致北洋纱厂损失惨重,甚至有可能导致诚孚公司将其售出,早在拒绝曾伯康的要求后,深田太郎便联系了几家在华日资纱厂,以动员他们届时收购这家纱厂。 对于北洋纱厂,深田太郎并不陌生,在中国北洋纱厂的设备几乎可以说是全中国最先进的,至少在十年前,十几年前,当时创办北洋纱厂时,因其资本充足,并未像很多中国纱厂一样购进廉价的旧二手设备,而是从美国进口的全新的纱机。 虽说现在其设备已显落后,但是如果进行技术改造的话,其产量或许无法同新式设备相比,但至少可以提高五成以上的产能,北洋纱厂是河北,甚至华北地区最大的中资纱厂,如果其成为日资企业,那么对日本垄断中国纱业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而且,现在东京总社已经批准了他的建议,届时三井物产将会向收购北洋纱厂的日资纱厂提供贷款,可现在,变数却在不经意间发生了。 “是的,这是从诚孚公司内得到的消息!” 肯定的回答了社长的问题后,宅口又继续汇报道。 “北方工业公司是今年六月份刚刚成立的一家机器制造企业,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这家机器厂所采用的设备并不是支那机器厂所惯用的二手设备,而是全新的机器设备,其设备大都为德国第一流机器!” 虽说这些不过只是道听途说,但宅口还是认真的加以汇报,毕竟按照诚孚公司中职员所说,北洋纱厂之所以选择北方工业公司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企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其设备全国一流,甚至东亚一流。 “哦,原来如此……” 点点头,深田太郎的眉头微锁。 “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关于这家机器厂的情报?” “因为……” 宅口再次垂首。 “这家机器厂的创办人并没有什么名气,所以……” “八噶!” 宅口的回答换来的是深田太郎的一声责骂。 “还!” 社长的训斥让宅口连垂首,聆听着社长的训示。 “我们在支那做生意,除去做生意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收集一切与支那有关的情报资料,工业资料亦是其中最得要的一项,难道你忘记这一点了吗?” 对于宅口的忽视,深田太郎可以说是极为恼怒,自帝国占领满洲之后,很多年青职员不仅在一夜之间变得极为得意,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他们全完忽视了收集情报的重要性,他们根本就不曾了解,帝国能有今天,与情报收集有着很大的关系。 帝国对支那的一切决策,都是建立于充足的情报工作之上的,甚至就是去年关东军的“擅自”行动,同样也是建立在满铁调查部提供的有关东北军以及关内的政治军事资料,使得其认定即便是中央命令东北军抵抗,作为地方**军阀存在的东北军,仍然不可能抵抗,张学良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胆量。 而现在,这些年青人竟然忽视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这怎么可能不让深田太郎恼怒,而宅口之所以没有调查的原因,却是因为——主办者没有名气。 “你要记住这一点,很多人在成就一番事业之前,从来都没有任何名气,而他的名气是在成就事业的过程中建立的!” 压下心中的怒火,深田太郎又一次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提点着宅口。 “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不是两人为敌,而是对他人的轻视,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对手,轻视对手,最终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明白吗?” “还!” 有力而恭顺的回答,并没有让深田太郎平静下来,他看着宅口吩咐道。 “这一段时间,你应该忽视了很多事情,现在,必须要把这些事情弥补回来,包括北方工业公司!” “还,我明白!请社长放心,我一定会查到最可靠的情报!” 第六十七章老板闻戏思国事 第67章老板闻戏思国事 喝着茶,听着戏。 对于王天木来说,日子似乎就是这样的,这或许是不物正业,但对他来说,有时这就是工作,最正经的工作,在茶馆、戏楼里,可以接触到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同样也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情报,只不过,现在王天木却很少亲历亲为的收集情报,对他来说,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发展下线,利用下线收集情报。 而这瑞福德戏楼,便是王天木众多“接头地”中的一个,为什么没有选择在家中传递情报?对王天木来说,除非是在江苏那样中央直接控制的地方,在河北、在天津这种地方,看似为中国的地盘,可实际上,这地方和“敌占区”没什么区别,想长久的把情报工作做下去,就必须要摆正这种在“敌占区”工作的心态。 正因如此,在王天木创办复兴社天津站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种种规矩,而最核心的一个规矩便是“于天津当如敌占区一般”,亦正因如此,天津站创办以来,虽说其发展速度并不快,但是这一地下情报网络的发展却极为稳健。 面对戏台,左手轻击着的桌面,看似在听着戏的王天木的眉头时而皱,时而松,似是在看戏的心神显然没在那戏上,联系到最近收集到的情报,他无论如何却是都笑不出来,与复兴社特务处其它情报站不同,天津站不仅领导华北地区的情报工作,同样也肩负着收集东北方向日军情报的职责。 实际上,天津站的成立,就是在九一八事变后,为应对地方军阀以及日本威胁而加以成立,前者防其与日本勾结,败坏时局,后者则是收集情报,不至向九一八事一般,中央完全一无所知。 而现在,华北的局势,远比外界想象更为紧张,自九一八事变后,从张学良公然违抗南京政府的严令,擅自从辽宁省的锦州辽西一带全部撤军以后,东北的广漠大地上已经没有东北政府军有组织的抵抗。 有的只是不愿意作亡国奴的无数不愿意逃跑的东北军战士,爱国学生,工人,农民,还有地方民团,保安队,甚至还有地下秘密结社和土匪武装。他们组成数百股抗日义勇军,誓死抵抗日军。 日本方面为了消灭义勇军,在一年的时间内使用了3万多关东军精锐,配合伪满军队约5万人,发动了数次规模空前全面的“勘定作战”,对手是义勇军中兵力最为雄厚的几支部队。 虽然义勇军总数是围剿日伪军的2,3倍,但是他们分成几百股,最大的一股也不过一,二万人,日军集中局部的优势兵力,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首先击败了几股战斗力最强的义勇军武装,然后进行拉网式的清剿。各自为战的义勇军各部在日军精锐部队的打击下,损失严重,几乎是在一面消灭义勇军对所谓的“满洲国”后方威胁的同时,关东军同样把眼光盯往关内——盯上了热河。 当日本方面在今年3月建立伪满洲国的时候就把毫不客气的把热河省划入满洲国的国境内,多次公开宣布热河省是满洲国的领土。而在日军占领锦州以后,关东军精锐第八师团就驻扎和热河近在咫尺的绥中一带,并且频繁骚扰热河省边境! 就在上个月,日本在刚刚获得对义勇军的取得初步胜利以后,即派出石本权四郎为关东军的间谍,接受任务前往热河策反当地军阀叛变。结果石本在火车上被得到情报的义勇军李海峰部士兵捕获,随后被义勇军以间谍罪枪决。随后关东军便借口“权四郎事件”,而用装甲部队配合数百日军攻击热河东部城市朝阳,还出动飞机零星轰炸热河各大主要城市。当地义勇军坚决抵抗,以游击战四处袭击进攻朝阳的日军。 日本没有占到什么大便宜,很快被迫后撤!但众所周知这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目的是看看热河省东北军的实力和抵抗意志。 若仅仅只是这么一次试探,王天木到不会像现在这般愁容满面,可……这几个月日本国内却不断发生了重大的政治事件。三个月前,日本军部一派少壮军官发动了“五一五政变”,杀死了包括首相犬养毅在内的众多内阁重要成员,袭击了首相官邸,日本警视厅,政友会本部和三菱银行等重要部门,从而摧毁了日本民主内阁的基础。 随后日本军部借机很快宣布紧急状态,建立了由军部控制的新内阁,由海军一派人物担任内阁首相。自此,日本政治开始完全由军部控制。强硬的军部随之开始控制了国家的一切,军国主义国家也随之全面形成。 随即日本军部对众多的军政岗位进行调整,由军部一派的心腹人员上任。8月,日本军部派出武藤信义接任那个发动“九一八”事变的本庄繁任关东军司令。而武藤上任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巩固东三省,而是更好的贯彻军部的所谓东亚圣战计划,第一个目标必然是热河省! 关东军此时兵力已经扩张到6个师团,4个混成旅团,2个骑兵旅团,约10万人。而伪满洲**队在日军扶持下扩大到15万人,主要是九一八时叛变投敌的东北军士兵,还有一些地方流氓土匪武装。 而就在一个星期前,王天木收到从东北方面传来的情报,日军已经开始重新调整部属开始在热河边境和山海关一带大量集结部队,热河形势十分危急! 可反观热河呢? 眉头紧皱着,王天木的面上尽是忧色,热河的情况,他知道,同样也极为了解,毕竟热河是天津站对东北情报工作的最前沿,那地方热河的土皇帝,是张学良他爹张作霖的老弟兄汤玉麟除了年老昏庸以外,还和日军秘密勾结,很不可靠!但是出于各种自私的目的,张学良又不想根据中央的命令撤换汤玉麟或者把汤玉麟干掉! 为什么张学良会拒绝中央的命令,恐怕还是因为在张学良看来,汤玉麟还有利用的价值。况且汤是热河的地头蛇,并不太好对付!他和日军的勾结还可以作为张学良和日本的缓冲,不仅如此,从北平绥靖公署内部传来的消息,张学良同样不愿意于日本在热河拼了老本,最后丢了热河不说,还让中央军抄了他的后路,由此才有了北平绥靖公署拒绝中央军六个主力师北上增援协防之事。 可…… “真应该派个韩国刺客,一枪把那个花花公子给杀了!” 虽说心恼至极,但这个念头王天木顶多也是想想,正是因为了解时局,他才知道,如果他真派了韩国刺客,那怕是侥幸成功了,那华北的大局也就崩盘了,甚至于,中央之所以不追究姓张的弃守东北,并不是顾虑到东北军,现在的东北军不像过去那样铁桶一块,只要中央同意,完全可以用“抗日”为由策反的东北军中下层,可中央顾虑的却是华北数省的地方军阀,解决一个张学良,还有阎锡山、韩复渠,解决了张学良难免落得一个兔死狐悲的境地,造成华北与中央的离心离德。分裂的各省就很容易被日本策反分裂,到那时日本会像在东北一样,扶持中国人对付中国人,用伪满军队对付义勇军,然后以华制华,事倍功半! 到那时,大局可就无法免回了! 现在,甚至因为日军进逼的威胁,南京那边对东北军的动作也随之放缓,就连老板也…… “老板!” 突然,身后的话声打断了王天木的思绪。 “映泉,你来了,坐!” 吩咐一声,待曾澈坐下之后,王天木方才问道。 “最近那边怎么样?” 虽说王天木是“开宏娱乐公司”的后台,但是他并不会过问生意经营,而是在幕后利用自己在“青帮”中的身份居中协调,而他这会询问,显然是为了询问经营情况。 “老板,现在开宏的生意倒是不错,而且管董最近正准备和北四行协商由北四行接承铜元兑换,估计若是谈好了,即便是不加一台机子,单是铜元这一块,就能多兑换一成左右的银元!” 点点头,看一眼曾澈,王天木又继续说道。 “映泉,现在你明白当初我为什么同他管明棠合作干这生意了吗?” “我明白!” 初时曾澈对这个老虎机生意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可这几个月的经营下来,除去情报站从中获得了大批活动经费之外,更为重要的是,靠着老虎机这个生意,情报站在北平、天津一带铺开了一条更为密集的情报网,若是将来能把这老虎机带到东三省的话……当然这个念头在曾澈的脑海中稍闪即逝,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东北现在是日本人的地盘。 “老板,另外还有一件事,昨天,我刚到天津时,有人找上了门来!” “哦!” 眉头微扬,王天木略感好奇的问道。 “是谁?” 第六十八章国事私事谁人定 第68章国事私事谁人定一入官门深似海 “袁文会!” 一听这三个字,王天木的眉头便是一皱。 对于袁文会,王天木并不陌生,这人是天津有名的混混,不单他,就是他爹、他爹也都是津门有名的混混,原本袁家在他爹那一辈就已经衰落,袁文会从十来岁时就在袁八的赌局当一名小伙计,以卖崩豆萝卜为幌子,为赌局站道报风。稍长,拜天津青帮头子白云生为师,而白云生在天津开香堂后,袁文会又是其第一批徒弟,袁文会除拜白云生为师加入青帮外,在30年代初更认了两个干爹:一个是李景林部下的军长谢玉田,一个是日租界华捕侦缉队长刘寿岩,从而更增长了袁文会的嚣张气焰。 不过虽是如此,袁文对自己倒也算客气,虽说白云生是“通”字班,二十二辈,袁文会是“悟”字辈,而自己是“学”字辈,他袁文会什么事却也给自己几分薄面,就像一开始摆放老虎机时,若是没袁文会的帮忙,又岂会如此顺利。 利! 想来他之所以差人去找曾澈,也就是为利了,虽说袁文会待自己还算客气,可他却是一个见利忘义之徒,抢宝局、砸汽枪场、占码头,这几年他袁文会为了多拓些财路,可是没少动作,现在,看一眼曾澈。 “他说什么?” 在提及袁文会时,王天木的语气显得很是轻蔑,虽说他小袁文会一辈,可对这种江湖人,他向来都是带着三分轻视,尽管在设立天津情报站时,他同样大量笼络江湖人物,可笼络是笼络、招聘是招聘,那是聚豪杰为国用,可袁文会那种江湖人。 “三成,传话的人说,他想把分成加至三成!” 曾澈回答的非常干脆。 “哦!” 端起茶杯,王天木的心下却早已冷笑起来,三成,真亏他能开得出这口,就是他王天木也不过只拿三成,而且这三成里头,还有一半是国家的,嗯,是情报站的活动经费,过去南京一个月只给五万,只是勉强维持情报站的开支,可现在却和过去完全不同,现在天津站之所以能在迅速招兵买马,甚至就在北平、天津的洋车行里,都有几百名车夫为情报站工作,就是得益到充足的经费支持。 有了钱,办起事来自然顺手许多,可现在袁文会却盯上了王天木视为禁锢的肥肉,他又岂会不心恼。 “映泉,你怎么答复他的?” “我告诉他,这事需要我回北平后,同董事长商量!” “哦!” 点下头,王天木喝一口茶,心下却是思索开了,袁文会之所以会差人找曾澈,而未直接找自己,恐怕还是不想和自己撕破脸,或许,在袁文会看来,自己为这个生意出面,不过是拿人钱财罢了,所以才会直接差人找曾澈,试图敲诈公司。 “映泉,这开宏的钱,咱们都是用在什么上面的?” 看着曾澈,王天木并没有给他答案,而是给了一个问题。 “全部用于站务支出!” 曾澈的回答同样很干脆,这几个月,情报站的扩充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没有开宏提供的资金支持,天津站不可能扩充的这么快。 “咱们办事,是为了国家,可有人办事,却是为了私利,最可恨的是这种人……” 双眼一冷,王天木冷哼一声。 “这种人还为日寇所用,在天津,袁文会与郝鹏、张璧、李际春等人都是有名的亲日派,他们活动于日租界,以日本人为靠山,这样的人,若是搁于战时,必定是汉奸,” 王天木的声音显得很是森冷,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对这种人,心慈手软却是不行的,所以……” 直视着曾澈,王天木冷声说道。 “对付这种汉奸,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站长的话只让曾澈的双目微微一睁,自天津情报站成立以来,除去收集华北军阀及日军情报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锄奸! 但一直以来,所有的锄奸任务,都是针对天津租界内,那些下野的,确定为日军所用的旧军阀,对于像袁文会这样的小虾米,却从未放在心上,这一次…… “好了,映泉,这件事,你去办,我希望三天,三天内,我在报纸上看到新闻!” 端起茶杯继续看着他的戏,和普通看戏者一般,手击着桌面,唇间哼着调,并不时叫着好,而坐在旁边听着戏的曾澈心思却没放在那戏上,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一个问题,找谁下手? 从开源宝局里赌了两把出来时,嘴里叼着牙签的青年人临出门时,却是伸手朝着宝局内端茶送水的女服务员的屁股拧摸了一把。 “妮子,屁股挺翘的啊!要不晚上陪陪爷!” 占了些便宜,青年便嘻笑着走出了这开源宝局,谁都知道这开源宝局是袁文会的地盘,这里头的女服务员,手边嘴上占点便宜行,可若是来真的,动强的,那可就是折了袁爷的面子,所以,大家至多也就是嘴边的调笑罢了。 走出开源宝局,青年看一眼头上的太阳,嘴边便嘀咕着。 “奶奶的,又是一个大晴天!” 显然,这虽说穿着身白衬衫、灰白薄西裤,却又是满身江湖气的青年并不喜欢这晴天,这显是和其它人不太一样,虽说这入了秋,晴天还是大热的天,可晴天总好过雨天不是,但若是有个行家在这,听着这话,再瞧着他身上的那股江湖气,顿时也就明白这青年为啥不喜欢晴天,这也是一行家。 嗯,应该说是贼偷,而且还是翻高墙的行家里手,这种活讲究的夜高风黑,天热,人难入睡不说,月亮星星的悬在头上,那可就近着脸、显出影来了,自然的,别说津门,就是这中国的地界上,又有几个翻墙的行家会喜欢这晴天。 若是晴天阴夜的,没准,今夜又不知那户大户人家遭了贼,失了财,不过今天,显然这青年是要失望了,在那挂着“张府”的大门前的吃摊上盯了半晌,直到那天色暗下来,瞧着那映白了天空的星月,青年便长叹口气,丢下两个银角子在小食摊人,人摇着头便离开了这白天方才赢了他五百大洋的人家里头。 “输死你个孙子!” 在临行时,青年又是一笑说一句,先前等了半天,没见那人回来,显然是在赌场里赌上了性。于是才有了这般的咒。 待青年走过几条街,余光朝着路边的一处茶馆扫去,看到茶馆墙边贴着的广告纸,脸色却是一变,忙走了进去。 “等了你三钟头!” 布帘子刚一掀开,曾澈便笑了一句。 “段哥,你这是考我耐性啊……” 曾澈口中的“段哥”,便是段云鹏,这人早年从过军,后来拜侠盗“燕子李”为师,苦练了一身轻功,离开军界后,混迹于江湖之,沦为惯偷。屡此在平津地区作案,曾夜入天津市长官邸、德国公使馆偷盗,可谓是不逊其师的平津“飞贼”。 不过,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人,在上个月,却因为曾澈的一句“不咎既往”成了北平站的特务,说来曾澈能认识段云鹏,也是机缘巧合,段云鹏有几个警官朋友,而其中一人,正是曾澈兄长,至于曾澈则是看中了他那当飞贼的身手,用在暗杀、破坏上的潜力。 “嘿嘿,曾老弟,瞧您说,我这不是……” 眼睛一转,段云鹏嘻笑道。 “刚从花店里出来嘛!” “哟,那我可得和段哥您讨个方子,趴在女人身上,我至多也就是袋烟的功夫!让我也在花店里扬扬名!” 虽说年青,可曾澈和段云鹏打起混来,却全没有一丝怯场之意,甚至于,三言两语的,就让段云鹏的脸红了起来,连段云鹏都奇怪,在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小老弟面前,他就像是孙猴子似的,全是见着了如来佛一般。 “别,小三子,您可别坑我,让你哥知道了,他还不得给我一枪!” 说笑间,段云鹏坐在椅上,见曾澈脸上的玩笑色消失了,便知道有任务了,在加入北平站之后,虽说作为北平站的特务,可却没有具体的事物,现在,肯定是……嗯,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这个人!” 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照片,曾澈将照片向前一推,看着段云鹏说道。 “干掉他!” “是他!” 双眼猛的一睁,诧异的看着曾澈,段云鹏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状。 “他,他不是……” 在平津两地闯荡江湖多年,虽说作为一个“飞贼”并不需要去拜香堂,但对于照片上的人,段云鹏并不陌生,毕竟,即便是做贼,有些人也需要避着,以免招来什么麻烦。 “没错,就是他!” 点头看着段云鹏,曾澈却是微微一笑, “怎么段哥怕了?” “不是怕,是……” 看着照片,段云鹏如实的问道。 “想不通,为什么……” “他投靠的日本的特务机关,为日本人收集情报,为日本间谍提供掩护,这个理由够吗?” 第六十九章杀人何需燕留行 第69章恶霸恶行行已欢杀人何需燕留行 夕阳西下的晚霞映红了西方的天际,西落的太阳,懒洋洋地从海河的尽头落下去,灰褐色的暮霭似一方吓人的帷幕,慢慢地将天津卫覆盖起来。 华灯初上,天津租界内的霓虹灯刚一亮闪,街上便出现许多小商小贩,头顶木盘卖干果蜜饯的,提着木箱卖臭豆腐老豆腐豆腐丝的,推着独轮车卖青萝卜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除去做买卖讨饭吃的平民,那西装革履的绅士、一袭短打的帮众以及喝歌的歌女、舞女等各色三教九流中的人物,这会都纷纷出现于市街上,他们或是坐着马车、亦或是做着人力车、或乘汽车,当然步行的更多,朝着天津各大的的舞场、酒会赶去,这夜间的营生,从来都是如此。 一区的紫竹林饭店,在天津日租界中,名气颇盛,可以说是日租界最负盛名的舞场,每到夜时,日租界的士绅名流加之帮派人物都会云集于此,在舞女诱人的身姿及那欢快的音乐中度过一夜,莺歌燕舞从来都是如此,似乎这时局、这世道从不会改变这天津租界内的莺歌燕舞之声。 众所周知,这紫竹林饭店虽说是华商所建,可因其“沾偏带腥”的生意,和其它舞场一样,同样有一个后台,而这饭店的后台便是在天津风声正劲、名声正显的袁文会,而在饭店之中则有一套最大的客房为袁文会长期包租,虽是包租,却是不需要付钱的。 每次袁文全“驾临”此地时,派驻此地的青帮头子张玉棠都为他安排七八个舞女,妓女,供他享乐,可通常袁文会却不乐间如此安排,相比于安排来的舞女、妓女,他更乐意在二楼包间内朝楼下看着,然后看上谁,让谁留下陪他过夜,谁就得依从,当然,那些良家妇女、甚至知名交际花之类的人物,他却是不敢亦不愿招惹,他所看中的大都是舞女,若是那个舞女不愿,自然躲不过张玉棠的一顿“教育”…… 又是一个欢歌夜,虽说暮色浓得像墨,但依如往日一般,这紫竹林饭店外的霓虹灯映亮了天幕,虽是如此,在附近的一个巷弄里,却依然是漆黑一片,黑暗中,看到一辆汽车驶来时,依着墙角而站的段云朋一双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如往常一般,袁文会乘着他的新款别克汽车来到紫竹林饭店,汽车在饭店大门外刚一停稳,早就等在台阶处的张玉棠便迎了上去,亲自把车门打开。 “会爷,您来了!回请!” 拉开车门后,张玉棠鞠着腰,躬身着迎着袁文会。原本在津城以开妓院为生,这些年共开设秋香、联香、阔大别墅三处妓院,不过众所周知,那些妓院的幕后老板实际上是袁文会,张玉棠不过只是其爪牙罢了,如此,张玉棠自然每次都希望把老板给“侍候”舒服了,老板舒服了,他才能舒服不是。 “三爷,您可来了,玉春可想死您了!” 不过是开门的功夫,一阵香风中一穿着海式旗袍的舞女却已经依到袁文会的怀中,声中带媚,身若无骨的献着嗲耍起媚来。 “玉棠,我早就说过,不要这么客气,咱弟兄们,没那么多虚的!” 虽说张玉棠的恭敬着实让人舒服,可袁文会还是面上带笑的提醒着,虽说嘴边上提醒着,但人却是颇为受用的朝里走去。 “今个有什么好玩的吗?” “三爷,你还记得那玛丽生的杂种妮子吗?那身材可是和她娘有一拼不说,那皮肤嫩的一掐一股水不说,嘿,身上都见不着汗毛……” 张会棠的脸堆着讨好的笑容,那杂种妮子是他新近刚收来的,正准备献给会爷。 “这不刚到咱……” 就在张会棠说着什么杂种串货妮子时,袁文会这会却已经有些走神了,原来另一边台阶处,一个男子携着一脸蛋极是出众,身段更是优美至极的妇人走进了这紫竹林饭店,缕缕灯光,柔和似水,淡淡的,似要把人融化,粉红色的缎子旗袍散发着幽幽香味儿,原在紫竹林饭店做妓女的张凤娇,虽已从良嫁人,今天恰是闲来无事,便携丈夫来紫竹林饭店吃饭。 当张凤娇从袁文会身边经过时,她那优美的身段,那白皙晳的皮肤,那黑樱桃似的眼睛立刻引起袁文会的注意,他推开怀中的玉春,有些急色的问道身旁的张玉棠: “这位小姐是谁?” 捞了这么多年的偏门,对于女人袁文会只需扫一眼,便知这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那女人单看那步姿,他便一眼瞧出来,虽是这会她一身妇人打扮,可实际上却是却也是窑姐出身,若非被那千人骑、万人压的,那媚态又岂会行于眉目间,显于步态上。 一见老板对这女人有了兴趣,张玉棠连忙说道: “回三爷话,她叫张凤娇,过去是咱们紫竹林饭店的姐儿,现在已经从良嫁人了。” 虽说心下叫着苦,可知道老板喜好的张玉棠说到这儿,顿了顿,用讨好的口吻问。 “三爷,怎么样你对她感兴趣?这姐儿我过去弄过,“活儿”不错,最难得的是,那下面的蚌嘴儿像是小嘴似的,弄起一吸一吮的,别提那个劲了……” 瞬间,虽是见惯也世面,玩惯了娘们,可被张玉棠如此一说,袁文会顿时来了兴趣,下身也随之有了反应,朝着那身段儿,两眼冒出光来。 “你让她过来。” 好色,袁文会从不会隐瞒自己好色,想干什么,那就要干什么。 “是袁三爷!” 张玉棠鸡啄米似地应着,就追上了张凤娇,在她刚坐下来的时候,正欲与丈夫点菜时,张玉棠却已经到了桌边。 “哟,这不是娇姐吗?” 同张凤娇打招呼时,张玉棠甚至都没拿正眼去看她身边的男人,那男人显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 “见过张老板!” 张凤娇忙起身施了个礼来,没等她回过神,张玉棠却指着上二楼的梯边站着的几个人说道。 “娇姐儿,瞧,那边袁三爷想见见你!” 袁三爷! 对袁三爷,张凤娇自然人听人说过,一听袁三爷要见自己,心下顿时叫起苦来,携着丈夫一同来吃饭的她从未想到来紫竹林饭店吃饭,竟吃出了麻烦。并且现如今已经从良半年多了,并嫁了人,不打算见袁文会,可这那边的是“强龙”,这边的又是“地头蛇”,得罪不起,只好硬着头皮来到袁文会身边。 瞧见张凤娇摇着那诱人的身段走了过来,袁文会立即让身边的舞女走开,然后让张凤娇坐到身边,色眯眯的瞧着她。 “张小姐,你在紫竹林卖,我怎么不认识你?!” 早就从了良的张凤娇听着这话,虽说心里恼着,可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压着心下火气,强笑道: “袁三爷您是大人物,我一芥草民,哪攀得上您……” “哈哈……” 袁文会大笑起来,拿过“大炮台”香烟,抽了一口。 “张小姐既然这么说了,若是不给你个机会,岂不显得我袁三爷太不给张小姐面子了,今天晚上陪陪我,也算圆你个心愿不是。” 张凤娇心猛一沉,脸上的笑也收敛干净,她强颜欢笑道: “袁三爷,张老板没跟您说吗?我早已从良嫁人了,那儿,我先生等我呢……” 被回绝了! 袁文会也收敛了笑容,他脸一沉,大眼珠子一瞪,软中有硬地说: “张小姐,张老板没跟你介绍过我的毛病吗?我袁文会袁三爷看上的东西,即使不弄到手,哼!也得毁了它……” 瞧着袁文会这般模样,张凤娇嗫嚅着说道。 “虽说过去我是出来卖的,可现如今即然嫁了人,那也就得守着妇道,若是袁三爷逼着,少不得得以命护着这妇道……” “哟荷,是个烈女!” 之所以喜欢“点菜”,就是因为喜欢来强的袁文会一瞧这张凤娇,想经护她的妇道,心下顿时乐开了花来。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袁三爷翻脸不认人了……来人呀,把张小姐带我房间里去……” 袁文会扔下这话甩袖回他房间去了。剩下的爪牙,生拉硬扯,连推带拽,欲将张凤娇拉到二楼袁文会包的客房。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强迫一个民女,张凤娇的丈夫自然不依不饶,一瞧见媳妇被人朝楼上拉去,便冲上前去欲救下自己媳妇。 “凤娇,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几个帮众按下一顿暴打。 “啊……你、你别、别过来……” 在包间内,面对一步步走来的袁文会,被扔到床上满面梨花带雨之状的张玉娇躲在床角苦苦哀求着。 “三爷,我、我都嫁人了,您、您就放了我吧……” “怎么着,娇姐儿,是自个脱了,还是让三爷我……” 一边说,袁文会一边脱着衣服,很快便脱的一丝不挂满面淫笑的朝着床边走去,瞧着走到床边的袁文会,张玉娇只得认命的闭上眼睛,脱起了衣服来,只盼着这一夜之后,能放自己。 “嘿嘿,早点识相的话,那用得着这么麻烦!” 淫笑着袁文会嘲弄着这姐儿的不识相,可就在这当口,突然在他身后却闪过一道黑影,不待他反应过来,脖颈处便是一痛。 “呒……” 双手捂着脖颈,袁文会却是发出不一丝声音,双手指缝间不停的向外喷涌着血,他摇摇晃晃的转过身,想看清杀手,却只看到窗边闪过一道黑影,人便已经消失了…… 第七十章官门似海深无底 第70章官门似海深无底妖精惑人谁愿醒 清晨的空气最清新最恰人,清晨也是大地万物将醒未醒时最宁静的一刻。嘴边叼着一根香烟,在街头浪荡着,昨夜在绮红楼里窝了一夜的段云朋径直朝着一早点摊子走了过去,几根油果子、一碗油茶,坐在早点摊上,他的眼睛不时的朝着周围扫着,虽说昨个晚上,只不过是一刀,但对自己的身手极是自信的他,甚至都没等到袁文会断气,便径直去了绮红楼。 “号外!号外!津门袁三爷紫竹林饭店被杀……” 喝着油茶,听着报童的贩报声,段云鹏便喊了一嗓子。 “来张报纸!” 递过去几个铜角子,接过报纸,段云鹏便看起了上面的报道,正像他意料中的那样,那张凤娇也没瞧着凶手的样子,即便是瞧见了,她又岂会告诉警察自己的样子,再说自己不还蒙着面嘛。 “一千大洋!” 想着自己的报酬,段云鹏的脸上却没什么笑色,过去自己至多只是偷,而现如今却是要杀人,虽是为国家杀人,可……心里头总不是个味啊! “一入官门深似海啊!” 心里念叨着,段云鹏隐约能猜出,为啥师父不愿入官门,虽说这官门里头没给他定什么规矩,可这官门里头的活,谁也猜不准到是什么活。 虽说心下颇有些不愿,但段云鹏倒是并不抵触昨天的活,毕竟,这是锄奸,这是……为国尽忠,对,就是这个道道。 心下如此寻思着,喝完最后一口油茶,丢下两个银角子,段云鹏便离开了早点摊,去北平,现在在天津犯下这个案子,得到北平躲上几日,虽说是为国锄奸,可他却知道,无论是北平站还是天津站,虽说能把他给洗白了,可这种“脏活”真的暴光了,没准会在南京的军事监狱给他挂上个号,毕竟,这国家还是有法度的,锄奸,本就是法律之外的事情。 拦下一辆人力车,坐到车上,段云鹏便丢下一句话来。 “去火车站!” 清晨的空气最清新最恰人,清晨也是大地万物将醒未醒时最宁静的一刻,一直以来,虽说过去时常熬夜,但管明棠却依然喜欢清晨,他从来都认为清晨是人脑袋最清楚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处理事情和判断,是最正确的。 所以自从在这个时代开设了自己的公司之后,尽管很少插手公司的事物,但他都是在清晨时,由家里出发然后前往公司去询查和处理公司的事情,尽管在大多数时候,管明棠都呆在公司中,但是每隔两天,他都会回到北平城内的“家中”,毕竟,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有自己极为正常的生理需求。 秋雨虽然下了两天,但管明棠却仍然没有间断自己清晨例行的工作,只不过今天起来稍晚一点罢了。 一睁开眼睛,那纯净而又自然的女人芬芳直扑鼻而来,转过脸来,却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儿这会正看着自己,不是李竹筠还是谁,或许在后世,对待女人管明棠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在这个时代,在李竹筠的这里,管明棠却可以充分宣泄自己的**,尽管,明知道这个女人不过只是监视自己的女人,却并不妨碍他“将计就计”。 “小娇精,大清早的就引诱我!” 瞧着那媚的似要滴出水的双眼,在说话的同时管明棠却又强咽了口口水,想要控制内心升腾出来的**。 望着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李竹筠的脸色微微一红,可心下却又轻叹一声,对这个年龄甚至小自己两岁的男人,李竹筠的情感极为复杂,尽管她是奉命监视他,可自从知道他是那首《起来》的作者之后,却对他生出些好感来,而现在慢慢的这种好感,却又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情感。而他呢?对自己或许更多的只是身体上的迷恋吧! “引诱?真是个好主意。” 葱白修长的食指轻轻含在了嘴里吸允了起来,李竹筠的神态眼神之中充满了挑逗和魅惑,余光看着到台钟的时针不过指向七点,随即又将那刚从嘴中取出的手指头,从管明棠的额头,轻缓的滑下去: “现在还早,要不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再来一次……” 不等管明棠反应过来,却见李竹筠贝齿轻轻一咬,满面俏红的依趴在他的身体上。那双葱白玉润的冰凉小手儿,如灵蛇一般灵活的在管明棠的身体上游走着,若渐若离撩拨着他健壮的胸膛,甚至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处。 不知不觉间,管明棠的**也在这种挑逗之中被调动到了极致,对然而李竹筠却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湿滑而柔嫩的香丁,不断在他身上游走着,时不时的趁他呻吟的几乎闭上眼睛时,贝齿调皮的咬上一口。惹得管明棠背靠在床头,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呻吟。 “妖精,真……” 真他妈的是个妖精!不得不承认,尽管的明知道这个女人不过只是监视自己的工具,甚至她和自己上床也不过只是“奉命而为”,可她的热情却是管明棠从未曾在其它任何女人身体上体会过的,以至于几乎每一次,自己都会迷失在她火一般的热情之中。 看着心爱的男人如此享受自己火一般的热情,李竹筠的动作益发狂野起来。将丝制睡衣腰际系带轻轻一抽,丝质睡衣顿时顺着她柔嫩肌肤而滑落在地。所展露出来的,是一身蕾丝的性感内衣所包裹的完美娇体。 黑色的蕾丝内衣,天知道这内衣还是管明棠在后世,以网上购物的方式所购,内拢型的胸罩更是把李竹筠原本就完美至极的身材挤迫的更为诱人。 此时那几处私密之地,影影绰绰,反而比**的**更具诱惑性。几个充满诱惑的神情动作一摆,直让管明棠的喉结涌动,强咽了几口唾沫。 “明棠!” 呻吟着,李竹筠轻轻贴了上去,顺着管明棠身体厮磨扭动起来。贝齿更是不断轻咬着管明棠的身体。尤其是胸前的敏感部分,更是李竹筠光顾最频繁的两处。 “嗯……” 沉闷的哼声中透露出管明棠强抑的**,此时,他快要被折磨疯了,要忍耐,要有耐性,要…… “明棠……” 如桃花般娇媚的脸颊,玉齿轻轻咬着湿滑性感的嘴唇,勾人心魄的妖媚眼神充满了原始的**,那唇间的娇媚轻吟与粗重的呼吸,无不在诱惑着管明棠的心魂。 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管明棠猛睁开那原本半闭的双眸,望着眼前的女人迸发出了炽热而危险的光芒,看着她的神情仿佛一头饿了数天的猛虎盯着柔弱无助的羊羔一般,强健得让她无可反抗的手臂紧紧箍住了她的细腰。 “竹筠!” 什么正人君人,什么控制**,什么……奶奶的! 如恶狼般的盯着眼前的女人,那侵略性的眼神和刚硬的动作只让李竹筠的芳心一紧一荡,随即化作一阵快意的酥麻轻颤蔓延遍了全身,身体已经做好了随时任他享用的准备。下一瞬间,已经被他霸道而强力的抱在了怀中。 “啊!” 猛的一翻身,将原本抱在怀中,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压在身下,**斥脑的管明棠完全忘记了其它,只知道享受这丰盛的“早餐”。 一时间,这卧室内却是春光无限…… 良久之后,李竹筠那具性感娇躯蜷缩在床上,已经没有一丝气力的她如温顺的小猫咪般,娇懒地倚靠在管明棠的左臂弯里。眼眸儿半睁半闭,面色潮红,似是在体味那强烈而愉悦的快感余韵,又或是在享受着这对她而言极为难得的静静温存。只是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儿却没有空闲下的意思,伸出食指轻轻揉着管明棠的胸膛轻轻抚摸着,那神情就像是恩爱的情人在激情之后品味着爱情的甜美一般。 “竹筠。” 管明棠半闭眼睛,边将手轻轻捋着李竹筠额头略微潮湿的秀发: “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李竹筠本来满是神采的眼睛,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黯淡了起来。心中虽然百般不愿,却还是理解的轻轻点头。但迅即又抬头看向管明棠: “那,你能在这里多陪我会儿,别急着走好么?” 柔软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管明棠微微一犹豫,见得她那黯然而又渴望的眼眸。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 “恩,但也不能太晚了,九点前走。” 不知怎么着,虽说明知道她不过只是一个“工具”,但在看着那双媚态丛生的双眸时,管明棠心中隐隐约约的多了丝牵挂,再也没有以前那般的洒脱自然了。 话说回来,自己何堂洒脱过? “竹筠。” 怜惜地抚摸着她脸庞,管明棠轻声唤道。 “嗯……” 闭着眼睛,享受着男人抚摸,李竹筠轻应一声。 “现在,洋行那边怎么样?” 原本闭着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后,原本黯然的眼神顿时又有了神采,如果说这个男人和其它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什么地方,恐怕就是他能够看到女人的才能,而不是……面相!一开始,这或许只是一个任务,而现在李竹筠却已经喜欢上了现在这种极为充实的日子。 “还行,一切都顺利,上个星期,洋行还向美国出口十几万元的皮毛……” 提及洋行的生意,整个人都显得兴高采烈李竹筠不过是刚一开始,却看到身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再次睡着,默默的看着那沉睡的男人,并不是第一次如此打量他的李竹筠的神情显得极为复杂,长叹一声之后却又趴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紧闭的眸边流出…… 第七十一章危机4伏人难安 第71章危机四伏人难安 上午十点半。 终于几经“沙场”之后,管明棠终于的离开了“家”,尽管每一次,来到这里都有一种直让人以为打了场硬战一般的感觉,但在内心深处,管明棠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迷恋呆在这里的感觉,或者说迷恋这个家中的“肉休”。 一出门,管明棠便坐进汽车,然后懒洋洋的躺在了汽车后坐上。 “去公司!” 对司机吩咐一声,管明棠便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临走之际,李竹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在他离开家门的时候才吐露出的一句话来。 用李竹筠的原话就是:“现在时局紧,以后你在外面小心点,别光听别人的,省得以后给人害了!” 那欲言又止,虽说出却未点透的言语,让管明棠的心下一暖的同时,同时又是一紧,李竹筠的话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听到什么风声?是王天木? “王天木想对自己下手?” 紧皱着眉头,虽说还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可到底在内心深处,还是被李竹筠的这一句话感动了一把,男人啊,总是如此,看似不易感情,实则…… “怎么,还想着她?” 突然一个平淡的透着些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想谁,想个屁。” 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一骨碌做起身来,却看到副驾驶上坐着的人,正似笑非笑的般扭头看着自己。 是高胜仑? “老板,我让张树声他们先去公司了!” 注意到管明棠脸上的诧异,高胜仑便出声解释道,同时又压低声音说道。 “总是跟着一车保镖,并不怎么安全,尤其是和他们打交道……” 提及“他们”时,高胜仑特意用下巴点了一下身后的两层小洋楼,那话虽未说透,可意思却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 高胜仑的话让管明棠沉默下来,看一眼高胜仑,沉思默想好一会后,方才点头轻应道。 “哦!” 见管明棠沉默着,高胜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种事情管明棠或许不明白,但是他却非常清楚,和那些情报人员打交道,跟着几个保镖的鄙远大于利。 “怎么说?” 几十分钟后,在办公室内,管明棠看着高胜仑却是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跟着几个保镖,反倒于自己不利? “和那些人打交道,几个保镖就解决问题了?” 反问之余,高胜仑的脸上露出些笑容,尽管,他并不知道管明棠为什么和复兴社特务处天津站的人纠扯不清,但从管明棠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天津站需要他办一件事,一件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的事情,而为了保命,他用外国人出头露面,同时又用老虎机生意,试图用利益将自己同天津站捆绑在一起,虽是如此,他依然不放心,特意聘请了多名保镖。虽说那些保镖的素质着实不错,但在高胜仑看来,这根本就是画蛇添足之笔。 “几个保镖……” 自己,果然是真的命苦。长叹一声,管明棠摇头苦笑了起来…… “培伦,我知道,几个保镖,不可能顾我周全,我只是想……” “不会不明不白的被人给害了,至少有反戈一击的机会!” 不待管明棠说完,高胜仑倒是把他的想法说了个通道,听着他的话,管明棠又是一阵苦笑,自己那是想弄什么反戈一击的机会,根本就是……嗯,争取时间,那怕只有十几分钟,自己就可以通过时空之门逃离现场,从而保住性命。 “以外国人为目,董事长,你觉得现在是晚清那会吗?天津,每年不明不白丢了性命的外国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外国人,这面旗早就不灵了,除非……” 看一眼管明棠,高胜仑吐出几个字。 “扯日本人那面旗子!” “日本人?” 摇着头,管明棠用极为认真的态度说道。 “你这不是骂我吗?我可从没想过要当什么汉奸!” 点点头高胜仑并没有和管明棠争论,他只是打一个比方罢了。 “外国人那面旗,现在挡不了事,也挡不得事,这面旗,别说那个人势力很大,即便势力不大,想弄死一个外国人,也很简单,再则,以利益结果,董事长……” 长叹口气,初时高胜仑对公司的一切并不了解,可在稍加了解之后,再加上之前管明棠和他透的底,他到还真佩服起管明棠了,他是他聪明人,而且绝对是个胆大包天之人! “现在,虽说两者以利益相捆,可,实际上,从开宏创办到现在,你可是把自己的命完全交给了人家,若是现在那个人起了贪念……” 冷冷一笑,盯视着管明棠,高胜仑直截了当的说道。 “第一个就杀了你,独吞了这个生意,你甚至连反戈一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开宏在他们手里!” 冷汗! 高胜仑的话只让管明棠的后背冒出一阵冷汗来,开宏在他们手里! 高胜仑的提醒可以说是管明棠最近最担心的事情,因为自己无人可用,所以才会把开宏交给曾澈,虽说开宏的事务将曾澈死死的捆在公司内,但另一方面,自己未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小命,不仅没有因为利益的结合而得到巩固,甚至还拱手交出了自己最后的筹码。 现在高胜仑三言两语的提醒,只是击中的管明棠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的忧虑,虽说从始至终不过只是拿这个时代当做“提款机”,抱着事发即逃的念头,可……抬起头,看着高胜仑,管明棠笑了起来,自己没找错人。 出人意料! 原本高胜仑以为自己的这一番分析,会让管明棠惊的面露恐慌之色,可未曾想他却在管明棠的脸上看到笑容。 没错,就是笑,甚至那微笑看起来显得很是轻松,全没有一丝担忧之意,这人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高胜仑绝不会认为管明棠是个笨人,甚至在他看来,管明棠绝对是个聪明人,否则又岂会如此与狼共舞,甚至还欲虎口夺食? 如果他早就料到这一切,那为什么还会如此之“傻”,把性命交予他人? 疑惑之中,看着面带微笑的管明棠,高胜仑想到了答案,不是管明棠胆大包天,而是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这一切,进而通过这种方式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一招可真够绝的!” 心下感叹着,高胜仑明白了管明棠的用意,既然无力相抗,与其拼死一搏,不如主动示弱,利用自己还对其有那么点用处时,从长计议进而徐徐图之。 想通一切之后,高胜仑暗自收起先前于心底浮显的轻视之心,不无凝重的问道。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果然没选错人! 又一次,管明棠在心下暗自赞赏着,高胜仑从自己透露出的支言片语中,把自己的处境分析个通透,现在,又从自己的表情中,猜出了自己的打算,这个人啊……决不会选错的! “培伦,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坐靠着老板椅,管明棠神情轻松的问道。 这是最后一个考验了,只要高胜仑通过这个考验,这就证明,他可堪一用,至少可以成为自己在这个时代最得力的助手,嗯……也许是之一。 单凭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斗不过在背景颇深的王天木,如果高胜仑能成为自己的助力,把开宏公司的一处位置接收下来,那么…… “我有什么办法?” 眉头微皱,高胜仑在脑海中思索起来,自己有什么好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和复兴社的那些特务相比,管明棠的手中又有什么。 首先,他们对管明棠有所依持,无论是双方合作的事务,还是合伙的生意,现在他们还离不开管明棠,所以就会投鼠忌器,但除了这些,管明棠手中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借助? 在高胜仑沉思时,管明棠只是背靠着老板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非常轻松,可实际上,内心这会却早已经掀起了一阵阵浪涛,他能够通过这个考验吗? 在心下浮现出这个念头时,管明棠的心底又是一恼,太早了! 是有点早了! 今天不过只是高胜仑上班的第五天,对公司还不太了解,他又怎么可能看清楚自己在公司内埋下的暗棋……有点心急了! 暗叹口气,管明棠却是有些后悔,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就当……当管明棠沉思默想的同时,高胜仑那时而紧皱的眉头突然展开了,是这样吗? “我们之前有过约定!” 突然打破这沉默的一句话,只让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原本轻击着椅子扶手的右手中指也停止了敲击,看着高胜仑,管明棠却暗自佩服起高胜仑来,自己用了一个月才想出的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办法,就这么…… “没错!” 对于之前的约定,管明棠并没有否认,但他相信高胜仑会打破这个约定。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 此时高胜仑的神情显得有些怪异,何止是怪异,甚至连同看着管明棠的目光也复杂了起来,从一开始,他就在算计着自己,即便是明知道他在算计自己,自己还……苦笑着,心间涌起的阵阵无力感,甚至挫败感,使得高胜仑甚至都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 “我会……” (月初三更,求推、求收、各种求……) 第七十二章谁道借口是虚言 第72章谁道借口是虚言 “觉得你会打破之前的约定!” 收起脸上的笑容,盯视着高胜仑,管明棠打断了他的话,此时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先前的那种谈笑风声之色,有的只是认真与专注。 “因为,我们在做出那个约定的时候,你并不了解这一切,而现在……” 话声一沉,直视着高胜仑,管明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和聪明人之间的谈话就是如此,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点得太透,点透了,反而就没有意思了,就像自己从一开始就算计着高胜仑一样,即便是现在高胜仑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不会主动解来这个套,因为……他很聪明! 聪明人,总会为聪明人所累。 迎着管明棠的视线,高胜仑第一次发现,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年青人,绝不是自己之前所认定的“聪明”,或许,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适,因为他从来没有为这两个字“所困”,不像自己…… 尽管管明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言外之意,高胜仑还是听懂了,他赌的仅仅只是自己了解这一切吗? 了解了其中的内幕吗? 人,总有这样,那样的弱点。 对于高胜仑来说,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家人,自沈阳逃至北平之后,一直以来,对高胜仑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妻女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初抵北平时,或许过得两月,可之后的半年多,妻女过的是什么日子?甚至连救命的药钱都凑不齐。 而现在呢? 想着妻子抱着女儿走进那明堂四堂八厢的四合院时,脸上浮现出来的极为满足的笑容,高胜仑沉默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管明棠的底气,尽管他的内心争斗不下,可是那个拒绝,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苦笑着,高胜仑又叹了口气,看着管明棠时,他的目光显得很是复杂。 “你保证,会把所有钱都用在铁厂上!” 终于,高胜仑还是为自己寻找了一个借口! “这个……” 摇着头,管明棠沉吟片刻。 “我没办法保证!” 双目微微一睁,高胜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他就不能…… “骗你?” 依然摇着头,管明棠的神态显得很是认真。 “骗自己人,我做不到!” 语气虽说平淡,可听在高胜仑的耳中却显得有些刺耳,就在他欲开口时,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我不可能保证,从老虎机上得到的钱,都会花在铁厂上!” 这一点,管明棠的确不会去保证,不仅仅是因为钱会有一部分落到帮派、特务的手中,即便是自己的那部分,也不过是用来实现个人目的罢了。同样,也不屑于随便弄个什么理由去敷衍高胜仑,那种敷衍只会导致高胜仑对自己心存意见。 “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五年以内,我会留给中国一座钢铁厂还有几家机器厂!” 弥补! 或许管明棠可以做到自私,也可以做到自利,但是却总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去无视这个时代,去冷漠的面对这个时代正在上演的和即将发生的事情,钢铁厂、机器厂这或许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留下一座钢铁厂以及几家机器厂,将有助于中国的抗战,至少军工业不至于像历史上那般面临着缺少钢材原料而无法达到全部产能的局面,同样的几千部机器或许不能扭转兵工业机床数量严重不足的局面,至少可以做到一些改变。 这是谎言? 不! 高胜仑明白,管明棠所说的这一切绝不会是谎言,他没有必要这么做,先前自己只需要一个虚假的理由,就会改变早先的约定,那是面对现实的妥协,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如实的告诉自己,他能做到什么,会去做什么。 至少……这个人还不错! 在心下如此思索着,望着管明棠那双眼睛,高胜仑所看到的依还是那双清澈而没有任何掩饰的双眼。这个人,的确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一声感叹之后,高胜仑望着管明棠用极为认真的口气说道。 “王天木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看了你!” “小看我!” 高胜仑的“称赞”让管明棠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连忙摆摆手笑说道。 “好了,培伦,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他王天木想弄死我就像是是踩死只蝼蚁一般,还小看我那……这个笑话,可真够冷的啊!” 虽说之前两个人说的极为清楚,可面对高胜仑的称赞,管明棠却依然不愿“苟同”,自己能吃几碗饭,没有谁比自己还清楚。 “他到是把你当蝼蚁了,” 双眼一抬,原本同样出现在高胜仑面上的笑容消逝了。 “可你是吗?” 这个反问,让管明棠的面上的笑容敛起,右手中指继续敲击着椅子扶手,却是没有回答。 “不过,令他人将你视若蝼蚁,却是你所希望的!” 即未点头,也未摇头,管明棠只是看着高胜仑,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有一点我不明白?” 正如管明棠所希望的那样,高胜仑还是继续着他的问题。 “为什么会选我?” 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的高胜仑依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自己,而不是其它人。 “要知道你有足够的时间去选择其它人,而且,我可不相信,您身边真的没有可用之人!” 还别说,真没有! 心下苦笑一声,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管明棠的心下再清楚不过,可那个答案即便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 “因为除了你,没人能办好这件事!” 眉头微跳,面对这个称赞高胜仑不知是应该流露出什么样的情绪,只知内心全是一副五味杂阵之味。 “我从来都相信一点!” 语气加重,管明棠笑着说道。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我相信,在我所知道人中,没有任何人比培伦你更为专业,所以,这件事非你莫属!”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如果说在过去的几个月中,管明棠所获得的对自己最为有利的经验是什么,恐怕就是“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就像在后世设立的那些公司,正是在律师的建议下,成立的多重空壳公司,而后同样也是在他人的建议下,利用猎头公司招聘专业人士操作那些贸易公司。 而那十几家公司不仅完美的掩饰了自己的身份,同时还将物资采购变得轻松许多,至少自己不需要再像一开始那样,成天成夜的泡在网上,通过网络定购购买物资,那些贸易公司在解决的物资采购问题的同时,更建立了数条物资销售渠道,从而可以迅速将自己在这个时代购买的珍贵木材、玉石等等诸如此类的物资销售一空。 专业! 外行指导内行只会把事情办砸,所以,在事关自己的性命、将来的事情上,管明棠当然要交给真正的专业人士去做,而面前的高胜仑无疑就是一个专业人士,相比于只算是个保镖的张树声,他更适合当自己的“安全部长”。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在唇边念叨着这句话,高胜仑只觉眼前一亮,望着管明棠,在心下联系着北方公司以及开宏公司内的种种,他的目光亦随之复杂起来,将北方公司交给专业人士,这到是极好理解,而将开宏公司交给曾澈那位个特务又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为了示弱?显然并非如此,他是为了利用王天木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从而避免很多麻烦,曾澈非常擅于同江湖中人打交道,可他却能毫无顾虑的把开宏这个“命门”交给他人,这人岂不是…… 可想到这里,高胜仑的心下又是一笑,难道忘了他还藏着一手暗棋吗?不过虽说如此,管明棠的这份豁达倒是他人难及! 终于,在想通一切之后,高胜仑心下的最后一块石头放下了,望着管明棠的神情亦发生了变化。 “嗯……如果,让我接手那里的话,我有几个问题!希望董事长能如实回答!” 问题到是挺多的,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管明棠便点了下头。 “你说!” “董事长您是要开宏公司?还是想借开宏公司保护自己!” 没有任何的客套,高胜仑直截了当的问出了所有问题的根本。 “你说呢?” 面上带着微笑,管明棠把皮球踢了回去,相比于自己的回答,自己更乐意听他的分析。 “公司,你拿不走!否则,董事长您便不再是蝼蚁,那么做,只会引人警惕。” 毫不客气的指出眼前的现实后,高胜仑稍沉吟片刻,以留给自己思索的时间。 “按董事长您之前的安排,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您应该是想借公司保护自己,如果他要是对您下手的话,公司会在第一时间瘫痪,从而借此令其对董事长投鼠忌器,再则……” 虽说高胜仑的回答让管明棠点了点头,不过也仅只是如此罢了,直到高胜仑的声音完全落下之后,他才慢声细语的说道。 “那个……培伦,其实,你能不能步子迈的再大一点,嗯,胆子再大一些,还有,视野再开阔一些!” 第七十三章迈开步子闯天地 第73章迈开步子闯天地 步子迈的再大一点,嗯,胆子再大一些,还有,视野再开阔一些! 看似再简单不过的话语以及再简单不过的要求,有时候可以带来许多改变,带来很多超乎人们想象的改变,只不过这种改变往往是在悄无声息中,慢慢的发生改变,很多时候,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细微的变化。 而细微的变化又将会导致什么,当然更没有人能够想到,在20世纪三十年代,又有多少人可以理解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呢?没有,甚至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在“蝴蝶效应”广为人知的情况下,依然会很少有人关注那些连锁反应。 按照二十一世纪有关“蝴蝶效应”在社会学界用来说明:一个坏的微小的机制,如果不加以及时地引导、调节,会给社会带来非常大的危害,戏称为“龙卷风”或“风暴”;一个好的微小的机制,只要正确指引,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将会产生轰动效应,或称为“革命”。 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所能引起的一连串巨大的连锁反应,远超过人们的想象,甚至超过当事人的想象。 深吸一口气,将那激动的心情尽量平淡下来的吴子川在那扇厚实的木门上敲了敲,听到一声“进来”应答声后,走了进去。 便看到董事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在他那张重要的书桌后面的那把产自美国的皮转椅里。他正在那里喝着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杯白开水,这是董事长的爱好,那是由方佩婷为他端来的:她是董事长的秘书,据说也是一位大学生。 “董事长,您找我?” 站在董事长的办公桌前,吴子川毕恭毕敬的问道。 “请坐,吴厂长!” 放下手中的茶杯,已经养神近半个钟头的管明棠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吩咐道。 “谢谢董事长!” 吴子川接受管明棠的邀请坐了下来,心里忐忑不安地想着自己是否做了什么错事?才被召到董事长的办公室。 答案是他没做错事。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一直参考着董事长提供的技术资料,配合北洋纱厂的曾伯康等人为北洋纱厂的设备改造生产各种各样的机器部件以及各类配件,整个人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充实过,嗯,充实,就是这种感觉。 “子湘,我就不与你转弯抹角了,” 抬起头,看着吴子川,管明棠笑了笑。 “按照你的报告,下个月,我们就能完成北洋纱厂的定单。当然,这你是知道的,毕竟工作进度计划是由你制定的。所以呢?我们工厂的工作,也像很快恢复正常,嗯,也就是说,继续大规模的生产我们的主要产品!”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现在高胜仑已经接管了开宏公司运营部,从而控制开宏的运营,并在运营部内招募“内保人员”,他们即可以保证每日的营业款的安全,同样也可能够在将来保障自己的安全,所以,自己更需要抓住机会,进一步加大力度拓展市场,而拓展市场的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要有足够的机器。 吴子川点点头,好像他已经明白了。其实他并不明白,在他看来,现在公司更应该利用为北洋纱厂改造机器设备成就,进一步拓展市场,全国有几百万锭纱机,如果全部加以改造的话,那将是一个利润空前的大市场。 “可是,咱们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这里,现在好不容易,我们北方在国内机器制造业内有了一些名气,若是就这么放弃了,委实有些可惜,所以,公司进行了一些新的规划,需要极为优秀的人去完成它。而我要你把这项任务承担起来。” 管明棠竖起了他的那支手指,眼睛凝视着窗外,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山下的那座已经焕然一新的炼铁高炉,脸上出现了因脑海中的那种异想天开念头,而生出的遗憾与纠结的表情。 “我们国家这么多年来,似乎还没有成规模的机器制造业,嗯,准确的来说,没有一家现代化的机床制造企业,在上海、天津少数几个地方,有一些机器厂,他们之中,有的企业制造的机床设备,还是不错的,可是,产量实在是太有限了,规模最大的一年只能生产一百多台机床……嗯,至多也就是娱乐一下,机床制造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是娱乐,他们在更多的时候,仅仅只是制造各种机器配件,提供机器维修服务。你明白吗?” 吴子川又点点头,对于这事他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以前就曾在上海的一家机器任职,那家机器厂虽说可以生产十几种机床,可是没有一种机床有完备的图纸以及生产流程规划,仅仅只是参照外国实物仿制,他们并不是在从事机器制造,机器制造只是……娱乐,正像董事长说的那样,娱乐而已。 “所以呢?我一直在看你递交的那份报告,最近!” 盯视着吴子川,管明棠用非常认真的口吻说道,实际上,从上次“忽悠”了“北四行”,把“北四行”拉进自己的生意之中之后,自己便一直在考虑过这件事,“北四行”不比其它,他们在中国的政治、经济、金融上的影响力远超过后世的想象,如果自己能够同他们进一步拉近关系,没准将来能让张学良、王天木等人投鼠忌器,可仅只靠初时的那几句话,又岂能取信于他们,这就需要自己干一些实事,至少要充一些场面。 “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按奈下心头的激动情绪,吴子川缓声问道。 “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准备办一家新厂,一家新工厂!” 新厂,这正是管明棠的打算,用新厂为自己捞取名声,拉近同“北四行”的关系,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新厂的建立不会影响到老厂的生产。 “新厂?” “没错,就是新厂,这家新厂将用于制造机床设备,当然,也会为纱厂提供设备改造服务,毕竟,如果北洋纱厂成功的话,我们就能打开知名度,在知名度打开之后,我们要利用这种知名度,把我们的机床制造也打出去。” “董事长,新厂准备悉数用于机床制造业?” 吴子川不无激动的问道,甚至于他的心跳亦开始随之加速。 点了点头,管明棠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嗯,这正是新厂的创办目标,按照我的计划是一年生产三千吨各类金属切削机床,当然,这只是初步规划,现在,国内的金属切削机床市场,大都被德国、美国、英国所垄断,所以,我们进入这个市场并不容易。” 三千吨各类金属切削说多不说,说少却也不少,大约相当于现在中国金属切削机床年产量的两倍,约相当于“后世一五”计划的十二分之一,这却是自己在办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办成的第一件事,毕竟,被视为“工业母机”的金属切削机床在战争中可以称之为“兵工之母”,吐出一口烟雾,管明棠又说道。 “还有日本人的竞争。” 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三只薄薄的文件夹,递给了吴子川。 “这里是一份报告,是公司收集的有关国内金属切削机床市场的报告,你拿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定一个策略,想一些办法,虽说新厂现在还没有开始筹备,可是,你要把市场研究透,咱们的机床定位在什么地方,咱们的市场突破口在那,这些,都需要考虑清楚……” 之所以把这个工作交给吴子川,原因非常简单,在这家工厂中没有谁比他更合适,或许在技术上,拉莱更为出色,但相比于拉莱,吴子川更具热情,梦想,和很多人不同,他是那种怀揣着梦想的人,对于拥有梦的人来说,他们从不匮乏的就是热情,只要那热情用对了地方,那么他们很快就会取得成功,相比于金钱的驱动,梦想的动力是任何动力都难以企及的。 “现在,最后一点。就是,新厂虽说是新厂,但是并不是重新设立一个工厂,毕竟现在咱们的企业规模有限,同样,资金也极为有限,而且咱们还要考虑到其它的问题,比如人的问题……” 对于这一点,吴子川当然不会反对,对此他早就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而管明棠同样是从自己的第一家工厂,意识到建一家新工厂,将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绝非花点买来设备,再建个厂房的问题,工厂的运营需要各式各样的人员,各级管理人员,各级技术人员,还有各种技术工人,人的问题是最麻烦的,毕竟机会不是叫个人就会用,培养一个合格的工人,少说也要几个月,想成为熟练工人,甚至需要几年的时间,如果要成为技工,可能需要十几年的时间,至于技术人员,那更是极为困难…… 而现在建立这家新厂,一来是为了“树名”,二来,同样也抱着一个心思——培养工人以及技术人员!毕竟将来,北方要把业务拓展到全国,到那时,还需要在全国设立分厂,用于生产老虎机,用于……所有,有些事情需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 拿起文件夹站起身来的时候,吴子川的心情可谓是极为舒畅。当他离开那间办公室时心里终于意识到一点,也许,自己多年以来的梦想,即将变成现实…… (第三更了,无语在这再次厚颜各种求了……拜谢!) 第七十四章讥讽是嘲又为动 第74章讥讽是嘲又为动 民国二十一年八月,在平津等地很多报纸上,都用热情洋溢的文字,对北洋纱厂通过挖掘技术潜力从而获得新生的新闻加以报纸,文章是通篇的白话文,与其说是新闻,倒不是说是一篇祥实的报道文学,在整篇文章之中,从诚孚公司收购濒临破产的北洋纱厂开始,再到曾伯康等人为改造设备以恢复纱厂生产,使纱厂获得新生而向日本三井物产求助,又因日人意欲侵吞北洋纱厂的野心,而遭受拒绝,再到曾伯康等人通过挖掘生产潜力,通过提高设备利润率、运转率和效率,使得北洋纱厂复工并降低生产成本的新闻, 从那篇文章之中,人们似乎看到了北洋纱厂的新生,似乎通过人们的努力,日本人的野心和阴谋而没有达成,一时间倒是大涨了国人的志气。可实际上,只有了解内情人们才知道,尽管通过现代的企业管理,挖掘出了北洋纱厂的生产潜力,降低了生产成本,但相较于销售价格,北洋纱厂不过只是勉强维持运营,而真正想要扭亏为盈,却需要对原有设备进行技术改造,可这却恰恰是国内实业界所不擅长,亦正是日本人的长处。 而这篇文章最后的画龙点睛之处,却恰恰在于“目前,北洋纱厂已协同北方机械工业公司会同改造纱厂之设备”,谁也未曾想到,这一篇报道却把刚刚成立的北方公司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 “即便是再给中国人二十年的时间,中国人也做不到!” 面对记者的采访,设于青岛的日商大康纱厂的技术主管森吉次郎如此回答道,其言语的高傲、语气中的轻蔑可谓是尽显无疑,一时间,国人虽说愤怒非常,但却又无可奈何,众所周知,中国机械制造业远落后于各国,即便是上海、天津、青岛等地机器厂,亦不报乐观,面对记者的采访、询问时,亦是吱呒不详,甚至于一些机械专家,亦因害怕触及民愤,而不愿发表太多的看法,同样也有人一些称“北方实在是太自不量力”。 似乎,没有多少人会对北方公司能够完成北洋纱厂的设备技术改造,能持以乐观态度,甚至在一些悲观的人看来,最后北方公司只能发表电稿表示“有负北洋信任、有负国民重托”,可面对日本人的嘲笑、同行的沉默以及国人的期待,被推至风头浪尖的北方公司沉默着,甚至关闭了工厂的大门,谢绝了外来者的参观以及记者的采访。 几乎每个人,在北方公司的工厂内,几乎每一个工人,都知道,他们此时正在加工的那些机器部件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只是机器部件,而是国民的士气。 想到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趴在铣床前,正在铣削着金属部件的丁力,额头上不时的滴出汗水,此时他正在加工的部件是清花机中的一个部件,对清花机的改造是将其工序由三道改为单程,而完成这一改造,他正在加工的零件又起到关键作用,所以由不得他不去谨慎应对,睁大通红的双眼,丁力死死的盯着工作台上的工件,以确保加工过程分毫不差,每当完成一道加工工序,他都会仔细检查一遍。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厂房以及宿舍旁建几了几个宣传栏内,总会张贴一些从报纸上剪下的新闻,甚至还有一些日文报纸,在那些豆腐块大小的文章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国人对北方的期待之情,自然在日文报纸上,则全是日本人对北方公司,甚至对中国人的冷潮热讽。 “支那人锈花的可以,机械制造的不行!” 面对日本人的这种肆无忌惮的嘲讽,北方公司的三百余名工人的心里便憋着一口气,更是压着一股火,这日本人也欺人太甚了,占了咱们的东三省,这会手还伸到华北来打脸了。 “他日本鬼子能做到的事,咱爷们手底下也能做到!” 就是抱着这个念头,丁力和厂房里的其它工人一样,抱着争口气的念头,在这噪声轰鸣的厂房内,一门心思的加工着图纸上的零件,零部件的任何一个加工工序都经过反复的检查方才下刀或是完成。 终于,完成零件的加工之后,丁力先是压低观察灯看一下,然后又用手在工件的某一个位置摸了好一会,然后回头向身旁的另一个大工招呼道。 “方师傅,你来摸摸看,这里好像差了一点。” 方家富走过来,像丁力一样,用手在工件内部,那只能容下一根手指处的内腔内摸索着,片刻,他看着丁力的目光都发生了一些变化,这小子,干了这么多年的活,终于干出门道来了。 “丁师傅,还是你行,一开始,我愣是没摸出来。” 终于,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丁力谦虚的说道。 “哪里的话,是您老太累了,手麻了吧?经您老手过的东西,都是一刀准,那像我这,时不时的还要回刀!” 丁力说的是大实话,或许在这一群工人中,方家富的年岁最长,可他手头的功夫,却是全厂最好的,过去的兵工厂的时候,他可是加工重机枪枪机的手工,而他又是少数几个,加工出来的枪机可以互换的工匠。 “先等等!” 扭转头,方家富看到在另一台机床前正忙活着的徒弟,大声喊道。 “二子,你过来,趁丁师傅没回刀之前,你也来摸一下。” 在这车间里,几乎每一个工人,都有带徒弟的职责,实际上,在任何一个机器厂中都是如此,过去他们在兵工厂的时候,最多的时候,一个人要带三四个徒弟,那些徒弟平常都是做着头几刀的粗加工,而方家富的这个徒弟,却是对机械加工有一定的天赋,在这车间里的几十个学徒之中,就数他学的最快,上手最快,这倒也让方家富省了不少功夫,甚至都把自己的活交给他干,自己个在一旁闲品着茶。 听着师傅的吩咐,二子连忙停下刀,学着先前师傅的样子,也伸出手指在工件内膛里摸索着,好半天,脸上依还是一片迷惘的神色。瞧着徒弟那模样,方家富用旱烟袋锅子冲头便是一下,然后厉声骂道。 “来,我告诉你,先对着光观察,然后你再摸摸这个地方……” 之所以方家富没有一上来就教,这都是当师傅的脾气,当徒弟的不打不成器,打了长记性,这都师徒间的规矩,在师傅指点下,二子先借着光观察一会,然后才在工件内反复地用手指感受着,终于,约摸分钟之后,二子高兴地喊道。 “我摸出来了,这个内膛刀走偏了。” “偏了多少……” 又摸了一会,又借着光细细看了看了下,二子有些没底气的说道。 “好、好像也就两三个丝的样子……” 二子的回答只让丁力在心下一阵嫉妒,这师傅投好了,比什么都好,瞧着方师傅时面上尽是羡慕之状,当初自己师傅那可是藏着私的,以至于摸到现在才摸出门道来。 “方师傅,您老教出来的徒弟,那可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面对别人的称赞,方家富面上虽是得意,可嘴里却说道。 “什么个顶个的好手,就他们……比我年轻的时候差多了,娘的,没一个成器的。” 师傅嘴上是骂着,旁站着的二子也满面臊红的陪着笑,不停的说着。 “自个太笨,又让师傅生气了!” 见这师徒两如此,丁力也没说什么,只是重新调整工件,然后调了调铣刀的位置,按动电钮启动了铣床,伴着机器的轰鸣声音,铣刀在工件上轻轻地蹭了一下,带起一条细如发丝的铁屑。随后,他便停下了铣床,面带微笑地向方师傅点了点头。 “行了。” “丁师傅的手头的功夫就是不错,一刀就解决问题了。” 方家富如此称赞时,当徒弟的也凑上前去瞧着,只见该铣去的地方,被铣去了其他的地方却是毫发无损。今个二子算是开了眼界了,只瞧丁师傅的这一手,他便知道自己的技术别说和师傅,就是和丁师傅那也是差远了。 终于到傍晚时,随着最后一个部件完成最后的热处理,第一套改造部件加工总算完成了,而吴子川则带着几名技术员,对加工好的部件进行了反复的检验,包括用硬度计检验表面硬度等等。一系列的检验过后,面上带笑的吴子川,看着那些工人正式宣布。 “纱机改造部件加工完成!” 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对着满面欢喜的工人们,吴子川的心脏却是再一次提到嗓子眼里,零部件的加工是完成了,可……真的符合要求吗?这些设备改造部件都是按照董事长提供的技术资料加工的,而另一边,北洋纱厂那边甚至…… 当吴子川在那厂房内向工人们宣布,公司已经决定,如果成功,参加零部件制造的主要人员每人发给百元奖金,辅助人员也有三十、五十的奖励时,在工人一致喝彩声中,一个身影却悄悄的走出了厂房,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出了工厂便进了工厂附近的一个茶摊,看到茶摊中坐着的人,他眼前一亮,便走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国之梦想胁他人 第75章国之梦想胁他人 梦想,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同样每一代人也都有着各自所不同的梦想,即便是放之全球,每一个民族亦也有着各自不同的梦想,收之个人、放之国家民族,同样如此,梦想,几乎是人类寻求进步的根本动力。 梦想,总需要付出汗水与努力,才有可能实现。汗水与努力、付出与回报,爱国的热情、财富的逐使得人们愿意为之付出努力、流下汗水,至于回报,或许将来总会有所回报,回报,这才是最终的追求,而正是对回报的最终追求,才会使得人们付出种种努力,以期望获得成功的回报。 “……所以,根据其所采用的机器来看,应该具备制造改造纱机所需要的精密部件……” 背对着宅口,深田太郎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文竹,表情显得沉静,在听取着宅口的报告时,只是不住地点头。 垂首的宅口在过去的半个月中,一直努力收集着有关北方公司以及管明棠的资料,相比于管明棠的个人资料,北方公司的资料反倒更容易收集一些,毕竟,几百个工人之中,总能收买几个,弄到一些资料,到是没有什么难的。 “再就是其设计工艺流程,虽然我们没有能接触到具体的改造工艺流程设计,但还是得到了一些情报,比如其梳棉机采用金属针布则提高了工作效率,还有……” 不可否认,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宅口的工作是极富成效的,尽管北方公司闭厂,可他依然收集了大量的情报资料,而这些情报资料大都是他根据收集到的零碎资料汇集,甚至推测而出,甚至于,通过几个零件的草图,他便推测出了那是用于梳棉机改造上的部件,或者混棉机上的部件,总之扎实的纺织机械的基础,使得他在这种情报收集中获益颇丰。 “根据现在的推测来看,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觉得,他们有可能能够成功……” 宅口的话声方落,深田太郎却把皱头一皱,而后极为武断的说道。 “他们不可能成功!” 就在这时日本侍女小心地拉开了门,用漆器盘子端来茶和报纸。深田太郎不拿,那侍女就那样躬身等着。过了一会儿,深田太郎转过身,从托盘上拿过茶喝了一口,放回茶碗,拿起报纸,看着大标题,眼前却是一亮,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却见那报纸上所报道的又是一支抗日义勇军撤入热河的报道,这报纸显然意味着又一支成规模的抗日义勇军在皇军的清剿下败退出了满洲。 “哈哈……” 看着这新闻,深田太郎狂笑起来,接着他看着宅口说道。 “宅口!” “社长。” 宅口鞠躬应道。 盯视着这个年青人,深田太郎沉声问道。 “关于管明棠这个人有什么情报吗?” 再次深鞠躬,宅口如实的回答道。 “社长,对管明棠这个人,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极为有限,他就像是平空冒出来的人一样,根本就无法得到太多的情报。” “平空冒出来的?” 眉头紧皱,深田太郎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是其生于美国洛杉矶,曾置身于电影业,四个月前,驻北平领事馆所抗议的《精武门》就是由其拍摄,电影的男主角李小龙,相信是其好友,去年关东军占领满洲之后,两人共同回来,李小龙前往满洲参加了反日的土匪武装,而其则留于北平,期间在戏楼播放《精武门》以及其谱写的《万里长城永不倒》……” “这个人倒是颇具艺术才能。” 宅口的汇报,让深田太郎先是一笑,随后眉头又是一阵微皱。 “按道理说,他应该到上海拍电影才对,怎么会在办起了工厂?” 宅口连忙回答道。 “是这样的,在其电影遭查禁之后,其曾沉寂数月,后来,不知为何开办了这家工厂,想来……想来是受到电影遭受查禁的刺激吧!” 实际上,宅口所搜集到的资料,都是经过他多翻打听所得,而这些资料,大都是管明棠亲口告诉外人,至于是真是假,恐怕只有管明棠自己知道。 没有从管明棠的资料中得到任何线索的深田太郎紧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他的手指着报纸说道。 “现在,很多人都非常关心,北方公司能否帮助北洋纱厂完成设备改造,很多支那民众都非常关心这件事情。” 深田太郎非常清楚经过几个月的炒作之后,在中国很多人都极为关注此事,甚至一些中国人都把此视为“超越日本”的一个象征,他可以想象,如果北方公司成功完成了设备改造的话,那么,中国人会如何激动,甚至于比一场战场上的胜利,更能激励中国的民气,而这一切,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如果北方公司成功的话……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 深田太郎现在都有些后悔,为何利用报纸对北洋、对北方冷嘲热讽,甚至对中国人冷嘲热讽,一开始他是在嘲笑中国人的“不自量力”,嘲弄他们的“痴心妄想”,可从现在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们很有可能取得成功,到那时……那可就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宅口,你去联系一下怡和洋行的安德烈先生,我希望今天晚上能够和他面谈一次……” 在宅口出去了。深田太郎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 “曾君,对你,我只能说抱歉了……” 天津英租界英国乡谊俱乐部内,一身西装深田太郎静静的坐在那等待着客人的到来,他今天约见的安德烈是怡和洋行天津分行的大班,之所以要约见他,却是为了来一招釜底抽薪。 北洋纱厂的机器都是办厂时从英国购买的当时最先进的纱机,而当时其正是通过怡和洋行采购,而且怡和洋行一直负责着北洋纱厂的设备维修、保养,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会想同安德烈见面,以便同其达成共识。 几乎是在安德烈刚一进来。深田太郎便起身相迎,满面笑容的说道。 “安德烈先生,好久不见了,请坐,请坐!” “哈哈,深田社长,您太客气了!” 或许是在中国呆时间长了,无论是安德烈或是深田太郎,两人都学会了中国人的客气,他们俩对面坐下,一番客气之后,深田太郎叹口气。 “唉,现在在中国的生意,真的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啊?” 听到深田太郎的叹息,安德烈倒是在心里笑了起来,是日本人的生意不好做吧,谁让你们占领了他们的东三省?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安德烈却是附和道。 “生意总是如此,有顺利的时候,也有不顺利的时候,可生意总是人做的!” 而深田太郎却摇摇头说道。 “的确如此,可随着中国实业的进步,无论是日本、还是英国,生意都会呈现下降趋势,就像过去,北洋纱厂的设备维修都是由怡和负责,而现在,他们却委托了一家中国工厂。” 深田太郎的话使得安德烈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 “只不过是维修设备罢了,这只是小生意,对于怡和来说,这种生意却是可有可无的生意,只有一些小洋行,才会计较这种小生意。” 在如此说道时,安德烈却在心底思索起深田太郎说出这番话的意思了,对于北洋纱厂最新的新闻,他当然有所了解,若是说谁最不高兴,恐怕就是日本人了,可日本人为什么会找到自己?他们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安德烈的那句“小洋行”,只让深田太郎感觉有些尴尬,连忙说道。 “是这样,是这样。” 深知英国人是不会受自己摆布的深田太郎稍思索片刻后,便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来。 “安德烈先生,你是知道的,现在满洲国已经成立了,在满洲国成立后,对外政策发生了许多变化。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商业上的磨擦虽然也有,但总的来讲,这么多年还是比较愉快的,所以,有一些事情,我需要提醒您一下。” 提醒? 借着喝红酒的功夫,一番沉思后,安德烈不露声问的说道。 “哦?那你说吧!” 这个西洋鬼畜! 心下鄙夷的一笑,深田太郎点点头说道。 “是这样的,今天东北的大豆即将出产,根据满洲国的农业新政,今天的大豆出口,有可能实施配额制,并且大多数将由日本企业承销国际市场” 深田太郎的一句话,只让安德烈的心头一紧,日本人要控制东北大豆!怡和洋行每年都需要从东北采购数十万吨大豆,如果日本人真的在这上面做起文章……不用细想,安德烈都知道怡和会遭受什么样的损失,那可不是几万、十几万的生意,而是几百万元的生意! 故作镇定的安德烈眼睛一转,看着深田太郎说道。 “我想,既然是实施配额制,那么,其中应该有一些是属于他国洋行的,东北每年的大豆产量高达数百万吨,其中必然……” 笑看着故作镇定的安德烈,深田太郎打断了他的话。 “只有一些值得长期对待的洋行,可以得到配额!” 第七十六章洋人蛮横怒心生 第76章洋人蛮横怒心生 几乎是从清末开始,在中国的精英阶层之中,“实业救国”论盛行不衰。民族资本家大力提倡国货,抵制外国的经济掠夺,维护民族利益。他们的共同口号是。“振兴实业,挽回权利”。这些精英阶层之所以认定“实业救国”原因非常简单,中国既然有贫乏病,那么开发实业就成为唯一的要求;在开发实业的要求下,资本主义、机器生产与日俱增,形成不可抗拒的历史趋势;要救中国只有一条路,就是要增强国力,要增强国力就必须开发实业。 不过,这条道路却比他们想象的要艰难许多,尽管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一代代怀揣着“实业救国梦”的国内民族资本家、精英们掀起一次又一次投资实业热潮,可每一次,总会在经历了最初的辉煌之后,又迅速衰败下来。 这种衰败似乎是必然的,先是海关税权为外国列强控制,面对外国资本为抢占中国市场大力倾销时,而无力以关税作为保护,再者国内军阀混战、苛捐杂税层出不穷,各省各地厘金税卡,更是对国货极尽压榨。 不过从去年开始,对于那些怀揣着实业救国梦想的民族资本家、国内精英来说,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从去年年初,携中原大战击败各路军阀余威的南京政府开始了全方面的财税改革,先是与各国签定关税新约,中国初步实现了关税自主,加之厘金的裁撤,使得国内统一市场形成,同时实施国地税分离,又使得压榨工商业的苛捐杂税大为减少,可以说,市场在年间清明许多。 尽管,去年“9。18”事变后,东三省的沦陷,使得国民心气遭受重创,而且关税保护尚不能行,日货倾销之势仍然如火如荼,又有国际经济危机对国内经济的重创,可仍然难以阻挡国人欲以实业行以救国的梦想。 梦想从来都是如此美好,而现实却总伴随着一些残酷。 海河西岸,北洋纱厂,一大清早,几乎整个天津所有的报社都派讯得赶到了这里,就在昨天深夜,他们得到一个消息,北方公司已经完成的纱机改造所需设备的制造,今天将安装完成后,就会进行试车。 联系着之前日本人的冷嘲热讽,这些记者们算不会放弃这个大新闻,不仅国内的报社大都派来了记者,甚至就连同一些外国记者也赶了过去。 “马特先生,你凭什么拒绝我们安装这些设备,你拿出你的理由来!” 面对英国人的蛮横,吴子川真有些急眼了,拉着这个怡和派来的工程师,非要他说个明白。别看他平时的脾气是不温不火的,但这一次却给激起了脾气,说话也开始横了起来。 面对吴子川的愤怒,马特工程师则只是非常平静的回答道。 “吴先生,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北洋纱厂的设备,都是由英国企业制造,由怡和洋行提供的设备,怎么能够使用你们中国制造的零件改造呢?假如未来这些设备如果出现问题,那么责任算谁的?” “如果是因为我们生产的部件而导致的事故,责任当然由我们负。但如果与我们生产部件无关,而是其他地方出的问题,那自然就是由你们来负的。这有什么复杂的吗?” 摇摇头,马特看着吴子川说道。 “你是机械专家,应该知道一台设备是一个整体,如果有一个部件不合格,就会对整体的质量产生影响,所以,英国的设备,不能使用中国的零件。” “马特先生,那为什么,英国的纱机可以使用日本的零件进行改造呢?而不能使用中国制造的零件,而且你们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改造纱机,现在我们自己加工出了用于改造设备零部件,掌握了改造设备的技术,你又说,不准我们自行改造设备,而且我们在合同里是有规定的,设备维修所使用的配件来源并不限定于设备制造商,你拒绝使用我国企业制造的零部件,就是违约的行为。” 作为工厂厂长的曾伯康面对着马特大声质问道。而在他质问时,从北平赶到天津的管明棠的眉头一皱,望着周围的数十名中外记者,便走到一旁神情凝重的周作民身边悄声问道。 “维新先生,他们……” 视线投向那些记者。 “是您请来的?” 周作民摇摇头,神情显得很不自然。 “那里是他请来的,根本就是不请自来,开始时,纱厂还想把他们拒之门,可谁曾想,竟然会来这么多?最后挡都挡不住啊!” 不请自来? 眉头微微一皱,虽说周作民没继续说下去,但管明棠还是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会是谁策划了这一切?他们又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 尽管明知道改造方案绝对没问题,但出于谨慎,管明棠还是对身边高胜仑低声交待一句。 “这件事,肯定有内情,你回头派人查一下!” 点点头,高胜仑便退出了车间,在车间门外冲一个人吩咐了一句,那人迅速离开了车间。 面对曾伯康的质问,马特继续摇着头说道。 “没错,我们的合同里是有这样的规定,但这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求使用的配件达到英国纱机的设计要求、符合英国的工业标准,而你们制造的零件,很明显是达不到这个要求的。” 在曾伯康与马特辩论的时候,北方公司的一行人就站在一旁看着。听到他的这句话,吴子川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走上前去,对马特说道。 “马特先生,你说我们的改造方案和零件达不到要求,你有什么证据吗?我们把改造部件运来之后,你连看都没看一眼,我们的方案,你也没接触过,凭什么就说不合格了!” 马特立即意识到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可这时却容不得他退缩,大班亲自吩咐过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阻止中国人完成改造并进行试车,于是他便狡辩道。 “需要看吗?中国的工业标准可以达到英国的工业标准吗?再则中国有工业标准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中国的工业制造,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作坊制造的阶段,你们可能完成复杂的机器部件制造吗?” 话间、语中的轻蔑之色尽显无疑,面对这种质疑,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管明棠却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走向前去,直视着马特。 “英国的工业标准,并不是世界上最好的,至于中国的工业标准,我可以保证一点,至少北方公司的工业标准,是远远领先于英国的。” 对于这一点,管明棠极为自信,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并没有制造工业标准,这一点说的到是事实,但是北方公司却执行着严格的机械工业标准,而那一标准却是参照网上公开的50年代的德国工业标准制定,准确的来说是直接“套用”,之所以选择德国的工业标准,倒不是因为德国的先进,而是因为中国的工业标准信息需要用钱购买,而德国的工业标准则可以直接下载。 在管明棠说话的时候,原本被马特的话激出一团火的中国记者们,在叫好之余连忙给他拍下几张照片,在镁光灯闪动动,他们不停的交头结耳的问道,这个人是谁? 同样,马特也愣了一下,这个人是谁?他怎么就这么自信心?黑着脸,马特的眼珠一转,随口极为轻蔑的吐出一句话来。 “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 来中国已经十年的马特,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自然的,也熟知一些中国的歇后语,他这句话换来的只是管明棠的一阵大笑,逼视着马特,管明棠冷冷的口气说道。 “这设备已经买回来的十年,早就过了保修期,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来搅这池子混水,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点,这里是中国的地方,还轮不到你当家,吴厂长,安装部件。” 在中国人众目睽睽之下,转过身来,管明棠手指着马特说道。 “你给我看好了,让你看看中国人是怎么改造设备的,告诉你,你们英国佬做不到的时候,我们中国人能做到,他们日本鬼子做不到的事情,我们……” 话声稍顿,将视线投向那些记者,似乎是想给他们留下记录的时间。 “不仅能做到,而且还能做的更好!” “你……你……” 面管明棠的蛮横,马特的脸明显地又黑了几分,他从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中国人,中国人不都应该对他客客气气的吗?突然,他笑了起来,显然是怒极了,双手一抱肩,看着车间中的纱机! “好,我就看你们如何改造这些设备!” 自信,这会到是沦到马特自信起来了,因为北洋纱厂和其它的纱厂不同,他根本就没有培养出自己的设备工程师,否则也不会十年如一日的将设备维修都交给怡和,北方公司或许能够制定出改造方案,并完成所需零部件的制造,可安装那些零部件,仅仅只是简单的安装吗? 如果只是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他们又岂会找到洋行,找到自己? 瞧着周围的自己带来的中国技师的神情,马特的双眼一敛。 “你们谁也不准插手!” 第七十七章国人国事份内事 第77章国人国事份内事 “你们谁也不准插手!” 冷眼看着自己带来的十余名中国技师,马特冷声说道,最后又像是怕他们不遵守自己的命令,便特意强调一声。 “你们不要忘记和洋行的合同,如果你们插手的话,洋行自然会在法**追究你们的责任!”马特的冷言冷语,只让那些原本想在一旁指点着的技师们的心头一紧,他们和洋行签定的合同中,明确禁止他们私自招揽生意,否则需要支付违约金,因为他们是洋行培养的技术人员,而且同洋行也是约了长期死约,马特的警告只让这些人的神情一黯,纷纷垂下头来。 “怎么样?” 直到马特如此警告那些技师的时候,管明棠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满了,可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看着吴子川。 “……” 苦笑了一下,吴子川并没有回答,这个董事长啊……还是太年青了。 毕竟,他们不是在充分研究纱厂设备的基础上制定出了改造方案并绘制了所需零部件的图纸,而是按照董事长提供的技术资料以及图纸,对纺纱设备根本就不怎么了解,现在…… “我和你们一起试试吧!” 曾伯康走过来,拍了拍吴子川的肩膀,作为一个纺织专家,对于纱机他并不陌生,也曾目睹过如何拆解纱机,如何对纱机进行改造,现在即便是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如此了。 瞧着眼前的这一幕,管明棠便知道自己这次实在是太过冲动了,于是无奈地点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了。” 同时将视线投向周作民,此时周作民却是不露声色的点点头,显然他也同意了,有时候事情总是如此,明知山有虎却需偏向虎山行。 这会已经不再是先前的意气之争,而是尊严之争了! 看着那些中国人脸上的凝重,原本面色铁青的马特终于绽开了笑容,他向周围的几个外国微微点头说道。 “我早就说过,中国人……他们种地还行,但是说到机械,他们就是外行了。” 他的一句话,只让周围的中国记者的脸拉得老长,而那些他带来的中国技工脸色同样也变得很是难看,可虽说难看,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中国自己的技术力量实在是太过薄弱,他们知道上海那边有不少纱厂有自己的设备工程师,可现在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个,马、马特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先回去了!” 实在是不愿意目睹这一切祝君程神情尴尬的冲着马特请示一声,随后便离开了,他不想看着中国人丢份掉面,可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培伦,你去看看……” 看到那些洋行的中国技师离开时,管明棠向高胜仑使了个眼色吩咐一声,高胜仑便会意地带着两个人走了出去,目光如隼地盯着那些离开的中国技师,在大门处,看到那些人各自散开之后,便主动跟上祝君程。 “这位先生,等一下!” 身后的喊声让祝君程一愣,回头看着追来的人,这人似乎是北方公司的人。 “先生,有什么事吗?” 扎下自行车,祝君程恭敬的问道。 “怎么,先前,我也在那,似乎你不愿意看下去了!” “看……” 苦笑着,祝君程摇了摇头说道。 “有什么可看的,你们的人是机械专家没错,可有几个真正拆过纱机、修过纱机?” “其实,你能帮上忙!” 高胜仑之所以追出来,就是为了让祝君程帮忙,协助吴子川他们安装调试设备,把眼前的这一关过了,公司才有可能把自己的名气打出去,更何况现在甚至还涉及到民族的尊严。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摇着头,祝君程还是一副明者保身的样子,他是怡和洋行培训的技师,和洋行签得有十年的死约,即便是想帮忙也是爱莫能助。 “帮忙安装调戏设备!” 高胜仑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而祝君程却是急摇着头答道。 “先生,您也听着那马特怎么说的话了,我,我若是帮了你们,那,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到那时,做牢、赔钱什么,我可全完了!” 明哲保身,或许祝君程不愿看那马特那般羞辱中国人,可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却是明白,所以才会主动离开北洋纱厂,可现在人家却找上门了。 “嗯……” 知道他说的是实施,高胜仑思索片刻,然后说道, “对纱机你了解吗?” 点点头,祝君程颇为自信的说道。 “我从十六岁就开始协助洋行的外国工程师安装设备,到现在都二十年了,当然……” “那如果让你在远处看着的话,能告诉指导我们的人干活吗?” “这……” 犹豫着祝君程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在远处,能看清楚吗? “你别担心,没人能看着你,到时候,你能不能在另一间车间内,拿着图纸,告诉我们怎么拆解安装那些部件就足够了!” “可,怎么告诉他们……” 祝君程的话声一落,高胜仑作了一个电话的手示。 “你们管董事长,当初,一直不愿告诉我那方案是从那里弄来的,原本,……” 站在纱机前,参考着纱机安装图纸和改造图纸,曾伯康对身旁的吴子川轻声说道,原本他可是抱着用三月的时间研究纱机,可那边还没等他开始研究,人家已经制定好方案了。 “若是设计这个改造方案人来这的话,一定……” 嘴边如此说着,吴子川却知道,这不过只是痴心妄想罢了,董事长话里说的非常清楚,这图纸是他通过一个朋友,从日本丰田纺织机械会社那偷来的,若是人家真来了,没准…… 可这样却带来了一个副作用,大家对纺织机械都不了解,以至于现在拿着图纸,还摸不着头脑。 “得,咱们就先易后难,先安装这台自动抓棉机,这是整机……” 当曾伯康、吴子川们在厂房内琢磨着如何进行机器改装的时候,在另一间已经停工的纺纱车间内,祝君程和几名怡和洋行的技师,而拿着图纸比对着同型号的纺纱设备,研究着安装步骤,在车间内整齐的摆放着几十个木箱,箱中则是那些由北方公司制造的部件。 “……将清花机由三道改为单程,梳棉机采用金属针布,并条机由三道改二道,粗纱机、细纱机由二道改单程,急行往复式络筒机改简易槽筒机……改用自动抓棉机,将人工过磅混棉喂入改为机械自动抓棉喂入……” 终于,用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祝君程一行人总算是通过对技术资料和安装图纸的琢磨,差不多弄明白了应该对那些部位进行拆解、安装新设计的零部件,在他们开始围着那台怀丁式纺织机开始动手的时候,吴子川和北方公司的几名技术人员已经走了过来,那边曾伯康等人正在改装着清花机,真正最困难的就是改造这台怀丁式纱机。 “吴先生,你看,咱们要先拧掉这个螺丝,然后……” 相比于过去一味的干活,这一次祝君程一边干着活,一边向吴子川解释着,为什么从那里动手,尽管只是临阵磨枪,可只经他稍一点拨,吴子川很快便弄明白了原理,配合着祝君程等人一同改装纱机。 一个半小时后,吴子川再一次来到挤满了各国记者的车间里,与上一次的没有底气不同,这一次他却是满怀自信,走到那部怀丁式纱机前,冲着曾伯康点点头,然后立即开始动手拆解着那部纱机。尽管速度并不快,但总之,在新部件的安装过程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在拧好最后几个螺母之后,看着已经完成改造的纱机,吴子川宣布设备已经安装就绪了,而马特则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这,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可以试机了吗?” 走向前,管明棠看着吴子川问道。 “可以了。” 试车开始了,美国优质长绒棉与华北本土杂棉于混棉机内混合,随后又清花机清理,整个过程,十几部机器发出呜呜的轰鸣声。这种声音,对于外人来说,只是刺耳的噪音,而对于这间厂房内的工人和技术员们,却等同于一首优美的交响曲。 “怎么样?” 走到管明棠的身边,周作民小声地问着他,在设备安装好之后,对机械是个外行的他,并没有关注其它人,而是盯着马特,他发现马特的表情这会却是不停的变幻着,只看他那表情,周作民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而在周作民说话时,纱机已经开始运转起来,望着那高速运转的纱机,管明棠的脸上挤出了笑容,这会伴着那轰鸣的嗓声,只听到曾伯康对周围的记者说道。 “我们的改造工序和日本人的完全不同,他们是在动力上作文章,而我们是围绕着标志着纺织生产能力的细纱机的心脏——纺绽进行改造,怀丁式纺纱机采用的是平面锭子,而我们采用的则是更为高效的轴承锭子,其工作效率更高,按照理论设计单产由原来的20支纱18公斤提高到40公斤以上,当然的改造技术难度也更大……” 在曾伯康的讲解中,人们看到马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伴着纱机的轰鸣,他只是盯着那细纱,脸上全是一副不可思议之色。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面带着微笑,管明棠走到马特的面前,逼视着这个洋鬼子,冷声说道。 “我告诉过你,你们做不到的,我们能够做到,日本人能做到的,我们能够做的更好!我想,现在,你还差我一个道歉!” (明天加更求推、求收、各种求……) 第七十八章1日扬名今日窘 第78章一日扬名今日窘 “我告诉过你,你们做不到的,我们能够做到,日本人能做到的,我们能够做的更好!” 次日,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原文刊载着管明棠的这一句话,同样也拍下了马特向管明棠鞠躬垂首的照片,尽管报纸上的照片很是模糊,但任谁都能感受到,那照片上那傲慢至极的英国佬在低下脑袋时,神情中的羞愧。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北方公司和管明棠可谓是被舆论吹捧至极致,不仅获得了为国争光荣誉,甚至还有一些报纸,直接将其比做民族英雄,按照报纸上的说法,这是近百年来,第一次,英国人对中国人低下高傲的脑袋。 英国人做不到的,我们做到了! 日本人能做到的,我们做得更好! 在天津三井物产分社内,深田太郎端坐在办公室内,尽管看似面无表情,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这他那满腔的怒火,那怒火甚至能点燃这个房间。 “八噶!” 一声恨恨的咒骂从深田太郎的嗓间迸发出来,视线扫过桌上的报纸,看到报纸上对其极尽赞美的词语,他脸上的怒火更浓了几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会,深田太郎总算是体会中这句话中的苦涩之味了,现在这些极尽赞美的新闻,不仅把北洋纱的名声打了出去,同样也使得北方工业公司一夜之间扬名全中国,而在这个过程中日本又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得了,尽做了小人! 甚至于还因此让中国人充分了解到了“日本的野心”! 这就是深田太郎所得到的,这是他所希望看到吗?当然不是,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北洋纱厂应该会再次陷入困顿之中,应该在未来一年内,低价售出,应该……可现在一切都被改变了,究其原因是自己太轻视中国人了? 当然不是! 不是他太过轻视中国人,而是因为其中出现的新的变化,而这个变化是谁? 就是北方工业公司,就是那个管明棠! 老虎机? 望着手中刚刚获得的情报,深田太郎惊讶的看到管明棠竟然是风行平津两地的老虎机的幕后老板,而那种六糟老虎机正是北方工业公司制造的。 这个支那人…… 站起身,深田太郎皱着眉思索着自己应该如何对付这个支那人,或许两人从未直接见过面,但是却并不妨碍深田把此人视为对手,他甚至相信,也许在未来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敌人,甚至——日本的敌人。 “你实在是太高看他了……” 自嘲着深田太郎随手把桌上的报纸朝一旁的垃圾桶中一扬,那个人,不过只是一个小商人罢了! 对他犯不着浪费那么多精力,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此时深田太郎并没有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或者说日本企业失去了什么,从1914年一战爆发,中国的纺织工业开始迅速发展,并发展成为中国的支柱产业,在历史上,在进入三十年代后,受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以及日货的大肆倾销,而陷入危机之中,甚至其中不少纱厂都达到濒临破产境地。 而究其原因,固然有经济危机和日货倾销的原因,但问题的根本却是设备的老旧,纺织机械在二十年代末便开始进行更新换代,而中国的纱厂却大都建于一战和二十年代初期,尽管其中一些工厂使用的是当时最先进的怀丁式纱机,但二十年代后期,因新设备的发明,其设备迅速落后,落后的设备、落后的管理导致各纱厂成本较高,而同时期日本纱厂却因采用新设备、新技术,加之科学化的管理,较低的生产成本使得其可以为抢夺中国市场,而实施低价倾销政策。 上海、青岛、天津以及武汉四地皆是中国的纺织工业重镇,四地华商纱厂在过去多年间,为摆脱危机,纷纷采取各种措施,虽是如此,仍有不少企业陷入停工的困境,此时中国棉纺织工业面临的日本压迫也大大加剧了这一危机。一方面,日本通过九一八事变侵占了中国东北,使中国民族棉纺织业丧失了一块举足轻重的市场;另一方面,日纱通过倾销、走私等手段在中国内地市场发动的强劲攻势也使华商棉纺织企业的处境雪上加霜。 而中国棉纺织工业若想有效应对危机,就必须在与日纱的惨烈竞争中解决市场问题。而若与日纱争夺市场,就必须降底生产成本,而中国纺织工业之所以陷入此时的困境,究其原因,却是正是因为设备老旧,不是那些企业不想改造设备,而是因为日本人垄断设备改造市场导致改造设备成本太高。 对于精心策划一切的深田太郎,并不知道的是,原本如果他接受了北洋纱厂改造设备的业务,并不会对日本的纺织工业产生太大的影响,可当其拒绝之后,在记者们的推波助澜下以及诚孚公司的解释中,日本人的野心暴露之时,同样把北洋纱厂推至了风头浪尖,而这一系列的新闻报道,外行看的是热闹,而内行看的却是门道。 当各地的纱厂经理们从报纸上看到北方工业公司承接北洋纱厂的设备改造定单后,他们同样在等待着结果,几乎是在结果出来之后,一些嗅觉敏锐的纱厂经理立即亲自或委托他人前往北洋纱厂考察,而考察的结果非常简单,十数家天津、上海、武汉的纱厂都欲委托北方公司帮助其改造纱机,而这些纱厂中则不乏在历史,因生产成本高、设备老化导致企业则陷于停工、改组困境的纱厂,他们很多人在目睹了北洋纱厂的成功之后,都将希望系于设备改造。 对于这一切,深田太郎当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弄巧成拙使得许多中国纱厂看到了新的希望,谁也无法意料这种变化,甚至可能会对这个国家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改变。 但此时,对于北方公司来说,他们却不得不去面对一个新的变化——生意找上门来了,六家上海、武汉的纱厂委托北方公司协助改造设备,甚至还提出了额外的方案。 “我们要的不仅仅是只是改造设备,除了改造设备之外,还有和北洋纱厂一样的,一揽子方案!” 坐在管明棠的办公室内,宋立峰郑重其事的说到,做为武昌第一纱厂的总经理,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一直竭尽全力试图挽救这家湖北规模最大,同样也是亏损最为严重的纱厂,尽管早在八年前,武昌第一纱厂即因无法偿还贷款而将工厂交给安利英洋行接管,但纱厂仍然保持着**运营,而安利洋行的接管,则是以偿还贷款为限,在安利英洋行接管纱厂后,在各种规定中优先考虑洋行利益。工厂赚了钱,应先还安利英洋行的贷款,如亏损,则由工厂负担,这种规定严重影响了企业的生产经营。因此,对于宋立峰来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彻底扭转工厂亏损的局面,但工厂亏损却是一日甚过一日。 “管董事长,论规模第一纱厂是湖北省规模最大的纱厂,其规模亦远大于北洋纱厂,第一纱厂的纱锭锭数是88000锭,布机数量是1682部,纱锭锭数相当于湖北五大纱厂中其它四家总和的80%,布机数量亦是相当于四家总和的60%,可以说,如果第一纱厂活了,湖北纺织业也就活了……” 在宋立峰如此说道的时候,管明棠的心下却是暗自叫着苦,一个星期前,全中国没几个人知道北方,同样也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可现在呢?若是不知道北方、不知道管明棠那还真是孤陋寡闻。 名气大了,好吗? 到底是好是坏,管明棠还真弄不清楚,可却清楚的知道一点,现在在经理办公室和自己的办公室内,每天都有从上海、天津、武汉等地赶来的纱厂经理、董事,欲同公司签定改造设备的合同。 按常一锭十两改造价格,若是接下这一个星期来的意向定单,今年北方公司的营业额至少能超过三百万两,而利润高达一倍,这笔生意看似不怎么起眼,可全中国,却没有任何一家机器厂的年营业额能超过三十万两! 但北方公司具备这个产能吗? 即便是加上一个月前添制的机器,现在北方公司不过只有不到四百部设备,尽管这些机床设备所采用的刀具都是后世的优质刀具,加工速度远超过同期的机床设备,但想要完成高达30万锭的纱机改造的,就必须要……停止生产老虎机。 “宋经理,您来的时候,想来也到这山下的工厂里参观了!” 苦笑着管明棠的神情显得很是无奈。 “现在,工厂里一共就有那么多设备,若是……” 不待管明棠把话说完,宋立峰的脸色急变,整个人随之变得急切起来。 “管董事长,你没去湖北,不知湖北纱业衰败之状,湖北纱布局已经有五万锭停式,第一纱厂也停了四万余锭,这……这不单事关湖北全省纱业的未来,还关系到几万家庭的生计,这个忙,管董事长务必得帮!” 说着宋立峰又是一咬牙说道。 “若是贵公司愿意承拉的话,那一锭十二两!不知这个价格……” 是钱的事吗? 苦笑之余,望着宋立峰那副殷切的表情,管明棠却又是不忍拒绝他,可不拒绝的话,公司的产能却又摆在那啊! “我,我……” 张张嘴,管明棠依还是没能说出话来,这,这可是如何是好啊! 第七十九章避人入巷又巧遇 第79章避人入巷又巧遇 早上九点钟,九月的北平依还是娇阳似火,不过与往日不同,一场狂风袭来,只使得这北平城内的柳树枝条甩动,似是那娇柔的少女秀发一般随风摆动着。常年住于北平城的人都知道这场风之后,这天气会一天比一天冷下来! “铛、铛……” 在那风沙中,从西面路口的一路电车正冲着那对头风挣扎;木质车身上的玻璃窗被风吹叮叮作响。终于电车一处站牌处停了下来,当先下来一位年青时髦女子,就像被那大风卷去了似的直扑过马路,快步走到街对面的百货公司,恰在这时,大风刮起那女子的开叉极高的旗袍下幅,露出一双白嫩致极的美腿。 那双美腿只引得周围的男人们一阵侧目,更有甚者,还有些咽下了唾沫,还不时发出怪声,那声音直传到女人的耳中。 “流氓!” 那女子听到男人们怪声,便扭头轻声骂了一句,随后扭着腰,似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啧啧!早知道真应该成天在这大街上养养眼!” 瞧着那离去的女子漫步时高开叉的旗袍随风摆动着,隐约可见美臀的半遮半掩之状,只使得管明棠一时**大动。 这个年代当真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开放啊! 心下这么嘀咕着,管明棠继续把自己的眼睛投向街头不时走过的女人们,人闲着总会找些事情做,而此时,闲着没事的管明棠,却是重拾了上大学时的爱好,坐在路边打量着路边的美女,与后世那些人工美女不同,这个时代的美女却是素颜而毫不作做的美。 或许时代与时代的审美观点不同,但在这坐了一个多钟头后,管明棠还是不得不承认一点,这个时代的美女自有她的风韵,不过似乎观点不太相同。 有这爱好的并因只有管明棠一人,至少在这路边的茶摊上,倒是做着不少闲着吃饱了没事干的男人,与他们偶尔发出怪声,甚至大声点评不同,管明棠只是静静的欣赏着,那双眼中更是只有欣赏,而没有多少**。 毕竟,这只是欣赏时代的美丽! 为什么会坐在这,恐怕只有管明棠自己才知道,他是被逼无奈,被那些纱厂经理、董事们逼的,只能逃到这街上,在这街头靠欣赏美女打发时间。 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来自全国各地的纱厂董事、经理们,不是到公司拜见就是到家中求见,直逼的管明棠都不知朝那逃个好,那些人的目的很简单——生意送上门。 生意是送上门了,可问题是管明棠却不见得乐意去做,准确的来说,是没有那个能力!工厂的产能有限,那边还要照顾着老虎机的生意,这边还要为维持自己的“声誉”,对于那些人,不见不行,拒绝也不行,所以,最后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管明棠也就只能失踪了。 失踪。 有几次,管明棠甚至逃回了另一个时空,可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逝率却使得他的这种逃避,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效果,实在没办法,只能像现在这样沦落街头。 要这靠着看美女打发时间。 “这也不是一个长法啊!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恰在自语之时,视线中却闯入一个人来,是宋立峰! 没错,就是他,此时只见他正从饭店走出来,正在饭店台阶上同一人告别,眼瞧着宋立峰的视线就在朝自己这边投来,想着这几日他不是公司就是家中的追着自己,管明棠连忙扭过头像是躲债主似的,扔下一角银元,逃似的闪过旁边的巷子中。 “做生意做到这份上,你也算是一绝了!” 闪入巷子,风顿时小了许多,想着自己竟然像是躲债主似的躲着如宋立峰一般“送生意上门”的“财主”,管明棠不由自嘲了一句。 “实在不行,就赶紧扩建工厂……” 皱着眉头,管明棠在唇边自语着,这么躲着总不是办法,反正自己已经计划办一家新厂,靠那家新厂帮自己树名声,没准还能从银行弄笔钱出来……边想着事,管明棠边漫步在这巷子中。 相比于主街,这巷子里的风显然弱了许多,骑着新买的脚踏车,刘若云悠然自得和同学在巷走着。和风拂面,长长的秀发随风飘摇,在这怡人环境衬托下,更显得她格外娴雅清丽,或许是这和风怡人,以至于她的脸上溢满了甜甜的笑这容。 “若云!再见!” 原本陪着她一同走着同学,踏着自行车向她挥挥手,便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再见!” 和同学再见后,刘若云继续向前骑行着,她喜欢骑脚踏车,感受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享受着风吹抚在脸上的感觉,她不禁有些失神,自行车刚一拐进另一条巷子里,便看到自己的自行车竟然迎头朝着一个人撞去,急忙扭头想躲过人,人是躲过去,可却又径直朝着墙撞去。 “惨了!” 被突然出现的自行车吓了一跳,急忙闪到巷边的管明棠,瞧着那躲过自己的自行车竟然径直撞上墙,只让管明棠在心下暗叫一声,与此同时尖叫声传了过来。 “啊!” “哎哟……” 摔倒在地的刘若云,只感觉自己的膝盖和手腕像断了似的火辣辣,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看到车主是个女孩,猛的摔倒在地,管明棠连忙走了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 废话,这一下摔的可真够狠的,那能会没事。 “先,先生,我、我……对、对不起……” 连摔带吓,虽见有人走过来,但刘若云还是不住的道歉。 对不起? 这个女孩倒是挺有意思的,自己摔在地上,痛的都站不起身来,却仍然不住的和自己道歉,见她想要站起来时,那吃痛的样子,管明棠连忙伸手去挽扶这个女孩。 “谢、谢谢您……” 被人扶起来的刘若云,满面通红的道着谢,再一看扶自己的瞬间,那双美眸不由睁大起来。 是他! 是他,没错,就是他,是那个放《精武门》的男人,他……那次,原来她准备去找他道歉,可第二天再去的时候,电影却已经被查封了,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他,可谁曾想……后来,她也曾在报纸上看到过关于他的新闻,若是不是照片,她很难相信那两个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扶起摔倒在地的女孩,在两人视线接触的瞬间,管明棠的心下便是没来由的一颤,只见女孩那张精致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欢喜,又透露着些许无奈,无奈中又带着些苦楚,只是静静地看着,却不能不暗自赞叹,真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咦?似乎有些面熟?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迎着他的看着自己的视线,刘若云的脸颊却是一阵羞红。 这、这人真是的…… “小姐,没事吧!” 片刻,回过神来的管明棠意识到自己这么直盯着女孩看,实在是不太礼貌,连忙收敛心神,把女孩扶了起来。 “没、没事,谢谢!” 满面通红的刘若云轻声说道,又像是证明自己没事似的抬腿想走两部,可那知人不过是一抬腿,膝盖处的痛楚差点没让她再次摔倒。 再一次扶着身边这个有些逞强的女孩,管明棠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 “我、我的膝盖……” 这时管明棠才注意到,女孩那双过小腿的白丝袜膝盖处有一片血迹。 “走,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我、我没事,” “你先扶着着,我把你的车子扶好。” 在刘若云想要拒绝的时候,却看管明棠已经换腰帮她把车子扶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书本放到车筐里。 而在扶好自行车后,管明棠便搀扶着女孩,女孩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挤压在他的手臂上,身上少女的香气直往他的鼻子里钻,呼吸着少女迷人的芬芳,管明棠的心中不觉一动,随之有些不自然起来, “啊,我的车子”。 恰在管明棠心神不定的时,突的一声尖叫在耳边响了起来,只让他原本有些不定的心思迅速平复下来。 “怎么了?” 女孩的尖叫只让管明棠一愣,顺着女孩的视线,管明棠这才注意到,那自行车的前叉竟然断了。 “我的脚踏车完了……” 望着脚踏车,刘若云全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这脚踏车可是她用一个月的零花钱方才买下的。 “早知道,真不应该贪便宜,买这礼拜车!” 俏眉皱成一团,一副苦瓜状的刘若云瞧着断了前叉的自行车,不无懊恼的说道。 “礼拜车?” 女孩的话到是让管明棠有些迷惑,这不是自行车吗?怎么又成礼拜车了? “就……就是日本自行车……” 话只说了一半,刘若云的脸就已经是羞红一片,整个人甚至都随之紧张起来,身边的这个人可是有名的“爱国名人”,无论是那《精武门》还是《万里长城永不倒》亦或是那首脍炙人口唱遍大江南北的《起来》,可都是出于他的笔下,而自己竟然还买日本车,真是…… “这……这是日本自行车?” (晚上九点不还有一更!各种求……) 第八十章决意助人心又惊 第80章决意助人心又惊 虽说作为一个国立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大学的一名“新青年”,但这还是刘若云第一次与哥哥以外的男人单独聚会,想到这点,她的心噗通噗通地加快跳着,满面羞红的她,甚至都有些后悔在离开医院后,请这人喝咖啡表示感谢了。 咖啡座里,两人坐在安静的角落,看着面前满面羞红的女孩,管明棠不断的试着用谈话打破现在这种有些让人尴尬的气氛,用一些后世常见的笑话引她同自己交谈,原本拘谨、害羞的刘若云渐渐放松下来与管明棠有说有笑起来。 不时的,刘若云总会说一些学校中的趣文,甚至还提到一些学校里串联政治集会的事情,不过她注意到,当自己提到有一些学生在学校内串联**的政治集会的时候,管明棠却是微微一皱眉。 “……你不喜欢听这个,都怪我,我真的太不会说话了!” 女孩的苦恼只让管明棠心叹一声,虽说她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可在这个咨询并不发达的时候,她的很多见闻都来自于身边,相比之下,或许那些政治集会,反而比学校更让人觉得新鲜。 “不,不是因为这个!” 摇摇头,管明棠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和女孩子去谈论政治问题吗?原本对这个时代的政治极不感冒的管明棠当然不愿意解释什么。 “而是想起公司的一些事情!” 原来不是因为自己太无聊啊! 管明棠的解释让刘若云长舒了一口气,原本垂着头的她在抬起头时,发现头发遮挡了自己的视线,便将披肩的长发拢在脑後。然而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管明棠的心脏没来由的狂跳下,以至于不由的去注意着她的头发和她露出的雪白颈项,同时视线不由顺着那雪白的颈项下移,一直移到那西式洋裙前隆起的峰峦,虽说她才十九岁,但发育显然非常不错,那起伏的峰峦只让人…… “公司,公司有什么烦恼的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现在北方公司是全中国名气最大的公司,很多人都抢着要和你们做生意。” 并未注意到管明棠异样的刘若云好奇地问道。因为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所以她知道,很多人都对北方公司赞誉有加,像这样的公司根本不用为生意犯愁,那里像……想着家里工厂现在的惨状,她不由的在心下长叹一口气,若非如此,她又岂会为因为自行车的损坏而伤心,她不愿再问家里要钱买自行车,毕竟现在厂子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女孩突然冒出的话,倒让管明棠吓了一跳,把他拉回到现实,他忙着回答说。 “哎,是、是啊……” 然後慌慌张张的喝了口咖啡。 这时刘若云用手挟起蛋糕上一粒小樱桃往口里送进去,漂亮的嘴唇张开着,露出了整齐洁白如珠贝一般漂亮的牙齿。 看着咬着樱桃的刘若云,刚镇定的心神瞧着此时这极诱人的一幕,却仍禁不住的吞着口水,一看到她那红润的嘴唇,心间便狂跳数下。 “真是一个妖精!”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无意中流露出的媚态和着那张清纯至极的精致脸庞,只让人不由的迷失其中。 注意到管明棠的视线和脸色似乎有些变化,从没有和男生接触经验的刘若云只当管明棠的失态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现在,好多厂子都没有生意可做。” 或许是想到家里工厂的生意,刘若云并没有注意到管明棠的失态,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像丝厂,因为日本的人造丝倾销,现在不是关闭停产,就是破产,还有自行车,在上海有很多自行车厂,也因为日本倾销,濒临破产……” 慢慢的女孩的话语吸引了管明棠的注意,听着她的话语,第一次,管明棠发现这个时代的中国工业,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规模要大许多,同样此时所遭受到的却又是前所未有市场打击,而这些市场打击,无不是来自日本,原本有些迷失的心神,随着女孩的话语,慢慢的清明许多。 “……现在很多工厂,都做不下去生意了,若是……” 原本想说“如果你能帮他们的话,就帮帮他们”的刘若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并不熟悉,怎么能提这种要求呢?于是连忙将视线投向窗外,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并不是我不想帮他们,而是工厂的产能有限,实在是……” “那为什么不扩大工厂呢?要是其它人的话,不定早就高高兴兴的扩大工厂了!” “因为……” 话声一顿,连管明棠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怎么解释呢?难道说什么自己不想过多的影响这个时代,所以,才不急着扩大工厂,因为……害怕! 准确的来说,是恐惧,恐惧自己的行为影响到了时空的走向,从而导致未来的自己消失,如果那样的话……那自己不应该早就不存在吗? 紧锁着眉头,管明棠第一次认真的思索着关于时空的问题,那个“钥匙”开来的是时间之门,还是打来了一个平行空间? 如果打开的是一个时间之门,自己回到了过去,而自己将来的行为影响到历史走向,如果导致自己消失的话,那么自己又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 如果…… 无数个念头,第一次涌现于管明棠的大脑之中。 “如果……” 突然,一个念头在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想到报纸上关于自己的新闻,如果,这个空间的发展可以影响到自己的那个时空,那另一个时空的报纸上就一定有关于自己的新闻,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在这个念头闪现之后,管明棠便无法再于此坐下去,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他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刘若玉聊着天,可实际上他的心却早已经飞到了80年后。 “冯科长,真的是太麻烦您了!” 在天津市图书馆中,在道谢时,管明棠避开其它人将一张五百元的购物卡送到这位冯科长的手中。 “瞧您,客气个什么啊!” 嘴上这般说着,满面笑容的冯科长的手却已经接过那购物卡,在将卡放入口袋时,又热情的说道。 “小管,你慢慢查,不要急,这天津的报业在三十年代倒也很发达,三二年的报纸,大大小小几千份,你慢慢找,别急,这几十年的功夫都能等得,急了,指不定就错了……” “那是、那是,到时还要给您添麻烦……” 为了能找出一个结果,几乎是在一回到的这个时空,管明棠便乘动车来到了天津,然后径直来了天津图书馆,靠着几根香烟约出了这位冯科长,借着“查找老太爷照片”的理由,来这里查找32年的报纸,这个理由很牵强,可对于那位冯科长来说,他更看重的只不过是那五百块钱罢了。 在冯科长离开之后,置身于弥漫着旧纸张味的书柜间,管明棠首先找到《大公报》民国二十一年八月份的报纸,在翻到同一期报纸时,拿出手机开始比对着自己拍下来照片,照片是另一个时空中《大公报》天津版的头版,而头版新闻照片里的正是自己。 “这……” 不需要比对,只看那头版的差别,管明棠的心下便得到了一个答案,两张报纸,看似一模一样,当然除非去头版之外,其它的很多新闻都是相同的,而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头版的内容。 难道那里是平行空间? 直到离开了天津图书馆之后,漫步于天津的街头,管明棠依然处于震惊之中,自己所身处的另一个时空,根本就是一个平行空间,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过去”,不对,那里同样是“过去”,正像那两张报纸一样,除去与自己有关的新闻之外,很多新闻完全一致,甚至连词句的组成、标点符号都完一致,唯一的变化,就是自己身处于那个时空中对时空历史进行的改变。 我已经改变了历史? 紧皱着眉头,管明棠在心底自语着,至少从报纸上来看,自己正在改变着历史,未来会是什么样?自己的未来?另一个时空的未来? 对此,管明棠完全是一无所知,人永远无法预测与自己相关的未来,而在惊讶之余管明棠却又在心下庆幸不已。 “至少,你不用担心改变历史后,你自己会消失!” 想到这一点,虽说觉得有些庆幸,可管明棠的心里却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自己可以在另一个时空之中“肆意妄为”,再也不用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行为改变了历史,导致自己消失于时空之中,而悲的是,无论自己如何改变,这一个时空的历史却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你小子,现在竟然变得忧国忧民起来了!真不怕长一张忧国忧民脸啊!” 自嘲着在街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管明棠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至少,现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第三更了,各种求啊!) 第八十一章身处现代却思乡 第81章身处现代却思乡 转眼之间,不出半小时的工夫,就损失了50万美元。 目光呆滞的李伟看着那曲线走势图,半晌都未能未过神来,50万美元,这是什么样的一笔款子,如果换算成人民币的话超过三百万,如果以自己的工资偿还的话,需要……总之很长时间! 情况不妙,要倒霉了。 准确的来说,是应该要负责了!为自己的失误负责! “负责!” 苦笑着,李伟总算是尝到了苦果,原本,他希望能通过这一笔投资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不负那位“幕后老板”的信任,可现在呢?50万美元全部都亏损在国际期货市场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此刻李伟知道自己非常需要来一杯咖啡,一杯冰咖啡。需要一杯冰咖啡恢复自己的心神。 这是十月里的一个星期二,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依如往日在德惠国际贸易公司里,那间总经理办公室内依如往日一样的空荡荡的,从这家公司创办,直到现在,那间办公室就没有任何人入住,只有清洁工的定期打扫罢了。而在执行总经理办公室内,冰冷的冰咖啡从嗓眼中流过食道进入胃中,只让人精神一振,从办公室通透的玻璃窗朝外看去。此时公司中周围的那些办公桌半数以上都空着;有的人外出与客户洽谈,有的人则正前往客户处的路上,办公室内并没有多少人在那闲坐着,做为一家从事国际贸易的公司,尽管德惠成立不过只有四个月,可现在,却已经在业界有了那么一点小名气,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李伟一样,都急切的希望用自己的成绩向老板证明自己的价值,毕竟,在这个行当里,这家公司的待遇着实不错。 “哎……” 长叹一声,李伟抬眼朝窗外望去。这座城市的新市区一幢幢高楼默默矗立,直指苍穹,空旷的街道上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暑气。朝着远处看去,可以看到一些飞鸟绕着太平洋保险大厦的楼顶翱翔空中。这座赫赫有名的“新城中心”依如过去一般,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很难使人相信这座面积超过老城区近两倍的新城,在某种程度是,实际上是一座死城,或者说鬼城。 空荡荡的新城或许正衬映着李伟的心情,此时他的心也是空荡荡的,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就在这时,面前的电话板上,一盏孤灯闪烁起来,在接电话之前,李伟首先看了一下电话号码。 “8723********” 一看到这个号码,李伟连忙收拾心情,这是老板的电话,就在一个月前,他第一次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这是一部海事卫生电话的号码。 深吸一口气,李伟拿起电话听筒, “喂?” “李经理吗?” “你好,老板!” “嗯,现在,你的电子邮箱中,有一些设备采购清单,你立即委托厂家进行采购……” 依如过去一般,没有任何废话,他声音里流露出的急促口气使李伟在椅子上有点儿坐不住了,终于,在听完老板的指示之后,李伟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一头说道。 “老板,有一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来了?你在做什么?” 接着李伟将自己进行的期货投资亏损五十万美元的事情加以汇报,在他汇报之后,电话的另一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电话另一头的沉默,让李伟苦笑着,看着这间办公室,他知道,也许自己应该和这里说再见了,也许在离开的时候,应该向老板提一些建议,还是…… 就在这时,电话的另一头传过来一句话。 “哦,我知道了!” 依如过去一样,电话另一端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他的所造成的损失,而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一度获得9。81%是个很不错的收益率,” 电话另一端继续说道。 “期货市场一惯如此,我们可以在短期内获得丰厚的回报,但是也会在短期内损失惨重,资本市场从来都是如此!” 坐在郊区的森林公园中,拿着海事卫星电话管明棠平静的对自己的经理人说道,损失五十万美元,如果是在几个月前,或许自己真的会大哭一场,三百万,那会,自己甚至连三万都没有,而现在,生意从来都是如此,有赢就有输,就当是一次教训吧,而李伟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经理,至少相比于另外十几家公司,德惠是唯一一家能够依靠自主经营维持运营,并有一定利润的公司,或许,现在自己并不看重每月数十万元的赢利,但至少现在这家公司正在良性发展者,而不仅仅只是一家“皮包公司”。 “老板……” “尽管对于这个生意我并未直接批准,但是也曾同意你的建议,扩大公司的经营渠道,所以呢,如果需要负责的话,我会负责的!好了,李经理,现在,还有其它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至于这件事,以后谨慎一些就可以了!其它的还有事吗?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直到电话中传出盲音,李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在自己造成公司损失三百万之后,原以为会因此失业,甚至可能需要赔偿公司的损失,但最后老板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甚至还出言安慰自己…… 再一次打开电子邮箱,依如过去一样,打word附件,文档中存在一份详细的设备采购清单,与过去一次几台至多十数台设备的采购不同,这一次却需要采购切销机床多达一百余台,而另外还有一份提货单,是前往一处仓库提货,相比于之前的珍贵木料搭配普通木料之类的简单原料,这一次的货单非常简单——200吨天然橡胶。 天然橡胶! 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想着自己这一次从另一个时空弄来货物,管明棠只觉得一阵好笑,这批马来西亚橡胶,并不是自己购买的货物,而是通过三角债的方式得到的马来西亚橡胶——诚孚公司支付款项中的一部分,价值六十万元一千五百余吨橡胶,充抵了北洋纱厂的款项,而这批橡胶是南洋一家橡胶园的产品,用于偿还拖欠金城银行欠款。 受经济危机的影响,世界范围内诸如橡胶之类的工业原料需求量大减,价格亦随之大跌,直接导致大量的原料滞销,在南洋大量的橡胶园破产,其中许多橡胶园为偿还贷款,用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用橡胶充抵。 金城银行在几年前曾借助向橡胶提供贷款进入南洋市场,现在于其仓库内积压着数千吨天然橡胶,初时诚孚公司是用现金支付设备改造款,而在一次晚宴上从周作民的口中得知其仓库内有数千吨天然橡胶的存货后,或许在三十年代受经济危机所累,天然橡胶滞销,但在后世虽说天然橡胶价格大跌,但每吨仍高达近两万元,若是用橡胶充抵机款,在后世至少可以卖到三千万元,由此机款变成了橡胶。 而现在,自己通过离岸公司设立的贸易公司所需要的就是售出这些天然橡胶,而这笔售胶款正好可以满足新厂设备采购。 “大宗物资到底还是不够安全啊!” 想着一千多吨橡胶就这样进入市场,管明棠的心下依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事情是完美的,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通过出售珍贵原料,自己虽说早就积累了一笔巨额的财富,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从商经历,才使得自己明白一点,越是像玉石、珍贵木材之类的珍贵货物,市场就越小,越难以掩饰自己的身份,那些市场需求广泛的大宗货物,更不易引起外人的注意。 可事非绝对,大宗工业原料商品虽说市场广泛,可若是有大量货物冲击的话,同样会引起市场波动,市场的波动就会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到那时自然会有人追查货物的来源,所以尽管这次自己运来了一千多吨橡胶,但是这批橡胶却需要分批缓售,每一次只售出一两百吨,这样即不会引起市场的波动,更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可如此一来,却又有一个弊端——占用资金! 除非自己再进一步扩大原料采购种类,什么样的工业原料最为合适呢?只有那些价格昂贵、需求量大、来源广泛的原料才不会引人注意,但要同时满足这三点,又谈何容易? “哎!” 一声长叹,背起身边的电脑,管明棠离开了这人工小湖,在朝着森林公园出口走去时,视线总是不由的飘向那些来此游玩的人们,相比于那个时代的人们,这个时代的人们或许更安逸,更富足,更……但不知为何,管明棠发现自己现在反而愈发留恋那个时代,似乎那个时代更让人留恋,可究竟什么地方让人留连? 眉头紧皱着,意识到心理上的变化,管明棠不由变得有些紧张,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渴望回到那一个时空? 第八十二章昔日雄厂今心动 第82章昔日雄厂今心动 曾经,这里只有两排破旧的厂房,而现在却耸立着包括仓库内在六排厂房,占地达数百亩的厂区内尽管依如过去一般空旷,但是任何来到此处人都不会怀疑,要不是几年,这里就会被密集的厂房所占据。 “若是管董事长能锐意进取的话,我敢说最多两年,这炼铁高炉就会炼出铁来!” 手指着那座经过一番维护后已不见过去杂草丛生的炼铁高炉,看着身边的吴子川,宋立峰的语间全是恭维,来北平已经一个星期了,又一次,他没能见到管明棠,他又岂会不知道那位管董事长在躲着他,不过他并不死心,他相信自己能说服别人,就像他说服当初英商一样。 “若是到时候管董事长把这石景山铁厂办活了,宋某可以代为其引荐汉阳的盛董事长……” “汉阳不是倒闭了吗?” 一听这话,吴子川整个人不由一愣。 “而且现在还为日资所控,引荐盛董事长又有何用?” “吴厂长有所不知,汉冶萍公司是由汉阳铁厂、大冶铁矿、萍乡煤矿组成,欧战之后,汉冶萍公司迅速衰落,到民国十三年汉阳铁厂停产,萍乡煤矿也在十七年被江西省政府接管,至于大冶铁矿虽说还在生产,但其却被日本人控制,生产铁矿石偿还日本的债务,虽说现在汉冶萍垮了,汉阳铁厂还在,他的炼铁、炼钢设备还在……” 说到此处,宋立峰的声音突然压低。 “在武汉、在上海都知道盛恩颐,不过就是一个挥霍无度、奢侈成性的公子哥,盛老四白天睡大觉,到下午四五点钟才起床。起床后因为其好赌成性,一看赌钱要用钱,而家里的现钱又不够,怎么办呢?去银行吧,街上的银行已打烊了,那么就只好拿出盛家的老办法,反正家里有的是古董玩意儿,随便拿一件到当铺里去当掉,换出钱来,到第二天天亮银行开门,再派人去取钱,到当铺把古董赎出来。当铺几乎成了他的第二银行了,这是盛老四家的一大笑话。可笑话归笑话,若是管董事长想要接收汉阳铁厂的话,估计至多两三百万元,就能让盛老四把汉阳铁厂卖给他……” 对于千方百计想要拉近自己和北方关系的宋立峰来说,盛老四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可这笑话里却有着一些机会,尽管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机会,可又有几个人敢赌,这也不过只是他就话赶话的说道罢了。 “到那时,石景山加上汉阳,贵公司拥有这两大铁厂,贵董事长可就真是中国的钢铁大王了!” 不过他的恭维却没有引起吴子川的兴趣,从事多年冶金机械的吴子川自然知道,汉阳铁厂倒闭的原因,同样也知道,现在于中国投资钢铁厂根本就是亏本生意,生产一吨钢铁要亏上几两银子,虽说董事长有意复办石景山铁厂,可接手汉阳铁厂,那一年可就得做好亏上几百万元的准备。 “以两家铁厂出产之铁,生产机器,北沿平汉路行销北方各省,南沿汉粤铁路销往东南,又可依长江水运之优,输入西南,可谓……” 此时宋立峰在为北方公司“规划”未来的时候,整个人却沉浸于一种莫名的情绪之中,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无论是当初留洋学习商业,亦或是现在苦心维持第一纺织厂,究其原因还是都是为了那一个梦想“实业强国”。 而现在提及“机械、钢铁”他整个人不禁浮想联翩,虽说明知这不过只是一个幻想,但他还是忍不住做起梦来,过去他顶多只能想想,而现在,北方公司却让他看到一线希望,实业强国的希望,诸如纺织之类的轻工业只能富国,若想要强国就必须要发展钢铁机械工业,当然,这个希望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管明棠是一个锐意进取之人,而不是…… “宋经理,大冶铁矿在日本人手里……” 虽说不忍打断宋立峰的幻想,但吴子川还是道出了一个事实,铁厂举办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铁矿,而大冶铁矿却在日本人手中,每年其所生产的铁矿石都是用于偿还日本债务。 “没有大冶铁矿的矿石,即便是买下了汉阳铁厂,又能如何?” “其实,沿江还有一些铁矿!”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到他们的耳中,一回头,宋立峰的脸上全是一副喜色。 “管董事长!” 来得可不就是管明棠吗? 在走出仓库后,看到吴子川在这里,管明棠便走了过来,远远的听到他们的谈话,便留心听了一会,在吴子川反驳时却是不加思索的为宋立峰解围。 “宋经理!” “董事长,您是说沿江还有铁矿?” 吴子川诧异的看着董事长问道。 “没错!” 点点头,朝前走几步,看着那座从未开炉的炼铁高炉,管明棠的视线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在南京附近的马鞍山一带就有大铁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战,嗯,也就是欧战的时候,那里的铁矿就曾开采过,” “是的,是的,那里过去的确有铁矿!” 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宋立峰连忙接声说道起来。 “过去那里也曾向日本出口过铁矿石,不过产量和矿石质量远不能同大冶相比。” “不止马鞍山,安徽的庐江县也有铁矿,如果开采这两处铁矿的话完全可以满足汉阳铁厂的生产所需,前阵子我看到报纸上提到南京准备开修淮南煤矿铁路,淮南的煤质极为优良,如果在淮南设立炼焦厂的话,可以解决炼铁用焦、用煤,很多事情,只要去做,总有解决的办法!问题在于做与不做,任何事业是做出来。” 此时,在说出这句话时,管明棠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困惑自己的答案了,初时自己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而现在之所以对这个时代归属感越来越浓,恐怕还是因为事业,事业和家庭是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组成部分,事业和家庭是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组成部分,而对于男人来说,最为重要的恐怕就是事业了。 男人对于事业、功名的追求是刻于骨血中的,自己之所以留连于这个时代,恐怕还是因为在这个时代,自己有了一定的事业基础,而且只要自己愿意这个事业,就可以做大做强,就像宋立峰之前说的那样,可以成为“钢铁大王”,其实又何止是“钢铁大王”,凭借领先这个时代80年的科技,只要想,自己就可以拥有一切,成为这个时代的工业领导者、科技领先者,可以成就在另一个时空之中难以想象的成就。 “至于外国钢铁成本低,咱们也可以在技术上想办法,从而降底生产成本,而且还可以请求政府对钢铁施以关税保护,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外国人能做到的,咱们中国人一定也能做到!” 管明棠倒不是在说什么意气之言,而是得益于领先这个时代80年的技术作底气,他相信如果办钢铁厂的话,只要利用后世的技术对钢铁厂加以改造,不仅能提高产量,同时也能降底生产成本,自然话语也就充满了底气。 “可董事长,做固然可以做,但是生产成本呢?现在进口钢铁一吨不过数十元,且种类齐全,而汉阳铁厂仅只能生产路轨,而且其炼铁成本又远高于进口钢铁,成本居高不下,如何与外国进口钢铁竞争?况且……” 深吸一口气,吴子川又为自己找到了另一个不可能办钢铁厂的理由。 “民国十七年,南京工商部就曾就提高国内钢铁产量、规划全国钢铁事业提交过一个提案,并且获得通过。工商部提案的要点有三:一是拟在首都附近创建一个大型钢铁企业,目的为国内各项建设尤其是国防工业建设提供钢铁,减轻对进口钢铁的过分依赖。二是根据孙先生的实业计划内钢铁事业为国营性质的原则,计划创建的大型钢铁企业由政府经营,即由工商部举办;三是根据实业计划内重要工业之难以举办者可利用外资的原则,拟在资本、技术等方面寻求国际合作,有这几条限制,恐怕很难复兴私有之汉阳铁厂。” 不待吴子川把话说完,管明棠却是微微一笑。 “可以寻求国际合作,就不能寻求国内投资了吗?再说,这不是新建铁厂,而是,嗯,汉阳重新点炉罢了,更何况……” “更何况,武汉远离南京,南京可以说是鞭长莫及,而安徽本省亦欢迎外地投资,只要有人愿意在他们那投资铁矿,自然持以欢迎,而且九一八爆发,东北全境沦陷,国防压力骤增,建立一个由国家直接控制的大型钢铁厂、为国防工业提供钢铁原料显得更为紧迫,社会各界对早日建成中央钢铁厂的期待亦达到高峰,如果董事长愿意重办汉阳铁厂,想来社会各界会提供各种支持,甚至要求南京政府通过新关税利用关税保护钢铁业!无论是私人也好,国营也罢,毕竟南京也需要钢铁……” 被管明棠先前的说一番话语说的极为动心的宋立峰扭头看着这位管董事长。难道自己说到了他心里,他想办钢铁厂? “管董事长,莫非您确有重办汉阳铁厂的想法?” 第八十三章巧夺人财又何妨 第83章巧夺人财又何妨 “管董事长,莫非您确有重办汉阳铁厂的想法?” 宋立峰的疑问,倒是让管明棠的神情微愣,人也不禁有些失神,望着那座炼铁高炉的表情也随之复杂起来。 钢铁! 或许宋立峰、吴子川都不清楚,对于五年后的中国钢铁意味着什么,但是管明棠却极为清楚。此时,中国的钢铁完全依赖进口,而五年后,日本在短短半年内就占领了中国沿海几乎所有港口,并且利用其优势海军封锁中国海运,直接导致中国无法通过进口获得各种战争物资,而钢铁又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军需物资,钢铁在军用工业中、国防建设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此时的中国**事工业薄弱,只能制造步机枪、迫击炮制造之类的武器,而且其产能也不能满足需要,而在抗战爆发后,受限于诸如钢铁之类的原料不足,武器产能甚至不及战前,甚至就连后来的驼峰航线亦不得不挤出大量的运力用于运输诸如钢铁之类的兵工原料。 钢铁,如果有足够的钢铁的话,再配以大量的机器,中国的抗战,还有可能像历史上一般几乎完全依靠军人的血肉抵抗日本人的枪炮吗? 见董事长沉默着,无论是吴子川还是宋立峰都没有出声,两人只是看着那炼铁高炉,他们两人却是各有各的相法,吴子川之所以反对办钢铁厂,是因为他深知办钢铁厂亏损的可能极大,甚至会拖垮整个公司,而对钢铁业极不了解的宋立峰更多的却是出于一个梦想。 “如果……” 长时的思索之后,管明棠抬起头,看着宋立峰说道。 “重办汉阳铁厂的话,可能性有多少呢?” 相比于石景山铁厂,管明棠更愿意办汉阳铁厂,石景山铁厂靠近北平,而抗战全面爆发就是于铁厂之侧打响,到那时这铁厂等于给日本人办的,即便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北方的新厂也将设于其它地区,而不会设于这里。 可办汉阳铁厂不同,汉阳铁厂毕竟地处武汉,即便是按历史,武汉也是一年后沦陷,铁厂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迁往他省,而在此之前,铁厂却可以生产出足够的钢铁支援抗战,甚至那时北方公司设于各地的工厂,也可以生产武器,最差也能生产兵工设备支援抗战。 “嗯……” 沉默着,现在沦到宋立峰说不出话来了。 “复办铁厂需要大量的资金,也许需要五六百万元之多,甚至上千万之多,除非,除非您能说服几家大银行组成银行团共同投资,否则……” 钢铁厂从来都是需要巨额投资,南京政府几欲举办中央钢铁厂至今未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受限于资金不足,而现在欲以私人复办汉阳,其所需资金之巨,又岂是私人所能承受。 上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管明棠的额头差点没冒出汗来,固然现在自己在这个时代拥有一笔颇为丰厚的家底,但这份家底不过也就是几百万的家底,投资上千万…… 除非等到明年,在老虎机生意铺遍整个华北的时候,自己才有可能有足够的资金重办汉阳铁厂,否则,恐怕就真的只有向银行贷款一条路可走了,银行…… 眉头微微一皱,想及金城银行对于实业的渴望,管明棠的眼前便是一亮,如果自己能把金城银行拉到这辆车上,再由金城银行出面组织银行团,由银行团提供贷款的话,甚至可能不需要自己出一分钱,就能把这座中国最大的铁厂给办活了! 而且…… 有什么比拿人家的钱办大事,更让人心觉惬意,更何况还是拿人家的钱,办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盯视着宋立峰,管明棠沉声问道。 “你有多少把握能说服那个盛……” 被管明棠如此盯视着,只感觉极不舒服的宋立峰连忙移开视线答道。 “只要价格合适,他肯定会同意把卖出去……” 卖? 我还不想买呢? 花几百万从一个败家子中,拿一座熄火停产八年的工厂,管明棠还真不太乐意,毕竟自己用钱的地方很多,对于这种败家子,最好是一分钱都不给他就把那座工厂拿下来,可即便是他盛恩颐再败家,恐怕也不会直接把汉阳铁厂平白无故的交出来。 好赌成性……突地,这四个字却让管明棠的眼前一亮,唇角微微一扬,看着宋立峰说道。 “你先前说盛恩颐好赌成性?” “的确如此,五六年前,在上海都盛传着盛恩颐在赌场上创过的纪录,就是一夜之间把北京路黄河路一带、有一百多幢房子的弄堂,整个儿输给了浙江总督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这样的赌资,别说是一般赌徒无法想象的,即便是豪门巨富,恐怕也难以想象……” 突然把话止住,宋立峰看着管明棠的的目光复杂起来,难不成他想…… “宋经理,” 觉察到宋立峰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意图,盯视着他,管明棠语气轻松的说道。 “贵公司的单子,我们北方接了,不过,能不能帮个小忙,为我引荐一下盛董事长。” “这……” 猜出了管明棠想法的宋立峰显得有些犹豫,他没想到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管明棠竟然就上了心,而且还想到那种歪门邪道。 “董事长,您准备现在就办新厂?” 在董事长的办公室内,拿着同宋立峰签下的合同,吴子川不无激动的看着董事长,这阵子他可是差点没被那些挤上门的客户给缠死,如果新厂办了,若是按照那个规划,新厂完全能够满足这些定单要求,甚至将来还可以生产纺织机械。 “嗯!” 看一眼吴子川,微微应了一声,管明棠继续说道。 “这机器设备,大概也就是半个月,至多一个月也就能过来,所以现在,你务必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工人,第二个是厂房!” 话声稍顿,管明棠又特意强调道。 “工人,最好是像咱们办厂时招聘来的工人那大都是熟练工,至于厂房,我希望最好有现成的厂房,多花点钱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要让新厂尽快投产!” 管明棠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或许是因为弄清楚了自己动作不可能影响到未来,影响到自己,再加之想通了许多事情,才会如此这般,想来个“大手笔”否则,也不会同意吴子川提出那个新厂规划。 按照他的规划,新厂仅金属切削机床就多达一千余部再配以其它数百台设备,可以说单就规模上,几乎是中国规模最大的机械工厂,至少是最大的民营机器工厂。 “还要,并不一定非要局限在北平,咱们北方公司将来可是在放之全国,甚至引领全球的跨国公司!” 这不过只是一个借口,把工厂设于内地的借口,新厂绝不能设于北平,因为没有合适的借口,管明棠才会弄出了“跨国公司”,这么一个借口来。 熟练工人、现有厂房……思索片刻,吴子川倒是不觉得前者有什么,毕竟在山西还有上万名失业工人,即便是山西有所不足,公司可以像其它工厂一样办一所“技工养成学校”至多一年就可以解决工人的问题。 可厂房……到那能找着如此规模的厂房?可以容纳近一千五百部机械设备的厂房,在中国有这种规模的闲置厂房吗?中国可不是发生经济危机的欧美国家。 放眼全国? 那在天津有没有? 皱眉思索着天津所知的倒闭的工厂,倒闭工厂是有,可却没有这种规模的工厂,那么上海呢?武汉呢?广州…… 思索了近半个钟头,吴子川都没能想出那个省有如此规模的工厂,若是仓库呢?似乎在上海有一些洋行的仓库……不行,那些洋行肯定不会出售他们的仓库,洋行之所以于大办仓库,归根到底还是出于地产投机的目的。 军营! 突然,吴子川的眼前一亮,对,除去工厂、仓库之外,成片厂房式建筑恐怕也就只有军营与其最为接近了,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家乡的一座军营来,那座军营的前身就是工厂,而且占地规模极大,所谓的营房之前就是厂房,而且工厂规模很大,完全能满足需求。 “董事长,在我老家,倒是有一个地方比较合适……” 听取着吴子川的讲述,管明棠手指敲击着桌面沉思着,那个位置并不算合适,但…… “这样,过一阵子去上海,正好路过那,到时,我们下去看看再说吧!好了,你现在抓紧时间去办一下工人招聘的事情吧!” “是,董事长!” 见董事长需要时间考虑,吴子川便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可在即将离开时,他却又转身看着董事问道。 “董事长,您当真想把汉阳铁厂赢过来?” 若不是董事长话里有这个意思,他还真不敢相信,有人敢去想赢一座汉阳铁厂过来?这世上还真没有这位董事长不敢想象的事情。 “怎么,你不相信?” 笑看着吴子川,管明棠的语气轻松的说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 “而是没想到吧!” 懒懒的朝着椅背上一靠,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若不是想赢那座铁厂,我又岂会准备去让上海,而且还让宋经理帮我引荐那位盛公子!” 第八十四章场间比试车上论 第84章场间比试车上论 天空中下着毛毛小雨,把这一带花木草地,淋得亮油油的,而在草地之间,放置着几个公尺高板凳,每一个板凳上都放置着一些纸盒之类的物件,雨水击打在板凳上,留下许多水滴,晶莹剔透的水滴映着散落在板凳上的子弹。 “叭、叭……” 枪声,持续不断的枪声,不断的在这片开阔地是回荡着,站在草地中的十个年青人手持着手枪,瞄准着前方枪靶不停的扣动扳机。 瞄准、射击! 当这些人于靶场内射击的时候,在靶场一旁,则站着几个人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人,每当一队人完成射击之后,后方便会有一队人立即接替射击,每一次,每一排每人三匣二十一发子弹,每一次,他们换弹匣的速度极为迅速,往往都是在最后一发子弹上膛的同时退换弹匣,不过他们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疏,显是不够熟练。 场中诸人生疏的动作,只让张振声的眉头微皱,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开宏公司运营部经理,而是北方公司保安部主任,同时也是董事长的保安队长,而眼前的这三十人,则是那位刚上任一个月份的高胜仑在运营部中选拔的三十名安全人员,在经历了数次老虎机被抢、营业款被劫的事件之后,配置安全人员无疑是极为妥当的。 只不过这些人的素质,在张振声看来,实在是有点……嗯,进不了眼!至少单就枪法来说,这些人的枪法实在是有点臭。 把玩着手中短巧的手枪,望着烤蓝枪身上晶莹的水滴,萧国书的目中尽是喜爱之色,这手枪虽说很是小巧,但威力却是不小,比过立马橹子的威力还大,小巧的枪身完全可以隐藏于口袋内。 “屁屁凯九公厘手枪!” 念叼着这有些别扭的枪名,将弹匣装入枪身,上膛、关闭保险,将枪插入枪套,萧国书便站在后方等待着接替射击。 终于在前排射击结束后,萧国书上前数步,看着几个人在沙袋墙前换着靶纸,在换靶之后,他立即举起了手枪,他的左眼甚至都不需要闭上,左眼的肿胀使得眼睛闭成了一条缝,大片的淤青暴露出他刚遭人一顿狂殴。 右眼朝着身边大个子看着,萧国书的心下冷哼一声,小爷拳头如你,可论这枪法……而左眼的胀痛再一次提醒着他之前遭受的挫败,先前在训练室,和方大个子对练时,被那小子一阵狂殴,据说那小子的师傅是霍元甲的大徒弟,方大个子还是安全科的擒拿教练,输在他手里输得也不冤。 可枪法…… 刺耳的哨声响起的瞬间,萧国书立即扣动扳机,相比于其它人,他的射击极为迅速,在他打空一个弹匣时,其它人甚至还没开三枪,当他打空三个弹匣时,其它人第二个弹匣尚未打空,依然在那瞄准射击。 “咦!” 瞧着那个若无其事从射击队列中退出去的年青人,张振声的眉头微微一跳,打的这么快,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瞧你这轻松劲,连看都不看,人挺自信的啊!” 正把玩着手枪的萧国书听着身边有这么说,他甚至都懒得抬头去看,手指着桌上的望远镜。 “那有望远镜,想看自己看!” 年青人的回答让张振声不由一乐,这小子。 “你自己怎么不看!” “靶心都空了,看什么看啊!” 听他如此一说,张振声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可当他拿起望远镜的时候,朝着靶位一看,顿时被惊呆了,靶心完全被打烂了,除去靶心之外没有一个弹孔。 这小子…… “哟,枪法不错啊!” “那是!别的不敢说,至少这枪法啊,不是我说,在这公司里,还没人是我的对手……” 撇一眼张振声,见他似乎有些不服,萧国书随说道。 “怎么着,不服……要不要比一场!” 比一场? 虽说这个年青人骨子里透着一副不服的劲头,可张振声却难得的生出爱才之心来,这小子就是一块璞玉。 “比什么?” “当然是比枪法!” 比枪法……虽说当年在四九城里张振声的枪法也是数得着的,可这么多年没摸枪,弹虽能上靶,可要像他这样发发击中靶心,却没多少底气。 可……在张振声的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周围十几个跟着张振声多年的兄弟立即明白他想干什么,一个个都压着笑容,等着看这个年青人出丑。 “哗啦!” 枪重新上膛,张振声握枪头将手枪递给萧国书。 “朝我这开枪!” 手指着胸口,张振声的脸上依还带着笑容。 嗯? 睁大双眼,看着手中的枪,再看着面前这人。 他傻了可是? “这……” “怎么,你不敢?” 唇角上挤,张振声故意刺激着。 “听你说话是东北人吧,难怪他娘的东北军一枪不放就丢了东北,原本东北出的都是你这种娘们……” “谁他娘的是娘们!” 平素就是受不得人激的萧国书顿时上了脾气,握着枪的手随之一紧。 “是不是爷们,开个枪试试啊!” “我开枪了……” 吼着萧国书心底的匪性随之涌上心头,盯着面带讥色的人心头生了火气来。 “我真开枪了……” “你他妈的就是个娘们,瞧你那熊……” 穿着雨衣来到工厂角落靶场的管明棠恰好看到这一幕,看到有人拿枪指着张振声,而张振声还在刺激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叭……” 不待管明棠做出反应,枪响了,几乎是枪响的瞬间原本与拿枪的人面面相对的张振声一个侧身左臂便撞上了那人拿枪的手,子弹打偏了,与此同时张振声跟着动了起来左右双手叉过那人的手臂,卡住他的脖颈,在将人摔倒的同时,枪已经落到张振声的手中。 睁大眼睛,管明棠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这怎么可能?空手夺白刃的事情自己听说过,可像这样被人用枪指着胸膛在对方开枪的瞬间躲过子弹还能击倒对手方夺下武器的事,还真没见过。 “……” 睁大眼睛,被摔倒在地的萧国书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脖颈处的剧痛,虽说他知道刚才这人只要稍一用力他的小命就完了,可现在他的眼中却只有那指着自己的枪口,还有那张脸上人畜无害笑容。 “怎么样?没事吧!” 伸手将摔倒在地萧国书扶起来,张振声的脸上依还是那张看似如老农般憨厚的笑容。 “你,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那是你功夫差!” 在一旁站着的方子兴哼了一声,平素他最受不了在靶场上萧国书的那副显摆样,在他看来萧国书之所以打空了,就是因为他的功夫差,要不然也不会让这小老头一下制倒在地。 笑咪咪的看着这个大块头,张振声知道在安全科里这个大块头因为师从名师的原因功夫最好。 “那你也过来试试?” “我……” 方子兴先是一愣,然后却有些跃跃欲试,对于极好打斗的他来说,最喜欢的就是和高手过招,而原本想过来打打靶过一下枪瘾的管明棠同样也抱着拳在旁边看着。 一个多钟头后,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看着坐在前坐的张振声,管明棠的视线显得有些复杂,这是第一次,管明棠见识到他的拳脚功夫,也不全对,普通的拳脚功夫不见得会像他之前在靶场上演示的那样,正面夺枪制敌、背面夺枪制敌,而每一次无一例外的,他都要求持枪者开枪,这和过去自己所看过的军警格斗术中的夺枪首先确保对方不开枪截然不同,而最让人好奇的是,在与方子兴的对练时,他的动作并不像方子兴那般刚猛,甚至可以说有点像太极一样借力打力,但是又和传统武术不同,他攻击的部位往往又是方子兴的要害部位,而因为方子兴身高近一米九,他又把他拖入地面,借助巧妙手法将方子兴瞬间制服,虽说是外行,但是单从之前两人的搏斗中,管明棠还是可以看出来,与方子兴所练的功夫不同,张振声所使用的功夫恐怕更具有军事作战风格,强调迅雷不及掩耳的致命性攻击。 “振声,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是擒拿还是其它的什么?” 终于,按奈不住心下的好奇,管明棠还是开口问道。 “也不是啥功夫!早些年给秘书长作保镖的时候,到处转达着和不少人切磋过,这手上的功夫自信还不错,后来在天津的时候,和一些白毛子军官切蹉时,一不留神吃了些亏,咱们的功夫就是师傅教徒弟的,讲的是切磋,打的时候还讲究个礼字,可在战场上没人和你说什么礼字,白毛子的这东西是按他们的说法,是打几百年仗积下的东西,讲的是怎么弄死对手,当时秘书长说这是战阵之道,就花了大价钱让我跟他们学了点,说武这东西,战场上虽说不一定能用着,但练兵先练胆,将来练兵的时候总能派上用场……” 张振声的话却让管明棠一愣,跟俄国人学的功夫?战阵之道?虽说弄不明白这是什么功夫,但管明棠却知道他徐树铮说的不差,这个时代的中国功夫还真没有几样适合军队练习,甚至于军队中也没有系统化的搏斗之类的教程,直到几十年后,军队才开始探索研究军警格斗术,当然目的是为了提高士气增强士兵的自信,而在这一点上徐树铮倒是有些先见之明。 格斗术战场上不一定能派上用场,可在自己这却能派上用场,思索着,管明棠看着张振声问道。 “振声,这次从上海回来,要不,你教教他们?” (关于近代中国武术,的确不太适合军用,而现代军警擒拿术,当时同样没有整合出来,所以……在这里,无语并不是要称赞俄罗斯的西斯**,只是当时没有合适的,所以就由张振声带入了这个,毕竟,就当时而言,这个起源于哥萨克的搏击术,应该算是当时较为成熟的军用格斗术,请莫抽,只是应急之需……) 第八十五章小县大房迎新宾 第85章小县大房迎新宾 “间谍是培养出来的,任何人都能经过教育而变成一个真正的杰出的高超的间谍,先决条件是必须提供受训的他或她是适合于这一高度技能的职业。” 在火车上,望着车窗外的疾速掠过的风景,放下手中的餐具,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是在什么书上看到的?这会管明棠却早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即然间谍都是培养出来的,那公司的安全人员不也能培养出来吗?对于安全问题,管明棠一直都非常看重,也正因如此,才会花大价钱“武装”自己身边的保镖和公司的安全员,像张振声这样的贴身保镖,使用的武器都是自己上次在泰国买的p225手枪,不仅如此,他们每个人还都配有一件防弹衣,甚至于…… 朝着坐在旁桌上张振声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耳后挂着一条塑料线,那是手持电台耳机,手持电台,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独一份了,之所以如此大费周折,只是因为……视线随之投向坐在对面的李竹筠。 今天的她同往常一样耀眼夺目,明眸皓齿、粉妆玉砌,巧笑嫣然,一袭海派的旗袍更是衫出了她那曼妙的身材,女人的妩媚、性感、妖娆被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而更让人着迷的是她的气质,看起来如春梦般让人着迷,恨不得刺瞎男人的眼球。 如果说她是妖精,不会有任何人会去怀疑。 见管明棠在看着自己,李竹筠笑眯眯的看着管明棠,将身体微微前倾,同时媚眼流转、风情万种的说道。 “在想什么?” 淡淡的女人香似有似无的撩动着管明棠的嗅觉神经,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说无一处不充满了诱惑,媚骨天成或许用在她身上倒是最为贴切。但管明棠却知道,眼前这个艳丽的女人和这诱人香味都充满了危险。 每一次,看着她,管明棠都会生出一种感觉——王天木当真在自己身上下了血本了,竟然把这么一个女人派到自己身边。 真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若真是庆幸的话,自己又岂会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的保证自己的安全,甚至还给自己的保镖配备那些跨时代的武器。 “在想公司的事情!” 随口应付一声,管明棠的视线再次投向车外。 “快到德州了吧!” 在说话时,管明棠能够感觉到周围投来的一道道充满嫉妒的视线,那是如刀子般的目光,或许他们是在羡慕自己吧! 可真的值得在羡慕吗?牡丹花下死,做鬼……做鬼真的风流吗?再一次用视线的余光看着妖媚的李竹筠,望着那如花似玉般精致辞的面孔,与这个时代的美女不同,她极符合后世的审美标准,如果放在后世,那也是一位动人心魄的极品美女,当然如果再稍显露一些她那无于伦比的身材,或许只需要几张照片就能红遍整个网络。 能得到这样的女人,如果是在另一个时空中,或许自己连做梦都会偷笑,可……她毕竟只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啊。 管明棠的异样,自然一丝不落的落入李竹筠的眸中,那双媚态丛生的美眸随之暗淡下来,和他在一起后,李竹筠能清楚的体会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时而亲密、爱恋,时而疏远、冷淡。 “谁让你是……” 心下苦苦一笑,静静的望着车外的华北大地,一时间李竹筠整像是失去了灵魂似的,只是痴痴的看着车外。 德州 德州地处山东西北部,是山东省的北大门,在历史上,德州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重要码头,自古就有“九达天衢”、“神京门户”之称,因津浦铁路自此通过,此时的德州尽管不见了大运河时期的繁华,但却依然保持着过往的繁荣,这里依然是山东的北大门,同样也是华东、华北重要的交通枢纽,不像许多沿运河城市那般迅速衰落。 德州西门外、运河码头东岸花园处,耸立着一片高大的西式厂房建筑,这里是德州驻军营房,虽说是营房,可在营房中却耸立着十余座高达二十余米的大烟囱,而这里就是曾经的“北洋机器制造局”。 北洋机器制造局,这是洋务运动期间一家官办的军用企业。清同治六年由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创设于天津,初名“军火机器总局”,又称天津机器制造局,1900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前,首先攻陷天津,将李鸿章创办的天津北洋机器制造局进行了毁灭性的破坏。 1901年,李鸿章在振兴大清王朝无望的郁闷中死去,山东巡抚袁世凯于当年继任直隶总督,袁世凯上任后,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在保定设立北洋军政司,开始组建和训练北洋军队,同时抓紧恢复北洋机器制造局,以便为北洋军队提供足够的武器弹药。在恢复重建北洋机器制造局的选址问题上,袁世凯认为天津已不适合形势,必须另选它地。德州的交通条件历来十分优越,当时到北京、天津之间尚有运河通航,而且津浦铁路也即将动工,加上这里的劳动力资源丰富、价格低,是袁世凯认为最为理想的地点之一,兴建德州北洋机器制造局的工程,自1902年秋开始动工,到1904年8月底完工,历经两年零两个月的时间。1904年10月该局正式投入生产。 而这座与北洋同名的“北洋机器制造局”,或许正印证着北洋的兴衰,在北洋政府时代,因德县兵工厂所用的机器设备,全部由德国和英国进口。所以该厂产品质量优良,在军界一直享有盛誉。 而在第二次直奉战争,奉军大胜,张宗昌进入山东,当上山东督军。因张宗昌把德州以南划为他的势力范围,而德州以北则属于另一个奉系军阀李景林的势力范围。所以,民国15年2月,张宗昌下令德县兵工厂停办,并将机器设备拆迁至济南新城兵工厂,由此,德县兵工厂便成为了历史,耗资数十万元建立的西式现代化厂房,由此沦为军营。 虽说其是军营,可自打从民国15年开始,厂区内的数百间厂房却从未驻过兵,仅只是那几百间职工宿舍,便足够驻军使用,占地达数百亩的厂区,经多年荒废后,早就是一片杂草从生。 而今天这荒废多年的厂区内却是迎来了一群贵客,因为所来贵客手中拿着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亲笔开出的贴子,康占魁这个220旅中一个“非嫡系副团长”对这些贵客自然显得很是客气,所以才会亲自来陪同这些北平来的客人。 “……此地东临津浦铁路德州站、西靠京杭大运河、南至豆腐巷、北至上码头村,南北长约1000公尺,东西宽约600公尺,约有土地850亩,可以说是建新厂的理想场所。” 手中拿着那位康团长提供的厂纸图纸,吴子川向身旁的董事长介绍道,虽说全中国恐怕只有德州有这么一大片闲置厂区,可之所以游说董事长来德县办厂,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他当然希望新厂能够坐落家乡,若非如此,又岂会拜托在山东省颇有名气的大伯父呈请省主席。 “……厂区内一共设有十三厂,大小厂房两百三十五间,烟囱十三座,董事长,虽说这里电力供应不便,这些动力车间却都在,只需要安装发电机,稍改烟道,就可以提供动力……” 在吴子川拿着图纸讲解时,管明棠随着他在厂区内走着,这里的厂房或许是因为驻军存在经,虽说工厂闲置多年,可厂房的门窗依然完好,透过玻璃窗隐约可以看到厂房内坚固的钢梁,厂房内的地面也是厚实的混凝土地面,厂房倒是不错。 “……在厂区内铺设有完整的环厂铁路,铁路直抵厂房、仓库,仓库前皆设有站台,运货同样极为方便……” 对于那些人谈论着这里办厂是否合适,康占魁倒是没什么兴趣,他的注意力同样也没投到那位管先生身边让人惊艳不已的女人身上,而是完全投在管明棠的身上。 “若是把这个人留下来,山东省机器业一夜即可与山西相媲美!” 师长在电话中如此说道着,现在山西省是全国有名的实业模范省,而韩主席同样也有意在山东兴办实业,可省政府却没有钱投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位“闻名全国”的实业家来山东办厂,韩主席自然是极为欢迎,要不然也不会命令部队将厂区内的杂草清除,甚至还擦了厂房的玻璃,若非现在胶东时局紧张,没准韩主席会亲自迎接这个管明棠的到来。 这人未免也太年青了,不会是一个二世祖吧! 心里嘀咕一声,康占魁却没显出异样的情绪,从四年前受委派进入第三路军,他这个黄埔军校六期生,在韩复榘的第三路军可谓是倍受排挤,多年来早就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这只他只是尽职尽责的充当一个“陪客”,陪这些人参观工厂,至于他们最后是否会把工厂落在德州,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报告!” 突然跑过来的士兵报告声,让康占魁回过神,从传令兵手中接过电报,脸色却是不时变幻着,被“报告”声吸引的管明棠同样注意到这位康副团长神态的变化。 “康团长,若是您有什么事的话,我们自己……” 刚想说可以自己参观这工厂,可康占魁却打断管明棠的话。 “也没什么大事,刘团长把刘黑七礼送出境了……” 虽说看似只是随口说一句,可脸上的却尽是嘲讽之状,然后又不无苦笑的说道。“不提这个了,管先生,不知您觉得这工厂如何……” 第八十六章彼此长叹奈又何 第86章彼此长叹奈又何 津浦铁路上,南下的列车咣铛做响的行驶着,只需看那掠过地平线的蓝色,外人便知这是有名的“蓝钢快车”,与普通列车不同,蓝钢快车除去速度较快之外,更多的时候,车厢里坐着的大都是一些社会上层人士,毕竟蓝钢快车三等车厢的票价亦高出普通列车二等车厢价格,而头等车厢,更是许多达官富人的沿津浦铁路南下或北上的首选。 虽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会选择蓝钢快车的头顶车厢,但是对于许多二等车厢的乘客来说他们往往会选择在头等餐车用餐,虽说价格相对较高,可却让人能够得到一丝的旅程的安逸,不过与头等车厢的乘客随时都可以得到座位不同,二等车厢的乘客往往需要等待一会,头等餐车首先保证是头等车厢乘客的用餐。 不过在这下午四点时,这餐车内却是只有很少的几名乘客,坐在这空荡荡漾餐车内,愁容满面的林少白不时的发出些叹息。 结束了,他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一切都结束了,在努力五年之前,一切都回到了起点,飞马不在了。他之所以会北上,就是为了同金城银行的周董洽谈贷款事宜,结果没有任何疑问,飞马没能继续获得贷款,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停产已经半个月的飞马要倒闭了! 哎!一声叹息从林少白的嗓间发出,取出香烟点燃一根后,吸着烟整个人却是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一切都结束了! “你想把工厂迁到德州?” 向玻璃窗那边看了一眼,李竹筠看似不以为然问道,可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里却翻起了一阵阵浪花。难道他想离开北平? 离开北平!离开了北平几乎就等于离开了站长的控制,站长或许是天津站站长,可若是离开了平津,也就离开了站长的控制,毕竟现在天津站不过刚刚创办,华北又不似江苏等地,这里是张学良的地盘,而德州又是韩复渠的地盘,两人表面上服从中央可骨子里却都是军阀,他们绝不会容忍复兴社插手其省内之事,若非如此天津站又岂会在地下活动。 “不是迁!” 摇着头,管明棠如实的回答道。 “是把新厂设在德州!” 就是德州了! 在德州呆了一天之后,管明棠已经选定了德州作为新厂的厂址,原因非常简单,在全中国没有可以直接投入使用的厂房,现在修建同样规模的工厂征地加厂房建设即需要百万元以上的投资,而且还需要至少半年的建设周期,而反观德州却有兵工厂的旧厂房可以直接使用,只需要布置工厂电路、安装设备就可以直接生产,而且同平景山铁厂一样,其有一条铁路专线直入工厂,便于设备产品进出厂,虽说电厂拆走使得动力上略有美中不足,可完全没有必须像过去一样建那种使用蒸气机的电厂,直接上柴油发电机组就行,记得小时候父亲所在的工厂内自备电厂不就是使用柴油发电机组吗? 至少在短期内,德州都是最合适的选择了,至于五年以后,也许……可以提前将工厂内迁,可以迁往西安,也可以迁往西南,至少现在,选择德州绝不会有错。 新厂……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回答时,李竹筠的心情先是一松随后又是一紧,可谓是五味杂阵,在心里她即希望这个男人摆脱王天木,同时却又希望他留在北平,心情的复杂这会全表现在那张俏颜上。 觉察到李竹筠的情绪变化,管明棠随口问道。 “怎么了?” “没、没事!” 借故李竹筠从手包内取出一个金质的烟盒,取出一根香烟,将烟拈于那笋指间,她单臂置于桌前,手微微上扬,香烟轻轻夹于食指和中指顶端,抽烟时身子略微前倾,双目凝视烟头,将玉唇送于指间,轻咂一口,淡然将身子收回,只烟不动。 尽管管明棠并不喜欢女人抽烟,但每一次看着李竹筠抽烟时,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女人的风情万种,伴随她独一无二的气质,透出的无法言语的美,却又让他不由沉沦其中,她的举止极为优雅但神情却又带着些阴郁,总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美女与香烟在餐车内成为了一道优雅的风景线,而在袅袅升起的青烟里,此时神情忧郁的李竹筠却显得如此的神秘而又充满了了诱惑,她怎么了? 在心下涌出这个问题时,管明棠的心下却又是一叹,有时候对这个女人,他真的看不懂,在她的身上有着那种骨子里的清高在和世俗抗争,但未偿又没有自我和消沉的挣扎。 静静的,管明棠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吸着烟的李竹筠,见她用纤纤玉指娴熟自然地夹着香烟,袅袅升起的青烟若隐若现,像一层面纱遮住了她们动人的红颜。指尖烟雾萦绕着妖娆的美丽,烟尽指凉,此情此景却显得无限的凄美。 细长的烟卷,在纤巧动人的纤指之间静静燃烧……如同她那海蓝色的指甲,有一点深邃,一点慵懒,一点妩媚,一点温婉,还有,一点迷情。 一支烟,更象是一种别离。整个草叶散发着恬淡的芬芳,所有的阳光都围绕在她的身旁。于是,女子便悄然沉醉这手边的点点温度…… 烟在静静燃烧,烟快燃尽了,可是她并不在乎,只是静静的看着车窗外,她的神情里是苍凉的悲伤,而那指尖的青烟却将她隐没在一片苍凉之中此时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样一种尼古丁的寂静里。 终于纤指尖的香烟燃尽了,一声叹息自李竹筠的嗓间发出,听着那一声叹息,看着转过头来冲自己展出笑容的李竹筠,在那笑容的深处,管明棠看到一道深深的忧伤。 借着阳光,看着那未散的青烟,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曾看过的一篇散文中对吸烟的女人的比喻。抽烟的女人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她们是带刺的玫瑰,妖艳而冷漠。她们不会再把爱情当成自己的全部,因为她们开始习惯了在寂寞的时候点燃一支烟,把自己不再是无助的靠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嘤嘤哭泣,她们学会了如何排遣自己的寂寞。她们爱自己的方式是伤害自己,拒绝别人。 望着那妩媚的笑容中透出的凄楚,管明棠在心下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金质烟盒收起,在李竹筠的诧异中收入自己的怀中,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餐车。 “吸烟的女人大都是美丽的也是伤感的。坚强的外表包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丢下这么一句话,在李竹筠依在诧异中时,在起身离开的瞬间又说道。 “吸烟对身体不好!下次别抽了!” “明棠……” 烟也拿走了,看着桌上的那个火机,李竹筠的眼角流出那一抹潮湿的晶莹,脸上显露出那忧郁却是更浓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关切,再一次把她刚刚树立起来的的心防击碎了。 在头等车厢的走道中,管明棠点燃上一支,只是看着它在自己的指尖静静燃烧着,之前在车厢中,那个女人展露出的神情,刺痛了他的内心,或许,谁也不无法体会她心中的苦楚吧! 工具! 对于许多人来说,娇艳如她,也不过只是一个艳丽的工具罢了。谁曾在意她,谁曾在乎她,谁又曾体味她?爱恋她? “哎……” 一声长叹,自管明棠的嗓音发出,第一次在他的心中,对李竹筠这个女人,生出了异样的情绪,这种情绪无关**,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怜悯。 “管老弟,您这一声叹息,似乎有道不尽的苦涩啊!” 声音传入耳中,诧异的回过头去,是一个陌生的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虽说他的面带笑容,可眉宇间却透出难掩的忧郁。 今个这是怎么了,怎么碰着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不待管明棠询问,林少白便主动介绍着自己。先前在餐车上,原本沉浸于梦想破灭的他是无意中看到管明棠,准确的来说是先看到那个女人,然后再注意到他,初时还不太确信,这个人就是报纸上的那个管明棠,直到那个极为娇美的女人喊着他的名字之后,方才确认无疑,想着这人是国内知名的“实业家”,抱着结识一番的念头,人便跟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在这车厢过道中,碰到了吸烟叹息的管明棠,所以便主动打起了招呼。 “鄙人林少白,上海飞人车厂经理!” 林少白? 自己认识他吗?虽说心下觉得有些诧异,但管明棠还是微笑接过名片,同时说道。 “你好,林经理。” 他认识自己?上海人?回忆一番,管明棠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觉察到管明棠目中的异状,林少白连忙解释起来,什么只闻其名、仰慕已久、久闻大名之类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一一道,只让管明棠一阵面红。 “不知管先生此次南下是前往何处?” 终于,一番客套后,两人坐在边道边的折叠椅上,林少白看着管明棠不无好奇的问道。 “上海!” 第八十七章东方巴黎兄弟见 第87章东方巴黎兄弟见 对于任何一个身处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来说里,旧上海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对于旧上海,通过电视、电影、小说以及其它文学作品,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旧上海,后世的香港在此时不过只是一个滨海的港口,其影响远无法同有着“东方巴黎”、“东方不夜城”之名的上海相比,上海不仅是“东方巴黎”同时还是远东的金融之都,同样也是中国最发达的城市,它的发达不仅仅只是经济上、城市上,这里在文化上同样极为繁荣,或许正因如此,才会使得后世的国人对上海的有着千差万别的认识。 几乎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一个旧上海,对于愤世嫉俗者来说,它是有钱人的乐园,这里充满着铜臭气;对于对未来充满希望青年来说,这里是冒险家的竞技场,是一个充满机遇之地;对于文人来说,这里是思想交汇之地,是文字飞扬之所;而对于革命者来说,这里又是贫苦大众的人间地狱;而对于爱国者来说,这里却是充满国耻之处,总之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一个不同的旧上海,…… 嗯!它是贫穷落后的中国和外国列强交媾下的一个怪胎,是殖民地与半殖民中国的产物,是……总之,在历史教科书上有着太多的词汇去形容这座城市,有太多的字眼、太多的事例让管明棠去反感这座城市,嗯,如果这是一场时空旅行的话,如果像是在过去身处政府机关之中,需在就此次上海时空之行写一份报告的话,那么在开头,管明棠一定会如此提笔——炫目的红色的、绿色的映亮半天的霓虹,却抹不去那份从我内心深处对它的厌恶之情…… 当然,这一切只是如果,只是假设,对于管明棠来说,此时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于他的心中只有那么一个久负盛行,曾经只存在于老电影中的名词——“冒险家的乐园”! 一个富翁来到此处可以变成穷光蛋,而一个穷光蛋也能变成富翁! 自己会是前者吗? 不! 绝不会! “明棠!您倒一点也不紧张,不错!有点气度!” 整了整笔挺的军装,靠在汽车后座的沙发上,于秋扬眼睛盯着窗外对身边的结拜兄弟说道。 “兄弟,喜欢上海么?” 在问出这句话时,于秋扬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说着废话,因为此时他这结拜兄弟的视线可是紧盯着车窗外,整个人陷入似乎都沉浸于这座城市的美丽之中。瞧着这一幕,他似乎想当然的认为,的确应该如此,任何人来到上海都会如此这般。 车窗外,细雨蒙蒙,旧中国的上海人或急或缓地在汽车窗外掠过,而最让人赏心悦目的恐怕还是那些路边行走着穿着海派旗袍的女人,她们的手中打着洋花伞,雨水顺着伞落出一道水帘,似乎成为一首音乐,而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舞台一般,在这雨时,俏丽的女人们侧身让路、甩水收伞,和着那曼妙的身姿态变成了一首旧时代的舞蹈。 此时,在管明棠的脑海中,那旗袍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表情,它在彰扬女性美体的过程中显得有些夸张和浪漫,让他想起了旧式电影中的月份牌、留声机以及那周璇式的甜美歌唱等等。 怀旧,或许吧! 将那心中的怀旧之情抛去,强自将那视线从那似舞似乐的街景中收回。 “不喜欢!” 管明棠看似随意的回答一句,此时他已经完全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的确,他并不喜欢这座城市,尽管他是如此的让人着迷,如此的……但,在管明棠的眼中,他并不喜欢这座城市。 “二哥,瞧您现在混的不错啊!中校高参,专车相接……啧、啧,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上海可不是没有驻军了嘛……” 这会管明棠却是不愿意把话扯到自己的身上,他更愿意把话绕回于秋扬的身上,现在对于于秋扬,他的心下已经没有初时的不满,以前也曾想过,若是没有他们或许自己不会和王天木扯上什么交集,可没有了他们,自己在这时代,又会走到那一步呢? 人生嘛!总是如此,有得有失,命运跌荡,谁能道清未来呢? 于秋扬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惊奇地看着管明棠,然后苦笑道。 “好了,我的个兄弟,你别笑话哥哥了,我这是不是让军政部抓了壮丁,虽说上海停战几个月了,可善后事宜到现在还没弄完,这不……” 拍了下坐着的汽车,于秋扬笑说道。 “这车是听说你来了,问长官借来接你的……” 对于管明棠,于秋扬的心底一直怀着感激之情,是真拿他当成了自己兄弟。但在过去四个多月间,偶尔的几封书信往来中,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表现出来的疏远,后来,他慢慢猜出了管明棠疏远的原因——好心,有时候并不一定能办好事,所以这次,在得知管明棠来到上海之后,他才会特意请假,专程陪同他,以借机以修复两人的关系。 “那我可真得谢谢哥哥了,这情兄弟承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 “二哥,现在您在这军政部干得还行吧!” “将就吧!在军政部……再怎么着我现在也是中校高参不是,这加个星啊,在别的地方可不容易不是。” 于秋扬的笑容中带着些苦涩,那话里也带着自嘲,从联勤再到军政部,在旁人眼里他是高升了,在同期眼中他是烧了高香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去的是部队,而不是在办公室里耗着。 “明棠,上海好玩的地方很多,等会到了饭店,先把你和李小姐安顿好,哈哈,诸事安顿下后,哥哥带你好好逛逛,你就会爱上这个大都市的……” “好吧!” 管明棠装作兴奋的样子。 “一切都听二哥的安排。” 而一直静静的坐在管明棠身边的李竹筠早就觉察出身边这个男人语间的应付,再看着面上尽是诚恳之色的于秋扬,如灵珑般的心思岂会没看出这两个男人之间存在着一些问题,而这位于中校可不正在尽力修复两人的感情,想来他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吧。 虽说是军人,可骨子里于秋扬却依然受到旧时文人的影响,或许这和他的家学不无关系,毕竟他的父亲还是中国最后一代举人,在他身上很难看到那种剽悍有力,说话大嗓门,匪气甚过军气的作派。但也许是受到同僚和身边环境的影响,他却又会不时表现出自己军人粗犷的一面,不过在给管明棠的接风宴上,他却是把家学所致的个人涵养功夫全然表面出来,即亲热却又不失风度。 酒足饭饱之后,李竹筠识趣的离开了饭店包厢,在她离开之后,于秋扬主动倒起了一杯酒说道。 “明棠,当哥哥的只是一个军人,不会什么花花肠子,过去若是有什么对不住兄弟的地方,还请兄弟多担待一些,这杯酒算是哥哥赔罪了!……” 听他如此一说,管明棠连忙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 “二哥,明棠刚回国时,没有什么朋友亲人,所幸认识了两位兄长,最佩服二位哥哥的为人,哥哥您,弃笔从戎,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真是剑胆琴心,古之贤良也不外如是。王大哥呢,虽说人粗点,可是为人豪爽重义,真乃铮铮铁骨,好汉也!明棠我几日前才见着二位哥哥,真是相见恨晚啊,哥哥这么说,可真是拿小弟当外人了。” “明棠,你的话真是愧煞哥哥也!” 满脸愧色的于秋扬地拿起酒杯道。 “上次在北平,只想着把兄弟介绍给王天木,如此一来,兄弟将来在华北也有些照应,可就是没想到,给您添了许多烦事,当哥哥的心中甚是愧疚……” 见他这么说,管明棠只是在心下微微一笑,面上却是露出不愿的神情为,同时忙端起酒杯说道。 “过去的事还提它做甚,您那时也是不晓得详情,也怪我太贪心,没想到……算了,既然过去了,就不提了,别让这事影响到咱兄弟的情份。来,二哥,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杯酒中,干!” 说罢,管明棠便是一仰而尽,而于秋扬自然也是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看着满面尽是诚挚之色的管明棠,只当已经把事情访开了,已经不再存在什么误会的于秋扬便试着问道。 “明棠,不知你这次来上海是为何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明棠你尽管直言!” 管明棠突然来上海,只让原本就有意待再过两月,闲时去北平当面和他解释于秋扬心下着实欢喜,可寻思着他是商人,来上海显然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想到他人生地不熟的,于秋扬自然希望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为什么来上海? 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来“赌钱”的,要有一个合适的借口,无论是对于秋扬,还是将来对外人,都需要一个相对合适的借口,可有什么借口比较合适呢?考察市场?还是……想到自己在车上认识的那个人,管明棠的眼前便是一亮。 “嗯,这次来是因为公司最近有拓展新产品的想法!” “新产品?” 于秋扬微微一愣,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现在报纸上可都说北方公司之所以没接受所有的订单,是因为产能不足,而现在他们却要弄什么新产品? “嗯!” 点了点头,管明棠吐出三个字来。 “脚踏车!” 第八十八章小车之中藏乾坤 第88章小车之中藏乾坤 “脚踏车?” 听着这三字,于秋扬微微一愣,却是有些不明所以,虽说他是军人,对经商之事远谈不上了解,可是他却从报纸上看到过一些关于脚踏车的新闻,现在脚踏车和纺织、生丝一般因日本倾销而日陷困。 “明棠!” 眉头微微一皱,于秋扬不无关切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现在脚踏车全国一年销售不过几万辆,而且其中大都为日货,从去年开始,日本人便开始向国内大规模低价倾销脚踏车,在上海已经有多少生产脚踏车的工厂或者车行,因受日货冲击而倒闭,你这……” 于秋扬的关切让管明棠心下稍暖。 “二哥,你有所不知!” 摇着头,管明棠把自己在火车上从林少白那里现学的东西卖弄了出来。 “中国的国情与欧美不同,以交通工具来说,现在世界上所盛行的两大陆用交通工具,一为火车,二为汽车,中国虽说已修铁路达数万里,但却只有数省有铁路相连,铁路交通我国尚远落后于他国,欲发展铁路交通,则需发展机车制造于炼钢业,而我国一无机车制造业、二无大型炼钢企业,且两者技术条件高,非一时所能决,而且因铁路修建成本较高,所以铁路发展一直受到限制,再者就是汽车,汽车是新兴交通工具,其运力虽小于火车,但却远大于马车,速度更数倍于马车,但且不论我国全无汽车制造之工厂,只是汽车对公路依赖性,就颇为恼人,虽然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励精图治,开辟公路,便利交通,于多省修建国道、省道、县道,但这些等级公路,虽适合汽车行驶,但驾驶汽车对驾驶员要求高,非人人可学,所以就目前来说,我国之交通,仍然以马车、人力为主,即便是军队行军打仗,亦是如此……” 在管明棠说话时,于秋扬则是不住的点头,因为在后勤部门工作数月的关系,他自然知道中国陆上交通的现况,对于现代战争来说,交通可以说是首要战役条件,而在进入军政部后,因与接触德**事顾问的关系,获知德**事顾问对中**队未来几年的发展建议就是“建立一支依托铁路作战的轻装步兵部队”,因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中国落后的交通现况。 而根据这一原则,未来大兵团战役作战将控制在铁路线两侧各500华里内,如果超出这一距离,就需要大量畜力或者汽车提供后勤保障,而无论是畜力还是汽车对于中国都是极不现实,最终只有一个办法——人力! “代马输卒!” 于秋扬有些无奈的吐出这四个字来。 “明棠,你不知道,咱们的部队一个师的马匹连拉大炮都不够用,而且中国马未经改良,小如骡驴,马力小,根本就是不堪使用,而且养马一日所需超过数名士兵,若是每师满员需战马至少3000匹以上,全国各师皆是如此,养马耗费之大,超乎想象,再则改良战马至少需要十五年至二十年,所以……部队行军打仗、后勤供给大都是依靠人力,靠征发壮丁拉车、引炮!” “一个壮丁食用几何?一日行军多远?携背多少物资?” 管明棠笑了笑,如果说先前在火车上与林少白谈论脚踏车,只是浅谈的话,那么现在同于秋扬谈论脚踏车,却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些后世的观点。 “暂且不说壮丁食用多少,一匹马一天食用多少马料?又能驮载多少物资?别说短期内无法改良得出新型战马,即便是培育得出新马,中**队能养得起马吗?” 接连几声反问只让于秋扬的神情微愣,管明棠或许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军队养马的成本,这也是各师多则只有两三百匹马,少则数十匹马的原因——养不起!而军政部对新编遣的精锐部队,更是宁可买汽车,亦不愿买马,购买良马价格昂贵,养马更贵,但汽车……汽车又岂是人人都能开? 即便是征用壮丁,可如查组织不好,便会造成巨大浪费,无论是两年前的中原大战还是之前湘赣等地剿匪,有很多部队民夫征发几个月,不过仅仅抬了几次伤兵,绝大部分时间随着部队奔走,虽说壮丁没有工饷,可壮丁总要吃饭,而按照规定各部队在平时调动时,最多三兵一夫,战时最多一兵一夫,这上百万军队打仗,每天的浪费又是多少? “所以就中国现在的交通状况来说,脚踏车,远比其它交通工具更为适用!” 对于这个论点,管明棠倒是极为自信,原因非常简单,几十年后,中国可是有着“脚踏车王国”之称,中国无论城市、乡村,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就是脚踏车。 “脚踏车最适合中国?” “没错,咱们先看制造难度,如果拿火车、汽车、脚踏车比较,脚踏车无疑最为简单,若是以其使用来看,火车需要铁路、汽车需要公路,而脚踏车,即便是乡间土路亦可正常行驶,而火车运行需要大量煤炭、汽车需要汽油,煤炭中国尚可解决,而汽油却需进口,但脚踏车,人力脚踏即可!” 这会管明棠几乎是在那掰着手指头说道着脚踏车的优点,在说道这些优点时,他甚至看到了一个以前曾经忽视的东西,如果说一开始说“脚踏车”只是应付了事,那么现在再提脚踏车,却是真正看到脚踏车的优点,甚至动起了制造脚踏车的念头。 “以行军打仗来说,徒步行军,步兵背负武器、粮食一周行军最多也就是……” 不待管明棠猜测出一个数字,于秋扬倒是主动接腔说道。 “300华里,至多400华里,如果再远的话,那士兵体力严重透支,到时很难投入战斗。” “可如果换成脚踏车呢?假如一个士兵骑一辆脚踏车,脚踏车不仅可供士兵骑乘,而且还可以携带50公斤物资,我想一天至少可以行军100华里!也许会更多……” 一天行军100华里、携载50公斤物资……在心下思索着这些优点,于秋扬只觉眼前一亮,可以稍加思索后,却又摇头说道。 “如果按这个行军速度的话,那大炮肯定跟不上!” “那只是理想条件下,如果用脚踏车运输物资呢?比如专门研制一种重载脚踏车,每辆脚踏车可以装载150公斤,甚至两百公斤物资,用这种重载脚踏车保障军队后勤供应,应该远优于马车或者人力板车吧!” “可能吗?一辆脚踏车运200公斤货?” 于秋扬的脸上全是一副不可置信之色,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他自己也有一辆脚踏车还是花了60多元买的德国脚踏车,即便是那辆脚踏车,也不过只能带两个成年人罢了,一辆脚踏车除了骑行者之外,还能再装载200公斤货?那岂不是一车顶两马? “当然有可能!” 极为自信的点了点头,管明棠愈说愈是心动,在这个时代,脚踏车只不过是有钱人的玩具或者带步工具罢了,而在几十年后,对于中国人来说脚踏车不仅是交通工具,同样也是极为重要的生产工具,脚踏车的用处可谓是被发挥到了极至。 记得小时候工厂里发福利,一辆小货车的货,没几辆脚踏车就能把它全搬走,不仅能带着几袋面粉,而且还能行驶于窄窄的田基小路,即便是后世机动车也会自叹不如。甚至于不少有都能用两辆脚踏车合载一根粗大的木料,木料搁在间一辆脚踏车的尾架上,木尾搁在后一辆脚踏车的车把上,两辆车就这么一前一后,狭窄的村道上前进,当然少一点技巧或配合都不行。 “不过,现在的生产的那些普通脚踏车,肯定不能带那么多货,如果对那些脚踏车进行改造,或者专门研发一种脚踏车的话,一辆脚踏车带上200公斤货肯定没问题!” 为了说服于秋扬,管明棠从衣袋中拿出一杆笔,然后先在纸上画出一辆脚踏车,随后又闭上眼睛思索着记忆中小时候见过的那些脚踏车载物架。 “二哥,你看,在后座两边加挂两个吊架,吊架的大小可以直接参考弹药箱、炮弹箱的尺寸,以便于军用物资运输,当然也可以携带粮食之类的物资,不过像粮食什么的最好置于车座架上,货物可以用皮带固定……嗯……” 画出简单的图型之后,管明棠不无得意的直起腰身说道。 “赶马车的至少需要老师傅,开汽车也要专门培训,可脚踏车,最多一个礼拜,是个人也就学会了,用人力拉大车,一辆大车需要多少人?若是行军几百公里,一辆大车上的东西,还没到地方,不定就被他们吃完了,一辆脚踏车是没有大车能装东西,可……” “可脚踏车比大车的速度快,而且一辆脚踏车只需要一个人,一辆大车至多只能拉1000斤货,若是人力,需要三四个人,一天至多行军50里!” 看着那看似简单的图纸,于秋扬的目光发生了变化,甚至变得有些狂热,这些脚踏车不仅可以载货,若是临时某部需要强行军又阻击敌军,又可以集中部队脚踏车,以脚踏车快速行军,快速到达目的地,步兵转而可成“骑兵”。 “可以说脚踏车自身经济轻便的优良特性使得它非常适合我国国情。在城市之中,早就推行及于车警机关,工商阶层,可谓是需求愈广,但是在军队之中还尚未推广,所以……” “所以,明棠你想办脚踏车厂,然后在向军队出售这种脚踏车?” 这会于秋扬总算是明白了管明棠的用意,看着那纸上的脚踏车,不由的在心里思索着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军队?顶多只是一部分罢了!” 第八十九章战场故地观厂行 第89章战场故地观厂行 闸北位于上海北部,其地名与吴淞江上的两座石闸息息相关。苏州河系上海与苏、锡等地往来便道,来往船只一直较多,于是“自吴淞江通行小轮,于是新闸、老闸之间,亦见起色”。不过,1900年之前,除苏州河北岸一带有些市集外,闸北基本上属于未开发的“处女地”。 租界自建立之初便不断进行扩张,为了不使闸北被租界侵吞,1900年4月,粤商陈绍昌等联合地方绅商,筹集股款,向两江总督刘坤一申请,“拟于新闸浜北二十七保十一图地方建造桥梁,兴筑沿河马路,承办一切事宜”。在得到允许后,他们便在闸北自辟商埠,创办了“闸北工程总局”。 自闸北工程总局始,开辟道路成了建设闸北的首要任务。首先修筑的是东部的南北干道——宝山路,接着又修筑了西部南北走向的干道——新大桥路和新闸桥路。后来,为了将这几条干道连接起来,人们又先后在新大桥路与新闸桥路之间修筑了海昌路,在新闸桥路和宝山路之间修筑了南、北川虹路,在宝山路和北四川路之间修筑了宝兴路。这样经过十年左右的努力,闸北道路的系统脉络已基本形成,加之此时沪宁铁路全线通车,于闸北修建新上海站,随着旅客的增加,商店、旅馆、饭店、银行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在车站周围不断出现,这些公路交通和铁路交通一起奠定了闸北作为上海“北大门”的交通枢纽地位。 工厂和商店星罗棋布地分布在一条条公路和铁路的周围。一战期间中国实业大兴,因此,闸北的兴起可谓“正逢其时”。相较于老城厢的南市,闸北如同一张白纸,空地较多,地价便宜,兼有苏州河的水运及沪宁、淞沪铁路的陆运之便,大量资本得以迅速进入闸北,不数年间许多工厂已在闸北的大地上拔地而起了。其交通、水电等硬件设施得到了改善,加之外部环境对经济发展的有利因素,闸北的民族资本发展极其迅速,被人誉为“华界工厂发源之大本营”。 多达数百家成规模的工厂使得闸北成为中国的工业基地所在,尽管这里以轻工业为主,但却象征着中国工业的未来,商务印书馆的印书声、荣记湖丝的造丝声、美利华时钟的滴答声,声声入耳……这或许就是闸北。 而此时,乘车来到闸北,映入管明棠视线的却是一片断垣残壁,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建筑与建筑间,施工队正在那里建筑着新房。 “这都是几个月前,日本人炮击、轰炸造成的!” 坐在汽车中,于秋扬提及日军对上海的入侵,脸上依然全是一副悲愤之状,就在几个月前,他曾与此同日军血战数月。 “1。28事变的时候,日本人入侵重点轰炸闸北,就是因为整个中国的工业文化中心在闸北,” 此时恰好汽车驶过北福建路,在经过被炸毁的商务印书馆时,悲愤不已的于秋扬指着路边的商务印书馆说道。 “商务印书馆大量古籍资料囤放在闸北,日本长官当时就表示,建筑设备炸掉都能重建,而这些古本炸掉就没有了,也足以见出日寇的歹毒。” 在于秋扬悲愤填膺的向管明棠说道着日军对闸北的轰炸时,管明棠只是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那偶尔映入视线中的废墟,整个人沉默着,在外人的眼中他或许是在思索着什么,而实际上,此时他的内心深处却掀起了一阵阵惊涛,在他的视线中,在那废墟之间涌现出了一幕幕只存在于历史画片中的画面。 在闸北这个聚集着大量工厂、工商业繁荣之地,完全被炸得稀烂,在断垣残壁之间地上满是焦黑残缺的尸体。街道上横七竖八躺满尸体,上面还压着砖块和木板。在街道上很多被炸死的妇女紧抱着无头缺肢的孩子。日机投掷的燃烧弹使得这里燃起一阵阵雄雄大火,一时间烟雾弥蔓,哭声四起,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直到进入已经停产的飞人脚踏车制造厂的时候,管明棠依然沉浸于那历史的悲痛之中,如果说过去,他只是从纪录片中看待那一切的话,而此时在前往闸北的路上,他却是深切的最直观的感受到了这场战争,甚至感受到了这场明为轰炸,实为屠杀、旨在摧毁中国工业的轰炸! 以至于在和林少白说话时,他也是时尔走神,时尔沉思,时而叹息。 “管先生,……” 注意到管明棠的走神,林少白试探的询道。 “嗯?”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管明棠有些茫然的看着林少白,然后又看着那间规模并不算大的工厂厂房,便对林少白说道。 “林经理,我们去厂房里看看吧!” 提出去厂房,不过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先前在经过闸北的时候,那些战争遗留下的断垣残壁实在是太过惊人,而管明棠知道,那不过只是开始,真正的毁灭性的打击在5年后,5年后日本的陆海空军将会对闸北实施毁灭性的轰炸、炮击,一座座曾象征着中国工业希望的工厂在轰炸、炮击中被完全摧毁,甚至就连同闸北,这个在上海繁华仅次于租界的地方,也随着这场战争之后沦为全上海最贫穷的地方,直到二十一世纪依是如此,曾经的繁荣完全被战火摧毁……而闸北的遭遇未尝又不是一个国家的命运的缩影? 沉默着,在林少白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了飞人脚踏车厂的厂房,厂房的规模并不大,只有四五百平方,而在厂房内整齐的摆放着几十部机器,在机器之间,甚至还有一些脚踏车零件,那是滞销的脚踏车零件,甚至其中还有几辆完成组装的脚踏车。 “哎……” 手扶着一辆脚踏车,林少白不由发出一声长叹,看着这空寂的厂房神情中透着些悲伤之状,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管先生,你身处美国,美国为世界第一汽车强国,可能有所不知,于中国来说,过去数十年间脚踏车的用途渐行渐广。邮政、电报两局,从十几年前大量采用脚踏车作为交通工具,使得脚踏车需求激增。而且华人学生及洋行华员此时也开始将脚踏车用作往返的代步工具。但英、法、德等欧洲传统脚踏车工业强国,却因为一战的损耗,没有能力再度扩大对中国脚踏车市场的进口。也就是从那时起上海脚踏车制造业乘机开始破土萌芽……” 在提及上海脚踏车制造业的开始,林少白那满面的无奈之状,变得有些痛苦,曾几何时这座工厂曾承载着他的梦想,甚至于他的希望,而现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脚踏车虽属轻便工业,惟期间制造方式,在简单中是有繁复过程的。如飞轮和链条必须准确和润滑,淬火尤须深具经验。如钢圈必须圆准和坚硬,车架必须依照一定的角度。其它如牙齿盘、把手、花古筒等等无不有其复杂的制造过程,看似容易,实在并不如理想中之简单,可以说,脚踏车虽属消费工业,但其却又有为机械工业培养人才之用,相比普通机械工业,脚踏车投资亦小许多,回报亦快,因此若长时发展的话,其完全可为机械业之先行……” 在寂静的工厂厂房内,管明棠和于秋扬等人只是听着林少白的感慨,在听着他的感慨时,管明棠则试着推过一辆已经组装好的飞人脚踏车,偶尔的还会弯腰仔细检查脚踏车的做工,这辆自行看起来和小时候见过那种“28寸凤凰”有点相似,虽说这只是“小厂货”,但仔细查看做工却是极为精细。 “林经理,这脚踏车的做工的确不错!” 虽说并未怎么接触过脚踏车,但仔细查看一番,管明棠还是发现这辆脚踏车,比刘若玉的那辆日本脚踏车的做工还要精良此许,至少表面上看似如此。 “那是当然!“ 肯定之中林少白的语间又带几分得意、几分自傲,但神情中却又有几分失落之状。 “自我华货出产以来,数十年间与洋货竞争,除需持以“价廉”之外,又需持“以质取胜”方可为市场所受!其它工厂且不说它,单是飞人制造脚踏车及主要车件,远在一二八役之前,就因出品素质及售价,堪与英德货无分轩轾,甚至优于日货,前几年不少优良车件,曾远销至南洋。” 提及此事,林少白即显得非常得意,自创办飞人脚踏车厂以来,他即不断研究脚踏车以及其制造工艺,在不断降低成本的同时,不断提高其质量,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使得飞人脚踏车质量不逊于德国货,一跃成为上海知名的国产名牌。 当时看着飞人脚踏车销量日增,他甚至开始着手计划购置机器、扩建厂房,以提高自车产量,进而使飞人脚踏车销至全国,甚至出口海外,却外人竞争市场。 “那,为什么会停产?” 第九十章小车乾坤谁人知 第90章小车乾坤谁人知 质量极佳、款式新颖,价格适中,按道理来说,这产品应该极受欢迎不是,可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厂房,于秋扬的心下依还是有些疑惑,虽说他心知与日人低价倾销不无关系,但即便是日人倾销,也未曾影响到英德脚踏车销售,这飞人脚踏车怎么会说垮就垮了? 于秋扬的问题使得林少白无奈的苦笑道,那几分自得、几分骄傲此时完全被浓浓的无奈,甚至愤怒所取代。 “还不是日本人!” 愤恨不平的哼了一声,林少白的语间出透出些几分怒意来,若非日本人低价倾销,飞人又何至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正当竞争,不管是英国货还是德国货,我都不曾怕过,更何况是日本货,正当竞争,无非以质取胜、以价取胜,各方所比拼者,一为工艺、二为价廉,但最可恨的是日货全无正常竞争之心,其所行、所为皆可用卑鄙来形容!” 愤恨的话语从林少白口中道出时,众人皆可感受到他内心强自压抑的怒火。 “过去,相比英德脚踏车,日货更适合于我国经济条件,从十年前开始,日货输出数量已凌驾英德之上,而我国商则以质、以廉寻求市场,求以质优级、操以价廉,国货销售到也未受其扰,然从去年开始日商见我国产品异军突起,即加嫉视,相率贱价倾轧,其为降底成产成本,使用劣料制造脚踏车,原本应为优质碳钢管所制车架改为普通钢管制成,总之极尽手段,以降低成本……可国人不识,只是因取其便宜,争相购买。日本脚踏车质量低劣,实在是用不到两个月,既不堪使用。上海人后来笑称这种脚踏车是“礼拜车”,说的是这种脚踏车只能骑一个礼拜,就开始松松垮垮,毛病也都出来了。” 听到“礼拜车”,管明棠不由想起刘若玉的那辆撞坏的脚踏车,那辆脚踏车不过只是撞在墙上,车架即靠弯曲,前轮叉更是直接断成两截,这质量当真是太过不堪,甚至还不如后世许多南方乡镇企业生产的脚踏车,至少那脚踏车还堪骑用,那像日本货那样,连撞都不能撞上一下。 “可即便如此,国人却贪其便宜,往往首购日货,而因业间同行虽意欲同日货竞争,然其资力薄弱者,无法与日人竞争,现在上海的脚踏车制造业,除橡胶轮胎未遭重大打击外,其他车件之厂号无不是陷入困难、停滞。而我这飞人……日人实在是太过恨。” 无奈的苦笑一声,林少白紧握着车把的手指关节亦有些发白,或是觉察到自己太过情绪化,林少白转身向管明棠笑了笑,不过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许多。 “原本,英产、德产脚踏车进口单价虽略高于日产脚踏车,但相差不大,而国产脚踏车则略低于日货,其质量大都与日货相当,甚至优出些许,所以虽有市场竞争,却影响不大。但自去年之后,日产脚踏车的进口单价一路下滑,去年年初之时日产脚踏车的报关价的31。69两关银,市售价亦近50两之高,而到了今年年终,日产脚踏车的报关价不过12。14两关银,市价至高不过25元,而且现在日产脚踏车仍不断降价,其低价倾销策略显而易见……” 在林少白于工厂车间内诉说着日人的倾销压轧时,于秋扬却是扶着一辆脚踏车研究了起来,过去脚踏车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代步工具,而现在经过昨日管明棠的一番讲解之后,他便觉这脚踏车或许在军队中还真有大用,而且还是最适合中国国情的“现代交通工具”。 而汽车、摩托车需要汽油的,且容易损毁,行驶受地形影响也大,对后勤压力较大。骑兵开销也大,马价昂贵不说,马要养大的,容易生病,需要吃精饲料,而且还不能连续行军,长行军速度还不如步行。而反观脚踏车生产成本低廉,坏了维修也简单,士兵只需要稍经培训即可学会换带补胎之类的技术,而且不需要燃料,速度也还可以,若是真向管明棠所说的那样,研制一种“重载脚踏车”于军队之中肯定用途极大。 若是能于军中推广,这个念头稍起,于秋扬的眉头便皱成了一团,于后勤任职时,于秋扬深知骑兵之贵、辎马之昂,在很多部队之中都有“吃空饷”之说,而高明者则是“吃马饷”,军队购买大都是就近于马市中采购,2岁幼驹或者5到7岁的成年马,价格更是按战马、辎重马不同从数十到数百元不等,而即便是最劣的骡子仍需四五十元之多,而饲养费用更多达一百余元,若是换做战马,所需用则高达一两千元之多,若是长官上报的“空马”百匹,一年吃“空马”便可获得数万元“马饷”,至于上峰简查则更简单,只需四字“马病而亡”,如此四字回复,即便是报至总司令那里,总司令也挑不出个理来。 正因为明白“军马之利”,所以于秋扬的眉头才会皱成一团,若是推广重载脚踏车,至少各师“帐册”上的少则四五百、多则千余匹“辎重骡马”自然也就没了用处,到那时各部长官可不就少了数万甚至数十万元的进项? 不用细细思索,于秋扬都明白,若是自己真的弄出这个“载重脚踏车”,没准瞬间就会被推至各部长官的对立面,现在的国民革命军,可不是当年北伐那会的国民革命军了,虽说吃空饷之风于中央嫡系中微乎其微,但“马饷”却是各部通例,对此军政部同样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可…… 虽说想通了其中的利害,但于秋扬的心下还是有所不甘,尤其是这会飞人的这位林经理提出一辆脚踏车报关价不过十几元,单是养一头骡子的钱都够买十辆脚踏车的,即便是专用脚踏车再贵,不过就是加上骡子的价格。但十辆脚踏车的功用岂是一头骡子所能相比,全国近百万军队,即便是排除地方以及其它杂牌,仅以中央嫡系计算,全军至少有数万头骡马,每年仅次一项开即多达千万之多,为何从今年政府开始于所有公职人员以及部队军官开收“国难捐”,不还是因为财政紧张,若是能省出这么一笔钱来,一年所省出的费用,没准就够…… “林经理,你是脚踏车的内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反复思索后,于心下做出决定的同时,于秋扬看着面前的林少白问道。 “于长官,不知有什么问题?” “像这样的一辆脚踏车的载重通常是多少?” 拍了拍身边那极为常见的脚踏车,于秋扬郑重其事的问道。 “像这种28英寸脚踏车,是最常见的脚踏车,通常能带着两个成年人……” “那怎么样才能让他携带200公斤货呢?” 一听于秋扬的问题,管明棠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看来自己昨天的那一番解释已经在他心里面埋下了引子,其实何止是他,即便是自己又未尝不是? “200公斤?” 惊问一声,林少白却是摇着头说道。 “不可能,200公斤,再加上一个成人体重,那差不多要有280公斤,再加上设计余量,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走到那辆与后世永久28重载脚踏车没多少差别的黑色脚踏车前,管明棠蹲下身子指着车轮说道。 “这个辐条太细,” 手指弹一下脚踏车辅条,管明棠说道着自己的方案。 “先把这个辅条换成更粗的,至少有一倍粗的那种,这样可以增加他的载荷……” 对于“改装脚踏车”管胆棠并不陌生,甚至几年前还在乡下的一个亲戚家见过,在后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脚踏车其时可谓是人们的最“亲密伙伴”,而买来作生计工具的脚踏车就必须武装一番。货架加长、加厚、加宽、加硬,车轮辐线加粗、车轮外胎换成载重胎,这样原来乘1人或载100斤左右货物的脚踏车给人一折腾,变成了可载重达300多斤甚至1000多斤的货运工具,总之对脚踏车的性能可谓是极尽压榨。 “车架适当加粗,采用优质钢制造,货架加长,然后……” 围着脚踏车走了一圈,管明棠又沉思片刻说道。 “在车把前加上一个载货吊篮,至少能装15公斤的那种,这样可以保持前后的平衡,避免万一尾重头轻,一不小心,车子就向后倾昂得前轮朝天……” 最后看着脚踏车前杠,想起过去送报纸的邮递员,便又补充道。 “还可以在这里加装一个帆布吊袋,运装一些杂货……” 在管明棠说道着如何改装脚踏车时,林少白完全被惊呆了,他从没想到过可以如此改装脚踏车,甚至于不甚不明这样改装的脚踏车可以用来干什么。 “这个,这么改的话,到是可以提高它的载重量,可……” 沉思片刻,林少白皱着眉头问道。 “这么改装脚踏车,能干什么?” 第九十一章小车代马益于国 第91章小车代马益于国 用脚踏车运货? 皱着眉头,林少白想象着如此一番改装之后,或许这脚踏车可以装载几百斤货,但相比之下,用一辆七八元的脚踏车运货,远不如用板车运货,至少板车能运更多货,而脚踏车,或许用脚踏车运货的速度快点,但…… “军用!” 管明棠平静的吐出两个字来。 “军队中可以用代马输卒,为何不能用脚踏车呢?” 反问之余,管明棠笑了起来,脚踏车,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来说,像脚踏车之类的简易交通工具,远比诸如汽车、摩托之类交通工具更为适用,嗯,也许以后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代马输卒?脚踏车?” 诧异的看着管明棠,然后又看着同他一起来自己工厂的于长官,林少白的心下翻起了一阵浪花来,难道说……管先生这次来,是想给自己介绍生意? 对于代马输卒这个字眼,林少白倒是不甚陌生,毕竟在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这个字眼,无论是当年**北伐还是后来的中原大战,这军队可都是征召了大量的壮丁,这些壮丁要么是肩挑人扛,要么就是推车行军,反正就是以人代马。而这特制的载重脚踏车显然是为了代替这些壮丁,相比于壮丁们的肩挑人扛,若是脚踏车载重200公斤的话,那这一辆脚踏车差不多能顶上一辆板车了。 “林经理,你这里现在有多少存货?” 突然,于秋扬的话声打断了林少白的思绪。 “2、26辆!” 稍加思索,林少白又补充道。 “另外还有32辆半成品!” 点了点头,于秋扬自言自语道。 “58辆,勉强够用了!” 虽说他现在并未负责采购军需,但是于军政部任职的关系,使得他的手中可以掌握一笔机动资金,他完全可以拿出几千元的机动资金进行一次试验,而他的这番自言自语只让林少白的心头一动,已经明白了于秋扬话里的意思。 “林老板,你能不能按刚才明棠说的那样,对这些脚踏车进行改装,如果完成改装的话,一辆脚踏车……一百元,如何?” 既然是管明棠的熟人,于秋扬倒是不介意开出一个高价来,更何况像这种脚踏车,原本就比普通脚踏车昂贵,再则与骡马相比,一百元一辆载货脚踏车并不算贵,至少在将来的使用成本上要便宜许多,而且不需要像骡马那般考虑病疾、劳累。 每辆一百元? 林少白听着这个报价整个人不由激动起来,若是这脚踏车改装之后,能够被军队大量采用的话,按飞人的产量,一年不过两千辆,这全国有多少军队?别说一年两千辆,即便是产量增加到两万辆,恐怕都不一定能满足军需。到那时,飞人自然需要扩大产量,他甚至看到未来飞人脚踏车年产十万辆的一天,当然那得全中国所有的军队都用飞人脚踏车,按这位于长官的说法,这脚踏车可不是士兵乘骑,而是用来装运货物,这一个师需要多少辆脚踏车?估计少则一两千辆,多则三四千辆,甚至可能会更多,这全国有多少个师来着? 按报纸上的说法,全国可是有一百多个师! 单是这军队就需要几十万辆,若是军队普及开了重载脚踏车,那将来民间必定也会普及,相比于板车,这脚踏车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的,至少速度快这一项,就远非板车所能相比,到那时没准乡下的货郎也会购买飞人的“载重脚踏车”,载着货篮于乡间行销各类商品,这可比他们用扁担挑、用板车推方便多了,而且胜在速度快,过去他们挑着扁担,一天至多走三四个村子,若是用脚踏车的话,一天走上十几二十个村子自不在话下,这全国上下有多少货郎?即便是没有几百万,至少也有百万人吧!若是其中半数买这载重脚踏车话…… 百万!全国未来十年内,重载脚踏车市场甚至可能达百万之数!想着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窒息的数字,林少白看着于秋扬和管明棠两人视线变得狂热起来,尤其是看着管明棠时,那视线更是狂热至极,难怪这管董事长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好,自己做了十几年的脚踏车生意,结果人家不过是两三天的功夫,便能看出脚踏车最大的市场来,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市场现在还没有同行竞争,若是飞人能首先推出这种重载脚踏车,并以质量占据市场,那将来…… 改装? 看着于秋扬,管明棠之前倒是没有发现他会这般心急,可心急并不一定能办成事儿。 “二哥,这脚踏车的改装也不是说改就改,还要考虑到其它事情。” 什么事不是说办就办的,在后世,那些经过改装的脚踏车甚至可以承截上千斤货物,除去脚踏车的质量之外,更重要的恐怕还是老百姓几十年如一日的把脚踏车视为载货工具,在脚踏车设计时厂家同样也留有载重余量,而且还有一些工厂生产各种重载专用外胎,总之那些载重上千斤货的脚踏车是几十年的技术积累的结果,如果现在仓促上马的话,指不定会适得其反。 “明棠?” 不解的看着管明棠,于秋扬倒是弄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不正是他在那说道着以脚踏车代替代马输卒的吗?怎么这会却又要阻止他? “二哥!” 朝林少白投去抱歉的笑容,管明棠解释道。 “这改装重载脚踏车,要考虑很多事情,比如这脚踏车杠叉要加强,加强就要加钢料,重了自然不行,轻了也不顶用,这货架加长、加厚、加宽、加硬也有他的讲究,车轮辐线加粗,加粗后用什么标准的辐条也要考虑,最后车轮外胎换成载重胎,若不然,没准骑着骑着就爆胎了,林经理,这市面上有载重胎吗?” 管明棠的提醒让原本有些激动的林少白顿时冷静了下来,于秋扬是外行,可林少白却是内行,这载重脚踏车和他过去生产的脚踏车虽说看似一样,可骨子里却是两种脚踏车,那差别可就像是轿车和卡车的差别,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办成的,尤其是管明棠说那个什么“载重外胎”,现在的脚踏车胎若是碰到三伏天,没准骑行时间长了可就爆胎了,更何况装了那么多货?不管是军队还是货郎显然不可能像在上海街上那样,碰着这事随便找一个修车铺子修胎补带就成了。 “载重胎?您别说,管先生,这词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啊!明棠这……” 听到这个回答,于秋扬却是显得有些失落,可这失落不过只是片刻,随后他看着管明棠说道。 “明棠、林经理,这你们可得想个办法!这重载脚踏车就像管明棠昨个说的那样,若是用好了,可就是国防利器,不单可以增强部队战斗力,而且每年可以节省大量军费!” 深吸一口气,看着管明棠、林少白二人,于秋扬便坦白的说道。 “按我估计若是军队中采购十万辆重载脚踏车代替辎重骡马,一年至少可以节省一千万的军费,这笔军费……” 望着面前的两人,于秋扬颇为无奈的说道。 “你们或许不知道,现在政府可谓是穷困莫名,想整编军队提高军队战力,可却受困于财力不足,这国家积贫数十年,非一日之功,去年编组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全部德式装备,耗资至少五六百万之数,现在即便是倾全国之力,未来两三年内,不过只能编组四五个新式德械部队,若是每年能节省千万……” 德械师! 听着这个在现代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军队称谓,管明棠的心头猛的跳动数下,在后世许多人皆将德械师称之为“虎贲”,许多人甚至引以为豪,尽管德械师不过只是缺少重炮的轻步兵师,即便是和日军的乙种师团相比火力相差还是很大,但德械师这支在抗战前期最为精锐的中**队,却从未让国人失望过,在最为惨烈的淞沪会战期战,中央教导师、36师、87师、88师,上下官兵无不是死战报国,仅有的四个德械师几乎拼光家底,各部队新兵补充的少则三四次、多则五六,各部伤亡皆过万余,可以说几乎打空了重建的希望。但在淞沪会战之中,多数中国部队,即便是次于德械师的调整师多则只能顶半个月、少则五六日,而德械师却几乎都是苦战近三月,直至后来全线撤退。 在后世许多人都认为,如果有人都认为多几个德械师就能改变整个抗战局面,或许这只是乐观之言,但至少如果再多几个德械师的话,也许谈不上扭转局面,但抗战初期的局面至少会有所改观。 一个德械师只需要五六百万,若是军队采用脚踏车,一年可以节省千万之多,若是用于整军的话,那一年至少能多编遣两个德械师!而未来五年至少可以编组十个德械师,而历史上却只有四个德械师! 如果有十四个德械师的话……想到这里,管明棠将视线投向林少白。 “林兄,不知林兄是否有意重建飞人!把飞人办成全中国、全亚洲最大的脚踏车厂!” 第九十二章人得商机心暗冷 第92章人得商机心暗冷 把飞人办成全中国、全亚洲最大的脚踏车厂! 恍惚着,直到傍晚时分,在南京路的一间饭馆内,和管明棠觥筹交错的时候,林少白依然没能回过神来。 “……总之,若想要同日人竞争,除去另辟奚径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在扩大工厂规模、通过提高产量,降低产品成本……” 数杯白酒下肚,听着对面这位二十二三岁却已扬名全中国的青年在那侃侃而谈,宋少白的脑海中不邮的浮想到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本来呢,对于管明棠,宋少白只是抱着结识的念头,而今天对方主动要参观他的工厂,只是碍于面子罢了,在内心里,他并不乐意把那已经倒闭的工厂展于外人眼前,他也就是本着应付应付的心思。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他第一眼看见这管明棠时,虽然因其名,而认定此人绝非一般人。但这一番接触之后,却发现管明棠的表现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惊人,他行为举止大方得体,谈吐中更显得学识渊博,有很多国内国外之事,宋少白更是闻所未闻,而他却依然能说出一个道道来。 而最让人觉得非常难得的是,和他这样一个半陌生人交谈,对方竟能很快地找到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比如经商。而且,说起生意经,管明棠决不亚于一个纵横商场的老手。不仅如此,他所说的许多新奇的商业观念令自己耳目一新,更是让林少白开始佩服对方起来,尤其是结束了那一番关于自行车厂的规划之后,其所谈论的其它商业之事,更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见识。而与时下人们称呼字不同,管明棠却是不住的叫着林少白“林哥”,这个称呼到是让人觉得极为亲切,亲近而又不失礼仪。 “……总的说来,无论是娱乐,文艺,交通,卫生,地产或者金融业,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不围绕着国人的吃、穿、住、用、行、乐等建立,中国产业想要发展并且壮大,就必须要发展进口替代型产业。” “进口替代型产业?” 这个词在林少白耳中倒是显得极为新鲜,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个词。 “没错!” 喝了一口酒,管明棠继续说道。 “一个产业经历大量进口——进口替代——出口导向”三阶段,正是这个产业技术复杂程度上升和国际竞争力上升的显著标志。一个产业是否处于进口替代阶段,可以从侧面印证该产业的技术升级进程。进口替代潜力较大的行业,也是未来技术进步潜力较大进而成长性大的行业,而且还是最具市场的产业。” 放下酒杯,管明棠看着听着自己的话很是入神的林少白说道。 “林哥,您的酒量不会就这么点吧!” “你说,林哥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定了定心思,林少白将酒杯送进嘴边,喝了一口酒之后,他看着管明棠说道。 “明棠呀!你说的蛮好的,来,我们边吃边说!” 对于林少白的反应,管明棠笑了笑,他知道,如果想要发展自己的产业,自己就必须要踏进这个时代的工商界,就必须更多的结交像林少白这样有多年从商经历背景的人,一来自己可以吸取人才为自己服务,二来,他们也许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其实,所谓的进口替代产业,也就是多年来国内实业界所发展的产业,面粉、纺织、烟草、简易机械制造等等,无不是进口替代型产业……” “那为什么大家都没发展起来?” 倒是于秋扬主动打断管明棠的话,问道了他的问题。 “嗯……” 沉吟片刻,管明棠最后却奈了口气。 “二哥,没发展起来的原因非常简单,一是外国为控制市场低价倾销,如林哥的自行车厂、还有纺织业,无不是这个原因,二嘛,就是过去关税不能自主,无法为弱小的新兴产业提供关税保护!三嘛……和政府的支持力度有关!” 深吸一口气,管明棠又补充道。 “举个例子来说,以美国的钢铁工业为例,现在美国是世界第一钢铁大国,而在上个世纪中晚期,美国的钢铁工业却远逊于英国,英国钢铁以价格优势几乎控制着整个美国的钢铁市场,而为刺激美国钢铁业的发展,美国政府在计划修建中央太平洋铁路的同时,针对钢铁制品制定了的新的关税,通过增加关税的方式,保护美国刚刚起步的钢铁工业,由此经过数十年的关税保护以及政府刻意刺激,方才有了三十年后,美国钢铁工业全面超过英国,居于世界第一的水平,而美国发展钢铁工业的原因,一是工业发展需要,二则是为了以国产钢铁代替进口钢铁。” 在提及美国钢铁工业,准确的来说是19世纪美国钢铁工业时,管明棠即是感慨又是感叹,甚至直到二十一世纪,19世纪美国钢铁工业发展仍被做为成功案例而列入教科书中,19世纪下半叶,美国依靠关税保护、限制外资、促进人才培养及自然资源的合理开发等一些贸易保护及工业促进政策,以国内对工业制成品的大规模需求为基础,大力发展钢铁冶炼等那一时期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支柱,最终经过数十的努力使美国从一个经济上具有殖民地性质的落后农业变成具有先进制造业技术和雄厚资本存量和较高生产效率的世界工业霸主。 “是啊,没有政府支持,只怕……” 管明棠的例子只让林少白一阵叹息,而面对他的叹息,管明棠却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 “想要政府支持,就必须要首先做出来成绩,只有如此,才能向政府施加压力要求他们给予支持,即便是美国当年也是如此!” 冷冷一笑,或计是得益地后世扑天盖地的信息,使得管明棠深知所谓的政府支持无不是行业者向政府施加压力获得,即便是美国也是如此,美国政府不会随时出台一条法律保护某一项产业,只有某一产业开始形成规模或投资者在另一行业极具影响力的时候,才会在他们的促使下通过法律支持某一产业。 “咱们依然还拿美国来说,美国制造业发端于18世纪最后十年,但直到1835年前后,小型工业、家庭经营和水力驱动依然是其主要特征,其制造业主要集中在东北部地区,而最先获得发展的纺织业开始大量使用蒸气机,此后现代工厂开始在美国涌现……” 像是过去在提交毕业论文一般,管明棠为眼前的这两人上起了一堂“经济历史课”。 “随着纺织工业的发展壮大,美国纺织工业开始出现了纵向分工,纺织机器的生产在世界上首次与纺织品的生产分离开出来,而这催生了一个对技术发展和扩散意义更为重大的部门——装备制造业,装备制造业不再做为生产最终产品企业的一个附属部门出现,而装备制造业需要大量的钢铁之类的金属制造零件,由此也就产业了对钢铁的诉求,加之最终产品以及机械装备对运输的交求,使得美国需大规模修建铁路以满足市场需求,装备制造业和铁路业的双重需求催生了美国钢铁业,装备制造业催生了美国现代钢铁工业,而铁路则使得其钢铁工业获得膨胀式发展,而在这其中一个最典型的细节就是……” 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管明棠道出一个被很多人忽视的细节。 “美国对纺织业的保护缘于金融家的诉求,这是因为第一批现代纺织工厂大都有金融银行家的身影,而美国对装备制造业的保护则缘起于金融业和纺织业的双重诉求,因为……” “因为第一批机械厂的投资者是银行家和纺织厂经理!” 宋少白立即明白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同样也明白了为什么现在政府开始着手制定纺织品关税保护,而对自行车业的日本倾销而没有任何反映,因为没有强有力的知名人士代表他们向政府提出诉求,政府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去保护什么自行车工业。 “林哥,如果让您来找生意做,您会干什么?” 在林少白沉思之时,管明棠试探着问了一声。 吞下已经嚼烂的肉菜,林少白顺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他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 “如果让我说呢,我还是觉得自行车大有发展!这一呢,因为我比较熟悉这个行业,更熟悉自行车。二呢,市场潜力大,中国不比他国,或许于中国很难实现家家皆有汽车,但随着百姓生产的提高,实现家家皆有自行车却是能做到的。所以说,只要降低生产成本,阻止日人倾销,然后用十年的时间发展市场,到时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市场销售,只需要考虑产能就行了,中国可是有一万万个家庭!这个市场之大,足够撑死所有人!” “说的好!” 大声赞赏一声,然后管明棠举起手中的杯子,然后说道。 “来,为咱们中国这个未来世界上最大的市场而干杯!” 喝完酒,放下酒杯的同时,管明棠又认真的盯着林少白问道。 “那……林哥,办自行车厂,要把它建成世界上最大的自行车,一年生产五百万辆甚至一千万辆自行车,总得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里,还要击退日本倾销,从而获得市场,您说是不是?” 在林少白点头之余,管明棠却又冷声问道。 “那在这个过程中,你怎么才能让政府支持你,对自行车实施产业保护?” 说着管明棠笑看着林少白,而他的话同样让林少白猛然从美梦中惊醒,这时他方才意识到,这或许是最大的问题了,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就没有对自行车实施产业保护,那……在慌乱之余,迎着管明棠的笑容,林少白连忙倒上一杯酒,语气急切的说道。 “哲……管先生,还请教我!” 第九十三章周3盛4薰心欲 第93章周三盛四色薰心 霞飞路,自一战后法国的霞飞将军力挽狂澜拯救了法国的危亡之后,在霞飞将军成为法兰西的民族英雄的同时,在全世界许多城市甚至乡村为了表彰其功绩用“霞飞”之名为道路命名,而在全世界上千条“霞飞路”中,最负盛名的恐怕还是上海的“霞飞路”,对于许多初抵上海的中外冒险家来说,他们最大的梦想恐怕就是有朝一日在霞飞路上拥有自己的产业,而对于许多生活在上海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国人来说,他们的梦想恐怕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搬到霞飞路上居住,在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一条道路能够像霞飞路一样承载着许多中国人、外国人的对未来期望与梦想。 霞飞路虽说是上海法租界的主干道,但从十几年前,俄国革命爆发后大量逃亡俄侨定居上海法租界,霞飞路上开始出现大批俄侨商店,加速了这条商业街的形成。同时上个世纪老式建筑的淘汰新式建筑的涌现,使得这条大街现出了浓重的斯拉夫气息,形成了霞飞路的独特氛围,被称为“东方圣彼得堡”、“东方涅瓦大街”,而国人则称其为“罗宋大马路”。进入三十年代后,霞飞路早就闻名远东,有着“东方香榭里舍”的美誉。 虽是早秋,上午时分的天气依然带着“秋老虎”的余威,在这似火娇阳下,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的霞飞路此时却是充满了视觉的诱惑,浓荫蔽路的法国梧桐树似一张遮阳伞一般,阻挡了那似火的娇阳,而那透过浓密的法国梧桐树冠折射的阳光却又使得这条道路透射出幽美而浪漫的色彩,正像许多人说的那样“霞飞路的美,只有身临其中方能体会。” 而在这片充满幽美而浪漫色彩的道路两侧并非仅仅只有高耸的西式楼房和繁华的商业街,在道路两侧同样居住着中国最富有的一群人,而若说这条道路上的各个公馆之中最有名气的是那一座,恐怕也就数“盛公馆”了。 “十里霞飞路,一个盛老四!” 在上海,无论贫富大都知道这么一句话,甚至于可以说,这霞飞路和盛老四,都成为了上海的名片,至于几十年前的什么“北京的土、伦敦的雾、上海的红木大马路”这会早就沦为了老辈人的记忆,打从进了民国起,十里霞飞路上见证着太多人的兴衰,不知多少大亨、名流成了沦为记忆,可只有一个盛老四依然如故的活跃在上海人的眼前。 而这与路齐名的盛老四便盛宣怀的庄夫人的亲生儿子。庄夫人本来生有两儿一女,儿子不幸夭折一个,剩下一个盛老四,自然就成了命根子。他从小席丰履厚,备受宠爱,逐渐养成了挥霍无度、奢侈成性的习惯。偏巧他又生就一张清秀的脸庞和一付人人称“帅”的身板,性情又非常温和,耳根子软,亲戚朋友中无论男女老幼,有急事相求,总是有求必应,所以在大家族中,除了他母亲庄夫人骂他不务正业之外,跟其他人的人缘都挺好。尤其那些酒肉朋友,知道他的特点,总是找他搓麻将。搓起麻将来,明知那些捣蛋朋友在“抬”他的“轿子”(即联档一起,让他输钱),别人提醒他不要上当,他却说。“哎,乘乘‘轿子’也蛮开心嘛!”这么一来,这头漂亮、温顺而又富有的“羊”,自然成了十里南京路妖姬靓女们的“围猎”对象。 不过盛老四之所以能闻名上海,倒与其父以“商办洋务”闻名不同,也不是因他“人缘好”,他是以花钱的“豪举”在上海滩是出了名的,当然用时人的话说,他那是典型的“败家”,而其败家的豪举,于上海、甚至于中国都是无人能及的,他在赌博场上的“最高纪录”,是一夜之间,把北京路黄河路一带的、有着一百多幢房子的弄堂整个儿地输掉,输给了原浙江总督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 “周先生好!” 时近傍晚,一辆新款的别克汽车刚在盛公馆大宅前停好,一位年近四十身材瘦削的中年人则一下车,公馆内的仆人便连鞠躬问好,这位周先生可是老爷最好的朋友。 “你们老爷呢?还没起床,又窝在那个女人床上了!去,喊你们老爷起床,就说我周三来了……” 拄着镏金手杖,周孽田一进门便大声嚷嚷着,全未把自己当外人,他是清末扬州大盐商周扶九的第三个孙子,与盛老四一样,在上海他的雅号为“周三”。他俩混在一起,在上海人称“周三盛四”,一对活宝,进出都是呼拉一大群人,在十里洋场,扎眼得很。 这位“周三”十几岁的时候就瞒着他祖父向账房要钱买车。有个账房先生投其所好,要多少给多少,以后无论什么开支都开在他头上,账房自己也随之大大地“发”了。周三先后共买了十二辆进口轿车,一个姨太太一部,在跑马厅养了二十匹马。但盛四比周三更“来事”,不仅每个姨太太一部进口轿车,还配一幢花园洋房,外加一群男仆女佣……最“牛气”的时候,竟在跑马场养了七十五匹马。而他们两人之所以能成为好友,恐怕还是那“惺惺相惜”吧! 恰在这时一个女佣却是闯入他的眼间,那女佣不过十五六岁,模样极是诱人,只让周三眼前一亮。 “妹妹,来给哥哥倒杯茶清清嗓子!” 嘴上这么说着,手拉着女佣的手却是不愿意松开了,全没有在友人家里的顾忌。 “妹妹,别在这当佣人了,回头三爷我在弄堂里给你置一处宅子,跟三爷我吧……” 换了一身西装的盛恩下了楼,瞧着大大咧咧在自己家里正调戏着新来的女佣的的周三,便笑呵呵的说道。 “周三,我说你品位也忒差了吧!就是一未熟透的佣人罢了!” “老爷!” 一见老爷下了楼,原本被羞的满面通红的女佣如逢大赦一般,急忙挣脱开来。 “下去吧!” 对于盛老四的嘲弄,周三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老四,你瞧你说的,你以为谁都有你那副好皮相,惹得姐儿们个个都愿意倒贴着!” “姐儿爱俏嘛!” 虽是这么说,可盛老四自然知道,这姐儿们更爱的还是钞。 “周三,咱们今个到什么地方?” “还能去什么地方,去百乐门玩几把!” “去大世界……” 听着这三字,盛恩颐的眉头便是一皱,这会下午五点的钟声却已经敲响了,刚下楼的他便在这房间里寻了起来,终于几件古董映入他的视线中。 “管家,你把这几个玩意拿到当铺里,一会把钱送到百乐门!”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周三并不觉得奇怪,甚至全上海都知道这盛老四白天睡大觉,到下午四五点钟才起床。起床后一看有事要用钱,而家里的现钱又不够,怎么办呢?去银行吧,街上银行已打烊了,那么就拿出盛家的老办法,反正家里有的是古董玩儿,随便拿一件到当铺里当掉,换出钱来,第二天天亮银行开门,再派人去取钱,到当铺把古董赎回来。当铺几乎成了他的第二银行了,这是盛老四的做派,换成二旁人还真做不出来,至少没那个家底,即便是他周三也没这个家底。 “坐我的车去吧!” 说话的功夫盛恩颐便走出了大宅,这会他的那辆新款奔驰已经停到了宅门前,那辆德国奔驰牌轿车上和时下的上海汽车一样,挂着两个牌照,租界牌照是4444,中国牌照是4,与他排行老四吻合。 “今个都是那些人啊!” 在汽车朝着大世界驶去的时候,盛恩颐有些无聊的问了一声。 “还能是谁,不还是陆鼎昌、吴杰民、高鑫宝他们几个!” 从周三嘴里道出来的这一个个人名,无不是上海滩吃喝嫖赌的小开。曾几何时,他们可都闻名一时,不过,这早已是昨日黄花……至少现如今,无论是周三还是盛四,都很难再像过去那般,一夜挥霍数十万,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顶多,只是稍收敛一些罢了。 “他们几个?没意思,得了!” 笑一声,拄着那白金柄的文明杖,盛恩颐却是笑了起来。 “今个晚上开个场子,就当是救济一下他们吧!” 救济……在盛恩看来把钱输给朋友,甚至让他们抬了轿子,那不过是帮朋友的忙罢了,谁让他们手头紧呢? “老四,就知道你这么说,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个从北平来的朋友,说是曼丽一个好姐妹的相好……” “曼丽好姐妹的相好?” 曼丽是百乐门的台柱子,曼丽的好姐妹有几个差的,多日未见新菜的盛恩颐只觉眼前一亮, “可不是,那人现在……” “她那姐妹如何?” 相比于那人的相好,更能吸引盛恩颐兴趣的怕还是曼丽的好姐妹。 “嘿,老四,你若是见着了,估计你非得把曼丽给忘到一边去!” “哦?那这人咱们今个得认识认识……” 说话的功夫,盛恩颐这会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大世界去。 第九十四章0乐门内豪赌狂 第94章百乐门内豪赌狂 深夜时分的上海沉浸在黄浦江波光粼粼的碎影流年里,波光倒影映出的是似幻似真的月份牌美人,人潮汹涌的“大世界”、万方杂处的“黄金大舞台”,结实阴凉的石库门房子,欧陆风情的古典建筑,和好莱坞同步上映的影片,多得数不清的大报小报和扎堆的墨客文人、遗少遗老,大街小巷飘荡着甜得发腻、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软语温言,一张张百金唱片,一桩桩绮色流言,伴奏着黄浦江上日夜不息的嘶鸣汽笛,在黑暗中高墙掩映的树影里,丝绸扣短打扮的“白相人”抽着强盗牌香烟,不时清脆响起的枪声,怎比得上百乐门舞厅里,狂醉的红牌舞女将晶莹的高脚酒杯打碎一地…… 上海的夜是炫丽的是耀眼的是纸醉金迷的,当那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点亮上海的天际时,每一天,此时的上海才是最为美丽、最让人向往的、最让人心醉的。 百乐门舞厅里,在乐台上乐队吹奏着欢快的音乐,在酒桌间面红微醉的舞女与客人们说笑着,舞池内更是一片莺歌燕舞,这里的莺歌燕舞别说此时,即便是半年前,上海中日酣战时,此处依然是一片莺歌燕舞之声。 在舞池的上方一间豪华的大包间内,此时这里的空气却显得有些凝滞,十余位携着当红舞女的男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中央的条桌,而在条桌的一端做着的那位保养极好的中年人便是盛思,盛老四,而在另一端坐着的却是一个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陌生的年青人,那人一身打扮显出那人的身份来,那衣服的面料,即便是那些见惯了世面的当红舞女也未能认出来。 “我跟了,再大你两万!” 随手将桌面上筹码扔到赌桌中央,管明棠神情显得很是淡定,冲着身边的李竹筠微微一笑,今天能和盛老四赌到现在,多亏了竹筠,准确的来说,若不是因为竹筠是陈曼丽的好友,而那盛老四又出言不逊,又岂会于赌桌上同自己来个意气之争。 “盛先生!” 从法国来的荷官左手伸向盛恩颐询问道。 “您跟吗?” “跟!” 将桌上最后的筹码扔到桌上,望着那坐在管明棠身边巧笑嫣然甚是诱人的李竹筠,盛恩的心下微酸,在几个小时前,第一次,他盛老四被女人冷落了,而且还是一交际花,一舞女,这人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过去二十来年,他盛恩颐早就习惯了成为万人瞩目所在,可今天,他却发现自己的风头完全被这个姓管的给盖过去了,不过只是因为陈曼丽的一杯酒水,随手便送给她一处宅子,而最为恼人的是……那宅子曾是盛家的产业,原本他曾许过将来送给陈曼丽,可手头一时紧张,不得不卖掉那处宅子,未曾想现在姓管的竟然当着他的面把那宅子送给了陈曼丽,仅仅只是因为一杯酒。 当面打脸,可有这么打的吗?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张脸,不让这些个北佬见识一下,他还真拿自己当了个人物了。这么一争两争的,原本的小赌怡情,这会却变成了一场豪赌,不过这豪赌却让盛恩颐忆起了当初他在赌桌上的风光。 一夜输上百万之多,那也是风光不是! “老四今个惨了!” 瞧着老四又跟了上去,卢小嘉摇头叹了口气,虽说他卢公子也是上海滩有名的公子,可相比于盛老四的“阔绰”却依还有些距离,至少他不像盛老四那样,一上赌桌来了意气,便会忘呼所以。 “可不是,今个那姓管的手气太旺了!” 周三应一声,虽说做为好友,但周三并没有去阻止盛老四,这是因为熟悉他的脾气,盛老四为什么会名扬上海滩,还不因为人家玩起来,图的就是一个尽性。 前几年一次尽性,输给卢小嘉一条弄堂,一夜输了百万之多,而今个……瘦死的骆驼比马,盛家有那个产业,也有那个底子,在上海像那种一百多幢房子的弄堂,人家还有三四条,一个月单是租金都能收个十几万大洋。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周围却响起一阵惊讶声,输了,又一次,盛老四又输了,此时盛老四面前已没有了一个筹码,面色苍白盛恩两眼通红的看着对面的管明棠,他依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似乎对这输于赢的全不怎么在意。 “盛公子,还玩吗?” 挑衅的看一眼盛恩颐,管明棠笑眯眯的问了句,然后做势就在站起身来,那神情那做派全是在说着你既然已经没钱了,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呆在这了,从未被人如此轻蔑过的盛恩又岂会让他如意。 “管先生,我把西安路上弄堂押上,你给折个价……” 西安中上的弄堂,众人一听无不是倒吸一口冷气,或许别人不知道,在座的可都知道,那西安路上的弄堂可是盛家在上海最大产业,足足一百六十多幢的房子,那至少也值两百万,那些舞女们看着管明棠时,双眼更是冒出光来,要知道当年卢小嘉赢了一条弄堂后,可是送了在场的舞女一人一处弄堂里的宅子,若是…… “弄堂?” 自语一声,搂着李竹筠的纤腰,管明棠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 “盛公子,我这人并不打算在上海长处,别说是一条弄堂,即便是把盛公馆抵过了,我也没什么兴趣!若是盛公子没钱了,那就别玩了,别把盛家的祖业都给输在这赌桌上!” 似嘲似讽的一句话,却让盛恩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眸瞧着管明棠,更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虽说盛恩颐明知自己是个败家子,可这么多年,谁当众如此羞辱过他?姓管的还真是第一个。 “你……” 哼一声,怒及的盛恩颐却是没有招术,盛家于上海的产业着实不少,可当年他继承下来几百万两银子早就花个差不多了,这几年全靠着当年分家时分的产业过日子,可现在这人却不愿意拿他的产业做抵,实在是欺人太甚。 “姓管的到知道进退!” 卢小嘉、周三等人到未同情盛老四吃瘪,这反倒不会让盛老四伤着元气。 “姓管的,你这么说,未免也太欺人……” 不待盛恩颐把话说完,管明棠却是笑了摆着手说道。 “盛公子,瞧您说的,我这那是欺负人,我这人一心扑在工厂上,志不在置产,更何况赶明我还要回北平,这上海的产业要了也没用不是,得……” 将面的筹码朝前一推,管明棠故做大方的说道。 “今个咱们也就是乐呵乐呵,这六十万就退给盛公子吧!” 这话比当面抽一个耳光更让有恼怒,若不是脾气好盛恩颐怕已经拍桌子骂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盛恩颐看着桌上的筹码,又看着管明棠冷声问道。 “今个,这台子,咱们得赌下去,说吧,盛家的东西,有什么能入得了您的眼的,折个价,咱们继续!” “这……” 管明棠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脸上的笑容似也变得苦涩起来。 原本一直陪着盛恩颐的宋立峰主动走了出来,这会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出来这管董事长到底是怎么赢得牌,难不成他会出千?若不然当初在北平时,他又岂会那么自信? “盛董事长,不如咱们……” 听着宋立峰在耳边的建议,盛恩颐把眉头微微一皱,又摇了摇头,然后吱呒着轻道。 “这,这,他会愿意吗?” 虽说赌场无父子,可盛恩还是不想坑着这人,虽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从不坑人害人可是他盛老四的做派。 “盛董,要不咱们试试?” 心知管明棠这趟上海之行,为的就是汉阳铁厂的宋立峰轻声询道,在得到盛恩颐的赞同后,方才直起腰身说道。 “管董事长,鄙人是武昌第一纱厂经理,替盛董事长说道一下,即然您一心扑在工厂上,那盛董愿意把汉阳铁厂押上来,做抵五百万如……” “三百万!” 打断宋立峰的话,盛恩主动降了两百万,在他看来,已经停产的汉阳铁厂压跟就不值五百万,即便是三百万,恐怕也有点高估了,想来也就是把工厂给拆了,连着地皮带也就是这个价。 “这……” 按下心底的狂喜,管明棠故做沉吟片刻,最后却是一咬说道。 “行,不冲别的,就冲那铁厂的名声,顾老板,给盛公子上筹码吧!” 三百万! 虽说这三百万不过只是用一个倒闭停产的厂做抵,可在上海却从未有过这般豪赌,以至于原本在周围的围坐着的众人,在发牌的当口纷纷朝着赌桌边走去。 此时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当盛恩颐拿起牌露缝观牌时,在他侧上方的天花板隔间内,却趴着一个人,那个人手持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盛恩颐手中的扑克,虽是一闪而过,可那牌还是落到他的眼中。 “黑桃a” 听着耳机传来的声音,管明棠又看了一眼牌,而后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牌一合。 “不跟!” 第九十五章赢家亦有自苦恼 第95章赢家亦有自苦恼 “不跟!” 又一次翻牌,又一次简单的两个字从的口中吐出。 什么是否极泰来,或许这句用在盛恩颐的身上更为合适,自从他将汉阳铁厂押上赌桌之后,接连五十把,每一次都是直接翻过牌,即终就是两个字。 “不跟!” 又一次,管明堂翻过了牌。 由开始到现在,牌局的确非常沉闷,沉闷到连周围的看客都感到无聊。除了起先有一把还玩了几万以外,其他的时候依然持续了开始的那一幕幕。到了此刻,便是盛恩颐甚至对这场赌局觉得无聊起来,每一次,甚至是他的手中握着一副烂牌,对方依然还是“不跟”,完全没有了先前一掷千金的豪爽。 “不跟!” 又一次,同样的话语传到盛恩颐的耳中,看着手中的牌,再看着放弃的,现在他的心里却是疑惑了起来,难不成,他能记住牌,知道下面有什么牌,所以他才会放弃? 盛恩颐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那装满了扑克的箱子时,浑身一震。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为了这次赌局所准备的扑克有一百副,现在已经用掉了近半,却连稍微大一点的输赢都没有。 他想,难道…… 并不是不想跟下去,可是他更明白一个道理。虽然自己的赌术未必够强,可是自己的耐性好,而自己需要的并不是赌博的快感,自己所需要的是汉阳铁厂,需要的不是盛恩颐中途收手,而是一掷千金,把所有的一切都押上。所以,自己宁愿以弃牌的方式来为自己拖时间,同时掏尽盛恩颐的耐性,在其失去耐性诱使其将那三百万,嗯,将汉阳铁厂完全押上赌桌。 弃牌,弃牌……不断的弃牌,使得自认耐性极佳的渐渐的生起了几分浮躁,他觉得这牌局若如此持续下去,那恐怕真的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结束的了。他隐秘的深深呼吸了两口空气,按捺住浮躁情绪。 又是新的一局,早庄稼汉浮燥不堪的盛恩瞥了一眼的牌面,那是一张a,再以不经意的眼神扫在的眼睛里。他发现管胆棠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尽管格外克制,可仍然看得出。 这牌一定是一手好牌,那是不是…… “不跟!” 听着这两字,盛恩颐不禁迷惑了,本来这一直以来的弃牌表现就让他不能理解了,为什么,他手里明明有好牌,还要弃牌呢?他想要干什么?难不成……难道他觉得自己不佩做他的对手? 浮躁的情绪使得盛恩颐难以平静下来,对方弃牌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牌差,而是……看不起自己!这种感觉像是毒药一般,慢慢吞噬着盛恩颐的理智。没有对手不要紧,关键的是对手就在面前,他却偏偏不跟你接触,这才痛苦。而正这份痛苦折磨得盛恩颐心情越发浮躁起来,即便是久经赌桌的他能够深知这种情绪会影响到自己,但他却没有消除的方法,甚至于,甘心被那浮燥的情绪所掌控。 拿着赌桌上的那杯红酒轻轻品味着,像是与情人接吻一样温柔。在喝酒的同时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牌,然后没有任何犹豫,果断的把牌盖上。 “这一把不玩了!” 怒火! 从未曾有过的怒火自盛恩颐的心底冒出,看着的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中,这会已经燃烧起了雄雄烈火来。 “今天的牌局真怪,太奇怪了!” 牌局进行了两个小时,周三能够感觉到奇怪,但是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奇怪,只是一个劲的向卢小嘉摇着头。 “看的表现,他好象很有信心,可是马上又果断的不玩……” “看下去就知道了,在这里想得再多也没有用!” 卢小嘉随口说了一句,他同样也迷惑了,那显然不是一个赌家,在他拿到好牌的时候,表情早就显露了出来,在弃牌时,似乎也犹豫好一会才弃牌,他这是唱的那一出,牌差不玩,牌好追击,那有像他这样玩的? 这么玩下去又有什么意思,老四……再一看老四,果然,这会老四的脸上已经显出了怒容,显是被的玩法给激怒了。 “不好!” 就在卢小嘉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却看到盛恩颐那原本懒坐着的身体坐直了,盯视着,盛恩狠狠一咬牙,输或者赢,全都在这一把了。只要能够赢得这一把,即便是输,这一次,自己也要看他的牌! 想到这里,他突然平静下来,就好象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只是神情间流露出一股无所谓的神情,五指并拢将面前的筹码平推出去。 “我全压了!” 盛恩的话只让心神一震,忍不住迟疑了刹那,如果不是耳机内传来的信息,使得自己知道他的底牌,自己甚至开始怀疑他的底牌是不是q了。但在天花板上的眼线传递的讯息非常清楚的告诉自己,盛恩的底牌绝对是q。 而自己……这不正是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吗?可为什么会有些不安? 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盛恩颐会不顾一切的压上全部筹码,不过其中一些人却是露出了笑容,在他们看来,这或许就是盛老四的精明之处,因为的面前并没有那么多钱,他面前至多只有六十万。 呼…… 终于,做出了决定了,这一把牌,若是不跟的话,下一次还能不能碰到这种机会,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冲着身后打了一个响指,张振声连忙从衣袋取出一个信封,恭敬的递到手中。 “顾老板,这是汇丰银行的两百五十万元的本票,请您查验一下!” 豪赌! 此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豪赌,在这上海滩上头面人物不少,那些大亨之间的一掷千金也不止一次见过,可这一次,他们方才见识到了真正的豪赌,总赌资超过六百万! 在上海又有几个大亨能把这么一笔巨款押上赌桌,而百乐门的顾老板脸上却是笑开了花来,无论是这两位输是赢,按照规矩他都要抽5%的抽水,这笔抽水至少也得有三十万!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片刻后,百乐门的顾老板示意职员将三百万元的筹码送上桌,然后冲两人点着头。 “这张本票的价值是真实的,赌局可以继续了!” “你想要全压吗?” 笑眯眯的望着,盛老四的笑容却显得多少有些阴森。 “那就压吧!” 盛恩颐是在赌,与其说是赌,倒不如说他可以肯定的底牌绝对小过他!而是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火气,逼着他压上了全部。 而同样在赌,这一把只要双方掀开底牌,自己就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 近凌晨时,一切趋于平静,在百乐门附近的一所酒店房间内,看着面前的陈曼丽,这次能顺利把盛恩颐引入局,多亏了她的配合,先是用她引出盛老四,然后宋立峰居中添油,总之一切都还不错,到现在来可不都是顺顺利利的。 “管老板!” 一声娇媚的喊声伴着一个媚眼,在陈曼丽想要坐在身边时,倒是坐在一旁的李竹筠的俏眉微皱,阻止了她。 “姐姐,和我做在一起!” 来上海之前,李竹筠并不认识陈曼丽,所谓的好姐妹不过只是因为需要而特意安排出来的假想罢了。 “这是二十万元的支票!” 将支票朝前一推,看着陈曼丽,这的确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但风尘味太浓,同样的交际花如果拿竹筠和其相比,那竹筠根本就是一位良家女。 “管老板,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拿着钱多少好意思……” 嘴上这般说着,可那双手却已经伸上了茶几,在她刚拿起钞票的时候,猛的向前控身用力按着她的手,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曼丽小姐,我希望你记住一点,若是你走露消息的话,” 冷哼一声,那冰冷的眼神在陈曼丽的脖颈间扫视着,那冰冷的目光只让陈曼丽觉得脖颈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从十几岁开始当舞女,自认也是见多识广的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这位管先生,绝不是在说笑,若是她把这事的内情透了出去,没准,今天透,明天她的小命就没了,甚至于…… “管、管先生您,您放心,最近香港刚开了一间舞厅,那里的老板是我的老相识,一直都想邀请我过去,我明天就会离开,我去香港……” “曼丽小姐,慢走!” 端起几上的茶杯,在她离开时,甚至都没有抬一下眼皮,反倒是李竹筠却是极客气的把“好姐妹”送出房间,当她再一次进入房间的时候,看着,李竹筠却是觉得有些陌生,和过去她所了解的那个截然不同。 “明棠,如果她……你……” 虽说语嫣不详,但还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问题,端着茶杯,抬起头看着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笑了笑。 “我不想杀人!” 简单的五个字,却是道出了的心境,我不想杀人,但若是需要的,他不介意杀人!听出这话里意思的李竹筠脸色随之一变,张张嘴却是没能说出话来,放下手中的茶杯,便直接说道。 “竹筠,这两天等事情忙完了,陪你在上海好好的逛逛……” 此时李竹筠早就像是无骨一般依偎在管明棠的怀中,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眨着那双满是诱惑的美眸问道。 “怎么,你在上海还有其它事吗?” 第九十六章才忧人狂欺生人 第96章才忧人狂欺生人 几乎是从洋务运动开始,中国便开始了追求学习近现代科学技术的道路,而这个道路却是曲折非常,从“师夷长技以制夷”再到“西学为用,中学为体”再到“全面学习西方现代科学”,这个过程走过了近一个世纪。 直到20世纪二十年代,中国的科学研究制度化才开始初露端倪。然而学术上的推进,除了各教会学校的研究机构和中国科学社等一些零星的研究机构外,并没有完整的科学体制作为保障。列强之环伺,国家的积弱不振,刺激着抱定“科学救国”的学人们的神经。建立一个强有力的制度来保障学术的进步遂成为了紧迫的时代课题。 在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设立中央研究院一事便提上日程。民国十六年五月,开始成立中研院筹备委处,次年六月中研院正式宣告成立。 依照其组织法,中研院直隶于国民政府,为民国最高学术机构。就系统而言,为国民政府治下的一院,就性质而言,则为纯粹的学术研究机构。全院分行政、评议、研究三部,设院长一人总其成,而全院的中心自然在研究与评议两部。研究由各所在所长领导下展开**研究,力图通过网罗的顶尖科研精英为全国各学术机构的树立一个标杆和导向。研究院内各学科的学者之规模确可谓是灿若群星,有人这样评价当时的中央院。“生物组接近世界最高水平,数理组与世界顶尖水平不相上下,人文组几乎达到世界一流水平。”。 虽说论其排名,中研院工程研究所并不显眼,可无论是南京政府还是中研院本身,都深知中国欲富强,必须全力发展工学,发展工学不仅是国民经济的发展需要,同样也是国家安全的需求,为此,尽管工程研究所与世界顶尖水平相差甚远,但工程研究所从未放弃过对工程技术研究的追求,并且在国家财政的支持下,成立各种试验工场,以研究适应中国需求的各类工程研究技术。 上海白利南路,钢铁试验工场严隶属中研院工程研究所,由工程研究所所长、中研院首批院士、钢铁专家周仁创办,这个研究所刚一建立,便从美国进口了500千克三相电弧炉和一吨锻锤等设备。当时国内还很少有合金钢生产,炼钢生产方法也很落后,他们在这样的基础上进行合金钢的研究和试制工作,毕竟合金钢更符合未来钢铁工业的发展需要。 清晨,钢铁试验工厂的大门刚一打开,在工人们进入工厂的时候,一辆自行车响着铃声骑入工场,然后径直停在工场边那栋两层西式小楼的一楼前,此时这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自行车,骑车的青年甚至都没有锁车,便直接进了办公室。 “你们看报纸了吗?” 扬着手中的报纸,周行键看着早就了办公室的众人,他的老师工程研究所所长周仁同样也到了。 “那个盛老四,这下子是彻底的把汉阳给败了!” 扬着报纸说出刚刚看到的新闻时的,周行健这才注意到,办公室内的众人表情均显得很是难看,再一看办公桌上,可不是都摆着的报纸,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盛老四一夜输掉三百多万,不过只是一场惊人的豪赌。但对这钢铁试验工场的这些研究员来说,他们所看到的却是盛老四输掉的却恰恰是中国钢铁的希望。 “你们说,那管明棠赢了这汉阳铁厂,他会干什么?” 深吸一口烟,眉头紧锁的严恩棫轻声问道,与在座的这些人知识大都停留于理论或小型试验工场经验不同,他曾主持过汉阳铁厂下属的大冶铁厂的兴建,主持中国最大的两座炼铁高炉的建造,可以说是中国最权威的同样也是经验最丰富炼铁专家,可以说严恩棫是中国第一代钢铁专家,同样也是汉阳铁厂培育出来的专家,汉阳铁厂留下了他的青春,对于汉阳的感情自然更深。 “干什么?” 众人把眉头一皱,汉冶萍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中国第一个工矿联合体,早在八年前便已名存实亡,汉阳、大冶两个铁厂,于八年前熄火停炉,遣散工人,可以赢利的萍乡煤矿被江西省政府接管,至于大冶铁矿,更是早在二十年前,便沦为日本的矿石供应地,在八年前,随着汉冶萍的半倒闭,而沦为“还款保障”,由日本企业接管。 “现在,铁价这么低,以汉阳厂的生产成本,应、应该会拆掉两厂的钢料吧……”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这句话只让众人心神一黯,或许汉阳早已没有了昨日的风光,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他们多少仍怀揣着重建汉阳的梦想,毕竟作为中国最出色的钢铁专家,他们深知钢铁工业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一个国家没有钢铁就像人没有骨架。 而现在,现在盛老四在赌桌上输掉了汉阳,那么对方得手汉阳之后,估计很有可能会拆毁汉阳铁厂的高炉,再以废铁出售,从而保障个人利益,这几年,若不是盛老四还顾着些他爹的颜面,恐怕早就都铁厂给拆解了。 “老师,我们一定要阻止他拆厂,要不咱们上书政府,要求政府作价收购汉阳铁厂,这样……” 学生的话却是让周仁于心下暗叹口气,收购汉阳、重开铁厂……政府不是没考虑过,当初之所以未向江西省政府一般,没收铁厂了事,还不是因为资金的问题,重开铁厂至少需要千万之数,无论是过去的武汉政府还是现在的南京政府,财政都可谓极度困难,在这种情况下,政府没收铁厂,势必需重办铁厂,否则如果应对舆论压力? 当初,连没收都担心没钱重新开炉,更何况是现在收购?就像中央钢铁厂,前前后后讨论了这么多年,经费不过只划拨了十几万元,甚至就是这钢铁试验工场,若非依靠工厂每月出产的数十吨各类合金钢件,恐怕早已关闭了事了。 没钱? 谈什么技术?谈什么工业? 想到这,周仁将视线投给严恩棫,他曾是大冶铁厂副厂长,对汉阳铁厂极为了解,或许他…… “现在上海到岸铁价,一吨不到三十关两,汉阳的生产成本至少也在二十五两左右,而且还是用萍炭、冶石的前提下,实在是……” 严恩棫的一句话,似乎判了汉阳铁厂的死刑,众人一听,皆是没了声息,成本需二十五两左右,而且还是用旧矿之炭、之矿,可现在萍乡煤矿为江西省政府没收,而大冶铁矿更是为日本人所据,焦炭尚可由中央政府出面协调,但铁矿石呢?日本人会出售铁矿石吗? “即便是日本的三井物产同意向汉阳、大冶两厂出售铁矿石,那么一吨铁矿石的价格是多少?” 在酒店套房客厅内,面对着二十余位汉阳铁厂,准确的来说是汉冶萍公司的股东,管明棠的的肃声反问道,原本上次自己是准备去拜访其它人的,可未曾想,还未出门,就被这些十年未见分红股东给堵了门,不过所增这些股东大都只是小股东,当年虽说盛宣怀手中并没有商办汉阳的巨款,可他靠着一手“空手道”却是篡夺了汉冶萍65%以上的股权,而其中汉阳铁厂更是70%的股权,这倒是为自己行事提供了一些方便。 “这……” 那些股东们,一听顿时都变成了哑巴,原本他们得到了汉阳易主的消息,无不是想趁机捞取一些利益,将死物变成活款,先前追问管明棠是否有意重办铁厂,不过也就是一说罢了。 “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这汉阳是断不可能重办了,除非各位能在武汉旁边给我一个铁矿,” 直视着面前的股东们,管明棠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召开的股东大会,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召开的。 “即便是有了铁矿,开炉复工,可以,整修高炉、招募工人,这些年你们不也是天天谈这个吗?按照这几年的统计,需要一千万至一千五百万之数……” 唇微微上扬,管明棠懒洋洋的向后一靠,看着面前这些想在自己身上找便宜的诸人。 “就按一千万为准,那么即便诸位股东皆有权力,那就按股份分摊派吧,七百万,我管明棠认了,那三百万……” 不待管明棠把话说完,一个股东立即急忙摆手说道。 “管董说笑了,管董说笑了,这年头,谁有里还有几万十几万的朝里头填那……” 对汉阳铁厂,这些小股东,早就已从当初的失望转变到现在绝望,开炉复工,即便开炉复工了,这汉阳就能活了?不过最后连那么点棺材本都贴进了去。 “那今日诸位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这……” 带着大家一起来找管明棠的邱少亭,见管明棠盯着自己,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于好赌成性的他来说,昨夜见盛老四把汉阳铁厂输给了管明棠,脑子就活动开了,寻思着能不能给自己捞点便宜。 汉阳厂最风光的那几年,他没赶上,等到老头子死了,这汉冶萍也垮了,手握着那废纸一般的汉阳股票,自然寻思着想把这股票套个现,可如何套现?自然的,希望就在眼前这位管董事长身上。 “既然管董收了盛董的股票,我们寻思着……能不能把这股票卖给您……” 不待邱少亭话音落下,旁边却传来一声似嘲似讽的话来。 “哟,瞧这位先生这话说的,我们管董即便再是外地人,也不能让你们这般欺负吧!” 第九十七章下套坑人自前行 第97章下套坑人自前行 “哟,邱少爷这话说的,我们管董即便再是外地人,也不能让你们这般欺负吧!” 娇滴滴的话声在房间内响起时,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妙龄的美艳女郎走了进来,走进来的正是李竹筠,虽说那俏颜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可这会她的脸却是寒着,她没想到逛一趟街回来,竟然赶上了这一出。 见过不要脸的人,可她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 “那汉阳铁厂的股票,是什么?” 面若寒霜的李竹筠瞧着面前的这些人,心下只是一阵恶心。 “无非就是废纸一张,昨个明棠不过是图个玩儿,怎么着,直当我们是外地人,来到上海的地界上,就要任你们欺负是不是!” 虽说李竹筠的话让管明棠心下大为舒坦,但毕竟她是一个女人,于是便把声音一压,哼了一声。 “竹筠!” “李小姐,瞧您说的,这管董事长可是闻名全国的大人物,我们,也就是一群不入流的小人物,三百两百万的,管董能玩得起,我们,万儿八千的那也是棺材本不是!” 虽说家早就败了,可邱少亭就胜在他的脸皮够厚,若是换成旁人,怕还真讲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们寻思着,既然管董得了那汉阳的股份,不妨就把整个铁厂都质给他,这样……这样,管董将来……” 用手压下欲爆发的李竹筠,沉着脸管明棠冷哼道。 “说吧,你们要多少!” “要不,就按一股一元……” “哼……哼……” 冷哼数声,瞧着面前的这些股东,这些人大都是上海钱庄业的东家,当年盛宣怀正是和他们玩着空手道,得到了汉冶萍,随后又拿汉冶萍向日本人抵押借款,如此才有了盛家的汉冶萍,现在他们想和汉阳撇开关系,到也如了自己的意,可把自己当冤大头,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 “这么着,一股五毛,我把我的股票卖给您得了!” 冷笑着,管明棠道出了自己的报价,不待邱少亭说话,管明棠又急忙说道。 “达到百万股,我还给你再打八折!” “你……” 睁大眼睛,邱少亭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原本还准备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他,立即意识到这个竹杠怕还真不好敲,之所以敢敲这个竹杠,就是因为这人刚回国,在国内全没有什么根基,虽说这两年钱庄业一年不如一年,可在坐在这些财东,那个不是在中国根基极深的主,又有那个是他管明棠能惹得起的,可他同样明白,若是这管明棠的犯起了横,只怕到时还真一拍两散,对大家都没好处…… “管董,这样吧,我来打着圆场!” 说话的是一圆脸长者,那脸上堆着看似极为诚挚的笑容,可那双眼睛却双暴露了他的心思。 “就按您昨个给盛少爷的报价,您看怎么样?” “那不一样!” 沉着脸,管明棠摇了摇头,随手从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若是在赌桌上,别说是一股一元,即便是一股两元,我亦可以陪您玩,那是玩,玩和生意不同,可现在,这是生意,这汉阳还值多少钱,你们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说值三百万都是高了说……” “可铁厂还有那些高炉,那些钢件,就是仓库里……” “那些破烂家什能值多少钱?最值钱的,也就是仓库里的一点存料,别的不说,现在即便是我把汉阳拆了卖废铁,单是拆迁费要多少?这个,你们算过,别瞒我,你们有过那个想法,汉阳、大冶,两个铁厂加在一起,单是拆迁费估计都要一两百万,到时候不亏本,我都偷笑了,” 说着话,叹着气,管明棠从衣袋中取出一个钱包,这个钱包内还一张未兑现的支票,那是昨天赢盛宣怀的钱。 “这是三十六万,盛四公子开的支票,我就全当昨个玩了,就这么多了,你们看着办,愿意的话,你们拿走,不愿意,那铁厂就让他在那耗着,反正我是无所谓!这扬子江的生意,暂时,我还做不到这!” 搁下这么一句话,管明棠便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坐在身边的李竹筠连忙给他把烟点着,看着满面尽是无奈之色的管明棠,李竹筠的心下那是一个佩服,别人不知道,她却明白,管明棠是在演戏,从头到底都在演戏,现在,就看这帮子人上不上钩了。 “这……这……” 朝左右看着,邱少亭却是犹豫了起来,这钱太少,原本的按他的想法,最低也能弄个百十万,可未曾想,现在他只不是丢一张支票,还是盛老四昨个在赌桌上的输的。 虽说钱不多,只有三十六万,但无论是邱少亭或是其它人都明白,怕想再敲出来点是不可能了,这管明棠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这三十六万是给他们脸了,这钱是他在赌桌上赢盛老四的,若是想再从他口袋里掏银子,不定会真撕破了脸。 “能不能……” 未待邱少亭开口,半着眼睛的管明棠猛的站起身,双眼微敛露出一丝寒光,直看的邱少亭心下一寒,接着又是一声冷笑。 “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要么你们留下一份合同,要么你们留下支票,至于你们……” 冷哼着,管明棠直接走了房间,全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明棠,你……” 在电梯中,李竹筠明显觉察到管明棠的心里压着火,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一分钱没花就得到了那么大的工厂。 “我他妈的头上生烂疮,是个人,他娘都能制得住我!” 破口大骂一声,虽说拾了一个便宜,可这被人欺负的滋味着实让人不舒服,甚至于连坑带骗的弄到了汉阳铁厂,自己也没有一丝成就感,有的只有重重的受挫感,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上钩,不就是因为一个原因——自己太弱小,弱小到他们甚至不拿正眼瞧自己。 真他妈的一群混蛋,什么人那! “明棠,你消消火,等到将来这汉阳……” “瞧着吧,竹筠,不出两年,我不仅要把这汉阳给复工了,还要把汉阳办成全中国,全亚洲赢利最多的钢铁厂!” 如果说之前想办这汉阳铁厂,不过只是心下的愧意,想给国家做那么点贡献的话,而现在管明棠却是想赌一口气,想用未来汉阳铁厂的赢利去告诉今堵门的那些人,他们今天所作所为是何其的短视。 “嗯,我相信你一定行!” 用力的点点头,李竹筠甚至连做好一个极可爱的握拳动作,不过那可爱状却未落入管明棠的眼中,恰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咱们现在去那?” “去白利南路!” 白利南路钢铁试验工场内,今天工场里的工人似乎也发现工场里那些研究员们情绪不太对劲,甚至于在钢料出炉时,研究员都会有些走神,难不成碰着什么难题了?按说不会啊,这工场现如今的生意相当不错,生产出来的钢料、钢件还不够卖的,能有什么麻烦事? “哎,” 放下手中的观测镜,周行健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汉阳彻底完了,再也看不到复炉的希望了,一开始,他还不愿意相信,可最终他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这世上的生意人,没几个人愿意做亏本生意,纵是他管明棠现在名气正盛,也不见得会干钢铁这个亏本生意,更何况,他管明棠也没有那个资本。 “汉阳这么多年都不见生机,即便……” 叹口气,周行健还是想收敛心思,以专心用于这炉高速钢的冶炼,尽管这炉高速钢没有买家,但这总归是一次尝试,机床刀具具为高速钢制造,纵是现在中国没能力建立大型钢铁企业,至少在这个试验工场内,总在完成这些优质合金钢的技术积累,没准将来就派上用场了。 “现在萍乡的煤矿出产焦炭,出口日本武汉口岸价是一吨八两四钱关平两,大冶的铁矿石虽说大都销往日本,但日本购运大冶铁矿矿石只要铁山狮子山生产的含铁品位高的矿石,不要铁门槛矿山生产的矿石。而且其要求矿块大小均须在75-150厘米之间,日本对品位五成以下、矿块不符合标准铁矿石压价极底,每吨不过一元,勉强与开采成本相当,向政府行书报告的有必要将此写入文中!” 作为整个钢铁试验工场最了解汉冶萍的人,严恩棫不断的回忆着他所了解的有关大冶的情况,能不能保住汉阳,谁也不知道,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尽人事罢了。 “若是中央出资收购汉阳,铁矿来源,先期可以向大冶购进低品位矿石,价格只需提至1元两角左右,相信即可保障每年二十万至四十万吨铁矿石供应,经进一步选矿后,可满足每年十至十八万吨炼铁所需……” 突然,一个话声从办公室门边传了过来。 “如果用强磁选的话,还可以利用大冶多年开采残留的数百万吨尾矿提取精矿!” 顺着声音朝门外看去,周仁与严恩棫两人便看到门边站着一个年青人,他正满面笑容的看着办公室内的两人。 “你是……” 走进办公室,年青人摘掉头上的帽子,冲两人施了个礼。 “鄙人管明棠!” 第九十八章邀英聚才赤子心 第98章邀英聚才赤子心 “鄙人管明棠!” 简单的五个字,只令周仁与严恩棫两人不由一愣,看着这位年青的有些出奇的年青人,整整一上午,他们所谈的事情,正是眼前这个年青人带来的事情,两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对方的心思,周仁连忙站起身,在走去时人主动伸出了右手。 “久仰、久仰,管老板,鄙人的周仁!” 周仁! 双眼微睁,管明棠的心脏还是没来由的一跳,在来上海之前,自己可以做足了功课,要不然也不会有试验工场之行,这周仁可是中研院工程研究所所长,可是搁在八十年后,这位可就是中科院某一个分院的院长,或许,见到这个时代的一些人物时,自己会有所激动,但那种激动,只不过是见到历史人物的片刻激动罢了。 但眼前的这位却有所不同,他并不是历史教科书中人们耳熟能详的政治人物,而是存在于历史上,经常被人们忽视的某一领域内的“大师”,甚至于相比于政治人物,管明棠更为佩服的却是这些大师,而正是这些大师奠定了中国科学的基础,相比于政治人物,也许他们更值得人们尊敬,他们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坚守着理想、播种着希望,最终是他们的播种的希望,奠定了中国的未来,他们为中国的科学发展打下了第一块基石。 “周所长,久仰大名!” 与周仁握手时,管明棠的脸上尽是久仰其名的笑容,方才以客户的名义进入试验工场,走到办公室门外,管明棠便听到了办公室内那位五十余岁老者的话语,中央出资收购汉阳、铁矿来源、低品位铁矿,听到这些词句,他不由多看了这人两眼,见他提到铁矿来源一事,一时未能控制自己的管明棠,随口道出了自己将来的打算。 “不知今日管老板来这试验工场是……” 简单的客气之后,周仁有些不解的看着管明棠问道,虽是有些不解,可他的内心还是有些激动,这种激动几乎是本能,北方公司虽说是家机械公司,但似乎和试验工场还没有什么生意上的交际,再则,试验工场虽说生产合金钢种颇多,但产量却极为有限,他这次拜访,莫非是为了汉阳! 不仅周仁如此,严恩棫同样也觉得管明棠此行,定是为了汉阳。 对于周仁的问题,管明棠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道。 “不知周所长以为,政府收购汉阳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 周仁不由哑然,那份报告不过只是尽人事罢了,政府收购汉阳,可能吗?且不说汉阳铁厂设备老化、落后,即便其设备全新,政府又岂有资金供其复工? “那……” 沉吟着,管明棠又问道。 “如果,我将汉阳铁厂捐于政府,政府是否能保证一年内,汉阳铁厂开炉复产!” 又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中却带着惊喜,可无论是周仁,还是严恩棫却都欢喜不起来,他们两人深知,即便是管明棠把汉阳铁厂捐出,恐怕政府也无法作出年内复产的保证。 在两人的神情凝重时,来时早就做足了功课的管明棠,却是坐在椅上,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这次来上海的目的是为了汉阳铁厂,而来钢铁试验工场的目的,则是为了技术力量,这家钢铁试验工场内拥有这个时代中国最优秀的钢铁技术人员,虽说试验工场内研究员不过只有三十余人,但依靠他们,管明棠相信完全可以支撑起汉阳铁厂的运营,而更为重要的是,根据来前查询的资料,这些钢铁技术专家,在过去的三年间,于这家试验工场内先后试制成功了各种碳素钢、耐磨铸铁、含镍铬铸铁、碳素工具钢、高速钢、不锈钢、锰钢等多种合金铸铁和合金钢,并生产了多种设备部件如火车曲轴、碰钩等,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唯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平台,一个供他们发挥技术专长的平台。 而自己此行,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一个平台,当然,与最初的计划不同,按初时的计划,自己只是提供一个平台,但是现在为了赌一口气,自己不仅要把这个平台搭好,而且要把这个平台建成全世界最好的平台,而他们则是帮助自己实现这一梦想的根本。 “管董事长……” “周所长,叫我明棠或者哲勤就行了!” “哲勤,你应该知道,这几年,政府财政极为窘迫,别说是投资铁厂,即便是最为重要的军费,亦无法保证,所以……” 周仁的神情显得很是无奈,可无奈又能如何,军阀混战十余年,早就把中国那么点元气给耗尽了,即便是政府有意收拾旧河山,可岂是言语上那般容易? “听说,中央钢铁厂已经和德国人签约了?” 早在三年前,蒋电令军政部次长张群、兵工署长陈仪、财政部长宋子文、工商部长孔祥熙等会商筹建大型国营钢铁厂事宜,要求政府各职能部门协调一致,务期钢铁厂早日建成投产。九一八爆发,东北全境很快沦陷,国防压力骤增,建立一个由国家直接控制的大型钢铁厂、为国 防工业提供钢铁原料显得更为紧迫,社会各界对早日建成中央钢铁厂的期待亦达到高峰, 去年年初,德国实业考察团来华考察。该考察团在得知中国有建设一个大型钢铁厂的计划 后,便通过蒋介石的德**事总顾问鲍尔,向蒋介石、孔祥熙及行政院、实业部表达合作意向,愿意向中方提供资金与技术协助。而急于寻求国际合作的实业部立即接受了德方的橄榄枝,德方亦迅速做出反应,由喜望公司牵头,联络六家钢铁企业组成“德国喜望钢铁公司及其钢铁联合会”,专司帮助中方筹备中央钢铁厂。 去年年底,陈公博接替孔祥熙出任实业部长。陈氏对于建设中央钢铁厂,表现得比孔氏更加积极。他上任不久即亲自与喜望钢铁公司驻上海代表康道孚?乔治就双方合作细节,如垫款办法、购置机件、训练中方技术人员等问题进行磋商。年初时,陈公博代表实业部,康道孚?乔治代表“德国喜望钢铁公司及其钢铁联合会”在南京签订《中国实业部向德国钢铁公司借款 创办国立钢铁厂草合同》,而这个合同标志着中央钢铁厂兴建已经正式纳入了国家工业计划的仪程。 此时管明棠提及中央钢铁厂,周仁先是一愣,旋即却又是颇为无奈的笑叹口气,尽管作为一名科研人员,但对于政治他多少也有自己的了解,不过今天他却不愿意谈及这些话题。 “哲勤,你应该知道,年初一二八事变爆发后,南京政府随即迁都洛阳,所以……” 抬眼看着管明棠,语焉不详的周仁又继续说道。 “单是将中央炼铁厂选址定为马鞍山,即不可能为国防设计委员会所接受,现在中国之所以急需钢铁厂,首为战时军工之需,所以,首先必须考虑到国防设计之要,因此……” 摇着头,周仁最后颇为无奈的说道。 “除非实业部同意将厂址改为他处,首先满足国防设计之要,否则,只怕中央钢铁厂会中途夭折。” 周仁的分析只让管明棠眼前一亮,他的眼光也太超前了吧!自己可是在后世查找资料后,方才知道中央钢铁厂夭折的原因。 “那以汉阳铁厂的地势是否可满足国防设计的要求呢?” “嗯……” 面对这个问题,周仁想起月前在南京与国防设计委员会秘书长翁文灏的谈话,在谈话中他第一次听到“国防中心区”一说,而在众多国防中心区的设想之中,武汉、长沙国防中心区,却又最为普遍认同,不过,尽管武汉被列为国防中心区,但真正的工业区划分却更倾向于湖南,湖南山岳地带,而现在湖南、江西的剿匪行动,实际上就是落实湘中工业区和国防中心区,进行抗战准备的一部分。 但那只是一个计划,而汉阳铁厂在武汉却是事实,若是复工的话,自然再好不过,即便是未来战争条例再恶劣,沿海尽失,武汉总不会失守吧! “武汉,地处中国腹地,为我国国防中心,以汉阳铁厂所处地势,应符合国防设计需要!” 沉思半晌,周仁终于给出了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在某种程度上,却是为了他心的那个钢铁梦, “那么……” 面带微笑,管明棠慢吞吞的吐出了自己的来意。 “如果,我邀请周所长和试验工场内的各位专家,协助我重办汉阳铁厂,不知周所长以为如何!” 看似很平淡的一句话,立即在周仁的心中掀起一起波澜,他要重办汉阳铁厂?尽管重办汉阳铁厂一直是很多人的梦想,可现在有人提了出来,依然还是让人难以相信。 “你知不知道,这,办铁厂需要很多钱,一千万,也许更多!” 尽管内心激动,但严恩棫还是如实在询问道,他可不希望自己最后只是白高兴一场,更不希望这不过是管明棠的一时心血来潮。 “我知道!” 点点头,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不仅需要很多钱,而且还会面对许多困难!有天然的,还有人为的,所有的我都想过,可……” 看着面前的二人,管明棠的神情随之凝重, “中国需要一个钢铁厂!” 第九十九章府内老人教新人 第99章府内老人教新人 十月,虽说已是立秋,但有着“火炉”之称的南京,娇阳依然似火的散发着它的余威,秋老虎之名,不过相比盛夏却已好了许多,毕竟老虎时时发威,但不时仍可以感受到有别于秋意微凉的暑热。就像今天,早晨的风还带着凉意。 “秋老虎,日炎炎!汗出如浆透衣衫!” 南京黄浦路国民政府,一身青衫的蒋介石感觉着汗水的流出,不由的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刚刚从庐山返回南京的他昨天才开始办公,而今天上午,翁文灏那位国防设计委员会秘书长的汇报,却让他离开了办公室,在官邸花园内漫步起来。 “中国需要一个钢铁厂!” 拳拳赤子之心为何物? 或许这句话便就是拳拳赤子之心的完全展现。 “若政府能保证年内汉阳铁厂开炉复工,我可将汉阳铁厂完全捐于政府!” “既然政府财力紧张,无力复建汉阳铁厂,那就由我等筹集资金,争取在年内使汉阳铁厂重新开炉!” “君达!” 漫步于花园步道间,蒋介石喊着翁文灏的号。 “管明棠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一见这个管明棠!” 钢铁厂,或许在表面上,蒋介石一直表现的对钢铁厂不甚关心,但实际上,之所以不关心钢铁厂,却是因为实业部的选择根本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至于有些人在那诽谤什么主持实业部的陈公博是汪派、改组派背景,所以政府才会在中央钢铁厂一事上态度不明,但实际上,他所关心的仅仅只是选址,只位址合适,谁去办都一样,只不过陈公博等人一直坚持将钢铁厂办在马鞍山,自然受到国防设计委员会的抵触,而现在,另一个选择摆在蒋介石的面前时,他自然不介意多出一个选择。 但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同这个有意把汉阳铁厂捐给国家的管明棠见上一面。 “不要其它人引荐了,让他直接来国民政府见我!” 最后他又特意回头看着翁文灏说道。 “你也不用教导他什么,让他直接来见我吧!” 深呼吸,几乎是在进入国民政府大院内,也就是后世有名的“总统府”内之后,管明棠便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原本这几天,自己一直在上海同周仁等人规划汉阳铁厂复工一事,可谁曾料想,昨天夜间,周仁到饭店拜访自己,然后带来一个消息——蒋介石要见自己! 从周仁的口中,管明棠方才得知,原来周仁通过国防设计委员会秘书长翁文灏游说蒋介石,以为汉阳铁厂复产争取政府的支持,用他的原话来说“如果取得委员长的支持,那么一切必将事半功倍,甚至可能获得关税保护!”。 是见他,还是不见? 在乘火车前往南京的路上,管明棠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对于这位在中国历史上绕不开的人物,管明棠从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见到他,或者说与他有什么交集,几乎是一种本能,在昨天上火车前,管明棠甚至都想逃,逃的远远的,可最终,还是踏上了火车,并不是因为京沪铁路是回北平的必经之路,而是因为——想见见他。 在中国历史上,或许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身后引起国人那么多的争论,作为一个失败者,曾几何时,在大陆,这个人被妖魔化了几十年,甚至于民众提及这个人都是咬牙切齿的,似乎他是世间第一恶人似的,反革命、不抵抗、残暴、贪污、好色等等,诸多的一个又一个帽子扣在他的头上,甚至大有恨不得把这个人扔到粪坑里之势。 可在进入新世纪之后,随着他的日记的公开,随着人们看待历史不再以教科书为准,而站在中立的立场上看待历史,又发生了天翻地覆似的变化,这种变化并不是在一夜之间,而是慢慢的,那个人的形象开始发生了转变……总之,他是中国近代历史的一个缩影,在他身上凝聚着太多的中国近代史。 无论后世对于这个人有着什么样的争论,但是,身为1980年代末出生的人,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够亲自见到活生生的他呢?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也许,自己会后悔一生! “也许,我应该和他一起拍一张照片!” 心下如此思索着,管明棠的心情亦随之放松,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亦随之放松,终于在侍从官的引领下进入国民政府西院,管明棠便在候客室等着,候客室并不大,也就是二十几个平方,装饰也很简单,全见不到一丝习惯中的机关富丽之色,简单的几条木框沙发、几个小茶几,这地方看起,甚至还不如…… “这位小兄弟,你是来等委员长接见的!” 就在管明棠打量着这间简单的候客室时,一声浓浓的带着浙江口音的话声传入他的耳中,一听浙江口音,管明棠连忙站起来,在站起时才从来者的话中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传说中的委员长。 来者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虽说身材很是瘦削但因为剃着平头的关系,到显得很是精神,那鼻梁上戴着的一副金丝眼镜却又难掩其眼神中的精明之色。瞧着这人的随意状,管明棠心知能在这地方自由进出人,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这位先生好!” 管明棠连忙施了一礼。 “鄙人管明棠,是……” “哦!” 头发花白的长者一听,眼前便是一亮。 “你就是那个在上海赢了汉阳铁厂的管明棠?” 果然,世人皆记住了自己的“豪赌”,尴尬的笑笑,管明棠点点头。得到回答后,长者随意坐在木框沙发上,指着一旁的沙发说道。 “坐吧,委员长在参谋本部开会,估计,最快也得一个钟头,咱们趁这个空聊聊!” 聊聊? 聊天,你先得自我介绍吧!心下如此想着,可见这长者却没有介绍自己的样子,管明棠只能坐下陪他聊天,不过与先前自己等了两三分钟,才有人倒茶不同,几乎是在这个小老头刚一坐下,便有人端了一杯茶过来,那端茶的人可是顶着一副中校的军衔,神情更是极为恭敬,而老者甚至连看都未看那人一眼,只是手指点了下桌面,那位中校便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而且是先向后退了三步,方才转身,这更让管明棠相信,这个瘦削的小老头,一定是个大人物。 “你小子,到是挺会打牌,一夜的功夫,把老盛家几十年的家业都给赢走了!” 喝着茶,这小老头却没有一丝客气的模样,听那语气,似乎大有为盛老四出口气的打算。 “瞧您老说的,那不过只是玩玩,这谁不知道,那汉阳铁厂是难活的死厂,当时在赌桌上,也是四公子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在饭店里,也是那些股东逼得让你掏出盛老四刚输的三十八万!” 放下茶杯,老者煞有兴致的瞧着这年青人,那神情似乎是想听他的解释。 笑着管明棠并没有回答,怎么回答,难不成说自己一开始京处心积虑的奔着人家的工厂去的?而且自己还出了老千?抽自己脸的事情,管明棠不会说,话也不会说。 “这夺人家业的事情,可不是君子之行啊!” 盯着这笑而不语的年青人,老者语重心长的交待了一句。 泥人还是三分土性,被这小老头上来就这么训斥几句,管明棠心下的那点土性上来了,那里还管这位是什么大人物,即便您再是大人物,也不至于上来就教训人吧! “这位先生,不明白我的想法的人,我不会去怪他们,明天历史会证明一切的!” 管明棠的回答只让老者眼前一亮,那目光中大有欣赏之色。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明白你的想法?” “小子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管明棠却是端着茶杯,喝着茶,做出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理会,还怎么理会,再理会下去,不定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那你说说,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想法?” 盯着管明棠,老者全是一副不愿善罢干休的样子。 “先生,我想问您,这汉阳铁厂是不是我逼着盛四公子押上赌桌的?” “不是!” “是我逼他赌的吗?” “好吧,即便是我一时不妥,赢了汉阳铁厂,那我再问,我是把这汉阳铁厂给拆卖了,败坏了还是怎么的了?” 接连反问倒是让这长者微微惊讶,瞧着这年青人的眼光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汉阳铁厂,不错,是他盛家的产业,可这产业当初也是湖广百姓的血汗钱建的,他盛家又干了什么?是,他是把铁厂办活了,可也是他们把这汉冶萍给办死了,若没有盛家为了一已之私,把铁矿产出典予日人,这汉冶萍又岂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虽说有些牵强,但管明棠却还是想给自己解释一番,这两天,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处心积虑的在赌桌上赢了汉阳铁厂,弄得外人只道自己是个赌徒罢了。 “哟,照你这么说,你赢了汉阳铁厂,还是替天行道了?” 老者的面上带着笑,看着这年青人却是越发的感兴趣起来,这个年青人有点意思。 “替天行道?” 摇着头,管明棠摆出一副自信状。 “我更愿意说,现在,汉阳在我的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出他的作用!” 第一百章是枭是雄谁人知 第100章是枭是雄谁人知 “我更愿意说,现在,汉阳在我的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出他的作用!” 自信话声在这候见室内响起时,老者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年青人,年青人脸上的自信是骗不得人的,可自信与自大不过只是一字之差罢了。 “那,说来听听!” 兴致勃勃的老者端起茶杯,看着管明棠说道。 “我来看看,这汉阳如何在你的手中发挥出他真正的作用!” “先生,您是知道的,汉阳本厂民国八年就已停炉,大冶分厂民国十三年停炉,汉阳铁厂早就完了,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若是盛家有能,为何不能复厂,不能……” “非是不能,而是不可能!” 老者摇摇头。 “你不知道,汉阳铁厂的设备老旧,吨铁成本至少二十五两,现在上海到岸铁价不过三十两,如果不用大冶的矿石,萍乡的焦炭,汉阳出铁的成本至少也要……” “至少三十两,多则三十五两,亏本生意!” “哦,你知道?” 煞有兴趣的看着管明棠,老者到是迷糊了起来,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要…… “你是想问,既然我知道肯定亏本,为什么还要接手汉阳,而且还想让这铁厂起死回生,复产开工吧!” 虽说老者没问,但管明棠还是主动解释了起来。 “设备老旧,那就改造设备,虽说现在汉阳的炼铁高炉是上世纪末的技术,可若是加以改进的话,应该还可堪使用,若是采用先进技术加以改进,便有可能降底生产成本,只要保证生产成本不超过二十五两,那汉阳铁厂,便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可利润委实太底,而且以汉阳的产量,按这个利润,即便是政府出台关税加以保护,没有十几年,也别想收回投资,” 老者摇头从经济的角度否决道。 “而且,现今生铁用途较少,我国每年进口数十万吨钢铁,其中九成以上皆为各种钢料,而汉阳铁厂仅只能生产英制85磅路轨,这种路轨早已为国家所淘汰,即便是国家有心支持,恐怕也不甚可能降低铁路标准,再者,铁路筑路,大都依靠贷款,外国贷款亦有贷款条件,往往要求采用其钢料,所以政府不可能具用汉阳路轨,汉阳若想起死为生,就必须生产各类钢料,而这又需新建……” 老者的话让管明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虽说之前曾做足了功课,可是关于汉阳厂的情况,还是在上海的时候,方才了解更多,比如1、2号高炉是汉阳最早建成的高炉,早已老旧不堪,三号高炉敲可使用,但四号高炉却已经坍塌,只残留着高炉配件。 再就是汉阳铁厂的产品,汉阳铁厂虽说有过“远东第一雄厂”的称谓,可这个工厂的产品却极为有限,汉阳建立时就是为了满足铁路路轨的需求而建的铁厂,其轧钢车间仅只能生产路轨,生产品种极为单一,也正是其品种单一倒置其沦为日本的生铁供应工厂,并最终熄火倒闭,如果汉阳想起死回生,就必须要改变产品单一的现状,每年进口钢铁高达五六十万吨,但产品类型可止千百? “至少每年还有十几二十万吨原料钢锭材的进口!” 然后管明棠道出自己的打算。 “可以先出钢锭,然后再利用钢货利润建立新工厂,用于生产镀锌板、铁丝、铁钉、建筑用钢材、钢管、铆钉、螺丝之类等诸如此类钢料,当然,这些工厂也可以通过招聘商股的方式建立,可以作为汉阳铁厂的卫星工厂……” “卫星工厂?” 老者的眉头微微一跳。 “对,就像月亮和地球的关系,月亮是地球的卫星,而新的附属工厂就是汉阳铁厂的卫星,这些卫星工厂生产钢铁终端产品供应市场需求,而汉阳铁厂则负责向其提供生产原料,甚至可以给予适当的价格优惠!” 看着这个似乎对汉阳铁厂未来经营极感兴趣的老者,管明棠又仔细解释道。 “比如在上海有一家荣泰管子厂,还有大通五金钢管厂,五昌轧钢厂,大明白铁厂、中华制铁厂、兴业制铁厂,他们的规模或大或小,一年生产钢管、钢带、铁钉近两万吨,如果汉阳与他们合作,在汉阳周围设立工厂,其即可解决汉阳钢料市场问题,而汉阳也可以集中资金用在一些急需事物上,” 管明棠的话只引得老者一阵点头,最后甚至看着管明棠笑说道。 “你这小子,年龄不大,一肚子生意经,这不仅解决了汉阳铁厂的市场问题,还借着别人的手拓展了市场,他们的规模办的越大,将来用汉阳的铁料、钢料也就越多,这些小工厂虽说规模不大,可在上海也都是响当当的国货行,一个上海就有这么多家,再加上武汉,估计到时汉阳周围还真能聚起来几十家铁工厂,不得了啊,你年纪小,算计到是挺深的。” 老者如此说着,最后却又是探身询问道。 “那个,你觉得若是在汉阳办一家专业建筑用角钢、螺纹钢的工厂,市场如何?” 老者这么问,管明棠却是笑了笑。 “其实,先生您早就有答案了,市场如何,又岂需要问小子?” 管明棠的话只是让老者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他站起身看着管明棠说道。 “你这小子,不错!” 丢下一句话,老者便笑呵呵的离开了候客室,只留下一头雾水管明棠,这瘦老头是谁? 对于管明棠来说,这不过只是一个插曲,不过有人陪着聊天,到也打发了时间,十几分钟后,在一个侍从官的引领下,管明棠走进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报告委员长,北方公司董事管明棠带到!” 进入办公室内,侍从官的位置恰好挡住了管明棠的视线,在侍从官汇报后,一声浓浓的带着浙江方言口音的话声传入管明棠的耳中。 “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从官的身影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出现在管明棠的视线之中,戎装秃头、神情严肃,顽固的少时记忆积垢中,眼前的这个神情严肃的人,全应是负面形象,而……此时站在这个“头号反动派”的面前,一时间管明棠却是心情激荡,就是这个人吗? 这个一身维系中国近代史的中国人,领导着一个贫穷、落后甚至四分五裂、内乱不乱的农业国和一个现代工业强国战斗了八年的中国人吗?在这一瞬间,对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充分认知之后的管明棠,虽然内心对这个“独夫、民贼、大反动派”暗自恐惧,但依然流露出些许崇拜之色,不为其它,只为那八年的坚持。 迎着管明棠的视线,蒋介石尽量让自己习惯的严肃的表情放松一些,而他同样诧异的看到,管明棠看着自己的视线有些复杂,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个年青人崇拜自己,那种崇拜与黄埔学生们的尊敬不同,那种崇拜的眼神他也曾流露过,那是他望着总理时才会流露出的眼神,这个年青人崇拜自己! 突然的认知,只让蒋介石心下微诧,但却又极为享受,这是第一次,他体会到自己可以被外人崇拜! 望着这个年青人,蒋介石甚至回忆起民国二年,“二次革命”失败后总理流亡日本时,在陈其美的引荐下,自己第一次见到总理的情景,当时自己的心境与他何其相似,也正是在那一天,蒋介石才找了一个更为明确的人生方向, 见管明棠身着一身灰黑色的中山装,年青人的朝气在他身上尽显,这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不逊于他最欣赏的几个学生,加上他所流露出来的崇拜的神情,更是让蒋介石对其好感倍培。 “见、见过委员长!” 面对这个曾几何时对自己而言只存在于历史记忆之中的人物,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更何况渣滓洞、白公馆的威名在耳,管明棠岂能不紧张,而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种紧张,反倒让蒋介石对这个年青人生的好感更浓,或者说对自己的崇拜者生出了自然的好感来。 “你就是管明棠吗?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不知为何,蒋介石甚至在不经意中用了十九年前,总理接见自己时所用的开场白。 啊! 睁大双眼,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见到自己很荣幸?”,这,怎么会这样? 年青人的惊讶看在蒋介石的眼中,不仅未让他觉得失态,反倒让他觉得,这是一个崇拜者见到偶像时的必然,记得见到总理时,自己可比他失态多了!足足用了近半个小时,在陈其美的帮助下,方才恢复平静。 “坐!……我还是叫你明棠吧!” 面带微笑蒋介石指着办公桌前椅子,现在他甚至有些后悔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了,看着办公室,他意识到,也许以后应该在这间办公室加几个沙发,办公桌前后的会面实在是太过正式了,在请管明棠坐下时,蒋介石并没有选择称其字,而选择像一个长辈一般称其名,言语间明显的透出了亲切之意。 “谢、谢谢委员长!” 在道谢时,管明棠感觉自己的掌心在冒着汗,甚至就连同后背都渗出汗来,太紧张了,千万别紧张的把自己送到白公馆渣滓洞了…… 第一百零一章室间游说心惶恐 第101章室间游说心惶恐 白公馆渣滓洞! 老虎凳、辣椒水、老虎钳子拔指甲…… 儿童记忆积垢实在是太过顽固了,以至于在紧张的做下之后,管明棠的脑海中仍然不住的想起小说中、电影里的情节,以至于连回答蒋介石问题时,都是结结巴巴的。 “……非明棠好赌,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本只是一时娱乐,谁知道……哎,自那日之后,明棠便于心间发誓,自此之后,绝不再赌,以免害人害已!” 看一眼注意听取自己讲话的蒋介石,管明棠心情不可不谓之复杂,原本自己是来“聆听训示”的,可谁曾想蒋与人谈话时,又有他的习惯,他习惯于听别人说,从而从中获得别人的真实想法。以至于管明棠只能绞尽脑汁表明自己的态度、想法,甚至于还要解释自己当时是被盛老四“逼在赌台”上,而退不得,最后欲把铁厂的契约退回而不得,总之,每一句话,都必须好好斟酌一番,方才会说出口。 “嗯,你能这么想,很不错!” 点点头,蒋介石朝着管明棠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对这个年青人迷途知返倒是颇为欣赏,毕竟很多人年青人都曾偶有迷失,但能彻底醒悟又有几人,有几人不是在遭受挫折后方才醒悟,而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不仅彻底醒悟,而且是在春风得意时彻底顿悟,这倒是让他对其更为欣赏了。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被人崇拜的滋味着实不错,或许,他贵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可是,他却从未被人崇拜过,毕竟,在很多外人看来,总理的继承者是汪兆铭,而不是他蒋中正,至于黄埔的学生,那些学生对他,只是对师长、长官的尊敬。远谈上崇拜。 在政治之中崇拜只有几种可能,一种是信徒对理念的崇拜、一种是对伟大人物的崇拜,尽管不知他对自己的崇拜是那一种崇拜,但无论是那一种,都足以让蒋介石对这个年青人生出与他人不同的好感来。 而更令他的欣慰的是,尽管管明棠生长于国外,但是其所表现出来的爱国之情,却是很多国人难以岂及的,而更为重要的是,从言语中,他能感觉到这个年青人并不像很多年青人那样,爱国而不失理性,全无一般年青人的那种妄动无知。至少他知道,中国之弱弱于何处,亦正因如此,他才会置身实业之中,尽自己之力通过投资实业加强国力,这一点就表明他比太多的年青人更为优秀。 “明棠,说说看,你为什么想要重办这汉阳铁厂!” 看着管明棠,从先前的谈话中,蒋介石隐隐读出,管明棠并不是出身豪富之家,甚至现在因为在德县创办新厂的原因,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资本,所以,这重建汉阳,到显得有些自不量力了。 “要知道,即便是政府,现在亦没有资金投入钢铁厂。” 有许多话,蒋介石都在之前的谈话中一一透了出来,现在又透出了政府财政窘迫的现实,更是挑明了告诉管明棠,政府不可能为其提供支持。 “还是那句话,中国需要钢铁厂,而且公司未来的发展,也需要钢铁厂!钢铁是机器之母,没有钢铁,就不可能制造出机器,而没有机器,公司就不可能获得发展,所以,为了公司的未来,不得不投资钢铁厂!” 或许是和这个时代的人交道打多了,管明棠知道如何给自己扣帽子,但在扣帽子的同时,却又不忘“言私利”,毕竟过于“大公无私”,只会徒若人嫌。 “可,现在毕竟太早了!” 蒋介石的言语中留有三分余地,他并没有用自不量力去形容管明棠。 “是太不自量力了!” 倒是管明棠自嘲了一声,迎着蒋介石的视线,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太早也好,自不量力也罢,可,委员长,您知道,中国需要钢铁厂,今日之中国,百废待兴,可恶邻窥视,政府谋略以争取时间,但大局却仍是时不待我,今日尚可有充足时间修复工厂,致力工厂发展,明日,却不见得就有那个时间了,所以,明棠只能竭尽所能只争朝夕了!” 沉默着,蒋介石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但看着管明棠的眼神却发生了些许变化,尽管管明棠没有细说,但他的心情却是一时难以平静,若是全中国皆如管明棠一般,无需解释,即可明白政府苦心,中国何愁他日不兴,若都怀揣着这份救国图存之心,以己所擅长之业内,行以救国强国之行,中国他日怎么可能击不败日本! 嘴上的爱国很容易,可到了战场上,嘴皮子顶用吗?到了战场上,说话的是飞机大炮,不是书生意气! 见蒋介石一直是这么沉默不语,而是引导着自己,让自己说下去,管明棠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个场冷下来,必须要继续说下去。 “这一次去上海,原本是想考察自行车业,可谁曾想……哎……” 笑叹口气,管明棠露出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 “这汉阳铁厂虽说归了我,可压力也归了我,过去,每日看着石景山的高炉,我一直寻思着,何时能有资本收购这个高炉,然后复办石景山铁厂,毕竟钢铁工业被视为工业之本,钢铁的生产能力和消费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工业发展程度的标杆。自国民政府成立后,中央政权逐步巩固,各项建设事业快速发展,对钢铁的需求也与日俱增。由于国产钢铁产能有限,进口数量急剧上升,导致大量财富外流,所以投资钢铁业,无论是从个人还是国家的角度都是大为有利。现在得了这汉阳铁厂,到也是一尝所愿。……汉阳铁厂虽说老旧,但胜在设备齐全,若是对其设备加以修整,以汉阳铁厂六座炼铁高炉,七座炼钢平炉,一年即可生数十万吨钢铁,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满足未来公司发展需要,而且对必能助力国防,不仅仅只是兵工厂可以获得足够的钢铁以生产武器,国家修建工事亦可获得充足钢铁……” 管明棠的话让蒋介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所以纵是现在没有那个实力,明棠也只能勉力维持了,埋头向前了!” 似是自嘲,又是表明决心,管明棠把自己摆到一个外人不能理解的位置,实际上却是为了争取蒋介石的“同情”,因为,时人又有几人能理解蒋介石! “那,明棠,你应该知道,根据先总理所制定之实业计划,钢铁事业事关国家安全命脉,所以应该为国营性质的原则,你这汉阳却……” 摇着头,蒋介石却是肃而不言。 “委员长,在总理实业计划中,曾言以中国之积贫积弱,发展钢铁工业须集国家之力,因此须采取国营方式,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策略,而且实业计划中曾提到,实业计划内重要工业之难以举办者可利用外资的原则,可在资本、技术等方面寻求国际合作,既然可寻求外人之力,那为何国人之力不可用呢?” 在反问之余,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再则,钢铁工业表面上看似仅只有钢铁,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以炼焦业为例,炼焦虽为炼铁之用,但其却为煤化工之起步,大量工业化学原料皆由炼焦所余废弃物所制,如梯恩梯以及苦味酸**其原料即是通过煤化所得,这现代炼焦厂,可以为工厂提供焦炭之时,又可为兵工厂提供**原料,而目前,我国炼焦厂大都为土焦,焦油不经冷凝便直接废弃于空中,冲洗于地面,白白浪费大量资源。” 望着若有所思的蒋介石,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再就是钢铁厂,钢铁厂在平时生产钢材固然主要用于民用,但在战时,钢铁厂亦可生产武器以支援战争,如无缝钢管厂,可为兵工厂提供枪炮用钢管之坯料,铸造场可铸造炮弹弹坯,事关国防,又岂能由外国人过问?” 之所以抛出这么一个理由,只是因为近代中国,国人大抵对外人不甚相信,即便是蒋介石亦是如此,毕竟,外国人给中国太多伤害。果然,管明棠如此一说,蒋介石的脸色立即微微一变,工厂交给外国人,着实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毕竟有外国人插手的工厂,在战时又岂会一切遵从国防需求,之所以不赞同将中央钢铁厂设于马鞍山,可以说就是出自这方面的担心,固然,中央钢铁厂是中国向德国贷款建成,但其中亦有德国股份,若在战时,南京将要沦陷,德方是否同意钢铁厂搬迁?无论是强行搬迁或是炸毁,是否会影响到中德外交?若不能拆运,是否会有资敌之嫌?这些都是他必须考虑的问题。 “嗯……” 看着管明棠,已经被说服的蒋介石到是展现出了军人的直率。 “你应该知道,以现在政府财力,不可能给予你任何帮助,而且,湖北……” 沉吟着,蒋介石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湖北是改组派的地盘,那里,即便是他蒋介石的话,并不见得顶多大用,甚至湖北直到现在都没能修那怕一条现代公路,那地方……实在是,想着地方的离心,蒋介石的眉头微皱,那些油滑的政客和眼前朝气蓬勃的青年一比,前者顿时落了下乘,而在脑海中亦浮现出广西新政所使用的新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年青人充满朝气,全无油滑政客之奸滑吧! 就像自己的黄埔学生!他们不也如同管明棠这样的年青人一般,充满朝气,浑身展露出的尽是蓬勃之气,只不过他们是军人,而管明棠是商人罢了! 想到自己指示间他直接来见自己,不需要经由他人引见、指导,蒋介石的内心倒流露出几分自得之意,当初之所以对翁文灏有那一番叮嘱,就是想探一探这个管明棠的真心,这个人在南京无根无萍,亦无他人点拨,在无人叮嘱教导下,最容易探得其真心,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经探得了他的内心。 “委员长,明棠已经考虑过,铁厂复建,必须首先考虑其技术,现在经过数十年教育,我国技术人员数量、水平已远超过清末以及民初,工厂可以其为技术骨干,解决工厂所需技术问题,另外还可考虑自国外引进技术,用于老旧设备改造,目前美国以及欧洲各国皆陷入经济大危机,钢厂开工严重不足,许多工厂生存亦呈现问题,因而可低价引进设备技术……” 在解释时管明棠不时的观察着蒋介石的神情变化,见他那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中偶尔流露出的欣赏之意,心下的那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财力不足,可向银行融资,让出汉阳钢铁厂的股份作为保证,若是资金不足,可以先行恢复一座高炉,再以售出钢铁,积累资金以便用于下一座高炉复建,如此一步一步的来,想来,慢慢的总能把钢铁厂办活!再则,有时候很多事情,办得太急了,并不见得就是好了,毕竟,有些事情急不得!” 管明棠的表述,使得蒋介石颇为欣赏的点点头。 “明棠,办事情就是要这样,什么事情都急不得,太急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嗯,如果需要银行融资帮助的话,可以去中国银行想想办法,嗯……” 沉吟片刻,蒋介石随手办公桌上拿了一张便笺,然后写了张便条。 “你拿着我的条子去找中国银行行长张嘉璈,他会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接过那张便条,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以至于直到离开委员长办公室的时候,管明棠都不相信自己不仅见到了蒋介石,这个“近代第一反动派”,而且还从他那里得到了帮助,尽管只不过是一张便条,但这张便条意味着什么,管明棠可以说再清楚不过, “怎么样?” 走出国民政府,周仁不无紧张的看着管明棠,因为委员长只见他一人的缘故,所以他只能在这里等着。 怎么样? 看着周仁,管明棠的脸上挤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一百零二章元老重臣心赏识 第102章元老重臣心赏识 窗外,秋雨蒙蒙,旧中国的首都或急或缓地在汽车窗外掠过。 此时的南京或许因初为中国首都不过五年的原因,正值大建设时期,宽敞的中山路号称是世界第一大马路,望着这条大马路两侧的那尚不算高大的法桐,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谁能想到,多年后这林荫道会成为南京的一张名片,而后南京却又自己砍掉了这张名片呢? 也许不应该思索这些。 “哲勤,你认识印光先生?” 终于在最初的激动之后,冷静下来的周仁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扭头问道管明棠。 “印光先生?” “方才,印光先生差人送来一张名片,请你今天晚上过府……” 此时周仁看着管明棠的视线都发生了些许变化,这管明棠看似在南京没有什么根基,可不过是刚一来,便赢得了两位大佬的好感,实在是超乎常人想象。 “晚上过府一趟?” 皱着眉,一时间管明棠还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印光先生”,这人又是谁? “那个,印光先生是谁?” 南京,民生路,张公馆,十月二十二日。 自己,什么时候记识了张静江? 即便是再无知,管明棠也听说过张静江的大名,这人可是被孙中山称为“革命圣人”,不仅如此,他同样还是那位委员长的恩人,被委员长称之为“导师”,在南京有着“四大元老”之称,虽说官位不显,可论其在南京政界、经济的影响力,甚至就连委员长都要稍逊一筹,委员长尚且受派系之牵,但是张静江却不同,他在南京的地位是超然的,是……嗯,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哲勤,只要你能得到印光先生的支持,那汉阳铁厂一事,不单是事半功倍,而且任何人绝不会给你平添障碍!” 印光先生,若非周仁的一番解释,管明棠还真不知道,“印光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张静江,他邀自己过府相聚,在南京,能入得了张府的人,都会让人高看一眼,更何况是亲自邀请过府相聚,难怪周仁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张静江怎么会认识自己这个小人物?” 身处张府客厅内,管明棠在心下思索着,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何时与张静江有过交集。招待自己的是一位叫王妈的中年妇人,一口流利的浙江官话,人非常随和,虽说是仆妇,可听她说话做事,甚至比一些大家妇人尚周整。 “管先生,老爷吩咐过,若是您来了,而他未回来,您可以先到他书房看会书!” 在说话时,王妈看着管明棠的视线同样有所变化,老爷的书房,一般情况下可是外人难进的,而老爷因为开会的原因回来迟了,却特意打电话回来交待,客人来了可先带到书房,别冷了客人。这南京能进得老爷书房的人,有几个不是有头有脸的,那有这么年青的后生? “这是老爷的书房,管先生可以随便看看!” 王妈将客人请进了书房,书房内的装饰古朴而典雅,房间四周都是书橱,整整齐齐挤满了书籍。 “王妈,您去忙吧!我自个瞧瞧,” 瞧着这满满占了两面墙的书,管明棠心生惊讶之余,恭敬的冲王妈说道,这相爷门前七品官,这王妈至少得有五品。 王妈走了。 这就是张静江的书房吗? 置身于书海之中,管明棠仔细打量着这间书房,尤其是那占满两面墙的书籍,在后世,管明棠只在图书馆或者书店内看到这么多的书,而这却是一个人的书房,这显然是一个爱书之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爱读书的人。 或许是因为在后世,见惯了太多人为了充场面于房间内摆置大量的书籍,甚至空壳书,所以管明棠的心里不由有些阴暗的想着,没准,这书也是他用来充场面的。 《l'ancienregimeetlarevolution》,随手从书柜内抽出一本书,封面上的书名只让管明棠一愣,对于这本书管明棠并不陌生,这是在21世纪进入十年代之后,在中国相当热门的一本书《旧制度与大革命》,想到在张静江这个商人的书房内竟然会看到这么一本书!而且还是法文原版。 尽管看不懂法文,但管明棠还是翻了翻,只见洁白的书籍上面密密麻麻的书写着各种批注和日期,民国三年、民国六年、民国十年,民国……看着那些批注与心得!管明棠整个人都被惊呆了,单是一页,批注年份就多达七个,而再看那些批注所得,更让管明棠惊讶,看着那满满两面书墙,不由惊呆了。 管明棠似乎看到一位长者,数十年如一日的读书,并有所悟、有所解的画面来,这些书,他都看完了?难道每一本都是如此反复读完,并作出批注吗? 站在书柜前,看着那书柜里的书,突然,一本书映入视线之中,《天演论》严复,这不就是达尔文的进化论《物种起源》的中译本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部书是严复在1897年翻译并引入中国的,他为什么会翻译这本书呢? 回溯19世纪末的中国历史。正当战争屡屡失败、改革无功而返之际,1894年,甲午战败,曾长期在海军任职的学者严复“想唤起改变贫穷落后的觉悟”,于是第二年便提笔翻译《天演论》。 为什么选择《天演论》?在后世最普遍理解是严复在用《物种起源》里面的一般规律、用“进化”这个科学观点解释人的事情,解释社会问题。这种功能,在《物种起源》里是找不到的。而与原著不同的是,《物种起源》的作者赫胥黎坚定地维护生物达尔文主义、反对社会达尔文主义,这本书的后半部分──“伦理学”所讲述的,是人类社会不同于自然界,不适用进化竞争规则。因正值“国难”,严复只翻译了《进化论与伦理学》的前半部分,断然把后半部分删掉。 达尔文在中国的误读由此开始。 就这样,对达尔文的误读,在中国被一步步激化。甚至于在后世,有人称《天演论》于中国之影响甚于《资本论》,对于这本争论颇多的中国式的进化论著作是管明棠从来没有拜读过的,此时看见,也不觉得有些好奇,便从书橱上取了下来。 翻了翻,虽然文言式的文章并难不倒管明棠,可严复在文中关于进化论的论述却丝毫不能提起管明棠的兴趣,因为历史一再证明了一个事实,进化论在中国不受怀疑推崇,直接改变了整整一代人的观念与思想,而达尔文的进化论于中国更是完成了从生物进化论到社会进化论的锐变。 看着手中这本影响了中国百年历史发展的书本,此时更吸引管明棠的却是一旁的批道,对于同样好读书,好批注的管明棠来说,他清楚的知道,读书批注有时能揭露一个人的心境。 “物竞天泽、优胜劣败,国之公理,今国势积弱,故需救亡图存,以免民族沦丧……” “适者生存,固然为自然之规律,然野兽岂存人性?适者之适者与强者等同,“物竞天择、优胜劣败”八字,等为弱肉强食者背书,而忘了老子“弱之胜强、柔之胜刚”的道理。民国十八年夏。” 书上的批注是自相矛盾的,相比于清末与民初的批注,管明棠发现这本《天演论》中,更多的批注却是在民国十三年之后,而其中大都对这本书持批判态度。 “以适者生存之道为伦理之德,岂不对弱者少之同情,而多之自利损人之“生存”之举?” “劣态之法则,人是否当弃老弱病残者以优胜之?” …… 终于,合上这本影响中国未来百年历史的《天演论》,书中的批注,却是让管明棠整个人处于惊讶之中。 “印光先生啊!” 摇头长叹一声,管明棠便将严复的《天演论》又放回了原处,心想着,这位未谋其面的印光先生,能在这个“天演”盛行的时代,从《天演论中》得出这些结论,实在是难以想象,毕竟世界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批判是在二战后,至于批判的原因除去其违背人类基本伦理,更重要的一点是社会达尔文主义为纳粹提供了生物学上的理论依据,尽管其是站不住脚的。 “难不成这个印光先生,还是一个学者不成?” 心下如此思量时,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表小姐回来啦!瞧这雨下的,我还怕你被淋着呢……” 楼下传来的是王妈的声音, “表小姐?” 微觉诧异之时,楼下又传来几声少女格格的笑声,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听起来很民悦耳,可以想象出一个年青的女孩在客厅内欢喜模样。 “是云婷送我回来的,她家里派车去学校接的她?咦,王妈,我们家来客人了么?” “哦,是老爷请来的客人,从北平来拜访老爷的。” “啊,是伯父请来的客人?在哪里,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客人,需要伯父去请!” 又是那表小姐的声音,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欢快!不过却又带着些好奇,听那声音,似乎尽是惊喜之意。 至于这么高兴吗? (定时发布抽筋了……居然没发出去!ps:申请了一个书群,欢迎《山河血》的书友加入!和过去一样,无语虽说潜水码字居多,但总会不时冒头,这点人品保证,而且群主是无语本人!呵呵书群号:150536833) 第一百零三章老少2辈各不同 第103章老少两辈各不同 “表小姐!轻点声……” 不知道王妈嘀嘀咕咕地给表小姐说着什么,只听表小姐又格格地笑了起来。 “什么?王妈你说他在伯父的书房!呵呵,这我可真要去瞧瞧去!” 说着,一阵噔噔的脚步声,那似乎是高根鞋踩踏地面才能发出的声响。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管明棠心下暗叫一声。 来了! 意识到那个表小姐来了,忽然管明棠有些不知所措,随便地在书橱上抽出一本书翻了起来,书上写的什么我是一个字也没有瞧明白,只听后面那表小姐的声音道。 “喂,别乱翻我伯父的书,你看的懂么?” 定了定神转身朝门口看去,那是一个十七八岁明眸皓齿的美少女,头上戴着一顶紫红色的格子呢小帽,巴掌大的小脸上鼻子上架着一副轻巧的眼镜,胳膊上挽着一把白色的洋绸伞,脚上一双粘满水滴的翻皮高跟靴……瞧那俏丽的模样到是让管明棠眼觉有那么三四分面熟,嗯,见惯了旗袍美女之后,瞧见这浑身上下洋溢着欢快活泼的样子的女孩,却让人觉得她和后世那些美少女倒是极为相似。 “喂,问你话呢!” 那少女被管明棠盯着有些发窘,见他还盯着自己,女孩又说道, “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噢,懂得一点,却也有很多疑问。在下管明棠,不知表小姐如何称呼?” “嗯,” 那表小姐并没有回答管明棠的意思,只是将一只手放在下巴下想了想,然后伸出手说道。 “你拿的什么书,让我也瞧瞧。” 将书递给了她时,管明棠只是面带着微笑,想看看这个女孩如何看得懂这本书! 那明眸皓齿的表小姐拿了书倒不急着看,她将洋伞靠在门边,大咧咧地坐在了书桌旁唯一的皮椅上,然后才双手捧着书瞅了几眼。 “咯、咯咯……” 不一会她便欢快地笑了起来,她瞟了管明棠一眼,然后拉着脸对他说道, “这书不是你能看的懂的,你就别瞎翻了,知道吗?” 说完只见这表小姐一个人抱着书乐了起来,瞧见这明眸皓齿的美少女在那自顾自的看起了书,管明棠的心下倒是有些不甚乐意了,毕竟,在这可站着一个爷们,你这不是无视我嘛,这可关系大男人的面子! “表小姐的打扮好时髦啊,你的这身打扮可实在是漂亮极了!” 面含微笑,管胆棠恭维着对面的少女,这个时代的少女与后世不同,很少有人当面赞美她们的美貌,那像后世,越是赞美,越是…… “是嘛?” 听着男人的赞美,女孩的眉头微扬,脸上露出了些笑容。 “噢,对了,你找我爸爸有事么? 有门…… 女孩的反应落在管明棠的眼中,看来自己绝不能吝啬对女孩的赞美。 “我很早就听闻张先生是我商界前辈,是江浙乃至全国有名的大实业家,此次登门拜访就是希望张先生能对我指点一二。表小姐出身名门,方才真是目光如炬……” “呵呵,怎么说起我来了,目光如炬?” 表小姐愣了愣,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你是指……?” 看着手中的书,女孩先是一愣,然后似乎回过味来。 “你这人……” 说着,原本脸上带着恼意的女孩,却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你这人可真够坏的,果然是生意人,不够实……。” 话说一半,女孩显然又意识到她说着说着又把伯父甚至她们这一家人都给绕了进去。 “你这人,太坏了!”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可女孩的脸上却带着笑容,似乎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想来也是,平素在家里有人宠着,在外面有人捧着,何时让人如此忽悠过。 对于女孩的指责,管明棠却是笑而不言,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孩和后世还是有所不同,若是自己直接了腔,没准会被女孩当成流氓。 “喂,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管,名明棠!不知小姐芳名?” 声音落下时,隐约的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刹车声,女孩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着面前的这个挺有意思的男人说道。 “伯父回来了!” 说着女孩便走出了书房,在临出门时回头说道。 “我叫李秋怡!你要记住哦!” 是他! 当一个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走来的时候,管明棠的双眼不由睁大,这个人他见过,准确的来说,今天刚刚见过他,是在委员长办公室外的候客室见到的那个人。 “怎么,不敢认识了!” 迎着管明棠,张静江哈哈笑了起来。 “印光先生!” 恭敬的行个礼,管明棠微笑道。 “没想到是您,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会说那些话了是不是?” 摇着头,张静江看着管明棠说道。 “有时候,不知道反而好些,这样的话,说起来也就没什么顾忌,若是小心翼翼的反倒是听不到真话!” 然后后张静江又客气的说道因为开会耽搁了,很是抱歉诸如此类的客套话!即便如此,在这个五十开外,精神矍铄又挺和蔼只是稍显瘦削的“元老”面前,管明棠还是微微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与见委员长时不同,更多是因为方才在书房看到那些书中的批注之后,管明棠产生一错错觉,这个人可以看穿很多事情。 “还没吃饭吧,正好,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一身青衫的张静江显得极为客气,而对于这种客气,管明棠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在来之前,周仁曾提到过“如果印光先生能留下他吃晚餐,就说明他拿你当成了自己人”,这些做事有他们自己的打算,而对于管明棠来说,无论是委员长还是张静江,认识他们都是百益而无一害,至少那位天王木想对自己下手,就要顾忌许多,过去,自己还可以是个毫无背景之人,而现在…… 嗯,兔子是怎么吃掉狼的……那个故事是怎么说得?忘记了,嗯,反正就是扯着虎皮当大旗,这世道,多一个靠山,总是没错的,20世纪30年代如此,21世纪同样也是如此。 晚饭期间,管明棠尽力想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年青人,却因坐在自己身旁的李秋怡不时的问东问西而显得不伦不类。似乎她对自己极为感兴趣,对于侄女的喧宾夺主,张静江却只是笑而不言,看样子,他倒是对这个侄女极为宠爱。 “那首《起来》真的是你写的?” 相比于商业,李秋怡更感兴趣的越是管明棠作的那首已经唱遍大江南北的《起来》,激昂的歌曲,每次唱起时,总会让人心情激昂。 “嗯!” 轻应一声,管明棠并没有否认,反正现在大家都认为自己是那首歌的作者,认就认了吧! “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也是你作的?” “想不到你这个生意人,学识到也如此渊博,一点也不像其它生意人那样……” 称赞的话还未说完,李秋怡便听到伯父咳了一声,这会她才想起来,这一家子有几人不是生意人,冲着明棠吐着小舌头,小声说道。 “都怪你,我又失言了……” 小女孩的娇憨看在管明棠的眼里,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方才继续同张静江聊着,今天晚上张静江邀请自己来,显然是为了汉阳铁厂的事情,管明棠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这成本控制,嘴上说着容易,可办起来,却没那么简单,能降低的法子,不定人家都用上了,而且,” 沉吟着,张静江看一眼管明棠,在得知管明棠要办钢铁厂后,他便动起了心思,或许其它人不曾在意,但他一直对钢铁厂一事颇为关注,原因非常简单,他一直主持着首都建设以及大上海建设计划的实施,在过去的几年间,无论是入股水泥厂,南京、上海投资创办大型砖厂,或许有“支援国家建设”一说,但更重要却是出于商业上的本能,大建设需要大量的砖瓦、水泥,投资这两个行业自然有利可图。 可现代建筑并非只需要砖瓦、水泥,更为重要的原料是——钢材,无论是首都亦或是大上海,仅由政府规划建设的地标建筑就多达数十座,仅完成这些建筑就需各类建筑钢材近十万吨,这仅只是政府规划建设,若是加之民间自建,仅钢材一项即需百万之数。 可中国却没有一个合适的钢铁厂让其投资,即便是有心创办轧钢厂,张静江亦不得不考虑原料问题,而管明棠要重开汉阳的打算,却让他看到了机会,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两次见面,心动是心动,作为一个生意人,张静江还需要考虑可行性。 “降底成本,并不困难,只要开动脑筋就行了!” 管明棠的话音一落,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李秋怡便在旁边轻哼一声。 “大话连篇!” 看一眼似有所不满的女孩,管明棠并没有在意,而是用白巾擦了擦唇角,而后看着张静江说道。 “印光先生,我想作为汉阳铁厂的所有者,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降低生产成本!” 看着张静江,管明棠却是笑而不言,那神情似乎是在告诉他,你需要的并不是我如何降低成本,而是,我的一个保证。 (申请了一个书群,欢迎《山河血》的书友加入!和过去一样,无语虽说潜水码字居多,但总会不时冒头,这点人品保证,而且群主是无语本人!呵呵书群号:150536833) 第一百零四章邀老引才谋新业 第104章邀老引才谋新业 民国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二日,雨夜,张公馆,书房内。 又一次来到了这个令自己心潮澎湃的书的世界,管明棠却没有了先前的心潮涌动,更没有了上一次闲暇观书,和上次不同的是,书房的主人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他并没有坐下,而是气定神闲地踱着方步。 “年轻人总能给我吃惊,我很喜欢这种吃惊。明棠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铁厂办不成呢?” 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周围的书,张静江面露凝重之色。 “在这些书里,记录着不少人,他们也是怀揣着为国为民的理想,投身实业,可最终,他们却落得业破人亡的境地,反而是那些未将为国为民视第一原则,而是在商言商,商达而善的人,一直把生意做到了现在!” 说话时,张静江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来,但他却未看书,而是看着管明棠郑重其事的问道。 “这是为什么呢? 是呀! 这是为什么呢? 准确的来说,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呢? 在沉默良久之后,管明棠缓声说道。 “我想,做生意,首先要遵从一些基本的商业原则,如果违背了商业原则,那么企业倒闭、个人破产,则没有什么意外的地方!” “噢!” 看一眼管明棠,张静江轻轻用手拨打着书橱上挤的整整齐齐的书脊,沉吟了一下,将手中的书塞回书柜,然后看着书柜内的书说道。 “可你管明棠是要名声,而不是实惠啊!听说北洋纱厂的生意,你少挣了几十万!” “这……” 张静江的问题倒是让管明棠犹豫起来,眼前的这位“元老重臣”此时给管明棠一种感觉,他仿佛一个先知,能洞澈自己的心扉,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在他面前显然没有任何作用,或者说,他根本不会相信,如果说出来的话,恐怕……只会落得下乘。 “印光先生,您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名声!有了名声,也就有了生意,北方初建,名不显于人,力亦不为人所知,所以舍财而得名,在明棠看来,理所当然,再则,有舍即有得,以明棠看来,今天北方所得,远超昨日之舍!” “有舍有得,你如此年青,就能懂得这个道理,到也属难得?” 点点头,对这个年青人,张静江愈发惊奇了,他的手停了下来,静静地对着书橱,一动不动。 “生意嘛,是人做的,做生意和做人一样,什么事情,都要有舍,至于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 “哈哈哈!” 不待管明棠说完,张静江却是大笑了起来,连声说着, “有意思,有意思。明棠呀!我很久没见过像你一样有意思的年青人了,” 他忽然回过身来,看着管明棠,认真的说到, “如果,他日,我将轧钢厂办于汉阳,不知,你是否也能,有舍得之思?” 啊!直觉越来越准了!终于绕了这么多圈,还是回到了正题上了。 看着张静江,管明棠微微躬下身。 “印光先生,无所谓有舍有得,您的轧钢厂生意越好,与铁厂便越有利,所以舍嘛……总是需要舍的一点,但生意,总归是生意!” 盯视着面前的年青人,张静江却是神情严肃的说道, “年青人你知不知道,在中国,不知道多少人听说我要做生意,双手捧着要把股份送给我,他们知道,如果有我这个股东在,不知道会给他们带来多少便利,这一点,你不知道吗?” “啊,印光先生,这……” 沉吟了一下,看着张静江,管明棠的心笑一声。 “他们于先生,有所求,亦有所需,而……” 看着张静江,管明棠却是笑而不言,他还真不相信,以张静江的身份和先前的表现,他对自己行以威逼。 “而你却无所求!” 笑了笑,张静江这才算是点点头,然后走到书桌后坐了下去,又指着书桌前的椅子说道。 “正所谓无欲则刚!” 点着头,张静江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有些人,自以为双手奉上股份,就很聪明,可他们不知道,生意,不是这般做的,做人、做事都是一样,有不得一点投机取巧,投机取巧只能起一时之用,而不能成一世之业!” 看着坐在面前的这个年青人,张静江流露出浓沈的欣赏之意。 从进入这间书房,张静江问管明棠的问题是用心问的,而管明棠答的答案也是用心答的,话虽没有点明,彼此却心照不宣。 人生的命运总是表现出它戏剧性的一面,管明棠也不例外,甚至似乎比很多人来的更突然,更加跌宕起伏的一些,更为戏剧化一些。 一天前,在这个时代,管明棠自认为自己还是那种“不为人所正视的小蝼蚁”,而不过只是一天的功夫,先是见到当今中国的第一人,得到他的欣赏和称赞,而后又被国父称为“革命圣人”、委员长称为“导师”的引为忘年交,可以说,有了他们的欣赏,自己在这个时代不再是那只“蝼蚁”,而是…… 在走出张府的时候,管明棠的脸上带着笑容,仰望星空,只觉得这南京的夜空是如此的美丽,心下也随之轻松许多,因为不需要再像过去一样,对自己的安全提心吊胆,或许认识他们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是至少可以让一些人有所顾忌,从而投鼠忌器。 “哲勤,你现在是新业初兴,旁的或许我还帮不到你,想来你人手应该有所不足,就给你介绍几个人才吧!” 坐在客房内,等待着那几个人才的拜访时,管明棠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离开张府书房时张静江的那一番话,他给自己介绍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才呢? 进入中央饭店二楼走廊后,邵寒深吸了一口气,在接到印光先生的电话后,他也曾犹豫过了,考虑过,但最终想到是印光先生的介绍,他还是来了。 “管哲勤是个办事业的人,你到那里,方才能一展所长!” 想及印光先生在电话中的叮嘱,邵寒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很精练的中年人。 “先生何事?找谁?” “鄙人邵寒,是印光先生介绍来的!” 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虽然面带笑容,但管明棠并没有翻看他放在桌上的档案,对于张静江介绍来的人才,他到是宁可相信这个介绍,而不愿意用文字资源来说服自己,所以才看着他问道。 “我为什么要聘请你!” 咦,眉头微微一跳,不用再想什么,邵寒也知道,或许,考验来了,是对自己,也是对未来的老板。 “因为你相信印光先生!” 在邵寒看来,如果对方仅仅只是因为印光先生的介绍,他转身就会离开,因为这样的话,未来他很难成就一番事业。 “这个理由,只够你进我的门!” 管明棠不客气的堵住了他的话,心下甚至略有些失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才吗? 管明棠的回答,让邵寒的心下稍激动片刻,这个回答让他非常满意,“因为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毫不客气,在邵寒的话中没有一丝客气之意,他的自信发自于骨子里,就像……嗯,就像管明棠真的离不开他一般。 “最好的选择?” 似笑非笑的看着邵寒,管明棠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相信,管先生之所以要重办汉阳,并不仅仅只是要办一个炼铁厂,而是一个现代化的大型钢铁企业,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汉阳工厂也罢,公司也好,他的领导者都要有超人的毅力,应对来自外界的压力,同时毫不迟疑的抓住时机,在最短的时间,充分利用一切资源加快企业的发展!” 自信的看着管明棠,邵寒又接着说道。 “所以,你的汉阳铁厂所需要的经理,是一个敢于开拓的领导者,而非一个平庸无为的守成者,前者,可遇而不可求,后者非你所需……” “所以,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是吗?” “至少,现在我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自信,面对满是自信的邵寒,管明棠的身体前倾,双肘拄扶在书桌上问道。 “不知道,作为汉阳钢铁公司的经理,你准备怎么帮我呢?现在,我所面临着的最大的困境,就是资金问题,我需要足够的资金用于高炉的改造,银行贷款、发行公司股票……邵先生,请问,你现在能怎么帮助我解决这个问题?” 南京中央饭店二楼客房内,尽管已是深夜,但此时客房内的电灯仍未熄灭,并不算大的客厅内被香烟的烟雾弥漫着,烟雾之多,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房间内是不是遭了火灾,而在电灯下,十几个人或坐或站的在那里讨论着什么。 “……汉阳铁厂1号、2号炼铁高炉虽然是建于清光绪十九年的老式高炉,但在1905盛宣怀委任李维格为汉阳铁厂总办之后,开始对其进行扩充改造。改造后的汉阳铁厂,炼铁的焦比达到1∶1。1,而在宣统三年修建的三号高炉,系引进当时最先进的炼铁高炉,炼铁焦比为1。1,至于4号高炉,在民国十二年3月坍塌,不过炉壳尚存,如果加以修复的话……” 在严恩棫解释着汉阳铁厂的设备情况时,管明棠打断他的话问道。 “你的意思是4号高炉,如果修复的话,还可以使用?” “是的,按照停产之前的估算,如果重修的话,大约需要三十六万元,而这是九年前的计算,搁在现在的话,估计需要五十万元左右方才完成修复……” 在严恩棫的解释中,管明棠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汉阳铁厂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恶劣,一开最担心的日本是否会借当年和盛宣怀签定的“预支生铁价值”贷款合同,要求汉阳铁厂复工后向其提供生铁,反倒是不值一提,当年的预售生铁合同随着民国十三年汉阳铁厂以及其下属的大冶铁厂停炉,在日本的要求下,改为以等量铁矿石充抵,这意味着自己接到的汉阳铁厂,不需要再负担不必要的生铁预售负担,但更让人忧心的却是设备的情况。 “现在,有那几座高炉是具备使用价值的,或者说修复成本最低的!” 在沉思良久之后,管明棠看着严恩棫缓声问道,虽说这汉阳铁厂可以说是自己为这个国家办的第一件大事,但有些事情,总要量力而行。 “通常炼铁高炉的寿命在30年至35年之间,其间经过改造,可延长寿命十五年至二十年左右,而汉阳1号、2号高炉,在宣统元年改造,并未涉及炉体根本改造,其改造旨在降低焦比,因此从纸片推荐,其高炉寿命应在5至10年左右,对其维护并非仅只是简单改选,还在考虑加固炉体以提高其炉休寿命,因此其成本较高,至于4号高炉,前面已经说过,其炉体坍塌,因而维修成本高,目前,最具希望的就是日产250吨的3号高炉,而且于汉阳、大冶两地六座炼铁高炉中,当数250吨高炉炼铁成本最低,其炼铁焦比为1。1,若在复工时对其加以改造,应可降至1。0。8……” 日产250吨,一年差不多就是九万吨铁……在心合计着这个数字,管明棠心下总算是安定一些,无论如何,即便是只复工这么一座高炉,也算是为国家做了一些贡献。 “当然,这些都只是现在的估计,具体情况还需要”“……总之,周所长,你们到了武汉,务必在第一时间内,对汉阳、大冶两地的高炉进行详细检查,制定维修方案,以及旨在降低生产成本的改选方案,要知道降低铁厂生产成本关系到铁厂的生存……”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门的是张振声,他的脸上带着紧张之色。 “董事长,北平来的加急电报!” 接过电报,管明棠的脸色随即一变。 “去,赶紧定火车票,咱们回北平!” 吩咐一声之后,管明棠看着周仁,脸上露出些许歉色。 “周所长,北平那边出了点事,我需要立即回北平一趟,一但北平的事物处理好,我就到武汉同诸位汇合!” 第一百零五章谁料残匪也猖狂 第105章谁料残匪也猖狂 夜里,大地静悄悄的,北风偶尔呼号几声,枯叶瑟瑟作响,残枝吱吱颤抖,使人不寒而栗。老天似乎专与人作对,这不过是中秋刚过,可几场秋雨之后,这天气在入夜之后却是冷得出奇,想是冬夜也不过如此吧! 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阵轰鸣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而那轰鸣声却不是雷声,而是,是蹄声?被惊醒的人们听到那蹄声脸色顿是一变,在黑灯瞎火中,一些村庄的庄户人家急忙唤儿带女的让女人们躲起来。 这入了夜,像这般万马奔腾的蹄声,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马匪!准确的来说是土匪,土匪有几个人不骑马的? 在马蹄声传来的地平线处,这会却早就是一片尘土飞扬,而在那飞扬的尘土中,却隐隐的传来一阵阵歌声。 “犋牛顷地靠沙河,不如钢枪压着脖……” 在歌声中不时的传出一个个汉子们畅快的欢笑声,而在那欢笑声中,却带着女人们的哭泣声,伴着哭泣声,汉子们的欢笑声、歌声却是更想了。 “要想欢,上戏班;要想玩,撑花船;要使钱,上刘团;要看媳妇亲兵连……” 在这欢笑声中与女人的哭泣声中,这近万人的马队继续朝着北方奔驰着,这歌里已经道出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不是官军,而是鲁西巨匪刘黑七的手下,两个多星期前,刚被山东省主席韩复渠“清剿”出境;他们已经在河北大地上驰骋的近半个月,这一路上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 此时即便是明知道这里距离北平城不过只有几十里地,可他们却依然肆无忌惮的大模大样的行着军,大模大样的抢着粮食、女人,全不把那北平城附近的几万东北军放在眼里,而在他们身后远处天际边,隐约可见些许火光,似乎是他们走后留下的痕迹。 “跟着师长到处串,给个知县也不换……” 听着耳边传来的歌声,骑在马上的刘黑七那张看起来如乡下老农一般忠厚的脸庞上依还带着笑容,虽说被赶出了山东,可他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愁色,对于这种被人打的到处跑的日子,他早就习惯了,也适应了,过去十几年先后他先后流窜于鲁、豫、苏、皖、冀、津、晋、吉、辽等十几个省市,早就成了闻名全国的混世魔王,而当初他的队伍不过只有几十人,而现在,出山东的时候,他手下的队伍可还有两万多人。 “若是能再和东北军干上一仗,那可就带劲了!” 骑在马上左手拉着马缰,右手却伸在被捆系在马鞍前的一个妙龄少妇衣领内,摸着那还滴着奶水的**,刘黑七在心下寻思起来。 半个月前,刚入河北时,他的队伍和东北军打了一仗,说是打仗,倒不说是在演戏,东北军的部队在剿匪的时候,刘黑七直接令人把金银财宝放东北军的部队前,然后立即撤退,东北军朝天空放几枪,然后直接取走财物,同时将成箱的步枪、弹药置于地上,官军一撤,刘黑七立即令人把军械取走,这东北军可真不是一般的阔绰,几下往来,这两万多人的队伍可有小一半都换上了辽十三,子弹更是弄了几百万发之多。 再打一仗……弄上几千箱子弹,就是投靠汤老虎,若是汤老虎不收留政局,那就干掉汤老虎投靠日本人,没准到时候自己也能混个热河王当当…… 就在这时,前方却是跑来十几匹马,马队近了,领头的连忙勒停跨下的马匹,冲着刘黑七抱拳吼道。 “七爷!” 来的是伍黑子,他是刘黑七进入河北地界之后,新晋收伏的本地土匪,在江湖闯荡这么多年,刘黑七深知,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若想在这河北的地界上闯荡,就必须得有本地人带路,否则,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怎么样,北平城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刘黑七急急的问道着,打从和那群狗皮帽子几次交易之后,他便看准了东北军,搜死的骆驼比马大,说的就是东北军,按一些人的说法,那东北军在北平的仓库里,可是存着三四万条枪,若是能弄到那些枪,什么阎锡山、韩复渠的,他刘黑七也能当个司令,弄个省主席干干。 “七爷,这北平城怕是进不去了,昨个弟兄们想混进去来着,差点没让人给包了圆,现在北平城晚上六点准时关城门,那些个城门上头,少则六七架,多则十多架机关炮……” “*他老母!” 骂了一句,刘黑七便知道自己怕是进不了北平城了,不过这进城也就是想法罢了,打从进了这河北省,他都是见着城市绕着走,一般县城也是如此,更何况是那北平城。 “北平商会的丁会长给七爷送来一封信!” 说着,伍黑子便从衣服里取出一封信来,接过信,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看。 “刘师长亲启!” 这个称谓到是让刘黑七很是满意,这师长是他自封的,虽说当年他投靠过张学良,不过那张小六也就只封了他一个旅长罢了,而这商会的丁会长倒是有眼力,直接称他为师长。 “这张小六到了识趣,只要咱们过了廊坊,进了热河,就给咱们送五百条步枪,十万发子弹,还有十万元的谢款!” 抖着手中的信,刘黑七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虽说这不是张小六的亲笔信,不过就是的一商会副会长写的信,可若是没有张小六的同意,那丁会长即便是有十个脑袋,他也不敢给自己写这封信,想到地位曾经副总司令也在他面前服了软,他怎么可能不得意。 “七爷,那咱们还去北平吗?” “去?人家连城门都关上了,咱们去个屁啊!” 收下人家的“劳军款”的刘黑七骂了一句,可想着北平城里的枪炮,尤其是北平城里头的那些洋学生,刘黑七又恨恨的骂道, “*他娘,将来七爷我非打进这北平城不可!” 转过身冲着弟兄嚷了一声。 “告诉弟兄们,安营扎寨,明个,咱们直接去热河!” …… 在朦胧的夜色中,北方公司机械厂内这里早不见了过去的灯火通明,有的只是深夜的漆黑,行走在厂区内,看着厚实的厂墙上掏出的射击孔,以及射击孔旁用沙袋垒出的护墙,高胜仑的眉头依还是紧锁着。 “能守住吗?” 从两天前,北平城晚上六点开始闭城门那天起,高胜仑一面将工人安置到厂子里,一面又把公司安全处的人全都抽调了过来,一百来号人,拿着几十支短枪守这么一个占地上千亩的工厂,任谁看来,不过就是两字“没戏”。 虽说心知若是土匪真袭来了,指往这点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昨天,为了加强工厂的防御,他又特意通过部队里的一些熟人买来了五十条步枪,当然最贵的也是最重要恐怕还是那五架日制机关炮,能不能守住这工厂,就看能不能把这几架机关炮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而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机枪的作用,高胜仑特意在工厂内建起了几座机枪塔,将机枪布置的高处,再加上依墙设立的射孔,看似防御得当,可只有高胜仑自己明白,这所谓的滴水不漏,实际上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瞧着那相当于两层墙头高的哨塔,跟在大哥身边的萧国书还是犯起了嘀咕来。 “大哥,把机关炮安这么炮,也太显眼了吧!” “土匪不比军队,他们没有炮,也没有**,只要你们守在里头,只管用机枪打就行,就是国内打仗,这机枪也讲究着设于高地,从而加大制控范围,国内军队打仗尚是如此,更何况对付那些土匪,要是和日本人打仗,把机枪放到高地上,根本就是……” 话高胜仑只说了一半,早就不是军人的他,本就不应该去考虑那些事情,把有些分散的心神收拢回来,抬头看着把兄弟说道。 “兄弟,这工厂是董事长的心血所系,咱们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有任何差池!” 差池,靠这点人马,不出差池才怪! 摇了摇头,高胜仑的心下还是发出了一声长叹,昨天,他拿着五千大洋去游说过去在军中的朋友,结果,五千大洋换来的是什么?只是几十条步枪,即便是朋友之间,他们也不愿意派兵过来,因为上峰有严令,各部不得擅自行动,为什么会这样?过去在关外的时候,那些土匪即便是再怎么横行,也未曾把官军逼到这种地步,这是土匪逼的吗?分明就是自束手脚,现在上至少帅下到师旅长,有那一个不是寻思着如何保存实力,日本人他们不去打,甚至就连剿匪都担心损伤部队实力,真……紧握着拳头,想着自己竟然曾在这样的军队中服役多年,高胜仑便觉一阵面热,丢人啊! “哎……” 抬头仰望着星空,高胜仑在心下自语道。 “董事长,无论结果如何,我尽力了,希望……” 第一百零六章求人不如求自己 第106章求人不如求自己 在前往北平的火车上,坐在的那装饰显得很是奢华的头等包厢内,看着刚刚拿到的报纸,的眉头皱着,心底的火却压在那。 “丢人现眼!” 终于在看完报纸的当口,恨恨的骂出一句话来。 第一次,他觉得这个时代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军队剿匪结果是丢下枪支子弹换人家丢下的成筐的银元,几万土匪纵横上千里,结果几十万大军竟然闭城而守,甚至于土匪从城门前经过,也是视而不见,小地方如此也就算了,甚至就还北平,北平竟然也闭城了! 说是什么为保护城内百姓安全,可城外呢?城外的百姓他们就不问了,若是北平城内没有比南苑军营更大的军营,不过那位主任大人会把南苑的几万军队调到城内“保境安民”。 “奶奶的,打日本你们不行,连他娘的剿匪都不行!” 这会终于知道为什么外国人瞧不起中**队了,像这样的军队打什么仗?还保家卫国,说句难听的,日本人能拖到去年才占领东北,真他娘的蒙祖宗保佑了,难怪人家这边一打,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真不知道,当初这帮狗皮帽子是怎么从关外一直打到长江…… 抱怨也好、愤恨也罢,可终改不了一个事实,现在北方公司的工厂孤悬于城外,若是的被那引起土匪盯上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好,人都已经撤到城里了……” 两天前,在南京收到的电报内容非常简单,是吴子川请示是否关闭工厂,将工人撤入城内,相比于机器,工人才是公司最大的财富,只要保住人就行,至于工厂内的机器,那些土匪即便是进了厂子,又岂会搬走机器? “还在想着工厂?” 将一杯茶放在身边的茶几上,李竹筠轻声问道,土匪逼城,似乎在记忆中,土匪逼城,能逼到北平城的,还真是第一次。 “能不想吗?那工厂可是我的心血!” 何止是心血,那座工厂的规模或许不大,但却是自己在这个时代起家的基业,是自己的根本,或许过去,那座工厂对自己没有太多的意义,而现在……男人总是需要事业,在事业成就的过程中,对那份事业的感情远超过外人的想象。 “其实,到也没什么事,平常像这种事情,地方都是拿出一批枪再筹一笔款子送过去,这样土匪也就绕城而过了,即便是张主任不服那个软,北平城那么大,想来刘黑七也攻不进去……” “刘黑七能有今天之势,都是当官的惯出来的!” 骂了一句,拄着下巴,开始认真认真思索着,自己选择的这条路,究竟能对中国有多少帮助,像这样拿枪、款买通土匪以求对方不攻城,城里的百姓是得救了,可城外的百姓呢?像这样的军队即便是给了他们飞机大炮,他们又怎么可能打败日本人?没准到时候,这些人还真变成了运输大队长。 紧皱着眉头,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有时候,很多事情并不能随着个人的意愿发生改变,或许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但又能改变多少? 一声长叹于嗓间发出之时,又是一个疑问在的心底浮现出来。 难道我错了? 望着车外的华北大地,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数月之内华北尽失的一幕,看到了那些军阀为保存实力纷纷弃土而逃的一幕,这,这就是现实…… “现实是这一次刘黑七是绕过的北平去了热河,可下一次,会不会再出现一个王黑七或者孙黑七,他们或许会绕城而过,但也可能进入咱们的工厂……” 行走在已经复工的工厂内,望着远处正在拆除的哨塔,听着高胜仑的话语,只是轻点着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思着,有许多事情,自己想的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在华北,至少在河北省,咱们是别想指往军队给咱们撑腰,军阀者所思所想,唯保存实力,面对日本人如此,面对土匪亦是如此,所以……” “所以,他们是靠不上了!” 接过高胜仑的话,却是长叹一口气,经过刘黑七一事之后,他总算是体会到什么是“兵匪勾结”,连北平城这个有几万大军的地方,见土匪上门都是紧闭城门,送出枪支银元只求其不于境内逗留,至于土匪于城外是否祸民,那却不是他们所顾及的了。 “靠不上,也靠不住,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靠自己! 眉头微微一跳,诧异的看着高胜仑,他的意思是…… “董事长,民国十八年,南京政府颁布了《县保卫团法》,按照县保卫团法,每个县皆可设立一个保卫总团,如果……” 沉吟着高胜仑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董事长,在刘黑七威胁之后,他便开始寻思着如何加强工厂的保卫,而思来想去,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利用《县保卫团法》的空子,以县保卫总团的名义,建一支用于保卫工厂的保卫队或者说军队。 “培仑你的意思是咱们拉一支队伍!” 在这一瞬间,管明堂不由挺了挺胸膛,身处于这个时代,如果说什么体会最为深刻,恐怕就是那句“有枪就是草头王”的体会最为深克,执掌二十万大军的北平绥靖公署尚且顾虑土匪,若是自己成为“草头王”中的一份子,那…… “至少面临匪患能保工厂于不失!” 对于“拉队伍”这三字,高胜仑倒是有些反感,在他看来,这不过只是为了保护工厂而选择的下策。 “保卫团不需要多少人,只需四五百人,只要兵良械精,再加上充分而良好的训练,到时用来防御工厂,即便有五六千土匪进攻,想来也是无不足为惧!” 何止不足为惧,在高胜仑看来,不需要过多追求,到时这保卫团的训练只需与日军看齐,装备不逊于日军,别说是防御,即便是野战中击败东北军一个团,也不是没有可能,在日军中服役长达一年的高胜仑对于日军战斗力有着充分的了解,同样对于日军训练也极为了解,所以他有这个自信,自信能把几百人的保卫团练成一支不逊于日军的部队,至少在训练上不逊于他所曾服役的第五师团。 “充分而良好的训练……” 听到这几个字,的眉头微微一跳,无论是德国顾问还是后来的美国顾问,都相信中**队只要拥有充分而良好的训练,加之适当的武器和指挥,中**人就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人,而且历史一再的证明了这一事实。 “那……” 看着高胜仑,在长时的思索之后,点头说道。 “咱们就办一个保卫团!” 一杯酒倒入韩春龄的杯中,高胜仑举起酒杯敬了曾经的好友一杯。 “这杯我敬你!” 说话的功夫,一杯二锅头便下了肚,而韩春龄在端起酒杯时,神情却显得很是尴尬,原因无他,就在一个星期前,高胜仑曾向他求助,让他派一营兵去保护北方厂,可…… “培仑兄,你知道的,兄弟我……” 尴尬着的韩春龄仍然试图解释一下,当初两人可是一同留学日本,一同在第一师团服役,然后……当初谁能想到,会有今日。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怪你!” 说话的功夫,高胜仑又自倒了一杯,同时又给韩春龄倒了一杯。 “这些年,从来没人能在酒桌上把我给喝倒了,我喝一杯,你随意吧!” 话音一落,杯酒再次下肚,瞧着他这喝酒的气势,只让在酒桌上还没露过怯的韩春龄的额上冒出汗来,他这那里是理解啊,分明就是心怀不满嘛,这,他不过就是一小小的团长,上峰的命令在那,他又能怎么样。 “培仑兄,当初那件事,兄弟确是帮不上忙,可以后,只要在兄弟力所能及范围内,只要培仑兄言一声,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满满的一句话丢来出来之后,高胜仑却是放下酒杯,瞪着那双牛铃眼直视着韩春龄,半晌却是没说一句话,而韩春龄更是被高胜仑盯的心下发毛,不由犯起了嘀咕。 “这高培仑不会是记恨上自己了吧!” 就在韩春龄心里犯着嘀咕的当口,高胜仑却是哈哈大笔起来,不顾韩春龄的诧异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老韩,我就知道,你小子,我没看错,够义气!” 话音一落,高胜仑的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韩春龄说道。 “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件事求你!” 求我……韩春龄的心脏猛的一点,这会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掉进他高胜仑的套里了,苦笑着他看着高胜仑说道。 “培伦兄啊……哎,你说吧,是什么事,只要兄弟能帮上忙!” 高胜仑笑着并没有接腔,而是从衣袋内取出一张纸,递到韩春龄的眼前,接过那张纸,韩春龄一看,眉头便皱成了一团。 “培仑兄,你这是……” 将纸推回去,韩春龄却是笑说着。 “以你们管董在天津的名气,在天津拉过来一家洋行,别说这么点东西,就是翻上个百十倍,也不过就是言一声的事儿,培仑兄,你这是?” “洋行的东西太贵,所以……” 又递过一张支票,支票的面额不大,不过只是一张五万元的支票,但高胜仑知道,这五万元,足够了! “所以,我才来找您老弟不是!” 第一百零七章飞蝗遮天灾害生 第107章飞蝗遮天灾害生 农历的八月初十,这天阳光很好,天空蓝的能挤出水来,天上的鸟儿同样很多。满坡的高粱都晒了红。秋风吹拂,高粱前呼后拥,宛如大海的波浪,这是一片即将丰收的景象,对于乡间的老农来说,瞧着今年这风调雨顺的,脸上都挤出来花儿。 好年景啊! 突然,从西北方向的天空飘来了一片暗红色的厚云,忽上忽下翻滚而来,转瞬之间,那片红云便飞到了村子上空,又迅速地移到了田野上空。那云很快地飞近飞低,随即整个天空“呜呜”大响似狂风袭来。乌云头顶翻滚,喧嚣,引得远远近近地里干活、憧憬着丰收的人们都仰脸呆望。 过了不大一会儿,那云忽地一低,人们就看见那云原来是些密密麻麻的黑点。旋即,那黑点带着响声。接着便听到那团红云里出了卡卡嚓嚓的巨响,好似甲胄磨擦之声。那团红云转了一会,好像进行地面侦察似的,然后,便猛然炸开,一天黄雨,万千金星,箭矢般落了地。半天人们才意识到那不是云而是蝗虫。而就在人们将意识到这一点时,蝗群已遮天蔽日、扑面而来,如狂风暴雨降落密密麻麻地将玉米高粱都压得倒伏了,眼前的一切,红色的高粱、金黄的谷穗、绿色的树木,都变成了刺目的红褐色。田野里有十几个农人惊慌失措地奔跑着,随即看到村里人畜乱窜、人呼犬吠,呼喊声里充满了惊骇。 “过蚂蚱了!过蚂蚱了!” 刹时间在所有人的耳中都是“咔哧咔哧”的啃嗑、咬嚼声。还没容他们反应过来生了什么,蝗群已将整片土地吃得片叶不存、呼啸而去,只见蝗云所过之处,原来在秋风吹拂下如浪涛一般的高粱地,现就剩了一望无际光秃直立的杆儿。 瞠目结舌的老农连哭都没来得及,顿时僵立着,像一棵枯死多年的树木。两行热泪从他们的脸上淌下来。转眼间,那蚂蚱几乎盖满了地皮,它们的黄身与绿鞍铺成一片万分吓人的颜色。它们落到谷穗与高梁穗上,穗子立即被其压弯;落到树枝上落不开,就互相咬着大腿垂成长串好像鞭炮。田野里只剩下一片蚕吃桑叶似的“唰唰”声。 第一批是先头部队,随着它们的降落,大批的蝗虫源源不断地飞来。天空翻滚着一团团毛茸茸的云,无数的翅膀扇动,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响。天空昏黄,太阳被遮没,腥风血雨,宛若末日降临。 村人们惊魂稍定之后,纷纷跑到庄稼地边,敲打着铜盆瓦片,挥舞着扫帚杈杆,大声呐喊,希望蝗虫们害怕,不要这里降落。但蝗虫们根本不害怕,它们依然铺天盖地降落下来。它们背上生有达的翅羽,后腿坚强有力,它们疯狂地啃嚼着,田野里响起急雨般的声音,满坡丰收望的庄稼转眼间便消失了。 所有的蝗虫都退去了,天地间一片灰茫茫的,就在人们有气无力拔去高粱和玉米秸秆,想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漏网之鱼”时,一些人现了田野地表上出现的异常。到处都是一堆堆一片片的黑粒儿,像有人不小心丢撒的荞麦种子。再仔细看,原来那些黑粒儿都是蠕蠕乱动的活物--是多得无以计数的蝗蝻!这些小蚂蚱崽儿从一个个不知何时隆起于地面呈蜂窝状的土包里钻出,或东或西或南或北乱哄哄地爬着,很快盖满了地皮。 看见这情景,庄户汉子们个个目瞪口呆头大如斗,都在那茫然的哭喊起来。 毁了,今年真是毁了! 一场蝗灾! 一场数十年不见的大蝗灾,顷刻之间毁去了华北的大地,对于水、旱、蝗肆虐十数年的华北大地来说,一场天灾又不知有多少人饿死,多少人流荒…… “大爷,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行行好吧,大爷……” 在市镇的集上,一群乞丐无力的乞讨着,这乞丐显是比过去多了,也不怪,前阵子过了一场蝗后,这粮价涨了六七成,不知多少庄户逃了荒,这其中又多少人会在这路上沦为饿殍,倒葬在逃荒的路上,这就不得而知了。 左手一根棍、右手一口碗,肩上披着一个软布搭,身上长满了虱子,一头乱蓬蓬头发,再加上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这身打扮,不用问、不用猜,定是要饭的乞丐。 “大爷,行行好勒……” 与其它的乞丐卖可怜、装可怜不同,萧新虽说讨着饭,可那脸上却瞧不见多少可怜相,人家都是家里揭不开锅才出来逃的荒,可萧新却是在家里还有存粮的时候,自己个拎着破碗、带着布搭跑了出来, 常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对于十七岁的萧新来说,他知道,靠家里的那点存粮,养活一家六口人,估计非得饿死两个,村里过了蝗,想着家里三个弟弟妹妹,再瞅着自己的饭量,一咬牙,萧新便离了家。 家里少口人,弟弟妹妹们总能活下去吧! 没要过饭、没讨过活,这离家六七天后,萧新早就饿的撑不住了,就在他饿的快撑不住的档口,却瞧着十几个佣人跟着辆马车走着,在马车后面还有一辆大车,大车上装满了泡钉箱子,瞧着佣人们吆五喝六的样子,一看那阵势,这定是一位财神爷,萧新连忙挤了上去,瞧着马车在一个大门前停了下来,便跟在马车后头穷叫唤起来。 “大爷,您行行好,给我几串钱吃顿饱饭吧,我饿啊!家里遭了灾,又让没良心的韩老财逼了债,没了法子才出来要了饿……” 原本的刚从省城回来韩大富坐在马车里对车外乞丐穷叫唤根本就是懒得搭理,可人刚下车便听到了这话,没良心的韩老财……朝周围一瞧,可不是,周围大家伙的脸色都在那憋着那,于是便折了回来,弯腰问道。 “你说的是韩老财?” “嗯!” “你家种的是韩老财家的地?” “就是那没浪心的韩老财家的地……” 话音未落,早就憋了一团火的韩大富对准这乞丐抬腿就是一脚,只把这小叫花子喝出老远,同时大声骂道。 “你娘的,不识字吧!没看见老子门头上写的什么吗?还敢骂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骂完了,韩大富又冲小叫花子看了一眼,瞧见他动都不敢动,只是缩在墙根上抱着头,这才算是解了气,转身便进了大院。 而躲墙角处韩小武瞧见那小叫花子被他爹一脚踢得飞出老远,那模样和踢自己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心里一下便活动开来,等他爹进了院,大门关上了,便朝那小叫花子走了过去,这会却那叫花子却的揉着肚子正在站起来,便冲着他问了一声。 “喂,你个狗日的疼不疼!” 冲着地上吐口唾沫,萧新嚷了声。 “疼算个球,饿才难受哩!” 一听叫花子毫以说,韩小武便来了脾气,一马掌拍在萧新的肩上。 “你等着老子!” 说完便转身从侧门跑进家,摸进他爹的书房,一会儿便揣着十几块大洋跑了出来,对萧新说道。 “走,老子们一起要饭去!” 官道上,一阵阵拄着拐杖身衫破烂的灾民朝着北方走去,逃难人的神情恍惚,全没一丝精气,在这大官道上,年年岁岁皆是如此,似乎对于灾民来说,只要到了那城里,也就能讨得一口饭吃,而在这群神情恍惚的灾民间,却有两人很是显眼,这两人并肩走着,这两人年岁相仿,身上的衣裳虽都是破破烂烂的,可那做工那料子却是不一样,可这两浑身就像泥猴似的半大小子,虽说脸上带着伤,可却边走边笑呵着,全不见其它灾民脸上的恍惚状。 “小武,你说你那阔少爷不当,非跟我遭个啥罪!” 揉着头上的棍伤,萧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王少爷图得是啥,那有少爷当腻了,非当叫花子的。 “小新子,我告诉你,你瞧这天当被子地当铺的日子过着多舒坦,小武我就喜欢这自在……” 话虽这么说,可韩小武到是没说,他娘是不过是王家的六姨太,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叫娘他“窑姐儿”,叫他“龟孙子”,那家,他早就呆腻了。 “咕噜……” 话音没落,韩小武的肚子便叫唤了起来,听着那叫唤声,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反正对于乞丐来说,没事穷乐呵。 “再走一百多里地,就是北平城,那北平城,当年可是住皇帝老子的地方,咱们到了那,先进一趟紫禁城,摸摸皇帝老子的龙椅……” 像是说戏文似的,韩小武在那里说道着,这一路上,都是他说,萧新听,时不时的要个饭或是偷个鸡摸个狗什么的,反正主意韩小武拿,萧新只管听就行。 “铛……咣,” 突然一阵锣声响了起来,顺着那锣声看去,却瞧见远处路边一草棚处坐着几名穿军衣的人,而路边一个拿着铜锣的兵丁则在那里吆喝了起来。 “老少爷们听好嘞,房山保卫团招丁了,包吃管住,春夏秋冬六套衣裳,一个月十块大洋……” 第一百零八章募得新勇且快行 第108章募得新勇且快行 一辆福特aa卡车上,洋铁桶制成的炉子上,一口大锅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味,在路边,坐在地上千多号刚刚招来的衣衫褴褛的灾民闻着那肉香,一个个都流出了口水来,他们不住的咽着口水,双眼放光的看着那炉子。 “咕噜……” 咽下口水,韩小武这会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馋,打从一个月前,离家出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月没闻着肉香了,这肉……可真香啊! “小武哥,这肉咋嫩香!” 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萧新只听着自己的肚子开始敲起鼓来,别说他,这会又有谁有肚子没叫唤? “丢他大爷的,当年小爷我在家的时候,别说这肉了,我一天吃一个肘子……” 不说还不当紧,那话一说出来,口水却跟着流了出来,不过这会却是没有会去注意这些,这里又有那个人没流口水。 “别说一天一个肘子,现在能让俺吃上一块肉就行了!” 萧新言语着,望着那肉锅,一双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几个钟头前,听着路边的敲锣声,肚子叫唤着,他和韩小武便一起应了那保卫团的征,应征并不难,无非就是提起两个各四十斤的石锁走了一圈。 然后记个名、录个号,每人领上两个馒头,就呆在这围子里了。原本的,小武哥寻思着领了钱偷偷走人,可那大汽车上站着人的手里拿着枪,人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枪吧。 不得已,只能呆在这地方,可未曾想,临中午的时候,那些长官却做起了饭来,那大锅里头足足烧了一头大肥猪,这香味……咕噜,肚子又一次叫唤了起来。 “俺,俺想吃肉!” 在韩小武旁边,一个憨大个子望着那肉锅两眼放光的说道。 “俺也想吃!” 吞下口水,坐在地上的萧新冲着身边的大个子说道。 就在这时,两个大铁桶被人从车上抬了下来,只见其中一个长官冲这些人喊道。 “饭菜可劲造,能吃多少吃多少,以后若是你们入了营,这饭菜什么的,可就是管够了!” “这能行吗?” 坐在汽车内,瞧着那拿着破碗领菜、领馒头的灾民,有些不太确信的看着身边的高胜仑,从灾民中招聘士兵,这是自己花了两千大洋拿下了房山保卫团团长一职后,高胜仑拿出了主意,一开始,寻思着在房山就在征兵,可高胜仑却反对这么干,按他的说法,那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顶不了大用。 “要的是亡命徒,不是庄稼汉!” 高胜仑的说辞到是让想起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无产阶级革命意志最坚决,因为他们除了意志,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想来,高胜仑想要的也是那种无牵无挂之人,之前征兵也是如此,要的不是那些拖家带口的,而是了然一身的壮丁,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等上两天。 “培伦,这一千一百五十二个人,估计,一昼夜的功夫,就能淘汰一半人,到时,剩下的才堪使用!” 瞧着那些正在吃饭的人,颇为自信的说道,原本按照高胜仑的法子,招够六百人就回去,可自己却招了将近一千两百人,为得就是淘汰其中一些意志不坚的人,如何淘汰这些人? “这办法真顶用?” 直到现在,高胜仑依然有些不太确信,依靠一场强行军,真能淘汰那些不适合当兵的人吗? “你就瞧着吧!” 自信,说话时的语中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源自对人的了解。一场长途强行军可以考验人,同样可以作为一个筛网筛掉那些不合格的人,他们为什么不合格,原因非常简单——意志不坚者很难坚持强行军200华里,而且还是在限定的时间内。 “现在,咱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 自信的笑着,靠着坐位后背,闭上了眼睛,唇间还哼着小调,全是一个悠然自得之样,可当汽车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的时候,他的心情却是激荡着,因为这是他所拥有的第一支军队! 军队! 如何锤炼一支军队的意志呢?办法有很多,但一支军队如果在建立时就拥有顽强的意志,那么这支军队建立起来,至少可以做到事半功倍,一场强行军看似没有任何作用,但是能够坚持完成200里强行军的人,却是依靠着意志作为支撑方才坚持到底。 很多事情咬咬牙也就能干好了,可问题在于,在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身逢难关的咬咬牙、撑一下,出于对这只保卫团的重视,才会根据后世所看过的资料,想出这么一个“筛选”,要选出的就是那些敢于咬牙坚持的人。 “嗒……嗒……” 两千多双脚随着汽车上军官的命令而开始跑动时,上千对有力的双脚踩踏着地面出地声音像重鼓一般,随着人们的跑动而锤击着路面。 “快、快、落队的没有吃的……” 公路上站在卡车上的保卫团士兵按照长官的命令大声吼叫着,这会他们的步枪并没有背在身上,而是持在手间,如果有人逃跑的话,他们可以先朝天警告一次,然后对朝那人附近警告一次,最后再朝那人的脚上打一枪。当然,在这个命令之中,还有一个命令的细节,这会他们只需要表现出渗人的一面也就足够了。 “快跑、再不跑老子毙了你们!”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开枪一般,卡车上的一个士兵端起步枪,冲着队伍后方几个落后的民壮瞄准过去。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公路上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愣,人们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后面的几个人被吓倒在地上,裤裆间更是被尿湿了,一发子弹打到他们脚跟边。 “快点,快,加快速度,让老子追上了,直接枪毙!” 士兵的吼声在空气中激荡着,接着他又一次斜操着步枪,“哗啦”拉动枪栓,为步枪上膛。 “姥姥的,快跑!” 一瞧见卡车上的那人的枪又上膛了,韩小武只觉头发一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本还存着趁着这跑步的空逃跑的他,瞬间便没了逃跑的念想。 “快点,小新子!” 一边跑,韩小武还不忘冲身后的萧新喊着,两半大的后生,不一会便冲到了队伍的前列,那里还敢有一丝耽搁,连跑带走的跑了几个钟头之后,韩小武和其它人一样已经打起了赤膊,豆大的汗水不住的从他的身上滴下来,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捞出来似的,而在他身边,同样打着赤膊的萧新,身上的汗水显然没他那么多,可额上的汗水却做不了假。 累! 这五个钟头下来,连跑带走的中间连喘口气的功夫也不给,对这千多号人来说,唯一的感觉就是累了。 嗓子眼里像是冒着火一般,每呼吸一口气,萧新都感觉到那混着尘土的空气就像火似的烧灼着他的喉咙,渴,渴得嗓子里冒了烟。 “渴不!” “不渴……不渴,是,是你孙子!” 喘着粗气,韩小武大骂了一声。 “日你姥姥的,有这样的坑人嘛……” 骂归骂,可韩小武却真不敢逃了,就在半个钟头前,一个…… “有人跑了!” 突然,这行军队伍发生了一阵骚乱,原来是有人逃了,五六个人逃跑了,几乎是在他们一逃跑,一直跟在后面的卡车便停了下来,车上的大头兵吭也没吭,直接拿着枪瞄准正在奔逃的人。 “砰!” 伴着枪声,一声惨叫传了过来,逃跑的人倒在的田间,枪声再一次响起,接连倒下两个人后,另两个逃跑的人高举着双手,站在田间却是不敢动了。 “他们完了!” 头也不回,韩小武在心里同情起这几个人,这他娘的房山保卫团可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啊!自己他娘的脑子让驴踢了,竟然想…… 尽管韩小武不再朝田间看去,可依然还有人朝田间看去,他们看到几个大头兵端着枪走到田里,其中两个大头兵朝着先前被打倒在地的那两人的位置走了过去,另外几人走到田间举着手的那三人身边时,二话不说,枪托直接朝着他们的下巴甩了过去,惨叫声中,三个原本高举双手的“逃兵”被打倒在地了。 穿着军靴的左脚踩着被打翻在地的民壮,在端上瞄准时王远平轻喝到。 “别动,不杀你!” 说着话,他便扣动了扳机,一发子弹直接打在那人的脑袋旁,被吓傻的民壮还未回神的时候,王远平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 “拿着这钱,有多远滚多远!半个钟头不准起身!” 一切都结束了,当几个大头兵拿着枪朝公路上走来的时候,那继续朝前奔走的民壮们神情却显得有些复杂,虽说神情复杂,但是他们的脚步却未曾停止,仍然继续朝前行进着,在枪口的威胁下,每一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跑不动就走,走不动就爬,爬不动就是滚也要滚到目的地。” 听着卡车上那些大头兵的吼声,韩小武却是在心底暗讨着。 “奶奶的,等天黑了,谁不跑,谁王八蛋……” 第一百零九章灾民新丁新联想 第109章灾民新丁新联想 王八蛋! 即便是当了王八蛋,韩小武也没有跑,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一夜的功夫,差不多有三四百人逃了,尽管卡车上的大头兵,中间也开了几枪,可依然还是有不少人逃了。 在路边喘气休息的时候,脱掉那人发的胶布鞋,空气中散发出的臭脚味虽是难问,但韩小武还是用手不停的揉着脚,以让脚舒服一些,半天一夜的强行军之后,他的脚板上这会已经钉上了五六个血泡,那血泡没用针挑,在休息的时候,卡车上的大头兵让他们用针穿过去,然后留一截线在血泡里,这法子倒是不错,血水慢慢顺着线渗出来,人还能继续跑。 为什么不逃? 揉着脚,韩小武在心里如此寻思着,昨天夜里有太多的机会能逃,先不说那卡车上的大头兵除了一个还撑着眼皮盯着大家,其它人都睡下了,甚至就算他们都站在车上盯着大家伙,韩小武也觉得自己有机会逃跑,在路边的时候人只要朝路边一睡,便滚进了路边沟渠,那里头长满了半人深的杂草,只要他不动,都不要一袋烟的功夫,他王小爷,也就自在了。 可为什么不逃呢? 都是那榆木脑袋害的! 瞧着一旁坐在地上闭眼睛打着嗑睡的萧新看去,韩小武便把自己没逃的责任推到他身上,自己为啥没逃,还不是为了照顾小新子,这小子害怕吃枪子,要不是他…… “嘟……” 刺耳的哨声响了起来,被哨声惊回过神来或是惊醒的人们连忙继续朝前走着,十几个钟头的行军之后,他们已经知道了行军的一些窍门,比如这休息半个钟头后,绝不能一听哨就跑,要由慢至快,然后再由快至慢,就像那扔给他们的装水的竹筒,那一筒水同样也要慢慢喝,喝完了,那路上遭罪的可就是自己。 人类的适应力远超过很多人的想象,在短短不到二十个小时内,这七百多号人便适应了这种长途强行军,当然这也和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逃荒要饭数百、上千里不无关系,他们已经经历过了一次自然淘汰,而现在,只是人为的淘汰罢了。 “大个子,你为啥不跑?” 脚板下的血泡让韩小武每走一步都是吱牙咧嘴的,走着他瞧着一夜下来刚认识的那大个子大声问道。 “俺,俺不想逃,逃、逃了,吃不着饱饭……” 黄大柱一边走,一边嚷着,他这么一说,萧新的也跟着说道起来。 “我从生下来,就没吃过几顿白面馒头,更别说吃肉弄啥的了,就是跑了,到了你说的那皇城,不也还是要饭的料……” “就是,就是逃个鸟,那军爷不是说嘛,只要到了营地,咱们就是成天馒头、大肉可劲造,俺瞧着,就是乡下的地主老财的日子也过的那个紧巴巴的,白布馒头管饱、大肉管够,这日子……” 旁边人的附和声,只让人们对接下来的一切充满了憧憬,或许累、或许疲惫,但一夜之后,依然还留在这里的人,却能够承受身体的疲惫。 “丢他姥姥的,再咬咬牙就到了……” 坐在汽车上,始终跟着这支队伍的,终于在近中午时分笑了出来, “培仑,你瞧这效果出来了吧,这一场两百华里的强行军从心理上、意志上、身体上磨炼了这些刚刚招募来的难民,这两百里路地强行军目的不是跑出什么来,而是跑掉什么东西,你不知道,通过这一次强行军,不仅能淘汰那些意志不坚者,而且还能跑掉这些农民身上的暮气,将来训练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民气也好敲碎。” 指着路上的那剩下来的七百来号人,不无得意的说道。 “一边是馒头、大肉,一边又是子弹杀头,这叫恩威并施,这些没有受过体能训练的农民想坚持下去,这一路上就得不停的咬牙,不停的给自己鼓劲,要不然,他们宁肯死,也不愿意遭这个罪,只有他们自己愿意坚持下去的前提下,他们才会咬咬牙挺过去。” 听着的说道,高胜仑看着车窗外的那些人,的确,经过半天一夜的强行军后,他们的气质上发生了一些变化,那种变化甚至比过去奉军征兵时,训练两三个月的变化还要大,在心里他到是不得不佩服起来,虽说他没上过军校,但是却知道如何让平民完成向军人的转变,不过他的这个转变法,在外界看来,未免太过残酷了。 “你就不怕他们到时候恨上你?” 恨,随便拉上一个人,都有可能因为这一路遭的罪恨上,原因很简单,这一路上,单是死在卡车上那些他从东北军中借来的士兵手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至少在外人看来,那些人都被打死了。 “等到了营地,他们就知道了!” 笑容满面的半闭着眼睛,在手里把玩着一发步枪子弹,而那步枪子弹的弹头却是黑色的,把玩着子弹之余,又对司机吩咐道。 “好了,还有三十里地,咱们先到营地!” 在汽车高速从行军的队伍边驶过时,朝这支队伍看去,看到其中一些人拖着身边的人朝前奔跑时,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这场强行军,他们学会了很多东西,一开始时,他们只是陌生人,可现在,他们却学会了彼此帮助,因为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这种团体意识的形成,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将来在训练中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帮助。 房山保卫团的营地位于房山城外山脚下,经过了长达两百华里的强行军后,进入这座简易营地的“新兵”们,这会早就体力严重透支身体也已是疲惫不堪,甚至连意志也到了几临崩溃的边缘,只是靠着最后一口气,撑到这里,在他们到达营地的瞬间,那强撑着的一口气,随之也就如黄河河水一般,一泄千里。 几乎是在他们前脚刚一进营地,人便瘫倒在营地间那简单收拾的空地上,这些浑身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民壮,甚至都懒得去喝那装在大铁桶里的水,他们只是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只想着好好睡上一会。 对于这些一天一夜没合眼而且体力严重透支的民壮来说,他们先前的在行军的时候,走着走着人也就睡着,这会躺到了地上,更是一合眼,人便睡下了,天当铺盖、地当床,不一会这营地内便躺满了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更是此起彼伏的在营地上空回荡着。 在正对着训练场的一处大型帐篷前,穿着一身保卫团军装、头戴着军帽的却是笑眯眯的瞧着这七百三十二人,坚持下来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是不是……” 扭头看着,高胜仑轻声问道。 “把他们喊起来?” 现在可是顶着房山保卫总团团长的头衔,这可是两千大洋买来的头衔,高胜仑这位副团长,在下命令前,自然要先征求团长的意见。 “培伦,你瞧他们怎么样?” “那怕就是南京的那几个示范师,一昼夜强行军200华里,估计都有点的困难!” 看着训练场上那些打着呼噜睡着的民壮,高胜仑如实的说道,直到现在,他都很好奇,为什么如此的自信,自信他能用子弹逼着这些人行军,而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哗变,在路上,他曾询问过这个问题,而只是笑了笑,然后伸出一个手指头。 那一个手指头是什么意思? “不是有点困难,而是很难做到,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以后……” 沉吟片刻,不由的想到后世军队的训练,也许自己可以从后世弄几套军队的训练手册过来,用那些跨越时代的训练方式,训练这支部队,想着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培仑,以后,这里就靠你了!” 将视线投向高胜仑,的神情随之变得凝重,这七百三十二人将来可是自己看家护院的根本,希望高胜仑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吧! “团长,您放心,最多四个月,到时候,一定能让您满意!” 此时望着这营地中睡着的新兵,高胜仑的视线开始变得狂热起来,对于怀揣着练兵梦想的他来说,这支部队或许规模有限,但至少,却是他实践梦想的一个机会,甚至于…… “培仑,这里暂时先交给你,不过,另一边,咱们也别松劲,” 话里的另一边,指的是公司里的事物,准确的来说是公司安全处的事物,毕竟那里才是根基,至于保卫团,不过只是自己手中的另一个筹码罢了。 “行了,让他们好好的睡上一会……” 说着,便转身走进了帐蓬,在人进帐蓬时,余光还是再次投向训练场上的那些人,他们,他们能带给自己一个新的惊喜吗? 第一百一十章回家团聚有所谋 第110章回家团聚有所谋 “爸,您回来啦!” 听着防盗门打开的声音,连忙从厨房露出半个身子,回家了,半年多以来,第一次回到小城,回到父母的身边。 这一次回家除去要办一些事情之外,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回来看看父母,当然回家并没有空手,带了一些“绿色土特产”,只不过这土特产,绝不是这个时代的“绿色产品”,而是另一个时空中的土特产,百分百绿色。 “回来了!” 换着拖鞋,父亲只是看似平静的应了一声,实际上在他刚进小区的时候,就听说儿子回来了,甚至于连邻居都在那恭喜他,说明棠回来的时候车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土特产,似乎在外头混的还不错。 再不错,也还只是混。 对于老管来说,儿子当初丢掉公职一直是他的心头刺。 平淡的三个字听在的耳中,只是笑笑,之前听妈妈产过,爸爸到现在还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和那个领导的闺女处,为什么非得……老辈人有老辈人的想法,自己有自己的看法。 话说回来,若是当时自己接受了那一切,现在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一顿晚餐一家三口,似乎没有说什么,只是妈妈偶尔会问上自己在外地怎么样,而则是半真半假的说道着自己这半年的经历,嗯,什么现在在一家外国公司当部门经理——这是自己公司,而自己这个部门经理,似乎还没去上过班。 不过民国元年产的二十年的绍兴黄,味道的确不错,虽是对酒没什么研究,老管也知道这装在坛里的酒定是价值不菲,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明棠这次足足带了十坛,这小子,现在似乎混得不错。 用过晚餐,在阳台小客厅内,爸爸坐在沙发上,而则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先是给爸爸倒了一杯茶,然后又为爸爸点着一根烟,随后便坐在那一言不发静待着父亲的“训示”,多少年,家里一直都是这个规矩,上一次似乎……好像是不欢而散。 “在外面辛苦吗?” 看着儿子,瞧着那脸色明显比过去黑了许多,老管的心里还是一叹,这儿子性格太倔,驴脾气,认准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辛苦!不辛苦!” 笑呵呵地将茶杯递给父亲,在父亲接过茶杯的时,自己便点了一根烟,瞧见父亲的脸色似乎有不快,伸手便烟按灭在烟灰缸内。 “想吸就吸吧,在外头,少吸点!” 有老爸的圣旨,自然吸了下去,这次回家,自己已经做好让爸爸好好训斥一番的准备,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 “听人说,你在省城买了一套房子?” “啊……” 一定是孙婷那丫头告诉爸爸的,那丫头…… “前阵子,公司发了奖金,所以……” 在亲人面前还要撒谎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但除去这善意的谎言之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哦……” 盯着儿子,老管的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没和自己说实话,要是公司发的奖金,他又岂会打着“家里”的名义,要是老爷子真的留下了东西,又岂会等到现在……虽说知道儿子没说实话,但老管并没有想去揭穿这一切。年青人总有年青人自己的想法。 “孙婷那丫头,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这个星期都要加班,所以……” 连忙扯了一个谎,而正在厨房涮碗的老妈一听,便扭头说道。 “一整个星期?这么长时间?那丫头我可有阵子没见她了!” 妈妈的话只让一阵头大,真是的,什么事啊,这丫头把老爸、老妈哄的就像她的爹妈似的……不对,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别啊。 “工作忙啦!” “嗯,没办法,端人家的饭碗,上司要她加班,她就得加班。” 老管倒是很能体谅,随后看着儿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得好好想想,上次……” 话说了一半,老管还是不想再说下去,恰在这时,便听着厨房里老妈叫着自己,心下叫着不妙,人却不得不转进厨房,前脚刚进厨房,便看到老妈侧过头来盯着自己。 “小棠,你和婷婷是怎么回事啊?今个你可得给我说说清楚,我可不想听你们只是好朋友什么的,” 这是闹的那出啊! 听着妈妈的话,的心里那是一个尽的别扭,自己之所以不愿意回来,原因就在这,不是老爸给自己上政治课,就是老妈在这里催婚。 “妈,瞧您说的,我和婷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可不是好朋友那么简单,我们是哥们……” “你们真是哥们那么简单?” “真的!” “那她家里让她相亲,她说有男朋友的,不是说的你?” 什么? 孙婷有男朋友了? 孙婷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难道是……虽说心下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忘记正事,在妈妈涮完碗后,陪父母看电视时,一边应付着妈妈,一边旁敲侧击的询问着爸爸一些关于工厂的事情。 这趟回家,为的就是那座早就破产倒闭的工厂,准确的来说,是为了其中的一些技术资料,或许其它人不知道,但非常清楚,这座倒闭的工厂有很多技术资料虽说按规定封存起来了,可后来因为工厂拆迁盖了小区,资料室里的资料全都被看管档案室的人拖回了过。 “爸,当年刘叔叔给资料室搬家的时候,你们怎么也不问问,那些资料可都兵工图纸什么的……” 看着电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提了一句。 “问?问什么?那些图纸又能干什么?他们都能把这么大的一兵工厂卖掉,谁在乎那点图纸,老刘那点都好,就是好贪个小便宜,他以为那几十吨废纸能卖个一两万块钱,可那晒图纸能卖上什么价啊!” 摇着头,老管的脸上露出笑来,这么大的一个厂子里总有这样,那样的人,老刘就是其中的典型,典型的爱占小便宜,可却偏偏又胆小如鼠。 “提着这事,就让人想笑,那些图纸什么的,老刘弄回了家,结果又让几个小年青一吓,吓的不敢卖了,倒卖国家保密资料,那可是重罪啊!结果几十吨资料图纸什么的,扔在他那间老宅子里,都十一二年了,卖不卖,扔不敢扔的,这事整的……明棠,这事就是如此,人活在世上,莫贪便宜,便宜没好事……” 在父亲的教导中,的心下却是暗自庆幸着,幸好这老刘胆小如鼠,若是其它人恐怕那些资料图纸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那个收破烂的给收走了。什么国家保密资料,早在80年代这厂子里就没有 既然如此……虽说人在看着电视,可这会的心思却早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叔,正好我要回去,一起走走!” 清晨,在河滨公园临河步道上,坐在长椅上的见到清晨锻炼身体的刘振红,便迎上去说道。 对这个年青人,刘振红到是颇有好感,便欣然点头答应。 “刘叔,咱们绕个河边再走一圈吧!“ 老刘自然没有反对,两人便沉着河边走着,瞧着身边的这个年青人,刘振红说。 “前阵子,去你们家的那丫头,是你对象吧!” 去家里的丫头?恐怕就是孙婷了。 叹了口气,说道。 “我那有那福气,一个朋友,托她给家里带点东西!” 摸出烟,递给刘振红一根,又拿出火机替他点着。两人吸着烟,显得都有些沉默,这会刘振红隐约觉得这老管的儿子,估计是有事找事自己,只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他能有什么事求着自己? “刘叔,那个,这次我回来,除了看望爸妈,主要还是来拜访您。” “拜访我?” 呆了呆,惊讶的看着,刘振红倒是有些迷惑了。 微微点头,吸口烟说道。 “我以前就听人说过,咱们厂的资料室里的资料,都在您那!” “我呢,现在在外头做一些生意,您知道,咱们厂从82年军转民,那十几年,各种设备生产不少,现在还有很多在用,我寻思着,这里头没准有些商机,所以……” 刘振红这会完全被这一连串的话给惊得目瞪口呆,他怔怔的盯着,好一会,才缓缓点头说道。 “我要是说不在我那,小棠你一定说我是在骗鬼,没错,咱们厂的在我那,92年两厂合并后,连江厂的也在我那……你叔我当年想占点便宜,可……后边的你都知道!” 说到这,刘振红微微皱眉。 “那些东西,要是给你了,那可是……” “倒卖国家机密可是?” 笑说道, “刘叔,你是真不明白还是……” 摇摇头,刘振红叹了口气。 “当年班子里,也就你爹为人正直,要不也不会还住在这大院里,他们要把厂子的地皮卖掉,把机器当废铁卖掉,以为旁人都是瞎子,可……” 将烟蒂弹入河中,刘振红回头看着说道。 “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还保个什么密,那些东西你想要?什么时候去拉,早拉早省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老店旧书寻宝藏 第111章老店旧书寻宝藏 小城不大,但也不小,论及历史也是一个千年古城,论其规模,也不过就是中部小城罢了,虽说这座小城穷人最多,但是富人却也不少,富人多了自然的豪车也不少,对于在小城各个路口执勤的交警来说,他们向来秉持一个道理“小号车不管,豪车不问!”,毕竟这只是一座小城,小号车那是领导的,豪车那是有钱人的,对于信奉权能遮天、钱能通天的小城来说,无念经是小号车的权、豪车的钱,都不是这些交警能问的,自然的记车号记车牌便成了职业必须。 在刹车声响起的时候,横着眼的交警用余光一撇,瞧着路口停车着一辆沙漠黄的方方正正的越野车,这越野车甚至,交警的眼前便是一亮。 “陆虎!” 在小城陆虎车并不少,可这个交警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一辆军版的陆虎,别说是在小城,就是在省城,也未必能见着军版的陆虎,虽说正在值勤,可这个极爱车的交警却还是拿出了手机。 “不要钱?” 在车上等红灯时,想着刘振红像是摆脱什么麻烦似的直接老库房的钥匙扔给自己,那可是二十多吨技术资料和图纸,即便是卖废纸也能…… 有时候对那些老辈人的想法,管明棠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他知道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保密价值,为什么不当成破烂卖掉?反而被人当成笑话笑了十好几年? 山有山路,车有车道,谁能弄个明白? 突然,闪光灯的光亮却让管明棠一愣,闯红灯了,还是? 抬起头却看到车前人行道上,拿着手机的交警正冲着自己笑着,打开车窗,管明棠探出头去。 “哥们,没违规,没见过军版的陆虎,拍两张照片留个纪念……” 交警的话只让管明棠一愣,挤出个笑脸应了声,心下却是叫起了苦来,这辆军版的陆虎是自己新接的车,这辆汽车是自己在为另一个时空准备的交通工具,之所以选择军版的陆虎,除去因为他那相对“古朴”的外形之外,这车内的装饰也极为简单,更没有什么行车电脑显示屏之类的“高科技”,总之,一切都是军款的标准——满足基本行驶需要,顶多,也就是空调比较跨时代罢了。 绿灯亮起时,管明棠便冲着交警挤了个笑脸,驾驶着汽车朝鼓楼驶去,鼓楼是小城一座有名的烂尾楼,或者说是烂尾开发区,耗费上亿元的仿古的鼓楼商贸一条街上甚至还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最终这原本的“形象工程”真的成为了形象,小城开发的烂尾形象。 虽说是个烂尾街,可街上商铺却还不少,大多数客书都是因其廉价的租金而选择这里,像书刊一条街,就位于鼓楼,鼓楼书店,上高中的时候,管明棠只有一有空就会去逛逛这家书店,和鼓楼里任何一家书店一样,这间书店不大,但却有五花八门的新书旧书。 管明棠今天来这也是另有目的,这家书店的老板就住在军分区大院内,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他这融三差五的总有一些pla班排武器手册、民兵训练教材之类的军事专业书籍,那些专业技术书籍大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书籍,只有极少数对军事怀有极大兴趣的人才会购买,若是没记错的话,至少在上大学之前,那种繁体的或简繁混杂的军事专业书籍,应该还剩下上百本之多。 虽说在这令人眼花缭乱的书店中,怀有目的寻找几本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对于现在“有钱又有闲”的管明棠来说,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更何况,这些书籍没准将来还能救自己的小命,所以自然不介意投入精力。 在书柜下方,一个个抽出来的纸箱子里,堆放着一本本不知店主从什么地方论斤买来的老书,这些老书虽然每天都被人彻底的翻找,可最终,纸箱子里的老书大都还是留在这里,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凌乱的书店里散发着新书的油墨香还有旧书所物有的霉变的味道,呼吸着这旧书特有的味道,弯腰蹲在地上,管明棠翻看着箱子里的老书时,偶尔一本熟悉的书出现在眼前时,他那颗因为没有目标而麻木的心脏猛的跳动一下,有的书是他儿时梦想得到的,只不过一直都未能得到,这种儿时的遗憾在此时虽然化为激动,让他禁不住去翻看几页,但最终儿时的梦想还是被扔在纸箱里。 纸箱在管明棠的翻看一下,更乱了,可依然还是没有找到那些巴掌大黄色封面的册子, “哎……” 听着那声叹息,三十来岁的书店老板只是看上一眼,隐约,他觉得这个客人有些面熟,也许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学生,但现在,刚才这人下车走进店的时候,他正看着街道有些失神,这人的车是陆虎卫士,老爷级的外形掩饰了他的价格。 而个年青人看起来,就是二十三四岁罢了,穿着很普通,但车却是典型的豪车,车和人一样,都不甚张扬,和普通的富二代截然不同,像这种人,是那种有钱而且有闲的闲人,更难得的是,没有一般富二代的那种张狂。 合上手中的杂志,坐在板斧上的孙加诚转过身,瞧着蹲在那正在寻找着什么的客人。 “嘿,兄弟,我瞧您都找了一个钟头了,想找什么书?” 接着他跳下板凳,走到书柜边随手抽出一本书来,这是刚才管明棠放乱的书。 “这书店里差不多有三万多本书,不是我吹,只要你能说个大概,只要是我这有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站起身,空空有些发麻的双腿,管明棠从衣袋内拿出烟,抽出一支递给了这个正倒腾着书的书店老板,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把自己刚才弄乱的书,重新归下类,这个细节,到是让管明棠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不好意思,这书乱的!” 对方的细节让管明棠略带歉意的说道。 “瞧您说的,顾客就是上帝,来这找书,谁不翻翻,主要还是我这乱的,倒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孙家诚笑呵呵的说道着,收书的习惯是从父亲那里继承的,谁让他老人家在军分区图书室当了一辈子管理员,小时候,他常去给父亲帮忙,自然的养成了一些同其它书店经营者不同的习惯。 “你想找什么书?说个名字,我来帮你找,也省得浪费你的时间,你放心,即便是没有,只要价格合适,但凡是咱中国出版过的,差不离都能找到,” 自信,孙家诚言语流露出自信,以及在整齐书籍时不经意的一些举动,使得管明棠一点也不怀疑他是在说大话,上学时喜欢这个书店,原因很简单,一来是这里的书全,二来则是这里的书整齐,至于三,这里的每一本书里都放有一两片紫苏叶,这是为了防蛀特意夹下的,很多细节都表明这个书店的老板,是个爱书的人。 “也没什么,只是少时的遗憾,” 轻描淡写的,管明棠把自己的找寻当成少时的遗憾。 “以前上学的时候,常来你这,那会你这里有一些军事手册什么的,那会正读书,想买,一没钱,二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了……” “有时间,却找不着了!” 孙家诚笑了起来,对眼前这人生出了好感来,在这书店中,他偶尔也会碰着这些人,他们买旧书,往往是为了弥补少时的一些遗憾,甚至于正是这些成年人的这种心思,使得他的这个旧书店,在这个读书荒漠的时代得已生存。 “嘿,你来我这还真来着了,那些书,鼓楼这地方,也就我这有,都是当年军分区图书室翻建留下的……” 一边说孙家诚一边拿起桌上的手机。 “喂,云云,你把车库里的那几箱子书带来,什么?就是那几个弹药箱里的,嗯,嗯,我知道……” “实话和您说吧,老头子退休前是军分区图书室的管理员,前些年军分区图书室重建,那些旧书自然也就没人要了,都到了我这……” 听到这里,管明棠总算是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能在这里看到那些书了,弄了半天和刘振红一样,都是“捞国家”的便宜。 “你以前在这看的那些书……” 摇摇头,孙家诚极为认真的说道。 “那些书,说实话,没几个好东西,你要是要的话,十块钱一本,随您挑,真正的好东西,没人识货啊!” 吸一口烟,孙家诚的双眼眯成了缝儿,瞧着面前这开着陆虎的客人,那神情似乎是在说,小子,我这有好货,就看你识不识货了! 六个绿色的炮弹箱被人抬进了书店,瞧着隐约还带着白漆字样的炮弹箱,管明棠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这炮弹箱吸引了。 “这炮弹箱是85加的炮弹箱,用来装书大小正合适。” 打开其中炮弹箱上的扣链,箱子里果然摆满了一本本书籍,孙家诚拿出其中一本书,递给身旁的管明棠。 “你瞧,这本书比你读书时看过的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旧时之宝无人识 第112章旧时之宝无人识 黄色封面的旧面上只有一排红字《民兵训练手册》(第一册),翻开书册,一见是繁体字,再一看印刷时间是1958年,只是略微点点头,翻看几页之后,管明棠发现这训练手册的内容很是简单,都是针对民兵简单易学的军事训练,而这正是自己来这的目的。 “这套民兵训练手册,要配着民兵训练图册……” 孙家诚边说边递过去一本《民兵训练图册》,这本书是彩页书,同样也是58年的版本,在那个时代,这种彩页书极为少见不说,而且保存如此完整的图纸,更是少见,这些旧书原本都是孙家诚压箱底的,若不是见这人开着一辆陆虎,他甚至都不会把书拿出来显摆。 “这次一准能挣上一笔!” 这些书孙家诚曾在网上挂过价,一本卖个二十块,完全没问题,可他并不想那样一本一本的卖出去,这旧书有时候和那猴票一样,整版的一个价,四联张一个价,单张又是一个价,可问题是见过有人炒猴票的,却没见过有人炒这种军事专业书籍的,这种书必须要卖给那些有所好的主,要卖就卖给识货的、有钱的主,若不然,还不如留在家里,自己没事研究研究。 这回好不容易碰着这么一个有兴趣,而且又有大把钞票的人,孙家诚又岂会放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把自己的家底全给拼了过来。 “没兴趣?” 在那人看着《民兵训练图册》时,孙家诚才看到这人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书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这……眼球一转,孙家诚有了主意,连忙打开另一个箱子,然后抽出一本书来。 “来,兄弟,你瞧这本书!” 《陆军军事训练与考核大纲》(步兵分册)第一册,接过书瞧着上面的字样,管明棠不由一愣,竟然也是繁体的,再看一下下面的发行单位,竟然是pla军训部,这是什么部啊? “兄弟,不是我说,估计全省,也就我这你还能见着这个,56年的陆军军事训练与考核大纲全套……” 得意的瞧一眼有些愣神的客人,孙家诚又继续说道。 “这套训练大纲的价值,可比以后出的那些,更有价值,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全军第一套统一的训练大纲,而且还是在全面学习苏军训练条令的基础上,充分吸取了朝鲜战争的经验,由全军上下上百个单位共同制定的一套训练大纲,可以说是全中国实战气氛最浓的一套作战大纲,要知道,当初参与制定这个大纲的,苏联顾问是打过卫国战争,咱们的将军元帅也是在战场上走过来的,即便是参加大纲制定的士兵,那也是百战余生的精英……” 拿着那厚厚的(步兵分册),对这套书孙家诚可谓极尽赞美之词,在赞美之余他没忘记拿着另一本新兵训练手册,与训练大纲属相同的版本,如果说大纲是框架的话,那这几册训练手册无疑就是血肉。 接过那本新兵训练手册,不过只是翻看两页,管明棠便立即意识到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原因无它,这本训练手册中有许多训练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几乎是可笑的,比如教授新兵如何分辨左右,如何测定距离,调整表尺等等。 那些办法有很多都是传说中的土办法,什么左脚黑布鞋、右脚绿色布胶鞋,再到通过目标清晰度测距以及准星覆盖法测距,而准星覆盖法更是囊括了包括七六二步枪、六五步枪、七九步枪以及五六式半自动等多达十余种武器的测距。 但这却不是最让人惊讶的,最让人惊讶的恐怕还是那经历了抗战、解放战争、朝鲜战争考验的源自日军铳剑术的“三防一刺”,当然在训练手册中称之为“刺杀”,但只看那几个示范图上的动作,管明棠便认出了这就是传说中刺杀战术中的颠峰,所有刺枪术中的精华所在——“三防一刺”。不仅如此,其中甚至还有提高拼刺技能的针对性体能训练。 “这应该是最原汁原味的三防一刺吧!” 管明棠的一句话,到是让孙家诚眼前一亮,没想到碰到一内行,这下子没准这书还真能卖上一个高价。 “哟,没看出来,您是个行家啊!” 从管明棠的手中接过那书,孙家诚翻过其中一张说道。 “其实,三防一刺是六十年代的说法,知道这个图吗?” 瞧着这书店老板指着的图片,一看果然有点新鲜,以前在军事论坛上还真没见过这一招,这完全不同传说中的三防一刺,翻看几页管明棠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里头似乎伴着一些托击。” “没错!” 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孙家诚这才慢声细语的说道。 “你知道,当年部队杂,有老八四,有日本人训练的满洲军,还有解放过来的,这些人里头更杂,其中还有些远征军,当年美国人在印度训练的,咱们的刺枪术,和日本人一样强调的是刀头功夫,就是你说的那个三防一刺,其实就是日式刺枪术,日本人铳剑术,日式重视踏步,也就是改变重心的踏步刺,美式的重视冲击的速度,除此之外,美式刀头突刺功夫不如日式,不过美式刺枪术灵活,突刺不成转托击,一开始,咱们还看不上,后来在朝鲜吃了一些亏,别看电影里演的美国兵不会拼刺刀,可人家是一套动作里有突刺、有托击,突刺失手换托击,一不留神就得吃大亏……” 见管明棠似乎有些不解,孙家诚又向前翻了两页。 “咱们的动作就是刺左、刺右、刺下,说白了就是一个先防挑再突刺,看似不可能失手,可总有失手的时候,这一失手至少有一半的时候会变成僵刺,僵刺一僵就变成了比力气,谁的力气大、谁的力气持久谁占优,可若是加上托击,就不一样,你看这图上,不论是刺左、刺右、刺下,对方只要一挡,相反的方向就会完全暴露,如果按咱们的刺枪术来,要么是一刺不成重刺,要么是压挡刺,用力气压过对方,然后在对方力衰时乘机突刺,这叫不僵而僵,可这一套动作里,就是利用枪托攻击对方防刺时暴露身体,别看枪托不如刺刀,可攻击的不是头就是裆,要人命啊,即便是要不了命,那挨上一下,不是捂蛋就是抱头,再杀他,还不跟杀小鸡子似的……” 书店老板的解释和训练手册上图例的详解,早就让管明棠对这套训练手册大为心动,莫不说其它,单就是这套56年的训练手册,恐怕也是最适合三十年代中国需要的,最起码,56年的兵源和32年的兵源素质没有质的变化,部队兵源还都以文盲为主,甚至于先前看的那个训练大纲一开头就提到“部队训练时间的分配为。军事训练占60%,政治教育占20%,文化教育占20%。”,而以又特意提到“旧中国文化教育落后,文盲多,战士入伍以后才能学文化,学了文化才能掌握军事技术……”。 虽说早就心动了,可管明棠心里依然没有底,因为如果这些东西真的那么好,为什么后来反倒在训练中消失了? “嘿,哥们,你一定是以为我忽悠你哪是吧!” 废了一番口舌之后,原本以为一定把这人说服了的孙家诚,瞧着客人先是激动然后又是疑惑的样子,立即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你不知道,这训练大纲刚编好,结果就碰到了反对教条化,连苏联的东西都是要批判性的学习,更何况这里还有美帝的东西,你看过“兵临城下”吧,老毛子的东西里面,惩戒制度太多、太琐,平时也是一样,就连什么打靶不及格、不愿看电影、胃口不舒服之类的,都会被惩戒,这里头,也是有样学样,反正,这大纲从一开始就不讨人喜欢,先是给定个教条主义典型……” 抖一下手中的书,然后又指着那满满一弹药箱的训练手册,孙家诚满脸可惜的说道着, “到最后,庐山的时候老总又被打倒了,这大纲也就成了反动权威,教条主义典型、反动权威,这样一来,那几十年,运动来运动去的,东西再好,也没人敢说好啊,到78年、80年那会再编大纲,想的是恢复正规的训练秩序,编大纲的人一多半都是政治挂帅挂出来,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几十万上百万条命换来的东西……所以啊……” 话峰一转,孙家诚挺了挺胸膛看着管明棠 “所以我才说,这书可是绝版,没看过的人,压根就不知道的这书有多好,兄弟,也就是你,若是换个旁人,我孙家诚还不定把这宝贝拿出来那!” 孙家诚这么一解释,管明棠知道这还真在情理之中,那年头发生这些事的确是情理之中,犹豫片刻,又朝那几个箱子看了一眼。 “老板,这样吧,一本本的买来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是收藏,那不如收藏齐点!你这几个箱子,我也不看了,直接给个价吧!” “啊……这、这……” 双眼猛的一睁,孙家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给包圆了! “那个,你要知道,这书啊,可都是珍藏的,不知道多少那可都是绝版的,不定,全中国也找不到几本来……” 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加价嘛!心下笑着,管明棠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来。 “得了,你这些箱子里有多少书,我也不问什么书,一本五十吧!” 先是一愣,孙家诚的心里乐着,可脸上却是苦着脸说着。 “您瞧,就这种绝版书,一本五十!那和收破烂有啥两样,要不您……” 拉着腔,孙家诚伸出一把手来。 “就再加五块!” 第一百一十三章团丁也要重扫盲 第113章团丁也要重扫盲 “操!早知道就多要点了!” 望着远去的陆虎卫士,孙家诚不由后悔起来,后悔刚才没有狮子大开口。 “这些个富二代,娘的,就会糟蹋钱!” 糟蹋! 即便是在孙家诚看来,方才的那位也是在糟蹋钱,虽说在电脑上新闻中,他看过太多关于富二代如何不拿钞票当钞票的例子,可却没亲眼见过,今天,好不容易碰着一位真正的富二代,结果竟然没敲上一笔。 “对不起祖宗啊!” 长叹口气,孙家诚却又像是个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你小了,想钱想疯了,一堆破烂卖了十几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孙家诚,笑呵呵的进了书店,寻思着下回是不是能碰着一“傻鸟”。 可谁占到了便宜? 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因为委实太确定,什么是便宜。 至少对于管明棠而言,六箱足足2361本各种各样的军队内部书籍,尽管其中大多数都是七十年代之前的书籍,但在他看来,这些书中,仅只是数本通过几十年的战争、上百万条生命方才换得的经验,便是无价之宝,绝非用金钱可以衡量。 或许,这其中提到的很多战术,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早已落伍,但在三十年代…… “也许,有朝一日,我也有机会成为一代名将……”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浮现,管明棠的脸上便涌现出一片自嘲之色,名将,估计自己还没成名将,自己就变成一堆渣了。 “哗……” 翻页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是如此的刺耳,静寂,从两个小时前,这个房间,就陷入了这种无边的沉寂之中,除去呼吸声,便只剩下了这哗哗的翻书声。 这翻页声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慢到会让人感觉到,这人要么没有看书,要么就是想把这本书里的每一个字都印入脑海之中,而事实正是如此,翻看着手中这本用钢笔抄写的《新兵训练手册》,初时高胜仑尚不以为意,在初时长达几十页的内容之中,完全是单个军人队列动作,立正、跨立、稍息、停止间转法、行进、立定、步法变换、行进间转法诸如此类的队列动作,可在行进一文中,他便看出了一些不敢置信的苗头来,越朝后翻越是震惊,到最后,高胜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这本训练手册,竟然出自眼前从未当过兵或读过军校的管明棠之手。 “单凭这本训练手册,论其练兵,你就是当今中国第一人了!” 终于在合上手中这本显然还未写完的《新兵训练手册》,盯视着管明棠,在沉默良久之后,高胜仑用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 微微一笑,管明棠并没有否认这一点,训练手册自己在过去的两天中只抄了半本,这半本是基础训练,也是现在保卫团所需要的。 “应该还没写完吧!” “还差很多内容,慢慢来吧!” “我看你的这本手册里似乎非常重视军姿?” 望着茶几上的训练手册,高胜仑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国内很少有军队重视军容、军姿,而在他的这个训练手册之中,从那些步伐的设计上就可以看出他对军容、军姿要求极高,这到是让高胜仑有些疑惑,即便是在日军,也只有几支仪仗类部队极端重视军姿。 “我觉得,成为军人,首先要有好的军姿,不是随便一个老百姓穿上军装,就成了军人,军人和平民截然不同,三个月,不过只是让士兵重新学会走路,一年,也不过只是让军服合体,最后,军队给予他们的,将会是他们一生受益无穷的——责任、忠诚、荣誉、国家等等,而成为一个军人,就是先从军姿开始!” 迎着高胜仑的不解,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在我们这,习惯于拉过来一个人,给一身衣裳、一条枪,就成了士兵,可他们是士兵吗?是真正的军人吗?军装只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军姿却是区分平民与军人最简单的方式,有的人,穿上了军装,还是像平民,有的人,即便是脱掉军装,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军人,所以,我希望,先用军姿改良保卫团官兵的魂魄,打碎他们民气,重铸一身军气!” 然后管明棠又拿出一本书,相比于之前手写的手册,这本书却是印刷品,准确的来说,是在后世印刷的书本,巴掌大小的书本,看起来并不怎么显眼,但当高胜仑接过来的时候,一看封面上的字样,便睁大眼睛看着管明棠,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这……有必要吗?” “现在我给大家做一下示范动作。同志们要好好的看,看我的动作要领。” 在训练场上,班长大声喊着口令, “正步—走!” “啪” “啪”……, 随着班长鞋子拍打地面发出的声音,正在训练中的士兵们,神情显然很是轻松,似乎这没有什么难的,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他们一直都是进行着体能训练,而体能训练无非就是做做俯卧撑、跑跑步之类的训练。 “正步的摆臂简单的说就是前瑞后砍!只是和齐步的挥臂有一点点不同,齐步是向前,而正步是齐步的基础上再折向胸前。” “不就是走路嘛,谁不会啊!” 瞧着班长,韩小武在心里嘀咕一声,在他看来,这当兵似乎没什么难的,虽说过去的七天,每天训练都超过15个小时,但这里的伙食的确不错,饭菜管够不说,一天还能吃到两顿肉,700多号人,一天吃掉两头三百斤的大肥猪。 “这日子,整的天天像过年似的!” 即便是在王家,就是他爹,也不见得一天能吃着两顿肉,更何况是寻常庄户人家,心下如此寻思着,韩小武朝着前排的萧新看去,和其它人一样,原本显得有些菜色的脸庞,这会已经开始上了肉,在太阳的照射下甚至能感觉到油光。 哒、哒……踢踏正步的声响在位于山沟里的训练场内回声,虽是晚秋,山里的天气早已透着初冬的寒意,可训练场上穿着黑色军装的士兵们,汗水却顺着他们的下巴滴下,甚至连军装内的秋衣也被汗水浸透,可口令却并没有停止。 “左右左、左右左、……” 脚步声伴着班长们的口令,这些满面油光的士兵,只是依着口令,原地踢着正步,稍有迟疑,吹着哨子、喊着口令的班长手中那牛皮马鞭就会抽到他们身上。 为了达到挥臂的要求——臂动人不动的标准,让他们把棉帽倒扣在头上,帽子掉了就要做俯卧撑。新兵们在一旁体会着摆臂的动作要领,而负责训练的班长则在一旁盯着他们,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 “这样是为了给你们找到运臂的感觉,你们自己想想,你们现在的运臂不是过高就是太低了!” “以后在实际的操练中运臂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水平,到了胸前口袋的位置就要定住,小臂水平地瑞放在胸前!每个手定半个小时!” 两遍搞下来后,韩小武便发现自己的那两个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麻! “奶奶的、有这么折腾人的吗?” 心底刚一走神,韩小武心脏便狂跳数下,头上的帽子掉下来来了。 “韩小武,俯卧撑150!” 啥? 双眼猛的瞪,韩小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150个俯卧撑,这,这不是要人命吗? 就在他迟疑的功夫,班长手中的马鞭已经抽了过来, “啊” 一声惨号之后,虽说双臂早都不像自己的了,韩小武还是连忙趴在地上做起俯卧撑,这地方从来都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刚来到这的时候,这些班长,没少用装着橡皮头的转轮枪“树规矩”,对于犯了规矩的人,处理的办法非常简单——绕着训练场跑五十圈,不是一个人,而是全班,而且全班的伙食减半,最后到了晚上,犯错的会被班里的人一顿殴打,因为他一个人错,导致大家集体受罚。 150个俯卧撑或许很多,但相比于“绕圈”以及“绕圈”之后的伙食减半、群殴,韩小武更愿意做俯卧撑。 “36、37、……” “韩小武!” 突然的命令,让正数着俯卧撑的韩小武连忙站起身。 “有!” “你叫韩小武?” 走过来的是连长,连长的识别很简单,他衣袖上挂着的袖标写有“连长”。 “我是韩小武,长官!” 立正变跨立,纹丝不动的韩小武尽可能保持一个极为标准的姿势。 “读过书?” “报告长官,在老家时,上过初级中学!” 难不成连长需要一个文书?虽说没当过兵,可韩小武还是从班长——东北军老兵那知道,每一个连里都有一个文书,负责处理连队里的笔头子事物,当然士兵们写信也是找文书。 “好了,今天下午,你不用训练了,这本书你拿去仔细看看!” 不用训练?看书?有这样的好事,一听不用训练,心底已经乐开花的韩小武连忙接过书,就在他接过连长递来的两本书的瞬间,耳中又传来连长的命令。 “按照上面的要求办,所有人都学,一个月后考试!” 一个月后考试?考什么试?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本,不过只是看了封面,韩小武立即意识到自己捧到了一个烫手山药,甚至恨不得连忙把这书扔掉! “什么书?” 班长探头走过,只瞧着那黄色书皮上印着几个黑字,什么字,不识字的他,自然是认不清楚。 “报告班长,这本是《速成识字法教学手册》,还有《扫盲手册》,所有人都要学识字!” 第一百一十四章扫盲政治2不误 第114章扫盲政治两不误 “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 《国语?晋语四》左丘明 何为同德、何为同心、何为同志,对于齐常陆来说,这个似乎并不是他所思考的问题,同志只是房山保卫团内的一个称谓,如此而已,虽是一个称谓,但他仍然需要向这些大都不识字的士兵解释这个“称谓”。 “同志!” 转身在黑板上,齐常陆工整的书写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尽管在识字教材之内,但作为一名军官,他还是希望在扫盲课开课的第一天,向这些士兵解释这两个字的含意。 “你们之中有谁读过书!” 一个连里的士兵,大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人回答,保卫团一共编成了六个连,尽管有七百多人,可除了军官之外,识字的不过只有二十几人,即便是那二十几人,识的字,也实属有限。 站在帐蓬内,看着一脸茫然的士兵,齐常陆长叹了一口气,五年前自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成为一支部队的主官,同样也是第一次,眼前的这些士兵,让他意识到他们同日本士兵的差距,至少在文化上差距实在太大。 和齐常陆和保卫团中其它二十几名军官一样,都是“失业者”,东北军撤入关内之后,为了节约军饷,裁减了一批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部队的军官,尽管这些军官大都是二十年代老帅送到日本培养的高材生,可他们中只有极少数于军中有靠山的,才会受到任用,大多数人,无非就是一个“放屁都不响”的参谋,而齐常陆,也是其中之一。 在失业数月之后,突然接到同期留学的好友邀请,齐常陆没有任何犹豫,换上一身军装,便成为了房山保卫团第四连连长,无论是出于个人愿望的实现或是每个月120元的军饷,齐常陆都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训练他们,但此时,面对着这么一群在一个星期前,甚至不分左右、尚且满面菜色的士兵,他的心里顿时没了底。 “你们之中谁认识这两个字!” “同……志!” 终于,随着坐在那的士兵中的发声,齐常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有的事情开头并不容易,就像一个星期前,他们甚至不分左右,而现在,或许他们并不识字,但至少在未来的三个月中,掌握拼音拼读、认识五百个最常用汉字、学会基本的加减并掌握字典的查找,应该不会太难吧! 读书声,寂静的夜晚,在这片不过三百亩地的房山保卫团军营内,朗朗读书声不时回荡着,进入这座军营,透过帐蓬的窗口看去,看着那些用铅笔书写着的士兵,管明棠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所学校之中,走到另一个大型帐蓬附近,突然,帐蓬内的声音却吸引了管明棠的注意。 “中国之未来,在于何处,外不抗强权,内不除国贼则无未来可言……” 这是扫盲课吗? 抬头看着帐蓬上书写着的“第五连”,管明棠不由一愣,第五连的连长是王铁梁,和高胜仑以及其它的军官一样,都是前东北军军官,他是沈阳人,听高胜仑说,和其它人不同,他是高胜仑在所住的胡同里认识的,对于他,高胜仑了解的并不多,只是知道他似乎曾参加抗日义勇军,在部队被打散之后,流落到北平,也算是保卫团中,难得的一个具有实战经验的军官,各连队的扫盲是以连长为文化主教官,各班排设立文化教官,按说,他应该拿着自己提供的扫盲教材学习才对啊,他这是在讲什么?讲政治吗? 一想到政治,管明棠顿觉头大,便驻足听了下去。 “国贼之定义。国贼者何?即其行为有背于国民之公意、有害于国家之生存者是也……” 向士兵们解释国贼的定义时,王铁梁的神情显得非常严肃,解释的同样非常详细,甚至可以说非常直白,甚至于他的解释,连最初只是“警惕”的管明棠,亦被吸引了 “……强权之种类,大抵为有四种。一是武力侵略政策,如直接以兵力占领我国东北的日本侵略军,或许,你们会说,如日本侵略东北,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东北是东北、华北是华北,而这恰好又回到了昨天我们刚上过的那一课!” 转过身,管明棠看到王铁梁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 “国家!” 黑板上正楷板与的非常工整,在这写这两字之后,王铁梁看着连内的士兵问道。 “你们告诉我,何为国家?” 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管明棠整个人都处于惊骇之中,他听到的是那宽6米、长12米的帐蓬内,一百多名第五连的士兵在那里大声的回答着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是最肤浅的但却是最直白的关于国家的答案,而之后却又是单独提问,从民族再到个人,十余个人的回答各有不同,但却清楚的说出了一个道理,国家与家庭、国家与民族、个人与民族等等,诸如此类,在管明棠看来,这甚至需要几个月,才能弄懂的道理,听着这堂课,甚至就连同管明棠自己,亦深觉受到一些教育。 “二是文化侵略政策,如提倡某国化的教育……” 王铁梁并没有注意到,在帐蓬外有人在听着他的课,他只是尽自己所能,向这些士兵们灌输一些道理,一些他认为这些人应该懂得的道理,而在他的讲课中,管明棠听到了耿恭,听到了王铁梁用最直白的语言,和士兵们讲述着责任的故事,耿恭和他的战友们保卫国家的责任,而皇帝以及国家对于军人的责任,同样也听到了东晋时数十万汉人南迁,晋军未能及时接应,使得几十万百姓中途受到截击,死亡殆尽。晋将自杀谢罪,这是在告诉这些士兵,作为军人,他们的责任,他们的责任是保护百姓,是…… 这堂课持续了多长时间,管明棠并不知道,他只是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慢慢的和帐蓬里的其它人一样,听得的越来越入神,甚至直到士兵们纷纷走出帐蓬时,才在那些士兵们立正敬礼中回过神来,回了士兵的军礼之后,管明棠才走进帐蓬。 “团长!” 见团长走进连部,王铁梁连忙立正敬礼,而管明棠则点点头,然后打量着这间大帐蓬,在这间既是连部,又是连文化学习室的大帐蓬内,和这里的六个连队的连部一样,内饰显得很是简单,几张简单的桌椅以及十几副军事挂图,似乎没什么不同之处。 不过在帐蓬的一角,管明棠却看到一个书架,书架上放着几十本书,那些书显然并不是王铁梁的书,因为书架在门边,似乎谁都可以到那借阅。 “这是为大家准备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从中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看手中的书本,管明棠诧异的发现,这本书中讲述大都是一些民族主义、国家主义的内容,这似乎是“政治书”,而其中的一些内容,倒是让管明棠打消了先前的些许疑虑,那些内容实在是“反动”。 “《醒狮》,这杂志也是你订的?” 杂志内不是宣扬国家主义的文章,便是宣扬抗日的动员,这本杂志的名字倒是挺贴切。 “是的,团长!” 王铁梁如实的回答道,然后他看着团长说道。 “之所以给他们看这些书,告诉他们什么国家,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团长,去年,东北沦陷之后,除了少数部队选择抗日之外,大都是逃的逃、降的降,我原本曾参加义勇军,虽说不少义勇军英雄抗敌,可也有不少队伍选择了投降,还有就是一碰着逆境,部队轻则溃散、重则投敌,即便是自发之义勇军大多数士兵,亦不知为何而战,他们不过是被乡绅动员去打日本人……” 道出这一番话后,王铁梁迎着团长的视线。 “虽说团长组织的是房山保卫团,可日人对我中国可谓是野心勃勃,现在日人更欲染指热河,若是万一……我希望至少我的士兵明白,他们是为何而战!” “你……” 盯视着王铁梁,在他的身上,管明棠似乎看到了几年后千百万投身那场最伟大的、足以让一切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它面前黯然失色的战争中,前赴后继的中**人,正是他们的付出与牺牲,挽救了这个民族! “做的很好!” 重重的赞同一声,然后管明棠看着手中的《醒狮》杂志,随后又看着王铁梁说道。 “房山保卫团有六个连,只有一个五连的官兵懂得这些还不行,我看……保卫团还需要设立一个政治部,怎么样,王连长,有没有兴趣,把国家教育和扫盲教育结合在一起,在保卫团内推广,你负责这一块……嗯,就叫政治教育!” 双眼微微一睁,王铁梁看着管明棠,这位从没有从军经历的长官,通过这位长官的一些举动,他知道这位商人团长和国内的许多军官或者说军阀不同,但他却没想到长官竟然让他在全团推广这样的政治教育。 见王铁梁似乎有些疑惑,将手中的《醒狮》杂志放于书架上,管明棠朝着帐蓬外走去,甚至都没有等王铁梁给自己答案。 “这种杂志很好,以后每个班都应该有一本,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咱们还要办自己的杂志……我希望,如果那一天到来的话,我的士兵不再是麻木不仁的看客,而是为民族存亡浴血奋战的战士!” 第一百一十五章在商言商为本份 第115章在商言商为本份 当形成一个时代的各种要素全部都消失后,这个时代也会随之而去。后人们要了解过去的时代,比想要了解同时代的外国还要难。 人们在看待历史的时候,不仅会产生一种历史的局限性,而且还会用事后的眼光去打量着那个时代,甚至无视时代的各种要素的影响,看待历史,或许只是身处于某个时代方才能,真正的体会那个历史。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在金城银行天津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内,这是管明棠第二次来到天津,但却是第一次来拜访周作民,面对这位忘年交,管明棠吐出了一句在看他来或许更能表明自己心境的话语。 历史总是如此,对于这个时代的历史自己有着太多的偏见,甚至于,不能够公允的去看待很多问题,或许正因如此,自己对这个时代才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但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五个月,在过去的五个月中,自己从最初只想挣点小钱,到现在……或许,这是自己唯一能为这个国家做的事情吧!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 看着周作民,管明棠用一种满怀憧憬的眼神看着窗外,似乎想要透过那扇窗户看到窗外的这个世界,看到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 “总希望留点什么,明棠不才,只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自己,更为国家做点什么,或许,有人会笑我不自量力,可不自量力又当如何,这个国家……” 抬起头,直视着若有所思的周作民,管明棠的神情从那种孩童似的童真变得凝重,甚至有些庄严。 “这个国家太需要一个钢铁厂了,且不说每年我们进口几十万吨钢材,致使数千万元外汇流出,即便是未来……” 声音微微一沉,管明棠知道自己必须要用一个“理由”去说服周作民,说服他组织北四行向自己提供一笔不少于一千万元的贷款,用于重建汉阳铁厂。 “未来,中日战争全面打响之日,就是钢厂显效之时,或许,明棠不过一界商人,但却也是中国人,这国家……国家需要这座钢厂!” 盯视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周作民一直用心听着他的话,尽管早知他有意投资钢铁厂,甚至还弄了一个“以赌贴工”,对于这行事非常的年青人,他虽说极为欣赏,可今天当听到他说的那三字时,却还是被吓住了。 贷款,若是别人来,周作民会首先考虑质物,但管明棠来,在他看来,单是他的心思就值一百万,可一千万……金城银行创办至今最大的单笔贷款尚不足三百万,而他却来个“少则一千万,多则不限,反正我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想着他那先前要贷款时的神情,周作民在心下叹笑一声。 这个哲勤! “哲勤,你要知道,贷款一千万,即便是给你打着八折,一年单是利息就要……” “一年五十万,打个八折,四十万!” 看着周作民,管明棠吐出两个数字来,对于这个数字,在过去的几天中,公司上下一直在计算着,虽说贷款额度惊人,可总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一年利息就需要四十万,哲勤,你觉得汉阳一年要卖多少铁、多少钢,才能挣够利息?” 交情归交情、生意总归是生意,管哲勤上门来借钱,一百万,周作民会立即命人准备合同,但一千万,就由不得人不去三思了,更何况,如果要借出这笔钱,必须要由几家银行组强银团方能借贷,一千万不是一家银行所能承担。 “这是一份报告!” 话时管明棠将一份报告推至周作民的面前,这份报告之中,既有来自后世的资料,亦有来自这个时代的资料,后世的那是技术资料,而30年代的则是市场分析。 “这,哲勤,你这是……” 不过是刚一翻开手中的可行性报告,管明棠整个人都会那开头的目标给惊呆了,以至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着管明棠的目光也复杂起来,这人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在这个念头刚一涌现时,周作民却又被报告的内容所吸引,见周作民聚精会神的看着报纸,管明棠的心下微微一笑,这份可行性报告给了足够的理由使得他没办法拒绝。 在管明棠的这份可行性报告中,没有一句废话。报告是简短而切中要害,准确的来说,是切中了周作民的要害,从报告里,周作民看到却恰是管明棠这个人,看到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或许,也只有这个在赌桌上赢到汉阳铁厂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一份报告。 看完厚厚的一本可行性报告,周作民又仰身靠着椅子,盯视着面前的管明棠,在方才的一个小时中,他已经在心下算过了两笔帐,没错,是两笔帐。 汉阳铁厂复工,首先必须对铁厂的高炉进行改造,如果成功的话,金城银行将会同其它银行一同,向汉阳铁厂提供一笔不少于一千万元的贷款,这笔贷期十年的贷款,金城银行以及其它银行可以获得不少于四百万元的利润,这是第一笔帐。 而第二笔帐,则正好印证了管明棠的赌性,如果高炉改造失败的,造成成本激涨,那么管明棠个人将尝付第一笔贷款,同时,已完成改造的高炉将作为利息交于金城银行!而这第二笔帐则意味着,金城银行可以在半年内得到一座钢铁厂!而这将有助于自己实现那个以金融开拓实业的梦想。 无论怎么算,这两笔帐,对金城银行来说,都是只赚不蚀的买卖。那么现在只是有一个问题,就是……直视着管明棠,合上手中的报告,周作民笑了笑。 “哲勤,你这是开出了一个我没办法拒绝的条件啊!” “生意,总归是生意!” 管明棠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作为一个生意人,至少现在做为一个生意人,自己必须要摆准身份定位,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想要别人的贷款,就必须开出让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 管明棠的回答只让周作民目中精光一闪,却是点点头赞同道。 “哲勤,你能这么想,到是让我心情稍安!” 然后对管明棠和蔼地微笑了一下。 “这个生意,可以说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单笔商业贷款,利息,完全可以打八折,可是,若想要说服其它人,除去利息之外,我还希望再加一条保证!” 还要再加一条保证? 周作民的回答让管明棠觉得很诧异,自己不是已经给了足够的保证了吗? “哲勤,以文观人,这份报告可见你行事谨慎,甚至远非他人所能比,未算赢,先算输,你是把银界的忧处给算了个通透,任谁看了这份报告,都没办法拒绝你,可你没算赢!如果你赢了,我想,银界还需要一些额外的回报!” 周作话的话,使得管明棠这才醒悟过来,于是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在管明棠离开周作民的办公室之后,他仍然是一路上咧开嘴笑着。 “真不愧是近代最成功的银行家啊!” 在下楼梯时,管明棠自言自语着,今天自己总算是见识到了近代银行家的精明了,或者说,他们的独道之处了。 “究竟是谁点了便宜?” “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凝视着窗外热闹的街道,看着那停在路边的几辆汽车,周作民咧嘴笑了起来,过去,他只是认为管明棠顶多只是聪明,而现在,他却觉得这个年青人,有时候,实在是太过精明了。 两个人不过只用了几个小时,便达成了一笔前所未有的巨额贷款,贷款额定一千万,而且随时都可以增加50%至100%的额度,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明年管明棠的手中将获得一笔两千万透支额度,而在这个过程中,管明棠得到了他想要的,而自己呢?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转身回到办公桌边,周作民看到自己在便笺上写的两个字,为了避免言语间的尴尬,先前在索要“额外保证”或者说“额外回报”时,自己在便笺上写下了这个要求。 “股权!” 以金融渗透实业,这是周作民在过去十几年前所行之事的原则,这一次,面对管明棠的冒险,自然不可能错失这么一个机会,而之所以不愿意错失机会,是因为管明棠承担了所有的风险,银行,所需要的仅仅只是“摘桃子”——在铁厂成功赢利后,拥有优先的股权认购权。 “汉阳铁厂25%的股权!” 想着自己所得到的东西,周作民的脸上露出些微笑,这正是管明棠的精明的地方,自己提出的股权,不仅仅只是汉阳的,还包括正在迅速发展壮大的北方公司,甚至于,即便是汉阳铁厂,不过只是北方公司一个下属工厂罢了,而现在,自己却只得到汉阳的股权认购权?这似乎离开自己的目标有点远。 “这个管哲勤啊,真不知道,他能卷起多大的浪!” 想着管明棠在短短数月内掀起的风浪,周作民不由对这个年青人充满期待起来,或许,他还会给自己带来很多惊喜! “管哲勤,我非得看看你这过江龙,到底能干出来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财豪难见迫相见 第116章财豪难见迫相见 上海,在中国或许没有比上海更现代化的城市了,这座城市引领着中国的潮流,左右着中国的经济,影响着中国的金融,这里既是“东方巴黎”也是“远东最繁华的城市”同样也是“远东金融之都”,就全世界来说,几乎所有国家的中央银行总行都在首都,而在中国,中国的中央银行总行却在上海。 在二十年代后期中国最具实力的银行有28家,其中23家银行的总行设在上海,其业务量占全国银行业务总量的30_40%。以后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也都先后开设在外滩。一幢幢造型优美、风格迥异的银行建筑在这里拔地而起,沿着黄浦江岸婉延伸展,形成了一条优美的风景线,意味着实力、信誉和商机,外滩逐渐成为东方华尔街。 而南京政府把政治中心放在政府所在地南京,中央银行总行放在工商业较发达的上海,其用意按照财政部的解释“中央银行的成功,关键在于中央银行能否在上海的中外金融业中培养其竞存与滋长能力,且长江下游各省与中央的财政及中央银行的发展关系甚大,各省的金融枢纽是在上海。”也就是说,上海是全国的金融中心,从江浙财团到南北财阀,再到中外银行、钱庄,无不以上海为主要的业务活动场所。控制了上海的金融界,也就是控制了全中国的金融命脉。 亦正因如此,曾有着同样身为中央银行身份的中国银行,才会在五年前,将总行迁往上海,与以求获得新的发展。 民国二十一年10月的一天,在外滩23号的中国银行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的前台,来了一个身穿驼色格呢西服的人要求同张嘉璈见面。 这个个头不高、身材瘦削的男人大约在五十岁左右,滚圆的脑袋上一根毛都没有,摘掉那顶礼帽,虽说穿着一身驼色格呢西装,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却是不停的闪动着精光,一年就是极为精明的一个人。 “帮个忙嘛。张经理在不在嘛!” 这秃顶男人说着,把帽子搁在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外秘书的桌子上,手指在桌子上咚咚的敲打着,看起来,他似乎显得非常急切。 “您是哪位啊!” 前台的秘书瞧着这人面上露出警惕之色,上海这地界并不安定,到处都是刀口添生的帮派,这不前阵子一个钱庄的老板刚被人给绑了票。看上去似面前这个人是不像有资格来拜访被称为是中国财界财神爷的之称的中国银行总经理张嘉璈。 “我是邵寒!” 邵寒是谁?秘书扶一下眼镜框似乎是想看清楚面前这个客人似的,他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您带了名片了吗?” 出于谨慎,于是便秘书便开口问道。 “啊,名片啊!” 他看起来是个急性子的人,秘书这么说一说,他连忙摸了摸上衣的口袋,然后的取出一张名片说道。 “我是北平北方公司的邵寒,你和张总经理说是北方公司来的人,他就知道了。” 邵寒是管明棠在南京时,张静江介绍的一位助手,毕业自美国哈佛商学院,前些年一直在洋行界闯荡,不过为人脾气却有些过于耿直,所以得罪了不少人,但因其颇具才能,一般小庙还容不下这尊“佛”,亦不愿招这位“耿佛”,后来张静江便把这个人介绍给了管明棠,而现在,管明棠甚至还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助理,不过虽是如此,却给了他一个任务——游说中国银行总经理张嘉璈组成银行团,放贷于汉阳铁厂。 虽说管明棠没有使用那张字条,到是在邵寒来上海之前,张静江却给张嘉璈打了一个电话,此时的中国银行,或许是中国最大的银行,银行存款早在五年前便超过四亿,放贷额近三亿,其实力远非一般商业银行所能相比。 “北方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外的秘书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说道。 “还真没听说过这公司!” “烦请您通传一声!” 秘书看着眼前这模样有些“奇特”的人,对他说道, “因为您没有预约所以不能和您见面,而且我们总经理马上就要出门了,即便是通传了,恐怕也没有时间见您……” 像是怕这人不相信自己的话似的,秘书又补充道。 “总经理是要去和公部局局董见面!是关于的总行大厦的事情,这可是件大事,总经理已经约了他三次!” 秘书的回答使得邵寒有点不知所措了,现在中国银行大厦的事情在南京也有所耳闻,对于中国银行而言,这肯定是件大事,自然是耽误不得,可自己的事情……不过听说张嘉璈马上要出门又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要出门的话,就在他出门时和他说上几句。 心下浮现这个念头之后,他便指着旁边的走廊向秘书问道。 “那么张总经理出门的时候,他会路过这里吗!” 这人,没准是来求贷款的……虽说有些反感这人的死缠烂打,但秘书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 声音一落,邵寒全不顾别人诧异的眼神,然后就随后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正对着总经理办公室的位置,那模样全是一副不见张嘉璈,绝不罢体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张嘉璈在一个人的陪同下,正准备外出,一开门看见有人在自己办公室外的走廊内对着自己的办公室坐着,不由的大吃了一惊。 “这位先生是?” “啊,张总经理,鄙人北方公司董事长助理邵寒!” 一听北方公司,张嘉璈便知道这人的来意了,可对方的这种“等法”,让他着实有些不适,可碍着张静江的面子微微点头说道。 “原来是你啊!” 有了张静江的电话,张嘉璈自然知道邵寒前来的目的,不过按他原来的想法,他并不准备同邵寒谈,要谈也是和管明棠谈。可在门外见到邵寒,心里便想到。 “真是个难对付的人啊!” 不过因为自己失礼在先,所以张嘉璈不得不客气的表示歉意。而邵寒要的却就是这个效果。 张嘉璈是财界实业强国论的支持者,在中行将总行迁入上海之后,便陆续织了很多社会性组织,聚笼了一批实业家和银行家,为民族工业的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持。而在半年前,也就是今年的3月,中行在上海发起成立了“国货厂家星五聚餐会”。这个组织的目的在于加强国货工业同行的交流,交换经验,共同研究发展策略,而正是眼前的这位“张财神”策划了这一切。 在邵寒看来,张嘉璈如果表明态度支持国货、发展国货,固然是为了银行利益,更多的也是真心想发展中国实业,银行业与实业的发展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银行业想获得发展需要实业界发扬实业,丰富工商,而实业界想发展就需要利用银行的资金。 可那怕张嘉璈是实业救国的支持者,他也不会见自己这么一位“小人物”,他要见也是见董事长,然后同董事长商量融资、贷款之类的事物,而董事长呢?却把这个工作交给自己,他这是相信自己,还是? 而现在,对方的拒之门外,反倒让邵寒看到了机会。 “真的很抱歉,让您在门外久等了!” 表示歉意的张嘉璈也不好意思将好不容易前来拜访的邵寒赶回去,毕竟他是张静江介绍来的,于是便扭头问道秘书他约定的时间,在确定自己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后,他便对邵寒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给您半个小时的时间吧!” 说着就把邵寒引进了会客室。待两人相对而坐后之后,张嘉璈立刻说道, “邵先生啊!” 看着邵寒,张嘉璈不由拿起了架来。 “以前,汉冶萍也曾找到中银,现在,我还是重复以前说过的话。钢铁市场萧条,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汉阳铁厂的冶炼成本,只要一开工,那肯定就会破产,都不用等到市场来淘汰,自己就被高成本给毁灭了!” 张嘉璈重复着自己的观点。本来汉阳铁厂的技术就很薄弱,钢铁工业不比其它,发展钢铁工业需要大量的技术,而这正是中国所不具备的,甚至就连同中国的工业支柱纱、粉、丝三个行业技术尚都落后于他人,更何况是技术要求更高的钢铁工业?再加上现在的市场又是不景气到了极点。就算是中国银行提供一笔贷款,汉阳复工又能如何?到最后不定还拖累了中国银行。为了加以佐证,张嘉璈更是还列举了很多数字来证明这一点。 “……这是美国的成本,即便是日本,相比他国,日本的钢铁成本较高,因为其铁矿石、生铁这样的原料大都来自中国,炼钢用的废钢主要来自美国,所以海运成本很高,可日本八幡制铁厂,当年每吨生铁的成本不过二十三元,现在既然是因物价上涨、人工上涨,亦不超三十元,而汉阳十几年前便达到三十元之高,现在……” 无奈的长叹一声,张嘉璈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 “以如此成本?如何生存于市场?不能生存于市场,又谈什么复工?” 第一百一十七章雄厂荒凉心忧伤 第117章雄厂荒凉心忧伤 “以如此成本?如何生存于市场?不能生存于市场,又谈什么复工?” 几个问题、几声反问,一声质疑之后,张嘉璈便坐靠在沙发上不再理会面前的客人,甚至连视线都懒得朝他身上投去,对于张嘉璈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拜见租界工部局总裁费信惇以及总办亨斯两人,以便商谈购地兴建中国银行大厦的一事,现在于外滩兴建一座显示中银发展雄心的标志性地标,几年来,一直都是张嘉璈的心愿,相比之下,自然这件事最为重要。 这半个小时,不过只是碍着张静江的面子罢了,在张嘉璈看来,能给这位邵寒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是“格外恩典”了。 这样会谈的结果自然是邵寒所不愿看见的,眼见着张嘉璈对和自己谈没有任何兴趣,而且还是坚持着过去的观点,连忙解释道。 “张总经理,您是知道的,汉冶萍过去的生产成本居高不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亢员太多,公司职员,汉、冶、萍三处,统计不下一千二百人,大半皆盛宣怀之厮养,是其妾之兄弟,纯以营私舞弊为能。汉冶萍人虽多,因为大都是“厮养”,所以并不顶用,这些人薪水之高,世所罕见,每年仅此一项浪费即达数十万两,吨铁达数两之高,这就加高了汉冶萍的生产成本,而现在汉阳铁厂却没那些闲人,亦无当初之官场幕气!” 先是用事实张嘉璈的看法之后,邵寒又说道。 “十年前,汉冶萍公司意欲向贵行以及其它银行提出贷款,当时各行勘定每吨生铁亢员人耗为2。45两,其生产效率、成本亦受损于人耗,每吨达1。5两之高,两者合计,便高达近四两,也就是六元,如汉冶萍裁撤亢员、改良管理,每吨生铁可降低成本不下6元……” “那是当年的情况!现在,又有现在的情况!” 摇着头,张嘉璈打断了邵寒的话,同时他又用手指点了下手表。 “你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 眉头微微一皱,邵寒先是深思片刻,随后方才神情凝重的说道。 “不错,那是当年的情况,而现在的汉阳也不是当年的汉阳,更重要的是,我们董事长并不是盛老四,亦不是盛宣怀!” “哦?那又如何?” “所以,我敢保证,汉阳铁厂归属北方公司之后,其冶炼成本,为企业生存计,公司势必会引入欧美最先进炼铁技术,以期降低成本,其成本既便不低于日的,但一定不会超过日铁,不超日铁,若加之关税保护,即可获得全国市场……” 话至此处,见张嘉璈似乎仍不为所动,邵寒又长叹一口气说道。 “既便是张总经理无意,还请你一定要去汉阳一次,亲眼看看那里的高炉,然后您再看看报纸,看看日本的军事入侵已经到了何等的地步。” 尽管没有给出任何数字,但邵寒还是执拗的劝说着。 “在亲眼看了以后再议论一下银界是否应该向汉阳提供贷款!” “这……” 双眼猛的一睁,张嘉璈盯着邵寒,神情随之变得有些古怪,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几个人这么对他说过话,即便是南京的那位。 在张嘉璈的诧异中,邵寒却站起了身,年岁与张嘉璈相仿的他,看着对方说道。 “话已至止,相来张总经理自会权衡!既然张总经理还要要事,那在下告辞了!” 随后邵寒却是有些粗鄙的转身离开了会客室,而在他拉开会客门的木门,准备离开时,却又转身看着张嘉璈问道。 “张总经理,现在上海滩皆知贵行有意于上海兴建总行大厦,想来定为上海第一摩天大楼,在我离开时,还想问您一个问题?” “哦?请说!” “他日中银大厦开工兴建,所用钢材是进口,还是国造?若是进口,那又置张总多年倡导之国货自强于何处?” “啊……” 门关上了,望着关闭的房门,一时间张嘉璈的心下却是五味杂阵,甚至连脸上亦浮现出苦笑来,这邵寒,当真是……够寒的,说话,可真不留情面啊! “这个管哲勤!” 唇间嘀咕一声,张嘉璈又长叹一口气,这管明棠是找对了人啊!这个人说话不留情面,看似无心,实则却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了。 “看来这武汉,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去一趟了!” 武汉,素有“九省通衢”之称,是中国少有的集铁路、水路交通枢纽于一体的城市,或许正是得益于交通便利,才会有近代武汉的实业昌盛,但武汉实业的辉煌却短暂的,至少在过去的十几年间,这座“通衢九省”之城早已开始衰落。 而在江北当年那座喷吐烟云,引得中外人士竞相震撼的汉阳铁厂,亦如同这座城市一样,早不见了当年的辉煌,事实上,这座曾被视为“中国觉醒象征”的“远东雄厂”早在八年前,即已停火熄炉,那白日遮天蔽日的烟云和夜晚映亮半天夜空的高炉,早已荒废,当中外人士再乘江轮驶过汉阳时,所看到不过只是一片荒废已久的工厂,生出的再也不是当年的震撼,而只是一片徒伤之情。 江边的芦苇荡中,惊几只白色的飞鸟,在芦苇荡间,绵延数百米石筑的码头处,却是一片杂草丛生,偶尔的会有几只野狗、野猫于杂草间奔行,石筑码头上那高丛的千吨工业吊塔、庞大的矿石抓斗,早已经锈迹斑斑,谁能相信,这里就是当年的热闹非凡的汉阳铁厂矿焦码头呢? 荒凉如同废墟一般的汉阳铁厂,任何人进入这里,进入这片杂草丛生之地,瞧着那于杂草间、于铁轨间奔跑的野狗、野猫,听着那厂房内不时传出的犬吠,更让人倍觉几分荒凉。 “没想到,不过才几年的功夫,这工厂……” 置身于杂草之间,望着这曾留下自己的青春之地,目中尽是悲色的严恩棫摇头长叹一声。 “竟然落得如此田地!” 尽管在场的众人早有心理准备,可眼前的这荒凉的景像,还是超出他们的意料,尤其是那高炉长满杂草的模样,更是让人倍觉心酸。 高耸的一号高炉上,竟然长着数棵小树,而在小树上,甚至还挂着鸟窝,在那水泥铺设的厂区水泥缝隙间的杂草之间还能看到满是铁锈的厂内铁路,甚至在铁路间还有一辆用于拖运矿石的小火车以及几十辆运铁锭的平板矿车。 “别感慨了,咱们的现在最紧要的是尽快完成三号高炉的测定,这是第一个要复工的高炉,汉阳厂是生还是活,可就看这三号高炉了!” 三号高炉是盛怀宣主持汉阳铁厂后兴建的一座炼铁高炉,宣统二年,也就是1910年4月,汉阳铁厂从德国进口的现代化高炉,相比于之前的两座高炉,这座高炉极为先进配有四座可降低炼铁焦比的热风炉,日产生铁250吨,日产铁量超过之前的1、2号两座比利时制炼铁高炉。 当十几名钢铁试验工场的技术人员开始在满目疮痍的热风炉处检查着热风炉时,周仁、严恩棫等人却已经开始检查起了3号高炉,尽管此时那些从汉阳铁厂附近过去的工人区请来的帮工,这会不过只是带着铁铲之类的工具刚赶来,他们却已经先开始了工作,甚至于有些心急的,用手拔去炉间的杂草。 “其炉缸直径为3。39米,高5米,日产生铁250吨,焦比……” 沿着运矿梯间上了高炉顶部,站在离地数十高的炉口处,望着炉膛,严恩棫不无惊喜的对身边的周仁说道着。 “周所长,你看,这炉膛里虽说有些废物,可炉膛却是基本完好,我看……” 搭着眼仔细瞅着炉膛,严恩棫的脸上喜色愈发浓厚起来。 “这炉膛的耐火砖至多只上过三炉,新砖,再加上炼铁时的高温……你看这膛面,只需要简单的清理,就能开炉了!” “先别急,咱们还要对齐部件,停工这么多年,谁知道这部件什么的,有没有被人偷出去卖了废铁!” “这可能性倒是不大,你瞧……” 手指着厂区周围,严恩棫极为熟悉的说道。 “你看铁厂这边临着汉水,这边又是临湖,这边又特意挖出沟渠,工人进出皆需通过桥梁,这是当年张之洞兴建铁厂时特意授意而成,又用积土与厂边筑墙,墙高五公尺、顶厚达公尺,可以说,汉阳铁厂的围墙几乎相当于一座小城的城墙,这地方,只要关上厂房,封闭码头,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进得了这座工厂!” 而身处这高炉之上,环顾四周,周仁完全被眼前的这座钢铁厂的规模给惊呆了,这座铁厂即便是在欧美,其规模亦属中等,更何况是在中国。 “当真是远东第一雄厂啊!” 周仁的话却引得严恩棫点头赞同,而在赞同之余他却又不由追忆往昔。 “周所长,若是当年汉阳铁厂生产之时,你乘船于此经过,所看到的烟云缭绕、炉光映天那才叫壮观!” “烟云缭绕、炉光映天!” 念叨着八字,周仁用手抚着下巴的山羊胡,那神情中尽是憧憬之色。 “早晚有一天,这汉阳一定还能再现昨日的烟云缭绕、炉光映天之景!” 第一百一十八章新厂飞速赶工忙 第118章新厂飞速赶工忙 工厂,几乎是在现代工厂出现的同时,人类的生活就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初时工厂与工场不分,工厂位于城市之内,但随着工厂规模的扩大,工厂纷纷迁出城市,而为节省经费,往往选择交通便利,但却远离城区之地。工厂规模的扩大,使得厂内的雇员越多,工人为便于工厂,往往聚居于工厂附近,由此形成了不同于历史定意上的以工厂为中心的“市镇”,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均是如此,即便是工业并不发展的中国亦是如此。 “修得工人住宅三百六十二间……” 几乎是在北洋机器局迁往德县之时,北洋机器局便着手修建工人住宅,这些工人住宅或许面积有限,但却是大多数工人初抵德县时居住之地,在工厂住宅之中,总是有人不断进出,人有带着家人迁至附近的村落,亦有新工进入宿舍内,成为工厂中的一员,每一座工厂从来都如此。 不过自打民国十三年,张昌宗搬走了北洋制造局里的机器,这座工厂中的工人亦大都迁往济南,对于工厂附近的村落来说,打从那时起,他们似乎就遭了劫,当年工人聚居时,这一带酒楼、饭店林立,可后来工厂搬了,工人走了,却来了一群又一群大头兵,工厂成了军营。打从那时起,附近的百姓便遭了劫,当年狗肉将军的土匪兵自然不说,即便是现在韩主席兵,强买强卖之事,也是寻常之事,这些年不知多少人,为躲避那些丘八搬离此地,可大多数庄户人家,却依还是顽强在此生存着,不过这些时日,大工厂附近的百姓,还是发现,这日子似乎和过去不一样了。 “……这可有阵子没瞧着厂子里有当兵的出来了!” “嘿,六子,你是有阵子没来,不知道吧,这大厂里头的当兵的可都搬走了,” “搬了?又换那个队伍了?” “队伍?咱们这还没遭够那罪?你就不兴重办这厂子吗?” “重办厂子?做梦哪?” “我听说,省政府把这工厂租给什么北方公司了!他们可是要在咱们这办大厂子!” “瞧那,我敢说,这大工厂不定又活了,您是没瞧见,前阵子,那可是来了十几车皮,足足两三千山西佬!” “山西佬?” “可不是,足足几千人,听说都是从山西拉来的工人,人家的工资一个月可是几十块现大洋!” “乖乖,一个月几十块!” “能给那么多?” 一时间这饭馆里的食客们更是众说纷纭,瞧着通往机器局的眼神也发生了些变化,虽说谁也没见过那些山西佬,可对好日子的盼头,还是让他们对这工厂充满期待来,毕竟,在过去的几天,几乎天天都有火车驶进工厂,即便是隔着五六米宽的护壕,附近的百姓也能听到机器局里传出的喧嚣声。 “要是那样,咱们这的生意,不定就跟着好做了!” “可不是,几千号人,那一天吃喝的,可都是哗啦啦的现大洋啊……” “别听狗子在那瞎嚷嚷,这几天,你们谁瞧见厂子里有人出来?谁瞧见了?” 在这反问中,饭馆里的众人顿时哑然,还真没人瞧见厂子里有人出来,甚至都没有瞧见…… “嘿,那不是朝厂子里送菜的车子吗?” 就有这会,随着旁人的一声说道,人们纷纷朝外看去,可不是一辆满载着青菜驴车,正朝制造局的方向走着,甚至在大车上还能瞧着两扇猪的大车。 “乖乖,这一天可是吃一头猪啊!那厂子里得多少人啊!” 虽说那厂子里的人还没出来,可瞧着那一头大肥猪,任谁都能猜出来,这厂子里的工人肯定不少,一些脑子活泛的匆忙结了账,开始在附近转悠着,瞧瞧在那开间铺子,任谁也知道这制造局的红火又回来了,这岂不是说他们的好日子也来了。 “六子,你怎么不去敢紧去找找,不定这好门市都让人抢走了!” 饭馆老板瞧着还在那细抿着小酒,不见动静的六子不无诧异的问道。 “一个个想发财都疯了,这都三四天了,也没瞧见那里头三天都不见人出来,这生意,不是这么个做法,租房子,就我那王家大院,还用得着租吗?” “王家大院?那会不会有点偏了?” “偏?那你得看什么生意,有的生意偏点有偏点好处,那制造局里头都爷们,为了那事,多走几步又有何妨!” 那事? 什么事?瞧着六子那脸上的笑容,饭馆老板立即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事,双眼顿时冒出光来,连忙取一壶小酒走去坐下,奉诚着说道。 “六子,你瞧,要不咱们一起试试?” “试试?那得等……” 喝一口小酒,桌边的中年人手指着制造局的方向说道。 “得等他们出来再说!” 对于工厂里的人来说,这里的人们显然并不知道当地人对他们的期待,在过去的四天中,先是超过一千部装在木箱之中的机器设备从北平沿铁路发了过来,随车发来的还有上百部电钻,自天津发来的洋灰亦在当天晚上运抵工厂。 三天前的凌晨时分,一列拖曳着二十节车厢的列车经专用铁路线驶入工厂之后,近三千名从山西招聘工人的到达,让这工厂顿时热闹了起来,这些扛着包袱、抱着棉被的工人刚一下车,不过只是休息了几个钟头,便投入了工作之中,还有一千余设机器设备等着他们安装。 虽说这些工人大都是机器工,可安装机器却也是轻车熟路,工师指挥着工人拆开木箱,然后按照汉字说明书的安装步骤,对大型机床进行组装,而绝大多数机床,只需要安装少量部件,相比之下,反倒是机床的固定更麻烦一些。 “嗵、嗵……” 通明的厂房内,电钻的轰击声震耳欲聋,数十名手持电钻的工人,在厚厚的洋灰地上钻着眼,而在那洋灰地面上,到处可以看到修补痕迹,传动地轴的坑槽被填平了,在厂房内,几十部刚刚安装好的机器,这会正在进行调,机床边的电动机清楚的告诉他人,这是最先进的自带动力机床。 “嗯……” 钻好最后一固定钻孔,李卓鹏连忙用扫把将钻出的灰土扫出,随后冲着选处大声喊道。 “32号机钻好了!” 喊声传到厂房处口处,五六个推着板车的工人,用力推着板车,将一部万能铣床推到32号机床的固定位置,很快,几人忙活着在板车周围架起四脚架,同时将链吊挂在脚架上,所有的工作看起来都很熟悉。 从钻眼再到吊装机床,一共只用了十几分钟,地上的钻眼处,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塞上了几个螺丝,吊起的机床在两三个工人的掌控下在下放时,固定螺眼正对着地上的螺栓。 “姥姥的,这活可真轻松!” 不停的拧着的螺栓,虽说已经干了三天的活,但李卓鹏还是不敢相信,这固定机床竟然会这么简单,只需要找好地平,钻几个眼、拧几个螺丝,然后用洋灰泥一抹,活说干完了。 过去在太原兵工厂的时候,找好一台机器的地平至少要半个钟头,现在用那个钢精尺子不过就是几分钟的功夫,过去固定机器要先把六脚螺丝固定到地里头,那可是不能有一点偏差,那向现在,钻个眼把这个什么膨胀螺丝一拧,抹点洋灰上去,也就成了,这活,可真简单…… 直起腰,瞧着厂房内已经安装好三十多部机器,这间厂房还差六台机器,就差不多完工了,嗯,还差电路没铺完。 “等电完全通了,这工厂就该开工了吧!” 抬起头顺着墙边线板上铺设的电线线路朝着厂房外看去,那线路直通发电车间,这德县发电厂的供电不过只够十几台机床的试车,工厂想要投入生产,还是靠自行发电。发电车间位于过去是蒸汽机房,现在安装着几部从外国进口的发电机。 “咚、咚……” 高耸的烟囱下方车间内,伴着柴油机的轰鸣,机组中的3000千瓦发电机的转动越来越快,不久,一盏标志性的钨丝灯亮了起来,接着第二台发电机组开始运转,随后又是第三组,三台柴油发电机组开始稳定运转时,发电车间内响起了一片掌声。 众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很快,北方公司德县分厂就会投入生产,很快这座中国规模最大的机械工厂,就会生产制造出大量的机械设备。 “立即发电报给董事长,嗯,” 听着那悦耳的柴油机轰鸣声,吴子川的脸上这时尽是骄傲之色,从租用厂房,到工厂初步投产,一共只用了不到一个月,这也算是创造中国工厂投产记录了,当然,若是没有董事长在月内便运来了工厂所需要的设备,尤其是这三台柴油发电机组,想要投产,至少要等到从美国定购的发电设备到达之后,才有可能。 “明天,德县分厂,正式投入试生产!” 第一百一十九章官衣着身能如何 第119章官衣着身能如何 明天! 人们总是会对明天充满这样那样的期待,而对于美好未来的向往与期待,或许正是支撑着人们不断努力的根本动力,绝大多数人会为了明天努力奋斗、拼搏,他们不惜辛劳的只为了对未来的憧憬。 而在追逐未来的道路上,有人选择努力劳动,通过个人的辛苦获得未来的幸福,也有人并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普通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认劳认怨的只为得到命运的垂青,在某一个未知的未来里赏给自己一些回报,他们更愿意投机取巧,更愿意走一直终南捷径。 “老虎、老虎……” 一大清早,在杂货铺门边的“吃角子老虎机”边,就已经围满了人,每当有人拉动那意味着“命运”的杠杆时,伴着老虎机内传出的七音琴声,围观的人们都会如此呼喊着,似乎是在为这人呐喊助威,若是当老虎机上的“发财铃”没有响起,同样也没有传来那硬币流出的“哗啦”声,人们总会笑着说没什么运气,不等那人起身,便会有人抢过去,朝老虎机塞一枚硬币,然后在众人的呐喊声中拉动杠杆。 对于这一幕,无论是北平,还是天津,这里的人们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若是说这几个月来,什么事最正常,恐怕就数这“洋赌具”上了街,这一个人、一块铜板就能玩的玩意,着实迷倒不少平津人,谁也不差那三个五个铜板,可无论是谁,都想着塞下几枚铜板,换回数百、上千枚铜板的运气,即便是得了十几、二十个,那可也不是一笔横财。 一出门,叶子新看到路口的杂货铺门外挤攘欢呼的人们,眉头便是一皱。 “你瞧,现在这城里的百姓,都快疯上了!” “可不是,这个月,北平城至少多了一百台老虎机!” 邵振华点头应着。 “现在,不论你走到那,总能在一些店铺门口,都能见到少则三五个人多则十余个围聚在那样的老虎机旁,一个个都做着发财梦,可那机器张着“口”,一枚枚硬币投进去,却鲜见硬币吐出来,这国人好赌之性,当真是……” 邵振华叹着气,而叶子新却说道。 “老虎机就是一个吞钱的机器,玩者十赌九输,可人们偏偏心存侥幸,以为这和机器玩,玩的就公平,比之街头赌档要公平许多,可却未曾想,这机器总归是人制造的,在制造时就可出得了千,只要你呆在那,总能听人说,某某赢了十几块大洋,某某连赢百十块大洋,可有几人能如此幸运?再则,你瞧那些车夫,甚至不去拉车,而是沉迷赌博之中,全不顾家中待食妻儿,真是人性几近扭曲至极!” 心恼着瞧见街边恰好有巡警经过,叶子新更是怒哼了一声。 “这些黑皮子,当真是瞎了眼,难道就不知道,法律禁赌……” “若是不禁赌,他们到那去收黑钱,我听说……” 压低声音,邵振华不无谨慎的说道。 “现在单就是北平、天津两地,就有超过一千台老虎机,这一台老虎机一天少则可骗十几元,多则数十元,你算算这一千台老虎机,一天能挣多少钱?” “一天十几数十元?一千台……” 睁大眼睛,叶子新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能骗这么多?” “就是有这么多,一天少则一两万元,多则三四万元!” 在两人说话时,叶子新看到那个巡警甚至也走了过去,跟在玩客中吆喝起来,瞧那模样压根就没有一丝顾忌。 “听说,那些警察每天都能从那老虎机的收入中,提走一成五的利润,按辖区分配,这北平城一共就那么几个警察局,不过几千个警察,即便是一个巡警,一个月至少能分上五六块钱,他们一个月不过也就挣十块钱,这辖区里的老虎机越多,他们就越挣钱,自然的,这些巡警无不希望这辖区里能多设几台老虎机,若是北平城有几千台老虎机……” 冷冷一笑,邵振华的目中尽是鄙夷之色,可却又夹杂着些许贪欲。 “这些巡警,一个月,没准就能挣上个几百块钱,到那时,哼哼……” 语似嘲讽,可目中流露的羡慕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虽说当记者收入颇丰,可相比之下,那些巡警只不过在街上走走便能挣上几百块钱,着实让人眼热,这还只是小小的巡警,若是警官,那一个月得挣多少? “华兴,咱们要通过报纸,把这老虎机坑人的事情给报道出来,还有警察收黑钱的事,这不过千余台老虎机,一天便能骗得三四万元,若是有万台之多,不知多少百姓被其坑骗,若是人人赌钱成瘾,这老虎机岂不又是一个鸦片之祸?” “鸦片之祸!” 在北平特别市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内,瞧着报纸上的报道,鲍毓麟这位北平公安局局长的眉头一皱。 “这些拿笔杆子的,当真是吃饱了撑的!” 吃饱了撑的倒不可能,不过作为局长,鲍毓麟自然是被喂饱了,两年前,六子武装调停关内大战,也就是从那时起,作为张学良的姻兄,他便当上了这北平特别市公安局局长,为六子维持北平一方治安,北平市公安局局长,这个职位看似没有过去带一旅部队风光,可北平这地方是什么地方?三朝故都,这公安局局长,可不就是过去的九门提督,不过最为引人的地方,恐怕还是这公安局局长一职带来的实惠。 就像那经营老虎机的开宏公司,上个月,各分局进贡来的从开宏公司抽来的例钱,足足有四万之多,再加上公司额外派外送来的一万块钱,而以后随着开宏公司在街上的老虎机越来越多,自然挣钱也就越来越多,将来一个月甚至能有几十万元,怕是少帅也会眼红,而现在,瞧着竟然有人堵自己的财路,鲍毓麟的心下自然冒出一团火来。 “妈了个巴子,想堵老子的财路!” 骂了一句,鲍毓麟拿起电话。 “喂,给我接侦缉大队,” “是王长青吗?我是局长,你现在就带人去给我封了《公民报》什么?再把那个什么叶子新给我抓起来!为什么?勾结乱匪!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侦缉队长,是干什么吃的!” “这家伙,吃了枪药了!“ 挂上电话,王长青还是有些惺惺的挂上电话,和局长是东北人不同,他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浙江警官学校的高材生,自打当上侦缉队长,这四五年,可是历经多任局长,而无论是那一任局长,他只有一个原则,让他们满意,只有他们满意了,他们才会不拖自己的后腿。 “勾结乱匪?这乱匪的帽子就是那么好按的,当真是胡子出身!” 嘲骂一声,王长青却又冲门外喊了一声。 “愣子,去,把最近发生的案子,都给我提过来!” 有些事情,无论是否愿意去做,总得去做,这种事情王长青早已习惯了,甚至早就麻木了,做起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顶多,也就是可惜一声罢了。 “可惜了,再怎么着,也是一个大学生啊!” 感叹着,王长青起身离开办公桌,在门后取下帽子后,便走出办公室吆喝着,带着侦缉队几个亲自便出了办公室。 “队长,这,咱们真要这么干?” 坐在车上,愣子瞧着闭目养神的队长,心里却是有些不太适应,这找人背黑锅的事情是个警察都干过,可这一次,却与平常不太一样,过去背黑锅的本身就是个人渣,多背一个黑锅也不多,而这次,瞧那人,怎么瞧也是个文化人,而这个黑锅那更是……那是毁人名声啊! “怎么?心不忍了!” 睁开眼,王长青却是慢声细语的说着。 “善不从警,咱们干这行,案要破,冤要伸,可有时候,也得让人背着冤,这是迫不得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给别人伸冤,就得先学会冤枉人,这种人……” 用下巴点着窗外正朝报社走去的记者,王长青便教导起后辈来。 “别看咱们身上披着官衣,可这样的人,轻易招不得,要惹他们,要么就把他的罪名定死了,想钉死一个人多难?尤其是这样的?可不招?局长能愿意?局长不愿意,你还能在这混?有时候,不招也得招,招了,不把他给钉死,就是咱们死,到时候,他的那些个朋友、同学什么的,站起来在报纸上说咱们冤枉了人,还不是咱们背黑锅,所以,想收拾这种人……” “想收拾他,就得先毁掉他的名声!” 愣子这才明白,为什么队长会弄来那么一个下三滥的罪名,不对,那不是罪名,是……是协助调查,是请他回队里协助调查,这一协助,那名声……想着,愣子的头皮都发麻,瞧着队长的眼神也变了,这队长也忒毒了,这那是要抓人,分明是人也拿、名声也毁,这样的人,抓他,他们或许不怕,可名声若是毁了…… 恰在这会,走在路边的那个记者被路人碰了一下,不过只是一错肩的功夫,可愣子还是瞧着那人从那记者的身上取出了什么,一错肩,那人便朝着汽车的位置走了过来。 “队长,您要的东西!” 这人愣子并不陌生,是北平城有名的三只手。 “好了,滚吧!” 从贼儿那接过钢笔,王长青便推开车门。 “兄弟们,拿人去!” 第一百二十章污其名夺其声 第120章污其名夺其声 不知是哪儿的钟敲了两下,这时候北平公安局拘留所内的一个囚犯正坐在他在牢房里的铺位上,双手抱着弯曲的膝头,呆坐着好象在想什么,约摸有一分钟,蓦地站了起来,舒展着身子,叹了一口气。这个犯人身材高大,模样粗俗,脑袋特大,手臂奇长,胸部是凹陷下去的。他的面孔,除了呆钝或者麻木不仁以外,什么表情也没有。然而却又像是发泄心中的怒火一般,愤力的朝着一堵墙的方向挥了一拳。 墙那边,也有一间和这完全相同的牢房。在那儿跟这里一样,对于囚犯来说,那里是宽敞的,至于不需要像其它人一样,十几人挤在一间牢房之中,像这种公安局的单人牢房,住进去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罪名证实的穷凶极恶之徒、一种是家里人使了钱的,为了一个稍好的环境…… 五天以来,隔壁牢房里的那个囚徒每时每刻都在呼喊着,不断用他那单调震耳的嗓子呼喊着,喊着“社会黑暗”、喊着“警察冤枉他”,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时而大哭大闹狼嚎般的反抗,甚至还朝那些警察吐口水,因为他们冤枉他,骂他们是“走狗”、是“帮凶”。 而现在,五天之后,那声音已显出疲倦,成了机械式的呻吟,或者本能性的呼喊。而对于他隔壁的这间牢房里的这个刚才站起来的囚犯来说,那声音是恼人的、是让人烦燥的,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一股仇恨的光,手指紧紧握住骨节,攥紧了拳头。 “咚、咚、……” 一拳、两拳……无数拳,瞧他的那个狠劲,一副似乎要把厚厚的砖墙给打个洞似的。 深夜时分,位于地下的监狱里处在一片宁静之中。走廊、庭院、天井里没有一点儿声音,在这万籁俱寂之中,唯有那个“被冤枉”的囚犯的呻叫划破了深夜的沉静…… 而这时,用拳击打着墙壁的囚犯听到旁边牢房的开门声,然后又听到那人的尖叫,再然后,他看到,三四个囚犯,像是被抓住的小鸡似的,被警察扔到那间原本的单人牢房里。 “难道他家里今天没使钱?” 就在这时候,隔壁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这就是那个糟蹋了三个小女孩的家伙!” 牢房里传来的话声,只让站在囚栏边的囚犯浑身一阵痉挛,原来是一个作奸犯科的,现在同监室里,进了人……不用去想,都能猜出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啊……” 惨叫声! 下半夜惨叫声整整响了一夜,那惨叫声并不是因为殴打,而是极度羞辱的哭泣声……想着牢房中发生的一切,囚犯情不自禁地又颤抖了起来,终于,到了近凌晨时分,一切都结束了。 靠着墙,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囚犯知道,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想着一个男人竟然会被人如此羞辱,他还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哎……” 一声叹息从王长青的嗓间发出,随后,他靠着椅子吐口烟,烟在空中形成一个烟圈,然后看着站在面前的愣子。 “都办好了?” “三个人,都是好那口的家伙,” 瞧着队长,没来由的愣子只觉臀后一麻,这队长当真是杀人不用血啊,让那人吼了五天了,然后……瞧那副和死了差不多的样子,这人,是彻底的给毁了! “口供拿来了?” “嘿,队长,您别说,昨个他还强撑着,可今个,我不过只是一问,那人全都认下了,瞧那样子,就像是……” 看一眼队长,愣子轻声说道。 “只求速死!” “他死不了!” 摇着头,王长青直起身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内。 “他要遭的罪才开始,北平公安局的大牢不好住,这北平市的大牢也不是人呆的地方,到时候让人好好的收拾他,对这种人……” 那么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王长青的脸上尽是森冷之色。 “不仅要从名声上毁掉他,还要从意志上摧残他,最后,等他被彻底玩残了!人也给整废了,魂给弄没了,咱们再把帮他把冤给伸了!” 一番话,只让愣子的心下悸寒,直到现在,他终于见识到队长的手段了,也明白了,为什么队长能不这么多年的队长,就是这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最近报纸上有没有替他申冤的文章?” 见队长问及这事,愣子连忙拍起马屁来, “队长,您还真别说,你这一招一出,这报纸上还真没谁说他冤枉,一个个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自己也沾上“斯文败类”的名声……” 冷冷一笑,王长青又点燃一根烟,朝窗外看了一眼,如果说当了这二十多年警察,他学会了什么,恐怕就是学会了如何收拾这些所谓的“斯文人”。 “这些人,谁也不想沾上一身骚,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他当面正经,背地里干什么,若是在报纸上为他伸冤,万一事是真的,他自己的名声也就跟着完了,这种人……” 冷笑着王长青的目光微敛,那脸上全是嘲讽之状,这时他似乎想到很多,想到现在的局势,想到当局对付一些人的愚蠢,那脸上的嘲讽更浓了,就是当局,那么多警政专家,也不知道,对付一些人,烙铁还真没什么用处。 “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训练场上回荡着,每天清晨,在房山保卫团训练场上练习口令的喊声震天价响,七百多名保卫团的官兵进行各种军事训练,与初时的军资不同,现在,他们已经开始真枪真刀真练起来,每天清晨先是一个5公里越野,然后又是200公尺障碍,刺杀,投弹,射击等等,训练场上天天都是一副龙腾虎跃,热火朝天。当然,天黑了,他们还需要学习文化理论课,那是军政处负责的文化理论,与最初单纯的扫盲完全不同,不过对于绝大多数士兵来说,最为繁重的恐怕还是白天的军事训练。 “突刺……刺!” 教官的口令刚一发出,在刺刀刺出的瞬间,震耳欲聋的“杀”声自数十名士兵的嗓音迸发出来。 “垫步……刺!” “杀!” 每一次,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都足以让任何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防右……刺!” 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战士们不断将枪头的刺刀刺入刺杀靶上,而每一次,伴着他们的抽出刺刀时的动作,刺刀靶内总会飞溅出一些血腥,那血是猪血,是为了让这些战士适应战场上的血腥而准备的。 就在这一片沸腾喊杀之中,突然训练场的边缘传出一阵喊叫声,正在发着口令的教官朝着喧嚷的方向看去,差点没笑出来,只见一头三四百斤重的大肥猪在训练场上狂奔着,而后面三个四穿着白布围裙的伙夫正在追赶着那头猪。 “猪跑咧、猪跑咧……” 手拿尖刀的伙夫一边追着,还一边喊着,那猪的脖颈处还透着血,显然是一刀没杀死挣脱了,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伙夫追着猪,训练场上的士兵则急忙躲闪着,一时间,原本严肃、沸腾的训练场,像炸窝似的乱蓬蓬的。 “杀……” 就在那大肥猪在训练场上狂奔时,一位穿着刺杀护具的战士暴喝一声,端着1。65公尺的木枪朝着那头猪来了一个垫步刺,木枪头正猪头,猪像是被绊到似的,猛的一下摔倒在地,而周围的人们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可以这么拦……不对,刺猪! “龟儿子,杀个猪都杀不好!” 骂声从钢制护面后传出来,在伙夫惺惺的想要道谢时,持木枪的人摘下了钢制的护面,是五连长。 “长、长官……” “杀头猪都杀不好,以后不要杀了!” 训斥一声,看着地上的晕倒的猪,王铁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的,然后指着猪对周围的战士说道。 “来人,给我把这头猪吊在单杠上!” 这会谁也不知道五连长想要干什么,所有人都看着他指挥着战士把猪吊在单杠上,难不成他在杀猪,可在猪吊起来之后,却又看着的他取过一柄刺刀,将刀尖在磨刀石上一阵好磨,在他磨刀尖时,被吊在单杠下的猪却在那里不断挣扎着。 “五连集合!” 一声令下,五连的官兵迅速集合,之前的军资与队列训练在这会充分显然他的功效。 “哒!” 将刺尖磨圆的刺刀装上枪头,王铁梁看着列队而站的士兵。 “方顶信!” “有!” “刺这里!” 手中的木枪指着猪心的位置, “啊?” 被喊来的战士一愣,要刺猪? “突刺……刺!” “杀!” 本能的一声爆吼从战士嗓间发出,手中的步枪挺着刺刀向单杠下吊的猪刺去,可吊在那的猪却是不断挣扎着,不过只是只刺中的猪腹,刀尖甚至都未能刺进去。惨叫,猪发出的惨叫却让战士的注意力一散,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失手了。 眉头微皱,王铁梁又继续喊道。 “垫步……刺!” 这一次刺刀猛的一下没入了猪身,在刺刀抽出时,腥红的血立即溅到张守礼的身上,飞溅猪血和着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让他的胃顿时翻腾起来,本能的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刘握权!” 第一百二十一章10渡之间暗玄机 第121章十渡之间暗玄机 房山十渡,从千河口到十渡村,沿途在拒马河上要过桥渡水十次,“十渡”因此得名。这里河谷宽阔,流水潺潺,谷壁峭立,如刀削斧劈。两岸山石嶙峋,在晨雾中时隐时现,远淡近浓,犹如一幅泼墨山水画。乘于船上,河旁偶尔可见的几个人烟稀少的村落,泥坯草房前临河滩,背衬青山,到是显得甚为美丽,此十夕阳西斜,村落间青烟缕缕,两岸的奇峰翠峦,倒映于河面,极富诗情画意。 果然有几分桂林山水的景致! 虽说没去过桂林,更不知道桂林山水是何模样,可这会,坐在船上管明棠还是忍不住去欣赏着这“十渡风光”。搁在八十年后,在京津两地“十渡”也算是人所共知的知名旅游景点了,“有着北方小桂林”之称,而现在…… 现在房山保卫团的军营就位于此地,远离繁华的市镇,背山面水倒也适合部队在些训练,当然,之所以选择这里,还是因为这里足够偏远,当船筏进入军营所在的那片开阔地时,尚还有数十米之远,更可以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那是部队在进行刺杀训练,按照保卫团训练大纲的要求,这些新兵头五个月的训练,包括队列,刺杀,射击、拉练以及基本的土工作业,而刺杀在训练中占有很大比例,与那些军官不同,管明棠非常相信一点——刺刀是军人的胆魄,用后世的说法就是“敢于刺刀见红的士兵,才是好的士兵!”,加之“买来”的训练大纲内,同样强调拼刺作用,自然的,现在自己的“房山保卫团”,当然不断加强战士们的刺杀训练。 “用猪练刺杀?” 几乎是刚一来到军营,管明棠就听人不断的提及五连长的训练,他每天都把“猪”抢过来,然后让五连的士兵练习刺刀,到中午与团里的军官坐在一个桌上用餐时,瞧着那有些发黑的猪肉,管明棠先是一愣。 “这是什么肉?” 牛肉?不对啊!房山保卫团的伙食那是相当不错,一天一头猪!牛肉反而很少购买。 “猪肉!” 一见团长问到了,众人的话夹子顿时打开了,在这例行的会餐上,虽说并不怎么正式,但却最适合说这种闲话。 “团长,您不知道,这些天吃的猪肉可都是血糊糊的,瞧着都舒服……” 一见团长来了,众从立即抱怨了起来,这几天,单是那猪嚎嚎,都让人心悸,甚至吃饭时想着一头猪要捅上一百多刀,才端上这桌子,便会有人倒胃口。 “可不是,一头猪都能捅烂了……” 在众人的抱怨声中,管明棠把视线投向王铁梁,他即是五连的连长,同样也是自己的军政部主任,负责官兵的……思想教育。 “怎么,王主任,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团长!” 放下手中的筷子,王铁梁认真的看着三天没来军营的团长,虽说这位团长没当过兵,可论起练兵的本事,却不比那些“名家差”,甚至还要胜上几分,更难得的一点是他知道身体是战斗力的根本,现在这些当兵的可不都比过去胖了一圈,力气也大了很多,而且军营中还有扛铃之类数量众多的器材,用于士兵进行臂力训练,既会练兵,而且还知兵,在他看来,有些问题他应该明白。 “在战场上,面对面的刺杀中,将一个活生生的敌人刺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尤其是……”朝周围看了一眼,他又自顾自的说道。 “尤其是咱们这里的人,他们都不是那种老兵油子,过去都是良民百姓,在战场上杀人,就得先过心理上这一关。在战场上,扣着扳机打没关系,打中了,你也看不清楚,可刺杀却不同,短兵相接、刺刀肉搏时,敌人的鲜血会飞溅到他们的身上,甚至有时连内脏都拖出来,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过去日本人说“打败中**队,只要一个刺刀冲锋就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咱们很多部队害怕拼刺,就像东北军,几乎就不敢拼刺刀!” 虽说他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可众人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拼刺刀,不是嘴上说说,在中国敢拼刺刀的还没有几支部队,但只要敢拼刺刀,那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就一定不弱,说刺刀是军人之魂,这点着实不假。 “没有刺死过人的新兵,就算平时练得再好,往往也会在关键时候手软,下不了手,或者虽然赶下手,却因为紧张而过量用力,导致刺杀动作变形,被敌人乘机杀死。对于这种东西,全世界都没有好的办法,只能通过实战经验弥补。讲难听话就是,打几仗若是人还没死,就练出来了,这又谈何容易!” 看着身边的同僚,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很多人来说,就算面前有杀父仇人,让他用刺刀将他活生生的刺死,估计都不一定能下得了手。一个正常人,他会本能的畏惧白刃战,害怕见血,不敢杀人。所以,实战时候,这种畏惧心理会导致出招犹豫,足以让他们丧命了,所以,那天炊事班的猪跑了,我就想着,既然他们不会杀猪,那就让战士们帮帮他们的忙,正好也让他们多闻闻血腥味,习惯了血腥味,真正上战场了,杀人,和杀猪没多大区别!” 杀人!和杀猪没多大区别! 一句话,只让众人一阵沉默,虽说保卫团的二十八名军官,过去大都是“不带长的参谋”,可也知道王铁梁说的是事实,不是每个人,第一次杀人时就能下得了手,更不是每个人一上来就能拼刺刀。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麻烦,团长编的刺枪术和东洋刺差不多,三防一刺,至于枪托击是补充训练,从开始训练刺杀,一天他们要重复不下三四千次空刺,还有四五百次靶刺、教练刺,按训练大纲,一个月加强训练,加上以后每天两个小时的补充训练一个小时的对刺训练,这几个月下来,早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些简单的刺杀动作,成为一种不假思索的下意识反应了,到战场上也就成了下意识反应,关键就是平时训练要让所有人都达标,达到刺杀要求的快准狠。” 作为副团长,高胜仑虽说没有制止王铁梁的“乱来”,可这会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在一定程度上,对于王铁梁的“闻血味”的训练方式,他即不反对,同样也谈不上什么支持,不过见他说的那么自信,还是忍不住出言反对。 “即便是在日军,他们也是重复无数次训练,然后使之成为士兵的本能……” “有没有用,恐怕只有战场上才知道!” 听了王铁梁的解释之后,相比较而言,管明棠更倾向于的支持,原因非常简单,日军现在固然是通过不断训练,可在历史上,日军为了给新兵练胆,让他们在战场上不至于胆怯,更是用战俘和平民给刺刀练胆量,让新兵持刺刀刺杀战俘和平民,可以说残酷无比,目的就是为了让士兵适应战场上的血腥。 “与其这样,我看,下午,在训练场上,搞一次刺杀比赛吧!” 说笑间管明棠定下了调子,与其进行这样的争论,还不如进行一次刺杀比赛,或许解决不了孰优孰劣的问题,但至少自己能了解一下部队的训练情况,在前往武汉之前,或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军营了。 刺杀对抗训练是两个战士面对面的搏杀训练,双方身上都穿着特制的由牛皮和钢片护具,头戴护头,面部是钢条护网,看不清对方的脸,甚至还有一副护喉,对抗双方手持的同样也是特制木枪,1。66米长的的训练木枪与普通的木枪不同,木枪内嵌有一根配重钢筋,重量近五公斤,与真枪上刺刀的重量相近,训练场中的两名战士像是古代戎装的武士一样,只显得威武无比,谁第一枪此种对方胸部为胜。 几乎是从一开始,以连为单位进行的刺杀对抗特别激烈,每个连的兵在刺杀时针锋相对,龙腾虎跃,杀声如雷鸣,一场刺杀对抗往往几秒钟,顶多是十几秒钟的激烈搏斗,猛然,不知是谁第一枪刺中对方,一枪中的,裁判叫停,对方就完蛋了,激烈的对抗戛然而止,胜负分明。 “根本使不上托击?” 第一次目睹刺杀对抗训练的管明棠整个人一愣,一连和二连之间的对抗,一百多场刺杀对抗结束之后,根本就没见到人使用托击, “难怪托击只是补充训练!” 瞧着训练场上吼喊着杀,进行着激烈搏杀的战士们,管明棠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在战场上就这样,硬碰硬,谁更硬,一枪就把对方捅死了,毫不含糊,只有极少数特殊情况下,才有可能使用到托击,刺杀之中的托击,仅仅只是补充,真正实用的还是三防一刺,这才是步兵的看家法宝。 “好……” 望着刺杀场上激烈的对抗,管明棠和其它人一样,根着叫起好来,甚至有一瞬间,他的心里亦冒出一种冲动,跳下去和别人比一场…… 第一百二十二章官门之深无路退 第122章官门之深无路退 从没有睡踏实过! 多年来,他总是会在入睡之后很快醒来,醒来后第一件事,是确定会不会有警察来抓自己,而现在,或许不需要再担心警察,但是,他却有了新的担心——担心自己是否还活着。 过去作为一个飞天大盗,最担心的是什么?是警察设下的套子, 而现在又是什么呢? 人最深的恐惧,就是不得不面对自己,准确的来说,是面对自己所从事的行业,作为一个优秀刺客,最深的恐惧是什么?恐怕就是自己成为别人的行刺目标。 事情总是如此,只有从事某一个行业,才会知道,某一个行业的危险。 过去,他是个大盗,而现在,却是一个刺客,过去身为大盗时,尽管看似从未把警察放在心上,可他却知道,早晚有一天,非得落到警察的手里。而现在,作为一个刺客,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执行了十多次暗杀任务之后,尽管从未失手,可随着对这个行业越发的熟悉,他的噩梦反而更加频繁了,正是因为这种熟悉。 对于人来说,从来没有什么习惯,尤其是对于行走于阴暗中的人来说。 而现在,暗杀活动越来越频繁了!在这样的时期,很多人、很多事不能只靠眼睛看。只相信自己眼睛的人绝对不会长命。 去年东三省沦陷了,而现在,日本人似乎想要染指华北,一时间,北平、天津,到处都是日本特务,要么就是日本特务收买的汉奸,在北平、天津的马放南山、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平静与繁华的外表下,到处充斥着背叛、绑架和暗杀,街头巷尾随时都可能发生枪战。 而作为一个干“脏活”的人,他的任务就是杀人,杀掉那些离开使馆区的日本特务,杀掉他们不需要担心外交纠纷,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化名成中国人在北平、天津一带活动,至于被他们收买的汉奸,那就更简单了,杀死前者,还需要仔细谋化一下,至于汉奸,则需要光明正大的杀死,以形成威慑。 又一次,他又做了那个噩梦,梦里的他被人一枪击毙。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看了看窗外,天色漆黑,正值午夜时分,而这个时候,往往是暗杀最为频繁的时候。 对汉奸的暗杀要有威慑性,但威慑性并不意味着,要光明正大的在白天行动,往往为了安全,都会选择在这个午夜行动,只不过行动的动静大上一点,有时也许会用花机关枪,也许会是炸弹,总之,动静大了,自然也就威慑到那些有卖国之心,却无卖国之胆的人。 起身,迅速地将一只德国产的橹子枪从枕头下取出,然后退出弹匣,检查弹匣里的子弹,随后又将子弹压进了弹匣,这才把橹子枪装起来,过去,他并不喜欢枪,至少不喜欢用枪,但是现在,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枪就是命,保自己的命,也要别人的命。 整理好了装备,他快速地下了楼,刚刚走到巷子口,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就停在了那里。他看了开车的人一眼,默默地上了车,他和他一样,都是天津站的人。 在汽车发动的同时,他看到面前放着一个信封,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一些照片和资料,照片的下面写着“顾子闻”三个字。他的目光盯在照片上,目不斜视地问。 “这次的目标是他吗?” 开车的人点点头。 “他是川口在绥靖署内刚发展的眼线,他们不动手,咱们得替别人收拾一下。” 这时,他才看到坐位边放着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摊看一看,只不过是一把斧头,他看了看,说, “这个管用吗?” “别人不管用,你还不管用?” 开车的人如此说着,然后又说道。 “家里吩咐,做成意外,抢劫也行!毕竟,是官面上的人!” 这会车已经在一个路口停下了。 “从这下车吧!我在对街接你!” 初冬的北平城空旷冷漠,街道上更是无遮无挡,自北方袭来的寒风肆虐着这座北方的政治中心,寒风中枯树摇曳着光秃秃的树枝,在月光和路灯灯光下映出张牙舞爪的影子。枝影照在街道两边的铺子里,铺子里的门板紧闭着,进了冬,这商铺早早的便关起了门。 而的街边一个铺子的门边路石处,却躲睡着几个乞丐,他们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能走动。薄薄的几层布衣挡不住透骨的寒流,少年冻得直发抖,话说不成句;可怜的大人同样也是冻得脸发青…… 在这显得有些昏暗的街道上,一个竖着大衣领的人缓缓的沿着街边走着,当他看到路边的乞丐时,眉头皱了皱,不用看,也知道这显然是刚进城要饭的百姓,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方,北平城里有着数十座没了香火的破庙,甚至还有一些无人的破屋,那些地方都是乞丐的栖身之处,那些刚来到北平、人生地不熟的人,往往会在这么冷的天睡在街头,这么冷的天,一夜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眉头紧锁着,当走过这一显然是一家人的身边时,穿着洋呢大衣的人还是从口袋里取出了几块钱扔到地上。 “先找个大通铺撑一晚上,明个找个要饭窝子……” 丢下一句话,在那拾着钱的人不住的道谢声中,男人离开了,朝着前方走去,走过几个街口之后,他却是竖着衣领站在路边的一棵枯树旁等着,他的手藏在衣袖里,手掌扣着斧头,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目标从妓院里出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在长达半个小时的等待之后,一个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那个人似乎有点微醉,几乎是他一出来,他便认出了目标,人便迎了过去。在两人错肩而过时,转身的瞬间,斧头甩出衣袖,手握着斧头,锋利的斧头直接砍中了目标后脑,目标甚至都没有反应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钱包、手表、钢笔……甚至还有目标身上的大衣,然后他迅速离开了现场,只留一下具躺在路边的尸体。 “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在段云鹏上车后,发动汽车的同时曾澈对他说了一句,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 “曾队长,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与曾澈等人不同,段云鹏的心里从来没有主义之类的信仰,对于他来说,从事现在的“工作”无非是为了漂白自己,但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越陷越深。 “什么时候是个头?” 段云鹏的问题让曾澈一愣,这个问题,他真没考虑过,这种事情是一辈子的事情,只存在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不过,同样的约束却不适用于段云鹏,他并不是复兴社的人。 “怎么?段哥,您觉有些累了?” 不过了两个多月,杀了十多个人,是谁,都会觉得的累。 段云鹏却只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段哥,你知道,现在南京可谓是求贤若渴,若是……” 用余光看一眼段云鹏,曾澈又继续过去的游说,现在特务处初创,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甚至连经费都是靠着杜月笙的捐款,而更重要的是这特务工作不比其它工作,很多东西就是连南京的那位大老板都在摸索之中,甚至向那些被捕的受到苏联契卡严格训练的乱匪学习一切与特务工作有关的知识,而眼前的这位或许并不是特务,但他所掌握的一些东西,即便是契卡培训出来的最出色的特工也不见得能与其相比。 “嘿,我说三弟,你还别劝我,南京的那道门,我进不去,也不愿意进!” 眨眨眼段云鹏又一次笑着说道。 “段哥,您再考虑考虑?” 依然的摇头,段云鹏之所以会拒绝,原因非常简单,在这里他是一个工具,到南京他同样也是个工具,可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他尚还有一丝自由,若是去了南京,不定连这一丝自由都失去了。 “别劝我,你知道我,我这人就喜欢自在,若不是……” 话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到底是为什么啊?仅仅只是为了官面上的庇护?还是……一时间,望着车外的夜色,段云鹏沉默了下来。 “段哥,若是你不想再干这活,那……” 沉思片刻,曾澈方才说道。 “你现在也算是在公司挂了名,有一件事,是站长亲自安排的,你不妨去那试试……” 在轻声安排任务时,别说是段云鹏,有时候就连曾澈自己都觉得有些厌烦,那些杀敌报国的任务固然是国家所需,可有的任务呢?像这些任务是为什么?分明就是一起做着合伙买卖,其中一个合伙人垫记起这生意,开始有所图谋了,真是…… 十几分钟后,下了汽车,站在路边瞧着远去的汽车,段云鹏的唇角微扬,脸上带着些嘲弄之色,没想到,这边才不用杀人,那边…… “真他妈的一群王八蛋,谁他娘的都在算计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平城暗战骤然生 第123章平城暗战骤然生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 在这样的世道,古玩营生显然不是明智的投资,不过对于老百姓来说,虽说是东北让日本鬼子占了,这南方腹地还闹着匪乱,可对他们而言,这日子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似乎这日子远还不是乱世,你瞧,这不过只是一大清早,琉璃厂一带的有的古玩店的生意看起来似乎还不错,时常有各种各样的人出入。 “王探长,您瞧,这个瓶子怎么样?这可是正宗的正德年间的瓶子……” 古玩店的老板冯泰儒虽说人陪着笑,站在这北平公安局侦缉队总队长的身边,整个人奉诚中却不失体面,人也显得似乎是气定神闲的。 “这瓶子,倒是素净,就是不知……” 手拿着花瓶,话只说了一半,王长青便瞧着冯泰儒笑而不言。 “您瞧,这货原本是宫里的……” 压低声音,冯泰儒依然陪着笑。 “当初收的时候,花了不少银子,若是王队长有兴趣,三千大洋……” “三千大洋!” 语气有些生硬的接腔应着,王长青脸上的笑容跟着僵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人已经动了暗气。 “王队长,这,这也是没办法啊,那些个阉人,您不是不知道,少一分,人家也……” 十几分钟后,冯泰儒陪着笑把王长青送了出来,而在车旁边,早有下属给他开了门。 在王队长上车之后,冯泰儒躬身作揖道, “您老慢走,常来光顾啊。” 目送着王长青的车开走后,他脸上的神情随即变得严肃起来,若是细心查看的话,甚至可以看到额头上的汗滴。 “愣子,明个开始,给把这若宝斋给我盯死了!” 随手将手中装着花瓶的盒子扔到身边,王长青脸上的笑容一敛,对前座的心腹吩咐道,昨个公署的机要副官被人抢了,说是抢,可任谁也能看得出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那是公署的机要副官,若是日本人下手,他们肯定是收买,直接干掉他,那肯定是南京的人,至于原因不问题也能猜出一二,那人被日本人收买了,至于公署为何为震怒?恐怕还是因为不愿中央染指华北。 “队长,您确定是那冯老板?不像啊!” “不像?” 冷哼一声,瞧着身边的花瓶,这花瓶并不是那个宣德年间的花瓶,可就是这花瓶让他确定这若宝斋即便不是南京的情报站,也是情报站的一个联络点。 “你以为谁都像是日本的间谍,凭着走路就能看出来?” 提着日本的间谍,王长青的脸上带着嘲弄之色,那些日本间谍大都是军人出身,凭着走路就能区别出来,在中国除了军官走路是直起腰杆,普通老百姓都走路都是半弯着腰,即便是很多当官的也是半弯着腰,这是什么来着……嗯,民族性,日本间谍再装,也会不经意流露出过去的训练,可南京派来的人却不一样,他们大都不是军人,而是三百六十行里挑出来的,根本就不用刻意伪装。 “队长,我们现在去那?” “你先回局里把那个村口提出来,然后去东交民巷,见日本鬼子。他妈的,上头不争气,害的老子也要跟着添日本人的屁股!” 骂一声,没有选择的王长青还是吩咐司机朝东交民巷驶去,至于村口,那是在接到局长的命令之后,他特意命人抓来的一个日本间谍,那是和日本人讨价还价的本钱。 半个多钟头后,待愣子等人押着村口来到东交民巷边的一个茶馆时,王长青刚一进茶馆的包间,便看到松本隆一,早已面带微笑等在那里。松本看了一眼村口,他明显有被打过的痕迹,西装皱巴巴的,有几处还被撕破了,虽然如此,他还是带着一脸的戾气和飞扬跋扈。 坐到椅上,轻轻摆摆手,示意下属将村口放过去。然后,他微笑着对松本说道, “您就是那个新来的松本先生吧?” 虽然是一名军官,但是因为从事情报工作的原因,在来中国之前,松本还仔细研究过国学,这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彬彬有礼,身上带着几分刻意而为的儒家风范,不过那挺直的胸膛,却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没错,就是我。本来想上门拜访王探长来着。” 这个王探长,并不好打交道,至少那怕他的前任,也在王长青手里吃过亏,这几个月,日本在平津一带的特工,被南京派来的人杀的只能躲到东交民巷和天津租界,而这个人王长青,表面上看似绥靖公署的人,可每次见面时,手里都会抓个人,弄的即便是他的前任,在他面前都显得理亏。 微微一笑,王长青盯着松本,似乎是想把这个人印在脑子里。 “您有什么话要说,这里就可以。” 端起茶杯,松本极为客气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你们局长命令你全力配合我们,那些人是些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您可不可以透露一些给我。请王探长相信我,到时我们一定会表示重谢!” 摇摇头,王长青却说道。 “我就是一收黑钱的探长,有什么本事,你们神仙打架我不问,也不敢问,消息?我能有什么消息。现在世道这么乱,我觉得您那的人,还是少出来为妙,免得出了使馆区,惹出了什么麻烦,既给您添麻烦,也给我添麻烦。” 松本不置可否地笑笑, “您是北平城的土皇帝,说没有任何线索,谁能相信呢?!” 王长青却是笑着说道, “我这土皇帝,顶多也就是一平头百姓,你们神仙打架,打的舒服,遭罪的可是我这样的小虾米。我没那个胆,也没那个本事!中国的事情就这样,以后你慢慢就习惯了!” 松本心中暗骂了声“老狐狸”,但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说, “不知道王探长说的事情是什么样?” 王长青正色道, “很简单,不管你们和南京之间的恩怨,只要进了北平,就都不要给老子添麻烦,我希望您能给我这个面子。那位或许是怕你们,可若是给老子添了麻烦,老子没办法丢了这官差,到时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说完,王长青道了声“再见”,带着人转身离去。看着王长青的背影,松本的一脸无奈,他明白,像王长青这样支那的下屋官吏,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对于触犯他们法则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客气,可偏偏,那怕就是在东北,日本也离不开这样的下屋官吏,更何况是在这里。 望着王长青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村口这才整了整衣衫,给松本行了标准的日式军礼,愤愤不平地说。 “长官,像王长青这样的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看了他一眼,松本摇了摇头。 “很多事情并不是单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你不了解支那人,好了,最近先停一下,南方的人太张狂了,不用咱们动手,公署那边会有人替我们动手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透过窗口朝街上看去,松本笑了出来,是几个警察在那里掀掉街上的摊子,若是没错的话,那个被警察反扣在地上的人,或许就是南方派来的特工,要不然,他们的消息不可能那么灵通。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帘被掀开了,习惯性的将手朝衣袋内一按,松本却看到走进来的是先前送茶的店小二。 “大爷,给您继茶!” “嗯!” 点点头,松本继续将视线投向窗外,这会通往东交民巷的街道上,已经多出了几十个警察,虽说他们的动静如土匪一般,可在松本看来,这却是北平和同自己合作的开始,那个王长青嘴上或许说的很硬,但他总还会配合,他不可能为此帽丢官罢职的风险。 就在松本和村口两人朝窗外看着,正寻思着下午是不是把人派出去的时候,那提着茶壶倒茶的伙计突然将茶壶扔向村口,手中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支勃郎宁短枪。 “叭、叭、叭……” 在村口被沸水烫的发出一声惨嚎的同时,枪声响了,窗边坐着的松本连中数枪,甚至未及取枪就倒在了地上,在村口不顾烫伤,正要朝枪手扑上去时,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 这一切不过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甚至就街下的警察听到枪声时,都未能反应过来,突然一片雪花从茶馆二楼撒出。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收复东三省!” 那伙计扔出一把传单之后,立即从茶馆的另一边跳下窗户,沿着小巷逃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后方有几双眼睛盯着他。 在警察匆忙跑上茶馆的时候,愣子却是从一旁的小巷里钻了出来,朝周围看了一眼,然后坐上路边停着的汽车,坐上汽车看着队长说道。 “队长,咱们的人跟上去了,是不是要……” 礼帽盖在前额,帽檐盖住脸的王长青摇摇头,这会谁出看不出他的神色。 “不急,先弄清他们的落脚点,我要去访一访他们的当家人,他们也忒不拿我当回事了!” (本周文华榜,各种求!加更!) 第一百二十四章厂业引人内亦忧 第124章厂业引人内亦忧 烟囱林立,却不见黑烟漫天,虽说林立的烟囱大都未见煤烟喷吐,可机器的轰鸣声依然清楚的传到围墙外,对于德县的百姓来说,这工厂中传来的机器声,却是意味着工厂的兴隆,而工厂的兴隆,同样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的一些改变,这几千名工人,每月的花销开支,可都是数万元之多,这座小城不知多少人因此而受益。 不过,对于更多的德县百姓来说,他们所期待的却是什么时候这厂门口能贴张一张招工启示,他们至今仍记得当年制造局那会,制造局可是在德县招了上百名工人,这大厂里的工人无论如何都比那种地要强,不过这大厂里的工人并不好当,当年制造局的时候,招学徒也是要求识字。现在这大厂想来也是吧! 以至于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些看似小学刚毕业的后生站在大门外等着,等着那招学徒工的布告贴出来。 雪,漫天飞舞的雪下着。 站在大厂门外,王子富眼巴巴的透过黑铁大门瞅着工厂,工厂内传出来的轰鸣声,虽说单调,可在他看来却是再美妙不过的声音了。 站在雪地里,王子富身上那件浆洗掉油灰的棉衣,这会早就被雪拍成了白色,就连头上那顶有些破旧的毡帽,也尽是白雪,虽说爹新打的麻鞋里特意塞了不少麦草,可踩了十几里路的雪,麻鞋里早就透了,双脚冻的早就没了知觉。 “是走,还是……”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王子富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他爹的话。 “咱家六口子,就那八亩多地,一年累死累活的,能供上你上完小学,还是靠你叔的拉济,读书读两年就够了,咱这家,你不是不知道……” “你叔当年在制造局,一个月可是十三四块大洋,要是能进工厂,将来没准也能读书……” “这腊月天,地里没活,你去厂外瞅着,不定就能碰着了……” “这人哪,就是个运气!” 运气? 运气是这样守来的吗? 王子富不知道,但这会却只能这么等着,守着,眼巴巴的看着那工厂,期待着工人里有一个主事的出来,然后他能……巴巴的看着工厂,可工厂的大门却依然紧闭着,只有那机器的轰鸣声时时从工厂内传来。 进入12月,虽说厂房外是一片寒冬腊月,可厂房里全是一派繁忙景象。从机加工段到总装车间,再到淬火、硬化车间,机床的轰鸣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紧张工作的工人,那些略带铁锈的钢块、铁块,在金属切削机床上被加工成一个个银光闪闪的零件,然后这些零件会经过检查,最后进到回火、硬化,然后由工人手工组装成部件,最终被装入木箱,待完成定单后,便由沿平汉铁路或北上或南下。 “兹……” 在机器的轰鸣声、刀具切削料件的瞬间,金属切削特有的轰鸣声音传入耳中,在铣刀的运转中,坚硬的钢铁如豆腐一般,铁屑似木屑似的不断堆积着,并不时自动排出,闪亮的铁屑上映年达九那满是汗水的脸庞,在铣床运转时,他的手不时的操动着,沿着构线切削出合格的的零件。 北方公司的工资尽管很高,但是这里实施的是严格的记件工资,至于二十元的基本底薪,顶多只能维持一家温饱,可因为执行记件工资的原因,一个月像他这样的熟练工,一个月至少能挣六十元,当然,工厂必须要有足够的活。不过就他所知,工厂即便是全力开工五个月,都不见得能完成现在公司接到的定单。所以公司至少在半年内都不需要为定单烦恼。 “要是能再快点就好了!” 双眼盯着那铣床夹具中的工件,年达九在心里说着,可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便知道这知做梦。 “还能有比这更快的刀具?” 只有他们这些工人知道,这记件工资看似没有过去在兵工厂时高,可却因为这些先进机床和刀具,使得他们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五倍以上,加工同样的一个铣件,过去在兵工厂,可能需要十几分钟,而在这里,却只需要几分钟。 突然,冷却液下铣刀刀锋的变化只让年达九一愣。 “坏了……” “……” 伴着一阵异样的声响,年达九的眉头随之皱紧,听着这声音便知道刀尖崩掉了,而这柄铣刀已经在磨刀车间磨了十几次,这意味着,这个铣刀报废了。 “十块钱啊!” 待铣床停下之后,拿着旧铣刀去刀具室领取新铣刀的时候,年达九想着这一柄铣刀要十块钱,没来由的便是一阵心痛。 德县机械厂,机床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似乎在过去的一个月中,这轰鸣声就不曾停歇过。一座两层小红楼的墙体上乳白色“办公楼”三个大甚至为显眼,而在办公楼内的厂长办公室内,坐在办公桌后的人眉头却紧皱着,全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刀具! 看着月报纸表上刀具损耗,着实让人心痛不已。 “全得扔到铸炉里!” 尽管明知道任何一个机械厂,刀具损耗都是正常的生产损耗,可看着统计表上的损耗,吴子川的眉头还是皱成了一团,原因非常简单,无论是北平厂,还是德县厂,刀具损耗在全中国那都可以说是名列第一了。 北平厂、德县厂,先进的并不仅仅只是机器,所使用的金属切削刀具,同样也是极为先进的,普通高速钢的加工速度至多不过40米,而北平厂、德县厂使用的高速钢刀具加工速度却达到150米之高,接近德国最先进的碳化钨刀具,正是得益于这两者,以及相对先进的工厂制度管理,使得德县厂能够以2108台金属切削机床产能达到万台超大规模企业的产能。 可问题是,产量惊人的同时,刀具的损耗同样也很高,甚至达到了让人无法接受的两倍于国内工厂的刀具损耗率。 “要想个办法降低刀具损耗!” 心下如此想着,思索片刻后吴子川便拿起纸写起了车间刀具管理规定。 “一、目前刀具的损耗率一定要控制,车间使用的刀具损耗就要有所约束,谁超标谁受罚。二、任何人在不履行出库手续的前提下,不经过主管签字下,不得从仓库向外领刀具,否则一律视为盗窃行为。通过这些方法,就可以降低了刀具的损耗。三、提高物资的使用率,能修磨的坚决不允许扔掉,最大限度的提高刀具的使用……” 可只写了一半,吴子川还是把刚写好的管理规定团成纸团扔到垃圾桶里,因为这种规定早已下达了,董事长的工厂厂规中对此有严格的细化,可问题是…… “还是自己的水平有限啊!” 无奈的叹口气,吴子川面上尽是自嘲之色。 水平有限,技不如人,对于自己的能力,吴子川可以说是极为了解,只是勉强可以管理工厂,根本达不上什么科学管理,当年读大学的时候,随便拉一个也比他强,只不过相比其它人,自己运气似乎好那么一点,阴差阳错的进了公司,然后成为德县厂的厂长,可……将来呢? 想到将来,吴子川脸上的愁容展露出来,公司的将来如何?如何发展,现在机器有了,工人也有了,可技术人员呢? 公司技术室的那十几名技术员?他们能担起公司发展的重任吗? 几乎是从开始筹备德县厂的那天起,这个问题便一直困扰着着吴子川,现在,德县厂看似有可能发展成为“中国最现代化、最大的机械厂”,可无论是公司还是德县厂,技术实力实在是太过有限,甚至在未来,即便是仿制工厂购进的外国机械,恐怕也无法解决生产机械的根本问题,像部件材料、设计思路等等,依靠那十几名技术人员,能完成这样的工作吗? “不能再拖了!” 过去,或许这个问题,还可以再拖拖,可问题是现在,按公司的目标产能,吴子川清楚最晚到明年2月,完成这十几家纱厂的的设备改造之后,德县厂的辉煌恐怕也就到头了,除非找到新的增长点,而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先解决技术。 “亲自去一趟北平吧!” 寻思着,吴子川便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请工厂主管来办公室开室。 厂门,终于开了,几乎是在那黑铁门打开的瞬间,早已经冻僵像似个雪人的王子富动了动,可这会他的腿脚早就冻僵了,甚至于当厂内驶出的汽车驶来时,他都未能移动脚步,给汽车让开路,而当他想移动脚步的时候,整个人却是朝着路中央倒了下去,速度并不快的汽车猛的停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了?这么呆下去,再呆几个钟头,得冻死不可!” 瞧着在办公室暖气的温暖下,已经回过魂来的少年,吴子川的脸色显得很是难看,方才让司机送他去车站时,竟然在厂门外差点撞到这个雪人。 “这、这里是大厂?” 睁开眼睛,迷惑的看着雪白的墙壁,王子富有些茫然的问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夜间登门谋将来 第125章夜间登门谋将来 石景山下,灯火通明的北方公司机械厂,或许是全北平最热闹的机械厂了,虽说这间工厂的规模并不大,可却是全北平名声最响亮的企业,不说其它,就是单凭他那位经理,现在的名声之响,恐怕也无人出其左了。 写了一首《万里长城永不倒》、拍了一部《精武门》,后来在抗日集会上,又唱了一首《起来》,不过按他的说法,那首歌是送给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应该叫《义勇军进行曲》,可《起来》这名字,随着歌声,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这人写歌、拍电影倒也罢了,可偏生又办起了企业,建起了工厂,而且工厂也是办的风声水起,甚至还狠狠的甩了日本人一个耳光,可以说,半年前,没人听说过的管明棠,现在于华北,也算是名人了。 不过这名人,最近的日子似乎并不太平,先是其在上海的一场豪赌,虽说最后他做的漂亮,可却也是赞嘲参半,而最近些日子,又有消息传来,这平津越发火热的“老虎机”也是他发明的,甚至还有人说,他就是“开宏娱乐”的幕后老板。 反正人哪,名声起来了,好名,坏声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好,什么时候是坏。 就像在记者纷纷欲采访管明棠的时候,却听着消息说,其现在正把精力用于重办汉阳铁厂上一般,似乎,这个人,总会不停的给大家带来一些惊喜,就像汉阳铁厂,那当初众人眼中的“烫手山药”,也不知能不能在他手里变成“香饽饽”。 但因为这事,管明棠却日夜呆在工厂,只是往来于工厂、银行之间,似乎整个人都将扑在汉阳铁厂上一般,自然的,记者们也就没有了采访他的机会。 进入石景山工厂机床的轰鸣声此起彼伏,而在石景山上,却只能看到工厂的灯光,再也听到工厂内机器的轰鸣声。 “董事长应该在办公室吧?” 下了车,望着不远处的那座青石别墅,那就是有名的龙烟别墅,不过现在却是北方公司总部所在,如果那只有三十余名雇员的地方也是总部的话。 尽管此时已经时入深夜,可在别墅前的空地处,依然停着几十辆自行车,这是公司雇员的交通工具,毕竟大多数雇员的住处都在城内。 “可能吧,” 朝着着董事长所在的房间走去时,吴子川边走边感叹。 “看来董事长也和其它人一样废寝忘食啊……” 废寝忘食! 现在管明棠还真和其它人一样,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每天,都呆在公司办公室研究着收集来的各种资料,之所以如此废寝忘食的原因非常简单——没钱了! “没钱了!” 在购买了两千部机器之后,管明棠发现自己在另一个时空已经快要耗尽“积蓄”,在另一个时空中存点家底不容易,可偏偏,不容易存的家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有花完的的趋势,如果不是自己抽时间回到另一个时空,解决钢铁厂技术改造的问题,恐怕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两千台机床,幸好有一千多台是翻新的二手机床,要不然还真要命啊……” 感叹着这办工厂那是花钱如流水,管明棠苦笑着。 现在,自己有钱,准确的来说,是在这个时空中有钱,且不说老虎机、不说银行的那笔随时可能到手的贷款,单就是德县厂,这个月的利润就极为可观,这个时代在中国,成套设备以及机械设备的利润可以达到7成,而德县厂虽说控制了利润率,但利润仍然则达到五成之高,一个月的纯利润达到数十万元之高,而且还是在工人尚不能熟练掌握新式设备的前提下,下个月,达到百万,远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问题是——这个时代的有钱,不能完全解决另一个时空的问题,那些银元不可能完全变成物资,毕竟即便是另一个时空,对于物资的需求也是有限的,至于将大量的白银或者黄金倒入同样不现实,毕竟那是“犯罪”,自己必须要尽量避免引起国家权力机关的注意,至于古董、玉器之类商品,市场的需求同样有限,数量太大的话,同样会引起关注。 别得说不说,就是之前拍卖的一个乾隆年间的粉彩九桃天球瓶,虽说拍得了一个天价,可自己却担心吊胆了几个月,虽说那是在香港拍卖,甚至是通过委托公司的方式拍卖,可依然让人后怕不已。 “怎么办?” 眉头紧锁着,一时间管明棠却没有什么好主意,毕竟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可以想的主意,可以想的招,都已经用上了,而这时电话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董事长,德县分厂的吴厂长来了!” “董事长!” 进入办公室,吴子川先是看一眼董事长,随后发现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难不成是碰到什么难题了? 会是什么难题呢? 自然的吴子川还是会把难题朝汉阳铁厂上靠,毕竟,现在就公司而言,真正的难题,也就是汉阳铁厂。 “怎么,福临,急匆匆的从德县赶回来,这个钟点,刚下火车?” 挤出些笑容,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嗯,应该还没回家吧!这么急,是不是德县厂那边有什么事儿?” “董事长,也没什么大事!” 呵笑着,吴子川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报告递给董事长,这份报告还是他在火车上书写的。 “说吧!老吴,有什么事,尽管直言!” 面对董事长的要求,吴子川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草拟的文件。 “董事长,这有一份报告,请您看一下!” 报告? 接到报告,看着报告的抬头管明棠整个人不由一愣——关于建立北方公司机械研究所的报告。 建立机械研究所? 对于研究所,管明棠并不陌生,甚至于可以说极为熟悉,后世的中国存在着大量的研究所,虽说那些研究所早就从“科学研究”转向了“官场研究”,如后世的大学如官场一般,但谁也不能否认的一点是,仿效苏联研究所曾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当年苏联采用政府集中领导的研究所体制,既有继承传统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考虑到外国科技体制的情况。一是他们认为西方科技体制存在着过于分散的严重缺陷,诸如由于商业保密使得各个工业集团守口如瓶,不相往来,造成效率低下,缺乏统一规划,以及政府支持力度不够;二是他们看到德、英、法、美等国正在兴起一种新型科研机构——研究所。它不是在大学或学院,而是在单个专门研究所进行研究。这是20年代苏联科学家考察西方国家后得出的结论,甚至当年苏联专家还曾断言20世纪正在成为研究所的世纪,从而苏联建立起一套以研究所为中心的科研体系。尽管后人总结,苏联发展成为科技大国,是研究所的功劳,同样苏联后来科技滞后于美欧同样也是科研与教学、科研与生产完全分割的研究所所导致,反正是是利弊双面。 翻看着手中的报告,管明棠不得不承认,吴子川的出发点是为了公司,他想要建立研究所的原因非常简单——为了公司的未来发展,简单翻开一下报告,管明棠看着吴子川说道。 “还是你亲自口述一下,这样听的更直观一些!” 相比于报告,管明棠更乐意听他口述,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有时间去考虑! “公司想在未来发展成为中国机械制造业龙头,就必须要建立起技术研究所,聘请专业技术人员,在解决生产过程中碰到的技术问题的同时,仿制外国先进机械设备,在积累经验、掌握机械设计思路之后,逐步改造、并最终自行设计先进机械设备,使中国机械制造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在认真听取吴子川的汇报时,管明棠则靠着椅背思索着,不可否认,吴子川的出发点是为了公司好,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真的有必要花费巨资建立这么一家机械研究所吗? 一个机械研究所带来的是公司的未来,有了这个研究所,公司才能够完成从“先进机修厂”到“机械制造厂”的转变,甚至到“机械设备研制企业”的转变,可…… “……在国内,因为我国工业落后,数十年来所培养之人才,最优秀者投身学府,优秀者或于国外从事研究,或为谋生计而被迫转投他业,人才浪费世所罕见,董事长,若公司未来想获得真正的发展,就必须仿效永利公司,建立一家以机械研究为主的研究所!” 正是永利公司的河海化工研究所给吴子川带来的启示,才有了建立机械研究所的念头,而在他声音落下时,管明棠却再次陷入沉思中,他的心下在挣扎着,犹豫着,毕竟,毕竟……这,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过……可内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却不断的提醒着他。 “你是中国人,你是个商人,你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书桌不静师心忧 第126章书桌不静师心忧 “这位少爷,瞧你这模样,你是朝北大去吧!” 坐在叮当作响的电车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扭头和管明棠搭起了话来。 “嗯!” 点点头,管明棠倒是没有否认,汽车在半路上抛锚了,因为赶时间的关系,所以才会乘电车。 “您是北大的学生?” “不,不,我那有那本事!” 北大?那可是北京人大学,自己一小城小户人家,那能上得了北大。 “嘿,少爷,是去北大办事?您不知道,早些年,我就在北大干过!” 一见这人不是北大的学生,瞧那样子,显然更不会是助教什么的,那人的话顿时就多了起来。 “哦?” 随意应一声,管明棠看了一眼车外,应该快到了吧。 “怎么,你不信?我民国十年那会,可就在北大了,一呆就是七八年。” 或许是觉得的做车太过无聊,坐在旁边的男人开始在那讲起了他在北大瞧着的事情,听说的笑话,这北平人能侃果然是有传统的。 “……你不知道,那时候,那些个学生自己管理宿舍,结果把宿舍搞成不收费的旅馆了,甚至还有不少学生把亲戚朋友都带到学生宿舍住,那里宿舍那是什么宿舍,都成大杂院了,甚至还有宿舍升起火来……” 还有这事?原本没什么兴趣的管明棠,到是摆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听着这人讲起了当年的“趣闻奇事”。 北平人能侃,这是世人共识,见有人开了头,一时间车厢内的就热闹了起来,甚至就连那卖票的售票员,都跟着插起嘴,说道起北大的故事来。 “嘿,你这人,尽说旧事,你怎么不说讲义那事!” “讲义?进义还能有什么事儿?” “那北大的学生上学都要用讲义,那些讲义学校印刷,然后以低价给卖给学生。那么厚的讲义,就一毛多钱,根本就没赚钱。” 坐在坐位上的售票员伸手比划着厚度,然后瞧着管明棠说道。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些学生连这点小钱也不愿意花。当时的校长姓,姓蔡,就是姓蔡,就去年年底在南京被打的那个,说一定要给讲义钱,他们居然骚动了不少人闹事,还发动了罢课。” 这会那售票员像是说笑话似的提着这些事。 “当时那蔡校长可能也真的忍无可忍的,就对学生说。你们能罢课,我们老师还要罢教呢。随后,说宣布教师们也罢教。你瞧瞧,这学生罢老师的课,教师罢学生的课!” “嘿,这叫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旁人的冷嘲只引起车厢内的一阵轰笑,对于这些“奇闻”管明棠更是闻所未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不是,啥鸟都有,那领头的几个学生们听说校长不屈服纷纷大怒,聚集了数百人冲击校长室,一些人还在校长室门口打砸。碰着这事,人能不恼嘛,他就突然冲出校长室,对闹事学生大声喊道。谁敢过来?我和你们决斗!你们还别说,那校长虽说瘦巴巴的,可挽起袖子要打,学生们开始打退堂鼓。但后面一些背地里面鼓捣的家伙还不停的说。别怕,同学们,我们来扔炸弹!听着这那位蔡校长更是狂怒,大声对学生们喊着。我是从手枪炸弹中历炼出来的,你们如有枪炸弹,尽不妨拿出来对付我。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不用去猜,管明棠都能猜到结果。 “恐怕自觉自取词穷的学生们气势泄了,应该都散了吧。” “瞧您,还顾着那些人的面那,您是不知道,那些洋学生,嘴上说说可以,真动手,嘿……” 售票员笑嘲着,一厢人可不都笑出声音来。 “可不是,他们也就是嘴皮上动动,去年不是有几百个学生去南京请愿,要求蒋,蒋什么来着出来谈话,要求立即抗日。那位大官出来以后,答应抗日,还问到那些学生。我决定领导你们去抗日,愿意参军,跟我去前线的就答应一声。你们猜怎么着?” “谁能想着,刚才还极为激愤,恨不得火烧政府的学生们顿时鸦雀无声,答应着还不超过一成……” “瞧您说的,那他们成天喊着抗日什么的,自己却不敢,那可不是在忽悠咱们嘛!” “可不是嘛!把咱们忽悠上去打仗,他们自己倒是躲得远远的了!” 是对还是错? 站在北大的校门外,瞧着那曾让自己向往无比的校园,管明棠的心下浮现出这么一个问题,这次来北大,是为了研究所一事,可在路上听到的那些话,却让管明棠怀疑起自己的决定了,好不容易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可谁料想…… “既然来了,那就去吧!” 未进校园,管明棠便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气氛,一股爱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树上、那宣传栏上,那墙上,到处张贴着抗日标语,身处其中所感受到尽是浓浓的爱国氛围。 不论如何他们的呼吁总能够唤起一些民众! 感受着这爱国的氛围,管明棠在心下如此对自己说着,恰在这时,一队举着横幅喊着口号的学生,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这又是一次爱国游行。 “耻于唇间,荣于行动!” 不知为何,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可看着那些抗日标语,管明棠却又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为什么选择北大,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响亮的歌声在校园内回荡着,那歌可不正是自己的“剽窃之作”嘛,摇头轻叹一声,问明校长室的位置后,管明棠便走了过去,今天自己来北大是为了拜访北大的校长蒋梦麟,是为了研究所的事情。 “适之,你怎么看?” 在送走管明棠之后,蒋梦麟看着胡适问道,同时又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傅斯年,他们两正是他的参谋,事无大小都是就商于两位。 “这管哲勤的举动,到是总出人意料!” 放下手中的北方公司成立研究所的立项书,胡适到是有些感慨,虽说至今未见管明棠,可或多或少,通过报纸甚至学生,他还是知道一些与这个年青人有关的事情。 “孟邻,你答应他了?” 摇摇头,蒋梦麟对傅斯年说道。 “没有一口答应,只是答应考虑一下。” “由北方公司与各校机械工程等工科科系共同组成机械研究所专事机械研究,公司承担教授科学研究所需经费,并将其转化为工业生产,……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理论与生产相结合,物求推进中国机械工业与他国差距……学生于研究所研习期间,公司每月支付不少于五十元薪金……” 念着立项书中的一段,而后傅斯年又念到。 “中国欲求现代之发展,必须以科学技术之进步为先导,欲发展科技,必须汇集全国有限智力于一体,从事共同研究,从而寻求快速吸收他国先进科技,并化为已用……如果18世纪是科学院的世纪,19世纪是大学的世纪,那么20世纪正在成为研究所的世纪。” 在傅斯年提到此处时,无论是蒋梦麟或是胡适无不点头赞同。 “……科研与教学工作结合在一起,在研究过程中培养下一代科研人员……因研究所为公司创办,可有效的将科研与工业生产结合,从而可使研究成果迅速转化为工业产品,使国民经济以及国民生活,真正受益于科学进步……” 念出几个要点之后,合上那份项目书,傅斯年却是感叹道。 “这管哲勤,单凭这份心思,怕国内就难有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了!” 感叹归感叹,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请求——希望北大派人参加研究所,从而聚中国之智力于一体。 “想来,接到这份报告的,并不仅仅只有咱们北大吧!”笑问着,胡适又补充道。 “论工科实力,北大一不及唐交大,二不及北洋大学,甚至不及燕京,以管哲勤的雄心,恐怕不仅限于北大!” “北大、清华、燕京、交大唐山分校、北洋大学,在华北,但凡能数得着的大学,可他首先来的却是北大!” 蒋梦麟看着两位好友说道,不过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却尽是无奈之状。 大学之间,向来以实力说法,北大工科或许于二十余年前便成立,可却逊于交大唐山分校以北洋大学,管明棠为什么会选择北大?为什么会先来北大?这个问题或许心底的忧虑正是答案。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 隔窗传来的歌声由远而近,闻那歌声,蒋梦麟、胡适、傅斯年三人却是相视无言,终于,蒋梦麟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两位好友说道。 “当今北平各所大学,聚集全国六成大学生,而今,国事如此,社会人心浮燥,学生言必称抗日,而无心学业,他们却不知,越是值此民族存亡之机,越需专心学业,以备将来国家大用,他日中国为东北与日本决战,必须求以工业进步为先,适之、孟真,咱们一起同工科的教授们谈谈吧!” 如果丢一块石子在一池止水的湖中央,一圈又一圈的微波就会从中荡漾开来,而且愈漾愈远,愈漾愈大,此时谁也无法意料在静水中,投下这么一块石子,会在这一池止水中掀起什么样的微波…… 第一百二十七章列车南下英才聚 第127章列车南下英才聚 西直门车站,正值发车时间这会是乱得不能再乱,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说话。有上车南下的,也有送行的、也有到站的,当然也少不了接站的,人越多,车站就显得越乱,而站员则不断的挥着手中的小旗,吹响着哨子以维持秩序。 在这片混乱之中,却有两队人提着行李箱,依次进入车厢,这两队提着车厢的男青年,要么是穿着西装,要么穿着短呢大衣,大多数人还带着各色的呢绒鸭舌帽,他们的动静引得行人不时打量着这些人,直到看清他们胸前铜标后,众人方才一愣。 “原来是唐山交大的状元啊!” 在这个时代,北方有三所著名学府,北大、清华、再就是唐山交大,这三所大学各有所长,可若是论在国际的知名度,恐怕有着“东方康奈尔”的唐山交大却在更盛一筹,此时国人大都将大学生视为“状元”,这些状元们不慌不乱有条不紊的进入车厢倒不让人觉得奇怪,毕竟人家是壮元。 众人进了车厢,这六十多名学生无不是有说、有笑的。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像这样的旅行到并不新鲜,即便是机械工程系同样也会在暑假进行铁路测量实际或者进入铁路工厂实习,旅行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这一次旅行却和过去不太一样,首先,他们先从唐山乘车来到了北平,然后,他们就上了这列火车,甚至就连同火车也同过去不同,火车是交通部不可能让他们乘坐的蓝钢快车,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一次竟然还有清华大学机械工学系的十几名同学,也出现在这节车厢内。 “果然是蓝钢快车啊!” 因上车在后的关系,林同骅在最后一个上车,一车上便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过去,而这里已经坐了几个学生,他们是清华的学生,准确的来说是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那个于数月前刚刚组建的院系的学生。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学生瞄了林同骅一下,眼里突然放出光来,问道。 “你是唐交大的?” 对方的唐突,倒吓了林同骅一跳。 “嗯!” “也是机械工程系?我正好也是学这个,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说着就抬身从窗钩上取下书包,往里掏着。林同骅一听急忙摆手说到。 “我学的是土木工程,并不是机械工程” 而这会那人他已把笔记本从包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一听是土木工程系的,他想了想,然后说道。 “全中国都知道,你们唐山交大培养出来的都是通材,机械工程的出来可以做土木工程,土木工程的可以去研究船舶……” 这一点他说的到是事实,这是源于民国十年叶恭绰主持交大期间,鉴于欧美大学普遍实行“通才教育”,其特点首先是把学生培养成具有通识的人才,其次才是某一方面的专家,以利毕业以后能够从事更高深、更专门学问的研究。交通大学的课程,仿效欧美“通才教育”办学指导思想而设置,要求学生不论是学铁路管理还是学铁路工程,均要在自然、社会与人文各方面,如政治、经济、历史、地理等具有广泛综合的知识。加之交大学风严谨,学生学习负担相当繁重,课程设置之广泛,跨许多大学二至三个专业所设之课程,对学生的要求是相当高的。所以从交大培养出来的学生基础牢固扎实、业务素质高,走上工作岗位后,往往很快成为所在部门的骨干。而交大毕业生这种“跨专业扬所长”到也极为普遍。 听他这么一说,林同骅倒是笑起来,说道。 “你说的到是实话,不过这里有很多专才,你怎么不去请教他们?” 边说边指着周围那些已经同清华来的学生变得熟悉起来的同学们。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请教。” “不知你叫?” “不好意思,只顾得问题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王遵明,江西人!清华大学物理系?” “物理系?” 这到是让林同骅觉得奇怪了,因为就他所知,这次清华、交大两所大学之所以组织教授以及学生,是应北方公司的邀请,一来是去参观其德县分厂——中国最大的机械制造厂,另外则是协助北方公司组建“机械工程研究所”,中国第一所从事机械工业基本技术和基本工艺的专业研究机构,而未来两所大学机械工程专业的学生都可以在研究所实习或者工作。 王遵明抬起头,很快地看了一眼林同骅,似乎明白了他的诧异,于是便说到。 “你还不知道吧!虽说是机械研究院,倒也不单纯是机械,还有物理、冶金、机电、化学、医药之类的研究室,反正是就是进行各方面的研究,按叶院长的说法,将来,北方公司有意以此为基础,建立各种研究所,专事科学技术研究。” 听他这么一说,林同骅倒是对他说的这个研究所充满了好奇,原本此行,只不过是一次见习之旅,是在朱物华教授推荐下,方才有德县一行。这时一个同学走过来,像在找什么人,一眼望到朱同骅,便走过来说道。 “来来来,四缺一,就差你了。” 知道他们是在打牌,就摇摇头,现在朱同骅更对研究所充满兴趣,因为唐山交通大学的毕业生毕业后可直接往铁道部任职,所以,绝大多数同学对德县之行倒并未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北方公司将来要发展成一家集冶金、机械、机电、化学各方面于一体的公司?” 这北方公司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可这种感叹却又让朱同骅的心下热血一涌,他几乎下意识的觉得,或许,这北方公司才是干事业的地方。 “各方面于一体?” 这会突然,一个笑脸挤了过来。 “朱同骅同学,你没看到报纸上提到,汉阳铁厂不日将复工,而投资方就是北方公司!” 挤过来的是严恺,和朱同骅一样,他同样学的不是机械专业,在学院他学的是船舶与海洋工程,这时他又把声音一声。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北洋大学的李校长亲自带着几十名学生已经先期去了德县,听说就连燕京大学,也有意派人参加机械工程研究院,真不知道,管哲勤是怎么说服这些大学的!” 听他这么说一说,王遵明却轻声说道。 “蒋校长,也在这列车上,他是送我们去德县!” “蒋校长!” 先是轻轻敲门,得到房门内的应声之后,管明棠方才毕恭毕敬的拉开门,先是见礼,随后方才进去。 “明棠,我早说过,你不用这么客气!” 瞧着这年青人恭敬状,站起身的蒋梦麟倒是笑说道,虽说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可管明棠待人从来都讲究一个礼字,对自己如此,对那些教授更是如此,那种尊敬与虚假的尊敬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蒋校长,不好意思,还劳您亲自去一趟德县!” 对于蒋梦麟这位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北大校长,竟然亲自送学生去德县,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原本吴子川回北平是向各校邀请即将毕业的工科学生,以解决公司技术人员不足的问题,可谁曾想因公司开出的高薪,使得不仅受到即将毕业的毕业生的欢迎,甚至还惊动了北大、清华、北洋、燕京、唐山这样的大学校长、院长。现在如蒋梦麟这样的人物,亦亲自前往德县,实在是让人诚恐。 “劳?我倒是想谢谢你!” 看着管明棠,蒋梦麟却是颇为无奈的笑笑。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能让这些学生安心学习!” 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蒋梦麟的神情中多少带着些无奈,现在北大的学风不盛,即便是他这个校长亦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可青年人总需要学习,有些人可以不学,但有些人仍然在学,可学风,而北方公司的邀请,却让蒋梦麟看到了一些希望,至于可以保证一批学生,能够安心学习,甚至将学习与研究结合在一起,而这次去德县的十八名学生,无不是精心挑选的学生,虽说只是十几人,但却是北大最优秀的一批学生。 “谢我?” 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他话中含意的管明棠,神情随之变得庄重起来。 “这没有什么谢与不谢的,公司出资建立研究所,一来是为促进国内科技发展,二来,也是为了公司将来的发展,这谢,实在是谈不上!” “没有个人的发展,谈什么国家的发展,如果每一个人都发展了,那国家自然也就发展了!” 说着,就仔细看着管明棠,然后蒋梦麟勉强笑一笑。 “若是国内企业皆有你的眼光,想来……那国家也就发展起来了!” 没有个人的发展,谈什么国家的发展?在心下品味着蒋梦麟的这句话,管明棠总觉得的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想到此行的目的,连忙说道。 “蒋校长教训的是,明棠记住了,蒋校长,在三号车厢,有一些朋友,想来您也想见一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事业还需财为柱 第128章事业还需财为柱 津浦铁路,这条连通天津至少长江江畔浦口的南北交通要道上,火车鸣着汽笛声咣铛、咣铛地沿着铁路前行着,初冬的清晨,这列蓝钢列车迎着朝霞,沿铁路穿城过村,咣铛咣铛地行进在河北平原上。平原上的田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火车在铁路两侧成片的树林之间向南行驶,偶尔有几只野鸡带着小仔从铁路附近飞起,甚至一只野兔也在列车驶过时从轨道旁的草丛中跃起,在大雪覆盖的田间奔跑,随着火车一起轻盈地向前奔跑着…… 在火车上目睹这一雪后的美景,兴许会让人生出吟诗的雅兴来,可并非所有人都有那个雅兴,对于更多的人来说,窗外的雪景只会让一时心逸,更多的时候,他们却不得不考虑许多现实问题。 “钱啊!” 坐在包厢内的沙发上,对于窗外的雪景,管明堂甚至连看都没看上一眼,毕竟,这雪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更何况,现在还有更多的问题困扰着自己。 钱! 怎么解决钱的问题,恐怕才是现在对管明棠而言,最为重要的问题,没有钱所有的一切都是容谈。 半个月前,对管明棠来说,需要考虑的是人民币的问题,而现在,在人民币的问题上还未得到解决的时候,一个新的问题再次浮现出来——资金不足,而这一次又变成了银元! “银行275。2万银元存款、公司帐户与流动资金175。1万元、开宏公司每月收入72万元……”这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底了,而开支呢? “按目前的统计,研究所各行业专家教授365人,七校工科学生412人,预计年支出应在260万至300万之间……采购研究所所需设备以洋行报价为准需185万元……” 收起收中的计算,韩彻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看着董事长说道。 “仅以北方公司维持研究所的话,恐怕不待公司获得真正发展,就已经公司就已经被研究所拖垮了……” “天侠,其实,也不能只算经济帐嘛,毕竟……” 不待管明棠把话说完,韩彻便神情严肃的盯视着管明棠。 “董事长,您聘请我来,并不仅仅只是聘请一个会计!” 真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啊! 韩彻的直接让管明棠笑了笑,韩彻是廖成克一个月前聘请的公司副总,平时协助他工作,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主持着公司的运营,这韩彻的确是个人才,至少从他的履历上看来是如此,民国六年进入复旦,民国八年在复旦大学教授薛仙舟创办的国民合作银行任业务部主管,民国九年在银行的资助下赴剑桥学习商学与金融学,后来又于英国全国互助人寿保险公司实习两年,其后回国于国民合作银行任职,国民合作银行倒闭后,进入天津汇丰银行,这么一个人真不知道,廖成克是怎么挖过来的。 “研究所的建立的确与公司的发展息息相关,一家企业的成长需要技术作为支持,但,董事长,如果一家企业为技术所累,甚至不惜牺牲公司发展资金,那么这家公司所牺牲恰恰是自己的发展!” 或许韩彻从未主持过一家企业,但是作为公司的副总经理,几乎是在他翻看公司帐目的时候,就发现现在公司已经入于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 “虽然,公司适当举债,有益于公司的发展,如同国家实施适当的赤字经济一般,但实施赤字经济,必须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因在剑桥留学时曾师从凯恩思的原因,韩彻的思想自然受到凯恩思的影响,在提及公司事物时,难免会在无意中表露他所受到的经济学影响。不过当韩彻在那里从公司的发展角警告着着管明棠的时候,管明棠并没有听出他话中那些在这个时代,也许算是极为超前的经济学理论,只是在他说完之后说道。 “现在公司的债务,的确是很大,但……” 看着韩彻,管明棠不无认真的说道。 “既然现在公司需要迅速发展,那公司是不是应该开拓新的业务呢?扩大业务范围,增加公司营业额,比如生产一些产品出口,毕竟,外国的市场不仅成熟,而且也远大于中国的市场!” “董事长,您应该知道,现在正值经济萧条,欧美各国市场萎缩的同时,各国又为保护本国市场,而实施前所未有的贸易保护,受各国经济萧条以及贸易保护的影响,国际贸易自两年前开始即已全面陷入萧条。” 虽说知道这位董事长是从国外归来,可也知道他也是初涉商海,于是便解释道。 “以东邻日本来说,日本首要的海外市场美国在经济危机打击下购买力急剧下降,使日美贸易形势不断恶化。仅1929年到1930年间日本对美国的出口就减少了40%以上,再加上1930年起美国开始实施史穆特关税法,把日本进口商品的关税平均提高了23%,使日美贸易变得更加难以进行。” 回忆着在汇丰银行工作时所研究的日美贸易,韩彻看着董事长解释道。 “甚至可以说,”918事变”的爆发,日本对美贸易恶化就是其中的主要因素,所以……” “等等,” 打断韩彻的话,管明棠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问道。 “你是说918事变的原因就是日美贸易恶化导致的?” “至少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九一八事变后,和其它人一样,也研究过日本,不过因为所学的关系,大都是从经济层面进行研究,” 九一八事变后,国人一方面喊着抗日,另一方面,社会各界无不是研究起了这个侵略者,而韩彻自然也很难脱俗,也跟着研究起了日本。 “日美贸易中对日本经济影响最大的是生丝贸易,而生丝的贸易的情况恰恰最糟。由于生丝在美国仅属可有可无的奢侈品一类,其销量和价格极易受经济形势变化的影响。危机时期美国对生丝的需求量急剧减少,日本的生丝出口逐年下降。生丝价格下跌导致了日本国内蚕农状况恶化,从而导致了一系列的国内问题,而美生丝的贸易发生危机的严重性还在于,它使日本失去了一条最大的出口换汇渠道。原来日本从美国进口的工业用原料棉花,全部靠出口生丝来购买。从1921年到1927年期间,每出口一磅日本生丝可换回约30磅美国原棉,但1932年减少到20磅,到1934年只剩下9磅,靠出口生丝仅能换回所需原棉的一部份。由于生丝在日本经济运转中的杠杆作用遭到破坏,出口生丝一购进原棉—出口棉制品—购进重工业、化学工业产品,这一日本经济的运行链条从根本上被切断,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摆在日本经济面前。美国市场不行了,到哪里去找替代市场?” 那就只有中国了!管明棠在心下自语一声。 “生丝出口不行了,拿什么去做替代商品?这看起来是变换一个市场、一种商品的具体问题,而实际上却是关系到整个日本资本主义产业结构调整的大问题,是日本经济向何处去的根本问题。在这里,中国市场的重要性再一次被突出出来……经济危机以前中国就是日本最大的棉制品出口市场,以中国为中心的亚洲市场在日本进出口贸易总额中所占的地位仅次于美国,但它在整个日本经济中的战略地位却非美国可比。……经济危机时期日本对美贸易形势的巨大变化以及中国市场重要性的进一步增强,使日本资本主义对中国的争夺变得格外疯狂,使”协调外交”鼓吹的”对华不干涉”面临直接的挑战……原材料需求的矛盾以及工业品倾销的矛盾都可以在中国解决,逐步调整日本旧有的产业结构,变”依赖型”经济为”自主型”经济,更是只有加强对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控制和掠夺才可能实现。” 在韩彻解释着日美经济关系对日本外交所产生的一系列影响时,管明棠却开始在脑海中思索着另一件事,直到41年,美国对日本实施贸易禁运,美国依然是日本最重要的贸易伙伴,日本用进口美国的钢铁制造武器、用美国的石油运转坦克,用美国的机器生产武器,而这一切的根本就是……源起于生丝的经济运行链条。 现在美国的经济危机虽然看似从根本上切断了这个链条,但是这个链条还在低效的运转着,只待美国的经济恢复,就会高速运转起来。 “生丝,美国人进口那么多生丝干什么?” 穿丝绸?皱着眉头,管明棠的心下倒是感觉有些诧异。 “在美国一部分生丝,用于妇女制造高档裙装以及高档床单、窗帘之类的产品,但是最主要是丝袜,” “丝袜?” “是的,董事长,你应该知道,在欧美,有一条原则就是女人不穿丝袜不出门,在美国市场,60%以上的生丝,都是用于制造丝袜,与服装不同,丝袜却是易耗品,……” 接下来韩彻说了什么管明棠已经不再关心了,脑海中却只剩下两个字——丝袜! 第一百二十九章拓财谋新专家谈 第129章拓财谋新专家谈 袜子之于女人,最大的恩惠不在于脚底的温暖,而在于无边的风月——提袜故伸大腿,娇滴滴,最断人肠,最动情心。 但最根本的却是——丝袜的诱惑! 准确的来说是丝袜美腿对男人的诱惑! 在脑海中浮现出几字时,却又不禁浮现出李竹筠穿着网眼黑丝袜时的性感模样,当时自己只顾得吞口水,可却是忘记了在历史上直到30年代末才发明了尼龙袜,而在二战时因为尼龙需要首先满足军需,使得尼龙袜停产,导致每双尼龙袜在黑市上的价格高达1000美元一双,这意味着一双丝袜等于1公斤黄金! “难怪竹筠有时会用白绸包腿。” 想着有几次竹筠穿腿上穿上的那种吊带白绸,管明棠终于明白了原因,不是她不穿性感燎人的丝袜,而是这个时代的丝袜就是生丝织成的,比丝绸略薄,但远不如尼龙丝袜,即便是网眼黑丝袜,也不过就是用生丝仿照渔网的织法织成。 若是自己从后世弄来几百万双丝袜的话,即便是卖不了那个黑市价,那怕只卖几个美元,一年卖个千把几百万支的,那可也是一笔天文数字,而且现在距离杜邦公司发明尼龙,还有五六年的时间,抓住这个机会的话,没准…… “天侠,你知不知道丝袜多少钱一双?” 在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管明棠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作为一个男人,谁会去关注丝袜的价格! 可韩彻对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管明棠那样,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极为认真的说道。 “董事长,丝袜是以生丝制成,而因为丝袜编织对于生丝质量的要求,使得只有最好的生丝才能纺织丝袜,国内只有无锡的”金双鹿”少数几个品牌能制造丝袜,即便是现在,每包价格高达两千九百两白银……” 在研究生丝业与日本时,韩彻即了解了生丝在美国的市场,以及美国市场对的生丝需求,使得他对生丝,甚至丝袜也较为了解。 “因为脚汗、真菌的关系,生丝织成的丝袜,很容易破损,所以经济危机前美国对丝袜的需求量极大,而日本生丝出口中,七成用于丝袜制造,即便是现在,美国进口的生丝,亦有六成左右是用于丝袜制造,对于很多欧美女人来说,她们定可不吃饭,也要穿丝袜……” 说来说去,管明棠还是没有得到的需要的答案,可见韩彻说的如此仔细,却又不忍打断他,直到他说完之后,再问提出先前的问题。 “那一双丝袜的售价呢?” “三至十美元,根据做工、品牌不同,价格自然也有所不同……” 三至十美元? 唇角露笑容,管明棠似乎看到了一条”黄金大道”——丝袜,有了它,源源不断的钞票就会流向自己的腰包,一年卖上千把几百万双的话,可以挣多少钱?到那时候,现在面临的资金问题,还是资金问题吗? 韩彻注意到,似乎是从自己提到丝袜的价格后,董事长整个人便随之沉默起来,似乎在那里思索着什么问题,偶尔的脸上还会露出笑容,那笑容似乎有点…… “董事长?” “嗯?” 回过神来,看着喊自己的韩彻,管明棠微微一笑,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天侠,就这么着吧,明年!” 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管明棠整个显得极得意。 “最晚明年,咱们公司就会成为全中国赢利最丰厚的公司!” 或许是因为丝袜之间贮含量的暴利,令管明棠想起后世普遍流传的一句话”女人的钱最好赚”,后世的一个个暴利产品,除去药品之外,绝大多数都是以女人为消费对象的商品,女人的钱,只要抓住她们的消费心理,自己怎么可能会缺钱? “……以纺织机械的改造为核心,逐步研制新型缫丝设备,促进国内生丝厂商设备更新,从而……!” 在话声中,将视线转移到这间车厢内,映入映线的却是三十余人在那里进行着激烈的讨论,这样的讨论已经持续了整整个一天,实际上,从北平列车出站之后,他们便进行着这样的争论,不过他们的争论更多的是学术上的讨论,而学术讨论的范围却并不仅仅只是局限于机械工程方面,甚至还绵延到中国的很多问题实际问题上。 在”解决”了资金问题之后,管明棠便来到了这节车厢,开始参于到这些专家学者们的谈论之中,而现在于车间中正在讨论着的三十六名专家学者,是自己耗费巨资聘请的”专家团”,他们将会在德县分厂内建立中国第一家机械研究所,可以说,这家研究所真正做到了聚集中国的优秀智力。 “……当前我国农村衰败原因,无非有三,一是我国工商业极不发达,庞大农村剩余劳动力只能被困在土地上,二则是近一年世界以来,我国受西方经济冲击,国内农村粗疏的主、副业无力抵抗,主业尚可勉强够食,但农村欲实现温饱,必须发展副业,三则是国内政局动乱,各地于农民剥削太苛,搜刮太苦,负担太重。” 只听这话中提到的农村问题,管明棠便知道说话的是刘仙洲,这位前东北大学机械工学系主任,是”专家团”中的一员 “我国传统社会为男耕女织社会,男耕为食,女织则为温,织布、缫丝,一来可解决家人穿衣,二可增加副业利润,进而增加家庭利润。当前农村男耕尚存而女织,而女织早已在西方现代工业品冲击下全面崩溃,农村欲发展,必须发扬种植副业,而发扬种植副业,又以棉、烟、蚕三者为主,而棉、丝则为我国工业支柱……” “不,不,现在因日本于我国倾销棉纱、棉布,从而导致我国棉业不兴,而世界经济危机,加之我国所产生丝质量较差,以至生丝衰败,即便作为生丝最大出口国的日本,现在丝农亦生活困苦,仅仅只是发扬种植副业,亦无法改变农村的现况……” 庄前鼎的反对随之在车厢内引发了一番争论,听着那些争论,管明棠却是在心下叹口气,没有来到这个时代,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农村困苦,几个月前,自己曾驱车”体会”过这个时代的”民情”。 在农村,绝大多数百姓住都是简陋、低矮的土坯房,大葱、萝卜、咸菜,是他们经常的菜蔬。有些人家竟连咸菜也舍不得吃。只临时泡点咸水吃。只有麦熟的时候,才有一两家吃麦子面的,平时也就是吃点杂粮,甚至于很多农民十来年才吃一次荤。至于穿衣,农民所穿衣服破烂、肮脏,油垢都有一钱多厚,按他们自己的说法,在村里不到过年的时候,看不见穿新衣服的人。在平常,人们的穿着十有**都是褴褛不堪,满身补丁。 农村的困苦落到自己的眼里,同样也落到他们的眼中,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知识分子来说,国家的强大是他们的梦想,而解决农村的困苦却又是根本,实际上,直到二十一世纪,在那个农业产值不值一提的年代,三农问题依然是困扰中国,关系中国稳定的最重要的事物。 听着他们的争论,管明棠自然不想自己的”研究所”陷入这样无谓的争论之中,于是便主动笑说道。 “副业不行,可以发扬主业嘛,现在一亩小麦的亩产不足百斤,玉米、高梁不过也就是百余斤,如果增加亩产量的话,小麦和玉米的亩产增加到六七百斤,农民的收入自然也就增加了六七倍,即便是有各种盘剥,至少也比过去要强吧!” 亩产六七百斤,管明棠甚至还主动为后世的产量缩了缩水,几十年后,得益于源自七十年代的绿色革命,这些主粮的亩产量均达到千斤之高。 “六七百斤,这到不甚现实,不过三四百斤到是不无可能!” 一天来一直谈论着工业与农业问题的蒋梦麟到是主动说道,实际上他们谈论农业,虽是为了解决农民困苦的现实,但本质上却是为了工业对农业剪刀差,以完成工业发展积蓄,这是发展工业的必由之路。 “毕竟,现在美国小麦、玉米产量皆数倍于中国,最近几年,南京的农业研究所,一直在从事良种研究,就像前几年在河北、河南沿铁路种植的美烟、美棉,就改善了很多农民的生活!” 相比于大多数时候从事学术研究的教授们,蒋梦麟对农村问题到是有着颇多研究,甚至于还一席参与过苏浙两省的”二五减租”。 “不过副业总归只是副业,副业需求有限,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必须从主业,也就是粮食种植上解决问题,想办法提高主粮亩产量,只可惜,麦种驯化却非短期所能成,所以,至少未来三四年内,都不见得能收到成效,而且产量亦很难与美国原种相比……” 见蒋梦麟如此没有自信,管明棠倒是随口嘟嚷一句。 “其实也不难嘛!我就有适合咱们高产的种子!” 第一百三十章连锁未来谁人知 第130章连锁未来谁人知 自做孽不可活! 身处2013年的时空之中,站在良种繁育基地看着工人们将未曾包衣的麦种装在麻袋之中,终于体会到那句话是什么含意的管明棠,还是长叹一声。 “这是什么事啊!” “李老板,真不用小包装?” 又一次良种繁育基地的老板,瞧着这长叹口气的外地老板,依然还是有些疑问,尤其是他那声长叹,更是让他心下似乎得到了一些答案。 “不用!” “李老板,这可是真正的石麦15号啊!” 四十刚冒出的中年人,又一次提醒着,然后示意这外地来的老板朝外撤撤,离开那些正在给未包衣的麦种打包的工人,然后轻声说道。 “李老板,这石麦15号可贵了块把钱,要不,我这还有其它种子,您瞧瞧,保准就是专家也瞧不出来,种到地里,这年前不是旱就是买了假化肥的,减产什么的,保准找不着您的麻烦!” 得,被当成卖假种子的了! 能不被当成卖假种子的吗? 这年头买种子,那有不要小包装、不制包衣,而是让人直接把种子装在麻袋里,干这种生意的,差不多都是卖假种子的,买回去简单的弄个包衣,然后朝袋子里一装,贴个高产名牌,然后卖给老百姓,做这种坑苦哈哈农民的事儿,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你瞧着我像卖假种子的?” 在质问时管明棠的脸上尽是哭笑不得的模样,早知道,自己就不多那句嘴了,一句话多的,自己可不就多出了这么多事,先是乘火车来到河北,然后又到处寻访,买这个高产的”石麦15号”,还生怕买假了,可谁曾想,自己却又被人当成卖假种子的。 “李老板,瞧您说的,这种子那有真假啊!” “嗯!” 双眼猛的一睁,盯视着这良种繁育基地的主管。 “难不成这你种子也没有真假?” “啊……” “会不会有点过份了?” 擦了擦窗户上雾气,蒋梦麟轻语一声,那天,在火车上,大家似乎有些太过急切了,一听管明棠说他有亩产六七百斤的麦种,大家顿时变得有些激动,听他说种子在北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请他带到德州,最后迫于大家的”热情”,他只得半路返回北平。 “一百五十吨优质良种!” 正是因为这个数量,加之德县距离济南甚近,大家甚至准备把一部分良种送给正在山东主持乡村建设试验的梁漱溟,然后再将一部分良种送至山东、河北以及南京的农事试验场,进行保纯、繁育试验。 “每亩需种十公斤,一百吨供万亩育种田所需,育种田亩产300公斤,一年育种可达300万公斤,因种选去除20%,一年育种可供25万亩之用,以以二代种驯化、繁育减产一成、肥料不足减产两成计算,经一年育种,再加以推广,目前小麦亩产高不过百市斤、低**十市斤,使用新型粮种即可增产130公斤左右,以当前农村……” 听着耳边传来的话声,蒋梦麟却是苦笑一下,这不过都是理想状况罢了,而且管明棠的话里说的非常清楚,那些良种是其在美国时购买的”试验种”,”大抵可供如河北、山东、皖北、苏北一带使用”。 “希望如此吧!” 重重的叹口气,擦擦窗户上的雾气,蒋梦麟便朝着远处的铸件车间看去,现在那里正在进行着一个试验,虽说现在机械研究所甚至还没有成立,可几乎在他们刚一到达德县,便立即开始了相关的研究,准确的来说是把过去在学校,受限于条件与环境所进行的理论研究,加以实践。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去了那?” 瞧着那个身影朝铸件车间走去,蒋梦麟不由一愣,人也跟着推开房门,下楼朝铸件车间的方向走去。 铸件车间的前身是即是北洋制造局的”炼铜车间”,只不过曾经的冶铜炉和铜饼机这会早已拆去济南,并在”济南事变”期间为日本所掠夺,而现在铸件车间,则安装有一部3吨化铁炉,用于熔铸铸铁件,而在这个车间最为先进的却是一部1。5吨电弧炉,而此时在那台电弧炉附近,则满满的挤了三四十个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技术人员,而其中几个人正在一堆废钢边蹲着,似乎是在检查着钢料。 “废钢是电弧炉炼钢的主要材料,废钢的质量好坏直接影响到钢的质量、成本和电炉生产率,而在冶炼工具钢时,更应该注意这一点,像这样的路轨废料,不应该清楚上面的泥沙,而且还要清除铁锈,甚至油污也要注意……” 检查着从德县火车站收来的报废路轨,王钧豪对身边的学生说道,在美国期间,他即曾研究过使用电弧炉冶炼高速钢,也曾尝试过,在回国后,在美期间所从事的研究,完全废弃了,来到德县后,最让他惊喜的恐怕除去这座工厂内极为先进的设备之外,恐怕就是这座1。5吨电弧炉了。而更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当他在车间内看着这座可以让他当年的研究转化为产品的电炉时,向吴子川试着提出能不能炼一炉工具钢试试时,对方毫不犹豫的同时了,公司收购的废钢质量不好,直接派人去火车站,拖来了几十吨报废钢轨。 “报废钢轨从材料上来说,是非常不错的产,因为工具钢的要求,要求其硫、磷含量不宜过高,而钢轨的材料便是优质碳素钢,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尺寸太大,所以需要加以切割,截面尺寸不宜超过……” 看着学生们在用笔作记录,王钧豪便拍拍手上的铁锈说道。 “至于生铁,在电弧炉炼钢中,一般是被用来提高炉料的配碳量,通常配入量不超过炉料的30%,当然,这些不需要记在纸上,记在这里……” 手指着脑袋,王钧豪笑了笑,然后继续上起了课,过去,在上课时,所教授的大都只是理论知识,而现在,却可以利用这里的设备,直接给学生上课,通过实践来验证理论,进而提高学生们的知识,有很多知识即便是书本上,亦无法解释通彻。 “……嗯……嗡……” 伴着电流的轰鸣声,橘红色的焰光从电弧炉中散射出耀眼的光彩,随站电炉的工作,车间内的温度亦在不断提高,从厂房墙上挂着的温度表,早就从零下升高了五六度,而且还在不断升高。 在还原期强化脱炭时,工人们分批将电石投入炉内,同时还加入了适量的硅铁粉、炭粉以及萤石。 “加大功率送电,紧闭炉门,保持还原气氛!” 随着王钧豪的喊声,电炉输入电流加大,先前配料时加入的钨、铬、钒的氧化物与电石发生了激烈反应,熔池表面立即发生了强烈的沸腾,炉顶、炉门等处都冒出了更为强烈的火焰,随之温度表内的温度再次升高,一些工人的额上甚至冒出了汗珠。 十几分钟后,炉渣开始变白,发现炉渣变白后,王钧豪立即吩咐人取两个试样分析,并用硅钙粉继续保持白渣。 “老师,分析结果出来了!” 从学生的手中接过分析报告,王钧豪的眉头终于略微显展开。 “用铬铁调整,铬按4%配补,钒按1。2%配补……” 在学生配合着工人完成配补之后,王钧豪不断的提出新的问题。 “钢液的温度是多少?” “老师现在钢液的温度为1560-1590摄氏度左右” “……其它成份稳定,” “加入0。1公斤铝进行终脱氧……” “李子仁,高速钢浇注时应该注意什么?” “高速钢通常浇注为扁锭,因扁锭的冷凝快,可改善碳化物的不稳定性,浇注方法应该采用下注法,这样钢锭表面质量与内在质量均有保证,……” 站在铸件车间的大门外,管明棠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伴着那热浪,通红的钢水被保护木框内,几乎是在钢锭浇注刚一完成,钢锭凝固之后的第一时间,钢锭便被送至锤锻车间进行加热锻打,听着那边的解释,这似乎是为了防止钢锭产生裂纹。 “……如果不加热锻打的话,就需要及时退火……” 刚刚从北平来到德县的管明棠,在来的时候,压根都没想到那些人会在来到德县的第三天,就着手冶炼起了高速钢,以用来制造机床刀具,现在工厂里的刀具,都是自己从另一个时空购进的优质刀具,前阵子还寻思着是不是购买高速钢,在工厂内自制刀具,可谁曾想,现在那些教授过来,竟然就用电弧炉炼起了高速钢。 “董事长,这炉高速钢,即便是成功了,恐怕也不能那些进口刀具,没想到,现在欧洲技术进步如此之快,高速钢竟然快要赶上碳化钨了!” 什么叫他们进步快,那些高速钢是自己从后世带来的行吗?当然,这话也只能心里想着,于是管明棠便开口说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什么事都要慢慢来,这一炉钢不行,也许再炼几炉,咱们就能赶上他们了!” 回头看看能不能收集一些高速钢的技术资料,这不管是刀具还是高速钢,不能自己生产,那可都是要花人民币的,就像那些……种子! 心想着为买种子花掉的一百多万,正值经济危机的管明棠便是一阵肉痛,恰在这时,一个声音有远而近的传了过来。 “哲勤,这么快就回来了?种子带来了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理想主义试验田 第131章理想主义试验田 “成堆的垃圾,粪堆,污池,泥坑,下陷的屋顶,腐烂中的草屋以及散乱的碎石……到了冬季,特别是寒风凛冽的天气,村内到处呈现着一种衰残荒凉的景象。间或有人从村首走过,穿着臃肿的破棉衣,瑟缩着身肢,慢慢移动着,看来简直像一个影子,像一个鬼魂。这时一两只狗吃惊地叫起来,声音也是那样的悲惨,那样的凄凉。……农民所穿衣服破烂、肮脏,”油垢有一钱多厚,也不洗一洗”,往往是一季换一次衣服。”凡常和农民在一起的人都知道,一般农民,您看他的牙上,都附有一钱厚的牙垢,黄而且臭”……这就是e。a罗斯教授对中国的农村的感观,中国农村之衰败、农民生活之困苦,早已达到触目惊心的地步了……” 扭头看着坐在马车的管明棠,赶着中式马车的陈志潜用一种悲天悯人的口吻说道,一边说,他一边赶着马车,马上的这几位可都是贵客。 “农业危机、农民危机,直接关系着国家的安定,所以救济农村、拯救农业,实施乡村建设运动,就是寻求中国社会积极进步根本,没有农村的稳定、农业的发展,中国根本就淡不上发展,即便是发展了,也不过只是一个跛足的国家罢了!所以,我才会来这,而且会一直呆下去!” 在陈志潜回过头看着管明棠露出笑容时,迎着那灿烂的笑容,管明棠的内心被触动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理想主义者”,谁能想到眼前这面色黝黑,穿着一身粗布衣,脸上洋溢着青春,展露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的青年,曾是协和医院的一名医生,毕业于协和医学院,那所东亚最优秀西医学院,又曾取得了美国哈佛医学院硕士学位,此时那张被灼阳晒成黝黑的脸庞,虽满是苍桑,却掩饰不住他脸上的灿烂笑容,以及那充满理想的坚毅。 面对那笑容,管明棠不由生出自形相惭的感觉,他从未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么一位理想主义者,虽说挂着邹平乡村建设卫生教育部主任,却成天提着药箱,骑着自行车,像个赤脚医生一样,深入到农村为农民治病,向他们宣传卫生知识。 他会后悔吗? 不,他不会后悔,因为他是一个充满理想的人,理想! 第一次,在来到邹平试验县之后,管明棠整个人都被感动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这些充满理想的人感动了他。如果说,初来邹平县,有些迫不得已的话,那么现在,仅仅只是这个赶着马车到周村火车站接自己的陈潜平,便让管明棠觉得不虚此行,相比于许多人,这些理想主义者,反而更单纯,更……真心希望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着、实践着…… “……我们乡学村学的组织,如能发生作用,乡村真正活起来,则对于中国地方自治问题的解决,不啻发明了一把锁钥,找着了它的诀窍,岂不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业吗!” 面对随蒋梦麟一行来邹平参观的管明棠,梁漱溟到是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如同对待其它参观者一般,介绍着自己在邹平取得的乡村建设经验。 “……我们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在邹平作乡村建设实验,什么时候才算成功呢?直截了当地说,就是乡学村学真正发生组织作用,乡村多数人的注意力与活动力均行启发,新政治习惯培养成功而完成县自治,研究院实验县的大功就算告成。” 在梁漱溟的话音落下后,周围自然是一片称赞声,虽说山东的乡村建设运动去年才开始,但是作为北方三大乡村建设基地,这里在短短一年中所取得的成绩,同样也是有目共睹,农民的生活在过去的一年中得到改善,农民合作社的成立,使得农民免受高利贷利息盘剥,甚至在从周村火车站来邹平的路上,沿着那条组织农民冬闲时整修的夯土公路附近,还能看到不少农民正在翻盖着新居,尽管新居仍旧还是土坯房,但至少这一切都在表明——这里的百姓生活,正在发生着改变。在接下的参观之中,在乡村服务人员训练部,梁漱溟则众人介绍着,乡村建设研究院如何培训乡村服务人员,以及乡建干部。 “招收的乡建干部和乡村服务人员,招收的对象是世代居乡、至今本人家在乡村的中学毕业生或同等学历者,年龄一般在20岁以上、35岁以下,主要课程有乡村建设理论、农业知识、农村自卫、精神陶炼、武术等科目……” 听取着梁漱溟的介绍,管明棠的心下却是有些疑惑。 “梁先生,为什么,在研究院不能教授乡村服务人员,学习掌握一些简单的原料立足于乡村的农村工业知识,这样的话,可以利用农民可以利用农闲时,在作坊内工作,所获得的收入也可以贴补家用!” 因为曾充当下派干部的原因,对于农村管明棠有着自己的了解,在他看来,仅仅依靠农业种植远远不能解决农村问题,现在的农村衰败、而在后而则有农村崩溃一词,这种崩溃所指虽是农村社会,随着劳力外出留下的老妇幼空心村,所导致的社会崩溃,而导致农村社会崩溃的原因,就是农民在农村除土地外无法获得收入,解决农民在农村的工作问题,才是解决一系列问题的根本。 “哲勤,你是实业家,以你看来,中国欲富强,必须发展实业,所以,有了你今天的实业之举,而以梁某看来,从农业引发工业,更从工业推进农业,农业工业叠为推行,产业乃日进无疆,同时亦就是从生产力抬头而增进购买力,从购买力增进而更使生产力抬头;生产力购买力辗转递增,社会富力乃日进无疆。这是真的自力更生。” 梁漱溟的解释,果然是道不同,甚至于他还不客气的指出。 “世人发展工业,皆言需以工业对农业剪刀差,获得工业发展,但中国千百年来农民所受盘剥之苦,谁人又能体谅,在剪刀差盘剥农村,固然,短期内可获得的些许资金,但长期而言呢?与其以工业对农业剪刀差,尚不如充分发展农业,提升农民购买力……” 对于梁漱溟的见解,管明棠,也不知是对,还是错,在后世最熟悉的词语便是”剪刀差”,无非就是先牺牲农业,待工业获得发展后,再对农村加以反哺,而现在听到这个先发展农业,后发展工业,以发展农业为工业创造市场的理论,虽觉新鲜,但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回答,心知这些人远比自己聪明的管明棠,连忙从桌上拿起一本农业书翻看起来,随意翻看之下,管明棠的眉头一皱。 “咦?这本书……” “怎么了?这本书有什么不足之处?” 对管明棠皱眉疑状,梁漱溟到是有些诧异。 “梁先生,这农技一书固然编写极为认真,但,不知为何关于制肥的篇章这么少?” 论到做生意、做学问或许,管明棠或许还不及他人,但是关于农业,却了解颇多,毕竟一任下派干部,在乡村当过大队书记的缘故,对农业到也有些研究,那几年甚至还亲自下过地,至于制服,因为推广有机种植的缘故,专门受过制肥的培训,而这种《农技》一书中的制肥篇,在管明棠看来,只不过是简单提到农村传统沤肥,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无非就是提到肥料如何归堆,避开饮用水之类的卫生注意事项。 “嗯?你觉得这制肥有什么不足之处?” 梁漱溟诧异的问道,这《农技》可是汇齐十余位农业专家和数十名种田能手编写而成,他是会唱歌,会写词,也会作生意,难不成他还懂得农业?懂得制肥? “俗话说,地好地劣全靠肥,肥好地劣又何妨,农业想丰收,就必须要先解决肥料的问题,如果使用化学肥料的话,自然可以获得丰收。” “化肥肥料虽好,但是需要进口,而且农民亦没有那么多钱,购买大量化肥,现在全国也就是沿铁路两侧数十公里,有农民使用化肥,每亩不过数斤,一来贵,二来数量有限……” “所以,化肥不足,就需要堆肥!” “堆肥!” 如果说先前梁漱溟等人只是觉得有些诧异的话,现在恐怕就是好奇了,甚至就连同蒋梦麟等人,亦是觉得有惊讶非常,这管明棠难不成真懂农业? 众人不由互视一眼,这管明棠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们以惊讶,无论是那种子,还是现在他所提的堆肥,可众人却又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这外国人使用化肥已有数十年历史,管明棠即便是在国外”所学颇杂”,也不见得就懂得所谓的”堆肥”,而且这堆肥,还要比《农技》一书上的效果更好。 “有笔吗?” 面对梁漱溟的疑惑,管明棠的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梁漱溟想着陈志潜那样的理想主义者,或许,自己可以帮助他们共同实现这些理想! 第一百三十二章业余人士亦惊人 第132章业余人士亦惊人 “堆肥起源很早,自古以来我国农村地区就普遍将秸秆、落叶、野草、动物粪便及垫圈料等堆积在一起,进行发酵制成肥料的传统。像书中”踏肥”,即厩肥的生产和利用,还有”蒸粪法”,也就是简单的堆肥的积制利用方法;如”酿粪法”,即沤肥的积制利用方法……” 半闭着眼睛,管明棠回忆着自己所曾看过的有关堆肥的技术资料,如果说当年最骄傲的是什么,恐怕就是自己用一年半的时间,把那个小村子变成有机蔬菜种植基地,而有机种植早关键的就是通过堆肥制取有机肥,当时除了买了许多技术资料外,甚至多次到农大请教一些教授,现在正好拿出来显摆。 “不过和火药一样,真正对堆肥技术进行科学化探索的还是西方人,1925年,英国人霍华德在印度发明了印朵儿法,它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堆体会像预言的一样可以发热,而且不会**。该方法的科学性表现在基质有了配方,另外有了操作的步骤描述。后来为了促进堆肥的好氧发酵,又提出了被盖洛尔法,即将固体废物和人粪肥分层交替堆积,并使翻堆由一二次改为多次翻堆,堆积时间是4至6个月……” 管明棠边说,边书写着堆肥科学步骤,而在他的书写中,梁漱溟的脸上疑色消失了,望着管明棠那脸上的认真之状,惊讶之色却更浓了。 “单是这么说,说不出来个头头道道来,梁先生,你这培训班,人这么多,厕所里的积肥应该不少吧,要不咱们现场试试!您给我派几个人给我搭个手就成!” 望着梁漱溟,不顾众人的诧异,管明棠笑问道。此时他整个人似乎又回到几年前,找回了那个浑身朝气、充满干劲的自己,那时即便是被扔到了”小城的西伯利亚”,自己出未曾心灰意冷。 “你……” 睁大眼睛,梁漱溟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确定!” 那活,即便是一些农业专家,至多也就是在一旁指导,他的意思是搭手,这不是客气吧! “堆肥场的选择,应该尽量远离饮用水源,……” 临到底拉粪便的活计还是没有轮到管明棠,虽说倒是不介意,而且下派时也曾干过那种活,可那活的确有点让人倒胃口,还是在一旁指导的好。 “堆肥的原料可以是人粪,也可以是家畜粪尿和垫圈材料,当然,这些都是传统肥料,如果培养酵素菌的话,还可以用酵素菌堆制发酵的农作物秸杆、树叶、杂草等,像现在这样的冬天,在北方适合采用半埋式堆肥……” 在管明棠讲解着”新式堆肥法”时,旁边早就站了一群研究院的农技人员,对于新式堆肥技术他们中的一些人到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一直不得其法,现在碰到这么一个懂得新式堆肥技术的,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酵素菌?管先生,什么是酵素菌?” 提问的是林志远,他在日本留学时学习的就是农技,也曾听闻过教授们在研究堆肥技术,不过堆肥大都是以人或牲口粪尿为主料,虽说在回国后曾尝试数次,但较果一直都不太理想,至于单纯使用秸杆却是闻所未闻。 “酵素菌就是由细菌、放线菌和真菌三大类、几十种菌和酶组成的有益生物活性功能团,它不仅能分解农作物秸秆等各种有机质而且能分解土壤中残留的化肥、农药等化学成分,还能分解沸石、页岩等矿物质,它在分解发酵过程中能生成多种维生素、核酸、菌体蛋白发酵生成物,营养价值相当丰富……” 如果说先前还对管明棠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从管明棠选择堆肥场、再到他介绍堆肥法,甚至还有所要求配比原料来看,梁漱溟完全被惊呆了,再听他说到秸杆堆肥的种种,心下早就认准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农事专家,而且与他人长于理论不同,从他指挥农民干活时,不时帮手来看,而且还是一个极富操作经验的农事专家。 “梦雄,这样的人才你是从那里找来的?” 扭着看着蒋梦麟,梁漱溟有些惊喜的问道,这会他甚至忘记了对方的身份,还以为是蒋梦麟给自己送来的专家。 “那是我找来的,是他找的我啊!” 蒋梦麟同样也被管明棠的表现给惊呆了。 会拍电影、会谱曲、会写歌、会唱歌、会经商、懂工业、而且又懂农业,世间当真有这样的全能之才吗?之前,或许他不相信,而现在,他却不得不信。 别说是如同蒋梦麟这样的专家学者们惊呆了,就是连管明棠的身边的保镖亦被老板的表现给惊呆了,士农工商,甚至到练兵,没有什么是老板不会的,这老板脑子里藏着的东西也忒惊人了吧! “……不过,利用酵菌素分解秸杆,涉及到生物工程培养酵菌素,技术相对复杂,所以,就短期来看,还是用人畜粪便堆肥,更符合中国的实际,而且还可以化害为宝……” 在管明棠讲解时,梁漱溟等人无不是点头表示赞同。 “一般堆积材料的多少,可以以农户家用土地面积为准,一般情况下,一亩地施用一吨生物堆肥即可使像麦、玉米、高梁这样的作物增加60%至100%……” 甚至还可以更高,瞧着人们脸上流露出来的惊讶,管明棠在心里如此想到,当年下派时,推广有机蔬菜的过程中,就碰到村民担心种有机蔬菜不能用化肥导致大量减产而不愿种植,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学习堆肥技术,事实证明堆肥的完全可以取代化肥,而且可以明显改善土质,尤其是过度施用化肥后所导致的土地板结之类的土地病害。 “增长一倍,那岂不是意味着小麦亩产量可以增加到三百斤!” 梁漱溟急忙问道,在从事乡村建设运动的过程中,最让人心忧而无能为力的便是农作物亩产量太低,亩产少导致农民口粮不足,而更让人忧心如焚的却是从今年开始,中国农产品价格的急剧低落,是市场变动对农民利益的又一巨大冲击,今年小麦已由三年前的每担718元降至6上下,甚至还有下降趋势,而且其他粮食价格亦无不处于跌落之势。 而其中小麦的价格的下跌对农民生活影响最大,尽管小麦亩产量高于高梁、玉米,但是对于农民来说,小麦却是作为商品出售,小麦价格下跌,直接影响到农民的生活,谷贱伤农正在于此。 而若是因堆肥得法,使得田作产量提高的话,不仅可以使得农民可以得到足够的口粮,而且还能使农民以同样的田地生产出更多的小麦出售。 “如果使用良种的话,而且保证每亩施用不少于一吨高温堆肥,亩产六百斤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可能达到八百至一千斤……” 迎着梁漱溟的惊讶,暂停指导他人堆肥的管明棠极为自信的说道,施用堆肥不仅可以改善土质,甚至产量还有可能高出化肥,这是在乡下通过试验得出的结果,尽管只是一年的结果,但农学院的试验结果也表明,小麦使用堆肥产量高于一般施用化肥10%-20%,这些数据都是建立在科学试验上得出的数据。 “什么!” 先是一阵惊讶,随后似乎像明白什么似的,梁漱溟却又是叹口气说道。 “外国良种产量固然很高,但适应我国种植的品种却少之又少,省农业试验所现在正在进行良种驯化,想来过几年……” “寿铭,这次哲勤来邹平,就是为了种子,至于这堆肥……” 见梁漱溟极为失落,蒋梦麟便笑着道出了这趟的来历。 “不过只是哲勤,顺便而为罢了!” “种子?什么种子?” 梁漱溟诧异问道。 “嗯,种子是我在国外时,于一个农业研究所购得的试验种,而当地的气候、纬度与我国华北一带相似,亩产量极高,所以便倾其所有,将试验种悉数购回,” 脸上带着笑,可管明棠的心底却忍不住一阵肉痛,那可是一百多万可是真金白银的人民币,不过想着这个时代困苦的百姓,或许可以从中受益,生活得到改善,心情随之释然。 “产量极高?” “对于施肥得当的试验田内,亩产可达近一千两百磅之高,” “一千两百磅!” 在众人惊讶中,甚至梁漱溟都没能回过神来,反倒是李子仁那位农作专家惊呼道。 “种子吗?种子在那?” 在说话时,双眼盯视管明棠,瞧那目光,似乎管明棠就像麦种似的。 “一千两百磅!” 喃喃着,梁漱溟甚至说不出话来,在邹平试验县,推广良种使用即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而所接触的良种亩产至多不过两三百斤,实际上产量不过两百斤左右,若是按这一比例计算的话,管明棠口中的良种亩产600斤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瞧着人们那激动神情,管明棠所感受到的却理想主义者看到理想将要实现的那种狂热与欢喜,在见到如此之多的理想主义者之后,管明棠的心情同样也受到感染,于是便开口说道。 “麦种,三天后,应该就会发到周村火车站,一共有三十吨!” 第一百三十三章工农互补为王道 第133章工农互补为王道 “三十吨!” 几乎是在管明棠声音落下时,乡村建设人员培训院内顿时静了下来,任谁也没有想到,管明棠竟然带来了三十吨种子! 而且还是数量如此之多的超高产麦种,这数字只让得众人到吸一口气,原本在他们想来,那麦种恐怕也就是四五磅,甚至可能是一两磅,然后需经多年繁育之后,方才能加以推广,而现在竟然有三十吨之多,对农业的影响之大,甚至远过人的想象。 “三十吨,三万公斤,一亩地需种8至10公斤,明年可以选定三万亩至三万五千亩上等肥田作良种繁育,一亩所得良种,可供40至50亩耕地使用,主任……” 目中尽是狂热之色的李子仁扭头看着梁漱溟,激动的竟然说不出话来,而梁漱溟这位多年来一直积极呼吁实施乡村建设,富民强国的乡村建设专家,同样激动的一时无法自抑,似乎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梦想的实现,农村危机的根源就是农作产量低下,若是农作产量皆增加四五倍的情况下,还可能有现在的农村危机、农业危机吗? 尽管他所说的良种推广不过只是”理想的数字情况”,实际困难要多的多,但却不妨他去如此想象着未来,想象着那个美好的未来。 “后年,我们就能把良种推广整个邹平县,后年入秋之后,再以邹平所产小麦为种,即可推广半个山东省,界时,农民生活必将……” 就在梁漱溟激动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时,原本正在堆肥场上按管明棠的指导将秸杆用铡刀切碎的几名乡村服务人员,却是惊讶看着管明棠,尽管他们在干着活,可是却也听到了这些专家们的对话。 亩产千斤! 或许他们曾读过中学,但他们却依然是农民出身,他们自然知道粮食对农民的意义,甚至对小麦于农家的重要性,也远比如诸如梁漱溟这样的”社会运动家”、”农学家”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因为出身农民的原因,使得他们方才真正能够体会到农民生活的困苦以及农村的衰败。 “这、这,管先生,您带来的种子,真的能亩产千斤?是不是只有上等肥田才能高产出,下等孬田却不能?” 拄着手中农具,王志余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位瞧起来比他还小四五岁的管先生问道,相比于他人,他的问题无疑更为实际,好地、孬地的产出差别,对农民来说往往更为实际。 “千斤?” 笑了笑,管明棠不再去与他人分享那还未实现的欢乐,却是拿起一旁的铁锹说道。 “亩产千斤不是没有可能,但亩产六七百斤却还是有可能的,至于好地孬地的,……” 挥起铁锹从双辕大车上将土铲到堆肥场上,一边干活管明棠对那个肤色黝黑的青年说道。 “这世间好地、孬地,原本界限就不明显,就像这邹平县,两千年前,这里不过就是一片汪洋,这田地都是黄河冲出来,一条黄河冲出了河口的成千上万平方公里土地,一样的土、一样的水,怎么就有了好孬之分呢?实际上不少孬地是远离水源导致的,田地离水远,作物生长用水不足,产量自然低下……” 在说出自己的见解时,管明棠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甚至那铲土、平土的动作还快上许多,在任何人看来,他的动作都很是标准,显然是一个对农活并不陌生的人。 “久而久之,离水源近的,就成了上等肥田,远的,则成了下等孬田,可除土质有根本性的转变,比如碱化地,否则差别也就不大,所以,可以修建水利工程满足田间用水,如果水渠到不了,水源太远的,也可打机井,然后用水泵抽水灌溉,解决了水,好地孬地也就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对于好地孬地之分,有过乡村工作经验的管明棠自然有他的见解,在80年代包干到户时,因为分地好孬之分,不知若出了多少乱子,可到了九十年代,得益于机井的普遍使用,这地几乎也就没什么好孬之分了,水是地根,这句话着实不假。 “水是地根,解决了水的问题,高产也就解决了一小半,至于另外一大半,就是肥的问题,毕竟水是地根,而肥嘛,则是粮本,想要实现亩产千斤,必须要保证肥料,至于地肥不肥却不是关键,地里肥不肥全靠肥来蓊,所以,想要高产,咱们就得堆肥……” 终于,一片长达十米、宽达两米,可以容纳十数吨堆肥坑的第一层垫土推好后,管明棠笑看着随自己干活的十几个年青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笑容只是在几年前曾流露过,而管明棠,并不知道,自己会给这些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但此时,站在这堆肥场上,管明棠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改变,不能改变人们的命运,但至少可以改变很多人的生活,那良种、这肥料,无不是一种改变。 “你们要知道,单单使用良种,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想解决农村的问题,必须要兴修水利,科学施肥,最后才是良种,即便是有了良种,没有良好的灌溉、没有足够的肥料,最后种子一样会退化,亩产一量会跌到一百余斤,兴修水利,是众人拾柴之事,但这堆肥,却需要家家户户自行实施,就像这么一个堆肥场,基本上可供15亩地使用,如果家家户户都能掌握科学的高温堆肥技术,我想……” 面含微笑,早就脱去大衣的管明棠看着众人, “也许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问题,但至少农民的生活至少能够一些好的改变。” “管先生!” 看着面含笑容的管明棠,王志余的心中只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是激动,是崇拜,还是,总之,他能够感觉到,这管先生和那些先生一样,都是那种心里装着苦哈哈的农民的人,而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他的目中没有那种伤人自尊的”怜悯”,有的只是”平等”,对,就是”平等”,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王志余也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一点,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忘记这个人。 “哲勤,你不从事乡村建设,真是可惜了!” 梁漱溟的感叹换来的却是管明棠哈哈大笑,他连忙摆着手说道。 “乡村建设,有你们这些专家,我,至多也就是粗通皮毛罢了,至于现在,梁先生,或许你我理念不同,但明棠所从事的职业,同样有助于农业进步,同样有利于乡村建设!” “哦?怎么说?” “很简单,比如,北方公司可以生产柴油抽水机,以满足农业灌溉的需要,可以生产钻井机,然后由研究院组织钻井队,这样的话,即便是离水源较远的田地,也可以得到充分的灌溉!” 放下手中的农具,管明棠笑着道出了自己所熟悉的农业生产模式,这个时代靠天吃饭的农业,对于管明棠来说是陌生的。 “可,这些机器都需要钱,这些钱,农民负担不起!” 梁漱溟摇着头,然后不无认真的说道。 “毕竟,中国农民并不像美国农民那般富有!” “美国的农民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到那去!” 反驳着梁漱溟的观点,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梁先生,你的观点是以农促工,既然可以发展农业可以促进工业的发展,那为什么工业的发展不能成为农业发展的助力呢?” 一声反问,管明棠将视线从梁漱溟的身上转移到其它人的身上。 “或许,我不无法向您承诺其它,但至少,我可以保证一点,从明年起,公司可以向邹平提供不少于800台柴油抽水机,均按照成本价!” “成本价农民也不见得可以承受?” 几乎是在管明棠的建议刚一提出,便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既然单个农民无法承受,而且一户农民也没有必要使用一台机灌,那为什么不能以村、以镇的方式,通过农民集资的方式购买呢?然后各村成立一支机灌合作组,甚至将来还可以成立农具合作组,通过共同协商、统一灌溉的方式,服务农民呢?至于货款的结付,可以由村、镇统一筹集粮食,用粮食支付货款!” 在管明棠提出一个最简单的建议时,周围便响起一阵交头结耳的声音,有反对,也有支持。 “如此一来,每户只需要承担一部分支出,农民的负担倒也不会加重多少,而且所有人都能受益!” “可是到时分水怎么分、分时如何分?” “可以通过协商嘛,陕西省新修的水利工程,不就是由水老组织协调……”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管明棠的心底却又是一亮,一个全新的市场就在眼前,农村市场,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农民们的生活,而在他们的生活改变时,自己不是也可以从中受益吗? 想象着也许自己可以让千百万中国人的生活,从今以后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在内心激动时,望着梁漱溟等人,管明棠似乎理解了他们,理解了这些是什么在支持着这些理想主义者,即便是冷漠、自私如自己,不也是为那个目标而激动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民众呼声震长江 第134章民众呼声震长江 1932年的中国大地上,拥有两条最为重要的两条铁路线,一是津浦铁、二是芦汉铁路,尽管这两条铁路是中国最为重要的铁路交通要道,但这两条铁路之间,除去有一长陇海路相连之外,再也没其它交汇之处,以至于若有人从济南前往武汉三镇,就必须南下先至徐州,再由徐州转往郑州,随后再以郑县南下前往武汉。 “咣铛、咣铛……” 蒸气机车慢悠悠的沿着陇海铁路,朝着中郑县火车站驶去,这是一列发往武汉的快车,虽是快车,可时速却不超过50公里,这个速度,至多也就是慢车的速度,可这已经很快了。 “那是雪,那不是盐碱!” 当列车于豫东大行驶时,往着铁路两侧被大雪覆盖的麦田,管明棠如此在心间自语着,现在的豫东大地还未经长达九年的黄泛区浸泡,这里的土地并不是那“春熬硝,夏打草,秋天捞,冬天跑,一年到头还是那件破棉袄。”“冬春白茫茫,只长盐蓬草,不长棉和粮。”的的盐碱地,此时的豫东一带的土地,虽然说谈不上富沃,但至少也谈不过贫瘠荒凉。 白雪覆盖的雪地间,还可看到飞鸟在觅食以及奔跑的野兔,望着天地尽头的村落,管明棠的眉头却是皱成了一团,在这片土地上,这些生活千百年,千百看来贫困莫名的百姓,终劳一生,只为了一口饱饭的他们是否知道,几年后的那场灾难?还有几年后这个民族的滔天之劫呢? 难道就像一些人所说的那样,这正是这个民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所需要承受的代价吗?代价?这些代价是不是太过于惨重,这个民族是不是历经了太多的磨难呢? 此时,管明棠甚至有些心灰意冷,在经过这片豫东大地时,原本在山东与那些理想主义者相识时生出的激昂之情,这时却有些心灰意冷了。 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切,都无法改变这个民族过去和未来将要遭受的劫难! 你做这些有个屁用! 你能改变什么? 什么改变不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心底的嘲笑,换来的却是脸上的痛苦之状,眉头紧锁着,苦笑连连的管明棠,突然感觉,这阳光明媚的天地似乎突然变得一团漆黑,漆黑而不见一丝阳光,即便是偶尔有一丝阳光,也会立即被更黑的黑暗所笼罩,这……这就是命运吗? 不,这不应该是中国的命运,不应该是这个民族的命运,更不应该是这片土地上,数千年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百姓的命运! “你可以改变!” “不,你不可以改变!” 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管明棠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改变,你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 在一声叹息之余,车厢的外响起响门声,包厢门打开了,站在门外的是。 “老板,过上一站时,收到一份电报,是从当涂的孙平逸孙科长发来的!” 一听是当涂的电报,管明棠连忙让他拿过来,看着电报上的内容,唇角不由一扬。 “下一站时,给当涂那边发封电报,告诉孙平逸,一切按计划进行,我只要结果!” 入了夜,安徽省当涂县,以往灯火辉煌的宝兴铁矿公司这座当涂县最大的铁矿公司大楼里,此时完全陷入陷于一片黑暗,就在几个小时前,游行示威的学生,逼着电力公司停了向宝兴铁矿公司的供电,而现在,数千名学生还围堵在大门外,他们喊着口号、挥着旗帜、举着横幅,将铁矿公司层层包围着。 “同学们,东北义勇军以低劣的武器抵抗着日本侵略者的入侵,而当涂县各铁矿公司却大肆低价向日本公司出口铁矿石,那些中国的铁矿石炼成的铁,被日本人制成枪炮、子弹、炮弹,用来侵略我们的国家,屠杀我们的人民……” “东北义勇军是被这些汉奸公司杀死的,汉奸公司不除,中国一日难复东北!” “汉奸公司一日不除,中国一日难复东北!” “宝兴铁矿公司立即停止向日本供货!” “打倒汉奸公司!” “日本人滚回去!” 在二楼一间办公室里,章兆麟这位芜湖知名的益新面粉公司的董事长,虽说他是益新面粉厂的董事长,可这宝兴公司,毕竟是他爹创办的,而且他也曾主持过这家公司,五年前才把公司交给二弟经营。 “若是当初和裕繁公司一样,把这铁矿山整个都抵押给日本人,那里还会有这么多麻烦!” 心下冒出这个念头,章兆麟朝着一旁的二弟看去,当初就是他反对把整个铁矿都抵给日本人贷款,现在可好,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成事不足的东西! 见二弟一副惊恐之色,章兆麟在心下骂了一声,双目紧闭的章兆彬并不知道大哥在想什么,作为宝兴铁矿公司的总经理,现他才是站在风头浪尖上的人,游行持续了几日,他早就没了注意,此时坐在沙发上前,听着窗外传来的声音。他的脸色煞白,握着茶杯的手抖个不停。 “大、大哥,我,我看,咱,咱们还是让步吧!” “让步,凭什么让步,再说,小弟,咱们今天要是让了,明天公司,公司可就完了!” “可,大哥,即便是不让步,现在码头上,谁还敢运发往日本的铁矿石,那些矿工不知怎么了,谁敢运发往日本的铁矿石,能被人给当成汉奸打个半死,这几天,可是有好几个码头的工人给人沉了江!” “沉了江,他们还能天天沉,当真没有王法不成!” 在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街头上,再一次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打倒汉奸公司!” “汉奸走狗人人得而殊之”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只吓得原本就面色煞白的章兆彬头缩了缩,原本胆小怕事的他,现在更担心了,现在都人人得而殊之了,谁知道这将来会不会…… “公安局的吴局长呢?他怎么还没派兵来!” 冲着门外的秘书大吼一声,章兆麟的目中流露出些许狠色,这些学生游行政府就不管吗? “董、董事长、总经理,吴局长派人稍来信,他,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这,这些学生有一多半都是从南京来的,谁也保不准,里头没那个高官的子弟、亲戚,万一……他担待不起!” 秘书的回答,令章兆麟突然睁开双眼,举起手中的茶杯,愤怒地朝地上砸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茶杯碎了,茶水流了一地…… “打倒汉奸公司!” “停止对日出口!” “殊杀汉奸!” 就在这怒吼声不断从大门外传来的时候,一个黑影翻过高高的墙头,沿着宝兴公司的墙角阴影处,待黑影走到董事长楼下的时候,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然后瞄准楼上的玻璃窗,猛的一甩。 “哗啦”玻璃的碎裂声,只让房间内面上尽是恼怒之色的章兆麟脸色一变,露出一丝慌色。 “啊!” 而胆小的章兆彬却早被吓的发出一声尖叫,抱着头,章兆彬朝着砸进房间的东西看去,不看不当紧,一看之下差点没给吓的魂飞魄散。 “手、手榴弹!” 手榴弹,章兆麟同样被吓掉了半个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不是手榴弹,要不然咱们早给炸死了!” 如果说先前他满面怒容的话,现在,却已是满面怯色。 “手榴弹上有字!” 胆战心惊的拾起那手榴弹,章兆麟最后一点勇气在这一瞬间,被吓的全没有了一丝踪影。 “若不停止与日人合同,下次手榴弹直扔你家!” “暴徒!暴民!乱匪……” 接连用几个词骂着窗外的学生,终了章兆麟还是长叹一口气,像是没魂似的瘫坐在沙发上,然后失魂落魄的说道。 “告、告诉那些学生,本公司明日必定解除与日本合同!” 一句话说出之后,年不过五十余岁的章兆麟便如同老了十数岁一般,整个人都垮了,失魂落魄的喃语着。 “宝兴完了、宝兴完了……” 没有了日本的合同,这宝兴铁矿公司开采出来的铁矿,还能卖给谁?公司算了完了! 听着章兆麟的喃语,缓过神来的章兆彬却又试着说道。 “大哥,上个星期,那个叫,叫叫,” 想了半天,章兆彬都没能想起那人的姓名来,记不起名字,不是能记起公司嘛。 “就是那个北方公司汉阳铁厂的代表,不是说,要买咱们的铁矿石吗?要不,咱们和他联系、联系?” 话说出口,章兆彬才想起当初那人来时,大哥当时给人家的冷脸,甚至还说着什么”这铁矿绝不可能卖给什么汉阳铁厂”的话,现在再去找人家,能成吗? 章兆彬的话让章兆麟先是一喜,随后却又摇头说道。 “可……可咱们上次,把人家的路给堵的那么死,现在,再去找他,只怕……” 话未说完,章兆彬却又自语道。 “不会,不会,他们既然开铁厂,就能用着铁矿,没有铁矿石,办什么铁厂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择手段有何妨 第135章不择手段有何妨 当涂县金柱官矿石码头,自从民国四年,裕繁公司在农商部取得的营业执照,并将铁矿未来数十年所出廉价典于日本后,几乎每天,这里都会停泊着至少一艘运矿船,源源不断的将铁矿石运往日本,尽管这里的矿山是日本的,但是因绝大多数铁矿公司的董事长,为获得日本贷款,而用矿山未来所出作抵与日本签订的预售合同,却因”不得售于他方”的条款限制,使得中国人自己办钢铁厂,都无法得到铁矿石。 此时,看着沉寂的码头,站在码头边的扬子旅馆二楼房间内,孙平逸的脸上露出些冷笑,从一个月前,他到当涂、繁昌一带与那些铁矿公司商谈购买铁矿石,遭受冷遇之后,他便着手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与其它人行事不同,对于孙平逸来说,他从来不会去考虑事情的过程,唯一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结果,为了一个好的结果,可以不择手段,正像花费数万元的”广告费”在南京、安徽的报纸上登文章,将这些铁矿公司定性为”汉奸公司”,实际上,他们为一已之私,低价将铁矿石卖予同汉奸公司又有什么区别? “已经三天了,不知道谁最先撑不下来!” 在心下感叹着,对于当涂县最大的裕繁公司,孙平逸甚至都没有加以考虑,毕竟,那家汉奸公司早在开办时,便将未来数十年所出矿石售于日本,虽说与日本摩擦不断,但裕繁公司为了避免自己的损失,却不可能会撕毁合同。 相比之下,宝兴、福利民、宝华、昌华等铁矿公司却不同,他们虽然于日方签字有条件苛刻的售矿合同,但那些合同只是约定价格、铁矿石品位,而未像裕繁公司一般,如汉冶萍一样,几乎矿山完全典出。如去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以及今年又发生了”一?二八”事变,国内反日情绪普遍高涨,要求制止向日本出口铁矿石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这些铁矿公司迫于舆论压力,答应以后永不出售铁矿给日本,只不过各公司口是心非,墨迹未干,又假藉中日停战为名继续出口罢了,而现在,则只是逼他们同公司签字合同。 “科长,福利民公司派人来希望和您面谈出售矿石一事!” “告诉他们,今天……爷困了,想谈,明个谈……” 职员的话声换来的却是孙平逸的冷笑,随后他又扭头对下属说道。 “再去和码头的工人接触一下,让他们成立一个码头工人纠察队,自此以后,谁敢搬去售日矿石,就打死他,长江这么大,不介意淹死一个汉奸!” 冷冷的话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似乎那弄死人,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似的,而职员听到科长的话,浑身不由一颤,然后说道。 “要是这样码头那边估计会加价……” “一个月再贴两千元给他们,这笔钱,有人给咱们出!” 冷冷一笑,孙平逸的心里早就计划好了,一个月来,他花费的每一笔钱,都会有人替他买单,即便是以后用来养码头工人的钱,也要由那些铁矿公司来买单。 “哼,当初敬酒不吃,罚酒,可就没那么好喝了!” 罚酒的苦楚,或许只有品尝之人才会清楚其中的滋味,至于端罚酒的人来说,目睹他人品尝罚酒时苦色时,心下所剩下的恐怕就只有得意了,此时显得有些得意的孙平逸再一次走到窗边,将视线朝着窗外看去。 借着码头的些许光亮,隐约看到那些在码头巡逻的工人,孙平逸的眼神却是有些迷茫,他似乎看到了当年组织工运的一幕,有时候人总会怀旧,或者说,过去的经历总会影响到人的决定,就像在当涂碰壁之后,所想的解决办法,却是当年最熟悉的办法,就现在看来,这些办法却是最为有效。 “哎……” 突然,一声长叹却是没来由的从孙平逸的嗓间发出,那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得意,有的只是浓浓的感伤…… 凌晨时分,福利民公司总经理刘原生在南京下关小洋楼前,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朝着楼上的窗户挥着枪便是连打几十发子弹,窗上的玻璃顿时被打的粉碎。 这几天一直躲在南京下关家中刘原生,几乎是在枪声时使从床上躲到床下,小妾惊得抱着他。刘原生拉着她一起滚到床下,然后向窗户跟前爬去。 “别叫别叫了!” 听着小妾的尖叫声,刘原生连忙训斥道。 “他们不是想要杀咱们!是想……” 慢慢的二人蹲在窗下定定神,不用想刘原生也能猜出来,没准就是那些激进的学生干的。 “奶奶的,我好好的做我的生意,怎么就成了汉奸了啊……” 刘原生看来,那些个学生实在是太不讲道理,这只是买卖……就在这时一个手榴弹扔进来,“啊……” 一看是手榴弹,刘原生尖叫着跑了出去,可手榴弹却没炸,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没准那手榴弹是假的,上面还包着一张纸。 瞧着缩在那里瑟瑟发抖,先前被吓傻了的,这会又大哭不已的小妾,刘原生便低声呵斥: “别哭了!哭什么哭,老爷我还没死那!” “老爷,你在外头惹谁了?这枪打得这么密,他们,他们是想要您的命啊……” “他们那是想要我的命,分明就是……” 手榴弹上裹的纸上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让他撕毁和日本人的合同,这不是要命,可比要命还狠啊! “坐!” 从章兆麟、章兆彬两兄弟进了房间,坐在椅上的孙平逸便表现的非常冷淡,甚至都没有起身迎上一迎。 “请茶!” 孙平逸的冷淡看在章氏两兄弟的眼中,他们岂会不知,这次,他们是把这姓孙的得罪他透死,可现在……现在只有这姓孙的能救他们了! “孙,孙科长,不知您的矿石……” “昨天,建华公司已经把3000吨优质矿石发到了汉阳!” 冷淡的回答只让章兆麟的心下一颤,心下顿时泛起了苦水来,这建华公司原本是益华公司,国民政府北伐后把这家公司给没收了,除了自产外,还收购宝兴以及其它公司的矿石,每年总也有个十来万吨的样子,过去,宝兴还能靠着日本人的合同顶着建华压价,可若是这矿石即不能卖给日本人,也运不出去,那宝兴…… “孙科长,您知道,我们宝兴,可除了繁裕之外,最大的铁矿公司,汉阳铁厂一年怎么着也需要几十万吨铁矿石,单靠一个建华公司,怕……” 不待章兆麟把话说完,孙平逸冷笑着,看着章兆麟说道。 “章董,我记得上次见您时,您可是说过,这宝兴是没有多余的铁矿石卖给我们,那怕一斤都没有,怎么……” 孙平逸面上的冷笑越来越浓。 “怎么现在又有铁矿石了?” 干笑两声,章兆麟只觉老脸一红,竟吱呒着不知怎么接这句话来,当时他说的可比孙平逸学的更过份。 “以汉阳铁厂,一年再怎么着,将来也得一百多万吨铁矿石,别说是一个宝兴,就是十个宝兴,汉阳也能吃得下……” 盯视着章兆麟,孙平逸的目光越来越冷,甚至连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至于宝兴?” 冷冷一笑,孙平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唇角扬着,目带嘲弄之色的说道。 “运不出矿石,宝兴还能撑几天?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再则,汉阳铁厂,就连南京的委员长,都大力支持,建华公司又岂会不支持?有建华公司代为收购的铁矿石,我们还愁什么?这样也省得旁人打交道那么累!” 话了啦,孙平逸端着茶杯,慢吞吞的喝着茶,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知道,他自己能撑,可眼前的这两位却撑不下去。 “这……” 在来的路上,就猜出孙平逸会这么说的章兆麟眼睛一转,轻声说道。 “孙科长所言极是,矿石运不出去,宝兴自然也就没有了活路,可孙科长,若是这沿江的铁矿公司都没有了活路,那可就只有建华一家活路了!” 看着孙平逸,做了一辈子生意的章兆麟知道应该用什么说服他。 “现在一吨六成的铁矿石5块3角5,若是只有一个建华……” 脸上堆笑着,章兆麟主动弯腰给孙平逸倒了一杯茶。 “虽说有合同,可官字两张口,若非得已,谁也不愿和官府打交道,您说是不是……” 点桌言谢,孙平逸面上没说话,可心里却是暗骂道,章兆麟这只老狐狸,可真把所有的事情都看了个通透,董事长之所以不愿把宝押在建华公司身上,就是因为这政府办事,实在……太操蛋了! “去年宝兴与日商签定了20万吨售矿合同中规定。矿石含铁成份为60%,每吨价格日金4。5元,含铁成份每增减一份,价格则增减一角,不足55%日方则不收……” 慢吞吞的道出宝兴与日本人的签的合同,孙平逸看着章兆麟说道。 “你觉得,若是汉阳与宝兴签这么一个合同,价格应该是多少?” 第一百三十六章昔时雄厂终复工 第136章 “厂区烟囱林立,厂房栉比相连……实为中国雄起之象征” 曾几何时,那座始建于1890年,是远东第一个近代钢铁企业,也是亚洲第一个大型钢铁联合企业的汉阳铁厂,曾为国人骄傲,为世人瞩目,这曾是一座在世界有世界声誉的钢铁厂,可在过去的近十年间,这座工厂荒废了,沉寂了,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嘟……” 民国二十一年十二月三日,上午七点半,在汉阳江江畔充满烟尘的天空下,汉阳铁厂,再一次响起了上工的汽笛声,那汽笛声在汉阳、在汉江、在长江回荡着,正中三十九年前的那个清晨,汉阳铁厂第一次拉响那上工的汽笛时,汽笛每次三响,鸣响五秒,间隔一秒,反复接响三次,那汽笛声穿过汉江传至汉口,穿过扬子江传至武昌,一阵紧似一阵的汽笛声,提醒着每一个人——汉阳铁厂复工了。 在上工的汽笛声响起的时候,在汉阳铁厂周围过去的工人住宅区内,李子贵早早的就换上了新领的蓝色的斜条纹工作服,这工作服的款式和过去老汉阳的款式相似,甚至还精心擦了擦了那镏金的“汉阳钢铁公司”的胸章,然后才别在胸前。 “孩他娘,我去上工了!” 在临出门时,李子贵特意站在门槛边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说是冲着院子喊声,可实际上,他的声音却传遍了半条巷子,周围顿时投来一阵羡慕的眼神。 “李叔,您这是去上工啊!” 邻居家十五六岁的后生,顶着破旧的学生帽,盯着李子贵头上的工帽,双眼都放出光来。 “嗯!” “那厂子里说,什么时候全复工,什么时候招新工了吗?” “还没那……” “他李哥,这去上工啊……” 在周围的招呼声中,李子贵脸上全是得意,更多的却是自豪,就连同那曾经卑微的胸膛,这会也挺直了,从打有汉阳铁厂的那天起,这汉阳铁厂里的工匠就是挺着胸膛走路,走在路上,人家不看其它,只看那身衣裳,就能高看两眼去。 在走近工厂时,诱着那空气中炼焦时散发出来的臭鸡蛋味,李子贵竟然觉得这臭鸡蛋味美味非常,以至于猛的深吸一口气。 “还是这味……舒服!” 一声感叹,李子贵的脸上露出了笑来,这臭鸡蛋味是炼焦时散发的,铁矿石昨个就运来了,焦也炼好了,若是这高炉……瞧着那整体一新的三号高炉,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憧憬之色。 钢做的筋骨铁做的胃,炼铁高炉用钢板作炉壳,壳内砌耐火砖内衬。正是高炉内砌筑的耐火砖保护着高炉炉体,而汉阳铁厂4号高炉,当年的塌炉,正是因为使用了劣质耐火砖,导致炉壳的损毁。 在检查耐火砖质量时,负责检查的工人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塌炉的汉阳铁厂4号高炉就在不远处,它耸立在那提醒着每一个人,质量检查的重要性,每一块耐火砖都经过检查,也正因如此,砌筑高炉内衬的速度一直跟不上。 经过严格挑选的耐火砖,每一百块置于一辆平板车上,经厂内的铁路运至3号高炉,然后再由装在推车上,由工人推送至高炉顶,一块耐火砖重14磅,一推车可运50块,经高炉边的卷扬室运上炉顶,然后由十数名工人在炉内堆砌。 3号高炉炉体砌筑,需用耐火砖10余万块,而第一层炉底满铺碳砖砌筑质量是确保炉龄的关键,也关系到整座高炉的砌筑质量。按照堆彻标准,砌筑质量的两个关键指标。平整度正负5毫米,砖缝正负0。5毫米。要将每块一尺大见方的砖快要在炉底基层平面上,砌筑数万块,调整找平的难度极大。因为心知这一炉铁对于汉阳的重要性,几乎是从3号高炉开始修复起,周仁等人便反复研究,决定首先对每一块耐火砖进行预码。 从那天起,对于那些砌砖工来说,所体会到的便是一个苦字!他们在炉内预码,找平、找正,反复测量,稍有误差就吊起刚放好的大砖,打磨调整处理,反反复复,常常一块砖就要预码十几次。一天下来,工人们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但却只能咬牙坚持着,对于这些曾在汉阳工作十数年的工人们来说,他们知道,这一炉铁炼成之后,才会有将来的汉阳全厂的复工。 当高炉内工作着的砌砖工精心的将耐火砖进行最后的砌筑时,在江边的矿石码头上,不断的响起“咚咚”的敲击声,数以百计的工人手戴着帆布手套,手持铁锤敲碎稍大的铁矿石,而远处工人们则手持铁铲,在斜放于地的铁丝筛上筛分矿石与矿粉。 “大块矿石与矿粉混在一起,进入高炉过,大块矿石受热慢,还原性差,大量粉末混入炉内,会造成透气性差,气流不顺,的炉况,影响正常冶炼不说,而且还会增加冶炼成本,所以,我们才招了这些工人在这里用手工破碎矿石,将铁矿石的粒度控制在6至40公厘之间……” 听着周仁的汇报,管明棠的点点,一些工艺上的东西,他们才是内行,自己不过只是通过一些相关资料加以了解罢了,像这种粒、粉分离的矿石预选技术,看似不怎么起眼,但在冶炼过程中,却可以节省出超过10%的焦炭。 “那些矿粉也可以留着,咱们可以尝试一直制取烧结矿团,毕竟这也是咱们买过来的,嗯……” 看着远处码出数十方的矿粉,管明棠提醒了一句,而后不顾周仁的惊讶又补充到。 “再说,含量铁五成以上的铁矿石毕竟有限,以后四成、甚至三成多的矿石,咱们都要使用,而使用这些矿石,就需要求先粉碎,再选矿,最后还需要烧结,否则矿石便不能用,当然这牵涉到原料成本问题,可以适当的添加,我通过其它人查找过资料,在大冶,积压了差不多三百万吨含铁量在3成至四成五之间的铁矿,在当涂、繁昌的矿山差不多也有百十万吨,如果咱们实在弄不到优质矿石,那这些积压的低品位铁矿石,就是咱们的矿石……” 在这个时代,沿江的矿石大都出口日本,而日本为了节约运输成本,要求矿石含铁量高,普遍六成或者六成以上,如果低于五成五则不收,而中国的那些小铁厂,受限于技术低于五成则不收,这就造成了大量含铁量较低的铁矿石积压于各矿山。 “这些矿石含铁量或许不高,但如果经过粉碎、磁选,然后再烧结使用的话,却能够代替优质矿石,你也知道,现在沿江的铁矿公司大都为日本人控制,所以……” 叹口气,一个月前,接到那份电报之后,管明棠才知道,这个时代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很多,不单大冶的铁矿被日本人控制,就连马鞍山的铁矿也为日本人所控制,自己只能在那几家小公司身上寻求突破,至少那些低品位铁矿石,则是公司将来的矿石保障。 “可,如果使用这样的低品位矿石,就会增加冶炼成本!” 严恩棫略皱下眉头,就他所说高炉内装矿石含量铁量每降一分,耗焦量便会增加一分五, “当年即便是汉阳,所使用的铁矿石,也没有低于五成的,至于五成以下的,都是堆在矿山,粉碎、烧结,这样成本会增加很多!” “成本?那要看咱们用什么价格买下那些铁矿石,” 脸上带着微笑,管明棠却是摇着头说道。 “含铁成份每增减一份,价格则增减一角,这是含铁量60%的价格,可我们买不能这么办,至,冶之,你以前在大冶呆过,这一吨铁矿石的成本大概是多少?其中这些低品位矿石又占多少?” “一吨铁矿石的成本大约在4元左右,而其中至少两块钱是低品位铁矿的浪费成本,” 提及同马鞍山一带的铁矿公司签字的合同,管明棠便是一阵得意,现在自己不仅得到了稳定的矿石供应,而且还以低价得到了低品位矿石,那些矿石的品位或许不高,但恰好可以降低钢铁的冶炼成本,那些矿石几乎都是以石头的价格买下来的, “所以,一吨低品位铁矿,我最多只会给他们一块多钱,这样咱们就能用低于成本价获得铁矿,然后即便是加上粉碎、磁选、烧结,这成本还能翻出几倍不成?我看顶破天,也就两块钱!” 反问时管明棠将视线投向这座铁厂,然后颇为得意的说道。 “这样的话,咱们用烧结矿和高品位铁矿配合使用,这样,吨铁的矿石原料成本就能降到4元左右,这样便能节约一两块钱,看似不起眼,可这是一座250吨高炉,一天就是两三百块钱!” 一座高炉一天可以节省数百元,若是汉阳、大冶这几座高炉都开工的话,那么年仅矿石一项即可节省数十万元,想通这一点严恩棫看着董事长的视线也随之复杂起来,复杂中又带着些佩服之意,生意从来都是这么做的,若是当年盛家如此算计的话,这汉阳铁厂又岂会…… “董事长,明天3号高炉就要开始加料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随意点拔他人惊 第137章随意点拔他人惊 “15号料车,675公斤!” 一辆推车在进卷扬机房之前,推着铁质推车的工人先将推车推动机械地秤处,地秤边的过秤员调了一下地秤的珐码,随后喊出一数字,而一旁的记录员则记录下这个数字。 “15号,料房。673公斤!” 记录员在纸上找到15号料车的料房称重后,便取了一个中间数——674公斤,而这个数字便是这一车矿石的重量。 “17号车,692公斤……” 在那喊声中铁矿石、焦炭被源源不断的推进卷扬间,由电动机卷升至炉顶的上料间,再由上料间伸出的平台倒入高炉边的料钟内,在高炉上下,六七十名工人在那里奔忙着,为第一炉铁的冶炼做着准备,运矿称量车在轻轨下来回移动着。 陌生,准确的来说,对于这即将投入生产的高炉,管明棠所感觉到的却是陌生,尽管除去石景山铁厂的那座炼铁高炉之,从未见过其它的高炉,在后世最多也就是从书籍、电影以及电视上看过炼铁高炉,而现在,望着那在高炉上下如蚂蚁一般劳作的数百名工人,除去那高炉与平时所见不同之外,管明棠不知为何会生出这么一种陌生感。 “20号车。185公斤……” 终于在过秤员喊出这么一个数字时,管明棠终于找出了为什么自己会感觉陌生,是这种运料的方式,这座高炉尽管是1914年时德国最先进的炼铁高炉,可以后世的眼光看来,它的上料系统装备还是太过简陋,机械化程度不高,自动化程度更是不用谈,搬料、上料完全依靠人工,这一班上料工就需要60——70名工人,至于主辅料,更是采用简易地秤,准确性太差,而且每次秤量都极为有限。 “这高炉的上料系统也太简单了吧!” 管明棠一开口,严恩棫便回答道。 “是简单了一点,在大冶铁厂都是把运料轻轨直接送到炉下,在炉下秤量后,直接经达卷扬机将料车送上炉顶,一次可以运上去四五吨,而且还是机械倒料!” “不过那设备,有时会因为电器失炉,使得料斗悬于空中,不上不下的,需要进行抢修才能移动,延误上料时间,会导致炉况不顺,甚至导致高炉休风……” 待听完严的讲解,管明棠便随口问道, “那为什么不用皮带直接把料石送上炉顶?” “皮带?” “嗯!” 点点头,管明棠用手指着高炉顶。 “弄一条输动皮带,从料间一直伸到高炉顶!” 然后指着开放式的料间说道。 “动力可以设在料间,然后在料间一次称重之后,直接通过皮带把主辅料送入高炉料钟,这样至少可以节省几十个人力!” 然后又思索片刻,管明棠才说道。 “还那个炉顶的加料闸口和大小料钟,虽说用蒸气传动,但却靠人工启闭,劳动强度太大,而且升炉时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操作环境太差,可以改成电动卷扬启闭嘛!……” 固然管明棠是一个外行,可这一段时间,还是学习了一些与炼铁有关的技术知识,这会说起来到也有那么一点内行人的色彩。 “这个技术回头,可以由公司配合你们研究一下,” 嘴上说着研究,管明棠脑子里却已经动起了,是不是先买一个小型带式输送机,让公司的技术人员参考它设计出一座用于炼铁高炉的大型带式输送机。 “董事长,上料系统的改进因为并不是复工的重点,所以,并没有得到重视……” 周仁如实的回答道,在过去的一个半月间,对3号高炉的复工过程中,更多的是借鉴董事长提供的“外国先进炼铁经验”资料,一边对3号高炉进行整修,一边改造,现在三号高炉说他是汉阳铁厂的复工第一炉,倒不如说是“炼铁试验第一炉”,在这座高炉上采用了不少极为先进的新进工艺。 “……我们对3号高以降焦为核心,对公司提供的那套高炉炼铁工艺改进方案,进么了充分的研究,根据自身实际,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相应的改进,像熔剂改进,我们首先先尝试一下用一部分石灰代替石灰石作熔剂,石灰的用量仅石灰石用量的1/3左右,可减少渣量,对增铁节焦十分有利,而且还能增加高炉的利用系数……” 周仁的话让管明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30年代技术与后世的技术差距,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拿汉阳炼铁厂的3号高炉来说,容积为477立方米,设计利用系数为不过只有0。53吨,日产也不过只有250吨生铁,而在后世同样的高炉,利用系数量数倍于其,至于日产量更是在1300吨以上,甚至更高。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在回到北平后,在另一个时空,收集了大量的技术资料,通过航空快邮寄到武汉,虽说不过只是后世五六十年代的高炉炼铁技术改进资料,但对于这个时代却已经不亚于“逆天”般的存在,这使得他们在3号高炉复工改建过程中,对炼铁工艺以及高炉进行了大量的改造,只不过那些技术资料的核心是“增铁降焦”以及“平炉增产”。 “董事长,现在我们碰到的问题是,根据计算,高炉利用系数提高到1。2,吨铁焦比应在700至750公斤左右,日出铁量预计为560吨,而未来随着1、2号高炉的改造完成、以及4号高炉的复建,待热风机的全面改造完成后,预计四座高炉利用系数可以达到1。52左右,界时,炼钢车间可以通过扩大炉底的方式加大炉容,同时加大炉顶增加炉龄,如此一来,基本上可以满足炼钢需要……” 在提及这一系列的改造时,周仁的神色显得有些激动,他曾对完成全部改造之后的汉阳钢铁厂的规模进行过计算,尽管只是使用老旧设备,但未来汉阳钢铁厂的产量依然将数倍于旧厂,至于生产成本,更是可以降底30%以上!毕竟炼铁成本中,最为昂贵的不是铁矿石、不是人工,而是焦炭! “到时生铁产量增加了,炼钢产量亦随之增加,可是炼钢车间的150吨混铁炉,恐怕就很难满足炼钢的需要,如果要满足平炉炼钢的用料,恐怕就需要大量使用冷料,也就是生铁铸锭作为原料,而冷料炼钢耗费焦炭不说,而且冶炼时间长、产量有限,所以,为保证未来工厂正常生产,公司需要在明年的投资中,增加两座200吨混铁炉的投资。” 增加投资,只是这四字,就让管明棠的眉头一跳,现在为了改造一个3号高炉,就已经把自己逼的接近破产,再增加投资……即便是到时候有银行贷款,恐怕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四座高炉的全面改造、改造热风机、添制热风机、再加上运矿船之类的设备,都是大额开支,更何况,那边公司还要入股淮南煤矿,以平衡焦炭支出,再加上轧钢车间……想着未来几年汉阳铁厂一系列的投资,管明棠便只觉一阵头大,自己只想着增加钢铁产量,怎么把相应的配套设施给忘了,就在眉头紧锁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搜索炼铁技术资料时,看过的一个资料。 “冷料炼钢的确很费时,而且还会增加炼铁成本,除了混铁炉之外,咱们能不能想办法解决热装的问题,比如,通过调整高炉出铁的时间,用高炉铁水直接供应平炉!然后再配合混铁炉铁水?” “高炉铁水直接供应平炉!” 管明棠的建议,只让严恩棫、周仁、王之玺等人眼前一亮,尤其是严恩棫更是眉头一扬,添加混铁炉的原因是未来铁厂产量的增加,尽管混铁炉可以降低炼钢成本,但是其使用成本依然会添加到钢材成本之中,如果使用高炉铁水直接炼铁,便可以省下混铁成本。 “我看这点子不错,就是,这铁水怎么……” 话只说了一半,周仁却是自嘲一声。 “瞧我这脑子,仿着混铁炉的炉体,建铁水料车就是了……” “还要在铁水料车上加上盖子,防止温度降底,我算了一下,从最远的4号高炉,到炼钢车间,距离不过只有260公尺左右,用不需要加温的铁水料车运料,到达炼钢车间,温度绝兴地降下来,若是铁水直接入炉,我看一吨钢的成本至少能降低3个百分点!” 听着他们的讨论,管明棠却是笑而不言,他知道,这些人无一不是大师级的人物,甚至就是在那些年青的学生中,其中也有一些未来知名的大师,自己只需要给他们提供一点技术资料,一丁点提醒,他们便可以举一反三的,迅速将几句简单的提醒,变为现实,将那些简陋的技术资料变成实际生产技术,看着周仁和严恩棫这两位大师极的人物,竟然直接在地上用小砖块代替铅笔,像孩子涂鸦似的在地上规划着运铁水的厂内轨道的样子,管明棠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能身处这个时代,与如此之多的大师合作。 第一百三十八章佳人送信已心惊 第138章佳人送信已心惊 一如往日,隔着汉江,汉阳铁厂上工的汽笛声如雷鸣一般传了过来,对于这与其它工厂截然不同的,更为响亮许多的汽笛声,汉口江畔一带居住的人们,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老铁厂复工,对于绝大多数武汉人来说,都是好事,在许多老武汉人的眼中,这汉阳老铁厂,似乎和武汉城的红火有关连,打从汉阳老铁厂熄了炉,似乎武汉就没有过去的红火了,甚至一天天的衰败起来。 在汽笛响之前一小时,陶菊隐便就起床了,虽说一直的熬夜工作的习惯,可是他却习惯于早起,和往常一样,在起床后,简单梳洗一下,刷牙洗脸,不过只是几分钟的事情,随后,他便打开公寓的门,先看信,没有;然后再就是取出报纸来,扫了一眼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虽说作为一名记者,不过他并没有看自己的文章,而是看其它的文章,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关注时事,毕竟,作为一个知名记者,因在“二次北伐”时,冒枪林弹雨发回大量战时消息,因其准确报道和深入评述分析,而赢得极高声誉,与天津《大公报》的张季鸾并称为中国报界“双杰”的他,对于任何时事新闻都颇为关注。 武汉的报纸同全国的一样,充满着各种倾向。倾向政府的报纸总会报道一些关于浙江、江苏省实施“二五减租”的消息,当然也免不了会有一些军队从江苏等地的调往赣湘以及在两省剿匪的新闻,当然免不了对政府的一些批评与建议;而倾向**的报纸,一定会有指责官员贪污、苏浙两省“二五减租”近乎夭折以及批评**不与日本决战的新闻,总之,各有各的说辞,各有各的立场,报纸从来都是如此,尽管报界号称“立场中立”,但实际上,报人却有自己的立场,他们的立场导致报纸的立场发生了变化,而对于陶菊隐来说,他相信自己一直都持以相对公允的立场。 不过或许正因为这种公允的立场,才会使得他受到很多来自外界的指责,似乎就没有多少人喜欢他,因为他从不会主动为任何一方说话,更多的却是善意的批评,不过,读者却喜欢他,因为他的文章立场非常公允。 终于在翻看了十余份报纸的新闻时事,政经新闻之后,他把视线投向自己的新闻——“汉阳铁厂重开与中国之意义”。 在新闻中陶菊隐非常难得的对北方公司以及管明棠个人大加赞誉,当然这些赞誉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拿事实说话,从政治、经济、军事诸方面点评汉阳铁厂复工对中国的益处。 “……民国20年,中国海关进口143348。8万关两,出口90947。6万关两,入超52401。3万关两,至今年进出口贸易不平衡发展更为恶化,而今年中国外贸状况更进一步恶化,出口因各国经济危机锐减,但进口却有所增加,截止至11月,入超总值即超过民国20年……” 边吃着饭,边看报纸,在吃完饭后,陶菊隐抬腕看看表,时候不早了。 “中午,我不回来了,今天汉阳铁厂开炉,我要去那做采访” 临出门时,陶菊隐对太太说道,从他所住的汉口到汉江对岸的汉阳有直达班轮,而码头离他住的地方同样也不选,走路也不过只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民国二十年,我国进口8888万关两钢铁金属,占当年进口总值6。2%之高,以此足以料见,若汉阳铁厂重开,完善钢铁生产品种,即将大为扭转我国入超恶化之趋势,避免贵金属外流,又可减少列强之盘剥……” 坐在曾属于盛宣怀的办公室中,管明棠看着报纸上赞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看着周仁笑说道。 “子竞,你看这句“……他日美国意发展钢铁工业,政府首先行以关税保护,先有三十年钢铁关锐保护,方才有今日美利坚钢铁第一大国之发展,而中国钢铁业欲谋未来之发展,政府除应需给予减税之内部优待,更应给予关税保护,通过提升钢铁制品关税,扶持汉阳铁厂之发展”……” “关税?你的生意还没做起来,倒想起来关税了!” 娇滴滴而不失清脆的话声由外而内,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管明棠便朝着门外看去,只见一头戴呢绒小礼帽,身着花呢短大衣,脚上穿着一双小马靴的女孩走了进来,看到进门的女孩,管明棠便是一笑。 不是李秋怡还能是何人! “你怎么来了?” 语中带着几分惊诧,却又难掩神情中的喜色,可这话听起来,却不怎么招人喜欢,果不其然,这话一问出口,原本面上带着喜色的李秋怡头一皱,头一扭。 “你以为谁都想来你这厂子啊,还不是……” 这会李秋怡才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其它人,而且还是中央科学院工学院院长,于是连忙恢复那淑女状,恭敬的行了个礼。 “秋怡,见过周先生!” 回过礼,虽对这女孩有些陌生,但周仁却知道,现在应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于是便笑着说道。 “哲勤,我先去高炉那边看看,做开炉前的准备,你们慢聊、慢聊……” 周仁离开后,管明棠和都不自然起来,一时这办公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伯父来武汉了,我陪他一起来的,他一会才会到铁厂,我自己先过来了!” 如连珠炮似的,李秋怡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饮光先生来武汉了?” 双目微睁,虽说给张静江发了请帖,可管明棠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即便是他不来,自己离开武汉之后,也会去南京拜访他,不为其它,就是为了关税保护,仅只有民间的呼吁还不行,最重要的还是像张静江这样的“朝中大员”的支持。 “不仅伯父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其它人,就连国民政府主席也派人给你送了贺礼,” 眯着眼睛,李秋怡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过去只是觉得他很帅气,却又不见寻常男生的文弱,现在她到是觉得这个男人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 “还有其它人?” 对于蒋介石的贺礼,管明棠倒是不觉意外,毕竟这汉阳铁厂重开,在中国工业界也算是一件大事,而且他也明确表示过会支持自己,可其它人是谁? 陈公博? 管明棠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这么一个人来,这位实业部长对汉阳铁厂,甚至对自己可都没什么好感,像南京的那些大员,自己都派人送了请帖,可自己从未想过陈公博会来这。 “是陈公博?” “嗯,还有!” 在管明棠的这间办公室内溜转着,李秋怡轻应一声,心下却是有些得意,伯父让自己提前来,就是给他提个醒。 “还有?还有谁?难道是……” 说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却见李秋怡一个劲的摇头,最后管明棠只得耸耸肩说道。 “好了,我真猜不出来,还能有谁,快点告诉我吧,我也好做好接待不是!”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是汪……” 故意拉长声音,李秋怡看着管明棠,最后突然吐出一个名字。 “汪兆铭、汪精卫!” 什么! 是他! 双眼猛的一睁,管明棠的脑海中所浮现的却是那位“近代中国第一汉奸来”,他,他怎么可能屈尊来湖北? “果然,你的表情和伯父猜的一样,伯父让我提前来,除了让我告诉你这个消息,还让我给你捎了一封信!” “信?什么信?” 封好的信封从李秋怡的手中递到管明棠的手里,信封上写着“哲勤亲启”,张静江的信里会说什么? 撕开信,管明棠便看起了张静江的信,信里开始时有的只是恭喜,甚至还让自己放心,若汉阳冶铁得法,成本较低,其可以监察的身份提请国民政府实施钢铁关税保护,甚至还玩笑似的提到,若是将来的北方公司能出产各种机器,并且质量、产量皆可满足国内需求,其同样也会提请政府要求关税保护,以及减免国税的优惠,信的开头看似没有什么,可朝下看去,管明棠的眉头却是随之紧锁。 “……陈氏为汪派、改组派之干将,其不顾国防之需,执意于马鞍山建中央铁厂,为军国防设计委员会所否决,要求其将中央钢铁厂定为株洲,受汪氏指使,陈氏却不肯迁就……湖北当日未列入国防设计委员会之计划,一为湖北多年未经建设,二却为湖北当地政府汪系、改组派背景,固为中正所忌,然哲勤拳拳报国之人,他人又岂能阻止……此行汪、陈二人虽明为汉阳开炉之贺,可实际却难免暗藏祸心……” 在信的最后,张静江却是委婉而且级为隐晦的提出了一个建议,看着那个建议,管明棠脸上顿时苦笑连连,这是什么事啊!连自己想给国家做点贡献,都牵涉到那么多的“政坛秘事”,甚至还惹火烧身,早知道…… “怎么了?伯父在信里说什么?” 注意到管明棠的脸色变化,李秋怡便知道,伯父的信里,肯定提到了一些事情,要不然管明棠也不会如此难看。 “没什么……” 看着面露担心之色的李秋怡,管明棠强挤出一些笑脸,然后说道。 “今天,你来了武汉,原本应该好好的陪陪你,可……” “我知道,你这两天肯定很忙,我和伯父就住在武昌的国民饭店,等你忙完,你再……” 话还未说完,李秋怡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色顿时一片窘红,可她却发现管明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窘态,只是应了一句。 到底怎么了? (让人蛋痛的定时发布……) 第一百三十九章元老显要心不同 第139章元老显要心不同 民国21年12月13日上午,武昌码头。 “呜——”汽笛长鸣,一艘民生公司的川江轮,徐徐进港靠岸了。旅客们提着行李,匆匆登岸。刚才还是安静的码头,一下子熙熙攘攘,喊叫声一片。而在这时,几辆黑色的汽车驶进一旁的江汉关专用码头,江汉关专用码头平时泊停海关缉私艇以及关员驳船,但平素政府要员经水路抵达武汉或往来武汉三镇,大都泊靠江汉关专用码头,往来三镇亦是使用关员驳船。 在车队于码头处停稳之后,首先从车上下来十余名身装军装的卫兵,随后一位早已等候多时的穿着海关制服的官员迎上其中一辆车,然后那辆汽车车门打开,其中走过来一老一中两个人,老者穿着一身青衫,而中年人则穿着身灰色西装,老者与海关官员亲热的聊了几句,随后便前后张望了一下,然后又对身旁跟着的中年人耳语了几句。然后一行三人便朝码头处白色的关员驳船走了过去。老者走在前方,中年人则与其并驱,至于那位海关官员侧走于他们身后,然后方才是其它十余位官员以及卫兵,一众人直接上了那般驳船。 “精卫,若是全国官员皆如你这般看重实业,那中国工业兴盛之时,必定为期不远了!” 坐在驳船上,张静江笑说道,作为国民党三大元老之一的他,即便是面对蒋介石也是直呼为“中正”,至于汪精卫,自然也是如此。 “印光先生谬赞了,兆铭可当不起,兆铭身为行政院长,自然知道中国虽然是个大国,但是个弱国,就像一个虚胖子,看实庞大,实则不堪一击……” 看似谦逊的汪精卫的语间完全表露了他的心态,实际上这种心态源自年初“上海事变”,正是上海事变使得他对中国的实力有了一定的认识,作为其心腹精锐的十九路军,若非蒋系部队急时赶到,恐怕已经……有了这种认识,使得才会使得他不经意的表露出疲惫。 而张静江听他这么说,却摇头说道: “事情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呀。” 看一眼汪精卫,张静江却把话锋一转说道。 “本来经十余年军阀混战摧残,中国的那么一点底子也给折腾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和日本人相比,的确实力薄弱,甚至不堪一击,正因如此,政府才需争取时间,以利备战,现在在这汉阳铁厂复工,虽说为民间投资,与总理教导有违,但也是非常之时行全权之事,我记得精卫当年在武汉主持时,亦曾想没收汉阳铁厂,以为重开,可谁曾想,却日本领事却出面威胁,要求国民政府承尝汉冶萍所欠日债……” 在说话时,张静江不时把眼神投向与湖北省主席夏斗寅正在那里聊着的陈公博,陈公博在实业部会议上,多次批评“钢铁业事关国家存亡,由私人承办有违总理教条”,其话里话外的所指无非是有国防设计委员会支持汉阳铁厂。 见张静江提及旧事,汪精卫的脸色,立即变得不甚自然,当年因为他没收汉阳铁厂、萍乡煤矿之事,差点若出了一场日本干涉的祸事,当时日本就把军队派到了大冶,并且派军舰抵达武汉,最后作为让步,他不得不归还汉阳,至于萍乡煤矿的归属,日本人虽说作出的让步,但却要求萍乡必须履行旧有合同,如此才算了事。 “日人之所以横加干涉,皆因其不愿见中国钢铁工业复兴,一是经济,去年中国进口钢材70%来源于日本,二却是政治,钢铁为国家工业之本,亦是强国之根……” 听着汪精卫的解释,张静江却是笑而不言,直到他说完之后,方才轻拍手掌说道。 “精卫说的极是,可无钢不强,无钢不兴,既然政府没办法重办汉阳,那私人办又有何妨,总归,这铁厂还是在中国的地盘上,即便是私人办铁厂,那铁厂总是跑不掉的,若是将来出钢,可就于国大有助益了!” 张静江的一番话,只让汪精卫心里像是吃了个苍蝇似的,对汉阳铁厂的指责,原因就是在于政府在中央钢铁厂选址上的争持不下,蒋介石和他的国防设计委员会,要求让钢铁厂设于株洲,而实业部则以铁矿来源以及市场的角度要求设于南京近邻的马鞍山,结果双方争执不下,现在竟然落得一个实业不批准于株洲新设钢厂,而国防设计委员会则以“国防需要”拒绝在马鞍山兴建钢铁厂,也正是这种争执导致汉阳铁厂,这家属于私人的老铁厂钻了个空子。 “自然,自然……” 轻应之余,汪精卫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思索着这一次来武汉,是否明智了,再朝陈公博看去,却看他正同夏斗寅聊的正欢,他自然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无非就是陈公博希望夏斗寅能出面给汉阳铁厂添一些麻烦,反正众所周知,从民国十八年至今,湖北省内可以说是贪污成风、建设毫无,而且军队云集,同时乱匪流窜,可以说是全国最糟的省之一,鄂东、鄂北武汉两道门路,甚至连一条公路都没有,在这种地方搞建设,弄成了是奇迹,弄不成,反倒是是理所当然了。 “……灵炳,你觉得呢?” 在先前的话语中,陈公博又给他抛去了一个诱饵,由实业部出面牵头会同交通部,为湖北省修两条高等沥青公路,相比之下,这算是实打实的政绩了,至于昨夜许下的一些承诺,那是私利,现在青天化日之下,当然要谈公事。 “这个……” 沉吟着,夏斗寅却是没有直接回答,甚至于就连同昨天的回答也极为模糊,原因非常简单,就在于南京的那位。 自夏斗寅当上湖北省主席后,时刻担心君临他上的驻鄂绥靖主任何成浚的报复和卷土重来。可偏偏却是如此,这湖北的事情就越是难办,事情办不好,这位置自然也做不稳。就像前几个月,那位抵达武汉之后,就曾于军政官员会议上大雷霆说:‘从前北洋军阀把湖北省当作殖民地,任意宰割,湖北人连个屁也不敢放,现在省政府交由湖北人自己管理,不但不好好干,反而相互攻击,成何体统。真是省政府主席无耻、省党部委员也无耻。怪不得人家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湖北佬,真是难缠。” 这么一顿臭骂,原因就是会议前一天,他夏斗寅跪在蒋介石面前,涕泣陈词,要求蒋的公开支持,从而绝了何成浚的心思,当时他可谓是全场最为难堪。虽说后来“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一说引起轩然大波,湖北人都认为那位出言无状,而那位也自觉冲口而出,有碍官箴,乃派夫人出面举行茶话会,招待省府、省党部要员以及湖北省上层人士,说了一些讨好湖北人的话,一场九头鸟的风波才算平息。 可因为那场风波,夏斗寅却知道,如果自己不干出来一些成绩,那到时候,可真就难办了!以那位的脾气,没准这帽子也就给摘掉了,这湖北的省主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 更何况……夏斗寅的视线不由朝着张静江看去,那位昨个可是让他悄悄的给自己带了一句话。 “汉阳铁厂重开,省政府务必给予适当协助……待他日返汉后,可协同前往铁厂参观……” 话不多,就那么几句话,可却点明了那位的态度,可这边……视线从张静江身上移至汪精卫身上,因为当年自己从武汉国民政府变节至南京,汪精卫和改组派对自己可谓是“怀恨在心”,而这次能当上湖北省主席,虽说自己在陈璧君那里使了几十万在先,汪氏推荐在后,可勉强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这关系好不容易修复了,若是因此再导致双方关系冷淡,那可就 这样的沉吟中,夏斗寅却是只觉头大,甚至头痛! 这两边不论是谁,两边都能摘掉他的官帽子,对于想以湖北为终身立足之地,再也不愿意军旅生涯转战南北,想在湖北稳稳当当的立足的夏斗寅来说,现在被推到这样的风头浪尖上,着实让他心恼,甚至都恨上了管明棠那个人。 “你这人,守着石景山铁厂不碰,非碰什么汉阳铁厂!” 心下骂着,夏斗寅的脸露出凝神之色,看着陈公博轻声说道。 “这事,容我慢慢来,您知道,操,操之不能过急……” 虽说在国民政府军政要员之中,夏斗寅这位“皮箱司令”出身低微、而且没有文化、且目光浅短、不思进取、不自重、行事愚钝等等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愚钝到让人当枪使,尤其是……被那些对他成见于怀的人当枪使! “若是真那么好收拾,你堂堂的行政院长,有必要来看这一炉子铁吗?” 瞧着与张静江谈笑风声的汪精卫,夏斗寅心里如此的揣测着,这显然是他们想拿自己当枪死,到最后,会是谁承担这个怒气呢? 这件事难办啊…… 望着越来越近的汉阳铁厂码头,夏斗寅只觉一阵头痛,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他擅长应对之事,那边他都不想得罪,可……如何才能让两边满意? 第一百四十章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第140章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红云密布,远的看去那汉阳铁厂却是被烟云笼罩,高炉口喷吐出的烟云之间,却又是一片彤红之色,若是在夜晚,一定甚为壮观。 站在轮渡上的,望着远处的笼罩于烟云中的汉阳铁厂,陶菊隐的目中带着一丝憧憬之色,仅只是一炉场面即如此壮观,可以想象当初四座同开时的壮观之色。 “难怪外国人会说,此为中国雄起之象征!” 船上的人们如此嘀咕着,昨天晚上,在汉口甚至有一些人带着孩子去目睹那开炉的壮观之色,或许在夜间更为壮观,那高耸的炼铁高炉喷涌出的炉火足以映红半个夜空。 将视线从那烟云笼罩的汉阳铁厂收回,陶菊隐又看了一下手表。 “现在是八点,九点钟开炉!” 正好来得及,心下这么想着时,那轮渡响起了靠港的汽笛声,船一靠稳,门刚一打开,连忙跳下码头,左手按着相机套,随着人流上了岸,朝着汉阳铁厂的方向走去。 汉阳铁厂运矿码头上,彩旗悬天,军乐奏响,一面面大的、小的青天白日旗悬于铁丝间,而在码头横幅处却又止书数字。 “热欢迎国民政府行政院汪院长莅临指导!” 瞧着这欢迎的场面,着实是好不热闹,船靠岸的同时,军乐随即奏响。置身欢迎的人群中,管明棠左瞧右看的,嗯,这场面还成,就差再来百十个儿童在那里一手持花一手持彩旗口中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了。 “董事长,汪院长他们到了!” 不用人提醒,管明棠便连忙走到渡船刚刚放下跳板处。 “你好!” 在军乐声中,走在踏板上距离地面还有一公尺有余时,汪精卫便主动冲着站在码头上迎宾的众人中走出来的青年伸出了手。 “终于,今天我见到你了,现在你可是免扬全国的大实业家啊!” 在伸出右手与眼前之人握手时,面对他的称赞,管明棠的心下一时间尽是五味杂陈之感。自今年一月二十八日汪精卫出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长,两个月后蒋介石出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形成了“蒋主军、汪主政,蒋、汪共同主党”的“蒋汪体制”,现在的汪精卫可谓是全中国政界第一人,谁能想到,不过五六年后,这位“政界第一人”竟然背叛国家,沦为最为可耻的汉奸。 在那场依靠着坚持与牺牲、意志与艰难的战争中,有太多的人面对中日两国间的绝对差距,而选择了可耻的投降,此时风光如他,这位在去年不惜以辞职要求张学良抗战的“政界第一人”,是否能够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中国第一汉奸? 在内心五味杂阵之时,管明棠还是伸出右手,与汪精卫握手道。 “您好,汪院长!” 看着面前的管明棠,汪精卫的内心同样颇有些感慨,感慨他的年青,甚至于感慨他的魄力,内心甚至难免对其如此年青,但能创得这分产业而有些嫉妒。 “我还是叫你哲勤吧!” 自然的,在这两人的双手握在一时时,周围先期到达的各报社记者们纷纷拍照,虽说握着手,但汪精卫很巧妙的侧过身子,让记者拍下他与管明棠握手的照片,同时又笑容可掬的对记者说道。 “你们报界,要对像哲勤这样的爱国的大实业家,多加报道、多加爱护,若是中国实业界人人皆如哲勤这般,虽身于商业却心怀国家,那么中国是一定会富强的……” 表演! 在汪精卫向记者们说着自己的“好话”时,管明棠所体会到的却是表演,这种表演,在后世他见过太多,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虽说未提自己,但是却无一不是在为自己亮彩,他关心、他爱护这样的实业家,自然的,他们能有今天,也同样是他关心,他爱护的结果。 这就是典型的政客的表演,或许这正是几年后他投敌的原因之一,政客鲜有意志坚定者,对于政客而言,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是投机的,当面临现实的时候,他会妥协、会退让,会意志不坚,会……投降,自然也顺理成章了。 政客! 在码头上见识了汪精卫表演之后,管明棠心下所浮现出来的念头,恐怕就是这位绝对是近代中国少见的“政客”,虽说他的话里从没有什么“在某和某某的领导下,在某某的指引下,取得今天的成绩”,但是任谁都能直观的感受到一点,没有他汪精卫的支持,他管明棠是绝不可能有今天的。 问题是…… 他娘的,你这次来,不坑我就行了,什么时候支持过我? 心下虽是不满,可脸上管明棠却只能展出灿烂的笑颜,甚至最后面对记者时,不得不弄出他最为熟悉的官方词汇。 “……我相信,在汪院长和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关心下,在实业部陈部长的大力支持下,在省夏主席的全力帮助下,我相信未来汉阳铁厂一定会越办越红火,有了诸位领导的关心、支持以及爱护,工厂也就有了奔头,厂子有了奔头,工人们干劲也就足了……” 在记者前排,陶菊隐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奉诚之言能如此的利落,而且如此有条不紊的一条条,把应该感谢的人全道了个遍,甚至还扣上一顶顶高帽子的,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而张静江同样看的傻眼,他可真没见过会人如此的恭维政府、官员,而且还是如此堂皇,这时他耳边却是响起一声。 “伯父,这铁厂是汪院长是政府办的吗?” “嗯?” 见伯父摇头,李秋怡却是把眉头一皱。 “既然不是政府的功劳,那为什么说的如此露骨,这马屁拍的未免也太……” 不要脸,当然这话自认是个淑女的李秋怡并没有说出来,可她话里的意思,张静江又岂不明白侄女的意思。 “是太露骨了,可对于有些人,却极为受用!” 果然,朝汪精卫看去,却见此时那张显得颇为英俊的脸庞上眼睛半眯着,满面尽是笑容,果然,这露骨的马屁,对于一些人显然很有用。 “可,伯父,他怎么没提您?若不是您……他也太忘恩负义了!” 终于,在管明棠那一番露骨马屁道完之后,李秋怡有些i宅异的问道伯父,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感谢伯父,这,这怎么能行! “忘恩负义?” 微微一笑,张静江看着走自己走来的管明棠,轻声对侄女说道。 “这时候,忘了,反而是好事!幸好,他把委员长也给忘了!真记得了,反倒不是好事啊!” 声音一落,由侄女搀着手臂,张静江笑着对走来的管明棠说道。 “哲勤,这铁厂……” 张静江手指着炉口映红半边天的高炉说道。 “你说的从来没有做的多,这件事,办的不错!” 没有太多的话语,但却显出了两人间的亲近,而李秋怡则在管明棠向其问好时,轻声说道。 “你这人,好不要脸!” 对于李秋怡笑斥,管明棠却是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作了个请势,直到张静江前行数步,而在李秋怡落下时,才出声解释道。 “句斟字酌,非自肺腑!” 同时,管明棠又冲远处的张振声使了个眼色,一直在等着老板信号的他点点头,便朝着高炉附近快速走去。 3号高炉内的烈火熊熊燃烧着,炉口的烟云遮天蔽日,那红彤虽高却只让人感到一阵阵灼热,在高炉下炉前工手舞钢钎在炉前穿梭,他们不顾炉温升高,仔细观察炉膛内铁水熔炼情况,不时地取出铁水标样送往化验室检验;炉前化验员在操作台前认真做着生铁化学分析,为炉前调整操作提供可靠依据;鼓风机班的工人则根据炉温生降数据,随时往炉膛内送风、撤风;电工、焊工、钳工,在炉前奔跑忙碌着,都在为确保铁水出炉万无一失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大人物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在炉前工作的工人们都笑了起来,先前,他们“排练”了几次,“你们就把那人当成一块银铊子,一个劲的激动、欢呼就行了”,厂里吩咐的很清楚,这汉阳铁厂的未来,可是系在那人的手里。 正在炉前离地十余米高的天台上指挥吊车吊装的苏越洋,看见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朝3号炉的铁梯走来,先朝着通道边站着的方治平看去,见他点点头。他便突然激动地高喊: “汪院长来了!” 那声音就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亲人似的,随着他的这一声音的欢呼,和他一起在炉前工作的工友们才“发现”“真的是汪院长来了”。 一时间“汪院长来了”与“汪院长您好”之类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整个3号高炉附近顿时沸腾了,甚至就连同附近正在整修着厂区的工人也挤了过来,人们鼓着掌着,嘴里喊着诸如“汪院长好”、“汪院长辛苦了”之类的话语,欢迎着汪精卫一行,在这人潮涌动中,随行的卫兵连忙将一众人护着,以护着汪精卫越过这人潮。 “这……这……” 面对如此热烈的欢迎场面,汪精卫甚至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他曾主持过武汉国民政府,可他却不相信,会真有人如此欢迎自己,毕竟…… 可眼前的这群众的热情和他们的欢呼,却是骗不得人,这些工人,可不是临时拉过来的演员,单瞧他们那激动的神情,便知道,那是做不得假的!这和他早年做演讲时,台下人们的激动差不多,不过相比于那些学生、青年,他们的表现却更为直白,但却更让人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汪院长,实在是……哎,工人们还需严回管理……我这就让人把他们哄出去……” 注意到汪精卫神情中的惊讶和偶尔流露出来的激动,心知效果已达的管明棠便在一旁故意这么一说,闻管明棠要轰人,汪精卫连忙摆手说道。 “哲勤,只是大家的真情流露嘛,现在国民政府可是保护工人的,这哄字,可是有些不太恰当,你是办实业的,要成大事的,以后,千万要注意搞好和工人之间的关系,这样才免得为乱匪所乘……” 终于,一边“教导”着管明棠,同时又在他的引领下,汪精卫在工人的欢呼声中登上炉梯,凭着栏杆一边攀登,一边频频向欢呼的群众招手致意,这会,他真的有些迷醉其中了,不仅对管明棠生出好感,对这汉阳铁厂更是生出了浓浓的亲近之感。 “出铁!” 在管明棠、张静江等人的谦让下,汪精卫发出“出铁”的命令,工人们立即操纵当时蒸气动开口机打开了出铁口,霎时从炉内喷出大团大团焰火般的火花……在管明棠注视下,沉寂八年的汉阳铁厂复工后的第一炉铁水从炉内顺利流出来了。 看见火龙般的铁水从高炉内流出来。汪精卫整个人显得非常兴奋,他站起来望着奔流的铁水,笑容满面地与陪同他前来视察的陈公博指点谈论着,炉台上下欢腾一片,终于他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向炉台下忙碌的炼铁工人们频频鼓掌致意。 望着那迷醉其中的汪精卫,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朝张静江看去时,却看到他笑着冲自己伸出一个大姆指,而李秋怡却是用嘴形说了一句。 “马屁精!” 对于李秋怡的指责,管明棠只是在心下微微一笑,从汪精卫此时的表现来看,自己的心血总算没白费,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那些“戏剧性”的“例行公事”的安排是陌生的,可是对于自己的来说,这种场面却是熟悉的,却是轻车熟路的。 投其所好! 既然汪精卫喜欢被人吹捧,那自己就只能投其所好,只要是为了工厂,只要他能不给自己添麻烦! “明棠!” 在经历了汉阳铁厂职工的热烈欢迎之后,汪精卫不仅对汉阳铁厂好感倍增,同样也对管明棠这个“识大体”的青年好感倍增,看着这人便生出几分亲近来,先前的些许对其年青的嫉妒,这会却全转成了欣赏。 “你这厂子办的不错,以后若是碰到什么难题,有什么需要行政院出面的,明棠你尽管来找我,明白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元老亦有他心思 第141章元老亦有他心思 又是一个上午,在汉阳铁厂,嗯,应该是汉阳钢铁公司内,数十名工人各自的岗位上静静的等着,等着第二炉铁出炉。 清晨,在管明棠和张静江两人到达时,太阳初升,被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满天红云,满地金光,红日恰似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 “看来是个好兆头!” 张静江如此心想着,相比于汪精卫等人的走马观花,因为涉及到自身投资的关系,张静江更为关注很多实际问题。 “第一炉铁出炉375.2吨,远超过设计的日产250吨,每吨生铁需要1.8吨铁矿石,价格为11元,一吨铁水消耗815公斤,也就是15元,而目前使用抚顺煤自行炼焦炭成本每吨为15元,若是使用淮南煤炼焦,成本应可下降至12元左右……” 在听取严恩械的汇报时,张静江已开始在心底算起了生铁成本,这是一个大明帐,11加15,等于25,加之石灰石之类的融剂以及人工、机器耗损,当然不可避免的又包括统税。 “每吨全部成本应在28.75元,上个月,上海到岸铁价为28.5关两,目前武汉销售生铁每吨47元左右……” 在提及成本时,严朝管明棠看去,若不是有董事长带来的那些技术资料,生产成本根本不可能下降如此之大,而且更重要的是,随着对那些技术的掌握,公司的生产成本还有进一步降低的潜力,毕竟,以后仅是焦炭即可再节约数百公斤。 “28、47……” 念叼出这两个数字,张静江又朝着那喷吐彤云的高炉看去,以这一座高炉日产日量计算,这一日利润即可达近万元之多,若是这汉阳铁厂所有高炉尽开的话…… “难怪旁人说,铁炉一开,如银河流淌啊!” 感叹时,伴着汽门推动,那炉铁水缓缓流出,有些人开始欢呼了,因为这一炉铁达到前所未有的500吨,仅一座3号高炉的产能即相当于过去3号、4号两座高炉产量,对于这些工人来说,或许他们知其它,但从这两炉铁中,却知道,这汉阳钢铁公司的明天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辉煌。 在那一片欢呼声中,管明棠整个人很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下一步工厂生产的将是钢,而不是现在生产的生铁。 “印光先生,最迟年末,炼钢车间的30吨平炉即可完成改造,到时即可源源不断生产出钢锭供应乳钢车间,再由乳钢车间产出钢材供应全国商场……” 笑着管明棠却没有再说话,按照规划,在汉阳钢铁公司周围将要兴建一批从事钢材生产的“卫星工厂”,而这些卫星工厂,管明棠并不准备自己投资,除去张静江有意投资的乳钢厂之外,其它诸如亚铅镀公司、钢管公司、铸钢公司、制钉公司之类的卫星工厂,都将采用吸引投资的方式创办,甚至可以通过由公司提供设备的方式,帮助他们迅速厂,从而形成一个以汉阳为中心的钢铁联合生产企业。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管明棠看来,无论是这个时代的中国或许另一个时代的中国,都有一点是共同的,把越来越多的人捆绑在自己创办的利益体上,才能从根本上确保自己的安全!这个利益群体越大,涉及到的人越多,自己就会越加安全。 “嗯……” 点点头张静江出人意料的却是没有接过管明棠的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铁厂,随后慢声细语的说道。 “淮南煤矿出煤虽为最上等炼焦用煤,但淮南煤欲实现外运,必须首先解决煤运问题,哲勤,这淮南煤矿铁路预计需要千万投资……” 听张静江提及淮南煤矿铁路一事,管明棠却是沉吟片刻,随后反问道。 “印光先生,若是先行修建至淮河河畔铁路,再修建运煤码头,以现代内河拖驳钢船运煤如何?” 在后世长三角电煤大都依靠淮南煤,毕竟淮南是华东地区最大的煤矿,而长三角电煤60%以上皆是依靠拖驳钢船运输,自然的管明棠首先想到的在后世内河纵横的那些钢壳驳船,每艘船皆可运煤数百吨,一只拖驳船队的运输量即可达近万吨,甚至使用驳船的成本,还要低于铁路。 “拖驳钢船?” 眉头微微一皱,张静江却是没有说话,淮南煤矿局是其所主持的建委会在民国十九年投资所建,其目的在于解决京沪一带的“煤荒”,中国的煤炭资源主要产自东北、华北等北方地区,在二次北伐胜利后,虽然名义上统治了上述地区,但重要的工矿资源仍旧掌握在列强及地方实力派手中,民国十八年、十九年,北方军阀叛乱,晋煤、翼煤停运,直接导致京沪煤矿,正是能源供应危机,导致政府为确保京沪地区的能源供应,方才投资兴办淮煤,一为确保能源安全,二来又可救济长江流域煤荒。经过三年建设,待明年三期工程完工后,日产煤将达万5000至10000吨。 可现在的问题是淮煤矿区交通不太方便,煤是挖出来了,但是外运太困难,之前挖出来的煤先须用人力车运到淮河边,再用小木船运到蚌埠,然后再走铁路,利用津浦铁路运到浦口,辗转运驳,手续既繁,费用也大。而津浦铁路南段原本就运输繁忙,每天再加运煤炭数千吨,也力难胜任。所以在经过专家论证之后,才决定在矿区建一条铁路直达长江边,尽快把煤运出来,保证各地电厂和工厂的使用。而目前铁路于去年开始的勘测施工,目前建委会已经准备用淮矿资产作抵押,向银行等金融机构发生电气事业公债,以筹集筑路资金,而现在管明棠却提到经由水路运煤,着实让他心下一阵犹豫。 “哲勤,现在淮煤外运具经水路运往蚌埠,再由铁路南运,每到冬季淮河水涸,复需停运,所以才有了淮煤冬季积压之事,所以……恐怕水路运输会有诸多不便。” “可以先勘测航道,现在正值冬季,若是目前对淮河、洪泽湖直至大运河进行航道勘测的话,不仅可短期内解决淮煤南运一事,他日也可解决皖北物资南运之困。” 淮河冬季水涸?管明棠不信,即便是现在淮河航道不及后世,但跑那些两三百吨的驳船,应该也没问题吧!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技术进步的结果,现在船壳太厚,结构太重,导致其相同运量吃水太深。 而后成那些在河畔划出一片地方就能造的钢壳驳船,技术简单不说,而且使用成本极低、且吃水浅,完全可以在汉阳铁厂附近划出一片地方,造那种钢壳驳船,以满足汉阳对铁矿石以及煤炭的运输需求,最重要的是相比于现在的蒸气船,那种低功率柴油动力驳船的使用,可以大辅度降低钢铁公司的原料运费。 “这勘测……” 不待张静江把话说完,管明棠却是笑说道。 “我知道现在政府财政紧张,这笔费用,可以由公司来承担!” “哲勤,你这人啊……” 说笑着,张静江却又说道。 “这煤由水运一事,固然可解决淮煤南运之事,但淮南煤矿铁路却为安徽第一条纵横交通要道,它的功能绝非运煤一项,而是沟通淮河与长江流域的交通干道,于国大有助益,所以……” 盯视着管明棠,张静江不无凝重的说道。 “他日若是铁路修通,汉阳铁厂需煤,须优先以铁路运输为主,至于驳船,于长江运输即可……” 作为建设委员会委员长,无论是淮南煤矿,还是淮南煤矿铁路,都是在其主持下,不用政府一分钱创办的大型企业,张静江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有他的私心,当然最重要的是经历了民国十七年至民国二十一年的多年的煤荒之后,张静江即有一种思想,有些东西还是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更为稳妥。 不过管明棠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着。 “那有什么,未来汉阳铁厂运输最大宗不是煤炭,而是铁矿石,也许就是三四年的功夫,汉阳每年需铁矿石可能达到百万吨之巨,这是要一步步的来,界时驳船想来皆需要投入于铁矿运输,再则,随国内实业进步,煤电需求自然更多,不定,过个三四年,那淮南煤矿一带富有优质煤炭,其煤炭质量之优绝非日本煤所能相比,如果界对我国对日本煤增加关税,那么长江流域必将以淮煤为主,若淮煤取代曰煤、东北煤,一年即可得四五百万吨市场,想来到时,印光先生还是要借助水运,以解淮煤外运之苦了!” 若是没来到这个时代,若不是兴办汉阳铁厂,管明棠压根就不知道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日本一直对华,尤其是煤炭资源不足的长江流域低价倾销劣质日本煤,日本煤质量虽差,但其价格却不过仅只相当于国煤60%左右,以至于每年于长江流域倾销达两三百万吨之巨。 “那,哲勤,今日便承你吉言了!” 对于许多事情,张静江自然比管明棠更为了解,现在之所以未对日煤增加关税,根本原因是长江游域还离不开曰煤,若是能解决淮煤外运的问题,增加关税应对日煤倾销,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哲勤,前日汪兆铭和陈公博那里,你是怎么表示的!” 突然的一句话,让管明棠整个人一愣,随即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来,不过管明棠并不准备瞒着张静江,便直截了当的回复道。 “汪院长那里送了一张三万元支票,陈部长那是两万元,另外几名随员,每人五百到千元不等,夏省长那里也是三万元……” 在道出这一个个数字的时候,管明棠的心里都在滴血,别说是那些人那有所表示,甚至就是眼前的这位,对自己一直颇为关照的张静江这里,自己同样也有打点,当然不是打点他本人,而是打点他的随员。 出于后世的官场经验,管明棠知道,但凡是官,是员,都需要打点,这个时代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唯一让人还算感觉不错的,就是那些记者并不像后世的记者那样有收取车马费的“行规”。 “嗯,你做的很好,在中国,从来都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不过汪陈两人的礼太重了,这个礼数讲究一个恰到好处,今天你送了那么多,他日若是有事相求……” 摇着头,张静江似是在感叹着管明棠的“不经世事”,管明棠在送礼这件事上,着实太过年青,当初第一次登张府的大门时,他带的是一对乾隆时的花瓶,虽说市价不过两千元左右,可在张静江看来,那登门礼实在是太重了点,这样看似尊敬,可若是换成其它人,恐怕就有点儿礼重了,登门礼如此重,那将来谢事礼,岂不更重,长此以往,也就把人给惯坏了,不过这些话,点到即可,有些事情,终归,还是那一句话,管明棠实在是太过年青了,而且又长处海外,所以对国内的“行情”多少不知。 “哲勤,以后这种事情,你尽量少插手为好,该交给下属办的,就交给下属,不过省府那边的礼数可以重点,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但你要记住,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要讲究一个礼字,对一些人,还要讲究一个势字,就像那些个阿猫阿狗的……” “先生教训的是……” 恭敬的听着张静江的训导,一听自己的礼重了,管明棠的心里是那个后悔啊!要知道,单是这开个业,自己上下打点可就花了十几万,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哲勤,不日委员长就会抵汉主持剿匪之事,我需要先为委员长勾通湖北地方官员,所以,这几日……” 话峰突然一转,张静江看一眼管明棠,目中尽是那欣赏之意,而脸上的笑容中似乎又带着一些别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二章意外之时初心动 第142章意外之时初心动 “……这几日,秋怡就交给你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同李秋怡漫步在首义公园内,管明棠的心中依然还是浓浓的疑问,不过,不得不说,陪同美女出游本身就是一件赏心悦目,让人心情舒畅之事,侧着头,管明棠陪着,静听李秋怡轻声细语的说道着她听说的新鲜事,无一例外都是发生在金陵女大校园内的趣事,而管明棠则摆出一副煞有兴致的样子,聆听她说到的那些校园趣事。 虽说正值寒冬,但或许是走时间长了原因,加之今天阳光灿烂,可以看到李秋怡的额角透出此细碎的汗珠。 “秋怡,我们到那边坐会吧!” 管明棠指着是公园小径边的一个红油漆的长木椅上说道,那木椅正在阳光下,坐在那倒是不觉得寒冷。 李秋怡今天穿了一件淡灰色的碎格呢绒短大衣,与往曰那头上戴着的巴掌大小的小帽不同,今天她副着一副灰呢软檐帽,灰呢帽、灰呢衣映衬下的脸庞,皮肤却是泛着如凝脂般的光泽,若是放到后世,仅这皮肤即会慕煞许多女孩,至于那未着粉黛的俏丽清纯的脸庞上流露出的毫无作做的少女娇嗔,确实总会让管明棠心神恍惚,而李秋怡一面说话,一面用靴尖拨弄脚边的枯草,态度活泼而又安详,偶尔会有些失态放声娇笑着,似乎那件事在她看来,极为好玩一般。 慢慢的她的说话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没有了;嫣然一笑,她仰脸凝视东面天空中的那一片片浮云。 “明棠,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回北平了。” 管明棠跟着李秋怡的眼光也向天空望着,这如洗的天空,在后世是见不到的,就像那星空一般,听着李秋怡的问题,沉默一会儿,管明棠转过脸来,对着李秋怡展出一个笑容,不转睛地看定了李秋怡的俏脸。 “嗯,怎么,舍不得我走?” 美眸猛的一睁,李秋怡也回看着管明棠,却是既不恼火,也未笑弄,而是满眼的娇慵。忽然她扑嗤一笑,将双手一摊,作了个的手势,用那娇脆的声音地说道: “你这人!人家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舍不得你!只是想着,你回北平前,是不是应该送我一份礼物,要是没我通风报信,你能用一夜的功夫,写了那么一份露出至极,让人恶心的马屁文章吗?” “马屁文章?我当是什么,好文章我做不出,可那种文章,拈手即来啊!” 管明棠有些懒洋洋的说道,那种文章可不就是拈手即来,毕竟过去那可是天天写,日日讲,既便是听个报告、看着新闻,人家也是在那里不停的讲,有什么难写的,至于他们说的“露骨至极”、“极尽无耻”,管明棠却是有些不太能够理解,在他看来,那不过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报道“文学”罢了。 “嗯,你是当今大才子,行了吧!” 李秋怡又一笑,伸了个懒腰,娇嗔的看着管明棠,而管明棠也看着她,当两人的视线相对时,两人都愣住了,看着面前的这个漂亮的美少女,管明棠的心下突然一痒,就像有些蚂蚁爬过心头一般,他身体微微一震,便把自己正想说的话完全忘记了。有些发痴地看着李秋怡的俏眉,圆亮的美眸,两片微张的嘴唇,半露的明齿,在阳光下泛着如凝脂般光泽发光肌肤,就这么直视着她,他的脑海中不经意的浮现出许多不很分明的意念。他忽然发见李秋怡的神情因自己的注视,变得娇羞无比,那脸庞因娇羞而变得羞红无比,虽是姨羞无比,可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娇柔的微笑,那微笑是如此的迷人。 看着,看着,那种蚂蚁爬的滋味在管明棠的心中越来越浓,他又忽然记起了昨天张静江说的话了: “……这几日,秋怡就交给你了!” “秋怡,昨天印光先生……” “那是伯父的事,不必再提了!” 瞬间,李秋怡的脸更红了,于是便抢着说,在这一瞬间她的脸色和口气显得很是紧张,似乎是管明棠提到什么不该提的事情一般。 管明棠心下猛然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见李秋怕又不开口了,一脸羞红的模样,他便转移话题说道: “秋怡,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嗯……” 急欲转开话题的李秋怡眉头却是皱成一团: “你这人,这么有钱,一般礼物肯定不行,贵重的礼物也不行,伯父不会让我收的,而且我也不会收,这……” 最后李秋怡看着管明棠却又是一恼, “你这人真是的,总是爱看我的笑话,那有送礼还问人要什么的?偏偏我还上了你的当!你这个人果然不老实!” 说话中带着恼意,可说了一半李秋怡却又露出微笑,她的语调又温柔又圆浑,尽是吴越女子的娇脆,但却又不失少女的娇嗔,那语气看似恼着,可却又像是对情人撒娇似的,显得好不可爱,而管明棠听了心头很舒服不说,而且又极为悦耳。 “哎,这可难办了……” 叹一口气,管明棠故做为难的用手支着头,却在无意见看地下的枯草和李秋怡呢裙下那穿着过膝白棉袜包裹着的玲珑纤腿。突然——不知道为何,管明棠的心下却是冒出了一股**,想看看那白棉袜下的美腿,还好,那**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叹了一口气,管明棠抬起头来又望李秋怡。 “我想送你一个小玩意……” “嗯?是什么?” 温柔的微笑尚停留在李秋怡的眉梢嘴角。而且从她那明如秋水的眼瞳中,管明棠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了一些事物,滩道……不可能? 心下摇着头,管明棠看着李秋怡说道。 “秋怡,我现在就送你你一个礼物,保证你从未见过! ,, “什么?现在?你带在身上?” 李秋怡出惊似的急口回答,又笑了。然而这句话的婉循的神情也是很显然的,似乎是说管明棠在开玩笑,而管明棠却是认真的看着李秋怡,然后笑着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蓝色的巴掌大小的盒子,然后手按着玩了起来。 原本似乎有不信的李秋怡,看到管明棠手里竟然拿着一个蓝色的小盒子在那玩了起来,连忙贴头看过去,美眸顿时睁大,这是什么? 似乎很好玩,没玩过! 女孩的心思瞬间被挑动了,那一阵香风袭来时,管明棠将“水中套圈”递给李秋怡,这原本是自己为了在这个时空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小玩具,没想到,现在正好拿来送人了。 “送给你!” “这是什么?” “水中套圈!” 接过那“水中套圈”,李秋怡顿时被这从未见过的玩具给吸引了,急忙问道。 “这怎么玩?” “就是这样……” 管明棠贴过身子,趴在李秋怡的耳边告诉她应该怎么新。 “对,就是这样按下发射台上的两个按钮就会激起一般股水,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水流的力量把小圈都套到立柱上面,看谁套的圈圈多。玩这个游戏不仅需要一定的技巧还要求有耐心……” 随着管明棠的话语,那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微风轻抚在季秋怡的耳边,那痒痒的感觉只让她的心底生出一种从未生出的感觉,那脸庞越来越红,甚至有些坐力不安起来,别说是她,就是管明棠这会,呼吸着那女孩脖颈处散发出的微香,视线总是会自动近在咫尺的俏颜上,女孩的一切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以至于管明棠的心下生出一些不应该有的感觉,若是…… “不能再这样了!” 在心下冒出这个念头时,手拿着水手套圈,李秋怡便扭头说道。 “我会……” 在她扭头的瞬间,她的嘴唇却意外的碰到了管明棠的嘴唇,而在这一瞬间,两人同时陷入呆滞,两个人鼻子碰着鼻子,嘴唇轻触着,就这么愣着神。 呼吸着那诱人的香味,品尝着惑魂的温唇,在这一瞬间,管明棠不禁有些迷失,于是便用力的吻了过去,而此时季秋怡还没从呆滞中回过魂来,突然她感觉到,他伸出火热的舌尖,轻轻舔扫、勾勒过她的唇瓣。在那濡湿柔软的暧昧亲密下,一股莫能解之的热流勾引上心口,渗进她的四肢百骸。浑身发烫的陌生感觉让她无助轻咛了声,她别开脸,直接想逃。 “我、我……这,这是误会……你,你别介意……” 在解释时,李秋怡脸蛋浮上红晕,她的表情有着不知所 措。 她的脸好红,白净的脸蛋红得夸张,近看像朵初绽的红花,清纯却娇艳,深深攫住管明棠的视线。凝着她异常羞怯的可怜模样,管明棠深邃的眸光一黯,却是情难自禁地俯下头,在女孩的惊讶中他深深吻住她诱人的柔软唇瓣,意外她的滋味竟是如此甜美。 在他一遍又一遍的吸吹、藤咬的吻下,李秋怡,感觉到自己的肺部似乎在缺氧,仿佛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瞬间,李秋怡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这就是接吻。 原来……和他接吻的感觉的确不错,似乎…… 在她被他吻得恍恍惚惚之际,双手没有一丝力气的她,左手一松,那“水中套圈”却是跌到地上,虽说声音不大,但骤然响起的声音,还是让李秋怡的魂回来了,猛的一下推开管明棠,然后紧张兮兮的弯腰,拾起那“水中套圈”。 “我的水中套圈!……还好,还好,没摔坏……” 看着李秋怡那娇憨可爱的模样,忽然管明棠独自异样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未来打算心惶然 第143章未来打算心惶然 优美的旋律的咖啡厅内回荡着,而靠边路边的两个人透过那玻璃窗看着坐在窗边的男人在那一根一根的烟吸着,不时露出丝傻笑,却是把头扭到一边,两人互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能看到笑意,可这两位穿着黑呢大衣,头戴礼帽的年青人,虽是笑着,但却又不敢大笑,顶多只是流露出一些笑意罢了。 透窗照入咖啡厅内的阳光晒的人暖暖的,以至于使人感觉这房间内甚至都暖洋洋的,依窗坐着,又一次,管明棠点燃一根香烟,吸了起来,吸烟是遭受挫折时养成的习惯,每天总是靠着吸烟来排解心的烦恼,习惯一但养成,总是很难改变。 “啧!” 吐出嘴中的烟丝,嘴间的苦涩让管明棠的眉头一皱,对于吸惯了过滤嘴香烟的他来说,这吸烟时沾上烟丝的感觉着实不妙,一根烟吸完口腔内的苦涩,直让人有种想要刷牙、漱口的冲动。 “回头开家烟厂,自己生产过滤嘴高档烟!” 唇间的苦涩让管明棠在心里恨恨的想着,甚至想象着“复制”后世一系列的名牌香烟,把后世那些什么号称“世界十大香烟名牌”来个一网打尽,何止可以一网打尽“十大香烟”,只要自己愿意,有太多的品牌都可以拿下。 “可口可乐——中国品牌!” “百事可乐——中国品牌!” “宝洁……中国的……’’ 想象着在后世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品牌,全部变成中国品牌,指尖夹着香烟,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些许傻笑,似乎就像是 “在笑什么?” 忽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用抬头,管明棠便知道是李秋怡来了。 “又在算计什么?一副阴谋得逞的诡笑!” 说到阴谋得逞,李秋怡的俏颜便是一红,又一次,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让人浑身无力的、甚至让她在梦中都会羞涩无比的、无法让人安然入睡的吻。 “秋怡!” 起身拉开椅子,管明棠终于收起了面上的傻笑,看着那满面羞红的女孩,心下却是一阵感叹——两块钱哄到一个女孩的有没有!而且还是女神级的美女! 两块钱——当然是那水中套圈的价格。 “喝点什么?” 面带微笑,管明棠看着面前的女孩问道。 即便是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面前这个女孩也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孩,而相比于这个时代的女孩,她偶尔的娇状,让人有一种时空恍惚感,而相比于后世的女孩,她却多出了许多如仙子般的清纯,确实很让人着迷。 “哎” 望着咖啡厅内说笑的男女,张振声却是在心下发出一声叹息,看着老板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位身在北平的李竹绮,两位李小姐,绝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丽人,她们唯一的共同点恐怕就是认识了老板,而老板呢? 相比之下,老板或许真正在意的还是这位“小李小姐” 吧! 作为保镖,很多事情他必须要装做没看到,但心下却不由的为李竹筠感觉可惜,毕竟……若非她的身份,也许老板也不会对她产生防范之心吧。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笑靥靥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李秋怡问道管明棠。 “将来……” 她的问题只让管明棠一愣,神情随即呆滞,将来…… 对于这个问题,管明棠甚至从没有认真的考虑过,现在两个时空的生活,的确很不错,在这个时空中,自己隐隐的正在成就一番事业,而在另一个时空,自己虽说依然是个小人物,依然没有什么事业,但是却已经过上了极为富足的生活,即便是在支出数千万之后,自己在银行内的存款依然的接近九位数,甚至在多家银行的保险柜内,还存放有上百副国宝级的画作、古董,可以说在那个时空中,自己也算是一个隐性的富豪。 但未来……自己真的从没有考虑过,未来,未来自己应该干什么呢?神情呆滞中,管明棠的内心却是掀起一阵波涛,这波涛掀起后,一时却是不能平静。 难道就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而且散乱的从事着自己认为于国家有益的事业吗?还是真的像当初想象的那样,为了获取财富,而论为一个所谓的“赌王”。 想到“老虎机”在后世的泛滥,管明棠不由苦笑一下,自己的初衷真的只是为了把王天木拉入其中?与自己捆绑在一起吗?不,恐怕更多的目的还是为了通过老虎机去挣钱,然后用那些钱去买可以在后世买上高价的东西,总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至于国家……那不过只是顺便而为罢了! 自己是不是太过不择手段了? 看着神情呆滞似乎有些失神的管明棠,李秋怡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原本明明气氛非常舒服的,却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变成现在这样,回头一定要向姐姐们学习一下。一时间,不知如何调解气氛的李秋怡,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管明棠,希望他尽过回过神来。 管明棠自然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在想什么,而是自顾自的皱着眉,然后却又是一声苦笑,为自己的自私,同样也是为自己的不择手段。 在苦笑之余,管明棠才注意到面前的那紧张兮兮的女孩,连忙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秋怡,我走神了!” 尴尬的笑两声,管明棠又似有些自嘲的说道。 “对于未来,我还真没有考虑太多,可能是我这个人太过自私了吧!” 一句话,让李秋怡睁大美眸,他,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呢? “不,明棠!” 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 “伯父说你虽在商,但却是心怀国家,与其它所谓的爱国商人截然不同,你做生意,考虑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利益,而是……” “而是事事以国为先!” 漫步在江边,想着女孩对自己的评价,准确的来说是张静江对自己的评价,管明棠的脸上苦笑之色更浓了,自己真的是心怀国家吗?真的是事事以国为先吗? 江畔的冷风吹袭着,可却没有管明棠的的心冷,那心似乎寒如千年寒冰一般,不为其他,只为自己的自私,为自己的…… “哎” 一声长叹,在管明棠的嗓间发出,看着那滔滔江水,望着长江上的片片白帆,他的心灵中最深处的那一丝柔软似乎被触动了,被触及到心灵深处的管明棠,望着那长江,望着那白帆,整个人不由有些恍惚。 “一条大河波浪宽……” 不知缘何,望着那江上的白帆,管明棠忆起少时常听父亲唱过的一首歌曲,可许那首歌才能充分表达他此时的心境,也正是歌与这境,与此时的江畔产生了一种陌名的共鸣。 “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于江畔河堤处散着步的陶菊隐听着远处的歌声,歌词很是陌生,曲调似乎也有些陌生,但旋律却是甚为引人,再配上那歌词,更让陶菊隐一阵恍惚,简单几句话,却是道尽是这长江之美,和作者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站在那江边公园的松柏处,陶菊隐止住了脚,聆听着那歌声,那歌是从未听过的。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那曲调的忽变听在陶菊隐的耳中,却根本不显碍耳,根本就是应该激昂一般,可就在陶菊隐于心下赞叹之时,那调子再次变的温婉起来。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听着这温婉的曲调,极尽优美的歌词,陶菊隐的脸上露出有些着迷的表情。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那突然激昂的曲调传来时,在陶菊隐的耳中,却是不再奇怪了,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般,虽说还未看到那唱歌的人,可他却已经不住的在心下为这歌叫起好来。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双眼猛的一睁,陶菊隐整个人却是一惊,对音乐的了解使得他意识到,或许,这才是这首歌的**之处,或许这才是歌本身欲要表达的内涵。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终于,在这首许久未曾唱过的歌曲唱完之后,泪水却是不由的从管明棠的双眼中流了下来,这泪为何而流? 是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所遭受的苦难! “也许……我可以为这个国家做更多的事情!” 终于,在泪水流下的时候,对时空的共鸣使得管明棠在心下如自语着,就在他升起对这个时空的归属感和那潜藏于内心深处的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时,一个声音却传了过来。 “这位先生,这歌是好歌,可您不觉得有些词与实不符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理想主义者的抉择 第144章理想主义者的抉择 是他! 在看清转过身来的青年,陶菊隐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惊,接着眉头又是一皱。 这立于江畔的草地穿着黑呢大衣的青年,可不就是管明棠嘛! 对这个年青人,陶菊隐的感觉可以用“极为复杂”来形容,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因为那首传遍大江南北的《起来》,那首激昂的歌曲据说是他写给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后来听说那部《精武门》的电影也是他拍的,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他却听人唱过,歌不错,当然无法同那首唱遍大江南北的《起来》相比。 所以,初时只是认为这管明棠是一位“颇具才华的青年”,可后来从北方公司代北洋纱厂改造设备,再到汉阳铁厂,一件件一桩桩,使得陶菊隐认为这个年青人非常不简单,正是因为这些好感交织在一起,才会让他写了一篇对其重办汉阳铁厂极尽赞扬的文章,可前几日,汉阳铁厂第一炉铁出炉时,他所表现的那种极尽奉诚,甚至露骨至无耻之境的马屁,却又让他反感至极,这种反差之大,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甚至于他将此视为一个颇具才气的青年的堕落之始,也正因如此,那种失落甚至超过汉阳铁厂复工的惊喜。 而现在,却在江边又听到这么一首让他心潮澎湃的歌曲,甚至在他唱完的那一瞬间,陶菊隐发现自己的眼中噙满了泪花,或许是出于对这个青年的先前所行的反感,文人脾气上来的他,有些鸡蛋里找骨头的挑起了刺来, 与进不符? 身后的传来的话声让管明棠的眉头微皱,然后转过身去,所看到的是一位穿着灰布棉袍的中年人,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怎么个与时不符?” 因为那江景挑起了自己的心灵最深处的那丝柔软,这会见有人说这首让人永远动情的歌曲的不是,自然的语气有些不善。 “首先……” 陶菊隐的手指着江面说道。 “这是长江,而非大河!” 这人,鸡蛋里找刺不是! 虽说心下暗恼着,管明棠却大声解释道。 “长江的确是中国最大的一条江,居住在这个流域的人口也很多,但和全国相比仍然是少数。譬如我吧,是一个北方土包子,只见过黄河,过去没见过长江,几年前才第一次亲眼看见了它,而现在印象之强烈引发我写出了这首歌词,但这只是一种引发,而不能代替别人的亲身感受。用“一条大河”就不同了,无论你出生在何时何地,家门口几乎都会有一条河,即使是一条很小的河流,在幼小者的心目中也是一条大河,无论将来你到了哪里,想起它来一切都如在眼前。因此,我感觉还是用“一条大河”为好。” 目中带着惊讶,虽是有些不喜管明棠的为人,陶菊隐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几乎每一个中国人的门前或者村中都有一条或大或小的河流,在点头称是时,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又反追着,另外几句词。 “新天地、高山、河流,都是一种希望,一种期待,未 来,这国家总会在我们的手中发生根本的变化,至于英雄的 祖国,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我们担不起这个词的话, 那么,就没有任何国家或者民族能够担得起这个词了,五千 年来,中华文明或许遭受磨难,或是陷入黑暗,但我们的文 明却是一脉传承至今,英雄的民族必属于这个英雄的国家! ,, 一番甚至有些牵强附会的解释,还是让陶菊隐对这个年青人产生了新的看法。 或许,词永不符人吧! 在心下叹息之余,陶菊隐看着这个写下《起来》一词的管明棠,有一种低沉甚至有些悲伤的语气问道。 “那在你心中,中国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吗?” 中国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吗? 灰袍中年人的问题让管明棠沉默着,中国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吗?这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中国是吗? 在想说不是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所浮现出来的却是在5年后的那场历时八年的战争中,前赴后继抵抗着侵略者的军人,这个农业国家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国家的生存、民族的生存,这样的国家,难道不可强大吗? 终于,管明棠抬起头,迎着灰袍中年人视线看去,语气不无凝重的反问道。 “你觉得中国很弱小吗?” 眉头微皱,陶菊隐感觉自己似乎进入这个年青人设下的陷阱,无论如何回答,对方都有诡辩的余地。 见灰袍中年人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管明棠却是摇着头说道。 “在很多人的眼中,我们的国家何其的弱小,我们的民族遭受了何其多的磨难,我们……强国,似乎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强国!压根就不可能是一个强国!” 露出一丝嘲讽,管明棠似乎是在嘲笑着那些指责国家弱小的人,甚至于也包括自己。 “可是,谁能理解,一个民族在生死存亡之时发出的怒吼呢?谁能体谅这个民族为了生存,愿意付出的牺牲呢?的确,我们是一个弱国,我们没有现代化的工业,我们只是一个处于20世纪之中,实则生活于17世纪的落后国家,可是,我们弱小吗?不,有一天,今天嘲笑我们弱小的人,都将惊讶于我们发出的声音,有一天,任何入侵者,都会惊讶于在保卫祖国的使命召唤下,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所焕发出来的换然生机!” “你的话中似乎有点理想主义者的味道!” 不知为何,陶菊隐于心下隐隐赞同管明棠的说法时,却又想去否认他的说法,或许是因为他的话语,实在是太过理想了。 理想主义者? 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在山东邹平见到那一位位充满理想的理想主义者,自己像他们?这是称赞吧! “先生,理想主义者,有很多种,如果我是理想主义者的话……” 微微挺起胸膛,管明棠却是笑着沿着朝着堤坝的方向走 去。 “那么,我这么一个理想主义与其它人最大的不同是… 在踏上梯子的时候,回过头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灰袍中年人,管明棠丢下了一句话来。 “为了实现理想,我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实现理想,我可以不择手段! 直到管明棠的身影消失要河堤处,陶菊隐都未能反应过来,他不断的在唇边喃语着这句话,在反复喃语数遍之后,他的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 “陶菊隐呀,陶菊隐,你自认尽识他人,可却没看出,管明棠的极尽奉诚,可不是迫于无奈之择?” 苦嘲着,陶菊隐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管明棠,明白了这个年青人,为了理想,他可以不择手段,可……他的理想又是什么? “我的理想啊,就是……” 喝一口茶,看着面前的张劭棠,管明棠微微一笑。 “全美国,全欧洲,全世界所有的女人,她们的腿上,都穿着一双“浪纱丝袜”!” 眯着眼睛,管明棠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这一幕,如果全世界每个女人,一年只需要买一双丝袜,那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怎么一副“丝袜诱惑”,管明棠并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界时,自己可以赚取的财富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甚至足以支撑自己在这个时代,创造任何梦想,实现任何理想! 当然,唯一的前提就是要把丝袜卖出去,所以,盯视着眼前的张劭棠,这个人能够帮助自己实现这个梦想,原因无他,他这位南洋衫袜商店的总经理,极擅长营销,即便是在美国人的地盘上亦是如此。 “管先生,丝袜生意……” 苦苦一笑,张劭棠摇头说道。 “过去不好做,现在更不好做!” 丝袜作为舶来品,直到几年前新式高开衩的旗袍在上海滩流行之时,方才催生了丝袜在中国的流行,也就是从那时候才开始购进设备生产丝袜,而在三年前才“多福牌”以及“黑猫牌”丝袜才凭着物美价廉打进美国市场。 “管董事长应该知道,丝袜的流行仅仅局限于大城市中的上层女性,前几年南京市市长刘纪文受到弹劾,原因仅是刘夫人花25元买了一双丝袜,而120支纱的多福牌售价不过20元,至于黑猫也是稍贵,靠着这几块钱的悬殊,南洋丝赫才行通各大城市,至于三年前销美,多时一年也不过十几万双,像今年不过仅出口数万双罢了……” 在张劭棠客气的时候,管明棠的唇角微扬,笑说道。 “日本人向美国销售生丝达半世纪之久,垄断美国丝赫供应十数年之久,欧洲丝袜五年于美国不过仅售不足十万双,若是论营销,至少在衫袜上,怕就是一个欧洲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一个劲的摇头,张劭棠却又是不认这个称赞,直是摆手说道。 “管董事长,你莫要再强人所难了,我那丝袜是物美价廉,才挤了些市场,美国一年可是上亿双丝袜的市场……” 张劭棠想的非常清楚,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离开南洋衫赫商店,即便是管明棠许的条件再好,即便是……就在张劭棠如此于心间坚定意志时,管明棠却是笑说道。 轻击双掌,这时邻桌一个穿着旗袍的女郎朝着两人做着的桌子走了过来,而管明棠则是笑指着女郎的腿部说道。 “还请张总看过货,然后再做决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以技逼人为合并 第145章以技逼人为合并 “嘟……”船至武昌码头,在下船后,王佐才朝不远处的余名钰看去,两人互相展出一个笑容,可心下却是暗自把对方视为对手,王佐才是中华铁工厂的总经理,而余名钰则是大鑫钢铁厂的总经理,而两人此行来武汉唯一的目的,就是为考察汉阳铁厂,如果质量可以且价格合适的话,或许会购进自用,可两人却没想到会在这江轮上相见。 “听说,中国制钉公司的钱总早就到汉阳了!” 在临出码头时,余名钰对王佐才丢下这么一句话,而王佐才只是笑笑,能容自己过来,就不许别人过来吗? 何止是中国制钉公司,待钱详标来到汉阳铁厂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老熟人中国最大的制钉公司公勤铁厂的黄耕伯、丁仁德两人,甚至还看到了嘉福制钉公司、南洋制钉厂、协成制钉厂、大华制钉厂和新亨制钉厂这些工厂无一不是上海规模较大的制钉厂,还像华成铅丝厂这样的拉丝铁工厂。 “钱总!” 在钱详标刚进会议室时,管明棠便在距离还有数米时便伸出右手。 “总算是等到您了!” 语中带着敬意,笑容满面的管明棠看着钱详标时,心下略显得有些紧张,准确的来说,是因为今天的这件事,这应该算是汉阳开厂之后的第一件大事了,在管明棠看来,这件事的成与不成,甚至超过张静江许诺投资的那家钢材公司。 眼前的二十一人都是被自己请来的上海的9家制钉工厂以及两家铅丝厂的总经理,他们每个月可以生4。9万桶各种元钉,也就是俗称的“洋钉”,从两年前开始,因为上海生产的元钉比进口货低,在国内市场上占上风,进口元钉从去力因无竞争能力从民国20年进口i。65万吨下降到今年的不足三千吨,现在上海的元钉不仅在全国范围内取代进口钉,今年还向南洋群岛以及印度、越南、缅甸和泰国等地出口,而且出口仍然呈增涨趋势。 而今天自己请他们过来,则是为了说服他们把工厂迁往武汉,毕竟在历史上,因战争仓促爆发,绝大多数工厂未能内迁,这些工厂在抗战时机器被掠夺不说,而且还沦为的日本人的战争机器,现在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或许不能改变根本,但至少能扭转一些事情,当然这也有利于自己。 人道是同行是冤家,可在汉阳钢铁公司的这间会议室内,这些同行见了面,那一个个的亲热,原因无他,若非他们同心协力,恐怕很难将外国元钉挤出的上海市场以及中国市场,可以说,正是他们的能力合作,才使得现在中国制钉业呈现出一种顺速发展的趋势。 看见这些总经理们和协理们在碰面时展现的亲热,管明棠便知道自己做对了,朝着一旁坐着的邵寒看去时,面露赞赏之意,汉阳复工之后选择的第一个合作伙伴是上海制钉业,正是提出的建议,而他选择制钉业的原因非常简单,其是中国金属加工业中,唯一一个依靠自身将外国制造,包括日本低价倾销铁钉几乎完全赶出中国的行业,这其中固然有诸如制钉业利润低以及其它各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制钉业内部极为团结,在与外国货竞争时,他们甚至可以做到分享利润,以维持小厂的生存,越是团结的行业,越有利于对其进行整合。 面对董事长的赞赏,邵寒只是轻轻点头,随后便同公勤铁厂的丁仁德聊了起来,他们是老熟人,过去公勤铁钉厂曾通过邵寒采购制钉机,而邵寒不仅卖给了他们制钉机,甚至还诱使德国商人提供了图纸,正在这一图纸的基础上,公勤才得以制造制钉机,并发展成为全上海规模最大的制钉厂。 “丁兄,你觉得的这件事有戏吗?” 面对邵寒的问题,丁仁德只是笑笑,随后用眼神示意刚进会议室的钱详标,然后又看着邵寒说道。 “这事件,最终还是要靠钱总,只要钱总同意,公勤不会有任何意见!” 丁仁德的回答,到是没出邵寒的意料,或许中国制钉公司的规模不大,但是钱详标在制钉业拥有的影响力,却是他人难及的,几年前,正是他邀请所有人,共同制定了应对日本倾销的策略,在以低价对低价的最关键时,他甚至将家宅以及祖传的宅院、田地抵押给银行,获得上百万元资金借予他厂,以助他厂渡过难关,正因如此,大家才坚持下来,而曰本钉商意识到大家并不会让步,同时鉴于元钉利润微薄,才停止那场两败俱伤的战斗。 可以说,现在中国制钉业在控制着国内市场时,甚至开始在南洋等地与日商抢占元钉市场,正是得益于当年他的建议和坚持,所以,自然的在众人之中,钱详标的意见非常关 键。 “管董,我只有一个问题!” 在简单的客气之后,钱详标便盯视着管明棠,直截了当的提到了他关心的问题。 “北方公司一开口,就是让九家制钉厂、两家铅丝厂,合并成一家工厂,而且还要大家把厂子迁到汉阳来,不知道管董凭什么?” 半眯着眼睛,钱详标的语气显得很不客气,可以说毫不留情,他的这话声一出,所有的脸色就是一变,而邵寒更是把眉头一皱,他在上海时,曾拜访过这九家制钉厂、两家铅丝厂的总经理,和他们仔细谈过,虽说没有几家一口答应,但却都答应在第一炉铁出铁后来汉阳看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个会议,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一般,都在今天到了汉阳,一定是这钱详标在其中做了文章。 “凭什么?” 管明棠并没有因为钱详标的不客气,而显出恼意,反倒是笑看着钱详标问道。 “那么以钱先生看来,明棠应该凭什么?” 不待的钱详标回答,管明棠却是自语道。 “以市场倾销为器?今年的市场批发价为每吨193。银元,的确,相比于诸位,汉阳只要愿意,确实可以自办制钉厂,北方公司可以提供生产效率更高、制造成本更低的制钉机……” 看一眼邵寒,管明棠点点头,示意他把制钉机的技术说明拿给众人,那种制钉机是根据后世的“家庭致富制钉机”为原型制造,因为购买了图纸和实机的缘故,北方公司已经制造了十余台。 “生产量:450只/500只……” 几乎是在看到这个数字时,钱详标的眉头便是一扬,这种制钉机的生产效率是三倍于各厂使用的制钉机,同样两倍于曰本制钉钉,如果属实的话,那么汉阳铁厂若是建立制钉厂,这生产成本可就…… 撇见众人神情的变化,管明棠只是在心下一笑。 “如果以汉阳自产铁钉的话,我们可以以每吨不超百元出售铁钉,而且利润仍然可以达到20%左右,毕竟,汉阳有自产钢料的优势……” 这是威胁吗? 当然是,但管明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众人说 道。 “可是,我并不准备这么做,因为如果没有当年诸位的牺牲与开拓,恐怕就不会今天的中国制钉业,现在汉阳若是利用自身优势,断然闯入市场冲击各厂的话,我想最高兴的恐怕还是日本人,而更为重要的是这场内耗毁去的恐怕是我国制钉业自身的元气!……去年我国的铁钉需求量不过只有三万五千余吨,而各厂产量在两万吨左右,还有一万五千吨,依赖进口解决,这些并不是普通元钉,而是钢钉、瓦椤钉、螺丝钉以及铆钉,而各厂受限于技术,至今未能开展这类钉子的生产,所以……” 笑看着众人,管明棠取出一个档案袋,然后笑看着众人说道。 “如果各厂愿意合作共同组织一家制钉公司的话,那么北方公司将提供这些钉子的生产技术以及一种新型螺丝的专利,当然也会以成本价提供制钉设备!” 话时,管明棠将档案袋内的东西一倒,一柄螺丝刀,还有一把镀锌螺丝钉,同时用刀柄轻碰螺丝钉,然后直接在桌上拧钉起了螺丝钉,这动作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可在这些制钉内行人看来,无论是那螺丝刀,还是螺丝钉似乎都和过去的不太一样。 直到那寸长的螺丝钉被拧钉于桌上,那螺丝刀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脱滑的痕迹,拧好这枚螺丝钉后,再次抬头看着众人时,管明棠的唇角微微一扬。 “这是……” 在钱详标等人拿起那螺丝之后,见他们诧异的看着螺丝头的“十字”,在他们的疑惑中,管明棠拿起另一只平口螺丝刀解释道。 “这种一字口螺丝刀和一字口螺丝是现在最常见的螺丝,但是在拧丝时,容易打滑,这一点大家都是制钉的行家,想来都很清楚,而十字螺丝却拧丝时,却非常稳固,而且在拧动时会更省力,” 十字螺丝钉,这个看似不怎么起眼的螺丝钉,却是世界上使用量最大的螺丝钉,可谁曾想到,这种看起来极为简单的螺钉在历史上,应该是4年以后才会被美国工程师发明? 而且在刚一发明上市,当年即在美国销售数万吨! 虽说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商人,可管明棠却知道如何说服这些早已联合在一起的商人,商人所看重的无非是利益,而自己所需要的仅仅只是说服他们,合并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同样企业也可以获得更大的发展。 “全世界每年仅美国就需要多达五十万吨平口螺丝钉,而这种新型十字螺丝钉也将是未来中华制钉打入欧美市场的根本!现在,大家或许可以守着那几万的吨市场,可如果我们携起手来,那么,不出三年,我们就可以获得一个十余倍的庞大市场!怎么样,对此,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代价之外为市场 第146章代价之外为市场 沉默,看着手中小小的螺丝钉,钱详标整个人随之陷入沉默之中,从这一个小小的新式螺丝中,他便意识到,怕是眼前的管明棠,对于制钉业不仅仅只是虎视眈眈了,根本就是处心积虑,想来也不奇怪,毕竟现在上海制钉业,每天需钢料达到2万吨之巨,未来随着制钉业的发展,还会进一步增加,汉阳铁厂的钢铁产量才是多少? 过去汉阳只能生产路轨,现在,他管哲勤想要把这铁厂办活,恐怕就必须在其它地方动起脑筋,自然的,现在这刚刚从外国人手中夺来的制钉业就落入他的眼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在心下感叹之时,钱详标又朝公勤的黄耕伯看去,从他的眼中,他同样看到了满目的凝重与无奈,隐隐的还有一丝跃升之觉。 钱详标的心中同样也有这种感觉,不为其它,为得是将来庞大的出品市场以及未来制钉公司多种多样的产品。 如果中国制造的钉子,可以打入欧美市场,那时这“洋钉”……而在内心因管明棠给出的这个空心汤圆显得有些激动时,钱详标的心下却又是一叹,正像管明棠说的那样,只要他愿意,的确可以在制钉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甚至让这九家好不容易才站稳脚的制钉厂陷入关门倒闭的境地,若非有这种意识,他们也不会有今天的汉阳之行。 而在他们沉默的时候,管明棠只是微笑不语,双手拄着下巴等待着他们的回答,在钱详标放下手中的钉子时,管明棠便知道,他要打破沉默了。 “不知,管董想如何合并各厂,这未来的中国制钉公司,又是家什么样的公司?” 在钱详标问道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便知道这件事成了,于是强抑下心间的激动说道。 “钱先生,并不存在汉阳合并各厂,未来的中国制钉公司是由汉阳与各位共同注资成立,这家公司应该是,汉阳与各厂共同成立的一家合资企业!” 说话间,管明棠环视众人,然后语气沉缓的说道。 “之所以成立这家公司,是为了避免将来中国制钉业互相倾轧,不能协调一致同外国企业进行有效竞争……” 管明棠这么一说,只让众人神情变得的不自然起来,他们自然知道管明棠说的到不是危言耸听,实际上,自从三年前曰本让出了元钉市场后,各厂在控制市场的同时,于南洋竞争中,却打起了“价格牌”,似乎谁都想占领南洋市场,这种现象现在是局限于南洋,将来一定会扩散到国内,现在不过只是过去统一对外的旧情在那撑着,将来会怎么……尽管没有人能预料未来,可他们却知道,这未来并不见得乐观。 “中国是一个落后国家,原本有外国资本挤占市场已经极为危险,若是再有内部同业竞争,相互抵消力量,那么只会让外人坐收渔人之利,在明棠看来中国制钉业唯一的出路,只能是结束各自为政的散漫局面,迅速联合起来,化零为整,集中财力、人力谋求新的发展!”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黄耕伯在听管明棠讲到化零为整时,在心下轻轻点头,倒是赞同管明棠的这个看法,于是在点头赞同时,又问道一个与自身利益相关之事。 “不知道,新公司的股本如何分割,各厂又如何入股新公司?” 相比于其它的事物,黄耕伯提到的才是真正的实质性问题,众人听到黄耕伯的问题后,无不是把视线投向管明棠时,又竖起耳朵。 “对于不愿意合并的,但愿意出售企业的,一经议定价格,由新公司付给现款或新公司股票,如需现款的股东可退还股本,对于合并为新公司资产的企业设备折价,同样采取优惠,如制钉机、拉丝机之类的生产设备,可以购进时原价折进入股!” 甚至可以高价入股,管明棠在心里默默的自语着,这是邵寒的建议,而他的这个建议却是参考正在试图川江航运的民生公司的收购兼并方式,这种优惠折价入股的策略,可以消除各公司的忧虑,而民生公司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在短短两年内,从一家只有500吨轮船的小公司,发展成为一家拥有6800余吨,20艘川江船的大公司。 就在众人为管明棠开出的条件心动时,一直在心中思考着的钱详标却开口问道。 “那么除了这些新式钉子的技术之外,贵公司又将出资多少?并在新公司占有多少股份呢?” 钱详标的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其它人问题,相比于汉阳铁厂,这九家制钉公司的规模几乎不值一提,他们不只拥有212台制钉机以及几十部拉丝机,即便是以新价资本折算, 不过也就是四五十万元的资本罢了。 “汉阳钢铁公司出资十万元,在明年三月之前,北方公司以成本价供应200台新式制钉机以及拉丝机,同时汉阳钢铁公司在承诺在未来五年内,以低于市场价5%的价格向中华制钉公司供应原料钢。” 接连极尽优惠的条件从管明棠的口中吐出后,钱详标又追问道。 “那么占多少股份?” “董事长,我不明白!” 在火车北去的路上,邵寒依然有些不太明白董事长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大的让步,在武汉时他想问,可直到现在,在火车进入河南之后,他才有机会提出这个问题。 “不明白什么?” 看着车窗外起伏的山脉,管明棠自然知道邵寒不明白什么,尽管他提出在收购企业时可以尽量优惠一些,可是他却没想到做出如此多的让步,公司的让步太大了,而这与他最初的设想完全不同。 “公司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只得到30%的新公司股份!” “公司付出的代价大吗?” 一声反问,管明棠回头看着邵寒,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理。 “30%的股份,已经不少了!” 然后管明棠伸手数道。 “我们付出了什么?十万元现款,可200台新式制钉机以及拉丝机的成本价采购款,就需要十五万元,” 当然这其中多少总有20%左右的利润,这个时代,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机械设备的利润从来都是最大的,国外市场的机械设备利润率可以达到40%,而在中国却可以达到70%,而北方公司提供的成本价,不过只是相当于同类设备的半价。 “再就是低于市价5%的供料,钢铁公司想要发展,就必须解决市场问题,还像盛宣怀一样,把所人的赌注都压到铁路上?以中国的铁路修建速度可以养活这么大的一家钢铁公司吗?” 接连反问时,管明棠又摇头说道。 “不可能,也不现实,且不说,咱们的铁路如果用贷款去修,受限于一些外国贷款的条件,可能需要采购外国钢料,即便是全给咱们,恐怕也养不活一家钢铁公司,汉阳想发展就必须要开发其它市场,制钉业,看似不怎么起眼,可去年中国的制钉业用了近三万吨钢料,这相当于修多少公里铁路?” 董事长的反问让邵寒陷入沉默,在脑海中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 “这低于市价的5%,实际上就是给予新公司以扶持,这点优惠在降低其生产成本的同时,可使其产品在国内外市场更具竞争力,也许五年后,仅制钉公司每年就需要消耗十数万吨钢材,同时,作为汉阳钢铁公司的中华制钉公司还将起到示范作用,它的成功,会带动一批汉阳钢铁公司的卫星公司,我们看似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实际上,我们所得到的更多,就像现在,我们付出了5%,可得到却是一个已经成熟的年需3至4万吨钢料的行业,至少明年上半年,我们就不需要考虑这几万吨钢料的销售问题,而得到这样的双赢,我们不过只是付出了未来五年的5%而已,” 一声感叹,管明棠却又在心下叹口气,别说这个时代很多人无法理解什么是双赢,即便是后世,又有多少人理解“双赢”的真正含意以及真正的双赢? “今天,汉阳钢铁公司拥有了一家制钉公司,而未来,我们还会拥有自己的轧钢公司、钢管公司以及一系列以汉阳为核心的卫星公司,到那时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钢铁工业产业链,而这个产业链,却恰恰是一直以来,中国所欠缺的,可以说,当年汉阳铁厂的倒闭也和这有很大的关系,多年来,汉阳铁厂的主产品看似为钢轨,实际上却是铁料、钢料,只是一家原料供应商,而现在,我们却是通过借鸡下蛋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花费最少的投资,拥有一个受我们影响和某种程度上支配的产业链,这才是新汉阳与老汉阳最大的不同,至于设备……” 将视线再次投向窗外的豫南大地,管明棠不无自嘲的笑了笑。 “作为汉阳钢铁公司的经理,你希望新汉阳像老汉阳一样,仅仅只是一个炼钢材料的供应商吗?” 是! 现在汉阳不过只是一家炼钢材料的供应商,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为了维持运行成本,3号高炉所冶炼的数千吨优质生铁,都是直接在市场出售! 但是将来呢? 将来的汉阳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原料供应商,在借助那些社会力量的基础上,有着自己提供的技术以及新式设备,汉阳在未来的几年中,一定会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钢铁工业联合体,到那时…… 想到汉阳铁厂的未来,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此时望着车窗外的豫南大地,他似乎看到了这个国家,因为自己的努力,而一点点的发生着改变…… 第一百四十七章赤子热血遭冷遇 第147章赤子热血遭冷遇 “嘟” 伴着沉闷的汽笛声,“威尔逊总统号”在码头处的那一片片挥舞着缓缓起锚离开横滨港时,正是傍晚。陈瑞钿伏在船栏上,最后一次打量夕阳下的横滨港,他知道在这艘邮轮离开港口之后,三天后的这个时候,邮轮即会靠上青岛,那里就是中国的领土了。 此时,站在这舷边,在“威尔逊总统号”缓缓驶离港口时,十几个穿着西装短大衣的年青人却是心事重重迎着雪花地站在甲板上,他们望着远处的海平线,神情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带着一丝期待。 “阿燕,你说我们的未来会不会像这黑沉沉的大海?” 李月英望着远处的大海说道,尽管她的神情中带着兴奋,可那带着男儿般英气的眉宇间却又难掩其间的流露些许忧虑。 “黑沉沉的大海?” 黄桂燕重复一声,或许是女人的多愁善感,使得她的眉头微微一皱,最后却又是长叹口气,然后望着天空,目中流露出憧憬之色,看着那天空,她似乎看到了在祖国的蓝天上飞翔的一幕,而更为重要的是,在那片属于她的父亲、她的爷爷的天空中去保卫祖国的领导。 黑沉沉的大海! 像吗? 伏着船栏的陈瑞钿听着李月英的反问后,在心间自语一声,此时他的心向西飞了过去,飞越这海洋,直达那从未曾踏足过的地方,那个对他而言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从来只存在于父母的记忆中,从来只存在于照片上,从来只存在于他人的嘲讽中,从来只存于他的梦中。 在而在大洋的彼岸,却有一片极为熟悉的土地,那里不仅有他19年的青春年华,有他撷取的大学学位的求学经历,更有他不堪回首的几度恋情以及永难忘情的几位金发情人,尽管早在十几天前,他在旧金山便于心里喊道:永别了,美利坚。 可是,当此时,在即将到达那面从未曾踏足过的土地上的时候,他的内心只剩下了期待,期待品味那片土地的芬芳,呼吸着家的空气,亲吻着家的土地,这一切,曾几何时都只在他的梦中,而现在,这个梦,却即将在四天之后变成现实。 “你在想什么?” 穿着一身黑色的短大衣,双手插在衣袋内,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甚至还特意用发蜡固定,梳了一个背头,显得甚至为英气的李月英,走到陈瑞钿的身边笑问道,此时,在她的身上几乎再也找不到那“邻家女孩”的羞涩,有的只是原本应属于男人的爽朗。 她和黄桂燕是波特兰美洲华侨航空学校一期学员中仅有的两名女学员,因为曾有人说女人不可能驾驶战斗机,所以两人才会剪去长发,把自己打扮的像是男人一样,可最终,她还是以极为优秀的成绩自波特兰美洲华侨航空学校毕业。 波特兰美洲华侨航空学校1931年12月,由美国华侨在波特兰创办美洲华侨航空学校,规定招收18岁以上30岁以下的有志青年入学,而波特兰华侨创办这所学校的目的,是为了给中国训练航空人才,对外为巩固中国国防,尽力拒敌,对内为发展航空事业,永参加任何政争内战。而陈瑞钿,他们一行十三名飞行员,之所以此时回国,却是为了加入中国空军,为祖国的空防尽一份力。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天气一直晴朗,旅途一帆风顺。但是人却无聊孤独。陈瑞钿有时便到船尾去,看那后面翻起的白浪和那似乎越来越远了的海面。而在船艏处总有海鸥追逐乘风破浪航行的船只,它们的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银光闪闪。而夜晚时要好一点。月光下的海面显得格外纯净和辽阔;而在没有月光的晚上,在天光的辉映下,海便膨俄一气,深邃而美丽。 “明天,就可以呼吸于中国的空气了!” 依靠在舷边,阵瑞钿这个有着一双蓝眼睛,看起来像外国人多过中国人的中秘混血儿,望着那天空上的明月,在心底如此想到。 与队中的其它人不同,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出生在中国,甚至在中国渡过自己的童年,而即便是其中出生在美国的,也曾的在中国生活过,至于到过中国,可是对于他来说,中国永远只是父亲口中的名词,家乡的稻米、家乡的桑林、家乡的乡老,而来自秘鲁的母亲,却从不能够理解父亲口中的那个“祖国”,因为父亲口中的祖国永远都是美好的,永远都是让人向往的,永远都是让人能够在梦中梦到的,而书上以及老师口中的中国却是另一个是陌生的模样,那个中国,国家落后而人民愚昧,国家软弱而人民怯懦,总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是美好的,与父亲口中的中国有着天地的悬殊。 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对中国如此的好奇,长大了,好奇变成了向往,而正是这种向往,令他做出了现在的选择。 “瑞钿,快进来……” 转过头去,陈瑞钿看到船舱口站着的邓秀生,他正招生示意自己过去。 “秀生,有什么事吗?” 今天,大家不应该在那里庆祝元旦的到来吗?或许他们并不参加头等舱的舞会,可他们却有自己的庆祝方式!。 当陈瑞钿在舱室内,华侨飞行队队长黄泮洋、张达馗、刘龙光、林觉天、雷国来、雷炎均、苏英祥、杨仲安、黄桂燕、李月英一行十一人都已经挤进了这间可以容纳九人的狭窄舱室内,在陈瑞钿前脚踏进舱时,新年的钟声突然响起了,他连忙笑着抱拳说道。 “诸位同学,新年好!” 而他的道贺却未换来其它人的回应,这时他才发现众人神情的沮丧,而作为队长的黄泮洋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沮丧。 “刚才,服务员递给我一封电报,是波特兰的航空学校发来的!” 陈瑞钿发现队长原本显得很是有力的声音,这会却意外的显得很是低沉,任谁都能感受到那话语间的沮丧之意。 “电报?” 怎么回事? 虽说尚不知道原因,可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那电报一定与他们有关,甚至于他们回国参加空军一事有关。 “学样发来电报说,南京中央政府空军司令部已经就我等一行回国加入空军一事,加以认真研究……” 神情沮丧的黄泮洋和其它人一样,曾满怀为国效力的愿望,带领着大家回国,加入中国空军,在将来于蓝天之上,捍卫国家的领土,击退入侵者的入侵,可现在,这一封电报却让他从那个幻梦中醒来了。 “……因,因为无先例及特别指示可循,所以,所以……希望我等暂缓行程,待……” “什么!” 黄泮洋的话声一落,陈瑞钿的双眼猛然一睁,那么蓝色双目中尽是不信之色,他甚至都想过了,在加入空军之后,会拍一张照片给父母寄去,可谁曾想会让他们暂缓的行程。 可现在,他们已经快到中国了,而且,他们之所以如此信心满满的刚一毕业即行回国,其原因就是因为去年波特兰华侨成为美洲华侨航空救国会后,在创办航校时,即以华侨学校的名义上报南京政府备案,而南京教育部则复函对航空救国会予以嘉勉,并表示将同空军协商接纳学校毕业生回国效力,而现在当他们满怀着爱国的热情回到祖国,在即将进入祖国的大门时,一封电报,却打碎了他们的梦想。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他们就这么不要我们了?” 尽管在众人面前,一直尽量让自己显得坚强一些,可是在听到这个消时,泪水还是从黄桂燕的眼帘流出,她喃喃的哭问道,但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固然对于中国政府来说,迫切需要国际援助以及华侨的支持,却未曾料到会等来这样一批不请自到的志愿者。对于南京政府来说,他们面要的是华侨的资助,而不是华侨派来的飞行员,更何况,他们带着海外华侨的身份来华,不免引发里通外国的嫌疑,尽管这种嫌疑的可能几乎没有,而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外国,同样的嫌疑也一直缠绕着他们。话要说回来,这样的怀疑虽近乎病态,毕竟普遍存在于各国,故而无悖常理,自然的,一番争论之后,虽说知道可能会让华侨伤心,但南京还是以“因为无先例及特别指示可循”为由,拒绝了这群不远万里欲回国为国效力的青年们的愿望。 如果,是在美国,收到这封电报,或许对他们的生活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此时,接到电报的时候,他们即将在十几个小时后到达中国,到达青岛,尽管距离目的地上海还有一段距离,可他们却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波特兰的华侨航空救国协会,只为他们买了一张单程票,而他们同样不是来自富裕家庭,所有人的钱加在一起尚不够买一张船票回国。 “怎么办?”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第一百四十八章赤子归国心沸腾 第148章赤子归国心沸腾 蔚蓝色的大海风平浪静,天空万里无云,极目远眺’海天交汇成一色。那天空与海洋满目的蓝仿佛一泓清泉,洗涤 着旅客风尘仆仆的身心。 旧金山开往上海的“威尔逊大总统”号乘风破浪航行了半月后,在黄海海面上平稳的行驶,船艏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平静的大海,切出两条洁白的浪花沿着两舷扩散,几 只白色的海鸥伴着船头飞翔着。 靠在船艏处的栏杆上,陈瑞钿已经站在这快五个小时了,他默默的注视着远方,那是中国的方向,是他从未曾到过的祖国的方向,此时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国家,正遭受着日本人的入侵,日本人占领了东北,那个虚弱而古老的国度,或许陌生,但却从不妨他在内心深处充满向往之情。 就在昨夜,就在午夜的钟声将要敲响,就在1933年来到的前一刻,这个国家抛弃了他们,这个让他满怀向往之情的祖国,竟然放弃了他们这些欲回国效力的人们。 “哎!” 一声叹息,自陈瑞钿的嗓间发出,他的那双如大海般湛蓝的双眼中,此时隐约的泛着一些别人无法觉察的波光,那是泪水,是失望是心痛的泪。 这是怎么样的痛啊! 是一种无力而又让人绝望的心痛丨 从大衣口袋内取出半包香烟,孙瑞钿点燃香烟’而后浓浓的烟雾从他的唇吐出,那烟雾瞬间即被海风吹散,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祖国,双眼的视线再一次朦胧了。 在离开美国的这一路上,每天,他的脑海中所想着的便是祖国,便是那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他想象着那里的一切,想像着那里的一切该是多么美好,才会让父亲那么的魂牵梦萦,尤其邮轮离开日本之后’他的这种向往之情便更加迫切。他想起了父亲总会提到的村口前那几株高大的桑树, 想到了后头山那绿荫遮天的桑树林,还有那总有人劳作的水田,还有那安详而慈善的乡人。 对于中国几乎所有的一切,陈瑞钿都是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而父亲呢?则是从爷爷的口中得知,至于爷爷’在三十几年前,他带着父亲从秘鲁辗转回到了广东,在家乡生活过几年,而父亲从那以后,再也没能回过中国,回到他梦中的中国。 从秘鲁到美国,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父亲总是不断的努力着,打拼着,在美国,倍受歧视的黄种人打拼并不容易,而每到疲惫时,给予父亲安慰的总是家人的生活,还有那几张老照片,父亲总会说,有一天,如果他挣钱了,就会回到祖国,然后在祖居附近开辟的一座庄园,然后总之,对于未来,父亲有着太多的规划,而他的每一个规划,都离不开中国,离不开那个无数次让他在梦中笑出声来的地方。 同样的,他想起了,小时候因为自己更像外国人,而受到同胞的嘲笑,想起了自己和美国小孩玩成一团,想起了父 亲的失望,想起父亲曾经的训斥,想起了他想起了在几个前,当他决定报考美洲华侨航空学校的时候,父亲初时的惊讶,而在那惊讶的神情中,所透出的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甚至比他当初考上波特兰大学,更让父亲高兴。而那种高兴之中又隐藏着太多的自豪。 自豪! 父亲是在为他的选择自豪,在航空学校里上课的时候,在老师们的面谕和教导中,他学会了飞行,同样是在国耻课上,他终于理解了父亲,理解了周围那些似乎永远不能理解同胞,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知道,无论他的面貌如何,但他的血脉之中流淌着的却是中国人的血液,他是中国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当他们这一批士学会飞行毕业之后,航空救国协会的人们送他们回国举行的那个宴会上,他现在还记得临行前会长给他说的那番话: “我们波特兰华侨之所以组织这一协会,目的在于拯救国家于危难,于国发展航空之技术,送你们回国,不是为了让你们回国去享受,而是为了让你们去保卫祖国之天空,报效桑样,救国救民” 船继续前行,青岛已遥遥在望。夕阳又大又圆’浮在海面上,远远近近的海水都被染成红色,海鸥低低地掠过船尾,追逐飞逝的浪花。此情此景,格外令人伤情。孙瑞钿知道祖国已近在呢尺了,他马上就可以投入祖国那温暖的怀抱了。 “回到中国,或许中国会让你失望,但是最终,当那浓浓的乡情包围着你的时候,你就会找到你的根,找到你的血 脉最深处,对那片土地的情感! 能够找到吗? 会产生那种共鸣吗? 而此时,那船舷边慢慢的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中不少男人穿着袍衣,女人们虽然穿着呢绒大衣,可大衣内却穿着旗袍,人们慢慢的聚到那舷边,朝着远处中国的方向看去,这一幕,即便是在船去日本时,陈瑞钿都未在日本人的身上看到过。 “看,我看到青岛了,我们到青岛了 不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音,众人都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着,在那天海一线间,人们看到了那隐约可见的山脉,那就是祖国的河山啊! 近了,近了…… 每当那天海间的山越来越近的时候,陈瑞钿发现泪水不自主的从他的眼间流出,可这会却没有人会去注意他,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无不是痴痴的看着那青岛的山,其中不乏像他一样流出眼泪。 “这是祖国的空气啊丨” 尽管那和着海水味的空气,和其它地方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可当陈瑞钿深吸一口气时,他还是觉得这空气甜甜的,每一口呼吸都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感。 “你们看,那些支那人,他们就不知道’几个小时前, 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进攻山海关了吗?” 突然在二等舱的栏边传来一阵日语,初时陈瑞钿并不知道那日本人在说什么,可他注意到,当那阵日语传来时,原本凭栏而眺的人们脸色突然变了,然后走出一个青年人,用日语大声问着二等舱栏边的那几个日本人,而其中一个日本人在回答他的问题时,脸上带着骄傲,神情中更是极尽得意。 而在那个日本人的话说完时,陈瑞钿等人便看到周围的同胞们的脸色都变了,他们的脸色中带着悲愤’可却透着坚毅。 他们在说什么? 听着同胞们的交谈声,陈瑞钿、刘泮洋等人却是目然的站在那里,虽说他们只会说广东话或者福建话,说的更为流利的恐怕还是英语,但却不妨碍他们从这些人的神情中猜出一些眉目。 “这位先生,” 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李月英一急,便走到先则那个和日本人对话的青年面前用英语问道。 “我们是旅美广东华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此时,“威尔逊总统号”正在靠港,可人们却是另一件事给吸引了注意力,他们谈论着、商讨着,神情悲愤之中,所流露出的坚毅却是不容质疑的,青年回过头时,那目中的坚毅,只让人心神微颤。 “战争打响了……” “什么?” 或许听不懂国语,但听到青年用英语的回答,所有人的心神具是一震。 “今天上午,日军开始进攻山海关了,现在山海关正在激战中,战争打响了!” 青年看着面前英气十足的女孩,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们中国和日本之间的战争爆发了!” “我们和日本之间的战争在山海关打响了!” 看着众人,黄泮洋大声说道,相比于先前的沮丧,他的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却进激动。 “山海关?山海关在什么地方?” 张达馗有些茫然的问道,别说是他,即便是其它人,恐怕也说不出山海关在什么地方,他们对北方并不了解。 “在长城,在河北,现在战争已经打响,我们要好好考虑将来,先前国家拒绝我们,是因为无此先例,所以他们才会拒绝,可是现在打仗了,一切都不一样,既然战争爆发,那么国家即需要飞行员,我们回国助战,自然会受到欢迎!” “我觉得,我们应该表明决心!用自己的行动,向国家表明我们回国助战的决心!” 刘龙光在一旁插了一句,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赞同。 “可我们怎么表明自己的决心呢?” 林觉天的反问让大家一阵沉默,然后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什么到南京国民政府前门前静坐,什么向政府许愿,总之,有着这样,那样的建议,但却被一一反驳着。 “我们直接去山海关吧!” 突然,雷炎均提出了一个建议,然后他看着众人说道。 “既然现在战争爆发,空军一定会北调,到时中日空战,定会有飞行员伤亡,所以,如果我们直接去前线的话’可以表达了我们的决心,而且可以代替伤亡飞行员继续飞行, 到时一定会有机会加入空军!” “我们现在就下船,直接去山海关!” 雷炎均的建议,只引得的众人一阵赞同,几乎没有人再去反对,待李月英向人询问如何去山海关,得知可以从青岛下船坐火车前往山海关后,众人纷纷回舱收拾行李,以在青岛上岸,然后乘火车前往山海关。 第一百四十九章热血沸腾阴谋出 第149章热血沸腾阴谋出 “快看那个洋人!” 在舷梯上,突然响起一声惊叫,然后人们便惊讶的看到先前那位年青而且颇为帅气的“洋人”拎着行李,在他踏上码头的瞬间,人便伏跪在地亲吻着那土地。 “中国,我终于回来了!” 在陈瑞钿用亲吻土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时,人们惊讶的看到这个“洋人”的目中竟然带着泪水。 “这个外国人怎么回事?” 在众人的诧异中,双膝跪地的陈瑞钿站起身,他迎着周围诧异,甚至还有同学队友们的诧异大声说道。 “我——是、中、国、人!” 一字一句的国语,说的极为僵硬,发音甚至有些别扭,但人们还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他是中国人? 这个蓝眼珠的外国人说自己是中国人? 真是鲜事天天有,唯有今天多! 当然陈瑞钿并没有听到人们奇怪的疑惑,即便是听到了,他也不听不懂北方话,在队友们的召唤中,他喜冲冲地拎起行李,随他们一同径直朝着离码头并不远的火车站走去,一个多钟头后,他们便随同其它乘客一同登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车,北平是北方的政治中心,自然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所在。 无论是初下码头、还是在火车站,亦或是的在火车驶出青岛时,他们都未对这祖国的印象生出其它太多的看法,相比于他人,只有从未回到中国的陈瑞钿表现的极为激动,下码头的时候他用双膝跪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在火车上,他更是不时的用惊讶来表示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更多的却是他对这片只存在于梦中的土地的好奇。 “不要说我认识他!” 注意到几乎整个车厢内的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个活宝,苏英祥轻声用广东话对身边坐着的杨仲安说道,的确,陈瑞钿的样子,实在是太惹眼,太…… “阿钿像美国人多过像中国人,相貌到性格都是如此,不过,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黄桂燕倒是面上含笑的看着极为帅气的陈瑞钿,无论在任何场合,性格张扬的他永远最吸引女孩的视线,现在也是如此,就像这火车上,不少年青的女孩都会朝他投去一个羞湿的目光。 “可无论他相貌如何、性格如何,他的心却永远属于中国!” 作为女性,李月英也不由为他辩解着,而她们的辩解却让大家一笑,无不羡慕陈瑞钿的魅力,永远能讨得女孩的喜欢。 终于,当火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当那乡村开始出现在车窗外的时候,陈瑞钿的心马上凉了半截,入目所看到的一切,不再是青岛的那些漂亮的欧式住宅、欧式楼房,而是一栋栋破败不堪的土房,那破败不堪的土房在雪地中,显得甚是显眼,全是一派满目疮痍之色。 在回来的时候,陈瑞钿曾听人提到过祖国的贫穷和落后,对于这一些他可以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于,在回国的时候,父亲特意告诉他,也许他中国即便是当了军官,一个月也只能挣10美元,因为中国是贫穷的,本就不是为了金钱回国的他对此当然无所谓,可让他很难想象的,却是这里的贫穷与落后远超过他的想象。 在初时的好奇与欢喜淡去之后,一路上,陈瑞钿整个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虽然总会有人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做在二等软车厢的洋人,但他却不那么扎眼了,尤其是他身处于十几位年青人之中,甚至于没有人会再注意到他。 济南,这里是山东省的省会,但是也不见得比他路上目睹的那些城市、乡村好上多少,依然到处是贫穷和饥饿,到处都是面呈菜色的民众,甚至于,他在火车上,还曾看到路边冻死的尸体。 饥饿和贫穷,这一路上,或许这四个字,是他对中国所给他带来的最为深刻的感触,在这列车上,乘客们的交谈声音使得的这里显得分外嘈杂喧嚣。 陈瑞钿想要安静,他出同样需要安静,然而,却无法安静下来,事实上,他的心,在今天之后,已经无法在安静下来了,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中国会于外国受到歧视,同样也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总会梦到祖国,为什么每一个长辈提到中国时,他们总会流露出那浓浓的,甚至让人不能理解的情感,不是因为祖国的强大,而是因为这个贫穷而落后的国家让人有太多的牵挂…… 牵挂! 头一次,王天木知道什么是牵挂一个人的感觉,在酒店的房间内,静静的闭着眼睛,他的脑海中总是不住的浮现出那个年青人的脸庞,在过去的近两个月里,他总是会想起这个年青人,准确的来说,是年青人带来的惊讶不断的提醒着他,提醒着他去记起那个人。 “委员长、汪院长、元老……” 喃语着这几个词语,王天木的心下微颤之余,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让人玩味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带着几分亲热之意,但这种在无人时表露出的情感,也太让人觉得的奇怪了,在绝大多数时候,他总是笑着,可是他却很少流露出这种笑容,但极少数非常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当他流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是他下定决心的时候。 是时候做决定了! 王天木心下如此想到,虽说有些不舍,可有些决定总是要做的。 “哎……” 闭着眼睛,摇头叹息一声,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王天木的心情显得有些失落,之所以失落到不是因为那两千余台老虎机日夜带来的财富,而是因为…… “可惜了!” 一声长叹,在黑暗中,王天木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左手拿着电话,右手却又按下的电话,他犹豫着,犹豫着应该如何动手,首先,他并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其次,他更不想引起天津与北平的冲突,但实际上,他是在害怕,害怕解决了这个麻烦,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那些麻烦,甚至能要他的小命! 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心下思索着以前惯用的法子,王天木却发现,这几个月下来,自己想解决掉那个人,却在不经意变成了一个不得不慎重考虑的问题,若是按过去的法子办的话,没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可不按过去的法子,还有什么办法? 突然,王天木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刚转往南京的一份情报,也许,双眼一亮他的心下便有了主意,可以在松开压电话的手时,他又按了下去,然后再次犹豫了起来,在犹豫了很长时间,足足数十秒钟的样子,王天木方才松开压着电话的右手,然后对电话那头说道。 “请接1082号!” 一份电报,一道命令,一份再简单不过的电报,一道再简单不过的命令,却把刚刚回到北平管明棠,生生给逼到了一个死角。 怎么会这样? 坐在办公室内,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份电报是从房山保卫团发来的,而这一道命令,却是北平绥靖公署下达的命令,这道命令道是极为简单。 “兹命令河北省房山县保卫团团长管明棠于二月十日前率所部移防热河省长山塔……” 热河! 睁大眼睛,直到现在,管明棠还不敢相信自己这个保卫团要被调到热河省,而热河省……闭着眼睛,管明棠都知道,几个月后,在热河会发生什么,会再次上演,几十万东北军一枪不放弃守热河。 而现在,自己竟然要被人派到热河省“送死!”,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花钱买来的保卫团长,自己的兵也不过只训练了两个来月,他们不仅想把自己的保卫团拉走,还指名让自己率领,是谁是陷害自己? “培仑,这个救国会的委任,咱们不接受行不行?” 望着高胜仑,管明棠有些没底气的问了一声。 “董事长,救国会系统的委任,咱们不接受,倒也没什么,辽宁一带义勇军各路司令、参谋皆由救国会委任、并统一领导,他们委任的这个辽热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的任命状,也就是一个委任,一个把咱们调往热河的一个由头罢了!至于绥靖公署那边……” 看一眼管明棠,高胜仑心知这事实在是古怪,应该说古怪到了极点,可从来没有把一省的地方保卫团变个名目调到他省的。 “那边的命令,真要是不服从的话,没准会给咱们带来什么麻烦!” 高胜仑的回答,让管明棠沉默片刻,他从没想到,自己用来自保才办的这个保卫团,现在竟然变成了自己的麻烦,甚至于就连同自己这团长的职务也…… “培仑,事有反常必有妖,这事里肯定有什么古怪,你看看能不能和绥靖公署里的朋友联系、联系,把事弄清楚了再说,别咱们莫明其妙的成了炮灰,结果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会管明棠说的到是实话,毕竟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上前线,而且还是“炮灰级”的,靠着那七百多训练还不足三个月的新兵,即便是自己带着队伍去了热河,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第一百五十章他人阴谋奈我何 第150章他人阴谋奈我何 六国饭店舞场,乐声欢腾,一片歌舞升平之状,连年的战乱、列强的入侵,似乎并没有给这些人带来太多的困扰,这里的客人们,无论外间枪炮喧天,还是民从流离,与他们而言似乎从没有什么影响,这北平的跳舞之风,源于晚清,盛于今时。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最当行……” 或许这首诗倒是贴切的道出了今时北平舞场之盛的原由,不过虽说跳舞场是跳舞的地方,可在这地方,总还会有一些人在些聊着正事,有人在喝着酒聊着天,也有人喝着茶谈着生意,这舞场,到也不是尽是寻常百姓所言仅只是寻欢场。 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进六国饭店舞场之后,方伯滔便有意无意地在人群里搜索着什么,在角落间看到熟人之后,他连忙走了过去。 “我的哥哥,有什么事,您就直接电话里说就是了,那用得着来这地方!” 虽上说的亲热,可方伯滔的眼睛却在舞场间的舞女间扫着,似乎是想找到自己的相好,今天的下班前,接到了高胜仑的电话,原本他并不想见这位曾经的“结拜大哥”,毕竟现在早就是物是人非,当初结拜,那是……现在,高胜仑早就不是昨天的高胜仑了,自然的,也就没有曲意结交的必要了。 其实方伯滔也知道,就是高胜仑他自己也知道,两人的关系绝不是生死兄弟,顶多只是酒肉朋友而已,这酒肉朋友没了酒肉,自然也就不再是朋友了。不过他还是来了,不仅是因为高胜仑在极难定桌的六国饭店舞场包了桌,更重要的是,今天的高胜仑不再是以往那个落魄的高胜仑了,听说他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当副经理,到也算是体面。 “老六,我这不是很长时间没跳舞了吗?这不,正好,今个老六你可得陪陪我!” 高胜仑笑着,然后拍拍手,却见两个舞女走了过来,而其中一人可不正是方伯滔的相好——小桃红。 “咦?你怎么?” “伯滔,高大哥说一定让我躲在后来,他什么时候招呼,什么时候才上来,这不……” 话间那小桃红朝着方伯滔抛了一个媚眼。 “高大哥,你可……” 接下来的一切自然极为简单,无非只是跳跳舞,然后聊聊天,几曲舞之后,小桃红引着另一个舞女离了场,这会,方伯滔自然也知道,正事来了! “伯滔,自打从撤到关内,现在大家伙都不容易吧!” 望着离去的小桃红,高胜仑有些低沉的说了一句。 “别提了,高大哥你还不知道,过去,咱们还有一些部 队的孝敬,现在到好,别说孝敬了,成天都是一群来哭穷的 ,现在军饷还打了六折,就那还要拖上几个月,这日子……,, 一提着这事,方伯滔就想骂娘,没法子,过去大手大脚的日子过惯了,现在日子一紧,自然也就气弱了,这心里也不知道压了多少不满。 “再不容易,也比以往哥哥强不是!” 笑了笑,高胜仑又试探的问了句。 “那小桃红似乎不错啊!” “不错又能怎么样?搁过去,我早就置上宅子养上了,现在……” 苦笑着方伯滔的话没说完,却看到高胜仑将一柄钥匙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 “这是一点心意,我那老板的心意!” 高胜仑的语气显得很平谈,甚至在说话时,都没有去看方伯滔,而是看着舞场内起舞的人们,今天之所以约方伯滔过来,就是想从这位公署的机要员那里得到一些消息,相比于其它人,方伯滔的消息更准确一些,对于这个人,他极为了解,这个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一番打听后,自然知道应该从何下手。 “这……” 盯着那钥匙,犹豫了很长时间方伯滔的脸色一正,将那钥匙推了过去。 “高兄,这……还是请您收回去吧,你知道,我这人,胆小!” 下意识的,方伯滔觉得高胜仑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的银子或许好拿,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命花,出了事,即便北平的这位不追究,估计那些和南京有关系的锄奸队也就把他给解决了! “你不问问我想问什么?” 高胜仑的眉头微微一跳,他到是没想到方伯滔会拒绝。 “想问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知道……” 端起杯,方伯滔到是没有喝酒,而是选择了喝茶,喝一口茶,他看着高胜仑说道。 “我不一定有福能安安稳稳的住进去那宅子,宅子再美,若是没福住的话,还不如趁早断了那个念头!” 这人,到是会取舍。 难得的在心间赞了下曾经的结拜兄弟,高胜仑将视线从舞场收回,看着那钥匙说道。 “听说,最近要调几个河北的地方保卫团去热河……” “萨克斯手吹的不错!” 不待高胜仑说完,方伯滔就打起了叉来,虽说打着叉着,可他却是认真的听着高胜仑的话。 “这保卫团去热河,过去可没有这种事,” 沉思片刻,方伯滔人盯着舞场,嘴上却说道。 “几千保卫团,谁能看得上眼,就保卫的那些人,估计连汤老虎都看不上!” 虽未明讲,高胜仑还是从方伯滔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来,调保卫团过去,是为了避免引起热河省省主席的戒心。 “可也保卫团也派不上用场啊!” “谁说派不上用场?” 唇角一扬,方伯滔轻声说道。 “现在热河的局势那么紧张,从南到北,到处都是叫唤着让咱们尽出长城,压力大啊!现在朝热河派了兵,自然就有人说不出话来!” 终于,在方伯滔的回答中,高胜仑弄清楚了调保卫团去热河的原由。而这个原因却又如此的让人心灰意冷,以至于在弄明白原因之后,他不断的喝着酒,可那酒却是越喝越清醒?…" “昨天,军分会参谋处觉得现在全国关注热河,如果军分会和绥靖公署这边不有所动作的话,只会引起全国舆论指责,所以,他们建议派一些部队去热河,而为了避免引起热河主席汤玉麟的抵制,所以才调一批地方保卫团过去,包括咱们,一共有十一个保卫团,差不多四五千人,被命令调往热河“协防”,对外,自然是鉴于当前形势,所以派兵增援热河……” 高胜仑的语气中压抑着难言的悲愤,过去他从未想到,这捍卫国土竟然也可以当成游戏,也能够用来愚弄! “有这几千人去了热河,北平这边的压力自可减轻,而且,其也有了和南京讨价还价的本钱……” 长叹一口气,高胜仑的心间尽是悲愤之意。 “换句话来说,咱们也就是去当炮灰,名义上,还给了咱们一个义勇军的番号。” 听着高胜仑的解释,坐在椅上,管明棠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双腿,以至于抓的大腿酸痛,都没有感觉到,如果说过去只是听说过“军阀误国”的话,那么现在,从高胜仑探得的消息,终于真正理解了这四个字。 原来,在那人看来,什么都是能够拿来糊弄的,什么都是可以拿来牺牲的,他们牺牲的那里是把几千人当成了炮灰,他们牺牲的根本就是国家!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董事长,高胜仑心叹一口气,然后说道。 “自元旦日军进攻山海关,兵逼热河,现在,全国关注热河形势变化,此时调保卫团增援热河,可视为地方当局增强防务的前奏!若是拒绝服从命令,恐怕将遭全国指责,所以……” 所以,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不用高胜仑再说下去,管明棠都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只有一条路可走,去热河! “董事长,如果……” 看着董事长,高胜仑在心下叹一口气,眼前的这位董事长,根本就不是军人,他或许能编写出一部极为优秀的训练操典,可他总归不是军人! “现在正值寒冬,伤风什么的疾病倒也常见,不若由我这个副团长率领全团,代你去热河……” 代我去热河? 看着高胜仑,管明棠的心下微微一暖,同时却又是一恼,代我去? 为什么,你是觉得我不敢去吗? “代我去送死吗?” 反问一声,不待高胜仑解释,管明棠便站起身,然后走到窗边,背对着高胜仑说道。 “或许,我可以指责其它人,指责他们不知保家卫国的责任,斥骂他们的逃跑、怯懦的行为,我可以骂的很激动,我可以在提到那些行为的时候,说的很义正词严,可是当轮到我的时候,如果我逃了,那么我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了?” 回过头看着高胜仑,然后内心因他人的行为而愤慨的管明棠不无激动的说道。 “所以,我不会逃,我也不会装病,他们可以不在乎很多东西,但是我在乎,所以,我会去热河,和你们一起去!” “董……” 习惯性的想叫管明棠为董事长的高胜仑,连忙改口称道。 “团长!” “培仑,咱们一起去,不是因为那些王八蛋的命令,而是因为,国家需要咱们!现在,我不想其它的,培仑,你帮我,帮我打赢这一仗!” 第一百五十一章昨日英雄今落魄 第151章昨日英雄今落魄 北平真是一个怪地方,新的新到裸腿露臂,旧的旧到结幕而居。天桥便是这样一个还有几分游牧民族之遗风的地方。这地方虽只是北平市的一角,然自成一个小社会,里面什么都有。天桥也就和伦敦的东区一样,是北平的贫民窟。这儿的人所受到世间的最大的恩惠,就是阳光。阳光无分贫富地普照着他们,使他们在日中不至受冻。 不过众所周知,现在北平最大的贫民窟却不在天桥一片,而是在景山,在北平内城中间周围绕有城壕与金色瓦顶的墙垣那就是紫禁城,或者说官面上的话来说叫‘‘故宫博物院”,而他的背后是就是景山,说起景山或许有人不知道,或若说煤山,大多数中国却知道在煤山上的那棵歪脖子树上上吊殉国的皇帝。 不过虽说这煤山曾是皇家园林的一部分,可是打从庚子年,八国联军把煤山上的佛堂一扫而空,这里便风光不再,而到民国十二年,冯玉祥派人把大炮设在煤山上,这煤山也就荒废了,并且时常有军队驻扎于荒凉的山坡上。 五六年前,煤山被辟为公园,归故宫博物院管理,修葺后供游人观赏,一时间到也游人如织,毕竟这是北平城少有的几个能一览北平城的地方,可今年刚过完春节,煤山却涌来一阵头戴着“狗皮帽子”嘴里骂着“妈了个巴子”穿着蓝灰军装的官兵,不用说,不用看,只听着那一嘴的关东腔,便知道,这是东北军的人,准确的来说,是前东北官兵。 民国二十一年,十五刚过,失去东北根基的副总司令为节省军费,裁撤了两三万“亢员”,而这些亢员中,有逃入关内的文官,也有东北军官兵,那些中低职文官因为大都受过高等教育,自然不愁生意,或是留于北平、或是前往天津,亦或是南下去了江南,总之,他们有他们的活路,可却苦了那些被当成“亢员”栽下来的官兵,这些被裁撤下来的人中,即有军官,也有士兵,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恐怕还是因为军官没有靠山,而士兵的靠山本身也给裁了。 这些人领了三个月的“遣散饷”,或是独身或是带着和眷属,离开了北平城周围的军营,一时间,也就没有了生计,遣散销!不足维生,甚至连租房都租不到,想在城周围搭个草棚子,也得掏地钱,最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也许是当年老帅打进北平时曾驻扎过北平,于是六七千名官兵提着包袱、带着眷属拥进了煤山, 对于这些人,博物院也曾报警试图赶走他们,可警察一来,几千个人就抄着家伙扛了起来,队长报告给局长,局长报告给主任,结果,谁碰着这帮子都是一个头痛,毕竟,面对这些人,他们同样也有些心虚,于是这景山的后山坡的树林子,便成了“难民营”。 开始时,只是六七千官兵,后来不少官兵眷属都找到了关内,也跟着他们在这不是难民营的难民营中过活着,这是一个没水没电几乎也没路的荒山,一切从头开始。初时大家是依着树搭着油纸棚,一个棚住四五个人,再后来,春晌后,他们便买来麦草、竹竿,在这山上搭起了草棚子,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 人聚多了,有一个好处,当局自然要加些照顾,对这些人,当局只能以“入关难民”加以照料,红十字、红万字会每天都会送来一些粮食,当然粮食是按人头算,每隔一天,红十字会、红万字会运送杂粮面过来的时候,汽笛一响,赤脚的孩子们就飞奔到山下,兴奋地喊着。 “粮车来了!粮车来了!” 大人则十人一组,每天两次,排队去领饭。饭领回来,坐下来同吃的却有十四、五个人,那没有饭票的,也是同乡同学同是天涯沦落,难民互相扶持。和一般难民营不一样,煤山难民营里头,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 随便看过去,在山路上扛着一袋面粉正迎面走下来的,可能就是一位营长,没准还是留学过日本陆士的,或许是一位老兵,没准还是当年还给那个大官当过卫兵。 “粮车来了、粮车来了……” 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大人们纷纷从山下的草棚子里走出来,他们的头上还带着当年让关内看着就冒汗的狗皮帽子,可那狗皮帽子的毛却都掉了不少,他们的身上,当年那板实的军装,这会早不知打上了多少补丁,若说还有什么是好的,恐怕就只剩下那脚上的铜钉军靴了,可那靴身上的泥渍却早就掩住了靴色,下山的人们慢慢的在两辆卡车下排成队,若是说他们和其它人有什么不同,恐怕就是排的队很整齐,绝对按秩序,不会有哄抢,也不会有混乱。 “奶奶个熊,不是小米就是苞米棒子,这他娘的过去都是喂马的料子,这是把咱们当成牲口养啊!就是当牲口,也得管个饱不是!” 领着玉米面的汉子叫嚷着,可手却是已经提上了装着盐粒的纸包,这盐一个星期才发一次。 “嚷个熊,能吃个饱都不错了!” 一声训斥从后方传来,那差不多六尺高的汉子叫嚷着刚一回头,头便是一缩,随后连用左手提着东西,立正、敬礼,好不利索。 “长官!” “敬个熊,滚蛋……” 披着件军呢大衣的中年人骂了声,然后继续排他的队,而在他前面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于此了,那大衣虽说有些破旧,可却也难掩中年人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 “那是邵凌远,当年参战军在俄国护侨时受了伤,后来便在东北留下了,堂堂少将参谋,说裁就给裁了,听说9。18之后,他差点抽了主任一嘴巴子,骂的更难听,若不是有人保着,没准连忙脑袋都保不住……” 坐在车里,高胜仑向管明棠介绍着那队伍里的人。 “那他怎么流落到这?” 管明棠有些好奇的问道,毕竟也是一堂堂少将,不至于沦落到这里吧! “据主任后来也曾托人给他送过宅子,还送了一万大洋,可他把东西全扔到了公署门前,还在那骂起了街,反正……骂太难听……” 点点头,算是表示了理解,尽管对于很多事情并不能理解。 “那个人是谁?” 管明棠指着另一个人问道,那个人站在这些难民中,仅仅只是那一身清洗的极为干净,甚至有些发白的军装就极为显眼。 “他?” 高胜仑到是没有直接回答管明棠的问题。 “民国十八年,为了收复中东路,和老毛子在黑龙江、吉林干了一仗,当时……反正结果你也知道,东北军惨败,那会有些热血青年因为此事从军,那会有一个上海人,他家在奉天做生意,十八岁正读高中的时候,眼瞧着东北边防紧张,便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决定报考讲武堂。 九一八事变后,其它人都撤入了关,他一个上海人却留下来,开始和日军作战,在枪林弹雨中实践他的爱国抱负。年初的时候,东北那地方天寒地冻,义勇军进攻沈阳受挫,伤兵遍野,他自己也受伤了,在战场上,十个脚趾冰瞎了九个。 这会那个青年人正顺着队伍朝前走着,这时管明棠才注意到,他在走路的时候,步姿显得有些瘸丨年纪青青的竟然是个跛子。 “成了跛子,自然不能再行军打仗了,他带着伤,一路辗转来到北平,然后就来到这地方,他没想过回家,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家人,他觉得东北是在他手里丢的。有时候,若是喝酒的时候,他和其它人聊天起,还会跟你说:这些个月,我一幕幕回想着,一点点的寻思着,可真是作梦也没想到,我们中**人会到这种地步!一枪不放,就把东北给丢了!说好听了,那是替副总司令的命令,端张家的饭,就服张家的管*可说不好听了,还是骨子里害怕日本人?我们的训练不如日本,我们的补给也不好。可若是不怕他们,用一个旅甚至两个旅打他们的一个大队,还打不赢他们吗?还说,这东北军是完蛋了,这一枪不放丢了东北,军心也就变了。将来别说是日本人,就连土匪,估计都敢伸东北军脸上抽你几个耳光,你还不敢还手……” 高胜仑的话中带着几分悲痛之色,谁能想到,当年那支一路差点打到上海,纵横半个中国的军队,竟然会沦落到这步田地?打败仗不怕,最可怕的是,一条命令下来,从今以后,这军队就变了,军心一变,什么都没有了! 而在这种沉默之中,管明棠将视线投向那引起在卡车下排队领饭的“难民”,虽说距离有数十米之远,但是管明棠还是能够看见他在行列里,他不过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可却是一脸苍桑之状,而他的眉宇间有股掩藏不住的英气,但是神情中却又尽是抑郁之色,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满面沧桑、实则年青,神情忧郁的年青人,他曾经怀抱着多么大的热情,把自己奉献给他的信念:国家…… 第一百五十二章精神共鸣焕然新 第152章精神共鸣焕然新 看着那些排着队领取着玉米面的人们,尤其是听着高胜仑的讲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各有不同,如果说他们相同的是什么,恐怕就是他们曾是东北军军人,都同样被裁撤。 他们被裁撤的理由有些人,并非仅仅只是因为亢员,而是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太特立独行,或者说,在这么一支属于地方军阀的部队中,他们更多的把自己交给了国家,或许,正是这个“错误”导致了他们被裁撤、被遣散。 “团长,咱们是去招,还是去谈?” 在又介绍了几名军官之后,高胜仑扭头问道,保卫团以辽热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的名义调派往热河已成定局,为了加强保卫团的战斗力,高胜仑才会建议团长来煤山,在这几千名遣散官兵中招募军官和士兵,即便是东北军再如何,他们也同样受到过训练,总好过那几百号新兵。 “谈?” 笑着管明棠摇摇头,然后指着那些人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呆在这里,而没有拿起枪回到东北,可我知道,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厚饷募兵是不错,可现在,咱们……” 咱们的性命都压在他们身上啊! 满怀着对战争的憧憬,还有心中那原本被压抑的爱国情感,使得管明棠在过去的几天中,一直在为两个月后的战争作着准备,人总有那么一点冲动。 “所以,我不打算拿军饷给他们!” 说着管明棠对高胜仑轻声吩咐一句,初时高胜仑有些i惊讶,可片刻的功夫,他即明白了团长的用意。 几斤玉米面,一纸包盐,这就是未来几天的粮食,对于身高六尺有余的熊剑飞来说,别人一天一斤二两玉米面够吃,可对他来说,却只是半饱,不过也亏得他这高出别人近一头的大个头,再加上那人如其名如黑瞎子似的身子,使得他走在那,都特别显眼,所以在街上扛活什么的,总还算有那么点优势,这发的粮加干活挣的,总能混个饱,虽说那油水少了点,但这年头,能吃饱都是福了。 “熊瞎子,干啥那!” 循声瞧人,进来的却是一个和熊剑飞截然不同的人,相比熊剑飞那狗熊般的身躯,他实在是太痩了点,甚至痩的让人怀疑只剩下骨头架子,可这山上的还有过去军营里的人都知道,若是谁小瞧了他,那可就吃大亏了,有时候,人真不可貌相。 “……这是……” 深吸两口气,熊剑飞还是闻到痩猴子身上带着股味,那味是……是肉味! “熊瞎子同,你他娘的上辈子没准真是狗熊托成的!”说笑着,痩子便从身后提出一个拳头大的油纸包,油纸包里裹着一块肉。 “今个爷们去蹭了顿饭,临了啦,给顺了块肉回来!”瘦子在说话时脸上带着得意,自打进了这煤山,没有说那天,他不到外头蹭饭的,不过这饭不是所有人都能蹭到的,即便是精明如他,也吃过这上面的亏。 “就你小子脑子灵光,又去骗人了!” 接过那油纸包,闻着那肉香,深吸一口气,虽是一副快要馋死的样子,可嘴上说的却是那个义正词严。 “骗?” 笑着,痩子却从口袋里拿出半包纸烟,然后笑说道。 “我要骗他们,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 “我的家在东北……” 突然响起的歌声打断了瘦子的话声,初时他还以为这歌是那首《松花江上》,可歌调却又不像,这歌调似乎轻快许了,不像那首歌那么沉重。 “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在那青山绿水旁,门前两棵大白杨,齐整整的篱笆院,一间小草房啊!哎…” 那歌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欢快,以至于连熊剑飞这个粗人,也走出草棚听出了神来,半个山坡上,男人、女人、小孩都走了出来,他们静静的听着这歌,许多人的目中都流露出对过往的回忆,回忆起家乡的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还有那青山绿水旁的篱笆院。 “……五魁首六六六,笑声满堂啊……” 坡上的人们听着这歌不由笑了出来,似乎他们看到了那遗在东三省的父亲的音容笑貌,看到了父亲正和别人一起划拳的样子。 “我妈妈从小嗓门就亮啊,每天她喝着山歌去晒场,直唱得老大爷,放下了他的大烟袋,直唱得小伙子,更加思念他姑娘,直唱得老大娘放下针线听一段,直唱得大姑娘,眼泪汪汪啊!忘记了洗衣裳……” 伴着那歌声,这山坡上的人都默默的流出了眼泪,他们痴痴的朝着东北的方向看着,似乎想看到那家乡,就连瘦子那平素里没个正形的人,这会也早就是泪流满面了,而熊剑飞更是听着听着便嚎啕大哭起来,一个两公尺高的汉子抱头嚎啕的模样,着实怪异,可这会,这煤山上所能听到却只有这种发自内心对家乡、对亲人的怀念所引的嚎啕。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在那青山绿水旁,门前两棵大白杨,齐整整的篱笆院… 歌声继续传来,哭声继续,而在山坡下的卡车边上,坐在那条桌上的高胜仑,头扭上一边,总是不住的擦着眼泪,他看看团里来的几名同僚他们和他一都是东北人,他们同样也是双眼通红,这边刚一擦去泪水,那边泪水却又涌了出来 站在麦克风前,唱着这首《家在东北》望着那从慢慢聚集过来的人们,管明棠的心不由叹口气,自己没有放那首早已唱遍全中国的《松花江上》,而是唱这首曲调都显得极为欢快的《家在东北》,不正是为了唤起他们的乡情,唤起他们对家人的思念,然后…… “辽热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招兵处!” 简单的一块白布横幅,不需要煽动性的文字,不需要嘶声的呼吁,只需要这么一首歌,就足够了,从山坡上走下来的人们默默的看着那横幅,识字的看懂了,不识字的也明白了,人们在一旁围观着。 一个穿着破旧军装,头上戴着顶破狗皮帽子的人默默的走到那条桌前,看着双眼同样通红的书记,先是一个立正,然后大声说道。 “我叫杨念鲁,吉林四平人,原独8旅623团上士!报名参加义勇军!” 拿起手中的钢笔,高胜仑并没有急于登计,而是认真的看着桌前立正敬礼的前独8旅的士兵。 “义勇军没有军饷,也没有开拔费!” 这是在试探,按团长的意思,他并不想招一群只是为了吃口饭混日子的人,他要招的是那种自愿的,上了战场就不命的汗子。 “长官,俺只有一个问题!” 双眼通红的杨念鲁大声问道。 “你们能带俺打回东北老家吗?” 沉默,在高胜仑沉默的时候,管明棠却跳下卡车,看着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说道。 “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带你们打回东北老家,但我可以保证,只要大家有一口气在,只要大家和小日本拼命,早晚有一天,咱们一定能打回东北老家!” “那俺就不要军饷!” 一句利落的回答从杨念鲁嗓间迸出,在高胜仑登记他的名字、父母姓名时,又有几个人走了出来。 “原独11旅,上等兵何国化……” “原独15旅下等兵姚冬子……” “原独22旅661团少校参谋……” ……一个又一个曾经看似没了魂魄,如行尸走肉般在这煤山上过一天是一天混日子的人站了起来,在他们的脸上,似乎又找到了当初的神气,当初的信心。 “瘦子,你去不?” 熊剑飞看着身边的瘦子问了声。 “熊瞎子,你真是瞎可是,你可知道,他们今个来可是想拉人去送死的……” 痩子提醒了一句。 “奶奶个熊,反正都是个死,与其死在这地方,还不如死在东北老家……” 说着熊剑飞便走了过去,身边的痩子想拉都拉不住。 “你个抓死的东西,你老家是山东的……” 骂着想拉下熊瞎子的瘦子人也跟着走了过去,嘴里却是不停的骂咧咧的说道着。 “老子让你个黑狗熊给坑死了!” “坑,俺没让你跟来啊……” “奶奶的,你这头笨狗熊,笨的要死,我怕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到时候没人扛活请老子喝酒,你还欠老子三月的酒钱……” 说笑着,两人便已经在那册上落了名,而直到这时候,熊剑飞才知道瘦子的真名。 “你真叫罗英俊?” 熊剑飞怎么也不相信,这瞧起来尖嘴猴腮,一看就像贼的家伙,会有这么一个号名。 “滚,爱滚那滚那,老子一时善时,收留了你这头笨狗熊,结果你把老子也给绕进去了,这他娘的那是招兵,分明就是招炮灰……” 嘴里骂着,脸上恼着,可罗英俊脚却是主动的朝卡车后方扎成一堆的几百号人里挤着。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几次欲上前,可几次,丁国力还是把脚收了回来,一个跛子在战场上有什么用? 而他的举动却落在管明棠的眼中,看着那个在人群边欲前又止的青年,管明棠走了过去,然后看着他,却没说话,丁国力被那视线看的撑不住的时候说了声。 “我是个瘸子!” “瘸子也可以骑马打仗不是!再不济,也能当个参谋不是!若是实在不行,我那还有一个伙头兵的位置!” 这个先前唱着歌,明显是这些人长官的青年人的话,让丁国力在心下动,可脸色又是一黯,骑兵,若是战场有那么简单的话,自己…… “这位小长官,你连一个瘸子都不嫌弃,想来,我这个糟老头子想上战场,你也不会回绝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不让赤子热血冷 第153章不让赤子热血冷 回绝! 一众站在北平军分会面前,他们面面相觑的站在那,谁也没能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拳拳爱国之心,竟然又一次被拒绝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终于,一声嘶吼从刘龙光的嗓间迸发出来,他的脸上带着怒意,心中更是积压着满腔的怒火,在失望至极之后,任谁都会愤怒,任谁都会想要发泄。 “凭什么拒绝我们?” “就是,他们真是的,需要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华侨,可我们要回国助战,要加入空军,他们却这么对待我们!” “可不是吗?难道我们华侨就不是中国人吗?为什么国内的同胞,想参军,报军校,怎么都行,到我们这,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我们虽说生长于国外,可却也是中国国籍!” “严格算起来,先总理不也是华侨吗?” 在咖啡屋内,这十三个说着广东话的青年,从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的脸上压抑着满面的悲愤之色,语气中更是带着怨天由人的不满,而其中还有几人,则大口大口的喝着咖啡。 不过似乎没有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虽说这是北平,虽然这里曾经是首都,这里曾云集着来自全国各省的官员,可那也是曾经,再说,全国各地的官员那会到了京城,说的也是官话,即便是那些广东官员,说的同样也是官话,否则,他们就不能直接和皇上对话,自然的,在这北平城里,就没有多少人会说广东话,至少对于这咖啡屋里的服务员来说,她们甚至能听懂英语,却听不懂那广东话。 “诸位,不要气馁,我等此行回国,志在将于国外所学飞行技术,报效国家,现在……” 飞行员? 陪着李竹筠在咖啡厅内喝着咖啡的管明棠听到那十几人的话语后,不由一愣,他们都是飞行员?华侨飞行员? 银匙搅着咖啡杯内的咖啡,李竹筠注意到面前的男人注意力再一次分散了,似乎被那些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方言的青年们给吸引了。 他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又是一次发现,虽说现在,两个人很少团聚在一起,而那让人迷失其中的夜晚,更是少之又少,可李竹筠却没有任何怨意,对于她来说,她是一个极易知足的女人,偶尔的温存、偶尔的温柔,对于她来说也就够了, “他们在说什么?” 试探着,李竹筠问了一句, 没有撒娇、没有不满,有的只是随意的一问,或许,这也正是管明棠现在所喜欢她的地方,她永远不会像很多女孩一样,过去依赖自己,不时的寻个理由和自己使使小性,发发脾气,也许,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接触了这几个女人,才会让管明棠对另一个时空中的女人,提不起多少兴趣。 “他们是华侨,” “嗯?和你一样?” 我?我就是一个冒牌的,他们是真正的华侨。 “那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是从国外回国的华侨,在国外学习飞行,想回国加入空军,不知为什么,一再的被政府拒绝,这不,在北平,又被拒绝了!” 提及这些华侨的遭遇,管明棠的心底却是生出一阵婉惜之意,这些人千里迢迢的回到祖国,原意是想为祖国有所贡献,可现在,他们的满腔热情得到的回报,不过仅一桶凉水罢了! “回美国吧!既然他们都不要我们,那我们就回美国吧!” 哀莫大于心死,从他们的对话中,管明棠能听出这群满怀着爱国热情远离家人回到祖国的人们,在遭受冷遇后的那份挫折,或许是因为不想让这群在北方连说话别人都不明白的爱国华侨,就这么冷淡的回到美国,管明棠便看着李竹筠说道。 “竹筠,我想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你看……” “没事,我正好自己看一会街上的风景!” 李竹筠善解人意的回道,脸上依然带着那极尽风情的笑 容。 本意想陪李竹筠过一天的管明棠,便朝着那个大隔区走了过去,然后用广东话和他们打着招呼。 “你们好!” “嗯?你好!” 惊讶的睁大眼睛,雷炎均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看着这个主动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的人,如果说回国后,什么最不方便,恐怕就是说话了,他们只会说广东话和英语,而在北平,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会说广东话的同胞。 “我和朋友做在那……” 手指着李竹筠的位置,管明棠用略显生硬的广东话说道 “无意中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想,如果不和你们打个招呼的话,恐怕管某会心生不安,各位拳拳赤子之心,着实让管某佩服!” 一番恭维,虽生硬但却熟悉的乡音,只让众人的心下顿时升起一阵亲切之感,在站起身道谢时,管明棠喊来了服务员,熟练的为众人点了一杯咖啡,而后又看着他们说道。 “先前无意间听闻,诸位是飞行员?此次回国似有不顺?” “管先生,在下黄泮洋,我们都是波士顿华侨航空飞行学校一期学员,原于美国由侨社资助,学习飞行,是为回国服务,毕竟我国空军远落后于日本,所以,美国各地侨社才吩吩创办飞行学校,送最优秀之人员前往飞行学校学校……可谁知道……” 一声长叹之中,尽是道不尽的辛酸与无奈,而在他的一声叹息后,黄泮洋又连忙说道。 “看我,只顾得埋怨,却忘记介绍大家了。” “我叫刘龙光!” “我叫雷炎均!” “我叫……” 听着这一个个名字,看着那一张张展露出青年朝气的脸庞,看着他们管明棠却觉一阵恍惚,看着他们,似乎看到了在几年后的那场全民族的战争中,那些为国破家的华侨,在那场战争中,甚至可以说在长达两年之中,正是海外华侨的资助,支撑着这个国家将那场伟大的战争进行下去,他们牺牲、他们付出,可他们…… 就在管明棠的内心恍惚时,众人中的那个黑发蓝眼的青年站起身来,从他的面貌中,管明棠没有找到多少“中国味”,甚至气质到是和马龙白兰度有几分相近,难道他是他们的美国教官?他怎么会在这呢? “我叫陈瑞钿。” 刚一听到这个名字,管明棠只是觉得有些耳熟,可不过数秒的功夫,便想了这个名字的主人身上的故事。 什么! 是他! 对于这个名字,管明棠并不陌生,只不过他从未想到,这个与马龙白兰龙气质相近的青年,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陈瑞钿,他是美国空军名人堂中的人物,同样也是获得美国承认的,二战美国第一位空战英雄,然而他的这一功绩,直到几十年后才得到承认,因为他是——中国人! 而他所取得的战绩,两样也是在中国取得的,甚至于,他的一生都充满传奇,而且他的英雄事迹也曾在美国广泛传播,被称之为“中国战鹰”,而管明棠之所以记得这个名字,只是因为曾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报告,准确的来说报纸上刊载的历史摘要。 看着面前可以说极为英俊的陈瑞钿,管明棠想起自己在报纸上看到文章中提到,他在一场空战中,被日机击落,全身着火,毁容对于这样的一个青年是多大的打击?迎着陈瑞钿灿烂的笑容,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的内心被触动了。 而现在,陈瑞钿他们却要回国,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这个时空的走向?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想到他们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会导致他们的命运发生了一些偏差,管明棠立即意识,或许自己还能挽救这一切。 这会管明棠在内心深处甚至都庆幸自己在大学时,谈过一个广东女友,和她学了一些广东话,要不然,自己恐怕还真会错过这些人,错过他们到没什么,可想到他们和他们所代表的华侨的拳拳赤子之心,因为在国内受到冷遇,将来可能引起的连锁反应,那自己可不就成了罪人了! “你们准备回美国?” 看着陈瑞钿等人,管明棠试探着问道。 “我等欲报国,而无门,不回美国,还能到那?” 黄泮洋颇为无奈的说了一句,他们满腔热血的回国,可等待他们是什么?是冷遇,是警惕、甚至于是防范! “好不容易回到祖国,就这么走了,未免也太过匆忙了!” 沉思片刻,管明棠劝说道。 “不如这样,你们先留在在北平,如果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暂且助到我那里,先参观一下北平城,顺便学习国语,在中国,除非你们去广东,否则不会说国语,恐怕是寸步难行,即然诸位欲报效国家,国语是必须要学的!你们且在这住着,一边学国语,一边静待时机,想来,以后总有机会报效国家的!” “这不合适,这不合适,管兄,我们素昧平生,冒然打扰,实在是……” 不待他们拒绝,管明棠却笑说道。 “实话不瞒诸位,管某也和你们一样,都是从海外归国,我等同胞,理应互相照顾,再则,管某亦有自己的产业,若是诸位不弃,可以先于公司帮忙,待他日时机成熟时再加入空军,诸位以为如何?” 第一百五十四章老板交待事为重 第154章老板交待事为重 上海、武汉、天津、北平,在中国有着“四大都市”之称,而在这四大都市之中,天津,似乎并不怎么起眼,上海有着他的“东方巴黎”之色,北平有着“九朝故都”之底,至于武汉则有他“九省通衢”之要,至于天津,老北平人提着这个城市会捏着嗓子,用极轻蔑的语气说道。 “不过就一天津卫,一卫子罢了!” 不过就一卫子,似乎也道尽了天津的底蕴,可实际上,这天津之所以能成为中国四大都市之一,到也和这天津卫的“卫”不无关系,天津卫是名副其实的北京门卫。在满清那会天津作为京师的面向海外的大门,天津首先领略外洋商品和外洋文化的侵袭,加上又有九个国家的租界区,出来进去,磕磕碰碰,你熏我染,因此比北京要思想活跃,风气开化,改良领先。在天津,中国女人也敢穿高跟鞋和西洋裙了,中国男人居然也有敢不留国粹辫子,不穿国粹勉裆裤的。 而当年“北洋大臣衙门”设在天津,更是为了便于同各国勾通,不过,这是官面上,仅靠着官面上的东西,一座城市想要红火,却有些底气不如,那些年间各洋人们来到中国,不单单只是想谋些特权、划片租界、割点土地,说到根,还是是为了做生意。就这么着,九国列强在天津圈了租界,站稳了脚跟,紧接着各色洋行就办了起来,有卖洋布的,卖洋铁的,卖洋药的,还有卖洋枪洋炮的。加之北方试办洋务又大都以天津为始,由此天津卫开始从一卫城,慢慢的朝着北方的经济中心发展着,到了民国时,自然的也就成为了中国的四大城市之一。 这些外国人来到中国作生意,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对于他们来说,金钱从来都是至上的,为了赚钱,他们可以典卖一切,早些年,他们贩大烟,再往后卖洋布、洋铁以至军火,到了清末那会,随着各国约束本国商人贩毒,鸦片、吗啡之流,也就还剩下日本商人,这个列强中的后起之秀还有触碰,至于其它国家的洋行大都转了正行,可正行能挣多少钱,自然的,这些洋行或多或少的总会触碰一些非法的买卖。 除了大烟之外,还有什么最挣钱? 恐怕也就只有军火了,从民国八年直到民国十八年,历时十年的对华军事禁售,这场原本旨在避免中国陷入内战,从而影响到各国生意的各国禁售,便成了这些洋行走私军火挣取暴利的根本,在那十年间,没有一个洋行不插手军火生意,一个个洋行可谓是大获暴利,而天津,因为地接北平、连通多省的原因,更是成为北方军火走私的大本营,以至于有人说,若是有人想买军火,只需到租界里转上一圈,然后随便挑一家洋行,进门便进“五金部”不过是喝口茶的功夫,就能谈成一笔十万条枪的大生意,虽说那枪大都是以“废铁”的名义进口的旧枪。 不过,这一切终归早就成了过去,原因再简单不过,十年军火禁售那会,正值中**阀混战之时,上至中央下至各路军阀可谓是饥不择食,以至于中国沦为“世界军火展览馆、垃圾场”,而到了民国十九年,一场中原大战,北方军阀几乎都成为了的历史名词,销路随之一滞,加之受命于南京的海关部门加强缉私,这军火买卖自然也就没了往日的红火 不过虽是如此,若是北方的地方实力派想要购买枪支,首先总会想到天津租界内那些洋行的“五金部”,这早就成了定例,甚至于有时候,就连中央划拨军火,也不过是开出军火牌照,然后直接将款项打到地方当局的帐户,就如同去年年初时,面对南京发来的要求抵抗的命令,北平当局索要600万发子弹,这些批子弹,正是由中央直接从天津海关划出款项,由北平当局向礼和洋行天津分行采购,可以这么说,只要有钱,在天津的租界里,任何人都可以买到他所需要的一切。 “买枪?” 先是一愣,随后马德勋却摇着头说道。 “不,不,现在枪械军火不像过去,过去随便拉出来一个洋行,都做军火生意,现在,因为各国领事早已同南京签署协议,如无军火牌照,而走私军火走,南京当局可直接课以十倍以上罚金,并吊销其全国范围内的经营许可,现在,没有那家正规的洋行还敢冒险走私军火。” 来中国多年,对于军火生意,马德勋并不陌生,虽说一直有所涉及,但是却因使终未做得大生意,顶多只是小打小闹罢了,甚至于就连他当年从美国带来的2000支步枪,也用了足足几的功夫才卖完,最后一算,那挣的钱,不过勉强只够仓库的租金。 “总有办法不是!” 面带微笑,管明棠的语气中透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味道,对于马德勋这员“干将”,他可是颇为欣赏,这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洋行就已经同北平那边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北平已经将越来越多的军需采购交给了美和洋行,现在,万事倶备,只欠东风了。 而自己这次来天津,目的就是为了解决三千六百多“新兵”的武器问题,诸如军装、被服之类的物资,即便是不使用仓库中的用来“行骗”的家底,从后世也可以轻松解决,可军火却不同,军火在后世,那可是杀头的东西,自己想买点东西看家护院,都要跑到泰国去解决,想解决军火问题,就只能在这个时代想办法,可现在,马德勋却告诉自己不可能,这……可能吗? “老板,尊敬的老板,请你相信我,现在在天津租界,没有军火牌照,是很难弄到军火的!” 马德勋依然认真的说道,可是在觉察到老板目光在盯着自己,他又急忙补充道。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 犹豫着,马德勋不知自己所掌握的消息有没有用,能不能让面前的这个老板满意。 “哦!” 轻应一声,管明棠却只是抬抬眉头,对马德勋卖的关子,全是一副不买帐的意思。 “老板,众所周知在租界最大的军火商是礼和以及合步楼这样的洋行,其它洋行,也不过是早年间借着军火禁运的东风,参与其中罢了,现在管理严格了,自然也就不再涉及了,不过在这些洋行中,并不是说没有人去做,尤其是那些小洋行……” 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见老板对自己的话似乎没什么反应,马德勋连忙不再像先前那样卖着关子。 “不过这些洋行的规模大都有限,而且……” 见马德勋有些犹豫,管明棠便问道。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卖的枪大都是旧枪,” “旧枪?” “对,大都是欧战时的旧枪,很多都已破烂不堪,过去 说话的时候,马德勋注意到老板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于是连忙补救道。 “那些旧枪,若是经过维修的话,也,也是可堪使用的,尤其是有些枪的品相确实不错,再,再则那些枪械便宜,若是用在北平那边,到是能节省不少成本……” 马德勋的声音微微一扬。 “以前,我曾考虑过,若是对北平那边的话,我可以在美国购买到一些真正的战争剩余物资,我的一位叔叔,他是美国步枪协会的高层人员,美国政府授权步枪协会以极低的价格将大量剩余步枪向民间出售,如果价格合适的话……” “战争剩余步枪?多少钱?需要多长时间?” 管明棠接连反问着,现在那些枪多长时间能拿到手,才是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应、应该需要一个月至两个月的时间吧!” 对这个回答极不满意的管明棠摇摇头,然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直到将出门的时候,才转身对马德勋说道。 “太慢了,我要的是现在就能拿到手的武器,还有足够的弹药,老马,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失望,有什么事情比让自己的衣食父母失望更要紧的事情?至少在马德勋看来,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为老板搞到“物美价廉”的武器更为重要的事情了,几乎是在老板离开洋行的第一时间,他就拿起了电话不停的联络着,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他从一位朋友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要想一个办法!” 在挂上电话之后,马德勋在心底如此寻思着,虽说在中国闯荡了这么多看,可是他却从未碰过这样的“极品”,之所以极品,是因为那位的行径,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个人竟然可笑到从比利时运来了一批经过改造的步枪,而那批枪竟然还是中国人最不欣赏的莫辛纳干步枪,而唯一用这种步枪,恐怕也就只有西北军了,可问题是,那批步枪竟然被比利时人改为毛瑟口径……结果,这批枪,竟然直到现在都积压在仓库内。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一百五十五章投资需要提前行 第155章投资需要提前行 天津比利时租界,这是比利时在中国唯一的租界,当然也可以说是天津最年青的租界,直到1902年,比利时方才获得这片租界,天津比租界地处偏僻,从开辟直到交还中国,始终未能进行开发。虽然比利时商人在天津开设有不少工商企业,包括世昌洋行、华比银行等,但是均未在该租界进行投资。后来仅有英国和记洋行在界内租地180亩,开办了鸡蛋厂。因而该租界的收入极为有限,仅能维持日常开支,唯一的一项市政工程所花费的8万辆白银也必须依靠举债。天津比租界属于各国在华租界中极不发达的一类。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原因,面对财政危机,比利时驻华公使表示愿意将租界交还给中国,以示友好,不过比利时倒也没吃亏,其在租界投资的近十万两白银由中国政府偿还,如此在两年前,天津比租界在归还中国后改为天津特别行政区第四区。 虽说这租界两年前就还给了中国,但在比租界内多少还存在着一些比国商人的投资,尤其是那些小商人,虽说比租界极不发达,可因其受到租界保护,少数比国小商人往往会将仓库设于此处,虽说两年前这里便归还中国,可对于租界内的那些“洋行仓库”,地方上依然是给予一定的“照顾”,比如参照租界待遇,这是当年归还租界时,比利时公使同外交部商谈的结果。 在某种程度上,这倒是保护了那些商人的诸如走私之类的不法贸易,而对于比华洋行来说,若是没有这一条文的保护,或许威廉真会一次又一次的在噩梦中惊醒,对于他来说,那座即是家,也是洋行,又是仓库,便是他恶梦的根源。 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这仓库内会不会进贼,然后被警察发现这上万支步枪,如果发现了,那可就完了,他不仅会灰溜溜的被赶回国,而且还会陷入破产的境地,甚至还有可能被关进监狱! 所以,几乎是在他接到那个电话之后,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这笔生意谈下来!然后拿着钱离开这个鬼地方! 并不是所有的洋大班都是活那么的风光,至少对于威廉来说,就是如此,作为一个比利时人,五年前,应该是四年前,他从比利时来到中国,那是受到一位长辈的影响,那位长辈曾经将一船,数千吨几乎是从炼钢厂的废料堆中拉出的军火卖给了中国北方的一个军阀,赚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这个农场小子,便卖掉了自己的农场,然后带着一批武器来到了中国,当时正值新军阀混战,到也让他大发其才,而正当他放开手脚,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时局的变化,彻底击碎了的发财梦。 作为洋行大班,或许,在整个租界都没有比他更为潦倒的了,住的也不是繁华的租界,而是住在华界,准确的来说,是已经归于华界的第四特区,就在他花了一千银元买下的那片地上盖起的仓库旁的小房间内,而那院墙上却写着“比利时王国比华洋行”,那铜牌倒是显出了几分洋行的派头来,可那破落的院墙,让人很难相信这里会是一家洋行。 “不,不,一支三十元,不能再少了!” 喝一口茶,坐在办公桌后的威廉显得极为认真,甚至到了一分不让的地步。 “三十元一支?” 马德勋一愣,这价格怎么说呢? 到也还算公道,搁在几年前,即便是一支原本应该扔进炼钢炉的破枪,洋行的开价至少也在七十元以上,不过,现在和过去自然有所不同。 “太贵、太贵……” 摇着头马德勋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的这种武器,不过是德国、奥地利在战败后交出的缴获俄罗斯的旧枪,俄国枪,原本就没有什么市场,虽说欧洲各国剩余武器都被出售到南美和中国,但无论是中国还是南美都有种类繁多的武器选择,不过在中国和南美一样,毛瑟枪总是最受欢迎,至于这种俄国步枪……” 嘲弄的一笑,马德勋盯着眼前这个足足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年青人,在这个落魄的年青人面前,他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优越感。 “他可以发射毛瑟步枪弹,但也不过是被你们国家的投机商改造的,我估计他们原本想把这种武器卖到南美和中国市场,不过呢,就现在看来,这种武器的销售情况并不怎么样,要知道,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南美,最受欢迎的武器还是毛瑟,至于这种步枪,我估计三年前都很难卖掉,其实啊……” 双眼眯着,马德勋认真的说道。 “你们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改了口径就一定能畅销,可却忘了,中国人虽说对武器达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但对这样改了口径的武器,反倒让人心里没有底,你说是不是……” 马德勋的几句话,差点没让汗水从威廉额头上冒出来,正像马德勋大班说的那样,因为担心改造武器的安全,所以,这种武器很难被军队接受,卖给老百姓看家护院?那么多枪,十支八支的卖着,怎么卖? “所以,现在,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六十块钱一支,每支配五百发子弹!” 微笑着马德勋开出了自己的报价。 马德勋的报价让威廉在心下立即合计起来,这个价格虽说很低,但他也不至亏本,甚至还能赚上不少,可是……“马大班,那个……” 在离开所谓的比华洋行时,马德勋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因为他只用了三十万,便买到了要七十多万才能买到的武器,而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那些武器配弹极为有限,每支不过只有五六十发子弹。 “看来还是要去一下利达洋行啊!” 因为还未完成老板的交待,马德勋只能通过其它洋行解决一些问题,而利达洋行则是一家去年刚开业的捷克洋行,这家洋行的大班利莫利林,是全天津有名的军火贩子,只要价格合适,没有他不敢卖的,当然,有一个前提,他的东西价格绝对不便宜。 若是在买到这批步枪之前,马德勋压根就不会去想那个利莫利林,可现在有所不同,有了这批枪作底气,他自然知道如何“说服”利莫利林。 “7。9毫米轻尖弹每百发25元,重尖弹30元!” 一开口,利莫利林便报出了一个足以吓人一跳的价格,更是让马德勋吓了一跳,这利莫利林也太黑了,在这租界上,这可是在公价上加了一倍有余! 而利莫利林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于这些没有军火牌照的人,他从不知道什么是客气,他们购买的武器和子弹,最终也会被高价卖出去,在中国内陆,在土匪的手中,一发子弹,甚至能值一块银元!而眼前的这位,一定是找到某一位愿意冒险的买办,否则也不会来自己这“周转”。 “利莫利林先生,请你先考虑一下,我要买的不是几箱或者十几箱子弹,而是……” 嘴唇微微一合,马德勋吐出一个数字,然后在利莫利林的惊讶中,不无认真的说道。 “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开始,也许很快,你就会见识到中国华北局势的变化,一些新兴势力的崛起,而在将来,他一定会需要更多的军火,是否能够成为他的供应商……”声音拉长,马德勋盯着利莫利林慢吞吞的说道。 “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说谎从不眨眼的马德勋,在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那神色似乎他是北方一位大军阀的代表似的,全没有一丝的不自然,这倒是让利莫利林有些犹豫了,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开出的那个数字,实在是太过惊人,在过去的几年中,华北地区从没有那个洋行出售过这么多子弹,更何况是一次出售 在诧异之余,利莫利林联系到目前华北相对紧张的局势,局势越紧张,对于利莫利林的“五金生意”就越发有利,之前他曾想待局势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再售出那批弹药和武器,而现在,面对这么一笔生意,他犹豫起来了,为什么自己的洋行只能小打小闹,还不是因为那些大洋行,都有属于自己的可靠购买方,而自己……这似乎是个机会! “如果真如你所说……” 双睁微睁,利莫利林盯着马德勋问道。 “那他为什么没有牌照!” “中国的事情,我想你并不陌生,即便是有,南京,也不会开出这笔牌照,二十多万东北军批来的军火牌照不过只有几百万发罢了,至于我的那位雇主,你觉得,南京有可能开给他500万发子弹的牌照吗?但是……” 马德勋的声音微微一扬。 “虽说没有军火牌照,可我依然相信,对于任何有眼光的商人来说,这都是一次不容错过的机会,毕竟,许多机会只有一次!能不抓住机会,就看您的了,利莫利林先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 第一百六十一章觉悟还需他物撑 第161章觉悟还需他物撑 进了二月,一场白毛风掠过蒙古大草原,掠过蒙南大沙漠穿行在西口的大地上,又穿过那崇山间的谷地,朝着华北袭来,骤将的温度将口外草地间的草甸子完全冻结,又将一些小河冻结,那白色的冰河绵绵蜒蜒伸向无边的尽头。 伴着那寒风,铅黑色的云在广袤的天穹上缓缓移动,时而将冻雨漫漫霭霭洒落下来,时而又撤下细盐一样的雪粒,风卷冻雨的,这绝不是什么好天气。即使无风无雪,在山谷间受到谷地的影响,谷间也是晴日无多,从平原上来的湿热气和西伯利亚之间的寒风交汇在这里,使得谷地间又是整日的大雾,弥弥漫漫的雾将所有的一切都拥抱在它的纱幕之中,人只要在这样的雾中穿行一个时辰,所有的衣装都会像在水里浸过,粘湿得通体不适,冷得沁骨透心,此时看似被大雾所笼罩的军营内,这会却是一片忙碌,穿着大衣,背着枪的士兵们,正在收起帐蓬,一张张绿色的帆棉帐蓬,被收了起来,然后帐蓬又被抬到船上。 那泥泞的训练场,在一双双翻毛皮靴的踩压下,早就变得泥泞不堪,甚至就连同士兵们腿上的绑腿,也沾满了泥,不过他们却依然在这片泥泞的中准备着。 在干活的时候,这些人的神情显得凝重而且严肃,即便是平常最活跃的人,这会也沉默了,而背着支改毛瑟的俄国步枪,瘦子的脸色显得很不自然,不用猜,他也知道,移防热河的时间到了。 “就凭这几千人,打鬼子……还他娘的不是抓死。” 心里可以这么想,但嘴上他绝不会那么说,在过去的一个半月中,每天两个小时的政治教育课,改变了许多人,尤其是那天日必言的国耻课。 国家,国家又给我做过什么? 瘦子心下如此想着,他不明白,恐怕只有那像是个狗熊一样头脑袋简单的熊瞎子那种人,才会轻易受人鼓惑吧! 反正,小爷就是混口饭…… “想来大家都知道,来这,现在可没有混口饭吃日子了!” 穿着一袭与他人相同的绿色短大衣,头上同样戴了顶火车头帽子的管明棠站在台上,盯着台下的官兵大都喊道,幸好有麦克风和喇叭,否则这话声想让这四千多人听到,怕还真不容易。 “过去,有些人来的时候,是为了混口饭吃!” 听着司令的讲话,在台下有一些河北兵的脸色一窘,他们当初入这个保卫团,为得只是混口饭吃,吃个断头粮罢了。 “可现如今,太平日子结束了,我知道,过去,你们有些人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到了这时候,会有长官告诉你们,大帅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所以需要各位以死报效,我即不是大帅,也没养你们那么长时间,最长的不过才一百来天, 这会管明棠与其说是在作出发前的动员,到不如说是在同他们聊天。 “所以,你们不需要对我管明棠个人承担什么责任!至少现在不用!” 管明棠的话只让邵凌远、高胜伦等人神情微变,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作为下属他们只能站在管明棠的身后,听他把话说下去。 “这要上前线了,真刀真枪的和日本鬼子干起来,那时可就是刀枪无眼,生死有命了,是个人都会害怕,我自己也害怕,所以,我不会逼你们,现在不会……” 话管明棠轻轻的埋了一个伏笔,盯着台下有些骚动的官兵。 “我们来到这,有的人当初是为了混口饭吃,更多的人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赶走日本鬼子,所以,你们来这,不是为了当兵吃粮,而是为了国家,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保卫脚下的这片土地,所以,这次,我不会说什什么升官发财的话,因为这本身就不太可能,战场上,刀枪无眼,能活着,比什么都好,还升什么官,发什么财。如果我有什么叮嘱的话,那就只有一句——国家需要你们上阵杀敌,国家需要你们的牺牲,当初你们志愿来,所以,在这个时候,我还会给你们一个机会——” 环视着台下神情茫细四千三百余名官兵,管明棠轻声说道。 “如果你们谁想离开的话,现在即可以放下枪离开,而且可以领到十块钱路费!” 什么! 台下的官兵惊讶,台下的人们也惊讶,所有人都盯着管明棠,脸上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更多的人却像是看傻子一样,他这是想干什么? 是想乱军心吗? 邵凌远的心里如此想到,在部队开拔的时候,主官们往往都是说些“升官发财”的话以鼓励大家,怎么到了他这,别说是他们,就是王铁梁这位负责政治教授的政治部主任,这会也同样是皱着眉头,那些河北兵或许已经体味体味到国家的意义,可这些东北兵呢?和他们谈什么理念,谈什么……而更为重要的是,哪有这么傻的,他们走,竟然还发路费,就不怕这营里走的一个人不剩吗? 而站在那,管明棠却没有理会这些异样的视线,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在读社会学的时候的,曾学过社会心理_他知道,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生活中,恐惧都是一种传染病,在战场上更是如此,一个人_惧面怯甚至有可能形成一支部队的杂,最终造成导致大面的溃败,这样的事件在世界战争史上可谓的是层出不穷,或许,自己不能在短_微__气城鹤,德少可以让那些怯懦者离开,那怕只剩下-两千人,也就足够了,而根据社会心理学原乳在这_况下,贿极少_人有可能选择离开,人都有-种从众心理,而现在离开所遭受的心理压力,甚至远超过战场上的逃亡。 “狗熊、狗熊……” 瘦子补隔两排的熊剑飞轻声喊着,此时在他身边都是交头结耳的声音,似乎大家都在挣扎着,犹豫着是否离开。 “怎么样?” 朝身旁的投去一个疑问,韩小武却是对萧新摇摇头,有-瞬间,在死与走之间,他倾向于后者,可这时候若是走了就在_心犹杂时候,司令的归再-次传入他的耳 中。 “怎么?兄弟们不信?” 冲着台下那些穿着一身军装,成了卫兵的保镖们投去一个眼神,两口沉重的箱子,被抬到台上。 “哗啦啦” 银元从例中倒了出来,尽管谷内还补薄雾,可那亮灿灿陈元,杂郷了丝人的_,_目了_元,呼吸声似乎显得很沉重。 终于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的脸色通红,在众人的注视中,他慢慢的将手伸向那一堆银元。 “孬种!” 刺耳的话声从队伍中传了出来,那鄙夷的视线就像是刀子似的投到他的身上,骂声更是不时的在队伍中响起来。那人的手在触及银元的瞬间,就像是被电到似的,连忙缩了回来,可站在那,他陷入了茫然之中,现在他压根就不知怎么办才好。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管明棠跳下台去,看着那茫然不知所措的士兵,从银元堆里抓了一把,数出十块大洋,在众人的惊讶中,将银元塞到他的手中。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个选择,但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没什么不对……” 手中的银元像是烙铁似的,脸上像是被抽了几个耳光的李斗田,听着司令的话,脸更红了,司令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抽着他的脸。 “司令,我……我……” “扑通!” 李斗田跪在地上,他冲着司令不住的叩头,轻喊着。 “司令,俺俺家里还有三个小孩,孩他娘身子虚,要是俺要是不在了,丝,丝饱灭没了……” 在他叩头时又喊着。 “司令,你给俺半个月,只要俺把她娘四个送回老家,俺就去找部队,俺……” 听着那哭泣声,管明棠后悔了,自己不应该给他一个台阶,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望着那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沉思片刻后,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士兵他们并不缺少勇气,他们唯一缺少的恐怕还是……管明棠大声说道。 “兄弟们,现在我管明棠在这向大家伙发誓,只要你们是五十八路军的兵,为保卫咱们这个国家战死了,你们的家人,只要我管明棠还活着,只要这五十八路军还在,就由我们给您们养着,你们的爹娘,有我们给他们养老送终……” 在发出这一番誓言时,管明棠又向众人说道。 “是我考虑不周,兄弟提醒的是,高团长,你们回头拟定一个章程,一个抚恤章程,要是任何一个五十八路军的兄弟在战场上牺牲了,而家人却流露街头,妻离子散的,都是咱们的罪过……” 这会面对那个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士兵,管明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或许国耻课可以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但是很多事情仅仅只有觉悟就够了吗? 觉悟只是一方面,对于许多军人来说,能够让他们真正无后顾之忧恐怕不仅仅只是荣誉,荣誉让一部分人舍生忘死,但是仅有荣誉还不够,还应该考虑到实际,比如像眼前的这个人,如果要想完全激发他们勇气,解决他们的身后之事,是最好的途径,也许自己可以…… (未完待续。如果 第一百六十二章绑架只为救0人 第162章绑架只为救千人 颐和园,在中国应该算是保存最完好,也是规模最大的皇家园林了,而这座园林对于中国而言,更多的却意味着屈辱,当年为了修这颐和园,慈禧太后以筹措海军经费的名义挪用海军军费修建了这作颐和园,这颐和园的石舫取代了北洋水师的铁甲舰,直接为北洋水师在甲午战争时战败埋下了伏笔。 民国三年后,这颐和园从皇家园林开辟为公园,对外开放,这座皇家园林由此成为北平城内最大的公园,寻常百姓亦可出处此处,于曾经的皇家园林游玩,一些受西式教育影响的青年,往往会利用清晨时,于颐和园内跑步徤身,甚至还有一些自哈佛、剑桥留洋归来的青年,在此成立了划艇队,清晨时分,这颐和园往往聚集着很多新派青年,他们或是跑步、或是划艇,或是快走。 “赵医生!” 每走上一会,总会有人和赵以成打招呼,作为一名医生,赵以成在北平协和医院内,可以勉强算作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在北平也是颇受人尊重,尤其是去年“上海事变”时,他在上海义务救治伤员的事情传开之后,更是为人所敬重,现在他在北平到也算是一个名人, 依如往日,在颐和园跑了几圈之后,又坐在湖边的木椅上休息了片刻,待他离开颐和园时不过只是上午七点的样子,和华北国医学院的黄之荣、北平大学医学院唐好升等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出颐和园,他们这几位都是医生,徤身又是共同的爱好,每天总是如此结伴而来,结伴而回。 “怎么他们还没散开?” 在一辆汽车内,穿着黑大衣的人盯着这几位,眉头锁着嘴边嘀咕一声。 “队长,我看这些人,都是医生,要不咱们一起下手得了!” “行,就这么办吧!给后边发信号!” 发出信号后,两辆轿车一前一后的行驶着,待轿车驶过这几人,突然停了下来,一辆停在这几人前方,一辆停在他们后方。 “……最近医院到也……” 正当赵以成和身边的朋友说着医院的事情时,突然,那原本停在路边的汽车里蹿出三个身穿大衣的人,他们无一例外的一脸恶样,挥舞着手枪向他们吼道: “站住,别动!” 赵以成和黄之荣、唐好升等人都吃了一惊。而在这些人中,唯一不是医生的孙成哲,这位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便开口问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的人随即取出一张红色逮捕证,在他们面前晃了一晃,作为外科医生的赵以成眼神自然快过他人,看到上面盖有“北平军分会”的大印,上面甚至还有军分会主任于哲远的签字。 军分会? 军分会的人为什么拦他们?在他不禁的目瞪口呆。一众人也吓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时,后面越扑来数人,他们动作麻的为这几人捆上绳子。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了?” “是误会!我是德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你们是军队的人,不能……” 听着他们的辩解,带头的人大声宣布道: “现在时局紧张,所以请你们到军分会里去一趟!”另外几个人则不由分说,硬把他们朝汽车上拉去,不顾他们的反抗,便强行将一行人架上了早就停在旁边的小汽车。而直到此时,待自己也被挤上车的时候,孙成哲这才醒悟过来,明白是遭到了匪徒的绑票,他朝汽车的牌照一看,果然牌照并不是军分会的牌照! “你们这是绑架……” 在孙成哲想嚷出声时,一块破布塞到他的嘴中,那几人紧跟着钻进了汽车,汽车立即发动,一溜烟开走整个过程,不到3分钟。二人当即乘车赶到淞沪警备司令部,哪知淞沪警备司令部矢口否认有逮捕荣德生的事! 此刻,坐在车中的赵以成,从车窗中望出去,只见汽车转了几个弯后,沿着长安路直向北平郊外驶去,马上意识到不是去军分会的方向。虽说作为一个医生,很少过问外界的事情,但他的头脑仍十分清醒,他的心中很快掠过一个念头:莫非是遭到绑票了? 他不禁想到发生在北平的一件件富翁遭歹徒绑架,勒索去巨额赎款的事情……可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医生,虽说每个月能挣上两百多块钱,但这也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的冒险在城内绑架自己吧,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是绑匪的对手,哪知道灾祸还就当真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事到如今,他也只好任由绑匪摆布了。 汽车转入了小路,又开了有好几里路。到了一处小河浜。那里停着一辆卡车,显然是预先安排好的,卡车带着帆布蓬,那几个人把这五六个被绑架来的医生、律师拉下汽车,然后塞进卡车内,这会他们才注意到,这卡车里竟然坐着十几位荷枪实弹的士兵,心知这下麻烦大了的众人,也没有再挣扎,只是蜷缩在车厢内,随着颠簸的卡车向前行驶着。 “他们要带我们去那?” 赵以成的心里如此想到,他想开口去问,可却又不敢冒险去招惹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而眼尖的他注意到,在这些士兵的胸前佩章上书写着“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难道是抗日义勇军绑架自己? 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赵以成的这个问题,汽车行驶了整整一天,一路上,那些义勇军士兵不过只是他们一人一袋饼干和一壶水,从始至终都没人和他们说上一句话,直到天将将黑,汽车才在停下来。 “下车,快下车!” 在当兵的吆喝声中,赵以成一行跳下汽车,站在路边朝周围看去,他们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山区之中,这会是什么地方? “长官,你,您们是要带我们去那?” 曾经给土匪看过伤的黄之荣试探着问了一句,他总觉得这事里透着古怪,因为这些胸前佩标写着“抗日义勇军”的官兵素质看起来相当不错,应该不会干那种绑票勒索的事情才对啊! “没什么,就是我们长官想请你们来做几天客!” 在沉默了一天后,瘦子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一路上可把他给憋坏了,推着这几人,将他们带到离路有百米远一处土屋内。他们被推进门去,最后,这些人就被关进这么一个四面无窗、漆黑一团的小屋里。 整整受了一天惊吓的众人,依然还是有些茫然,此时也只得听天由命了。这屋子里有几张床,早已疲惫不堪的赵以成伸手摸到一张床上,想坐上去休息一下。 “你们说,是什么人绑架了咱们?” “不是义勇军吗?” “那义勇军,怎么会跑到关内绑架咱们?” 众人的谈话,只让赵以成惊出一身冷汗,失声问道:“如果不是义勇军,还会是什么人?” “赵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这时门推开了,走进来是一位穿着军装的年青人,那年青人哈哈笑着,同时双手行礼说道: “赵医生,诸位医生,兄弟我这也是没法子,这不,部队要上前线了,可队伍里却没有医生,可兄弟们要上前线打鬼子,受伤了总得有人医治不是,听说赵医生在上海那边救治过不少伤员,所以我说专门派人去请您了。以后还请…… “请人,有这么请的吗?” 阴阳怪气的声音的声音是从孙成哲的口中发出,这会他明白了,原本这些人不是什么绑匪,而是一群土匪,不过这却让他又有些安心:看来,这些土匪对他们还有所求,不是想要他的性命。 “对不住,对不住,给各位添麻烦了!” 在士兵守住门口的时候,管明棠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面对这几位被自己请来的医生,脸上带着笑,可心下却有些无奈,因为在高胜仑告诉自己,这部队里没有一个军医,只有一个游方郎中的之后,自己就曾花钱想在北平找几个医生,可那些医生却都拒绝了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自己才出此下策。 “你们不用担心,请大家过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弟兄们要上热河去打鬼子,部队里没有军医官,有劳诸位了,待战事结束,管某一定放诸位回家,并给予重酬!” “你们要去打鬼子?” 不知为何,赵以成却不相信他的话,若是他们是一群落魄的义勇军,他反而相信,可偏偏他们又是汽车,又是卡车的,再加上当兵的那身衣裳,怎么看,也不像是义勇军,反倒是像是正规军。 “要不是为了打鬼子,我闲着没事干,把部队从河北拉到热河不是!” 一听这话,管明棠便知道有戏。 “这么着吧,大家先休息休息,等大部队到了,到时候,若是大家还不愿意为兄弟们治伤……” 沉默片刻,管明棠一咬牙说道。 “到时候,管某一定把你们送回去,到时一笔压惊钱也绝少不了大家!” (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一百六十三章各人心境互不同 第163章各人心境互不同 “哎!” 一声叹息自曾澈的心底发出,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保卫团还是出发了,此时,看着空荡荡的董事长办公室,他的心底懊恼的情绪随之而生,后悔的感觉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精神。 保卫团的消息他传给站长的,而现在,正是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原本只不过是为了护厂的几百人的队伍,却被拉上了前线。 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不用问,曾澈都知道答案,是自己的老板,是站长,因为…… 双拳紧握着,第一次,曾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站长的做法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接受的底线,如果管明棠是个汉奸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使得曾澈绝不会怀疑国家在管明棠心底的重量,或许他很少提到些事,但曾澈却不会怀疑这个人。 可现在,这个人却被站长一步步的推向了一条死路,而这条死路的垫脚石正是曾澈铺下的。 懊恼,无边的懊恼,让猛的一拳击打在桌上,双眼通红的他,甚至有一种冲动,去天津,去找站长问个清楚,可终于他还是没有做出这个选择,而是在沉思良久之后,走出办公室,对董事长的秘书说道。 “方秘书,我去追董事长,有什么事的话,就由廖经理负责吧!” 如果要死,就以死赎罪吧! 曾澈在心底如此想到,或许只能以死赎罪了! 天津租界郑宅,站在阳台上,顶着刺骨的寒风,穿着一袭灰布袍的王天木默默的吸着烟,他的双眼望着北方,任由那寒风刺骨,却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北方。 偶尔的,他会拿起香烟,然后吸上一口,在吐出烟雾时,在那烟雾中,脸上闪过着一丝悔意。 人总需要做选择,尽管明知道,或许这个选择做的太早了,但是王天木依然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人不为已,天殊地灭,自己只不过是消除一个未来的隐患罢了,可为什么…… ……” 那声叹息中,王天木摇着头,苦笑着叹道。 “只是惜你之才吧!” 王天木在心底为自己寻找了一个借口,是啊,只是惜才罢了,至于其它……他管明棠不过只是一个工具,自己不可能对工具生出同情之心。 同情,为什么要同情他? 至于的这一时的感慨,不过只是惜他之才罢了。 “……能文、能商、能工、能武、能……到底有何不能啊!” 一声感慨时,在内心深处,王天木真的后悔的,第一次,真正的为那个人后悔了,在中国,这样的人太少了,而自己却要…… 确实后悔了! 正视内心的感受时,王天木有些失落的朝着北方看了一眼,然后不无失落的转身离开阳台,在他进入房间,身体刚感受到一丝暖意时,下属敲门进来了。 “站长,” 微抬眼帘,王天木收敛了那流露出来的情感,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而脸上又一次挂起了那笑容。 “曾总指挥朝热河追过去了!” 什么! 双目猛然一睁,王天木的心脏接连跳动数次,尽管这室内温暖如春,可他还是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曾澈叛变了! 如果……在后背冒出冷汗之时,王天木的目光一冷,收敛起先前的心情,默默的在心间思索着,最后却是挤出一句话来。 “备车,去北平!” 长山塔位于燕山山脉腹地,这市镇不过只是一个小镇,因平承公路穿镇而过,自从公路筑成以来,到也为这小镇带来了些许繁华,尤其是最近两年,日本人占领了东北,“救国会”、“后援会”援助抗日义勇军的物资大都经此地运往热辽边界,而长山塔这座小市镇,则成为一个相对重要的中转站,繁忙的运输、人员的往来使得小镇顿时繁华起来。 二月十四凌晨时分,这小小的长山塔热闹了起来,先是一阵汽车的刹车声,在过路店子的小二热情的想要招呼客人的时候,却又听到一阵阵洋车发出的哗啦声,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看到一群穿着绿色大衣,肩挎步枪的“不速之客”,很快,这小镇两头的路口就被打守的严严实实,那原本想要招呼客人的伙计以及听到动静的百姓,刚一探出头,便重新缩回屋里。 “想在这个时代做到军民鱼水一家,可还真不容易!”想着在出发前,所有人都建议为了避免“扰民”,建议连夜行军,再到这一咱上的鸡鸣狗叫和现在那一张张被吓的发青的脸庞,管明棠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要连夜行军了,这过兵如过匪啊!更何况,现在部队的还要常驻于此,至于要驻扎于此等待进一步命令。 “立即上报北平军分会,我部已进抵长山塔,等待进一步命令……” 从福特汽车上跳下来的管明棠,学着过去自己在电影中看到的指挥官到达目的地之后的作派,对身边的通信兵命令道,尽管挂着第五十八路军“番号”的保卫团,现在兵强马壮,单是小型电台就装备了上百部,可同北平军分会以久“救国会”的联络,仍然使用人力联络,而最近的联络点就在几十公里外的县。 “失迎、失迎……” 一个声音传来时,只见一位身穿黑缎马褂,头戴毡帽的胖子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各位老总辛苦、总爷辛苦!” 说着他又是鞠躬,又是作鞠的,可待看清这群“总爷”的打扮不由一愣。 “不知总爷是那支队伍,小的本镇镇长周保田,本镇太小,怕招待不周!” 拱拱手,管明棠沉声答道。 “鄙人辽热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司令管明棠,奉北平军分会的命令,进驻贵镇,如果打扰,还请周镇长多多包涵!” “司令和各位总爷能进驻小镇,实要是小镇之幸……”嘴上说着欢迎,可周保田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进驻长山塔,这些个大头兵驻在这地方,那还不知带来多少祸害啊!心里苦着,他却又不能不表示“欢迎”。 “总爷,这么冷的天,还请总爷到屋里坐坐……” 然后他又是低头恭顺的说道。 “这天寒地冻的,小镇实在是没什么好货,小人准备三百大洋,还有两头肥猪,算是劳军……” “劳军就不用了!” 摇着头管明棠拒绝了这语不对心的“劳军”,然后说道 “还请周镇长放心,本部驻贵宝地期间,绝不敢扰民,若兵士扰民,皆军法从事,我部所需物资,均按市价以现洋购买……” 头一扭,管明棠从副官手中取过一个清单。 “这是所需采买物资!” 同时递过去的还有厚厚的一叠银元券,瞧着那清单,再看着手中的银元券,周保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唱的那一出?因长山塔地处要道的关系,这些年打这路过的部队,着实不少,朝远了数,有北洋军,近点有奉军,再后来又是汤司令的部队,接着又是东北军,这部队过境,能不钻大闺女新媳妇的房子,那都是老天爷保佑了,至于掏钱买东西,也就是最近两年,那些个关内学生组织的义勇军有那个习惯,至于其他人,都直接开口要,喂都不见得能喂饱。 “这……这……” 在周保田犹豫的功夫,管明棠想起先前在路上邵凌远的叮嘱。 “周镇长,就别客气了,您有劳军之心,而我部有军法之律,现在我部驻于贵地,还请周镇长配合,请几位熟练附近地形的乡民协助布防,嗯,当然,我们会付报酬,一天两块钱,你看如何!” 瞅了瞅手中的银元券和清单,再瞧着那正在镇口布防,甚至都开始拼起石头架起了机枪的丘八,周保田都知道,这事怕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点头应着。 “此事,周某一定办好,一定办好,请总爷放心……” 几袋烟的功夫,周保田领来了几个人,除去三个满面皱纹的老头外,还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如果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恐怕就是身上那身露出絮子的破棉袄,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总爷,人俺给你带来的,周大栋、周二栋,还有宋三喜,他三都是我们这有名的药户,十几岁就在这方圆百里的山上采药,这山上的条条道道,就数他们摸的最清……” 在镇长说完后,连头都不敢抬的周大栋连忙说道。 “总、总爷,只,只要是能过人的地方,俺都知道…… 扑面而来的臭味让管明棠有眉头微皱,可却只能强撑着笑说道。 “周大爷,这几天可就有劳你和大家伙了,请大家伙放心,五十八路军,绝不拉丁,” 在这话说出来来的时候,管明棠直觉得一阵绕口,这话怎么听着怎么都像是“我是八路军绝不拉丁”,这事整个的…… “几位的一天三块大洋,一文钱都不会,方科长,他们就交给你了!周大爷,有劳、有劳……” (未完待续。如果 第一百六十四章初抵初逢心不同 第164章初抵初逢心不同 这一日,是个冬晴的日子,虽说山谷中的天气比山外冷些,可在娇阳的照晒下,显得还是相当暖和,人穿着棉袍子,往太阳地下一站,不出一会身上有点热烘烘,从晌午开始,这街上三三两两的聚着一一些穿着破棉袄的村民,他们那双满是老蚕的双手这会插在棉袄袖中,站在太阳下,享受着这难得的冬暖。 偶尔的他们会把视线投向远处村口那些背着枪的军人,那些穿着让人羡慕的绿大衣老总们,这会早就脱掉了短大衣,身上只穿着一件茶绿色的无领毛衫,在那里用板凳大的石块,堆砌着墙头,不对,应该是工事,总爷们都是这么说。 “话说,这批总爷,可真不错!” 叼着旱烟袋,坐在石头的老头子,一张嘴便露出那黑黄、凌乱的牙齿,可他脸上却带着笑。 “不欺负咱老百姓不说,买东西给钱,就连在山上挖的那沟沟,若是要挖那家的地,那也能赔着十几、几十个铜板的……” 可不是,若是说,最初这镇上来了这么多的老总,大家伙连睡觉都不踏实,小媳妇、大闺女什么的,那脸上可都是抹了锅灰,准备躲到娘家去的,可谁曾想,人家顶多也就是多看几眼,根本就没那功夫,而这镇子上,人家还派了几个兵,说是维持军纪的。 “当年岳飞爷的兵,不定也就是这样吧!” 就在这些乡农说话的功夫,这路上走来一个士兵,和其它人一样,身上穿着件盖过屁股的短大衣,肩上背着枪,而左袖上则带着一个白布圈,上面写着两黑字“宪兵”,没错,那就是管兵的兵,前天,他们可是亲眼在这看到这些宪兵用军棍行军法——那几个人摸个号,混到酒馆里喝酒了。 十几军棍下去,一个个都被打的哭爹喊娘的,那次之后,这村民总算是知道,五十八路军的军纪,那可真不是说着玩的。 “轰!” 突然的一声爆炸,只让那村民有些好奇的朝着山上看去,只见那山上扬着一片烟尘,这几天,对于那爆炸声,早就习惯了,这炮响,那天不响个几百响。 “坑道要连成一体,咱们能不能躲过鬼子的大炮轰,可就会指往这坑道了!” 站在山上的指挥室内,管明棠在特意叮嘱着,甚至就连同这坑道,也是他特意要求开凿的,在山上开凿坑道并不容易,但却能最大限度在战时保存有生力量。 “还有这,把这里削平至少10米,峡口两侧的距离只有500米,直接在平面内掏出火力点,按置几个**机枪过去,两挺机枪互成崎角,相互支援,这地方,除非他们把子弹打完了,要不然,日本人想打上去,恐怕还真不容易……” 或许,相比于其它人,管明棠并没有从军经验,但却多少了几十年的见识,而年青时的爱好,又使得他掌握了一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坑道的作用在朝鲜战争中得到了充分验证,所以,在开修工事时,管明棠首先想到的就是沿山修建防御坑道,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在朝鲜半岛上的上甘岭,坑道充份证明了他的价值。 若是自己能在这里修出一片坑道,没准,这长山塔,就有可能变成1933年的上甘岭!让这里成为日本人的“伤心岭 “这里、这里,用坑道、战壕将暗堡联络在一起,暗堡尽可能的密集一些,机枪不够,我会通知天津那边再送来一批机枪,暗堡的构建要尽可能的同周围的环境掩成一体…… 在管明棠说道他的要求时,邵凌远却指着地图上的反斜面说道。 “我看还有必要在反斜面设立一批防炮洞,防炮洞可以通过战壕与正面联通,预备队就放在反斜面的防炮洞里…… 如同军事诸葛亮会议一般,在反斜面的指挥所内几十名军官精心的构建着防御工事的构建时,在山上正在修着工事的士兵们,同样是各抒己见,不时的根据土工作业教程中的条目,修改着山地工事的设置。 “在射孔周围加上木板,再加一层土,要不然有跳弹! 窝在半人高的暗堡内,瘦子指着机枪射孔说道,几年前剿匪时,他差点没被跳弹打死,这次自然也就上了心,当瘦子在那指挥着大家改造已经修好的暗堡时,在附近战壕内,一群甩掉大衣的官兵,却是几个人在山下,几个人在山上,不时的比划着,甚至山下的几个人,还拿枪瞄准着。 “对,就这么修,把步枪壕修成射孔型,从射孔里伸步枪,脑袋露不出来……” “长官,木头不够了!” “不会去砍吗?这山里头,还能少木头,那里、那里,把那些树都砍掉,扫清射界障碍,还有那块石头,给我炸了 四点钟将到,太阳斜到了山的西边。天上的云彩,把太阳的余辉遮住了。那云缝里透出了金色的阳光,慢慢地镶着金边的云彩,变成了一团橘色的红霞。冬日天短,夜幕渐渐地在当顶的天空伸张着,那红霞反映出来的晚光,把整个长山塔全笼罩在美丽的橘红色里。有几处人家屋顶烟囱,冒出了几道青烟,青烟上面,有三三五五的飞鸟悄然的飞过。 沿着山谷修建的平承公路上,八辆破旧的卡车缓速行驶着,汽车上的一些人,好奇的看着这燕山,他们中的许多人第一次来到关外,第一次进入热河。平承公路是在清时修建的官道上整修的公路,道路坎坷不平,卡车上更是颠簸非常,而坐在卡车上的青年人,却显得很是兴奋,他们不停的唱着爱国歌曲,那嘹亮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着。 这些青年人精神之所以如此振奋、一路上不停的唱着抗战歌曲,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抗战将行,他们此次赴热就是为了推动热河的汤老虎抗日,并实地视察情况。 “虽说湘钥不懂军事,可也看得出,若是张主任能尽出军队主力于热河,沿山地修建工事,依险而守那么这里,十之**会成为日军之坟墓!” 透过车窗,望着车外雄险的大山,年过花甲的穆湘钥的语气极为自信,这一路颠簸可谓是受尽了罪。 “那可不是,热河自古就是华北门户,有燕山作依,山地为屏,许多交通要隘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各部能以卫国为已经任,想来日人绝不可能占领热河……” 在说话时,杜重远这位“救国会”会长,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兴奋,终于一个多月的游说、呼吁,现在,他们终于同意向热河派兵了,不是先前像是糊弄似的派几个保卫团,就那十一个保卫团,按令到达的保卫团,也不过只有一个全员开赴热河,其它的都是只派了百十个人。 “再过半个钟头,前面就到长山塔了!” 对于长山塔,作为救国会军事部长的杜重远并不陌生,在过去的一年多中,长山塔几乎是一作兵站,救国会、后援会援助义勇军的人员、物资都是从那里转由另几条公路、山路运往辽宁支援义勇军。 也正因如此,当北平军分会决定派些保卫团以义勇军的名义去热河时,他才会要求派一支部队去长山塔,保卫团或许野战不行,但将来守卫那个交通隘口,总没有什么问题吧! “听说,现在长山塔驻扎的就是从河北调来的保卫团?穆湘钥随口问了一句, “现在是辽热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也就只有这么一支部队,是全员开赴热河!那保卫团的管团长,到是一位爱国之人,接到命令没像其它人那样,派人向救国会要枪、要饷,而是直接就开到这,前几天,我才收到电报!” 说到这,杜重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穆湘钥。 “藕初,说不过那位管司令,你也认识。” “哦?” 杜重远的话让穆湘钥一愣,他认识? “叫管明棠,听说也是一个商人,具体不太清楚!” “管明棠?” 听到这个名字,穆湘钥的眉头一扬,面带惊诧之色的摇头说道。 “我是知道一位和其同名的同行,不过,管哲勤是北方公司的董事长,人到很年青,前阵子汉阳铁厂复工,就是他促成的,现在汉阳钢铁公司是北方公司的下属公司,想来应该只是同名而已。” 对于管明棠,穆湘钥并不陌生,毕竟作为现在的纱业大王,他也曾向北方公司定购过设备,只不过一直未能见到其人罢了,在他看来,管明棠绝不会以身涉险的,即便是他自己,同样也是如此,到不是因为年过花甲,而是因为能力问题,在后方,他反倒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比如为义勇军筹集经费、督促地方当局抗战等等。 至于管哲勤,在穆湘钥觉得,他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后方实业上,不过只是半年的功夫,这管哲勤办成的事情,已经让众人惊叹了,若是给他几年时间,没准,中国不仅会出来一个钢铁大王、机器大王,中国的工业也会发生根本性的逆转。 “也许,也许……” 说着讲着,透过汽车挡风玻璃,隐约已经能够看到远的长山塔镇了,而杜重远看了一眼,目中却带着些惊色。 “那是……” (未完待 第一百六十五章木秀于林风摧之 第165章木秀于林风摧之 与中国绝大多数公路不同,翻山越岭的平承公路的宽度远超过大多数公路,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承德当年为皇家避暑山庄,从康熙直到咸丰,每年都会至承德避暑山庄与蒙古八旗旗主会盟,上个世纪,英法联席军咸丰最后还也是从这条路一路逃到承德,而这条于山间修筑的“皇家御道”经过两百多年的开拓,则成为一条在中国极为小见的宽达十六公尺的公路,因为荒废半年多世纪,所以道路上坑坑洼洼的,几年前虽经整修,但汽车行驶其中依然颠簸非常。 由八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在这山路上颠簸的行驶着,隐隐的歌声顺着山风传在谷间回荡。 “……把我们的血肉组成我们新的长城……” 在那歌声传来时在山路附近一块碎石间,突然两块“石堆”动了动,是两个人,他们听着歌声先是一愣,随后一人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山路上的车队,而另一人则摇通电话,和其它十几个隐蔽哨位的电话一样,这些电话直接通往负责道路封锁的第四营营部。 “喂,发现从北平方向驶来的车队,车队上有救国会以及后援会的旗帜!” 此时在长山塔小镇外缘公路两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处用碎石彻成的石塔,在那石塔边耸立着一根旗杆,旗杆上一面国旗迎着山风飘荡着。 而在道路中间更是架出了木架铁丝网,在路中央,一个背着枪穿着大衣的士兵,回来行走着,他的头上戴着的并不是冬季的棉帽,而是一顶绿布盔,看似无聊的哨兵听着远处传来的汽车声,先是探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枪立即从他的肩膀上松了下来。 “哗啦!” 麻利的为步枪上膛,左手握紧护木,右手向后拉着枪尾,将枪尾卡在机厘左侧后,他便斜端着步枪,站在半人高的胸墙内,等待着汽车的到达,他的目光中警惕,右手大姆指抵着机尾保险,一但发生异常,他会在瞬间松开保险,然后脑准射击。 而在哨兵作着战斗准备时,一旁石彻的哨卡内电话响了起来,室内的上士接过电话后,不一会便探头身子冲一边喊着。 “保持警惕!” 虽是车是救国会以及后援会的车,但这年头,没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视线中,那哨卡和路障越来越近了,不仅车上的杜重远、穆湘钥望着那路障尤其是路障边隐现的暗堡露出了惊讶之色,就连同卡车上的学生宣传队,他们的脸上同样带着惊讶之色。 “山上的工事不错,设计这工事的绝对是个行家!” 做在第三辆汽车中的朱庆澜,这位后援会会长,以军人目光打量着山上显露出的些许工事,虽说未看清战壕的修建,可显露出来的那些暗堡,几乎都是互成崎角,在战时可以互像掩护,近了,在车队停下时,他看清了近路障附近的暗堡,暗堡主体是用石块彻成,周围一圈厚厚的石块,石块间用泥土填封,而在顶部铺有厚达近一公尺的石块,射击口铺设的沙袋虽说显眼,但却又可以避免跳弹,这暗堡显然也是经过精心设置的,位置恰好可以封锁整个公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看到,他的位置又处于道路曲线的死角,任何人想摧毁它,都必须进入其火力射界以内,而这个距离却只六七百公尺。 “绝对是个山地防御的行家!” 虽说还不知道这支部队的归属,朱庆澜却已经对这支部队的主官充满了好奇心。 机枪! 在汽车停稳时,杜重远跳下汽车,无意间的一撇,他透过哨卡处的射孔,他看到轻机枪喇叭形枪口。 看来这五十八路军装备到是很精良啊! 待两人端着枪的士兵走来时,这种意识更强烈了,两人都端着步枪,而其中一人腰间的武装带上还带着一个帆布制的短枪套,显然他们的武器看似有些富余,要不然不会一个士兵配上长短两支条枪,腰前的两个长条型的帆布弹药包,更是鼓鼓的,瞧着那份量就知道里面装满了子弹,应该有百十发的样子。而更让人惊奇的是,在那帆布弹包两侧还装有两枚手榴弹。 轻机枪、手榴弹、相对富余的武器,装备很精良啊!即便是不懂军事的穆湘钥也注意到这些哨兵,和他们在路上碰到增援热河的孙殿英的军队相比,孙殿英的部队,根本就是乞丐兵。 “你们是干什么的,要到那里去?” 负责检查的士兵打量着车上的这些人,看着车上刷写的抗日标准,再瞧着卡车后面坐着的青年人,不用再问,也知道他们要去那,肯定是对承德的。 “我们是北平救国会和后援会的人,你们是义勇军五十八路军?” 旗帜边的字样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身份,不过杜重远依然有些不太相信,对于五十八路军他至少从书面报告中有所了解,知道这不过是一只地方保卫团,保卫团的装备,指不定还不如稍精良些的义勇军。 “是的!” 回应一声,士兵冲着路障边的战友喊道。 “放行!” 铁丝路障被抬开了,开车的司机这才注意到,那公路上放置着几块大石头,若是强行闯过路障的话,会因速度过快还障到石头上,而石头后方十几米又在反方向放置的石头。 “高,开了这么多年的车,还真没见过这么设路障的! 简单的几块石头,让司机佩服起这设置路障的人来,在汽车经过那路障时,杜重远也注意到,在几个简单的石头中间行驶,必须要控制好速度,速度根本不可能快,若是有人强闯的话…… 心下的好奇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幕给挑动了,终于在车队驶过路障,杜重远便对身边同为救国会常委的穆湘钥说道 “怎么样,想不想会会这五十八路军的管司令!” “正有此意!” 下了车,听杜重远这么说,早有此意的朱庆澜便点头应了下来,从来到这长山塔,这支五十八路军,给他带来的太多惊讶,就如果那在镇上维持秩序的“宪兵”,一个小小的保卫团,竟然也设起了宪兵,这到也是闻后未闻。 “走,咱们一起去拜会一下这位管司令!” 跳下车活动腰骨的黄炎培,同样也对这五十八路军充满了兴趣,作为救国会常委,就他的了解,义勇军中还真没有像这样的队伍,瞧着这长山塔的百姓,似乎对这支义勇军也不排斥,军民关系能如此融洽,在义勇军中更是极为少见。毕竟义勇军中有很多过去都是“胡子”,扰民之事到也属常见,只不过现在大局为重罢了。 “长官,四营打电话过来,说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军事部部长杜重远、常委黄炎培、穆湘钥、颜福庆、杨志雄以及辽吉黑民众后援会会长朱庆澜将军,要求和您会面!” 什么? 下属的报告让管明棠一愣,虽说对于这些人大都不怎么了解,可黄炎培在历史上到也是大名鼎鼎,他们要见自己? “遭!” 一拍手,邵凌远的眉头紧锁着,脸上露出些忧色。 “怎么了?” “估计他们非得盯上咱们不可!” 邵凌远如实的回答道,以他当年在参战军和奉军中服役的经验,他深知五十八路军的装备即便是放在正规军中,也可以用“极为精良”来形容,那些人自然会盯上这支部队。 “你是说,咱们入了他们的法眼?” 双眼眯成缝,与邵凌远不同管明棠的脸上不仅看不到忧,反而带着笑容。 “司令,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椽子先烂”,若是咱们盯着咱们了,只怕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见司令这么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邵凌远再次提醒道。 “如果被他们盯上了,没准他们这次去承德,尔后,再将我部调往前线,只怕……” 苦苦一笑,邵凌远看一眼司令。 “救国会表面上看似办的风风光光,可实际上,却形同一盘散沙,各路军几乎没有任何配合,更谈不上配合作战,否则去年数度进攻沈阳,也不会攻而不克,加之,现在东北军……” 对于东北军,邵凌远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否则,他也不会窝在煤山上,宁肯当个难民,也不愿意领那饷钱,甚至于当初救国会到煤山招兵时,他也是一笑了解,原因无它,因为了解,那天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仅仅只是那一首歌吗? 不是! 而是管明棠的坦诚——无饷、无钱,亦无高官厚禄,甚至于,他都不能保证会带着大家收复东北,他能保证吗?当然不能,可就是那种坦诚,那种毫不相欺,使得邵凌远主动投军了,至于一个月后,大家伙却都领到一笔丰厚的军饷,按他的说法是,他不想要那种为钱打仗的兵。 而在出征前,每一个官兵还领一份油印的表格,要求填写个人信息,按司令的说法,五十八路军的官兵阵亡之后,他们的家人可以得到500元直至千元不等的抚恤。 司令虽说是商人,可却比太多人厚道,这时候,他自然不想让人毁掉司令的“心血”,这支部队若是再有几年的时间,没准,真能练成一只强军。 “司令,我觉得,您应该去勘查地形!”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热河之要谁人知 第166章热河之要谁人知 在长山塔从视线中消失时,杜重远的心中满是失望之意,他并没能见到管明棠,那位管司令总亲自带人去勘探长山塔一带的地形去了,估计需在三四天才会回来,尽管邵凌远一阵挽留,可因为已经同承德那边联络,并约定下午到达,只能改为下次了。 不过在长山塔附近的山上指挥部内,能见到了邵凌远,到也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也曾听说过有人在煤山以义勇军的名义拉走了一大批人,可却未曾想到会是五十八路军,这倒也让他明白为什么这支部队会显得如此精良了。 “刚才瞧您似乎很欣赏这位邵将军啊!” 在汽车上显得极为拥挤的驾驶室内,穆湘钥看着似乎有些失望的杜重远问道,这位曾经的辽宁总商会会长,这会的神情中的失望,似乎越来越浓了。 “这邵凌远留学过日本,曾是北洋参战军的副团长,民国七年开赴俄国远东撤侨,练兵、打仗很有一手,要不然,老帅也不会在其于奉天住院治疗时,亲自登门拜访,邀请其加入东北军,甚至还向陆军部打电报要这个人,不过,这人很是反感内战,这十几年,虽说是帅府的参议,可却很少提及练兵、作战之事,每天就是做他的军事研究,前几年去过英国、法国、意大利、德国考察军事……” 杜重远如实的向穆湘钥介绍着邵凌远,语气间还带着些可惜之意。 “……我也曾去煤山拜访过他,请他出山,藕初,你知道他说什么?” 在可惜之余,杜重远不无认识的问道穆湘钥,那语气中即有可惜,也有不愤。 “我那里知道啊!” “他说,别说是救国会和后援会的义勇军,即便是加上东北军从正面配全,也不可能收复东北……” 提及此事,杜重远的脸上依还带着愤愤不平之色。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保卫东北的最佳时机已过,如果9。18当夜,副总司令下令部队拼死抵抗,并把驻华北的十几万东北军精锐调回关外,战事至多只会持续半个月,只要东北军能坚持半个月,日本方面就会主动请和,毕竟,那是关东军的擅自行动,到时候,无非是各打三十大板,东北仍然维持现时状态,而现在……” 苦笑着,杜重远似乎又回到了去年于煤山的那个草棚中,忍着虫咬蚊叮与他谈话的那一幕。 “他告诉他,对日本人来说,吃到嘴里的肉,不打痛了,打残了,他们是不会吐出来的,一打,就会变成两国间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别说东北军没有那个实力,即便是中央,不经过少则五六年多则十年的准备,恐怕也不是日本的对手,而且还说什么,没有十年之功,不可能有进攻之力!这不是丧气话吗?我辈……” “那他说的对吗?” 穆湘钥反问一声,杜重远的话噶然而止,半晌才长叹口气,然后颇为沉重的点了点头,可最后却又摇头说道。 “我们总不能让日本人,就那占领我们的国土,而不闻不问!” “谁说不闻不问?” 邵凌远看着司令,猛的睁开双眼说道。 “我的意思是,关内以中央为首加强准备,集全国之力,行以备战,而在关外充分展开游击,以袭击诸如铁路、矿场、工厂、警察所、日寇散兵为目标,以扰敌为目的,以破坏敌人将东北变成入侵中国的大本营为目标的游击战,而不是不切实际的旨在克复失地的战斗!” 指及旧事,邵凌远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不满,甚至愤怒 “早在20年代,于德国考察军事建设时,曾于拜访过德军一战东非部队司令官,也是德国的传奇英雄福贝克将军,当年规模极大、装备极好的协约国部队,被福贝克将军率领的土著部队牵着鼻子走了三年,如果不是德国已经投降,其还能再坚持下去,后来也曾研究过他写过的《我对东非的回忆》,如果我们在东北实施同样的游击战术……” 邵凌远的话,几乎让管明棠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若是在后世,有人提出游击战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后世“游击战”都被神化了,而现在,恐怕大多数国人还不知道游击战为何物。 不过在邵凌远提起游击战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历史上的抗联,日军在关外的进行的大规模清剿以及其没有正面战场作为配合,直接导致了抗联的覆灭,最后抗联残部不得不撤入苏联。 “可如果日本实施严格控制的清剿政策,迁出游击区内的百姓,设立无人区、建立集团村,村内驻军,村外设有碉堡、围墙……” 在管明棠一一说出自己所能想到日军清剿义勇军以及抗联的战术时,邵凌远的眉头不时皱紧,时而沉思、时而皱眉,最后待管明棠看着他问道。 “到时又怎么办呢?每吃一口饭,都要先攻克集团村的堡垒,才能可能,没有粮食、没有弹药,游击队怎么才能坚持下去呢?” 面对管明棠的反问,沉思良久的邵凌远抬起头看着司令说道。 “所以,需要关内的配合,通过人扛马驮的方式运送物资,如果封锁太过紧张的话,甚至可以通过飞机等一切手段实施后勤保障的话,有了关内的人力、物力支援,游击队,总能坚持下去……” 像是怕遭到反驳似的,邵凌远又补充道。 “游击队的存在,是为了造成日军占领区下的不稳定状态,通过不断的破坏交通、袭击厂矿,导致其无法有效利用占领区,甚至可以通过破坏战术,破坏城区内的诸如水厂、电厂之类的公共设施,迫使日军将大量的兵力投入清剿作战,但其最重要的作用,还是避免日军消化利用占领区内的物资以进攻全中国,所以,为了维持关外游击队的动作,即便是代价再大,也是值得的!” 代价再大也是值得的! 盯视着邵凌远,管明棠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看着他,他的心底却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为什么在历史上,这个人会默默无闻,在这个时代,能有这种见识的人,实在太少了,他所说的游击战,管明棠并不陌生。 在历史上,越南战争时的南越游击队以及阿富汗战争中的阿富汗自由战士,无不是依靠着大国的支援,最终迫使强敌撤军,至少他们从未能真正利用本地物资,如果…… 而在管明棠陷入沉思时,邵凌远却是苦笑了一番,然后自嘲着说道。 “不论是张汉卿还提是杜重远,都认为我的建议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没有一丝可行性,所以,才有了当初和杜重远的不欢而散,而现在……” 朝指挥所外的夜幕看了一眼,邵凌远收拾着自己的心情说道。 “现在,如果热河沦陷了,失去这个援助东三省义勇军的大本营,不出半年,东北义勇军要么撤入关心,要么就会被日军清剿,哎……” 摇着头,邵凌远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最佳时机已经度过了,至于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在收拾心情之余,他看着司令说道。 “司令,现在咱们已经被人家给盯上了,咱们五十八路军,看似装备精良,可官兵要么是经验不足,要么是训练不足,若是被调到最前线,也就是凑个人数,想充分发挥战力,只能依山而守,借助有利地形和良备工事,给敌予杀伤,而现在……” 声音微微压低,邵凌远指着地图说道。 “之前,和杜重远等人见面时,他告诉我,现在孙殿英部正于增援热河途中,目前正于一带修整,不过他们是边走边停,估记孙殿英是打定注意能拖就拖,十之**再过三四天就会经过长山塔,若是孙殿英这个东陵大盗盯上咱们了,咱们是没有正规军名义的义勇军,估计其若是对咱们的准备动了心,就会以前线军需为由,强行收编,到时……” 孙殿英! 不就是历史上的那个东陵大盗?他要来增援热河?想吞自己的部队,得先看他的牙口好不好! “到时的发生冲突是小,若是影响到热河战局是大,出头的椽子先烂。所以,司令,我觉得,咱们应该就地招一批新兵,然后把主力调到附近的山沟里,进行一次严训,至于新兵,弄百十条破枪、配些大刀,充个门面就行了,在战时,也能临时补充到主力里头……” “司令,参谋长的这个建议好,若是咱们用一群真正的民团守在这里,如果日军打到这,那么其必定会轻敌狂进,到时候完全可以用主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邵凌远的建议,高胜仑并不反对,事实上,相比于浪费一个营用于地方警戒,他更倾向于把部队拉到附近的山沟里好好的练练司令新编的战术手册,什么四组一队、一点两面、四快一慢的连排战术,以及猛打、猛冲、猛追的三猛战术,那本战术手册是司令在开拔前才拿出来,现在部队根本就没有时间,弄一批样子货充个场面,把主力调出去训练到也不错。 “行,就这么办吧!明天,咱们就在这长塔山招兵!” (未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正月未过征兵忙 第167章正月未过征兵忙 民国二十二年二月十五日,正月二十, 清晨的太阳照进周家院,从暖烘烘的被窝里钻了出来,穿好棉衣,走出堂厅周保田便冲着阳光伸了个懒腰,虽是清晨,隐约的便能听到的街上传来的口令声,听着那变得有些熟悉的口令声。 笑容在周保田的老脸上挤了出来,四天前,这支部队初来长山塔时,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顶着义勇军之名的土匪,可现在,他可恨不得从今以后这部队最好常驻长山塔,不为别的,人家军纪严明,几乎没有任何扰民之举,若是说扰民,恐怕也就只有他们早晚跑步时,发出的口令声,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这五十八路军的兵买东西给钱,队伍也不要地方的孝敬,采购军需更是付足了银子,镇上不知多少人因此受益,单是周保田自己,四天来就赚到上百元。 不过,也不是说没恼人的地方,至少这一天队伍上要买五六头肥猪,就够周保田烦的了,长山塔的庄户,养头猪,也就是等过年,现在年刚过,十家有八家的猪都杀了,这不,昨天,人家只买到三头猪,结果那个军需长觉得不够,又买了五六百只鸡。 照这么下去,估计,再驻一个月,这长山塔的庄户家里养的猪、鸡之类的可就见底了,见底到没什么,庄户家,一年都难得吃回荤,就是过年杀了猪,自己也就留点肚绷子、肥油什么的,其它的全都卖给肉贩子了,可这队伍上若是没了猪…… “大梁,” 坐在门槛边正大口喝着杂面糊湖,啃着玉米窝窝吃着咸菜的周大梁,连忙放下碗筷跑进了院。 “老爷,您有啥吩咐!” “你去,这去太太那支一百块大洋,带几个人,到附近的庄子里,看看能不能收到猪,多收点,今个若是那王长官没买够肉,不定那脸又黑成什么样了!” 打祖辈起,这长山塔来来往往不知过了多少兵的周保田知道,这当兵的犯了脾气,匪性上来了,长官的令也不见得顶用,不用人头,那是维持不下来军纪的,可人头下来的时候,这地方上不知遭多大劫了,若是因为没肉,当兵的乱了起来,到时候遭难的可是长山塔、可是他周家。 “好嘞,老爷!” 领了吩咐的周大梁麻利的离开了,这会听着外间传来的又一阵“一、二、三、四……”雄壮而有力的口令声,周保田听着虽觉心下冒出一股劲,可却又摇头晃脑的说道着。 “这些个大头兵,真不知道那辈子烧了高香,一天吃一两多肉啊!就是老爷我……” “就是他周老爷,也不见得天天吃肉啊!” 大清早,喝过稀的都粘不起来的杂面糊糊,算是顶了个饱的后生们,腰上系着破布条或是烂草绳,双手互插在烂出絮子的袖子里,盯着远处端着铁饭盒大口吃着饭的军爷,虽说那些人早晨吃的不过就是馒头、萝卜条子、白菜梆子,喝的也就是高梁稀饭,可这些个棒大的后生,一个个的都是看的眼巴巴的,不时的吞着口水。 正月里没农活,平素这些个后生,难得聚在这,可打从这队伍到了镇上,这路口便成了后生们聚集的地方,聚在这就是为了瞧着人家解个眼馋,可眼馋还没解,那嘴馋又上来了。 “新棉袄子、肥肉块子、馒头管个够不说,一个月还能拿十块大洋!” 感觉空气吊都泛着股的饭香的周鹏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瞧着远处那双拿了五六个馒头走出来的军爷,说话时那语间尽是羡慕,脸上也只有憧憬了。 “他舅舅的,别说发饷,就是不发饷,一天让俺吃顿肉、馒头管个够,我也去当这个兵……” 抬起衣袖擦掉流出来鼻子,狗子冲周鹏嚷了声。 “就你,你那痩都能见着骨头,人家一抬手指头,也就把你给弄死了,要你,那也是浪费粮食……” “就是,就是,人家,你瞧人家那脸色,再瞧瞧咱们… “得了,这当兵吃粮,吃的是断头粮,今天吃的饱,那是明天让你去卖命!” “卖命,死了又有啥?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死了,那也是饱死鬼,总好过当个饿死鬼,出了正月就窝冬,窝在家里躺着省粮食,一天两顿稀糊糊,只要天天给俺吃顿饱的,死就死了……” “可不是,这辈子活了二十年,俺都没吃过二十个馒头,你瞧那个大个子,娘的,一天就吃十好几个,这几天,吃过的白面馒头,都顶俺几辈子,咱这命,就是活几辈子,也赶不上人家几天……” “还有肉那……你们没瞧着,那肥肉……” 眯着眼,王二棒的又回忆起那天一当兵的吃够了肥肉,挑给他吃的肉片子。 “那肉片,这么长、这么宽,一咬上去,那就是一口油 比划着,王二棒瞧着一个当兵的似乎吃完了,手里剩下半个馒头,兴许是吃不下了,眼尖的他连忙跑过去。 “军爷,吃完了,俺给您洗洗碗……” “滚你的蛋,你那碗洗的,还没狗舔的干净……” 笑骂着那当兵的把手里的半个馒头扔给这二棒子,喜接过半块馒头,道着谢,王二棒手里拿着半个馒头,在同村弟兄们的羡慕中三口并两口的吃下那白面馒头,只惹的大家一阵眼馋。 “你个狗日的,俺过年的时候,也就吃了一个白面馒头 在众人羡慕着王二棒的运气时,却见着几个当兵提着一个洋铁桶,卷着几卷草纸,这些当兵的过去几天在这镇子里写了不少标语,“什么抗战救国”、什么“抗战必胜”之类的标语,反正就是能打败东洋鬼子的意思。 几个当兵的在“周家饭馆”的石墙上贴上一个告示后,又有一个当兵的双手叉腰的大声喊道。 “辽热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司令部布告,现日寇逞凶,欲入侵热河,本部奉令移防热河,因兵员紧张,特就地征募壮丁,欲投军者,可往征募处应征……” 征壮丁? “啥、啥,你,二棒子你脑子灵光,可听明白来?” 一个个棒大小子嚷着,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之色,这可不就是征兵嘛。 “……年龄十八至三十岁家世清白之壮年男丁,二、本人没有抽大烟、赌博等不良嗜好、三、未成婚者并有兄弟,身份徤康且无从军经历者优先……” “姥姥的,这那是招兵,就是挑女婿,也没这么多框框 !,, 身边的嚷喊声让周鹏反问一声。 “那你还去不去!” “去,龟孙子才不去,吃饱了就成……” 第五十八军“招兵买马”的布告,上午便随着到附近庄子收猪、收粮的人传了出去,不过是半天的功夫,近晌午时,就从周围各村涌来了两三百人,他们的年龄的有的一看就有四十来岁,有的则只有十五六岁,显然,这时候,谁都想碰碰运气,别的不说,单就是那顿顿白面馒头,就能吸引来一大票人,更何况,一个月还有十块大洋。 人群里乱哄哄说什么的都有,在这些人乱哄哄的说道时,走出一名长官,那个长官脸色板着,然后冲着队伍大声喊了起来。 “肃静、肃静!” 随着他的吼声,乱哄哄的场面总算是好转了些,这会他才继续说道。 “所有人,排成队,一个排一个,娘的,不会排队是不是……” 一边骂,一边抬脚踢,用了十好几分钟,在十几个官兵的手拉脚踢下,两三百个来应征的,总算排成了队,然后便才开始登计,发号,发着号的便进下一步,测力量、量身高,并开始进行基本的体检。 “胸围105、身高……” 在置着暖炉的房间内,被“绑架”来的孙成哲并没有回家,而是主动留下来当了“护士”,现在自然的为新兵量身高、体重、胸围、握力之类的“轻松活”便由他负责,他一边喊,一边记,然后把单子递给赵以成。 “深吸一口气,然后使劲对着这吹,使劲……” 听着长官的指挥,周鹏拼尽全力吸气、呼气,可他还是看到在那水银柱再也不上去的时候,那长官摇了摇头,模样似乎不太高兴, “肺活量3200……” 肺活量是什么量? 对于什么是肺活量,周鹏并不知道,也压跟没听过这个词,可他却知道,似乎每一关,这些长官,都没有高兴的,难不成不合格? “……新兵的平均身高与老兵相近,但胸围却低于老兵4。6公厘。虽然两者骨架相近,但是平均体重指标低于老兵7。5公斤。部队的里的老兵,注重体能训练和营养供给,身体肌肉量高于新兵,他们的平均握力超过新兵12公斤,力量供给也是老兵占有优势。通过的力量比较结果显示,老兵在战场上手臂动作能力优于这批新征兵。肺机能是评估军人战斗力最重要的指标,通过呼吸机能测验发现,老兵超过他们o。33厘米,肺活量超过他们502毫升……” 到了傍晚时,完成了五百多人体验的的赵以成如实的汇报道,因为现在中国并没有军人征兵体检标准,所以昨天用了一夜,通过对200个不同身体的老兵进行体检确定了体检标准,可谁也没想到,悬殊会这么大。 赵以成的回答让管明棠一愣,然后问道。 “你是说,他们的体格不合格?” “至少,相比于他们,老兵拥有全面的体格上的优势!不过如果参考协和医院通过多年收集,给出的我国民众体质标准来看,他们却又是合格的!所以,他们的体格不合格,应该与营养、训练有很大的关系,如果……”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 第一百六十八章新丁还需先增肥 第168章新丁还需先增肥 “列队、列队,没长记性是不是!乱蓬蓬的,像阵马蜂似的!谁他娘的再乱嚷嚷,就滚你娘的蛋……” 在队伍中,刚提了新兵营连长临时主持全营列队的的韩小武冲着这群乱的像马蜂似的新兵嚷喊着, 一听再嚷嚷就滚蛋,这四百多人就再不敢乱挤了,也不敢乱嚷了,甚至于还主动朝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再挤的话,就吃不上一扎长的大肉块子,还有不要钱而且还能管个够的白面馒头了。 “告诉你们,我们的部队是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什么是军队,军队就是来打仗的,纪律就是战斗力,没有纪律,就是背上枪,那也是土匪,在军队里头,走路也有走路的规矩,双人成行、三人成行,就是进茅房,他娘的,也得排队……” 嘴里嚷着行伍里的规矩,手中提着在镇上刚买到的牛皮马鞭,若是看那个不顺眼,那马鞭立即就抽了上去,听着那吃痛声,韩小武终于找到了“当官”的感觉。 “在军队里头,第一是服从、第二是服从、第三还是服从,为什么要服从,因为那是天职!军人的天职,纪律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约束你们的行为,练习你们的服从……朝这边站,和前排保持一致……” 十几分钟的杀威棒打下来,边嚷边打的,韩小武前后抽了上百人,总算是把原本乱蓬蓬的队伍,变成了一个方阵,当年,他刚来的时候,那群老兵也是这么收拾他的。 “记住,在部队里,和长官说话,每说一句话,都要大声喊,长官,说话时,要说,报告长官,请求发言!说完了,要说发言完毕,长官!明白吗?” “明白,长官!” “奶奶的,声太小,他娘的,一个个体验的时候不都说自己有劲吗?这声喊的还不如娘们……” “明白,长官!” 这一次,震耳欲聋的吼声,总算让韩小武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下面你们有什么问题,问吧!” “报、报告长官,请、请求发……” “发个屁啊,你他娘的结巴是不是!” 不满的骂了句,总算是把那人给骂出了气来。 “报告长官,请求发言!” “准许发言!” “长官,部队的饭能不能尽饱吃?” 轻蔑的韩小武看了一眼发言的士兵,果然每一个,听到这个问题,都认真起来,而他则满脸不屑地说道。 “猪啊,你,到时候,你能吃多少,一个坎事班专门给你蒸馒头焖米饭,撑死你!” 虽说那语气不屑,可这站在场上的新兵立即被那回答激起了兴奋,跃跃欲试地等着一会敞开肚子吃大肉块子和白面馒头,天天吃大块肉,白面馒头,这么好的事情咋能不兴奋? “一会,咱们五十八路军司令要接见你们这些新兵。到时候,司令会喊同志们好,你们就喊首长好,听见没有?”沉浸于对大块肉和馒头的兴奋中的人们稀稀拉拉地回答道听见了。但这样的回答,让韩小武很不满意,又大声嚷了起来。 “咱们再练一遍,要喊得有力气,喊得整齐划一,部队是讲究这些的,跟你们当农民不一样!部队是一个团体,这个团体里,没有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体的,走路是,喊口令也是!” 于是,韩小武就扮成了司令,很大声音地又很得意的喊了一声。 “同志们好!” 山中无老虎的韩小武这会到是过足了长官瘾,而新兵们就接着他的话喊: “首长好!” 不过这群人的声音虽大,但是却不整齐。 “奶奶个熊,连个话都喊不好,还想不想当兵吃粮!” 连骂带威胁的,韩小武接着嚷道。 “就你们,连话都喊不好,别说训练了,再喊不好,一个个的都滚蛋,还想吃一扎长的大肉块子和白饭馒头大米饭,做梦去吧,还得回家攥你的锄头、吃你的野菜汤去,这地方没粮食浪费在你们身上……” 在大块肉和白面馒头的诱惑与滚蛋的威胁下,每一个人都拼尽全身力气地吼首长好,甚至于都有人把屁都嘣出来了,可没人敢笑,虽说不过才几十分钟,可那马鞭和那绵绵不绝的骂声,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们,军队和外界绝不一样。 入了夜,近五百个新兵排成队伍站在晒场上,风呼呼地刮着,甚至还下起了雪花,把一个个人鼻子和脸冻得生疼。可没有人说话,却喧着吸鼻子的声音,在这里,纪律就是一切,在列队时,任何动作都是违反纪律的。 迎着天上飘落的雪花,管明棠走了过来了,后边跟着十几个参谋和军官。新兵营营长跑到队列前,扯着喉咙喊了一声: “立……正!” 随后就跑到司令面前跟前,立正敬礼,大声报告: “报告司令,新兵营集合完毕,共计新兵四百六十二名,新兵营军官三十二名,请您指示!” “稍息!” 还个军礼,管明棠发出一个低沉的军令,现在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合军营的生活了,过去或许是要装,而现在,却已经适应了这一切。 新兵营长又跑到队列前,大声命令: “稍息!” 这会新兵们才注意地看着司令,先前的长官给他们说的很清楚,在第五十八团最大的官就是司令。在他们看来,司 上配着枪套。 “同志们,辛苦啦!” 走到队列前,管明棠大声问候道,这种问题,是他最熟悉的也是最了解的问候o。 “首长辛苦啦!” 按照长官的训练要求,近五百名新兵大声吼叫着。 五百人的吼声,让管明棠极为满意,至于还有那么点生气,然后才给他们训话道: “我知道你们来当兵,是看上了部队的大肉块子、白蒸馍随便吃,看上了我第五十八路军一个月十几块钱的军饷,吃好的喝好的还学了识字,即便是当个几年兵,将来退伍了,还能发一笔退伍费,能写会算的不愁将来找不来婆娘。但是,要想吃我五十八路军的的大肉块子和白面馒头,还想学会识字,现在,国家日危,大家伙来当兵,就不能怀着混口饭的念头,这里头,也混不着饭吃,就老老实实地听长官的命令,好好的训练,谁要是不好好的训练,就趁早滚蛋,省得将来上了战场,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的兄弟……” 把话说完后,管明棠就走到这批新兵的跟前,把他们挨个地看,从左边看到右边,从前边看到后边,看了足有十多分钟,毕竟,这批新兵,是五十八路军的第一批新兵,将来,谁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活到发退伍金的那一天? 心思沉着,管明棠又把这些新兵们看了一遍,然后扭头对新兵营长说道: “这一个个黄干蜡痩的,上了战场也不顶用。你们新兵营的伙食费提一成,荤菜按老营的规矩来,让他们好好吃几个月,把身体吃壮实了,再考虑下连队的士兵。” 他给新兵营长交代过,管明棠又转身对新兵们说道: “同志们,你们都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大家伙就给我朝死里吃,每人身上多长十几斤肉,这是任务。像你们现在这样黄干蜡痩的怎么可能上战场,身体不行,到了战场上,那也是找死的料!” 热河本身就是穷乡僻壤的,这里的老百姓大都也是穷困疗倒的,这批新兵又都是附近山沟子里的庄户出身,一年到头过的都是半饥不饱的日子,一个个都是瘦子,站在这晒场上像竖着一片高高低低的树妆子,他们的脸上的气色也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是半饥半饱活过来的。和部队里那些老兵就不一样了,尽管他们的肤色比这些新兵更黑,个子也见得比他们高,但都比他们更壮实,甚至在这灯光下,都能看到老兵脸上充满油气。虽说他们才吃了几个月的大肉块、白面馒头,可养分在肚子里,虽说有高强度的训练,但却已经开始盛不下,以至于脸上都泛起了油光。 司令的一句话,只让列队而战的新兵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话,脑袋掉了不过也就是碗大的疤,肚皮饿着那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誓死为司令效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都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那吼声在晒场上回荡着,听着那喊声,管明棠的脸上先露出些笑容,可随后笑容却又慢慢的收敛起来的,终了,神情凝重的他,伸手压了压。 “为我效命?” 一声反问,神情严肃的管明棠摇摇头,然后看着面前的新兵说道。 “不,不是因为你们吃了我的饭,就要给我卖命,咱们是什么部队?是抗日义勇军,我们聚集在这面旗帜下……”话声一顿,管明棠的手指着身后的旗杆上的国旗。 “为的,不是给那一个人效命,而是为了这面国旗,为得是这个国家,为了保卫这个国家,或许,你们中的很多人不知道国家为何物,所以也就谈不上要为他做什么,因为国家没为你们做了什么,国家从来没让你们吃饱饭,国家从来没有给予你们尊严……” 在说话时,管明棠的语气越发沉重,神情也变得凝重。 “所以,没必要为这个国家做什么,对于你们很多人来说,日本鬼子来了,无非就是换个纳粮的主子罢了,可,兄弟们,事情是这么简单吗?”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一百六十九章夜间行军谁识君 第169章夜间行军谁识君 小型柴油发电机运行时轰鸣声在在晒场上鸣响着,百瓦的灯泡照亮了这个长山塔周家的大晒场,借着明亮的灯光, 站在晒场边的曾澈可以清楚的看到侧背对自己的董事长。 “……或许,你们中的很多人不知道国家为何物,所以也就谈不上要为他做什么,因为国家没为你们做了什么,国家从来没让你们吃饱饭,国家从来没有给予你们尊严所以,没必要为这个国家做什么,对于你们很多人来说,日本鬼子来了,无非就是换个纳粮的主子罢了,可,兄弟们,事情是这么简单吗?” 董事长的话声一一传到曾澈的耳中,虽是在听着董事长的讲话,但曾澈却把更多的注意力细己经变得极为陌生的董事长的身上,此时在他的身上,之前那个总是西装革履的青年似乎消失了,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与士兵相同的略显肥大臃肿的短大衣穿在身上,武装带系在腰间,头上戴着顶盖羊帽子,无论怎么看,看起来和, 多青年军官并没有多少区别,若駆别,恐怕还是服装的款式与曾澈见过的军装款式有所不同罢了。 一直起来,管明棠最为反感的就是“大道理说教”,而现在,他却又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来到这个时代,才会对这个时代有了更多的关注,眼前的这些新兵,都有一个共同的出身——农民,而按照在后世查阅的资料在抗战期间,中国农民依其心理状态可分为4类,满足于有有地有食、安分守己而不闻天下事者,为贫困所压迫而怨天尤人者,胆怯怕死者,具有抗敌思想的“好事”勇敢者。而当时的调查者认为,农民“对于此次民族抗战意识,理解十分模糊,或竟莫明究竟,此种民智呆滞之现象,如不再急速加以训练,而欲求民族解放持久抗战胜利,实有些南辕而北辙。”,正因如此,管明棠现在才会越发重视“政治教育”,尤其是接到那份命令之后,更是进一步加强了部队间的政治教育,以期通过不断的政治教育用于激发士兵的爱国情绪、民族主义情绪 “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远处的电灯灯光,以及灯光下隐约可见的路障,让王捷侠的眉头微微一皱。 会有部队在这里设立路障,倒是不让人觉得的新鲜,毕竟长山塔是平承公路上的交通要道,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电灯,却让他的心底涌起一阵不安。 以王捷侠对长山塔的了解,这里根本就不通电灯,现在路障处却设起了电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设立路障的部队自带发电机,即便是东北军精锐,所用手摇发电机也不过是用于给电台发电,而不是为了“点灯”。 “总指挥,会不会是日本特务?” 曰本特务? 眉头皱紧,对方可能会是日本特务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也不大,现在他们应该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中, 会有缓缓不断的部队从关内开往热河,他所率领的这支120多人的队伍,大曾就读于讲武堂党人,不过只是为了正规军赶到之前,到滦平一带组织抗日梯队。 电灯,路障,这些人会是谁呢?日本人,不太可能,正规军精锐,也不太可能。 在王捷侠思索着各种可能性时,一名穿着青衫的青年猫腰来到总指挥的身边。 “总指挥,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过去查看一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 说话间,青年用手在地上一抓,然后衣摆处多出了一些泥迹,看起来到像是赶夜路的路人,同时又将短枪别在腰带处,用时只要从衣摆缝间拔出就行了。 “而农,你注意安全!” “总指挥,您就放心吧!” 展颜一笑,青年人便朝着远处的长山塔走去了,这路上坑坑洼洼的,一个夜行人,就这么快步在道路上疾行着,而距离那路障越近,青年人心间的忧虑越甚。 暗堡、胸墙虽说青年并不像其它同学一样曾就读于 金陵军官学校或者东北讲武堂,但在9。18事变爆发后,作为东北学四军的大总指挥,他便积极学习军事,自然看出这路障处的防御是经过精心设置,几乎呈一夫当关之势。 就在心生隐忧时,突然一道通白灯光猛的照在他的身上 “什么人!” 伴着声暴喝传来,完全被灯光罩住的青年先是一阵,惊慌,以至于连背在身上的包袱都掉到地上,同时连忙举起手来 “军、军爷,俺、俺家是滦平的,这,赶着回家那…… 还有探照灯! 暗自寻思着,王捷侠差不多己经认准,这切断平承公路部队,绝不会是中国部队了,难道是……细关内部队即将开拔热河,他的心下突然一阵紧张,再朝着这周酬地形看去,这里分明是个打阻击的好地方,如果,日军以一队奇兵化妆穿插此地,那么,几十万大军就会被堵在热河之外。 尽管心知这支若是敌军,兵力一定不会少于千人,但一咬牙王捷侠还是下达的命令。 “一队,你们正面接敌掩护、二队……” 在下达完命令后,看着这i26名青年,他们一共只有68支长短枪,而现在…… “同志们,若面前为日军阻敌部队所构建防御,我等必死无疑,但为国家我等必不惧牺牲……” 在王捷侠作着战前动员时,通过路障的青年,正在接受着检查,若是白天,也不会这么严格。 “你家是滦平的?” 在士兵检查青年行李时,军官盯着年青人问道。 “是,是的,长官,俺家是滦平……” 一个地名,那是滦平城边小镇的名字。 “可听你说话不像啊!” “长官,您不是不知道,这辽宁让小日本给占了,俺也只能当到滦平投奔亲戚了……” 在解释时,青年的心下暗自叫起苦来,这个路障的检查之严远超过他的想象,他的脑海中不停的思索着,以让自己的话不至于出现漏洞,在青年解释时,军官却打量着这个赶夜路的青年人,青年的解释似乎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就在他抬手时,青年人衣摆上的一个痕迹却让军官的眉头微敛。 “好了,你走吧!”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道着谢,青年转身想收拾那被翻开的行李时,余光却看到那名军官杂_了难,侧雏_己_的手枪,后背猛的传来一阵剧痛,原本检查着行李的士兵从侧后猛的给了他一枪托。 “嗯……” 被按倒在地的青年怒视着那个军官,那个军官已经夺下了他的手枪,在夺下他的手枪时,军官却又夸奖着周围士兵 “还成,你们没把训练训回狗肚子里!” “你们是什么人!” 怒视着这些军人,尽管看到那片义勇军的旗帜,可他依然不敢相信那些人是义勇军,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用膝盖抵着他后背,迅速用细绳反系上他的双手,动作极为麻利,但谁一瞧,这都是受过训练的结果。 “你又是什么人?” 反问后,满面得意之色的军官挥了挥手。 “甭废话了!去报告连长!” 扬着手枪,军官不无得意的说道着。 “告诉连长咱们抓了个间谋!” “抓了个间谍?” 为新兵检查了一天的身体,累得浑身上像没几块肉不酸不痛的孙,在回屋休息的路上,一听着抓到间谍,下意识的认为抓住的肯定是日本间谋,也忘记了肌肉酸痛,朝着哨卡跑了过去。 “老实交待,你是那里派来的,来这有什么目的……,,在路障边的垒墙内,端着枪的士兵盯着这被抓住的“间谍”,大声质问着,算起来这还真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而是抓住了一个日本间谍。 “我说了,我不是间谍,更不是日本间谍!” 人还没走到关押间谍的地方,孙便听到一阵怒吼声,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似乎在那听过。 “中国话说的那么利落,没准是汉奸吧丨” “呸!狗汉奸!” 这显然是那些当兵的声音。 “你,你说谁那?谁是汉奸丨我,我是……,, 怒极的吼声传来,却又听着另一声音传了过来。 “说,说你是谁!” 再一次,原本怒极的声音随之平谈下来。 “我要见你们长官!” 在听到这个显得很是平淡的声音时,孙成哲的心脏猛然一跳,这个声音是…… “孙军医,您怎么来了!” “听说抓了个间谍,我过来看看,” 被反系双手的青年听着堡外传来的声音,目中略带着一些迷茫,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待脚步声传来,军医走来进来时,他便好奇的抬起头。 “是你!” 双眼猛的一睁,孙成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被当成间谍给抓起来了!而被捆起来的青年也是满面惊讶之色,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个同时开口问道,而周围的士兵更是面面相觑的看着两人,难道孙军医认识这个日本汉奸?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故人相逢枪声响 第170章故人相逢枪声响 “快,快给他松开!” 听着孙军医的话,再见他要扶起地上的青年,一旁的两个士兵立即阻止了他。 “孙军医,这个人是汉奸!” “汉奸?” ^瞪大眼睛,看着那士兵,再看着好友,孙成哲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可瞧着士兵认真劲,他连忙为好友辩解道。 “汉奸?他要是汉奸?怕中国怕还真没几个人不是汉奸的!他是我的好友,而且极为爱国!我可以为他作保,你们快把他给我放了!” 面对孙军医的要求,士兵依然摇头拒绝。 “不行,孙军长,没有长官的命令,人是绝对不能放,” “你们放不……” 话到嘴边,待看清那两名士兵的脸色后,孙成哲方才叹口气,冲好友苦笑道。 “真是对不住,而农,实在是……” 这会,在这地方见到好友,青年反倒好奇了起来。 “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你不是……” “不是去上海了吗?怎么到这当了什么军医?” 别说好友觉得好奇,就连孙成哲直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一个律师怎么成了军医,这说来话长啊……说实话,我是被绑架来的!” “绑架?” 相比于先前被迫蹲在角落里,这会因为和孙成哲认识的缘故,青年已经得到了一个弹药箱盒子作为板凳。 “是谁绑架了你?绑架你这个律师干什么?当军医,那他们怎么不去绑架医生?” 你以为没绑架医生,我就是和泽如他们一起被绑架来的!”^ 听孙成哲这么一说,青年再看着这些士兵,似乎明白了他们的身份,日本人是绝不会跑到北平绑架医生的,难道这些人真是义勇军,可他们的装备,从进入路障哨卡开始,他就观察着这些士兵的装备,士兵手中的步枪是新式俄国步枪、军官手里提的是一色镜面匣子,就在这碉堡,还能看到捷克式轻机枪,义勇军能有这样的装备? “他们真是义勇军?,, “如假包换!” 低沉的声音传来时,脚步声也传了过来,作为军政部主任的王铁梁,没想到竟然会抓到间谍,于是便自靠奋勇的来到这,会一会所谓的日本间谋。 “你认识他?” 先看一眼坐在弹药箱上的“间谍”,然后王铁梁又看了看孙军医,他们两人显然认识。 “王主任,他不是日本间谍,也绝对不是什么汉奸,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他叫苗可秀,是东北的流亡大学生,后来在北平大学中文系就读,而且还是学生军大总指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的汉奸!” 抓错人了? 看着那被松开手后,手腕被系的血紫的青年,王铁梁脸上略带一些歉意。 “苗先生,我是辽热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军政部主任王铁梁,你请接受我的道歉!,, 是他!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苗可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他,他,他还活着! “你是王铁梁?真的是你?” 惊喜! 满面惊喜的苗可秀,甚至像是看着偶像似的看着面前的王铁梁,他不敢相信,这个曾为他开过追悼会的难,竟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 自己认识他吗? 见他知道自己,王铁梁的脸色显得有些异样,在记忆里认识的人中,并没有这个青年,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哒、哒” ,突然,枪声响了起来,急促的机枪声打破了长山塔夜间的宁静,哨位处的探照灯,更是亮了起来,集合的口令和着急促的哨声响了起来。 “快、一排进入3号阵地,二排……” 在那枪声和喊声中,王铁梁猛的站起身。 “怎么回事?” “糟!难道是总指挥他们?,, “王长官,可能是误会!” “卧倒!卧倒……” 在枪响的瞬间,就躲在石块后的王捷侠大声呼喊着,中埋伏了! “叮、叮……” 子弹不停的击中王捷侠躲避的那块石头,而在他的头顶上更是不断有子弹掠过,探照灯的灯光更是开始掠过大地。 他们甚至没来得急开枪,就被死死的压制在这片开阔地带间,而在前方那两名被击中队员躺在那大声呻吟着,其它人纷纷依着掩护朝着敌人开枪,就在这时,左翼、右翼又有两挺机枪加入其中,-时间王捷侠等人完全被压制在这片空地间。 “总指挥,他们的火力太强” 不待那人说完话,一道刺目的白光径直的照向他们,而原本急促的枪声亦随之停了下来,若非那白光,和躺在地上的五六名伤员,任谁也无法相信,先前发生了-场战斗。 “总指挥,那边有人过来了,手里打着白旗丨” “总指挥,是我,” 手中举着白旗,苗可秀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待他看到地间躺着的伤员时,心下又是紧,连忙冲身后喊道。 “快,有人受伤了,先救伤员!” “是而农!” 他没事? 在诧异中,依在石后的王捷侠听到他的喊声,抬起头便看到那边跑过来十几个人,他们手中提的好像不是武器。 “是……” 睁大眼睛,王捷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他是党内第一批离开北平,前往东北参加义勇军的党员,他不是战死了吗? “王秘书!” 行个车礼,王铁梁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到故友。 “你们这是……” 看着那些穿着各色服装,有军装、有西装、有长衫的青年,再看他们背着的各种武器,他便知道他们将去往何处,去年自己不也和他们一样吗? “你还活着?” 惊喜之后的诧异,让王捷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多人都说他牺牲了,甚至就连马占山等人,也是这么说,而且都说他牺牲的很勇敢,很……可此时,他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言难尽!” 无奈的苦笑下,王铁梁对身边的一名军官说道。 “通知炊事班,加班做顿饭,再腾出一些帐蓬。” 然后,他又转身看着王捷侠说道。 “王秘书,实在是抱歉的很,伤员会有军医妥善抢救,大家从北平-路走这,想来也累了,乏了,不妨稍加休息,吃顿暖和饭!我将此事向司令报告一下,然后……” 看着那些神情显得不自然,有的懊悔、有的面带不服之色的同志,压低声音说道。 “没准,司令会同意接济你们一些械弹!” 原本还想追问王铁梁这大半年功夫,都在什么地方的王捷侠,一听能接济械弹,眼前顿时一亮,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枪械、弹药,要不然这-百二十多人,也不会只有一半有枪,其中还有十几支是同志们家里的猎枪。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王主任,这支部队是谁的部队,看起来装备精良不说,而且士兵训练也很出色?” 曾为张学良秘书的王捷侠见过不少部队,可就他所知,还真没有几只部队在凌晨两点的时候,还能保持这种警惕性,可话说回来,若不是他们的警惕性高,只怕那这次麻烦可就真大了! “对不住,对不住!” 瞧着面前的王捷侠等人,匆匆赶来的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不过在这尴尬中,却又有些得意,这一百多号人,想摸自己的哨,结果差点全军覆面。可想着自己的部队竟然打伤这些“爱国人士”,心理上难免又有些愧意,毕竟相比于许多人,这些不惜个人性命,前往东北抗日的青年,才是最令人尊敬的。 无论是眼前的王捷侠,还是其它的青年,他们去东北抗日,并不是出于政治目的,而仅仅出于“国家致上”的观点,这些青年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大学生,他们的爱国之举绝非存在口舌,而是举以行动。 “只是一场误会,说来也怪我们,如果首先与贵部联系,想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 说到这王捷侠又把话峰一转。 “但贵部训练之有素,由此可见一般,若义勇军皆如贵部一般,想来,东北局势必可大为改观!,, “王总指挥客气了,我这也是就充个场面!” 虽然嘴上客气着,但管明棠的心里还是对这—百多人的队伍产生了兴趣,原因无他,从他的中,他得知这一百多人中,七成以上,都是东北讲武学堂出身,与普通军官不同,他们同样是一批拥有信仰的青年,只不过他们的信奉即不是北邻传来的主义,也不是南京的三民,而是实实在在的“国家致上”。 信仰的力量,后世的经历使得管明棠绝不会怀疑信仰的力量,否则眼前青年中,尤其是那些大学生,不会放弃触手可及的美好生活,选择踏上一条九死-生的道路,相比于这些“新青年”,现在的五十八路军中“旧军官”太多,他们或许会有—时热血,但没有信仰为支持,那热血能沸腾多长时间,急需一场思想上甚至信仰上的改造。 可如何才能留下他们呢? —心下这么想着,管明棠将视线投给王铁梁,自己的那位军政部主任,或许他可以游说他们,不过,还需要让这些人暂时先留下来,方才有这个机会。 总指挥,贵部六人受伤,目前正由医生抢救,想来若要行军,还需几日恢复,所以呢,我想不如王总指挥和大家暂且留在长山塔,一方面待他们伤势恢复,第二嘛,贵部也有时间加强一下训练,同时掌握新型武器的使用,你看如何?” (未元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游说 第171章游说 “好漂亮的枪!” 木箱一打开,苗可秀等人都被眼前箱内的物体惊呆了。 因祸得福是什么? 或许,现在对于这支抗日义勇队来说,他们现在的经历就是因祸得福,一觉醒来,200条步枪、六挺捷克式轻机枪、20箱子弹以及100箱手榴弹便运到了他们临时居住的帐蓬中间。箱子内的步枪泛着淡淡的油光,枪身烤蓝更是在阳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这……” 王捷侠和副指挥王尧庐两人互视一眼,都被管明棠的大手笔的给惊呆了,原本他以为管明棠所说的武器,不过只是给个几十支步枪,算是一种补偿,可谁曾想,管明棠一大清早便让人送来了这么多武器。 “王总指挥,在我来的时候,司令特意吩咐如贵部在此训练的话,所有训练耗弹一率由我部提供,” 官面上的话一说完,王铁梁又压低声音说道。 “王秘书,昨天,你们打了四十多枪,连个人都没伤到,而且各部的配合也有问题,加强训练一下,即可以减少同志们的伤亡,又可在他日给敌以重创……” 接着,他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急不得的!” 何止是急不得,前年,他不也是一腔热血,急匆匆的不待他人决定,便领着二十余位同志前往黑龙江,支援马占山部抗敌,可也正是那几个月的战斗经历,尤其是那次全部被奸,个人受重伤的经历,使得他明白了一些道理,将没有经历严格训练的士兵送上战场,不仅会造成已方的严重伤亡,甚至可能会摧毁已方的勇气,发生那种情况,甚至比战场上的失败更为可怕。 也正因如此,昨天几乎是在司令试探的提出那个要求后,他便第一时间答应了下来,他同样不愿意看到曾经的同志们靠着那一腔热血,去抵抗日军的侵略,热血并不能弥补一切! “扣住扳机,然后向后拉动枪栓,再取下枪栓……” 在山谷间的简易靶场内,200多名野战抗日会的青年,在五十八路军军士的教导下学习着步枪的保养,这一切,对于苗可秀等人来说,却是陌生的,甚至对于那些出身东北讲武学堂的青年军官,同样也是如此,不过他们依然还是认真的学习着这种俄国步枪的保养维护。 “你们可能会说,维护武器是军械官的事情,可对于军人而言,武器就是士兵的第二生命,士兵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武器,只有良好保养的武器,才能始终保持最好状态,才能在战场上给予敌人最大杀伤……” 在这些人保养武器时,年龄看起来超过四十岁的军士来回走着,他那一嘴浓浓的东北话,透出了他的身份,他是东北军老兵,过去在东北军时,他同样也没有学习武器保养维护,这是房山保卫团特有的训练,在其它部队,这往往是军械连的任务,普通士兵根本不会保养武器。 “以枪管来说,如果常期不加保养,不每天擦拭,那么枪膛就会锈蚀,膛线锈蚀会直接影响目中率,而锈蚀的膛线,又会加快膛线的磨损,一但膛线磨光,那这步枪,也就是比烧火棍稍强一点……” 无论是在保卫团还是现在的第五十八路军,保养军械都是每个士兵必备的技能,每天他们都需要保养数次军械,射击前、射击后,而各级军官的日常检查中同样也包括军械检查,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在反复不断的重复之中,他们同样也摸索出一套野战保养技术。 “如果通条在战斗中遗失,而且又得不到补充,又不能借用战友的通条,可以使用两根系在一起的鞋带清理枪管……” 看着那些在第五十八路军官兵教授下学习保养武器的同志们,王捷侠对这支部队的好奇心越来越浓,同时,对身边的王铁梁,这位原本“应该”早已牺牲在东北的同志,同样生出了好奇,可几次,他都没能开口询问,他知道,在对方不愿意提的时候,这种事情,恐怕还是不问的为妙。 “抽烟吗?” 在山坡上走着,王铁梁取出烟盒后,又问道身边的王捷侠。 “嗯!” 点燃香烟后,吐出一口烟雾,王铁梁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他望着天上的云朵,语气低沉的说道。 “王秘书,从昨天到现在,恐怕你一直都在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还活着吧!” 苦笑着,王铁梁并没有理会王捷侠的客气,实际上,就连他也在不断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两年前,奉天事变事起后,党内同志无不激愤非常,众人皆言时局已变,“外抗强权、内惩国贼”虽为我党之宗旨,但时局已变,当为“外抗侵略、内行团结”,同时,应向东北派出同志,以维护国家主权、领土,但仍需党内决定,可我和孙琦等人,却不愿意坐视日人入侵国土,于是同28位同志北上……” 提及当年的同志,王铁梁的视线变得有些朦胧,双眼泛着雾气。 “我们常说,我们有勇气牺牲、有责任为国家,如果我们都不为这个国家牺牲的话,那么这个国家就彻底完了,这个国家之所以生存至今,正是因为一代代人,愿意为他去牺牲、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国家致上,这是我们的主义,也是我们的信仰……” 喃语着,王铁梁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同志的音容笑貌,浮现出他们在雪原林海中吃着生粮,喝着雪水,却又满面笑容的乐观,浮现出他们在战场上流下最后一滴鲜血的悲壮,想到…… “我们的敌人不仅有良好的武器,而且还接受了极为严格的训练,他们在战场上可以轻易的以一当十,一个大队可以全歼我们一个团,甚至一个旅,仅仅只是武器精良吗?不是!” 摇着头,王铁梁的语气中更多的却是反思。 “义勇军要么是不愿撤离东北的正规军,要么是靠着爱国之情汇集的士绅,甚至更多的还是当年我们清剿的胡子,他们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去抗日,在战场上,支撑的他们作战的,大都是勇气!也只有勇气了!” 声音中透着的悲壮这时变成了悲痛,就连同的脚步也沉重了下来。 “可以说,在整个东北的抗日战场上,除了勇气我们一无所有!” “可就是这仅有的勇气,却经常被日本人击溃,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武器不如人,而且因为他们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如何打仗,根本就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只是靠着一腔的热血鼓起的勇气,去战斗,去冲锋,去杀敌,若是打顺了还好,可若是稍遭挫折……” 凄笑一声,王铁梁回身看着在山谷间接受培训的同志们 “他们的勇气也就消失了,可如果连勇气都在残酷的战场上被击溃了,那么还能抵抗日本的入侵吗?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是失败,是屠杀,是……” 终于,王铁梁不愿再说下去了,在东北,他目睹了太多的牺牲,同样也目睹了太多的失败,而最后一次,却正是他记忆最为深刻一次,两千人的义勇军,被的一百多名日军击败了,整整两千人…… “你太悲观了!” 摇着头,王捷侠反倒是觉得当年的那位热血同志变了,或许是战争让他改变了吧。 “在战争中,牺牲总是难免的,只有靠一位爱国者,一个个同志的牺牲,我们才有可能打败日本人,才有可能把他们赶出中国,收复东三省,牺牲是战争的必然!有战争,必然就有牺牲……” “有战争是必然有牺牲,可是……” 打断王捷侠的话,王铁梁盯视着他认真的说道, “战争的目的在于击败敌人,而击败敌人的前提是,保存自己,在战场上想要保存自己,除去适当的武器装备之外,更为重要的是训练,可是,我们的义勇军呢?有几支义勇军有良好的训练?他们没有优良的装备估且就算了,连训练尚不充足,如何击败敌人,保存自己……” “你……我没想到你竟然……” 不等王捷侠把话说完,王铁梁却打断他的话说道。 “没想到我竟然如此胆怯是吗?不,我从来没有害怕过,我只是……” 恰在这时,两人到了山顶,而置身于山顶上,站在山顶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谷间整齐的散布着一座座帐蓬,在山坡上、谷地间,布满了正在训练的官兵,王铁梁手指着山谷间的营地说道。 “我只是希望,在我们把他们送上战场的时候,给予他们更好的训练,或许,我们不能给他们最好的装备,但至少我们可以给他们更好的训练,让他们在杀敌时,可以少付出一点牺牲,少流一点血。” 血少流一点,或许是那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之后,他最大的感悟。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中**人从来不缺少勇气,唯一缺少的是良好的训练以及良好的装备,后者或许我们无法给予,但是前者呢?什么时候,我们也吝于给予他们良好的训练了?” (未完待续。如果 第一百七十二章战术训练紧密行 第172章战术训练紧密行 “哒” 山谷内,急促的机枪声回响着,而在谷地间,进攻的部队则根据哨声的长短相互配合着,不时地,班长排长们挥舞着手中的小红旗,指挥着部队的前进,偶尔炸起的火焰和着灰土扬起的硝烟在谷地间弥漫着。 站在指挥所内,管明棠拿着望远镜不时的观察着各部的进攻,虽说作为一个外行,但是依稀还是能够从各部的配合中,发现班排、连营之间的进攻节奏根本配合不上。 “那里是怎么回事?” 从望远镜观察到突击部队竟然如此不知配合,管明棠脸色不善的问了一句。 “班排战术课上还有机枪培训课上,不是说了吗?遭遇像那样的据点,突击组应该集中至少两挺以上的机枪,集中火力压制,爆破组再以爆破摧毁据点,突击组向纵深扩大战果,这配合的是什么?……” 和其它人一样,现在管明棠同样在恶补着指挥知识,或许,现在让他指挥一个团,甚至一个营作战,都成问题,更多的时候,需要依靠身边的那些参谋,可对于班排战木,却有“自己”的心得,甚至还弄出了一套连排战术手册,所以在外人眼中,至少是个纸上谈兵的“战术专家”。 不过只有管明棠自己才知道,自己所谓“战术专家”实际上是在剽窃后世军事理论的基础上建立的。 “……进攻时要按照一点两面的原则实施,也就是进攻时只攻一点,包围两面,敞开两面甚至三面。然后再集中兵力于一点上,采取纵长面与分散面相配合。那么开始突击时只有两三个排进入战斗,形成逐次增兵逐次消耗的“添油战术”、“头尖尾巴长”,形成后劲最大的尖刀。7/9—8/9的兵力放在点上,2/9—1/9的兵力放在面上;放在点上搞集中兵力的绝对化。集中兵力打开一个口子,以保证打跨敌人。一点打挎了,其余的就会跨。只搞自己与自己的点与面的兵力对比,只在两面部署兵力,反对四面包围。四面包围是平均主义,缺乏重点是逼敌作困兽之斗……” 以一次,在一场团级规模的战术演练之后,管明棠在指挥室内,给军官们上起了战术课,而其口中的战术,无非就是后世“四野六大战术原则”,六大战术原则不仅经过解放战争的考验,是四野从东北一路打打到海南横扫中国时所实施的战术原则,同样也是志愿军在朝鲜时使用的战术原则,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六大战术酬可以说是中国现代步兵战术的精华和步兵战术的巅峰之作,自然也就被管明棠采用“拿来主义”拿了过来。 “快速冲锋时,必须要执行低姿快速冲锋,班组突击要坚持三三制,“三三制”在火力分布上梯层分明又相互协调是一种完美的攻防队形,不存在西方散兵多层推进时火力难以发挥的缺点。没办法,我们缺少重武器,所以,在进攻时,必须充分发挥己方最大火力优势,而每个战斗组的间隔都保持合理的距离,这样避免了遭遇炮火覆盖是损失过大的问题,昨天演练之后,大家已看过战场测试,只要按照三三制原则,每个战斗小组形成前三角或后三角冲锋队形各组之间前后20—40米,左右保持25至30米,那么一发迫击炮弹落入攻击队形能造成一人伤亡,一发15公斤级别榴弹最多也只能打掉2个小组,就算遇到最可怕的机枪侧射,也不会伤亡两个小队,而在进攻时……整个队形疏密有致,整体散开,避兔密集火力的杀伤,前后呼应,以保证冲击的连续性。所有的战士都是低姿、高速冲击的姿态。” 看着包括邵凌远、高胜仑等职业军官在那里不停的记着笔记,管明棠的心下所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那种指点江山的快感,这会他终于体会到,半岛的那位地球指挥官为何偏爱给将军们进行战术指导了, 原本,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在心下浮现出这种得意且兴奋的感觉时,—个声音却又在心底响了起来。 “你是外行,他们才是内行!” 警钟声响起时,管明棠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相比于这些军官,无论他们所实施的战术再落后,相比于自己,也有他们的长处所在,毕竟他们都曾受到过严格的职业训练,而自己……看了几天的战术手册,就在这里充什么“战术专家了”,赵恬当年是怎么死的? 内心的警醒让管明棠连忙收声说道。 “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打仗我是外行,你们才是真正的内行,那份六大战术原则,你们可以参考,可以借鉴,可以在实践中摸索着使用……” “司令,你的那份六大战术原则,就战术上来说,己经是登峰造极之化,我等学习还来不及时,参考、借鉴,我看都不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学习新战术!” 邵凌远如实的回答道,看着司令时,目中更尽是佩服之色,在训练营时,训练的是“步兵五大技能”,而现在又有了这“六大战术原则”,两者根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从昨天部队开始训练、学习这“六大战术原则”时,和其它人一样,他同样也被惊呆了,以至于很难相信那份看似简单的,不过只有千字的“六大战术原则”是出自司令之手,那些战术原则,如果不经过长时的战争经验,怎么可能还有其它的途径获得? 可偏偏这“六大战术原则”的确出自己司令之手,甚至用高胜仑的话来说,是他亲眼看到司令提笔在纸上写下的这个战术原则,至于有人说这战术原则可能是司令在国外留学时向某位外国名将所学,对此邵凌远却是持嗤之以鼻的态度。 只不过是经过昨天一下午的小规模演练,他就相信那以三三制为主的步兵班组战术,远优于现在盛行于欧洲的战斗群战术,比战斗群战术更灵活,更有效,若是五十八路军,能再经过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的战术训练的话,那…… 可惜,日本人并没有给大家伙那么多时间。 “各部队之间的配合问题,实际上还是对战术不能熟练掌握的原因,比如在防御时,经常出现一窝蜂式的动作,” 合上手中的笔记,高胜仑认真的说道,之前的演练之中,他们更多的也是在作战笔记上作着记录,在纸上推演着各部的战术,记录在演练时表现出来的不足,以及纠正意见。 “按照六大战术原则,在防御时,敌逼近时,应以步枪手精确射击敌指挥官以及机枪手,而机枪手,应该以轻机枪持续点射,压制敌攻击队形,为战友提供火力支援,待敌进入手榴弹投掷距离,再以部分士兵实施手榴弹攻击,与此同时,部分战士应该迅速起身,上刺刀,再以猛虎之势实施反冲锋白刃战,但在出击前必须保持低姿……” 结合着先前攻防双方的表现,高胜仑——指出各部的不足,对于推广新战术,他同样没有任何意见,可以说他也和其它人一样,同样被这几天的演练中新型战术的表现给京呆了,自然不敢提“借鉴、参考”之类了话语。 “我觉得,下一步,应该加强班排战术训练,下一步的训练应以战术训练为核心……” 在指挥所内各部主官、参谋们各抒己见时,一场团级规模的攻防作战,却已经近了尾声,在“敌我”双方各自总结经验时,站在山顶上,目睹着这场“激烈战斗”的王捷侠完全被惊呆了,半响都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这是五十八路军!” 在回过神来之后,他的内心不可不谓之激动,虽说这只是一场象征性的战术攻防演习,在担任张学良秘书时,他也曾看过不少类似的,甚至规模更大的学习,但在王捷侠看来,相比于此,那些演习根本就是乱蓬蓬的打打闹闹,完全谈不上什么战术,冲锋更是一窝蜂似的一拥而上。 “是五十八路军,不过训练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战术配合上,还有很多问题!” 王捷侠的惊讶,看在王铁梁的眼中,他只是随口回答着。 “五十八路军不过是仓促成军,来到热河之后,才开始进行战术训练,现在,用司令的话来说,就是临阵磨枪罢了” 谦虚,在王捷侠看来,这根本就是谦虚之词。 “什么是仓促成军,我看,若是中国所有军队都如五十八中军一般,光复东北,可就指日可待了……’’ 对于王捷侠的激动,王铁梁却显得很冷静,在东北和日军作战的经验告诉他,现在的五十八路军还不到上战场的时候。 “总指挥,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这两天,王铁梁和王捷侠谈了许多,而且他的口气也有所松动,要不然,也不会带他来这观看这场演练。 “嗯?什么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尺度难掌 第173章尺度难掌 “……这里是全民皆兵……” 入了夜,在那寒风之中,在那篝火边,刚刚加入第五十八路军的青年们和“老兵们”不断的拉着歌,他们的嗓子这会都已经哑了,可是却依旧用嘶哑的嗓音表达着他们的情感,用嘶哑的歌声,唱出他们对这个国家的热爱。 相比于老兵们,他们身上总是散发着灼人的爱国热情,那爱国的热情足以燃烧身边的一切,同样也能让身边的人身感受到他们的热情,这一个夜晚注定这片山谷将会被这爱国之情点燃。 在山谷间的歌声不断响起时,在那些山坡上,两个人影慢慢的朝着山上走去,其中一人穿着军装,而另一人则穿着便装,一路上静静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什么。 到了半山腰处,管明棠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只要身处这个时代,才能看到如此清朗的星空,这星空真美啊! “董事长?” 主动的曾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嗯?” 应一声,管明棠的视线依是在望着星空。 “你真的决定,从今以后要置身军旅之中?” 来到这里已经两天的曾澈,在过去的两天中,并没有和董事长深谈,他只是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董事长练兵,的确有一套,很多**将军远无法同董事长相比。可尽管得出这个结论,在他心里的隐忧却更浓了。 “不知道!” 管明棠并没有隐瞒曾澈,他的到来曾让自己诧异不已,而更让人觉得的诧异的却是这件事中所暗藏的阴谋,如果是初时,在听到王天木想用借刀杀人的法子,解决自己时,或许自己会愤怒,但,现在呢? 不知为何,管明棠的心里却不恼了,更谈不上愤怒,或许,应该谢谢他吧!至少自己总算有了却心中的一些负罪感 “董事长,你可知道,南京的很多人对您可是充满期待 曾澈直截了当的说道,从他追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站长决裂了,所以,在管明棠的面前,再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 “充满期待?” 诧异的回头看着曾澈,管明棠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或许,站长,也不会对你下手! “哦?” 轻应一声,曾澈的回答,让管明棠没做出太多的反应。 “董事长,你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闻名全国的大商人,北方公司、汉阳公司,即便是开闳……可,现在……,, 手指着山下的欢声一片的军营,曾澈不无认真的说道。 “最多三个月,也许你的身上除了音乐家、实业家,估计还会多出一个头衔——当世名将!” 当世名将! 眉头微微一跳,管明棠能听出曾澈语气间的担忧之意,他这么说绝不是什么羡慕,而是在担心,是担心自己的将来吗? “当世名将,爱国将领,抗日英雄,这随便那一个头衔,都足以让人趋之若鹜,可董事长……” 直视着董事长,曾澈不无质疑的问道。 “但,这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摇着头,曾澈不无可惜的说道。 “也许吧,若这是你想要的,那董事长您就要放弃许多,包括初见规模的北方公司还有刚刚复工的汉阳公司……” “为什么?” 盯着曾澈,管明棠不禁有些疑惑,这和自己的生意有何相干的? “为什么?” 苦笑的重复着董事长的话,曾澈虽说年青,但对于许多阴暗面却有他自己的了解。 “谁能容得下呢?人怕出名猪怕壮,经此一役之后,董事长您是扬名全国了,您是再让举世震惊了,到时,政府的嘉奖、国民的称赞,真可谓是名利双收了,可,您忘了一点,很多事情都是有底线的,一界商人,是不应该持有武力的!” 目光微敛,曾澈又提醒道。 “若是持有武力的话,不知会惹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很有可能会祸及公司!” 已经不需要再细加提醒了,曾澈觉得自己的话里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而他的这一番提醒之后,管明棠的眉头微皱,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甚至自己还想过,即然其它人可以办义勇军,那自己又未尝不能办义勇军。 商人不应该持有武力! 若是在民国早期,那时天高皇帝远,地方分割、中央无力,商人持有武力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那会但凡是个人,都会弄点看家护院的家什,而现在呢?南京正雄心的欲建立中央集权,甚至不惜通过战争解决地方问题,或许,现在南京距离真正的中央集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却一直在努力着,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个商人主持的部队在一场战斗中,取得耀眼的战绩,正像曾澈说的那样,到时候自己是名振全国了,可同时也把自己置身于风头浪尖之中,那风头浪尖正像曾澈所言一般,随时都可能吞噬自己的小命。 可……望着山谷间的数百座帐蓬,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军歌声,管明棠的心下不由涌起一阵难舍之意,初时自己创办这支部队时,不过只是自保之器,而现在,当初的保卫团已经发展成为一支近五千人的队伍,若是…… “可,清泉!” 转身看着曾澈,管明棠不无认真的说道。 “你知道,我建这支部队,并不是为了一已私,否则, 我也不会……” 声音略显低沉的管明棠叹口气, “也不会带他们来热河!” “我知道,” 点点头,曾澈当然知道董事长办这件事,根本就没有私心,否则也不会问都不问,接到命令,即行开拔,全不顾这其中的阴谋和可能的风险。 而这正是曾澈佩服他的地方,相比于许多人,他在董事长身上看到的尽是拳拳爱国之心,甚至不惜损私利,甚至就连同开闳,其间公心亦大于私心,而不像站长那样以私为重,若非如此,自己又岂会一路追到这。 一路追到热河,仅仅只是为了救他的命吗?当然不是,他希望在一切都还可以挽回时,挽回这一切。 “可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盯着董事长,曾澈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可董事长,如果你不收手的话,败则可能丧命于日人之手,胜,即便得胜归来,亦是九死一生……” 然后他又一一将其间的利害关系,向董事长说明,最后他望着山下的军营说道。 “若是你一意留在这,无论胜负,最终,估计都是性命难保,至于这军队,估计会被整编,这一仗之后,河北局势必定大为改变,张学良估计很难再主持河北,界时由谁主持河北尚且不知,但无论是中央派员或是新任地方当局,估计都难以容忍一只强兵安于卧榻,去岁,山东王韩与胶东王刘两人为地盘撕杀,最终刘珍年却只落得撤离山东,身死异乡的下场,政治,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最后曾澈又补充一句。 “除非,您有绝对的实力,否则……” 否则,我只能任人鱼肉! 不用曾澈再说下去了,管明棠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忧虑,可看着曾澈,却开口问道。 .“清泉,你一路追到这,估计,那位应该不怎么高兴吧嗯,双眼微睁,曾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我……” 这算是叛变吗?若是严格的来讲,也许,算是吧! “你要知道,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保不住你啊!” 点点头,曾澈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也许就在两人谈话时,那边站长估计已经有所动作了,而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把管明棠拉回去,拉回北平,然后再小心应对,他留在这里,继续做他的司令,最后…… “可,我的部队……” 凝眉望着山下的部队,管明棠的心间只觉一阵阵心痛, 原本自己可是想在这里和日本人大打一场,而现在,现在难道自己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跑吗? “而且,我还是救国会任命的第五十八路军司令!” “救国会那边,只要部队到了,他们自然也就满意了, 至于司令不司令,换个更合适的人,一纸报告打过去,什么转结束了,难重酗是,她保证,董事长,既然你不是司令,这部队依然是你的!,, 曾澈的话让管明棠的眼前一亮,看着他时目中更是闪动着一些异样的神采。 “你的意思是,我藏于幕后?” 藏于幕后,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虽说而曾澈却 摇头答道。 “不是藏于幕后那么简单,也不是完全置身其外,毕竟,无论是现在的东北,还是去年上海事变,都有地方士绅贤达组建义勇军,可关键是,你要让你别人看到,看到你对此,只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所以,你要扯出一面旗出来,然后让那面旗去挡着你,这样,才能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但却又有可顾忌,所以,必须要拿捏好—个尺度!” (未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局势之变 第174章局势之变 “……热河情况越来越紧张,敌人暂时放松山海关而对热河采取攻势。张学良于一月廿四日在南京和蒋委员长见面,旋即秘密回平。其后委员长遣宋子文北来,编组两个方面军,第一方面军宋哲元,第二方面军张作相,宋子文的税警团由温应星率领也北上参战。二月二日晚八时,后援会的朱庆澜、第二方面军张作相、军分会的王以哲以及救国会的王化一同往见张学良,商讨热河军权统一,义勇军指挥权移交军分会,和如何进行后援工作各问题,深夜始散。张学良当时很兴奋,一洗往日消极情绪。” 在这间修建于反斜面的指挥所内,曾澈这位新晋上任的第五十八路军情报处处长,将自己所掌握的与热河有关的情报一一道出,甚至直到现在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接受这个委任。 “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显示,根据北平方面制定的作战计划,其把汤玉麟的部队共一个师,四个旅共2万多人,编组为第五军团,放在热河省北边,作为和抵抗日军的第一线。 同时还把非张学良的嫡系部队组成第六军团,主力是虽然听命于张学良但是并非东北军孙殿英第41军,共2万多人,另外还有从东北退过来得各部义勇军5万多人的残部组成的所谓挺进军。军团司令虽然是张作相,但是实际上该兵团是各自为战的。其中挺进军的战斗力较差,之前大多都不是正规军,后经过简单训练,发了一些步枪手榴弹就算是正规军了。” 众人听着曾澈的报告眉头无不是一皱,这北平制定的计划也太操蛋了,把二支非张学良嫡系的杂牌部队放到抗击日军的第一线,这不是拿他们当炮灰吗? “那我们……” 众人意识到,这长山塔对于他们来说,怕也不是常驻之地,估计不出几日,就会命令他们调往热辽战区,毕竟他们也是义勇军,不过这时,谁也没有问那个问题。 “而第二线则是万福麟的第四军团,这个军团实力较强,是东北军的主力部队,有6个师,一个炮兵团,共4万多人。主要驻守热河省中部的重镇凌源,凌南一带。” 这会已经无需曾澈继续汇报下去,不用去想,在座的众人,都已经明白现在热河的局势,也就是说,热河省驻防的东北军一共只有13万人左右,其中一大半还是不可靠的汤玉麟的军队和战斗力很差的义勇军余部,这些原本只能用来担负侧面进攻或者游击骚扰还是可以的,但是如果在正规阵地战中去对付如狼似虎的日本最精锐的关东军,简直就是驱羊入虎口!这不是是炮灰是什么? 至于东北军主力的第一,二,三,七军团几十万部队,居然都留在平津察绥一带作为预备队!换句来说,张学良根本就没准备保卫热河! “主任怎么能这样,南京那边不是把款子什么的都划了过来了吗?……” “就,这也忒……” 此时,对于他们的谈论,管明棠却没有任何兴趣,对于他来说,现在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考虑,只是在众说纷云时,抬起右臂微微一压,然后说说道。 “好了,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虽说与咱们有关,但无论别人如何,我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只需牢记我等之职责即可,好了,还是谈谈咱们自己吧!” 打断了他人的纷攘之后,管明棠又一次陷入沉思中,并不时的把视线从室内众人脸上掠过。 谁是可靠的人? 谁能够忠诚的完成自己的命令? 谁可能没有异心? 在听着众人的汇报,表面上看似没露任何声色的管明棠脑海中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高胜仑、邵凌远、王铁梁,甚至还有……一个个名字,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闪动着,同时在脑海中权衡着。 没错,正像曾澈说的那样,即便是自己回到北平,一样可以指挥这支部队,毕竟现在通讯技术极为发达,而且还其它任何一支中**队不同,这支部队还广泛使用无线电台,而在这里距离北平,也不过百公里罢了,如果自己开着陆虎的话,顶多也就是两个多钟头的路罢了。 可要扯出一面旗,阻挡别人的视线,说着容易,但这面旗,由谁来打? 终于,管明棠还是把视线定格在高胜仑与邵凌远两人身上,前者是跟随自己的老人,为人比较可靠,而又不失精明,而后者,后者虽是老军官,可胜在没有什么权力欲,在自己这间司令部里,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两人合适了。 可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目前,就地征募的一千两百三十六名新兵,已经开始进行训练,但如何将队伍装备起来倒是个“难题”。因考虑到现在孙殿英部于长城南沿平承公路驻防,所以,后方未急时将武器补充过来,虽说家里武器充足,但是目前,新兵仅有一百二十支步枪,其中亦有一些杂牌枪,为避免引起他人窥探,所以,我觉得咱们目前,在训练阶段应该给新兵配发大刀……” 大刀! 听着这个名词,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对于大刀,现在的中国人不陌生,后世的国人同样也不陌生,因为政治原因,后世一提热河抗战、长城抗战,就只提喜峰口,只提二十九路军的大刀,自然的,作为后来者,管明棠对于大刀并不陌生。 不过在高胜仑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众人的脸色无不变得的一苦,尤其是新兵团团长脸上还是露出不满来, “新兵团就是后娘养的!” 他在心里忍不住嘟嚷一声,原因很简单,就是那一百二十支步枪,其中还有四十多支是高、高副参谋长带来的,有辽十三、有捷克造、有德造,甚至还有十几支汉阳造,现在,不仅不补充武器,反而把补充武器换成大刀,真是…… “大刀,嗯,也不错!” 到是作为参谋长的邵凌远主动接腔表示了赞同。 “我看咱们可以就近请当地的铁匠为咱们打大刀,嗯,不过最好,还是在北平委托工厂,用优质钢料制造大刀,这样的话,咱们的武器即不扎眼,也不会为人所垫记……” “这个很简单,一千两百柄大刀,若是由工厂制造的话最多也就是两天的功夫!” 在曾澈说话的时候,众人不时的打量着这个年岁与司令相当的年青人,他是司令新委任的第五十八路军情报处处长,在五十八路军内部设立情报处,到也属情理,毕竟,自从进入热河之后,他们几乎就是睁眼瞎,只是靠着收音机以及过往长山塔的旅人获得情报,设立情报处早已是当务之急了,而他作为情报处,他之前带来的是与当前热河局势有关的情报,而这些情报,却是很难从通过之前的渠道获得,即便是杜重远等人途经此地时,亦未曾泄露。 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管明棠,视线从孙越的身上掠过时,注意到他的不满,心知他在想什么,便出言安慰道。 “明石,这也是即定的方针,隐藏实力的必要,虽说现在新兵团的枪械不足,可是我们的弹药还是非常充足的,可以考虑让加强实弹射击训练嘛,再则,没准,还能靠着这新兵团,从军分会那边看看要一批械弹过来。” 说道着,管明棠又对邱少鹏,他曾毕业于日本陆士辎重科,亦在东北边防军后勤处任职,现在是第五十八路军的后勤处处长命令道。 “启先,看看先从配用武器中抽一百支步枪配给新兵团,六人一枪,也能凑和一下,子弹嘛,多配发一些,射击技巧全靠子弹喂……” 头一转,管明棠看着孙越说道。 “建立新兵团,虽说是为了隐藏实力,以迷惑日军,可从另一方面来讲,新兵团也是五十九路军的补充团,战事一起,主力团伤亡必然再所难免,届时,我五十八路军是否能保持战略,明石,你作为新兵团团长,可是责任重大啊!”在后世众多总结抗战得失的史料中,经常看到中**队的补充问题,在中国从没有建立完备的兵役制度,大多数部队伤亡更是无法补充,战争爆发时的王牌部队,不过只是几个月的功夫,便打完了多年训练的精锐、耗尽了多年心血,而反观日本,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员补充,充分保障了各师团战斗力的持续性。 现在,或许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在自己所掌控的第五十八路军内,自己还可以建立一定的补充体系,新兵团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请司令放心,职定不负司令厚望!” 在孙越起立表明决心时,管明棠示意他坐下来,然后看着王振侠说道。 “另外,王副参谋长,你带来的青年大都是讲武堂出身的优秀青年军官和大学生,他们接收能力快,我觉得,咱们有必要以他们为核心组织一个军官教育团,在战时补充基层军官……” 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最后,管明棠略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通个气!”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长山塔下大人物 第175章长山塔下大人物 正月的天,天气依然很冷,日短夜长,不过是下午五时许,这太阳便开始下了山,在石块铺成的道路上,一个戴着毡毛帽的、穿着一身灰布袍,身上系上帆布弹袋的士兵,背着一支步枪,来回的石板上走着,他的脚上穿着一双日式的皮鞋,鞋底的铜钉踏着路面的石板,发出“哒、哒”的声声 就在士兵于路间漫步时,这天越来越暗了,到了近六点的功夫,天色已经黑漆漆的了,凭着自己路熟,在远处的长山塔,有两三道灯光,从人家门缝里射出。 在黑暗中,已经脱掉军装的管明棠,最后一次,又看了一眼这长山塔,原本,自己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可现在…… “司令……” 觉察到司令脸色的变化,陪送着司令的高胜仑,刚想要说话,便传来一声炸响。 “口令!” 在黑暗中有人喝着口令。一行人立即站住脚答应了,就在那发声的地方,有一道手电筒的光射过来。在那光后面现出两位荷枪哨兵,他们身上的绿大衣,这会都换成了灰布棉军装,还有灰布长袍,甚至就连背着的武器,也发生了变化,有辽十三、有三八式,当然也少不了改79的水连珠。 此时从这些人身上的服装、手中的武器,任谁看来,这都是一支杂牌部队,事实上,正是这“杂牌”保护了这支部队,今天晌午时,从山西增援热河的孙殿英的部队,从这里经过,甚至就连孙殿英瞧着这义勇军都觉得寒酸,临了,还让人留下了二十支汉阳造步枪以及六箱子晋造手榴弹,在孙殿英接令增援热河时,阎锡山命人给其送了一批军火。 “司令,您别说,只要咱们一直守在这,若是人人都和孙殿英一样,没准,咱还能再得几百条枪!” 瞧着士兵身上破旧的汉阳造,还有身后背着的大刀,高胜仑如此说道着,他试图用今天的笑话,来冲淡一些,这有些莫名的情绪。 就在几人说话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还有随着汽车的颠簸,而上下左右晃荡着的汽车灯光,路障后的士兵连忙操着家伙迎了过去。 汽车在距离路障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是一辆卡 车。 卡车刚一停稳,便有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军官跳下卡车,他的脚还没沾地,嘴里便骂了起来。 “妈了个八子,谁让你们在这地方修的路障,不知道这 他一边骂,一边嚷着。 “你们是那部分的!” “是军分会的卡车!”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受陷于司令部那个“不得张扬”的命令,这会面对这个东北军的长官,士兵们根本就不知如何应对,这时,高胜仑跑了过去。 “报告长官……老周!” 近了一看,竟然是老熟人,高胜仑嘴上便嚷了起来, “我当谁那,原本是老周啊!” “哟,高兄……这是你的队伍?” 瞧着走来的高胜仑,周永素笑着迎了过去,不过他的心里到是有些诧异,他曾听人说,这高胜仑似乎去了一家什么公司,怎么现在成了什么义勇军,话说回来,这年头,事情就是这样,今个的信,明个不定就变了。 不过想着高胜仑竟然在这指挥义勇军,周永素倒是为他可惜,因为无论怎么看,这支义勇军都是只杂牌,甚至是义勇军中的杂牌,就像现在这露出脸的三十多个人中,有一大半,都是背着大刀的。 “周老弟,你今个怎么,莫非……” 难道是副司令来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周永素可是在副司令的卫队里任职。 “可不是,同行的还有一个大人物,这路障修的…… 工科出身的周永素一眼就看出,这路障也是精心设置的,即便是自己也不见得比他修的更好,心下难免为其可惜。 “不说了,赶紧让你人把这铁丝网什么的移开,副司令他们的车队,最多半个钟头就到这……” 副司令,还有其它大人物? 高胜仑的报告让管明棠的眉头微皱,这几天长山塔热闹,到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可张学良亲自陪同的大人物会是谁?蒋介石? “走,咱们一起去会会那个大人物?” 说着,管明棠便走了过去。 半个多钟头后,一列车队的灯光由远而近,车队中有几辆轿车,还有十几辆卡车,卡车上无一例外的站满了士兵。 “这就是义勇军吧!” 坐在车内,望着那列队站在路边迎候的穿着各色服装的部队,除了前的背着枪,其余的大都是背着大刀,甚至还有拿着红缨枪的人,宋子文扭头问道的身边的张学良。 “嗯!这就是义勇军!” “装备似乎差了点,这个汉卿可要抓紧时间解决啊!抵抗侵略,不是有热情就行了!” 叮嘱一声,颠簸一路的宋子文虽说有些疲乏,但却是第一次见到义勇军的他便开口说道。 “我带来的卫兵,带的都是双枪,要不咱们下去,看看送他们一些武器!” 车队在长山塔镇外停了下来,在卫兵下车给其中的一辆别克轿车开门时,看着车上走下来的人,借着汽车的灯光,在人群中的管明棠,终于看到了的那位“少帅”。 穿着一身军装的他,显得很是清痩,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四大公子之首……真亏后世的电影把他拍的那么英雄,此时一见,那张只能勉强称得上一般的脸庞上,却看不到青年的朝气,有的只是满脸疲容,眼眶深陷,若是在后世仅只看这副模样,便可以猜出,这人要么吸粉、要么溜冰。 而在他身后下车的则是一位戴着金丝边圆眼镜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西式呢大衣,梳着后背头,他的脸上带着些笑容,似乎有点面熟,他是…… 一时间,管明棠却是想不起来,自己在那里见过这个人了,似乎来到这个时代,自己还真没见过几个大人物。 在张学良下车后,周永素便向他轻声汇报几句,听着周永素的汇报后,张学良偶尔将视线投向高胜仑,还有站在高胜仑身边的管明棠,而当他把视线投向邵凌远的时候,眉头却又微微一皱,显然是相起了当初的那些不快。 “热辽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司令高胜仑见过副总司令!” 在高胜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张学良随意的回了一个军礼,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培仑,你现在依还心怀国家,很好!” 称赞一句,然后张学良又介绍着身边的中年人。 “培仑,这位是中央银行总裁宋子文先生!” 宋子文! 双目微微一睁,管明棠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来是他!“四大家族”中的第二大贪官——宋子文,他怎么会陪张学良来热河? 在一一介绍之后,轮到管明棠时,宋子文看着面前穿着西装的青年,先是一愣,这个人他在报纸上见过,他怎么会到了这?随后不无诧异的问道。 “这位是……” “报告宋总裁,鄙人管明棠,是这第五十八路军的副司令……” “管明棠!” 金丝眼镜后的双目微微睁大,宋子文的脸上露出些笑容 来。 “难怪我觉得你面熟,上次去上海,你管哲勤没有拜访我,可是你的不是啊!” 他认识自己? 不仅管明棠惊讶,就连同张学良同样惊讶不已,宋子文竟然认识这个什么副司令?不过,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 “汉卿,他就是堂堂北方公司的董事长,怎么,你们还没见过面?” 握管明棠握着手,宋子文回头看着面带诧色的张学良问道,然后不待张学良说话,他又极为亲近的说道。 “哲勤,你怎么会到了这,虽说现在国家局势严峻,可你也要分清轻重缓急,需知,现在于中国而言,你把汉阳办好了,他日便是抗战胜利之大功臣!怎么能轻置自己于险地!” 汉阳,终于,张学良知道这个年青人是谁了,是前阵子刚刚轰动全国的管明棠,他一届商人,怎么成了义勇军的副司令?而且到了这? 这会管明棠到是后悔起来了,早知道宋子文会这么捧自己,当初还真应该躲开,已经骑虎难下的管明棠,同样明白,这也是一个机会。 “总裁,我这个副司令,不过就是挂个名,过去我和高司令有过几面之缘,这不,现在热河局势紧张,想拉只队伍增援热河,到我那寻求资助,我就成了这副司令,专门负责为其采购军需、筹集经费,这不,今天下午,我刚从北平运一批支援五十八路军的军需来这,没想到竟然见到总裁…… 半真半假的解释着,管明棠的心里却是不停的敲起鼓,这个副司令职位,是按曾澈的建议,安排下来的,完全撇开与五十八路军的关系,只会引起外人的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表明自己和这支部队的关系,但又不过太过亲近。一些秘密有时候完全暴露出来,也就不会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 “哦,原来如此!” 宋子文似乎颇为了解的应了一声,随后看着高胜仑笑说 道。 “高司令,你到是会拉人,这华北第一商,竟然成了五十八路军的副司令,” 说笑着,宋子文冲身后的侍从吩咐一声。 “去,拿三十支长短枪过来,管哲勤虽为商人尚且不惜以身犯险,我这个中央银行总裁,若是不有所表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回头,哲勤,你派人去中央银行北平分行,凭我的条子,支取5000元,以助军需,汉卿,我看,你们北平军分会,也得有所表示啊!”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一百七十七章汤老虎“委屈多” 第177章汤老虎“委屈多” “皇帝山庄真避暑,百姓之处仍热河。” 这民俗中的避暑,说的是承德的避暑山庄而,这热河说的却是避暑山庄里的一条河,名曰热河。热河来自地下泉水,四季长流,清澈无比,冬季亦不结冰。此河起于山庄东北部,流数十米,便汇入湖中,可谓短也。故英国《全英大百科全书》中称:热河是世界上最短的河流。 热河亦因此河而得名,热河虽短,名气甚大,满清那会皇上把避暑山庄建在这里,便是明证。民间传说就更神了,先是说英武之气稍弱的皇帝在此都难以存活,有清一代中的嘉庆和咸丰两朝天子均殁于此。 为嘛?皇上属“龙”的,龙入“热”水河。焉能不亡!再有就是“热”水融“冰”(兵),此地不动刀枪。察看地理,热河城北拒草原,东临关外,南拒京师,西阻边关,实实在在是一塞外重镇。然而有趣的是,遍观史书,甭管哪场大仗打起来,一旦到热河城下,就偃旗息鼓兵不血刃了。这两条说明什么?简单说就是热河地脉气力壮,上敢抗天子,下敢拦刀枪。 可这终归是民间荒传,不可信之,刀兵之事,岂会因所谓“地脉”而终,更何况,以热河之紧要,自古即为兵家争夺要地,事实上,从满清寇边开始,直至近代,热河从未远离过兵戈,甚至于在近代,更生出了一句“失热河者失华北、掌热河者控关东”之言,这话里即透出了热河之要,而正是热河之要,使得日人对热河可谓是虎视眈眈,自然的这热河的“地脉”也就挡不得兵戈了。 “……汤玉麟视热河为私产,一切不许外人过问。两个儿子最坏:大儿子汤佐荣任禁烟局局长,公开要每县包缴鸦片烟若干两,名为“寓禁于征”,售者、吸者、运者均须纳税行销各地,为热河最大的岁收;次子汤佐辅任财政厅厅长,想尽名堂抽捐抽税,从人民身上敲骨吸髓。” 听着热河电台台长吴子坤的话,王化一则不住的点着头,对于汤玉麟的为人,他可以说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在过去一年之中,救国会用以为义勇军运输物资的卡车,先后有两百多辆被其劫用,以用来运输鸦片。 而早在一个月前,救国会常委会即不断的劝促张学良解除汤玉麟的职务,在过去的几天之中,王化一面和朱庆澜等人商讨后援计划,一面深入了解热河情况,而越了解,越知道这汤玉麟已经到了非除不可的地步了。 “……热河全省的县长、税捐局长、警察局长按缺的肥痩,报效的多少,论价出售。军队完全为镇压百姓和防止抢他地盘的工具;真实的人数、枪枝不及定额的一半,而且士兵多数吸毒;……” 吴子坤的话让朱庆澜,这位于清末时在东北任职,于东北旧军官中享有很高威望的老将眉头微微一皱,四天前,一些友人便告诉他,热河新购的枪弹大都存放于库内不发,初时,他还不信,现在看到,到是十之**了,毕竟作为电台台长的吴子坤消息远比一般人更为灵通。 “……军饷层层克扣,最后军队驻在那县,给养即向那县摊派。上下交征利,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痛苦已极。甚至于在一些地方有人喊着出宁愿日本鬼子来,不要汤氏父子继续下去。目下尚有两名日本浪人藏在汤老虎的地下室内,督造着白面。王会长!” 抬头看着面前的王化一,吴子坤极为认真的说道。 “张副司令。如果还要热河,就不能要汤,要汤就必丢掉热河。日本人熟悉热河情况,现在汤玉麟想要做汉奸,甚至就是连日本人都不要他,副司令保着他,还有什么用?只是尽丢民心罢了!” 吴子坤的这一段谈话和王化一听到一般人所谈的大致相符,他点点头说道。 “这一点,我一定会告知副司令,士捷,谢谢你!”在送之后,王化一、朱庆澜与杜重远三人互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浓浓的无奈之色,此前救国会负责同志便一再请张副司令去汤,原本副司令已有所决定,并拟以万福麟代替,但为张作相、王树翰等人劝阻。救国会的意见以胡毓坤、王以哲、黄显声诸人为宜,最后这件事便僵持了下来。 “德华,看来热河的局势比咱们实时想象的还要严峻啊!” 朱庆澜在说话的时候,眉头紧锁着。 “我最近探得一些消息,在前线,不少汤玉麟手下的旅长、团长,都早已打定主意和日本人勾结,只要日本人一来,就会投降,看来,这宁当汉奸也不要汤,绝不是虚言啊! “可,副司令……” 摇摇着,王化一的眉头紧锁着,就在前天,宋子文、张学良、张作相等到达热河,宋、张、汤等会谈后,汤玉麟于午间举行盛大宴会,席上宋、张发言和十六日在平的谈话大致相似,不过多加些鼓励汤玉麟的话,汤的简单答词是事先准备好的,照稿一念,从那时起,众人便知道,汤玉麟的这个省主席之位,怕是去不掉了。 “没有副司令的支持,即便是宋子文想拿掉汤的省主席之位,恐怕也不可能,毕竟,现在这华北和当初的东北一样,即便是委员长,也插不上手!” 朱庆澜感叹着,摇着头尽是可惜之色,打到到了这, “那我们难道就坐视热河沦陷?” “明天我们再去见一见汤老虎吧!” 第二天午后王化一和杜重远两人同往吊唁汤玉麟妻丧,以借着这个由头,同汤玉麟谈一些问题,因为是汤玉麟妻丧,于东北军界享有很高声誉的朱庆澜,自然不便前来,只能由王化一和杜重远出面。 “……人家都说我和日本勾结,可那都是放屁,他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老汤这两年为什么要和日本人打交道?若是想投敌,我早就和那小子一样早就投了日本人了,可这两年来,为了维持这热河的局势,我不得不同日本人“虚与周旋”,谁能体会我的苦衷……” 在汤玉麟大表着抗战的决心时,王化一却在心底冷笑着,他汤玉麟到现在还没投靠日本,不是他同日本人虚与周旋,而是日本人和他委于虚蛇,日本人也知道他汤老虎在热河的名声败坏到了极点,不论是中国还是日本,想要热河,都不会再用他汤玉麟。 “……当年老帅就是这样撵走段芝贵当了奉天督军的,那时候,俺老汤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嘴上提着当年如何卖力气为张作霖打天下表着当年的功劳,汤玉麟又开始诉起了苦来。 “小六子不知道,当年我是因为反对老帅重用王永江,同他闹翻了脸,虽说当年我反出奉天了,可却也没有什么对不走他张家的地方,后来我又苦心恢复感情重回东北,你们不知道,当初我可是委曲求全啊!” 在汤玉麟的言下大有张氏父子对他不起,愤愤不平的情绪,好象他已经知道张学良要撤换他的秘密消息,实际上,他如何又不知道,毕竟这奉军里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有什么消息自然会传到他的耳中, 在汤玉麟的客厅里摆着一只猛虎的标本,墙上挂着汤手持机关枪骑在虎背上的照片,他坐的椅子上蒙着一张虎皮。据说和张作霖同时的“草泽英雄”,都相信他们自己是天上星宿降世,来辅助张作霖的。吴俊升是黑熊投胎,平时家中养着几只熊,吴本人走路行动也模仿熊的动作;张海鹏自己说是张飞转世,一遇到关羽庙,便进去叩头,向关羽泥像喊二哥。而汤玉麟说是猛虎投生,因此他很爱老虎,坐着谈话时候两手握拳前扑桌上,也表示“虎威”,可他没想到,他的那种举动,所换来却是王化一、杜重远两人心下长叹,如此头脑、如此政治,热河如何得保。 原本王化一、杜重远是想在他谈及日本对热河的威胁时,想借那个机会鼓动鼓动他,动员他抗日,但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溜过去了。而对以后两段却谈得津津有味,足足讲了三个多钟头。 “哎” 一出门王化一仰天便是一声长叹,杜重远更是不停的摇头,现在,两人几乎认准,只要他汤老虎在,这热河恐怕真的难保了! “昨天夜里,孙殿英到了,若不然,咱们去见一见孙殿英吧,他的部队士气还不错,从山西一路赶过来,很少有士兵逃亡!” 杜重远这么说,王化一便点点头,他也想了解一下孙殿英的情况和他的军事力量, “咱们去他那以后,要鼓励他下决心,因为有消息说他和刘桂堂都暗中同日本勾搭,匪性难改,而且其人又是唯利是图,我怕他别真临阵降敌了。” “这个应该不会,在来的路上,我见过他,他虽然说自己是个流门户,没几个真正的朋友,但他很会讲话,对抗战表示得也很坚决。” 听杜重远说这么有信心,王化一便点头说道。 “行,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支前道路路艰难 第178章支前道路路艰难 热河遍地大烟花、承德城内烟雾云云。 一句话也就道出了这热河的特点,也道出了承德与他地不同,谁让那汤老虎在热河鼓励种大、鼓励吸大烟?在“福记”大烟馆内,烟馆里烟云吐雾的,睡躺着一个个大烟鬼,他们贪婪的吸着大烟,那表情似乎像是真的身处福地一般。 一大团烟雾从王永贵的鼻中、嘴中喷出来,形成一朵朵烟花,顿时,这一间烟里都罩在浓浓的烟雾中。王永贵一边不紧不慢地吞云吐雾,一边重重地在烟女身上胡乱地摸着、掐着,心中的恶浪通过吐出的烟雾得以平静下来。只是两位烟女的身上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泪水在眼窝里打着转转儿,就是掉不下来,也不敢掉下来,何况,她们也能就着王永贵喘息的间歇吸上两口呢? 过足了烟瘾,王永贵把烟枪递给压在身下的宫女说:“来,赏你吸一口。” 那烟女麻利地翻过身来来不及整理凌乱的上衣,袒着酥胸,满脸感激接过来,嘬起樱桃的小口对准烟嘴深深地吸了几口,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而另一个烟女眼巴巴地望着 “看得眼谗了吧,刚才你不是说,没有你,我就没人侍候了?”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王永贵精神气十足,对那烟女说:“自个抽自个两个嘴巴子,要响的。” 那个烟女已头发散乱,竟抽出小手朝自己的脸上猛抽两下。王永贵似乎心一软,一把抱过来,说道: “亲乖了,哪能真打呢。” 说着取出另一只烟枪递过去, “来,让你抽足一锅。” 那烟女喜不自胜,连忙躺在榻上,对着烛火一阵猛吸,这些烟女过去大都是良善人家出身或是丈夫、或是爹吸了大烟,后来欠下这烟馆的烟钱,便被拉来来抵了债了,虽说这烟馆里不逼人卖身,可成天被大烟这么薰着,吸着鸦片烟,自然的也跟着有了烟瘾,女人有了烟瘾,距离当妓女也就不远了,而这烟女,初时是侍烟,后来便侍人,进了烟馆是为烟,卖了身子也是为了烟,称其为烟女,到也名副其实。 这烟女怕是比妓女还在凄苦几分,在烟女贪婪的吸着大烟时,王永贵已经朝一个烟女身上趴了下去,这一幕,恰好落入,杨得财的眼里。此时,他正急急找着王永贵。刚到门口,就从半掩着的门缝里闻到诱人的大烟味,他咽了几下口水,干咳一声,不见里面有何动静,便硬着头皮闯进去,只看到队长正趴在女人肚皮了活动着。 “队长,王会长,他……” 王会长是后援会的王会长,而队长则是后援会运输队的队长,虽说看似隶属同一个部门,但实际上,无论是王永贵,还是运输队,不过都是后援会用银子堆出来的,而王永贵更是打抗日的名义,挣自己的银子,他盯在热河,就是为了在那里卡车回程的时候,在运着热河的土杂货时,夹带些烟土,这两年,他可没从中少挣钱,早就不见了当初的穷酸。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弄车嘛,你看看弄几辆车给他们,车不要弄什么好的,好的,汤大帅不抢,日本人都抢,爷我还要再过几口瘾!” 嘴边说着,王永贵更是加重的力气,只弄的身边正沉浸于烟毒带来的幻觉中的烟女发出几声诱人的呻吟。 汤队长的话,只让杨有财的心下微黯,他就弄不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为抗日散家、流血,有的人却非要打着抗日的名义挣钱? 可队长的话他却又不能不听,他不过就是队里的一个司机罢了,一个开汽车的人而已。 六辆卡车,便是后援会交通队凑集的汽车,用以给前线的部队载运炮弹、宣传队以及随行人员等。而这六辆车子只有两辆车子有灯,三辆车子有喇叭,车轮破旧,零件不全;行起路来,三里一停,五里一修,而更让人不满的是,这司机竟然无一不吸白面,不过对此,王化一早就见怪不怪了,这运输队长的司机大都吸大烟、抽白面。 “昨天,我们汤玉麟的参谋长李赞廷,他和我们掏了个底,而且也详细分析了热河军事情况,” 听王化一这么一说,朱庆澜顿时便有了兴趣,现在太多的消息都是耳闻,或者一些下层人士提供的情报,这李赞廷可是汤老虎的心腹。 “李赞廷的话,印证一下外边的传说。他既想为汤老虎掩饰一二,可却又流露出“毫无把握,打起来必败”的消极情绪……” 王化一的话,让朱庆澜的眉头一皱,望着车窗外的热河大地,眼神亦随之黯淡起来。就在昨天,汤老虎的参谋处科长崔荫轩特意到他的住处告知,晨间朝阳寺南岭董辅廷旅已同敌人正式接触,热河战幕已揭开。崔荫轩是陆大毕业,和王化一有小同乡关系,因此朱庆澜请他关于战事情况随时和自己保持联系,因此有关当时战争消息,得到的比较详实。 现在局势紧张,战火已燃,而热河上下却没有一丝保卫国土的信心,这如何不让人心忧?就在这时,开车的司机,猛的一刹车,突然叫嚷起来, “不行了……车上不了坡了!” 老旧的汽车在过红石梁车子上不了坡,若不是这些司机经常跑山路,怕车已经滑下了坡,司机用力的踩着刹车,然后嚷喊着。 “快、快找石垫着车轮,要不然,咱们全得玩完!” 在一阵慌乱之中,六辆卡车的车轮都被石块垫住了,而带着的杨得财有些无奈的看着王会长说道。 “这车上装的东西太多了,上不了坡,若是不想点法子,怕这车只能到这了!” “这样吧,人都下车步行!” 王化一瞧着卡在坡上的汽车,又看了眼站在路边的宣传队的同学们,下车步行应该可以减轻一些重量。 “我看每人还可以再背一箱手榴弹,减轻重量,等过岭之后,再装车……” 杜重远的建议引得李纯华等人的同意,手榴弹是支援义勇军的武器,都是后援会从天津洋行新买的手榴弹,虽是数量不多,但在战场上,手榴弹却是义勇军唯一的重武器。 “同学们,大家都听说了,这坡度太大,车上不去了,我建立,咱们每一个人背一箱手榴弹,即便是扛,咱们也要把这手榴弹扛给义勇军,给义勇军送过去!” 本就是义勇军一员的李纯华,如此一号召,那些满怀爱国热情,来热河向民众宣传抗战的青年学生,那里会不愿意,纷纷扛起一箱手榴弹,朝着坡上走去。 就这样,一路连走带扛的,下午三点由承德出来,晚九点才到老爷岭,六个小时车队只走了九十里路。第二天午后四点到平泉的寓县公署;和热河其它的地方一样,县署破烂不堪,连窗户纸都不完全;县长吴子新因战事关系屡次呈请辞职,今天接到批准公文,自然是欣喜若狂,在众人去时,他正清理着行装,等着移交新任,对王化一等人的造访只是说着。 “诸位,现在我已经是一界草民,这抗战之事,你们还是另寻高就吧!” 说话的时候,不顾他人的诧异与恼怒,便自己招呼着下人收拾行李,甚至连最起来的招呼也懒得应付了,这一幕,只让王化一、杜重远等人心下即是恼,又是失望。 “走,别在这看这种人犯气了,二十九旅就在这,咱们去那看看!我还就不信,热河这么大,就没有一个想抗战的人!” 可当他们会见了东北军万福麟部第二十九旅旅长王永盛和他的部属之后,先前的失望却变成了愤怒,如果说他们一行有共同的看法的话,恐怕就是——兵有决心,将无斗志。 “都是这个样子,热河如何不失啊!” 入了夜,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繁星,在一声感叹时,王化一的心里甚至生出一些绝望之情,他没想到,曾经被他寄以厚望的东北军,竟然会是这个模样。 “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甚至就连同那些司机都消极怠工,一天不过只开了几十里,而这些军队…… “想让他们好好的开车,办法再简单不过!” 第二天一大清时,见那几个司机在那里磨着工,王化一一行的临时副官长高鹏,眉头一皱想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给每个司机一人买一包白面。” 什么? 虽说是惊讶,而且愤怒,但不得不承认,这办法立即生效,在那些司机一人拿到一包白面之后,不但途中障碍减少,而且速度加快许多。不过是午后四点,车队便即达到凌源,只有一部车子抛锚丢在后面。义勇军第二军团各路司令、支队司令、总指挥部负责人员均由朱石录科到此,夜间召集一次会议,让他们先返朱石录科。 而在这个会上,王化一、杜重远、朱庆澜等人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守卫热河的信心,尽管义勇军装备简陋,而他们带来的手榴弹,不过只有几百箱,分到各部队多者不过十几箱,少则也就几箱,甚至子弹也是你两千、他千五的分着,可至少他们的言语间、行动中却充满了抗敌的热情。 可这热情,可以燃烧热河大地吗?在王化一离开朱石录科的时候,行在路上,借着车灯却突然看到了雪花,那纷扬而降的雪花,只让他整个人一愣,手伸出窗外,然后似有些发呆的说了句。 “下雪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一百七十九章局势突变 第179章局势突变 民国二十一年三月,这一年似乎有点邪性,而雪下更是下的有些邪乎,洋历三月一,按道理,是不应该再下雪的时候,可一眨眼的工夫一场大雪便没有征兆的降了下来。荒凉的热河省内那一个个村庄在浑茫茫的风雪中颤粟、呻吟。 而在长山塔镇附近的山坳子里,这会一个个绿灰色的棉帐蓬这会都变成了白色,被帐钉钉死的帐蓬在风雪中晃荡着,在过去的二十几天间,原本热闹的山坳子,这会突然静了下来,这一场大雪,打断了他们的训练,不过虽说打断了训练,但是却在帐蓬里,一个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却开始做起了针线活,按照作战条令,他们用床单制起了简单的雪地罩衣 “大家伙认真点,这一场大雪之后,这天地都变成白色的了,若是罩衣不做好,站在雪里,一身绿色的,就是一活靶子!” 在大家伙缝起床单的时候,军官们在一旁督促着,所幸这些人中大都是光棍汉,光棍汉,什么事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这针线活自然也不在话下,在寒风的吹拂下,帐蓬晃荡着,而吊在帐蓬中央的马灯同样不时晃荡着,只让这帐蓬内昏暗不定,在这昏暗之中酝酿着一股情绪,一股躁动的情绪,那跳动的让人心慌意乱。 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的张春明,望着马灯下满脸肃然的连长,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上身便披上了那件粗制滥造的白色罩衣,就连同帆布制的弹包,这会也缝上了几个碎布条,至于那钢盔,同样缝了上白色的碎布,这会连长似发狠地巴叽着旱烟袋、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蹲下。 不用看他,谁都知道,此时他的情绪是有些不对,可没有人去问,他们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司令部下达了命令,第一团搜索连出击…… “奶奶的,终于缝好了!” 对于熊剑飞来说,做针线活实在是难为他,即便是当年在东北军里头,一般缝个军装什么的针线活,他都是扔给营地附近的针线铺干,可今天,他却不得不亲自动手。将那瞧起来和“孝服”差不多的白色罩衣穿在身上,他倦意和心下的烦恼顿消,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他在取暖的火炕旁拧上了一锅子旱烟,可不知为何,他发现今天自己的手指哆嗦着好半天才点着烟火。 “哎……” 虽说注意到张春明注意到,好一会,熊大个子点着烟袋后便狠吸两口浓烟,又喷出来,他的眼睛似乎冒出了一团火来。 “同、兄弟们!” 连长的声音只让张春明的心下一颤,其它人同样也是浑身一颤,他们看到,这会连长已经站了起来。 “旁的话不说了,大家都知道,现在局势紧张,日本人打过来了,听说朝阳城也丢了,这两天,从这路上过的,不是溃兵,就是逃难的百姓,局势紧张到什么地步,日本人打什么地方,这些情报,都要靠咱们去拿,所以……” 看一眼帐蓬里的十几位班排长,于新鹏的嗓间不由发干,他随手装两盒子弹装在背包里,然后将花机关的背带往肩上一背,然后此着大家伙说道。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招集同志们吧!” 十几分钟后,一百六十六名第一团搜索连的官兵在众人的注视中,列成了队,排成了排,而于新鹏则对着大家一摆手,众人便义无反顾地扑向风雪呼啸的茫茫天地里…… “哒、哒……” 第五十八路军指挥所内,第一团搜索连离开十几个小时后,一个个消息不断的被搜索连通过电台汇报过来。 “鹰巢,我是老鹰,十个小时前,日军已经占领建昌县,现在日军第八师团快速部队稍加休整之后,即朝大城子进袭……” 电台中传来的搜索连连长的话声,只让高胜仑的眉头一皱,他随即走到地图桌边,参谋长邵凌远已经在地图上,用蓝色的铅笔标下了日军的位置,在地图上那一个个代表着日军的蓝色标识,五路并进的日军如同张开的虎口一样,正欲彻底吞噬热河。 “局势比咱们最初想象的更为恶劣!” 何止是恶劣! 根本就是局势崩坏至极点,从开战至今,前线就没传来什么好消息的,一个又一个部队不是“伤亡惨重”被迫“撤退”,便是阵前抽敌,少数几个顽强抵抗的部队,也不过只能坚持一天一夜,如丁喜军部**八旅的一个团,在纱帽山阵地阻敌一天一夜。 “看样子,第八师团的快速部队现在是不顾两翼,想一下打掉承德啊!” 盯着地图上那个行动极为迅速的第八师团快速部队,那支用一百多辆卡车武装起来第十六旅团,现在正沿着朝阳-凌源-平泉公路前进,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其完全不顾侧翼,这种打法,过去,他还真没见过。 “不顾侧翼,急速行军,意在夺取要点,这第十六旅团的快速进攻,算是把战局彻底搅乱了!” 盯着地图上的第十六旅团,邵凌远随手在“凌原”画了一个圈。 “现在万福鳞的第四军团已经被第十旅团搅的有些动摇,若是第十六旅团占领了凌原,只怕,这热河就不保了!”对于汤玉麟,邵凌远从没指往过,现在热河唯一能指往上的部队,就只万福鳞的第四军团,至于义勇军他们有热情,战斗力却有所不足。 “若是凌原被占领,即便是万福鳞有心阻敌,第四军团恐怕……” 紧皱着眉头,高胜仑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地图上的凌原县,这里又能坚持几天? 整个朱碌科,这个小镇此时完全被战火和硝烟掩盖,战斗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而坚守在这里的东北军**第三十旅的官兵们,依然利用战前修建的工事坚守着。 日军第八师团的一个炮兵阵地上,虽说空中飘着雪,温度更是在零度以下,可这些日本们早已经脱下了外面的军装,身穿秋衣,不停地向四一山炮、三八野炮内装填着炮弹。刚填上一发,就转身去搬下一发,一个个累得汗流夹背。 整个炮兵阵地,虽然军官们还在按作战要求,拼命地喊着:“开炮!”的口令。可混成一体的开炮声早已经盖过了他发出的口令,士兵们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根本听不到他在喊什么。实际让他们知道要开炮的,是指挥官手里不停地挥下去的指挥旗帜。 站在师团司令部内,第八师团师团长西义一不断的在地图上观察各部的进击情况,透过那地图上的标识,他似乎看到了热河省会承德就在眼前。 一个高级参谋走到西义一面前: “师团长阁下,第三十联队对于兆麟部的攻击再次受挫,但于兆麟部已遭重创,联队长……” “口恩.…",, 一声沉哼,西义一眉头却是紧皱着,于兆麟部依托事前修建的工事,已经坚持了六七个小时,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计划。 如果入了夜于兆麟部还没有撤退的话,那么夜间降温之后,想到这,三十一年前第八师团北海道行军时的冻死事件,再一次于他的脑海中浮现,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中作战,对于任何一支部队来说,都是一场考验。 “北线的第六师团已经出现大量冻伤,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目前南方支那政府派遣的援军先头部队已经度过黄河,而且张学良、汤玉麟已先后同意支那中央军进入热河,现在,我们就是在同时间赛跑……”盯着地图,西义一随手在地图上的凌源画了一个圈。 “命令三宅联队,立即迂回至支那军后方,占领凌源后,以装甲车为掩护,直接占领承德。命令青森联队继续进攻于兆麟部……” “嗨!” 西义一的命令,立即向各单位下达着,而在命令下达十几分钟后,原本在大城子一带休整的第八骑兵联队,立即以装甲车为掩护,骑兵大队为先头,从**三十旅的防线左翼迂回,直逼凌源县。 入了夜,一队骑兵出现在凌源县城,借着那雪地的雪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凌源县城城门大开,根本看不到任何守城部队的迹象,坐在马鞍上林川敬一大队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凌源县,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支那守军已经撤退了!” 几次夺城的经历,使得林川知道,身这带路的支那人所说不假。 “太君,你看,凌源的守军听闻皇军的威名,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骑着矮马的汉奸满脸献着媚,人要识时务,他正是识时务的一员。 “松本,你带人进城!” 进城的日本官兵,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正如他们之前占领的那些城市一样,守军几乎都是望风而逃。 “班哉、班哉……” 听着那马蹄声和满街日本兵的欢呼声,凌源县电报局的电报员,并没有和其它人一样逃散,而是忠于职责的立即按下手中的电报键。 “三月二日,夜八时十五分,凌源县守军不战而逃,日军先头骑兵部队进城,凌源县沦陷!” (未完待续。如果 第一百八十章前方与后方 第180章前方与后方 石景山,虽说这里远离热河,可此时在石景山北方公司的龙烟别墅,外间的空地上不时何时树起了几根竹杆,几条铁丝系在竹杆间,相比于长山塔,或许这里才是第五十八路军的大本营。 手拿电报,孙子新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报告,军司令部来电。” “念!” 正在吃着早餐的管明棠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 “昨日入夜八时十五分,凌源县守军不战而逃,日军占领凌源县。” “什么?” 说着管明棠一把抢过电报,看完后气极的他猛的将电报揉成一团,恨恨的丢在地上: “又是不战而降,这热河他们还要不要!”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椅上,管明棠的眉头紧皱着,对于这一切,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这猛一听到一座座城市守军不战而降,一只只部队的溃败,一只只部队的投降,怎能不让人心恼。 小心地将电报拾起,再次展开,孙子新。来到地图前,对着电报将地图上凌原的国旗拿掉,然后换上一面日本旗,而在这副热河省的地图上,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地方,为日本所占。 坐在椅子上,呆呆地仰视着天花板,管明棠半天才说:“真是逃跑有术啊!” 是嘲似讽的一句话从管明棠的口中吐出,然后他的神情又不无凝重说道。 “从开战,到现在,还没有十天,热河就丢了三分之一,几个部队投敌,仗打到这份上……真是丢人现眼!” 何止是丢人现眼,正是这种不抵抗激起了日本人的野心,激起了……双目微皱,管明棠想起自己看到的与热河战役有关的资料,在沉思良久之后,他便抬头看着孙子新,这个自己从长山塔带回来的军事参谋说道。 “立即发电给高培仑,让他务必打一仗,打的漂亮一点,第五十八路军即便是全部打完了,也要打一场漂亮仗……给国人鼓鼓士气吧。” “是!” 司令的话让孙子新的心下微颤,他知道,司令的脾气被激起来了,同样也明白,在这种大局崩溃的局面下,国人的确需要一场胜利,需要用一场胜利去激励有些消沉的士气。“要拼命了!” 接到司令的电报,高胜仑只是笑了笑,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而邵凌远只是抬了下头,然后说道。 “司令,刚才得到情报,汤老虎已经逃出了承德,一路撤到溧平,现在承德,已无部队驻守!” 邵凌远的话,让高胜仑的眼前一亮,他立即明白了邵凌远的意思。 “参谋长,你的意思是……” 利用日军的冒进,吃掉日军的先头骑兵队?眉头微微一皱,高胜仑觉得这未免有些杀鸡用牛刀了,吃掉那只骑兵队,用搜索连就差不多了,毕竟搜索连有十数支花机关枪,在近战伏击时,骑兵队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趴在地图桌上,邵凌远慢声细语的说道。 “根据搜索连获得的几份情报,现在第八旅团这个快速兵团,有一半的兵力被于兆麟部所牵制,还有大约一个联队的日军搭乘汽车虽说他们有四辆的装甲汽车作掩护,可因为冒险突近,除去联队所属数门山炮外,几乎没有携带其它重武器,而且也不会得到其它部队的重火力支援,所以,我觉得,咱们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咱们集中兵力打这个冒进联队?” 不可否认,邵凌远的建议让高胜仑的心下一动,虽说深知即便是和日军一个联队相比,第五十八路军,也不占任何优势,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非常诱人的建议。 “堂堂正正的打,肯定不行,咱们的兵,论素质,不再训练个半年,根本就赶不上人家,装备也不及他们,想在硬啃,非得把牙崩碎了不可,依我看,咱们可以在这……” 指着地图上的承德以北的一个位置,邵凌远一一道出了他的想法,而他的想法同高胜仑同样是不谋而合,那里的地形,的确非常适合进行一场这样的战斗。 “呵……” “除非部队现在出发,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在他们占领承德前,到达目标位置!” 感觉着外间的寒风,高胜仑的眉头微微一皱,这天气,又是这么远的路,连夜行军的话会造成多大的伤亡?连夜强行军消耗的体力,加之士兵之间的差距,这赶上去,能打赢吗? 最后,高胜仑一咬牙,将铅笔狠狠的朝地图桌上一扔,然后狠狠的说了一句。 “妈了个八子,和小日本拼了!” 拼了! 冬季的热河,寒气逼人,零下二十六度的天气,几乎达到了呵气成冰。塞外的寒风,吹起来,呜呜地叫,像饥饿的狼吼,吹在官兵们的脸上,如刀割一般,出发时,从军官到士兵都一样,身穿棉衣、着棉鞋、戴棉帽,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除去留守长山塔的新兵团外,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两个主力团星夜上路了。 “快!” 在军官的督促声中,背着步枪的官兵们在过膝的雪地间努力前行着,为了避开被日军收买的大量汉奸,第五十八路军四千余人的队伍,并没有选择沿公路行军,而是尚着山间小路行军,这无疑进一步增加了行军的难度。 尤其是这是过膝的积雪,更是拖累着行军的速度,在行军时,雪粒子打在官兵们的身上上簌簌作响,风吹得大树摇曳着,似要将那大树连根拔起才罢休。 山路旁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冬夏常青的松树、柏树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行军时,身体触到树枝,银条和雪球就簌簌地抖落下来,随风飘散。按照司令部下达的命令,行军全程急行军配以强行军,一夜要在风雪中要走三十公里的路程,使没有人敢于驻足休息,只能心无旁骛地随部队一路狂奔。 行军的山路,蜿蜒曲折,一会儿爬积雪的坡,一会儿涉冰封的河,一会儿穿越干枯的树林,一会儿路过偏僻的乡村 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阻敌位置,官兵们仅只是随身携带轻便武器,战士扛着步枪,军官挎着手枪,除了营以上的军官外,人们都背着行军背包,徒步行进。背包里甚至都没有像过去一样装上十几斤粮食、至多也就是只带一件棉被,还有防潮用的涂胶草席以及时可供六天食用的压缩干粮。 在冰天雪地里走,刚开始,痩子觉得很冷,耳朵像刀割似的生疼,甚至失去知觉,可走着走着,全身便热了起来,由于负重二十几斤,后背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连头发都被汗水洇湿了,棉帽也戴不住,只好用手拿着。而到了休息的时候的,身上的热气立刻散尽,湿透的内衣更加冰冷,就像是浸到冰水里一般的寒。 “他姥姥的,要人命啊!” 啃着压缩干粮,瘦子在嘴里骂着,对于吃惯了热饭的大家伙来说,这压缩饼,吃在嘴里不见得比肥皂好上多少,甚至于还禁止点火,吃着干粮,摇摇随身带的军用水壶,听不见水响,显然已冻成了个冰疙瘩。 “还要不要人活啊!连口水都喝不着!” 摇着冻成冰疙瘩的水壶,瘦子骂了起来,他不过是刚一开口,就被人拍了一下,一扭头,是排长,只见排长手里头握着把雪团。 “渴,不会吃雪……” 排长的话和动作,差点没让瘦子发疯,又一次,他觉得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可实在是渴极了,受不了的时候,痩子便和其它人一样捧一块干净的雪来解渴。 凉! 雪入口的瞬间,瘦子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是透心的凉,什么是透心的冷,在那点雪化成水流到胃里的时候,从内而外的凉冷,让他忍不住浑身打起了摆子。 真不知道,还要走多长时间! 行军至凌晨三点多,按计划到了宿营地,一个个赶紧放下背包,各个连队以排为单位,然后便踩实雪然后又铁锨铲雪块,垒起了雪墙防风,收拾好地面,官兵们迅速支起随带的雨衣,虽说只是半个帐篷,可围着防风的雪墙中间生着火。人呆在雪墙里面,慢慢暖和起来。于是,大家伙打开背包,往那雨衣帐蓬里铺着席子和然后被对折,即是被告子又是铺脚的,再脱掉大衣盖在被子上,官兵们便睡下了。 一个班一个雪窝子,在休息时,每一个班都是轮流值班,给火加着柴,以防休息的兄弟们身体过冷,再也睁不开双眼。这样,在呼呼的寒风中,在零下二十多度的雪夜里,第五十八路军的官后们度过了第一个最为艰难的行军之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在官兵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掺着牛肉罐头的小米稀饭后,便迅速收拾好背包,然后推倒雪墙用雪掩盖前夜留下的痕迹,这是冬季 野战行军宿营必须的课程,而官兵们再一次上路的时候,却有一只上百人的队伍缓慢的朝着后方撤去,这是在零下近三十度的野外连夜急行军的代价——一百三十二人严重冻伤!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 第一百八十一章目标,日军先头联队 第181章目标,日军先头联队 能打赢吗? 在龙烟别墅外,站在雪地间,竖着大衣的衣领,管明棠不断的雪地间踱着步子,似乎是想要仔细丈量这龙烟别墅前的空地尺寸似的,一步一步的走着,一遍又一遍,尽管天空的雪花飘落着,可在那雪地间,还是被他踩出了一条黑色的足迹。 能打赢吗? 名义上,第五十八路军是比军还大的“路军”,可实际上,不过只有五千多官兵,其中还有千五新兵,而且缺少重武器,甚至和普通义勇军相比,无非也就是步机枪多了点,弹药充足了点,至于其它…… “真不……” 原本想说不应该打这一仗来着,可管明棠的心底却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或许这个机会不能扭转战局,但至少可以给予日军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他们想要占领中国的国土,就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可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呢? 也许会是五十八路军从此成为历史名词,自己耗费数百万元建立的这支部队,可能会悉数阵亡于这场战斗中,这……这是值得的! 用力的握紧拳头,管明棠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六大战术原则”中的“三猛”,而一切战术中的最重要的战术,就是死打,打光就打光,完蛋就完蛋! “子欣,立即给高培仑发电报,告诉他,尽量利用各种爆破手段以期有效杀伤敌人,同时,一旦战斗开始,务必坚持三猛原则,绝不给日军任何喘息之机……” 爆破!在管明棠看来或许,这在某种程度上能弥补自己的部队同日军的差距,毕竟,自己的部队也是“熟练掌握”步兵五大技能的部队,为了这次上前线,自己特意在后世采购了五百吨硝酸铵钙,虽说那些几百硝酸铵钙经过严格的钝化防爆处理,但在混入30%的tnt增敏之后,其便成了合格的“阿马托**”,铅室试验结果表明其威力不逊于tnt** 而这次自己率领五十八路军进入热河,特意携带了100吨**,如果高培仑知道大量使用**,也许能达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但愿……” 默默的看着北方,眉头紧锁,管明棠的内心默默的为这场即将迎来的战斗祈祷着、祝福着…… 三月三日傍晚时分,雪终于停了下来,第五十八路军第一团连以上干部齐集于距离红十岚不过五公里的一所农家大院里,王家村,这个山坳子里的小村子,成了第五十八军的司令部所在。虽说这户人家是全村最富绰的人家,可那并不算宽敞的堂屋里这会已经挤得密不透风。 堂屋里的空气凝重,虽说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甚至就连他们的军衣上都可以看到冰渣,可是这些人的额头却依然满是汗水,而穿着一身大衣,衣冠整齐地端坐于台上的高胜仑,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显得极为严肃,令人敬畏不已。 带头解开大衣的领扣,邵凌远指着墙角一口满是冰渣的大缸冷声说道: “谁渴了可以去舀凉水喝。” 可却没有任何人敢于起身,见没有起身,高胜仑才站起来了,开始介绍敌情。 高胜仑扫视了一下会场,吵吵嚷嚷的会场顿时静悄悄的。他开始不紧不慢地就他本人所知,从热河战役打响到眼前即将大战一场的红石岚作了详细叙述。 此时他并不知道从沿着公路一路狂奔过来的日军番号,毕竟,直到现在,他们所掌握的日军情报,恐怕也就只有一个“第八师团”这么一个日军番号了,而他们极为清楚的一点是,在过去的近两年之中,整个热河早就被日军间谍侦察得一清二楚。 “根据搜索连传来的情报,两个小时前,汤玉麟以为日军攻陷平泉,遂率1000余人逃走。至承德西20里的广仁岭得知孙殿英部指挥的赤峰战斗胜利,凌源未失已返回承德。但我们的情报显示,日军的先头部队、以及装甲车队已经逼近距承德仅90里的六沟。预计最迟次日,汤玉麟若获得情报后,即会再度弃城逃走。” 在高胜仑向大家传达着日军情报时,他又在地图上的“红石岚”,那个距离承德仅三十公里的山沟处画出了一个标识。在邵凌远提出建议后,高胜仑决定在这里大做文章,他敏锐地瞅准了其中一段长达5公里的沟底公路,完全可以实施一次完美的伏击。 高胜仑讲完敌情,接着作了兵力部署。他提高嗓门: “在红石岚一带,有一段长约十里的狭沟,沟底便是朝阳-凌源-平泉直至承德公路,而沟深少则30米,多则百米,其北侧有溧河为屏,可使用爆破摧毁河面冰封,南侧是缓坡易于伏兵向沟底出击,沟底宽200至500米,这是日军冒进部队向承德推进的必经之路,军部决定在此集中兵力伏击敌人。嗯,诸位要听清楚。” 高胜仑停顿片刻,台下诸位立即挺起腰板注意聆听各自的作战任务。 “第二团埋伏……也就是说,你们即在扎袋口也要扎袋底.…"” 在做出这个决定前,高胜仑犹豫了很长时间,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以前东北军官兵为主的第二团,这个任务,看似轻松,实实一点都不轻松,他们必须死死的钉在那,绝不能放过任何敌人。 “朱团长!” “有!” 朱式觐站起身,迎着司令的目光,比这个司令年长几岁的他,曾是东北军的旅参谋。 “能完成任务吗?” “保证完成任务!” 面对长官的质疑,朱式觐嚯地站起,大声回答道。 “第一团埋伏在这一带……” 手中的指挥棒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一点,然后高胜仑盯着杨兆民,他们是同期留学陆士的同学,只不过他学的是骑兵科,而他曾经是自己的副手。 “战斗打响后主要靠你们勇猛杀敌,司令发来的电报,也通传过了,作战时务必坚持三猛原则,不要心痛部队,不要心痛人员,人打没了,有司令补充,部队打光了,还能重建。嗯,你们要将敌人在沟底斩成一段一段,分割歼灭,敌火力猛,只要大胆接敌,敢于白刃战肉搏战与他们搅在一起,敌人纵有坦克大炮也发挥不出作用,飞机来了也不管用。 “是!” 站起挺了挺胸,并乘机活动了一下坐麻了的腿脚。 “工兵营。” “有!” 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军官迅速立起。 “你们工兵营要到达这一带,除去按计划爆破桥梁外,这一带是盘山公路,我要求你们,采用爆炸的方式,尽可能破坏日军的交通,” 双目逼着自己的这位小老弟,高胜仑的神情显得极为认真, “你知道,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狙击日军的增援部队,我手里的搜索营,即是全军唯一的预备队,也是阻击增援之敌兵力。而我们伏击能否获胜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堵不堵得住敌人的援兵。你们几个坐下,下面由王主任作战前动员 待高胜仑坐下,王铁梁合上笔记本,双手按桌立起。热烈的掌声过后,极富鼓动性的话语擂鼓似的使那些临战前的猎鹰几乎按捺不住了。王铁梁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一名政治干部,不过的确,在老人里头,他的确尤其擅长战前鼓动,加上当年在义勇军时,他更多的是靠着那摸出来的鼓动之道,鼓动起部队的士气,现在自然是得心应手。 在战前会议结束之后,高胜仑铺开地图将敌情和酝酿多日的“伏击战”计划再研究了一遍,最后,他又有些不太放心的问着邵凌远。 “邵老哥,这次咱们可以压上全部家底了!”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机不可失,当然要押上家底!”邵凌远的口气坚定的说道。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这支快速部队把大部队甩在几百公里之外,完全就是无视咱们的存在,搜索连传来的情报,不也显示,他们甚至从未顾忌侧翼吗?甚至都未向两翼派出尖兵,与其打小部队给他们提个醒,咱们不如赌一次大的,我还就不信了,咱们集中两个团,打他一个联队,还能吃不下来!” 曾在日军有过服役经验的高胜仑,却是微蹙浓眉,不无担忧地说道, “日军有日军的长处,咱们也有咱们的短处,虽说老板在电报里说的极为清楚,要咱们不要珍惜那点家当,打光了就打光了,可我却要给老板珍惜他的这点本钱呀……而且咱们的兵力,甚至连阻敌部队都派不出去,实在是……” 高胜仑的话邵凌远的眉头一皱,作为老派的军官,他自然知道,中**队的弱点在什么地方,中**队最大的弱点就是一本钱!各部队主官,都视部队为本钱,而正是这种思想,导致了现在的热河局势败坏如此。 “实在是太过牵强是吧!不过,我觉得这一仗咱们有八成把握。” 习惯性地点着一根香烟,邵凌远将香烟夹在指尖,指着地图说道。 “你看这个地形!” 邵凌远指着地图对高胜仑说道, “首先,咱们是居高临下伏击敌人,再加上,敌军这一路行军,甚至连土匪袭扰都没发生,他们当真以为中国无男儿!所以警惕性放至最底,再说,咱们也不是硬打、硬冲、硬抗……若是布置妥当的话,我估计咱们这次一口把这支冒进部队,一口给生吞了……” “生吞了……” 指兴夹着香烟,高胜仑的那双眼睛中冒出一阵逼人的寒光,随后那逼人的双目仿佛突然失神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一百八十二章伏击阵地的选择 第182章伏击阵地的选择 民国二十二年三月三日傍晚时分,第五十八路军第一团到达红石岚伏击阵地,部队按预定计划埋伏在公路南侧的山地。军指挥所设在一个较高的山头上,有一片小树林便于隐蔽。高胜仑举起望远镜俯视沟底,近十里长的沟道尽收眼底,再朝前面的伏击阵地望去,穿着用白床单制成的伪装服的官兵们隐蔽得非常好,经过一天一夜的强行军,他们身上的伪装服或多或少的总沾上了一些泥,而这正好与雪石混杂的阵地溶为一体,不是事先知道,真难辨认。 而军政处几位政治军官则带了三部手持16毫米莱卡电影摄像机,他们兴致勃勃的用摄影机记录着这场战斗,甚至于的他们还架起了一部35毫米摄影机,以用于记录这场战斗,使用电影作记录,这是管明棠在主持保卫团时,特意建立起来的一个制度,尤其是在训练中,每周放一次纪录训练的电影,对于官兵来说,可以起到督促作用,毕竟每一个士兵都渴望在屏幕上看到表现最为完美的自己。 而此时,在摄影师的镜头中,上高胜仑以跪姿正举着望远镜观察,而邵凌远则站立在他身后目视前方。 高胜仑仔细观察了自己选择的伏击阵地,感到十分满意,这个口袋别说是一个联队,即便是一个旅团能兜得住!若果真全歼了日军一个旅团,这对全国乃至全世界会产生多么大的震动?可他知道,这不过只是幻想,且不说出现在这里的不过只有日军一个联队,如果真的是一个旅团的话,估计他会第一时间考虑“转进”,在战场上,从来都是实力与实力的碰撞,没有那个实力之前,任何冒险都是鸡蛋碰石头。 可只要一想到全歼日军一支联队,他的内心就激动不已,甚至他想到这里,一股激情突然漫上心头,身体微微颠抖起来。 毕竟高胜仑今年不过才只有30岁,对于任何一名军官来说,他们都有着成为名将的渴望,更有着成为当世名将的野心,而高胜仑恰恰正是这样的人。 “似乎比地图上更宽了一些!” 地图,这次出兵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别说是义勇军,就是东北军在出发的时候都没有地图,多年前绘制的热河军用地图,一直留在沈阳,早就变成了日本人的战利品,在第五十八路军出兵时,曾去索要过地图,结果军队也没有,只好买了许多幅苏甲荣编印的东三省热河地图,而那种民用地图,显然并不适合作战。 意识到这个山沟最宽处大约有六百米左右的高胜仑的眉头一皱,刚好一股冷风到来,树叶在扑簌簌的响声中摇下无数颗冰凉的雪花,缩了缩脖子,盯着望远镜中内山沟的地形,突然,那一条冰实的冰河只让他眼前一亮。 “参谋长,你看这里的地形,” 他的手指着红石岚那个“u”型的谷口,那个位置恰好是拦腰的一刀,而那个位置却又是山下最宽敞的地方。 “似乎太宽了点,如果一击不能得手的话,日本人很有可能据谷顽抗,到那时,奇袭可就变成强攻了!” 可不是! 也发现了地形问题的邵凌远,锁着眉头点点头。 “他们多撑一个钟头,咱们的危险就多上几分……” 说话时,他又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气似乎……太好了一点,这雪若是停了,那日本人的飞机…… “你看这么干行不行,咱们这样……” 在高胜仑轻声讲着他的想法时,邵凌远的眼前同样是一亮。 “参谋长,您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这个法子不错,这样的话,到时候,那些日本兵怕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梁参谋!” “有!” “给一团打电话,告诉他们……” 然后他又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战场,南坡的一片悬崖同样落入他的眼中,双眼微敛,思索片刻后高胜仑又和邵凌远商量了起来。 “……这样的话,只需要布置两个机枪排就行了,咱们至少能抽出一个营去增援一团……” “行,我看就这么办,司令的电报里不是讲了嘛,让咱们尽可能的使用爆破作用,尽最大可能发挥自己的优势…… 在军司令观察着战场的时候,一团团长杨兆民同样也在那里查看着地形,对于地形中透露出来的不足,他自然看在眼里,以观察许久之后他用望远镜打量着北岸的地形,看着北岸的地形,他不时的点着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他的眼前一亮。 “齐营长,你亲自带两个机枪排过去,在那构建一个隐蔽机枪阵地,一但战斗打响,咱们给他们来个两面夹击!”尽管根据军司令的命令北坡几乎用不上,但杨兆民还是看到了机枪,尤其是那个河谷,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常连长!你带着人,务必河谷多埋一点地雷……”“是!” 在工兵连于河谷间埋设地雷的时候,一团的官兵却开始在伏击阵地下方的公路右侧挖起了坑,那些坑都是用来实施爆破作业而准备的,对于一团的那些保卫团老兵来说,从他们进营的第一天起,就有一个观念不断的传输给他们——步兵五大技能,而爆破则是步兵五大技能中一项,在过去的训练之中,他们学会了多种爆破手段,爆破并不仅仅只是使用**包炸毁工事,那只是不过初级的爆炸,爆破是进攻也是防御最常采用,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掷石坑呈三十二度……” 趴在已经挖好的深入近四米的坑内,经过几次调整后王方烈大声冲其它人喊道,尽管大家伙都学过爆破,可爆破毕竟是技术活,而这位陆士工兵科毕业的高材生,自然也就有了用伍之地,就像现在通过检查路段,确定掷石雷的角度以及装药量一般。 “每个坑内埋13公斤**,轰爆i。5方石块,在选石头的时候要注意,选择一些重量在100公斤以上的石头,日本人有一百多辆汽车,还有四辆装甲汽车,拳头大的石头只伤人,伤不了车……,’ 王方烈的嚷喊声在公路上回荡着,而士兵们则根据他的命令,在路边开挖着掷石坑,掷石坑是掷石雷最重要的组成,这是一个长四米、底宽两米、口宽3米的坑洞,坑底埋放**,**上放置厚木板,木板上则倒上i方左右的碎石,按照过去的试验,这样的掷石雷引爆后,石块可以向前飞散150-300米,有效杀伤距离可以达到200米左右,而左右飞散可达50-60米,有时候为了增大杀伤效果还可以在石块上设置部分手榴弹,在防御作战时,对付集群冲锋目标,其杀伤力甚至远超过机枪。 而现在,因为距离近以及敌方使用大量汽车的原因,王方烈临时调查整了**装药量,**更多,相应的石料也更多,而且其中放置了大量的巨石。 “注意隐蔽,日军飞机……” 突然,在电台内传出防空哨发来的警报后,那本忙活着的官兵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趴在那就早就被逃难的平民和他们踩踏的不成样子的雪地间。 ……,, 一架双翼飞机缓慢的在谷地上空飞过,那飞机上的飞行员甚至于都懒得降底飞行高度,以查看地面上的情况,甚至即便是飞行员发现这里出现了中**队,他也会把这些人当成正在向后逃撤的中**队。 十几分钟后,防空警报解除,官兵们又开始忙活了起来,他们的时间所剩不多,必须要在第一个观察点发现日军前锋骑兵队之前,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否则,这场伏击也许就变成了一个笑话,甚至会导致第五十八路军全军覆没。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甚至就连同北坡悬崖上,齐常陆也亲自带了一个机枪排过去,机枪手们首先登上悬崖,然后再用绳索将机枪、弹药以及战友一一吊上悬崖上的平台,随即便开始在悬崖上构建起了机枪阵地,那些半人大小缝隙则成为最好的机枪阵地,在机枪手们构建机枪阵地的同时,齐常陆则用望远镜不时的扫望着那条公路,此时,天色已经黑透,隐约的,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炮声。 在齐常陆生出这种幻觉的时候,站在山顶上的高胜仑的大脑中同样恍惚的产生一种幻觉,这种幻觉让他感觉有些恐慌不安,以至于连双手也不由的微微颤抖着。 这是第五十八路军的初战! 结果会是如何?能不能像预想的那样,给高歌猛进的日军一个迎头痛击,打一场轰动全国的大胜仗,鼓鼓这热河即将沦陷的士气。 可是在战场上充满了太多偶然性的因素,不到战争的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真正预料战争的结果!明天,只要等过了明天,才能知道最终的局,到那时,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胜利,一种是…… “只有胜利!” 深吸一口烟,高胜仑的目光微变,那表情变得森冷、神情也是严肃中透着坚毅,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排除脑海中那丝许的忧心,全心投入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事之中…… (未完待续。如 第一百八十三章血战红石岚(1) 第183章血战红石岚(一) 清晨,这是一个雪后的艳阳天,艳阳高照,夜里的一场小雪,只使得那公路上的脏污的雪冰再次变得洁白一片,路上虽有一些足迹,可那也不过是昨夜一些逃难的平民留下的足迹。 时间一秒一秒缓缓滑过,谷底的那条公路如一条僵蛇静卧着。在昨夜逞够了威风的刺骨寒风,此刻已经和缓得多,在雪地间、在岩石缝里的战士们的视线中,只剩下那死寂的公路。临战前的沉寂将闹钟的走动声夸张了好多倍,这更增添了官兵们的一份心焦。 在这片死寂中,负责爆破作业的工兵们,显得有些紧张,他们的掌心冒着汗,这场战斗的第一枪,或许并不是由他们打响,但是最关键的一次攻击却是由他们打响。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之中王方烈按捺不住了,他拿起电话便朝跑到团指挥所打了一个电话,那电话铃声只吓得杨兆民心脏猛的一跳。 “喂,……什么?怎么搞的?出了什么事?” 杨兆民急问。 “团长,鬼子怎么还不来?” 王方烈对着电话,有些焦切的问道。 “打伏击嘛,就是要沉得住气,没耐性咋行。” 杨兆民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你认为鬼子不会来吗?” “拿不准。” 王方烈摇着头,他还真不知道,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没什么拿不准的,这次伏击,成与败,就看你们工兵的了。” 在挂上电话之后,杨兆民知道大家肯定是等急了,于是便用电话询问了各营的情况,一切都万无一失,只等鬼子往口袋里钻,然后在一场大爆破之后,对他们来着斩头剁尾,最后再来个拦腰一顿猛揍。然后…… 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每一个电话里,他都会嘱咐道: “要注意你那些机关枪啊!” 机关枪,那是第五十八路军最重要的“重武器”,甚至于在这场战斗中,成与败,先看爆破的效果,其次就是机枪了,从望远镜中,他能够看见战士们穿着被雪浸潮的大衣,趴在湿漉漉的战壕内,一个个早就冻的唇紫脸乌,瑟瑟颤抖,不禁喃喃自语: “奶奶的,要是小日本不一头穿进来,那咱们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团长,瞧您说的,他们不走这条公路,还能走那,除非他们把汽车都丢下去!” “嘘!你听是啥声音,骑兵!” 参谋的提醒让杨兆民连忙举起望远镜朝着来向一瞄,可不是吗!只见一队骑着东洋大马的参日本骑兵正慢悠悠的朝着红石岚的方向走来,这是日本兵的先头,在承德城外,搜索连已经给他们做好饭了! 坐在马鞍上林川敬一大队长在进入红石岗的时候,特意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不过也只是简单的观察一下,然后脸上便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支那守军……” 就在两个多小时前,在他们出发前,便已经得到了承德城内的间谍发回的情报,热河省省主席已经带着部队丢下承德逃跑了,现在的承德根本就是一个不设防城市,只等他们去摘取这个果实,只要一想到自己可以率领一百多人骑,占领一座支那的省会,他的内心便激荡不已。 “加快速度!” 在下达命令的时候,想到距离承德只剩下30华里,林川又强调道。 “十时,我们要占领承德!” 在骑兵队加快速度通红石岚的时候,在山上伏击阵地里的士兵们喘着粗气,他们的神经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可没有命令,谁也不敢打第一枪,这一枪是要杀头的! “是鬼子的先前,放他们过去!” 在地图上标出日军主力的位置之后,高胜仑将铅笔朝地图桌上一扔,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龟儿子的,老子备了锅,就等你们下饭了!” 上午十一时,在伏击部队紧张到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第一哨位发回了信息,发现日军主力,十一时二十五分,锃光亮的日本汽车一辆接一辆直往沟道里钻,足有一百辆之多而那帆布蓬下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而汽车队的前而,则四辆装甲汽车,几乎是在装甲汽车进入山谷的同时,装甲上的机枪塔,便斜指向山坡,以用于防止伏击,而在后面着近五百骑兵,浩浩荡荡的,好不威风。 汽车很快就到了跟前,其中几辆插着太阳旗,日本兵在上叽哩呱啦谈笑自若,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是一场战,而是一场旅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一路上,他们乎没有遭到任何袭击。在车队进入山谷之后,那原本沉寂山谷突然间充满了汽车的引擎声、马蹄的锵锵声和日本兵笑怒骂的声音。 日军第8师团又名弘前师团,虽说是甲午战争后成立的团,但在日军中却是“甲等师团”,是日军17个师团中的锐,自热河战役打响以来,纵横数百里,可以说是所向披。自然的也就养成了官兵无不目空一切,骄横无比。 面对于这支在开战时抽调汽车组成的川原旅团快速部队来说,在过去的几天中,他们更是所向披靡,几乎一路无阻的“行军”至此,若不是途中被于兆麟部阻击,恐怕,他们会一路未遭任何抵抗的占领承德,而于兆麟部的顽强阻击以及中**队北上的现实,使得第八师团师团长西义一下达了分兵命令,命令三宅忠强中佐指挥的骑兵第8联队迂回至于兆麟部后方,从而迅速进击承德,造成日军占领热河的事实 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未发一枪,便占领了几座城市,而喊着“保卫热河”的支那部队,更是一溃千里,几乎没怎么费劲便一路来到距离承德不过三十里的红石岚,他们把追击唤作“赶鸭子”,而现在呢?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行军罢了。 “吆西!” 坐在汽车上,在接到前锋部队送来的他们将兵进承德的报告后,三宅忠强中佐的脸上刘出了笑容来。 “林川这家伙,干的不错!” 沉思片刻,他又命令道。 “通知山本队长,装甲车队在掩护主力通过红石岚后,全速向承德进军,以掩护林川!” 尽管这一路上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甚至连散兵游勇的抵抗也未曾碰到,但三宅忠强还是下达了一个极为稳妥的命令,红石岚是一个峡谷,虽说峡谷纵宽最大达600米,但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虽说心里这么想着,可一路上未曾遭受袭击的现实,还是让三宅忠强内心的警惕性早就松懈了,虽说他派出了一只骑兵队做尖兵探路,可他却根本没有向左右派出任何搜索兵力,在他看来,一个皇军联队,就是最根本的保障,没有任何支那军队敢于袭击联队级的皇军,而在这一片嘻笑声中一头钻进了五十八路军精心设置的口袋阵。 四辆装甲汽车打头,上百辆满戴着各种补给以及弹药的汽车队居中,骑兵队居后浩浩荡荡地撞入狭沟。因为前有装甲汽车开路,而且又有了尖兵队的安全回报,第八骑兵联队这会更加疏于警戒,在后压阵的骑兵们,甚至饶有兴趣地唱起了歌来。 在汽车上三宅忠强中佐和师团情报参谋松本谈笑风生着,这一路上,多亏了松本收买的那些支那人,正是在那些支那人的帮助下,他们才能得已一路毫无阻力的打到承德城外,此时松本正在那里摆弄着一架照相机,准备到承德后好好的拍几张避暑山庄的照片,为他所经历的这场战争一些纪念 “三宅君,你真的应该准备一个相机,等你到了承德,便知道,那座避暑山庄是何等的壮观,是何等的奢华,不拍照留念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几人谈话的时候,已经进入峡谷的装甲汽车队,命令车队停止前进。然后山本队从装甲机枪塔内露出半个身子,又朝南侧的山坡扫视片刻,也许是出于职业本能,他命令士兵朝山上扫射一下。 子弹嗖嗖的从伏击部队的身上飞过。 难道让日本人发现了? 不是! 按照搜索连掌握的情报,这是日本人在搞火力侦察,他们也碰到过几次,有了这个情报之后,伏击阵地上的战士们都沉着的应对着,他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枪声让高胜仑的眉头一皱,他所在的位置在溧河北岸山顶,可以说是唯一能观察到整个“u型”伏击阵地的位置,伏击部队暴露了? “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通信员立即抓过耳机询问了望哨。 “怎么样,鬼子全部进沟没有?” “鬼子全部进来了,公路上再也看不到人马和车辆啦! 高胜仑发现第一辆汽车时和其他指挥员一样激动,小日本终于上钩了。几位参谋悄悄挤过来,准备随时听候指令。不过他很快就从这种激动中镇静下来,仔细观察日军的兵力和火器,估计敌人的抵抗能力。汽车一辆接一辆缓缓钻进他布下的罗网,那一刻他镇静得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渔夫,沉着地数着一尾一尾落网的鱼儿。 四辆装甲汽车、一百零三辆汽车!和搜索连提供的情报一样。而在汽车队后面更是跟着数百骑组成的骑兵队,浩浩荡荡的好不威风。 装甲汽车很快就要穿过狭谷,可是后面的骑兵队却只进来了一半,正在高胜仑放下望远镜准备命令开火之时,邵凌远用肘部碰了他一下。高胜仑举起望远镜,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日军前面的汽车停了下来,看来是在等待后续部队跟上。 天助我也! 内心激动着高胜仑放下望远镜,用手招来号兵和发信号的参谋。 (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一百八十四章血战红石岚(2) 第184章血战红石岚(二) 此时,电台突然嘀嘀嘀嘀响了起来,高胜仑将举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急步朝电台走去。在性格上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虽说从未亲自指挥过战斗,便是他打起仗来却依然如同一个老练的猎手一般,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红石岚用一步步的丈量那个峡谷,然后确定机枪的位置、迫击炮的位置,虽说未经校射,但是细过仔细的纸上推算后,还是能做到大差不差。 通信参谋译出了电文后,接过电报,高胜仑一看,是司令的电报,虽说现在高胜仑同样也是司令,不过这个司令却是“军司令”,这支部队真正的司令依然是管明棠。 “命令工兵营,立即执行计划,除去的那几座公路桥,还有那几个峡谷,若是不能堵住,让他自个吞枪算了!” 堵住敌人,伏击能否成功关键在于堵不堵得住敌人的增援部队,不过,高胜仑手头没有那个兵力,至于靠友军,更是谈都不要谈,友军现在要么是自顾不暇,要么早就是一路南逃,那里会去帮他堵日军的援军,所以,只能靠工兵通过爆破炸毁大桥阻断敌军援军,但仅只是炸毁大桥,并不保险,山体实施爆破作业了。 就在这时,无线电员大声喊道。 “长官,敌人全部进沟了,一团团长请示是否开火。”“立即开火!” 没有一丝的犹豫,高胜仑果断的下达了开火命令。 三发信号弹腾空而起的瞬间,在嘹亮的号声中,早就等的急不可耐的官兵们立即扣下了扳机,机枪、手榴弹、迫击炮一齐开火。山谷间原本正在为即将占领一省省会而兴奋不已的日军遭到突然打击,顿时惊恐万状,最前面的汽车中弹起火,后面的车辆互相撞击,乱成一片,就在这时,在山谷的最前方,伴着一阵地动山摇般的爆炸声,数吨巨石被炸飞下去,一直滑到谷口阻断了装甲车的前方的道路,甚至一辆装甲车,被直接埋入碎石中。与时同时在队尾的骑兵队还未完全通过桥梁时,数百公斤**在石桥引爆,伴着剧烈的爆炸,石桥被炸成了两截,同时溧河中央冰面上就像点燃爆竹似的接连不断的爆炸着,原本厚厚的冰面被炸的粉碎,整个骑兵第八联队完全被阻隔在长不过只有数公里的“u”形峡谷内的一则,最窄的位置甚至只有十几米。 “敌袭!” 在惊喊声中,车上的日本士兵纷纷跳下汽车,他们或许是趴在山坡下方,或是钻进车底一边躲避密如骤雨的子弹,一边持枪向山坡上的敌军还击,而装甲汽车更是在最初的惊恐之后,旋转炮塔朝着山上扫射着。 见战斗已经打响,放下望远镜,高胜仑转身对身后的无线电台命令道。 “现在敌人还没清醒过来,进一步加大攻击力度!” 几分钟后,日军从极度的惊慌中平静下来,三宅忠强跳下汽车,挥舞指挥刀命令汽车底下的士兵出来抢占公路右侧的制高点。 “掷弹手,寻找支那机枪手……” 三宅忠强一边喊,一边拼命朝东奔跑,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臂,他负痛穿过一辆辆燃烧的汽车,来到混乱不堪的骑兵队。骑兵大队此时的伤亡最为惨重,当时他们正拥挤在最为狭窄的那段公路上,两旁都是悬崖绝壁,自天而降的手榴弹冰雹般从空中砸下,他们完全只能被动挨打,无法组织还击。 “小田,立即带着你的人,到那边,构建防御阵地…… 尽管遭到了突然袭击,但是三宅忠强还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没有任何惊慌的表现,反倒是镇定的指挥着命令,先由骑兵队向前突击,抢占,那里是狭沟的出口,地形较为开阔一些,只要夺取北侧的制高点,以火力压制支那军的冲锋,便可掩护人马冲出狭沟,同时又命令步兵部队立即朝汽车队靠拢,就地构建防御,再由装甲车队掩护部队,可以说在最初的慌乱之个,他还是迅速发挥出了作为一名高级军官的素质,在他的命令中,近两千名日本兵就地组织阵地,反攻支那军的进攻。 邵凌远气喘吁吁地奔上高胜仑所在的山头,这会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一到山头,他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对岸的战况,战况比他想象的更为顺利一些,尤其是那四辆被视为硬骨头的装甲,一辆被直接埋在了碎石中。 “怎么样,现在要不要总攻……” 高胜仑将水壶递给自己的参谋长,一开始是自己沉不住汽,现在又轮到他了: “沉着些。这差不多有一个联队,战斗不会马上结束。看到了吗?他们正在组织兵力抢占有利地形。我们包围了好几千人,块大不好一口吃掉,把敌人斩为几段容易,想彻底吃了他们却不容易!” “我知道!” 邵凌远喝了两口水,顺着高胜仑的手指望去, “他娘的,这帮小日本反应真他娘的快!” 只见他手指的地方,残余的日军骑兵队,正在试图集合,一路朝着山谷北边冲去,一路朝着谷口冲去。 “咱们动作要快,慢了是不行的!” 说着,他一扭头,冲着身边的参谋喊道。 “天女散花!” 山头便是一营的埋伏阵地,这里离公路最近,在冲锋前一营长白荣武早就按捺不住了,为什么还不吹冲锋号?他不时朝团指挥所张望。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白荣武在指挥所内烟瘾上来了,埋伏的时候不准有烟火,暴露目标要杀头,这是部队的纪律,铁一般的纪律,正像擅自撤退也要杀头一样。战斗一打响,白荣武一面用望远镜观察敌情,一面在嘴里咬着烟丝,用烟丝过着烟瘾。 “长官,你再吃烟,这一会可就吃不下饭了!” “滚犊子的!” 老兵的话还是惹恼了白荣武,有些误会老兵意思的他大声吼道: “一会让你这老小子看看,爷们也是刺刀见红的主!” 白荣武放下望远镜,转身骂道: “熊样!就你这副样子,我还真担心你小子让人家给抽了肠子。” 老兵一听火冒三丈,给步枪上了刺刀,就要往前冲。见他上了性白荣武一把楸住: “还没吹冲锋号呢?我心里有火烧得慌,人家打得热闹咱们没事干。” 作为冲锋的主力,一营没事干,也不尽然,至少一营的重机枪全都调给了其它部队,用于加强第一波次攻击,而且在冲锋中,重机枪也派不上用场。 白荣武掏出最后一支烟,递给老兵, “对不住,你知道,荣武我就嘴上损点,冲锋号一响,咱爷两比赛看谁杀的鬼子多!” “那中!” 老兵提起上好刺刀的步枪,可白荣武却拿着自己的花机关枪,朝老兵手里一塞。 “你拿这个,我用步枪。” “长官……” “啥别说,到时候,多杀几个日本鬼子!” 刚好冲锋号吹响了,白荣武和老兵同时杀出。指挥所的参谋纷纷扔下望远镜,拔出手枪呐喊着扑向公路。 “天女散花!” 从步话机中得到命令的王方烈立即冲着工事内的下属们喊道。 “启爆!” 随着这一声吼,工兵们纷纷拧下手中的电源启爆器,在伴着一阵地动山摇般起伏不断的爆炸,上千吨小如鸡蛋大如石滚的碎石被**轰出路边的掷石坑,在硝烟中隐约的还能看到汽车被巨石猛的一下撞下公路,顺着山坡摔到峡谷,滚入溧河没入一块块浮冰之中,原本依着山坡顽抗的一部分日军,更是在硝烟中被炸飞上天,甚至就连同一辆装甲车都被石滚大小巨石给炸变了形,半个车身悬在公路外,随时都有可能掉入冰冻的溧河,而另一辆装甲车的炮塔露出的机枪管直接被石块砸弯,从而失去战斗力。 而在山顶上,拿着摄像机的摄影师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硝烟弥漫中,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被扭曲了,在那硝烟中,隐约可以看到不时的有汽车被爆炸冲击的离开公路,跌落进溧河,在溧河那被炸碎的浮冰中,到处都能看到在碎冰间挣扎的日本后,那碎冰间尽是一片腥红/ 几乎是连绵的爆炸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第一团的两个营立即向谷底发起猛烈冲锋,第一营营部设在“u”形伏击阵地的山腰鞍部,同样也是距离日军最近的位置,在大规模爆破作业的第一时间,第一营首先直接入日军这条长蛇阵的腰腹,而在日军发现敌人冲锋时,立即有一队人迎了过去。 “开枪!” 对岸的齐常陆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他在对岸精心设立的几个机枪阵地恰好对u形山口形成了一个致命的斜射火力网! “哒……” 清脆的机枪声音响起,弹壳不停的从三脚架上zb30机枪枪身下方的抛壳窗弹出,这会没有任何机枪手会去珍惜枪管寿命,机枪射后不断的扣动扳机,随着一个个长点射,那如灵蛇一线的火线,越过溧河形成一道道交织的火力网扫向反冲锋的日军。 与任何一场白刃战一样,日军在反冲锋时的队形是极为密集的,而这种密集的队形在遭受侧射火力扫射时,却又使得机枪的杀伤力增加至最大,伴着那“嗖、嗖……”的子弹掠来和穿透**的声响,公路上方的山脚下却是弥漫出一团团红色的雾气,那是机枪扫射下的血雾…… (未完待续。如果 第一百八十五章血战红石岚(3) 第185章血战红石岚(三) “军官冲在最前面,快冲啊!” 五十八路军第一团一营的官兵如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冲入山脚下的敌群,在士兵们距离日军尚还有数十米之距时,他们手中纷纷甩出了手榴弹,数百枚手榴弹第一时间甩到山脚下,在连续不断的爆炸中,公路上的汽车不断被引爆,而当一些日本兵试图撤到溧河拐弯处的滩口时,起伏不断的爆炸,再一次在他们的脚下响起,那是工兵埋设的地雷。 “杀……” 终于,伴着一声怒吼,第一个冲下山坡的熊剑飞,迎面朝着对面的日军刺出了锋利的刺刀,在他的刺刀刺出的瞬间,反迎向来的日军同样用刺刀迎了过去,在刺刀碰撞的瞬间,熊剑飞只觉双手猛的一震,虎口发痛,手中的步枪差点没被挑飞。 “狗日的,扎手!” 在熊剑飞的心里生出这种意识的同时,一柄刺刀却从他的左肋下方朝着那个日本兵刺了过去,黑色的三棱刺刀瞬间便没入了日本兵的胸膛。 “班哉……” 挺着刺刀的日本兵嚎叫着朝着山上冲锋,他们完全就不顾侧翼的斜射火力,在这一片嚎叫声声中,震耳欲聋的吼喊声似乎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声响,惊心动魂的白刃战在山坡,在公路上完全展开了。 “扎堆刺!” 在军官们的吼喊声中,冲入山坡的官兵们,两三个人配合着刺杀一个日本兵,不过只是照面的功夫,土黄色和白色两股洪流便猛的碰撞在一起,几口气的功夫在山坡上、公路上,便躺下一片片白色的血红,那雪是白的,土是黄的,弹坑是黑的、血是红的,红色的血瞬间便染红了山坡、染红了公路。 一时间,那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和枪械撞击之声,连两三里远的山顶上的军指挥所也听得清清楚楚。 透过硝烟,拿着望远镜的高胜仑始终盯着几个主要的制高点,此时两军已经完全混战在一起了,现在无论是谁,任他有逆天之术,也无法扭转战局了,此时战局的进程,完全依靠山脚下,第一团近两千名官兵用刺刀、用机枪同数量几乎相近的日本兵用硬碰硬的方式,用刺刀去夺得。 “第四营投入战场了!” 参谋的汇报,让高胜仑松了一口气,将望远镜交给身旁的参谋,朝电台走去,他知道,现在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那场大爆破几乎让日军损失了一半的兵力,而冲锋部队也是在爆破的瞬间压了上去,除去少数反应极快的日军官兵,大多数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随着一轮手榴弹,刺刀就已经刺入了他们的胸膛。 “哨点有战报来吗?他们的援军在什么位置?” 现在最让他放不下的,恐怕就是日军的援军了,在这场战斗结束之后,即便是胜了五十八路军也是惨胜,也是强弩之末,那怕来的只是一个联队的日军,也能要了五十八路军的小命。 一直守在电台旁的邵凌远的脸上这会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到现在还没有敌军援兵的消息!” “嗯。” 高胜仑点了点头, “咱们这一场伏击,打的突然,几乎是一口气打到现在,估计日本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电台还没架好大爆破就来了,看样子,打仗最关键的还是一股气,勇气!两强相逢勇者胜。” “不错!命令第五营投入战斗吧!今个咱们要把这股日本兵给彻底包圆了!” “长官!敌人的飞机!” 突然参谋嘶哑的嗓音里带有几分惊惧,显然是防空哨发现了日军的飞机。 “不要紧张!现在咱们的部队与敌人搅在了一起,几架飞机有啥子嘛,它不敢丢炸弹的,否则一块挨炸,这不符合日军的作战原则。” 高胜仑朝参谋笑了笑,然后又命令道。 “通知各防空点,等日军降低飞行高度的时候,瞄准了打,打下一架飞机,咱们就能轻松一点!” 似乎就像是他极为了解日军的作战方式似的,但在高胜仑下达这个命令,隐藏于谷地树林间的十三处防空点的机枪手,操起那打个几百发就可能会卡壳的机枪瞄准着空中时,两架飞机一前一后的从数千米的高空,降低到甚至低过山顶的高度,朝着沸腾的战场上冲了过来。 “打!” 在敌机进入防空套环的瞬间,防空班班长猛的吼了一声,机枪喷吐的曳光弹拖着绿色的弹道朝着敌机飞去,每一架飞机都得到至少五六挺机枪的照顾,因为距离近的关系,那绿色的弹道几乎毫无例外的穿入飞机的机身,甚至连那飞行员还没弄清山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两架飞机便拖着黑烟朝山坡上撞了过去。 “给防空营记集体一等功!” 看到两架敌机被击落,高胜仑的脸上露出笑容,原本那十几架有“毛病”的机枪,不过只是弃之可惜的鸡肋,如果不是因为相比于捷克式“两用机枪”,它的机匣上加装有防空瞄准环,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组织这么一个防空连,按他最初的想法,至多只能起到扰敌的作用,防止日军低空投弹罢了,可谁曾想,他们竟然轻松的打下两架日机。 在高胜仑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公路上的肉搏战愈演愈烈,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公路上的高胜仑看过之后不禁吃了一惊,尽管对于日军的顽强,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此时残余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和顽强程度大大超出了他最初的估计,甚至同样超过前线官兵的想象。 “手榴弹!” 随着一声吼叫,一枚手榴弹朝着扎成一小堆的日军甩了过去,在硝烟中,那几名日本兵被炸飞了,虽说打的伏击,可白荣武却打得有些心寒,日军的枪法普遍很准,尤其擅长拼刺刀,三个人背靠背连十几个人都拢不了身。而更让有惊叹的是那些被打散了的散兵游勇战术观念极强,即使没有组织指挥,仍然能自寻战机。 甚至于还有几个日本散兵被逼上了路南的山坡,他们居然抓住了营机枪排位置不当的弱点,利用地形悄悄接近,最后如果不是机枪排的官兵急时发现,用机枪、手榴弹把这伙日军压制了下去,最后靠着弹药手们用花机关、刺刀、手榴弹解决了他们,不定会产生什么后果。第一营是最先冲上公路与敌展开肉搏的部队,经过半小时残酷的撕杀,伤亡很大。冲在最前面的一连只剩下十几个战士,班以上军士、军官几乎全部阵亡。 “把轻机枪给我集中起来,拼命的打!” 没有任何犹豫,在日军顽抗的同时,白荣武大声吼喊着,相比于日军,或许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动火力了,因为遭受伏击的缘故,日军绝大多数轻机枪甚至都未及从车上卸下来。集中的轻机枪,立即成为了日军的恶梦,每当机枪火力扫过时,总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杀……” 吼叫着,挺着刺刀朝日军冲去时,韩小武的身上早就不见了当年那个大少爷的模样,此时,在经历了长达半个钟头的白刃战后,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身边死去了多少,那件白色的伪装服,这会已经被敌人的和他自己的血染成了红色,满面硝烟的他却像是疯了一般,拼刺,左防刺、杀,右防刺,杀…… 麻木的,几乎是本能般的刺杀,身边的战友一个又一个倒下了,双眼通红韩小武只剩下一下念头,杀死他们,杀死这群王八蛋。 “……” 突然一阵他听不懂的叫嚷声将他从那迷症中唤醒,只见一个日本兵挺着刺刀,朝他冲了过去,本能的一个下防刺,枪身撞击声传来时,两人拼命用枪挡着彼此,僵持这种僵持持续了数秒,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他还会记忆起训练场上这种情况可以借助对方的力量,使用托击攻击敌人的下肋,可流血过多的他却想不起来,像是发了疯一般,咬牙切齿的试图在力量上压制敌人,然后杀死敌人,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他的身边闪过。 “杀!”随着一声怒吼,刺刀没入了日本兵的体内,在那枪身的气力一消的时候,韩小武整个人就像瘫了似的,猛的一下坐了下去。 “兄弟,没事吧!” 那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人影,是萧新,是他的兄 弟。 “我……”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日本兵挺着枪冲了过来。 “小……” 在他试图推开萧新的时候,刺刀已经从他的腰腹处捅了出来。 “啊……” 咆哮着,在他起身时,却看到脚边的尸体旁放着一支花机关枪,立即拿起那花机关朝着那个试图抽出刺刀的日本兵打去,在那个日本兵倒下时,又有几个日本兵冲了过来。 “阿……” 弹雨,密集的弹雨立即喷吐出来,在几个日本兵倒下的同时,韩小武手中的花机关枪弹厘打空了,就在他出神的想要查看韩小武的功夫,又有日本兵扑了过来,而原本因他的扫射松一口气的战友,立即挺着刺刀迎了过去。 “换弹匣……快啊……” (未完待续。如果 第一百八十六章血战红石岚(4) 第186章血战红石岚(四) “快换弹厘!” 冲上去的两个战友吼喊着,枪身碰撞的声音在韩小武的耳畔回荡着,战友被刺刀刺中胸膛时的的惨叫声,终于让韩小武回过魂来,他弯腰翻过地上的战友尸体,从他的弹厘包中摸出了几个花机关弹厘,将一个弹插进枪身,剩下的几个则别入腰带中。 “咔!” 在子弹上膛的瞬间,韩小武再一次端着花机关朝着那正在同战友撕杀的日本兵扫去,伴着数声急促的枪响,原本占着上风几乎就要致战友与死地的日本兵被打倒在地,战友猛的将刺刀向下一刺,三棱刺刀没入了那还在喘着气的日本兵的胸膛。 “快,那里……” 端着步枪的战士并没有像先前一样朝着日本兵冲去,反倒是回到韩小武的身边,手指着前方,那里有三个背靠背的日本正在顽抗,而在他们周围,却是六七个战友端着刺刀在同他们拼刺。 “哒……” 冲过去,一阵扫射,背靠背的三个日本兵倒下了。 “快,保护花机关!” 保护着韩小武的战友,冲那几个抽开身的战友大喊着,在战场上,这七八个人组成的小队顿时成为极显眼的存在,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们的配合。 花机关扫射当面敌军、步枪刺杀掩护,刺刀清扫残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初时掩护韩小武的步枪手们甚至还有些反应过不过来,可慢慢的,他们却发现,在那一挺花机关的掩护下,他们几乎可以毫不废力的扫除任何试图阻挡他们的敌军。 “快,向我靠拢!” 当一个原本在战场上靠着手中的花机关横冲直撞的军官发现这个团体的存在后,他先看了几眼,然后立即冲着周围的下属大声喊叫着。 残酷的战争可以迅速让人们学会很多事情,当战士们发现,一挺轻机枪可以轻易打退十几名日本兵的刺刀反击,一只花机关可以压制十几个名日本兵的时候,他们立即开始或主动或受他人影响的朝着的轻机枪手以及手持花机关的军官、营部侦察排靠拢,借着自动火器强大的火力,向日军冲击,在轻机枪或花机关换弹厘时,他们才会跳出去,用刺刀阻挡敌军,往往只需要阻挡数秒钟,强大的火力便会再一次扫向敌军,随后,他们又会再一次围在机枪手附近,组成一个个三六九的战术组,在自动火力扫射时,不甘寂寞的步枪手又会将手榴弹甩向扎堆的日本兵。 这个战术极为有效,在官兵们自发的实施这一战术的瞬间,公路上的局势立即呈现压倒性的优势朝着有利于五十八路军的一面倾斜着。 “以机枪为核心,步枪手掩护……” 发现这一战术的有效后,军官们立即大声吼叫着,并不时的大喊着。 “向我靠拢,以我为核心……” 残余的日军受到自动火力的压制以及手榴弹袭击,这种两面夹击,几乎让他们没有任何还手的手段,虽说异常恼怒,先后组织十余次少则数十人,多则百人左右的反攻,仍然只是添加机枪下的亡魂罢了,可是他们的抵抗,却未因这种徒劳而放弃,反而更有困兽犹斗之势,战斗反而在最后一刻更为白热化了。 奶奶的! 咋就这么费劲! 高胜仑和邵凌远,实际上几乎每一个目睹这场战斗的指挥官们的胸口,这会都是如擂鼓般枰枰乱跳着,他们或许大都是战场新丁,但却大都毕于军官学校,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全新的战斗,超出了他们过去的所曾了解的战争经验的范围。 几乎在任何人看来,战斗进行到现在这份上,那些日本兵一定会缴枪投降。可偏偏战局的发展远远超出他们的料想,甚至于,在陷入这种绝境的时候,他们的抵抗反而更为坚决,更为惊人,那些日本人,即便是伤员,都选择在进攻部队靠近时,引爆怀中的手榴弹,但凡还有一战之力的,就没有任何人会放弃,会缴械, 战争依然在继续着…… 甚至于,此时,对于杨兆民来说,他知道战斗的**才刚刚来临,垂死的日军还会拼死作最后一搏。 不过,相比于战斗一开始,经过长达半个钟头的战斗后,战士们已经在战场上迅速学会了如何战斗,尽管是在混乱的白刃战中,但他们依然严格的按照三三制的战术原则,形成一个个战斗小组,同日军撕杀着,不过与初不同的是,现在的三三制却往往是以花机关或者轻机枪为中心,而不再是以班长为中心。 在这场白刃战中,或许见证了第五十八路军是一只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但杨兆民还是发现什么才是白刃战的利器,几乎是在意识到花机关能够克敌制胜的第一时间,他就派出了团部排,那是一支装备着十二支花机关的部队。 携带十二支花机关的团部排分成三股杀入战场,看似不怎么起眼,可是却让战局进一步朝着更有利于五十八路军的一面倾斜着,与时同时,杨兆民则拿着电台的话筒和耳机,不断的喊着。 “长官,我要花机关,把所有的花机关都拿过来,我把这群鬼子兵,给你全吃了……” 一边吼喊着,杨兆民已经提着自己的花机关,带着团部冲上了战场,在这个时候,比拼的就是谁能有勇气坚持到最后了。 没有任何犹豫,拿着望远镜在溧河对岸观察着战场局势的高胜仑,同样注意到白刃战的变化,也注意花机关枪甚至已经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立即通过电台命令作为预备队使用的军部直属搜索营投入战场。 相比于其它部队,搜索营每个班一挺轻机枪,两支花机关,这意味着按照三三原则,每个三人小组,都可以获得一支自动火器作为支援,不过五百人的搜索营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们冲入战场的瞬间,战争的结果已经决定了。 在这个战争上,遭受到伏击、爆破奇袭后,日军又是第一次碰到比他们更为勇敢的军队,经过白刃战的撕杀,又被携带大量自动火器班组一阵猛打,几乎到了锐气顿挫的地步,在战士们的花机关,刺刀冲击下,战斗已经到了最后一刻 面临灭顶之灾的日军在挥舞着军刀的军官的驱使下破釜沉舟,作困兽之斗之战。战斗进入白热化,双方军人都杀红了眼,在那满是地雷的河滩上,两国官兵一次又一次搅杀在一起,似乎忘记了死亡的恐惧…… 而在高胜仑将预备队师部直属搜索营及时投入战场,这支生力军的投入,彻底的扭转了一切,在公路上,那辆仅存的装甲汽车内,负隅顽抗的日军使用步枪攻击着进攻的部队,而此时,被逼近的官兵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于公路上,在河滩上,一个连的生力军投入,数十支花机关以及轻机枪的压制下,残存的日军甚至被逼退到溧河冰面上,几枚手榴弹甩去,被炸碎坚冰的溧河瞬间便吞噬数十名日本兵。 此时高胜仑撒下的大网越缩越紧,垂死挣扎的日军显得更加疯狂,在这片几乎可以称得上狭窄的山间狭沟里,更是一片尸横累累,到了中午十二点二十分,持续一个小时的战斗结束了,近两千余名名日军战死,居然无一人被俘。 枪声沉寂后,战斗并未结束,长达十里的公路上、溧河边没有一名站立的日本军人。 燃烧的汽车中不时有子弹被引爆,的那滚滚浓烟之中,一片尸横遍野,茶绿色的和白色的尸体布满了这片山谷,终于,这场持续一个小时的战斗结束了,那些穿着用床单制成的伪装服的战士们,却没有人去庆祝胜利。 在战斗结束的一刻,在一些战士们用刺刀打扫着战场,处理着躺在地上的日军伤员的时候,军政处的摄影师已经将摄影机扛到了战场上,置身于尸横遍的战场上,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了,这触目惊心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几乎每一次尸体,无论是敌我,他们在阵亡的时候,似乎仍然保持着战斗的姿势,这一刻他们的手不自主的颤抖着,他们试图记录下那惊心动魄的撕杀,可记录下的却一个个令人心碎的画片。 “第五连还有喘气的吗?” “六连三班,带气的回一声……” “老五连的,有带气的吗?” 在那沉寂之后,在这片战场上,不断的响起战士们的呼喊声,他们呼喊着,呼喊着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弟,有人得到了回应,有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有的只是遍地的尸体。 第五十八路军两个团又一个营,七个营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依次投入战场,甚至最后连第一团部团部的参谋、文书,甚至坎事班、辎重连亦投入战场, 这是一场惨胜,那遍地的尸体为证,这是一场胜利,那遍地的尸体亦可以为证,那青山可以为证! (未完待 第一百八十七章血战红石岚(5) 第187章血战红石岚(五) 血! 腥红的鲜血染红了冻封的溧河,在那被炸碎的浮冻中布满了尸体。 血! 滴达、滴达的顺着公路的石缝滴落到了雪地上,在那雪地上渗出一片腥红。 “啊!” 几乎是在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医务连的军医和救护员们以及附近村庄拉来的“壮丁”,便抬着担架出现在战场上,而那些平民百姓,他们在进入战场的时候,完全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给惊呆了,有一些胆小的,甚至给吓的魂飞魄散,双腿发软,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正如同他们不敢相信这场胜利是属于中国人一样。 尽管他们被吓的不轻,可这会,即便是再害怕,他们都必须要完成“军爷”的命令——把伤员抬上担架。 而那些被绑架来的军医们,却是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眼前的惨状,有数以千计的伤员等待着他们的救冶。 “快,绷带!给我绷带!” 血从指缝尖喷到孙的脸上,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西装革履的北平律师,而是一个军医,在这战场上,在伤员中间,他的心灵被一再的触动着,他完全忘记了眼前的血腥带来的恐惧,有的只是一种使命,他们不惜性命的和日本人打仗,自己必须要救活他们。 “止血粉……” 当军医和医务兵在战场上抢救着伤员的时候,幸存的士兵们在打扫着战场,一条条步枪、一个个弹药携具,堆放在十几辆经检查还能开动的汽车上,那堆成小山似的战利品,似乎是在证明着他们所取得的胜利,而对于那些战利品,高胜仑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 置身于战场上,高胜仑的心在颤抖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义上,最为直观的感受到这场战斗,这场第五十八路军的初战。 “根据缴获日军文件显示,我军所伏击部队为日军第八师团骑兵第八联队……” 在听取报告时,高胜仑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 “是搜索第八联队,日军老牌甲等师团内,特设搜索联队,为全师团之精锐部队!” 在日军中服役的经验使得高胜仑非常了解这个骑兵第八联队是什么,也明白这个第八联队,实际上是搜索联队,是第八师团的眼睛和尖刀,而现在,这柄日本甲等师团的眼睛却被自己给挖了,尖刀也被第五十八路军,这柄中国大刀级砍断了。 可为何,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呢?全歼搜索第八联队一千九余人,这是自“9.18”以来,中**队所取得的最为辉煌的胜利,可为什么,自己却笑不出来了,甚至于……朝着周围看去,没有任何人能笑出来,那些战后余生的战士们,他们默默的打扫着战场,或者坐在石头上,默默的吸着烟,他们的脸不见的是侥幸生还的兴奋,有的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是的,他们欢呼过,和自己一样,在战斗胜利的第一刻,他们也曾欢呼过,也曾用欢呼庆祝过这得之不易的胜利,摄影师记录下了那一幕,他们挥舞着国旗在战场上欢呼着,他们甚至向摄影师展示着缴获的膏药旗。可现在,在那最初的欢呼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悲伤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头汇集着。 “我军的伤亡是多少?” 在战场上漫步的时候,高胜仑轻声问道,对于任何一个军事主官来说,在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不是查问缴获的战利品,不是询问自己会获得什么样的奖励,而是——已方的伤亡,毕竟,这个数字直接关系到这支部队接下来的战斗, “阵亡一千六百三十二人,两千一百零八人受伤,其中重伤六百七……” 不用再问了,需不需要再报告了,只听到这几个数字,高胜仑便知道,这一仗之后,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已经失去了战斗力,阵亡三分之一,半数负伤…… 这场胜利的代价,太惨重了! 如果不是因为搜索第八联队联队长三宅忠强在那场“天女散花”中,和他的参谋军官一同被炸死,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许多日军军官在爆炸时,都半站着身体,指挥召集着部队,若是让他们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或许还需要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吧! “啊……” 突然,一声尖叫在河谷内响起,原来是是一个军官,他们正在清理着跌落到溧河边的卡车里清理着战利器,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黑色的长布包,那有一人长的黑色布包内似乎有一条棍,那名军官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嚎叫着,叫嚷着,朝着公路上跑了过来。 “长官,长官,你看,你看……” 看着那扛在肩上的黑布包,原本心神黯然的高胜仑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他的嘴唇甚至都微微颤抖着。 “不可能,不可能……” 齐常陆这位同样毕于陆士的第五营营长在嘴边喃语着,其它人,尤其是那些毕业于陆士的军官们,无不是这般表情,他们的神情变得兴奋,而又有些紧张,甚至于有些担忧,他们害怕,害怕是白欢喜一场。 “是……是真的吗?” 双眼死死的盯着那被黑布包起的“物件”,高胜仑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会是真的吗? “真的,我拆开看了……” 说话的时候,他拆开了那黑布包,只见一个接近一人高的木杖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而在那木杖上方,却又是一个金色的旗冠,那旗冠上赫然带有天皇菊花纹族徽,而木杖上还可以看到黑色的旗穗,这是…… 在大多官兵有些茫然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很多军官的神情已经激动到了极点,而拍摄着这一幕的摄影师们,同样不明所以,他们注意到高胜仑些时的表情不时的变幻着,那表情是……激动!没错,就是激动! “同志们!” 猛将将那旗杖往空中一举,高胜仑的吼声在公路上回荡 着。 “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联队旗! 天皇赐给第八师团搜索第八联队的联队旗! 接到高胜仑的报告,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缴获一面联队旗?在管明棠的了解中,无论是抗战还是太平洋战争,从来没有一面联队旗被缴获,无论是中**队还是美**队都异常渴望缴获一面日军的联队旗,但是都未能如愿。因为日军战斗条令规定,当判断战局有全军覆没危险时,应奉烧军旗。但不管遭遇怎样的败仗,日军都有烧掉军旗而后自杀的时间。 在日军中,军旗为天皇亲授,仅为建制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才拥有,所以也称为联队旗。按日本陆军的规定,军旗在则编制在,军旗丢则编制裁。所以军旗在日军是一个不得了的要紧东西,要挑选联队一名最优秀的少尉军官担任旗手,专门设一个军旗护卫中队来保护它。 而现在,自己的部队竟然缴获一面联队旗!一面在长达十四年的战争中,让中**队让盟军做梦都想缴获到的联队旗,这实在是…… 巧合,只是一场巧合! 在电报中,高胜仑仔细提到了如何缴获这片联队旗,联队旗是在汽车上发现的,而搭乘那辆汽车的正是第八联队的护旗队,汽车在爆破中被炸下了公路,虽说没有爆炸,但是司机和护旗官兵不是死即是重伤,自然的,也就没有了烧毁联队旗的时间。 而在大爆破之后,大量的日军军官非死即伤,随之而来的冲锋,更是让幸存的日本军官和士兵,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军旗的得失,即便是有人想到了,恐怕也找不到军旗,军旗藏在掉出公路翻倒的汽车内,若非打扫战场的军官极为认真,恐怕就连他们也有可能错过这面得之不易的军旗。 “缴获一面联队旗,一面联队旗……” 喃语着,管明棠来回踱着步子,在最初的兴奋之后,他却又意识到,这面联队旗的背后意味着什么,这并不仅仅只是意味着第五十八路军所夺得的荣誉,同样也意味着对日军的羞辱,如果,如果日本人发现这面联队旗被缴获了,他们会怎么样? 就像在诺门坎战役中,当时关东军以及第6军最担心的不是山县武光联队长等人死没死、怎么死的,他们最担心的是军旗是不是完全烧掉、有没有落入敌手。甚至于,关东军在这之后又调集了第2师团、第4师团和其他直属部队,企图来一个大反攻,军旗下落不明就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军旗成了他们的一大心病。 丢失军旗对日军而言可以说得上是奇耻大辱。更重要的是,丢了军旗也就意味着丢了自己的面子,若是日军为了这个面子,不顾一切的打过来……那这场战局会怎么发展下去? 眉头紧锁,管明棠的心下在的忧郁之意更浓了。 “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 高兴,取得全歼日军一个联队,并且缴获一面军旗的战果,着实让人兴奋,可在兴奋之外呢?万一要是日本人为了找回面子,而不顾一切的朝华北打过来,像历史上一样,他们占领了北平、占领了天津,占领了华北……抗战提前四年爆发,对中国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 现在的中国,有能力阻挡日本人的入侵吗? 在这种沉思之中,慢慢的,天色暗了下来,此时,在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之后,管明棠却根本高兴不起来,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改变了历史,可在这个历史改变之后,会掀开怎样的一场风暴? 而中国,可以在这场风暴中屹立吗? 香烟在管明棠的指尖燃烧着,那烟云喷吐中,管明棠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冒了出来,突然,他猛的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内,然后急匆匆的,甚至是一边走,一边穿着大衣,一走出办公室就喊道。 “快,备车,我要进城!” (未完待续。如果 第一百八十八章震惊 第188章震惊 尸体,傍晚时分,一队骑兵出现在红石岚,此时,这里依然是满目疮痍,汽车燃烧后的残骸,被挖掉马肉的马尸,凌乱的散布的狭长的公路上,这队带着膏药旗的日本兵,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当他们的视线朝着尤其是那河滩与河谷看去的时候,却只感觉到一阵晕眩,只见已经再次冻实的冰面上,在一片赤目的腥红之中,在那红色的碎冰之间,布满了尸体,那些与冰冻结在一起的残肢断臂,似乎在告诉他们,先前这里曾发生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战斗。 而更为惊人的是,这些尸体不是他们见惯了的支那人的尸体,而是一日军的尸体。 “这,这怎么可能……” “快,立即上报旅团长阁下,搜索第八联队在红石岚一带被全歼!” “军旗在那!” 几乎是在接到旅团报告的第一时间,第八师团师团长西义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军旗,搜索第八联队或许可以被支那军全歼,现在他甚至没有考虑是那支部队,用什么样的方式全歼了第八联队,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军旗。 军旗是否被消毁了,这才是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立即命令他们,打捞所有沉车、彻底打扫战场,务必找到军旗,或者军旗被消毁的证据!” 没有任何犹豫,西义一下达了命令。 “命令第十六旅团,务必不惜代价,到达红石岚,阻滞支那军反攻,彻底清理战场,查明搜索第八联队被歼灭原因 又一次,一道命令从西义一的口中吐出,此时他的脸色煞白,他知道,第八联队被全歼的消息上传司令部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但是对于关东军司令部来说,他们最关心的不是士兵死了多少,而是下落不明的军旗:最令他们心神不定、坐卧不安的是军旗是否落入支那军之手。对他们来说,丢失军旗是关东军的奇耻大辱。更重要的是,丢了军旗也就意味着丢了自己的面子。 “希望,军旗已经被消毁了……” 西义一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他祈祷着军旗已被消毁,或者随着沉车,沉入冰河之中,千万不能落入支那军之手,否则…… 北平南苑机场,这或许是中国最早的机场,从1910年清政府筹办航空事业,在这里开办飞机修造厂试制飞,利用南苑的毅军操场修建起供飞机起降的简易跑道,自此,南苑机场便成为中国第一个机场,而在辛亥革命后,袁世凯采纳法国顾问的建议,于民国二年在此创建了第一所正规的航空学校——南苑航空学校,这里在某种程度上,又成为中国的航空之母,而现在,这座机场作为北平唯一的机场,不仅是东北空军残存力量仅有的机场,同样这里也是南北要员空中往来专机起降之地。 午夜时分,几辆汽车亮着大灯驶入的南苑机场,在机场跑道上,一架带有中国民航标识的德制容克斯f。13,这容克斯f。13小型客机,是中国民航在去年刚刚购买的飞机,此时飞机已经启动,而在跑道边,几十只电灯照亮跑道,在那几辆通用汽车驶进机场跑道时,三辆汽车已经等待多时了,在这三辆汽车看到从其中一辆汽车上下来的人后,其中的一人便跑过去,和那人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一个木箱从车上搬下,被搬上已经启动的飞机。 在他们拼着那个木箱时,站在飞机旁的中年人双眼盯着那个木箱,满眼皆是不可思议之色,甚至于就连同他的拳头亦不时握紧。 十几分钟后,那架容克斯f。13飞机搭乘着四名乘客飞上了天空,站在汽车旁的张振声和兄弟们互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目中的忧虑,这是第一次,他们让老板一个人离开,这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这架飞机上只能乘座四人,一个南京的大人物,一个大人物的秘书,还有一位则大人物的保镖,老板只能独自前去,对于张振声没有选择,同样老板也没有选择,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要,不容得有一丝耽误。 “走,现在去火车站,叫上弟兄们,我们去保定!” 在上车时,张振声又朝着空中那隐约可见的黑点看了一眼…… 怎么会这样,在飞机起飞,朝着南京飞去的时候,管明棠又一次在心间问着自己,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同样是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现在这个空前的荣誉所带来的麻烦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只能把皮球踢给其它人了。 视线朝着宋子看去,只见他和另外两人一样,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木箱,尽管在飞机起飞前,他已经查看过了,否则也不会命令随员往南京发出了一封密电。 激动,透过那副金丝边眼镜,管明棠依然能够觉察出宋子文偶尔流露出来的激动,一开始,他并不相信自己,甚至于一度怀疑自己,幸好高胜仑命令搜索营派出精锐护送,用汽车连夜将缴获的第八联队军旗送到了北平,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自己直接命人送到南苑机场,于是乎这才有了现在的这趟南京之行,而为了让宋子文相信,并和自己一起来南苑,自己甚至赌上了脑袋。 双眼盯着那个不起眼的木箱,宋子文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还是无法平静,实际上,在管明棠向自己“汇报”此事时,当时还以为他是在说一个笑话,可这个笑话却又如此的真实,因为北平军分会已经证实了——日军第八师团先头精锐搜索第八联队于红石岚一带被某支中国部队全歼。 某支,出人意料的是,那急促逃往关内的东北军部队,竟然没有一支“抢功”,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个功劳意味着什么,那是可能会掉脑袋的荣誉,任谁都知道,全歼日军一个联队固然可以让人成为举国瞩目的大英雄,甚至可以让东北军挽回声望,可却没有人愿意去面对日本人的怒火,即便是他张汉卿,亦没有这个勇气。 就在今天下午,在军分会见张汉卿时,提到这件事,他还惊慌失措的说着,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显然,所有人都担心,全歼日军一个联队之后,所引发的诸多后果,如果……他们知道,搜索第八联队的军旗甚至都被缴获了,那张汉卿等人会是什么模样? 会不会比死了爹,还要恐慌? 宋子文的心下不无坏意的想到,失望,或许是他此行来到北平最大的感受,原本他曾天真的以为,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后,他们的心里还会在乎一点国家,可谁知道……现在无论是他张汉卿还是东北军其它将领,都让他失望到了极致,正是他们的军阀本性,导致了热河几近全省沦陷,热河沦陷后,北上的中央军部队,如何阻敌?难道在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上阻敌吗? 所有一切皆拜东北诸人所赐! 而现在,在失望透顶之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胜利,他却和那些让他失望至级的人一样,不知是喜是忧了! “哲勤!” 抬头看着管明棠,散去心间纷乱的思绪,宋子文轻声说 道。 “那支五十八路军,怕与我见过的有所不同吧!” 话声虽小,可却一字不落的传入管明棠的耳中,终于,宋子文还是问道了这个问题,在腹中早已备好答案的管明棠如实的说道。 “其实,和您见过的没什么区别,那天总裁都捐了50000士夬,我这个所谓的副司令自然也不能小气,就捐了三十万,然后托人在天津租界,买了些旧枪,但只有这些肯定不行,最重要的是,一个月前,汉阳公司委托公司购买一百吨开采铁矿的**,这批**也被我挪用了,当初我也没想到,这批**竟然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半真半假的解释着,管明棠又仔细向宋子文介绍着红石见战斗的情况,当然在报告的时候,更是强调爆破的作用,而事实上,同样也是如此。 “……他们在公路侧一共开挖了一百六十多个**掷石坑,而且还在公路斜面埋下了几百个装着少则一公斤,多则数公手的**坑,所有的**几乎都是一次引爆的,一共消耗了差不多三十多吨**,总裁,这**摊到日本人身上,一个人能划到十五公斤,可以说,完全是借**之力,占了一个便宜,您不知道……” 然后管明棠又大谈着,剩余的几百号日本残兵的战斗力何等之强,第五十八路军倾其全部,啃掉这股或伤或残的残军后,部队的伤亡是何等惨重。 “四千多人打几百人,差不多是十个打一个,结果,三分之一阵亡,差不多三分之二受伤,半数重伤,好好的没受伤的就几百号没投入战场的壮丁……” 听着管明棠的解释,宋子文却依然有些半信半疑,不过他到是没有反驳,对于军事,他不懂,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那位去考虑吧! 心下如此想着,宋子文笑点下头。 “哲勤,你要做好准备啊,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到保定了 (未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运气所致 第189章运气所致 南兄, 此时的南京国民政府又是一个不眠夜,几乎在热河战役打响之后,南京国民政府内便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不眠夜,参谋军官们不停的往返着,不断的将最新的战报上报军事委员会,上报委员长。 在这几天里,似乎没有什么好消息,一再的溃败,一再的转进,一再的……愤怒,那些得到北方转呈的“声泪倶下”的表述着日军如何强大的战报,让他们感受到的却只是愤怒,只是满腔的怒火,因为在那“声泪倶下”的背后,是数十万大军为自保,而弃守国土,是军阀的本性导致了战役的失败,他们一开始,甚至天真的以为,以东北军武器之精良,只要他们愿意打,至少能阻挡一两个月,可谁曾想到,开战不过数天,便出现兵败如山倒之境,少数几次派往热河的东北军精锐,竟然在遭受日军“猛烈进攻”后“整员转进” 与此同时,一份份发自平津知名人士的谴责电报,从平津、华北发往南京,最终汇集到这里,电报张学良和汤玉麟两人的无能卖国,电报言语中,可以说没有一丝客气之意,各方面更是愤怒至极。各界,甚至包括东北军内部一起指责张学良和汤玉麟的无能卖国,要求中央政府给予严惩! 而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汇集到一个人的手中——蒋介石,那位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手中,他必须要拾起这个烂摊子。 不过此时,那位军事委员长,却并不是南京,而是在江西前线,不过此时,热河全省崩坏的局面,却迫使他不得不紧急从江西前线,赶往保定和张学良交涉。 “娘西皮!” 几乎是在蒋介石登上飞机的第一时间,接到一份电报,怒火便自他的胸膛中涌出。 “无能,无能致极!” 愤怒的责斥声自他的口中吐出,而所骂的正是发来那份电报的主人,同样也是他的结拜义弟——张学良,张汉卿。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紧急离开南昌行营,改变先前的目的地,直飞保定,之所以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非常简单,一是热河局势崩溃远超过他的想象,不得不中止江西的剿匪行动,在人还没有到的情况下,他即急令中央军精锐第二十五师,第二师,第八十三师北上赶赴热河南部增援。 而在另一方面,却是下午时北平军分会发来的一份语焉不详的电报“某部全歼日军第八师团搜索第八联队”,对于这份电报,蒋介石初时认为这不过只是“虚报战果”,可几个小时后,宋子文的一份电报,却让他立即决定离开前线,赶赴保定,甚至还电令军事委员会多名官员,同时赶赴保定 宋子文发来的密电内容非常简单——“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全歼一联队,缴获甚众,并缴获日军联队军旗一面… 正是这份简单的电报让蒋介石改变了初时的想法,原本按照计划,他应该在明天完成前线布置后,方才乘飞机前往保定,可是这一份电报中的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他不得不提前前往保定,甚至抛开前线布署。 而此时之所以让他如此愤怒的原因是那位义弟发来的一份电报,他居然还不死心的和中央提条件,他在电报中说:政府只要补充一千多挺机枪,二三百门迫击炮,再发一些高射炮,我是有决心上前线拼杀的。 若是没有这份电报,或许蒋介石还不会如此愤怒,就他对东北军的了解,热河局势崩坏,不是东北军不能打仗,根本就是东北军高层无能!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数十万东北军放弃热河各处险要的地形,全部蜂拥逃往长城一线。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坐镇承德的兵团司令张作湘将军的队伍也全部跑光,只剩下几个警卫员。而日军紧随追击,一路没有遭受什么抵抗。 由于东北军逃跑时候已经全线陷入混乱,热河的众多道路和桥梁都没有按照计划提前破坏。很多地雷和**被东北军随意仍在路边,它们本来是要埋到路上的。 日军几个师团主力像中国古代皇帝在热河参加秋季狩猎一样,轻松的乘着大量的日产汽车,顺着完好的热河公路前进!正在迫近长城各个关隘。 这一切,都是高层无能和军阀自私的本性所至,而现在,他竟然还厚颜无耻到还和自己谈条件、谈反攻! 此时飞机已经起飞了,在飞机起飞后,暂时将张学良带来的怒气扔到一边的蒋介石又一次面对着提前前往保定的原因——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准确的来说,是全歼日军一个联队、缴获一面军旗的现实,让他不得不去考虑。 “一路义勇军可以全歼日军一个联队,到底是真是假? 胜利的喜悦,并没有让蒋介石丧失理智,极为了解日本这个对手的他深知,日军的战斗力,同样也知道,中**队和日军的差距,更何况还是装备更差、训练更差的由少量正规军、爱国人士,主要由散兵游兵民众组成的抗日义勇军,他们可能全歼日军一个联队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作为军人,蒋介石深知,在战场上有着太多的偶然性因素,而这些偶然性因素,很有可能导致一场战役的胜利或者失败,显然这一次,那些偶然性的因素在朝着中国倾斜着。 “可是军旗……” 他们居然能缴获一面军旗,蒋介石的脸上却是喜悦中带着些许忧愁,在日军服役的经验告诉他,联队旗对于日军的重要性,一只杂牌义勇军部队夺得“绝不容有失”的联队旗,这等于狠狠的羞辱了轻视中**队,其效果甚至超过全歼一个日军联队。 如果没有那面军旗,或许,他会等明天凌晨时,才乘飞机前往保定,可是现在,却已经不能再等了,这面日军联队旗很有可能改变一切。 “拿热河地图过来!” 在地图由副官取来之后,蒋介石盯着地图,眉头紧锁着,但愿,一切都还来得急吧…… “管哲勤,” 在管明棠有些紧张的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在听到那浓浓的浙江语音的同时,他又听到掌声,那掌声是那位的双掌间发出的,他一边鼓着掌一边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见到你很荣幸,而今天,再见你时!我依然还是那句话,见到你是我的荣幸!”那恭维声从蒋介石的口中吐出时,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昨夜,直到现在,自己一直在等待着蒋介石的接见,而他直到两个小时前,才到达保定,随后便第一时间接见自己这位“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副司令”。 “委、委员长,我……” 看着面前显得有些紧张的管明棠,蒋介石的心下却是一阵感叹,至少在几个月之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年青人时,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给自己带来这么一个惊喜,此时那面由明治天皇亲授的搜索第八联队军旗,就在摆在这办公室内的长桌上,在宋子文将这面联队旗送来之后,他不顾一夜未曾休息,和宋子文谈了长达一个小时,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这面联队旗,而现在,他正在等待何应钦等人的到来,不过在此之前,他到是需要见一见,那位被义勇军“拉了壮丁”的管明棠。 “全歼日军一个联队,仅此一功,就足以令哲勤和第五十八路军名扬天下!” 又是一声称赞,不知为何,面对蒋介石的称赞,管明棠所感受到的却是未曾有的恐慌,甚至连同初时自己反复斟酌过的说辞,这会都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他是近代中国第二人,能在他面前玩心思的恐怕只有那个第一人了,可即便如此,也让他从其忍耐烟瘾的举动中,得出此人极为坚忍的评价,更何况是自己。 要冷静、要冷静! 是死是活,只能赌这一次了! “是巧合,也是运气!” 一句话,从管明棠的口中吐出。 “嗯,没有东北军的望风而逃,不战而溃,没有日军的骄横自大,也没有红石岚的巧合,更不会有这个运气,只不过,哲勤,我到是希望,这样的运气,你能多碰上几里!”看似随口一句话,却让管明棠的心下大为警惕起来,为什么,他总是把帽子朝自己头上扣? “委员长,那里是我的运气,根本就是高胜仑他们的运气,我这个副司令……” 说话时,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些苦色。 “说好听了,是副司令,说难听了,不过就是帮他们筹饷集物罢了!” 一定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绝不能暴露出自的本意……瞒是瞒不住了,一咬牙,管明棠还是决定“从实招来”。 “……就这样一到前线,我这个司令的帽子,就给拿下来了,我这人,没上过军校、也没学过军事,若是说到才能,顶多也就是会写几首歌,会拍个电影,最在行的,还是做点生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军人当有所牺牲 第190章军人当有所牺牲 “嗯,很好,哲勤,你先回去吧!” 目送着管明棠的离开,蒋介石站起身,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军人固有的严肃的表情,可就在办公室门关上的同时,一句话却从他的口中吐出。 “你怎么看,雨农!” 在他说话时,一个人却从办公室后方的侧门走了出来,这人虽说穿着一袭呢子军装,可唇耳却能清楚的见到冻迹,显然他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在外面站上一两个钟头,着实能把人冻的不轻。 进来的人便是戴笠,复兴社特务处的“老板”,同样也是少数几名陪同蒋介石飞往保定的人员之一,由此可见他对戴笠的信任,而戴笠也未曾辜负他的信任, 之所以让戴笠来在门外听两人先前的谈话,准确的来说,是听管明棠的汇报,目的就在于,蒋介石想听听戴笠会怎么说。 “真真假假!” 戴笠随口吐出四个字,和蒋介石一样,同为浙江人的他,说话时带着浓浓的浙江口音。 “哦?” 轻应一声,已经走到那沙发前,盯着茶几上的那象征着日军荣誉、脸面的搜索第八联队的军旗,夺得这面军旗对于中国而言,同样也是荣誉,可未曾又不是一个烫手山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改变计划连夜赶到保定。 “委员长,对第五十八路军,管明棠涉入的不像他说的那么浮浅,同样影响力没有那么薄弱。” 对于那位没有任何交集的“管老板”,戴笠自然没有必须替他隐瞒什么,事实上,若是有交情,他同样也不会为他隐瞒,作为一个信徒,戴笠有他的忠诚。 “涉入不浅、影响力不差!” 点点头,蒋介石随后说到, “部分军人排斥他,也是可能的!” 说到这里,蒋介石的双眼却盯着的那军旗上的天皇御纹,他的目中流露出凝神之色,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而此时,戴笠却如同一个隐面人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任谁也觉察不到他的存在,或许,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于作为阴影中的人,一个不为人所瞩目的人。 在思索了长达一个小时后,被座钟传来的钟点声从沉思中唤醒的蒋介石,抬头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敬之启程了吗?” 敬之是陆海空军参谋长何应钦,同样也是江西剿匪前线总指挥,因为昨夜蒋介石提前离开,今天他必须要布署处置好江西前线的事物后,才能离开南昌,而且蒋介石已经计划由其出主持华北几临崩溃的局势。 “委员长,他大约会在中午十二点启程,下午四点左右到达保定!” 尽管人不在江西,虽说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但是戴笠还是给出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蒋介石已经越发难以离开戴笠的原因正在于此,戴笠给予他的情报,可以让他不至做出误判,而正是这次剿匪,使得戴笠获得了出席军政会议的权力。 “嗯,我知道了!” 点点头,蒋介石又朝着窗外看去,透过那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些卫兵,那是从徐州调往支援河北前线的25师抽调至保定充当行营卫队的部队,士兵们穿的都是南方的薄棉衣,但他们站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却能做到纹丝不动。 “还是要靠黄埔学生啊!” 在心下如此感叹之余,蒋介石又轻声吩咐道。 “把149团的王团长请过来!” “见过校长!” 利落而不拖泥带水的敬礼与问候,简单而有力,这就是自己的黄埔生。因为昨夜行事匆忙的原因,蒋介石甚至都没有见这位,半路率领部队火车,一夜急行军赶过来的学生,不过见到学生时,他并没有流露多少亲切,而是以师长的身份,检视着自己的学生。 一身土黄色斜纹布军装、一双黑布棉鞋,当蒋介石把视线落在王润波的绑腿,看到那隐约可见的尚未完全除去泥污时,这时他的心下方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自己的黄埔学 生。 “启大,坐!” “谢校长!” 摘帽、恭坐,胸膛挺直,迎着校长的视线,王润波以标准的姿势坐在椅上,等待着校长的训练,如果不是因为校长突然提前到达保定,他也许会在明天到达北平,然后直奔热河前线,而现在,因为校长未带行营部队,他被师长临时拉了“壮丁”。 “你是黄埔三期……” 尽管表面上尽是师长的威严,但蒋介石在说话的时候,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那种师长对学生的关切,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依然是他说的少,听的多,更多的是王润波向师长作汇报。 “……虽说官兵有为国赴死之决心,但校长,在我们月底离开安徽时,连2月份的伙食费还没发,好在安徽各界包括当地政府,在知道部队要北上驱除倭寇以后,火速捐款万元,暂时解了燃眉之急。由于出发匆忙加上部队没钱, 现在部队上下大都还穿着草鞋和单衣……” 和很多黄埔生一样,在校长的面前,他们从不隐藏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此时王润波也是一样, 三月的皖南已经入暖春,而他们奔赴前线的时候,因为没钱,只能穿着过冬的薄棉衣,为了御寒又套一层单衣,可现在,这来到保定就已经是冰天雪地了,到热河……为了师里的同志们,有些话,他不能不提。 王润波的报告,只让蒋介石只觉一阵头痛,现在中央财政极为困难,很多部队已经几个月没有发军饷了,甚至就连张学良以保卫热河为质索要的几百万元,都是宋子文临时向上海银界筹措的,这…… “启大,现在中央财政紧窘,我会命人尽量筹集的,而且,华北民众,也是心怀国家的爱国民众,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寒了将士的心的……” 没有任何办法的蒋介石,面对学生提出的现实问题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华北百姓的捐献上,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亦不希望,再次用“苦苦哀求”的语气,求宋子文帮忙解决。 随即蒋介石又立即把话峰一转,看着王润波说道。 “启大,你看这,知道这是什么吗?……” 手指着几上的那面日军军旗,蒋介石反问道。 “学生不知!” “这是日本军旗,被我们缴获的日军联队军旗……” 看着这个自己之前甚至都没能记住名字的学生,蒋介石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或许将把这个学生送上必死之地,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选择。 既然把149团派来充当行营部队,那么这支部队肯定是25师中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好钢只能用在刀刃上,此时他的手中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是,校长!” 立正,起身,在接受命令时,若是说王润波的心下没有任何波澜,那是骗人的,但是做为革命军人,必须要有随时为国牺牲的觉悟。 “请校长放心,学生定成功成仁!” 离开校长的办公室,看着室外的兄弟们,一个个嘴唇冻的发紫,却依然纹丝不动的模样,王润波却觉得的眼眶一热 原本他以为,自己也许会错过这场战役,可事情的发展却超乎他的意料,校长亲自布置了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之艰巨,却又是前所未有的,甚至…… “团长,怎么了?” 见团长出来后,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团参谋便有些i宅异的问道。 “没什么,那个人是谁?” 王润波摇摇头,把校长的命令压在心底,现在还没到需要公开这个命令的时候,可视线中的一个人的举动却引起他的好奇,那个人显得很年青穿着一身西装,似乎是在检查卫兵的棉衣。 “这么薄!” 若不是门外的卫兵冻的嘴唇发紫,管明棠还真没发现他们的棉衣竟然如此单薄,搭手一捏感觉棉衣内可能只有一层棉皮子,难怪一个个都冻成这样。 “冷吗?” “不冷!” 嘴唇冻的发青,可手持汉阳造的卫兵话声却依然极为有 力。 不冷是骗人的! “你们的棉衣都是这么薄?” 终于见识到这个时代当官的如何喝兵血的管明棠,心下有些瘭然,更有些恼火,连蒋介石的卫队都穿的这么薄,更何况是其它的部队,没准就靠着一件单军装过冬,这地方,可是能冻死人的地方,这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至于喝的这么狠吗? “你们长官在那?” 心下的怒意一涌,管明棠便升出一股想要找那位长官理论一番,最好把事情闹大了,闹到蒋介石那,到时没准能给这些当兵的挣一身厚棉衣。 “这个先生,鄙人是149团团长王润波,请问有何指教?” 转身两名约二十**岁的青年军官映入视线中,他们同样的,一身单布军装,从那腰间被武装带收紧产生皱纹,他身上并不是厚棉衣,也许是因为他刚从室内出来的缘故,所以脸色红润,而在他身旁站着的那位中校军官,和士兵一样,同样冻的面青唇紫,这……这一次管明棠真的有些迷茫了,这是什么情况? (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一百九十一章大局中的牺牲品 第191章大局中的牺牲品 这是什么情况? 坐在飞机上,何应钦的眉头紧锁着,直到现在,对江西前线的部队加以布署,并制定了详细的防御方针之后,他便第一时间登上了飞机,直到此时,他都有些茫然。 原本按照计划,委员长应该在今天主持剿匪会议之后,方才乘飞机飞往武汉,再由武汉乘专列前往保定或石家庄,可为什么,昨夜会突生变故,几乎是丢下江西前线的事物,便连夜乘飞机直奔保定? 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华北局势进一步恶化? 紧皱着眉头,何应钦这位可以说是黄埔系中地位仅次于蒋介石的陆海空军参谋长,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刚收到的有关热河局势的战报,那些战报无一例外道出了热河局势崩溃的局面,但那种局面,还不至于让那位如些急急忙忙的赶往保定。 早在热河局势全面崩坏之前,两人就已经达成共识,待完成江西前线布置之后,何应钦便立即赶往华北指挥中央军以及晋绥军精锐作战,而现在无论是中央军还是阎锡山的部队,都未能到达热河前线,他张汉卿不仅未能像战前保证那样,支持三个月,以待中央调动部队,甚至连一个星期都没能坚持,便不战自溃了,现在局势已经恶化如此,即便是以他委员长之尊,独身一人前往保定,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事能让他抛开一切,赶赴保定? 一时间,何应钦也不由茫然,在他的脑海中,似乎没有任何因素,能够让蒋如此不顾一切的去保定,而他的手指轻击着扶手前,突然何应钦像是相到什么似的,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恐色。 “难道……” “什么!” 睁大眼睛,何应钦失态的看着桌上的物件,是的,没错,就是它,就是它,尽管他从未曾近距离的接触过日军的联队旗,但在日军实习时,他也曾远远的看过护旗队持举军旗,新兵向军旗宣誓的画面,那极具日本特色的军旗,可以让任何人过目不忘。 这,这就是被日军视若生命的联队军旗吗? “是义勇军缴获的?” 失态的反问时,何应钦又追问道。 “确定不是东北军的部队?” 一再的失态之后,何应钦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松下一口气,要知道,在半路上,他还准备命令飞行员立即南返,因为在他看来,只有一件事,能让蒋介石如此火急火燎的赶到保定,那就是张学良——投敌了!或者有投敌的倾向。 谁能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件大事。盯着那面军旗,何应钦又不无疑惑的问道。 “委员长,为何在北平军分会的电报中没有提到此事? 除去那个在何应钦看来,几乎荒谬至极的“某部或歼灭日军一联队”的“虚报军功”的战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电报提及此事。 而现在,看着这面军旗,何应钦立即意识到,这面旗上,可以做的文章太多,日本人可以做,中国可以做,几乎每个人都能去做文章,甚至于相比于日本人为了这面旗会不惜一切的挽回面子,他更倾向于,如何拿这面旗做文章。 “热河局势崩溃至此,张汉卿业已人心尽失,东北军中诸多军官对其多有不满,更何况是义勇军!” 相比于把“烫手山药交给中央处置”,蒋介石更愿意把此看成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全体对张汉卿的不信任。 这个理由似乎极为充分,充分到何应钦亦点头赞同,就在他出发前,曾接到东北军上百名少壮军官的联名电报,要求中央立即派人主持华北局势,言辞极为激烈,可以说对北平军分会方面已经不满至极点,其间矛头虽说指的是张作相等人,但实际上几乎直指张学良本人。 “所以,他们把消息压了下来,通过在商界有一定声望的管明棠,他也是这支义勇军在后方为其筹措经费、军需的副司令,直接面呈身在北平的子文,又由子文确定消息后,方才直呈我处,现在张汉卿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看似平谈话语间,流露出多少政治内幕与阴谋,或许只有发言者才能体会,在说出这番话后,蒋介石便沉默了,他的双眼直视何应钦,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而出人意料的是,何应钦却像是没有意识到的“缴获军旗”会给日军带来的打击,以及其引发的日人猛的报复似的,他只是在心下念叨着“管明棠”这个名字,对这个名字,他并不算陌生,至少听过几回,然后又不无认真的说道。 “看来,这次,管哲勤是把他张汉卿得罪到家了!”得罪到家,岂有那么简单,恐怕当他张汉卿知道自己的“救命稻草”,竟然就这么被管明棠给卖了,怕是想杀他的心都能生出来,这一次热河的局势崩溃,可不是上次锦州事件时,嘴上说说便能安然无事的。 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蒋介石又再次展开,依然是一副沉默状,他知道何应钦总是如此的“滑头”,他在让自己做决定,到时无论结果如何,责任都由自己来背,至于他何应钦不过只是一个服从者,可他是吗? 冷笑着,蒋介石依然沉默着,不过那双眼睛却依然盯着何应钦,但何应钦却仍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但他却又没有把这个场面给冷下来。 “嗯,现在国家局势紧张,如此忠义之士,政府自当加以褒奖,我认为,应通令全国,让全国都知晓对管哲勤的褒奖……” 精明如何应钦岂会不知的委员长在想什么,岂会不知他为什么如此急匆匆的把自己请到保定,可他却偏偏不提那茬,甚至现在,也不过只是出言诱使委员长表明自己的心态罢了,至于其它,他根本连提都没提。 “你的意思是,忠义之士自然要加以褒奖,绝不能让忠义之士寒了心……” 何应钦的闪烁其词。固然让蒋介石的眉头蹙成一团,但对于,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虽说在动荡中起家的蒋介石,深请旧中国的统治之道,可面对何应钦的这种狡猾,尤其是现在更没有,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于是不得不主动说道: “敬之,若是对管哲勤大加褒奖的话,那此事必然外泄,届时必将引得日军疯狂反扑,到那时……” 盯着何应钦,蒋介石换了一种询问的口气。 “只恐局势必然骤紧!” 尽管他的心下早已做了决定,但这样的大事,他还是希望听听别人的意见。 “委员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已经挑开了,自然的何应钦也不需要再向以前那闪烁其词了。 “这种事情,能瞒得住吗?” 蒋介石摆了摆手。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在场的可有几千双眼睛!而且……” 一身戎装的蒋介石,目又精光闪烁,甚至连呼吸亦有些急促。 “咱们需要这场胜利,需要这面联队旗,重振国民士气!” 可随后,话后一转,蒋介石却又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只是用眼光在手下何应钦的身上睃着。 果然,对于这个结论,何应钦并不觉得的奇怪,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现在日本人估计是一时还没发现,心下估计还疑惑着军旗是不是被消毁了,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 “委员长,那到时候武腾信义,估计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誓雪失旗之耻了!” “上午,平津传来消息,在先头部队占领承德后,日军便全线停止进攻了……” 剩下的话已经不需要再说了,现在日本人之所以停下脚步,除去被全歼一个联队,造成的心理压力使得他们不得不调整先前冒进的战术,改为稳扎稳打之外,更为重要的恐怕就是搜索军旗,一旦其意识到军旗可能被夺,那么日军的报复便会如暴风雨般袭来。 “到时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可能就是众矢之的了!”何此是众矢之的,他们绝对会成为日本人欲除之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彻底解决第五十八路军,以日本人的脾气便绝不会善罢干休,一旦消息公开第五十八路军,不论放在那,都是一块吸引日军的磁铁。 “不能让他们撤入关内!” 几乎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应钦便后悔了,这次, 自己的这个恶人怕是做定了,把这么一只功勋部队丢在关外,让日本人去消灭,实在……可,现在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不让日本人干掉第五十八路军,他们不能在五十八路军身上泄愤,估计非得把怒火泄到北平、天津,这,为了大局,也只能如此了! 脱口而出那句话后,已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何应钦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为了抗战大局,他们必须要在热河再坚持一段时间!他们多坚持一天,我们便有时间多准备一日!为挽回现在的局面,他们必须要坚持下去,中央必须通电全国嘉奖第五十八路军!” 与何应钦相反,蒋介石对此却是颇感惬意,尽管表面严肃,可是心底却已浮现出一丝微笑。 “敬之,我准备让149团,补充到第五十八路军!由管明棠亲自增援过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一百九十二章阀思 第192章阀思 北平,前顺承王府张学良官邸 此时这顺承王府内,终于不再那官邸小乐队演奏的优美的华尔兹舞曲了,自然的,也不再有人跳舞了,有的只是萦绕于此间的阴云,与官邸内诸人的满面愁容。 不过只是短短数日,曾经口口声声要“誓死保卫”的热河全省几近沦陷,曾声震耳欲聋的“誓死杀敌”的军队,仓皇撤入关内,几乎呈一撤千里之势,而在日军夺取了热河后,其又从年初失陷的山海关继续向华北进军,威逼平、津,这一切都激起全国人民的愤慨,人们对张学良自然也就失望至极,认为他先失东北,又指挥失误坐失热河,是置国难家仇于不顾,真乃孺子不可教也。 “……中国出席国联会议的代表颜惠庆、顾维钧两位外交官发电外交部,他们认为热河丢失太过于丢脸,使得他们无法在列强面前抬起头来,已向外交部递交了辞职报告…… “……监察院的邵鸿基、高一涵等7名委员随即联名弹劾张学良和汤玉麟……” 在办公室内,一身军装虽人显痩削、面色苍白天,但却依然显得好不英俊的张学良,神情呆滞的坐在那,听着下属的报告,而每一次报告都让张学良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以为…… 可现在,甚至就连同东北军也离心离德了,去年锦州之失,导致他同汪精卫彻底决裂,当时身为行政院长的汪精卫表示自己作为中央最高行政长官也无法左右张学良,愿意立即引咎辞职,以说明指责张学良并非是二人的权力斗争。此举一出,全国舆论哗然,一致指责张学良的军阀行为。 张学良此时倒是玩了个高明的政治手段,他一方面在北平声泪倶下的表示愿意和汪精卫一起辞职。另外又让东北军将领向中央通电表示全力支持他,不让他下野。中央鉴于张学良身份特殊,拥有实际军权,不便于随意撤换,所以华北的军政权力还是由他控制。 如此总算是安然度过此关,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上一次,东北军内还团结非常,而且又有中央未拨款物的前因,但这一次,东北军中不仅是少壮派就连同许多老将,亦对自己心怀不满,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带领大家打回老家的意思。 而就在昨天,试探着给蒋介石发去一份索要物资的电报后,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蒋竟然还未复电,那只是试探,试探南京的态度,而现在,那位的态度显然再明确不过了,他在等着,等着自己的电报。 “主任,无论如何,这次,怕不有所表示,都很难过关了!” 王以哲看着神情萎靡的主任,在心下暗叹着,若是当初主任不是把兵力集中于平津,而是如南京的那位建议一样,在去年便以抗日为名,调动数旅赶赴承德逮捕汤老虎,东北军精锐再尽赴热河,又岂有今日之危局。 有所表示! 眉头蹙成一团,张学良自然知道,这个有所表示是什么,是自请辞职,在南京的斥责到来之前,便自请辞职,如果方能堵天下悠悠众口,待风头稍过,再行定计。 “可,若是我自动请辞,那位又借口整编咱们的队伍怎么办?” 辞职不是不行,对于东北军,张学良极有信心,这支队伍毕竟是他爹一手创办的,老将们也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即便是少壮派当年也是和他一同地讲武堂出来,而且,自己在,现要无根无萍的东北军,还能向中央索要物资,自己不在,中央谁还会理会他们? 这年月,没有什么比队伍更重要的,地盘没有了,手中有队伍,就还能打出地盘,可若是没了队伍,那可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一点,他懂,同样,在坐的这些人都懂。而且这请辞,也不过只是一个推辞,现在华北局势如何,他姓蒋的又岂敢临阵换将。 “那就让他们整编!” 王以哲的话让张学良一惊,原本看似萎靡不振的他睁大眼睛,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以哲。 “就是让姓蒋的整编,编余的,遣散也就遣散了,兄弟们的怒气、怨气,那也是朝南京身上撒,整编的时候他们要什么,咱们给什么,反正想塞人,想都别想,他姓蒋的想塞人,先问问二十万弟兄再说,那些南方佬,想拉走咱们东北军,可没那么容易!” 又是一人的话声传了过来,虽说只是建议,甚至还带着怒意,可张学良也知道,那是在长时的思索后,张学良点点头说道。 “拟电……热河之变,来逾旬日,失地千里,固有种种原因,酿成恶果,要皆学良一人诚信未孚,指挥不当,以致上负政府督责之殷,下无以对国民付托之重,戾愆丛集,百喙奚辞……应恳迅赐明令,准免本兼各职,以示愆儆。” “主任,南京急电!” 电报发出后一个小时,机要员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一听是南京急电,张学良连忙站起身,看着机要员手中的文件夹,不由紧张起来,是训斥,还是…… “汉卿弟鉴:……” 无论如何,张学良都没有想到,蒋介石竟然不带卫队,便直接飞到了保定,并约他于保定见面,这个消息来的是如此忽然,忽然到他几乎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急匆匆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后便赶往火车站,乘坐专列前往保定。 “蒋介石在打什么主意?” 在列车向南奔驰的时候,张学良的眉头蹙成一团,在蒋的那份电报中,提到他刚刚抵达保定,请他过去相商反攻事宜。 反攻? 如何反攻?靠他派来的那几个师?冷嘲着,张学良又是一副沉思状,沉思着到保定后如何应对。 “……学良实在是下愧对国民之信任、上愧对国家之重托,更无颜面对东北三千万丧于敌人铁蹄的父老乡亲……”在设于保定军校临时行营的办公室内,张学良几乎是声泪倶下的自斥着自己,而蒋介石只是偶尔出言宽慰,在飞往保定的路上,他即已经拿定主意要动眼前的这位义弟和他的东北军,华北局势不容有失! “……自撤了同东北后,当前全军上下械弹奇缺,防空武器更无,若中央能被械弹,并拨防空高射炮,职定率领东北军的精锐部队誓死反攻,收复热河、保卫华北……” “汉卿,你的难道我知道,我知道!也是了解的,” 点点头,出奇的蒋介石没有流露作何怒意,而是语气缓和的说道。 “此次热河之失,固然你的责任,我蒋中正亦难免其责!” 出言安慰张学良时,蒋介石同样也提到自己的责任,事实上也是如此。 “现在,热河沦陷,虽日军暂缓脚步,可更大规模进攻近在眼前,而如今国民愤怒难当,舆论更是鼎沸至极,行政院、监察院更是斥声不断……” 与先前的宽慰不同,蒋介石倒起了苦水,他的眉头紧锁,神情更是忧郁难道,而在言语中,又对张学良将军婉言相劝,极力安慰。随后双把话锋一转,立即对张学良的辞职电表示赞赏。 “……汉卿,你这么做,即缓解了民众的怨气,又有益于此时政府团结,能体谅为兄的苦处,体谅中央的不易,实是让为兄汗颜……” 不需要再猜了,张学良知道,自己的这位义兄已经做好了饭,就看自己吃不吃了,现在中央军三个师的部队,已经进入平津一带,而阎锡山的部队主力亦已到达平津地区,这饭即便是黄连饭,自己也只能吞下去。 见张学良的脸色变得难堪,蒋介石怕他思想不通,又十分为难的样子说: “汉卿,你的诚意和处境我是同情的,从我个人的愿望来说,是不想让你辞职的,可现在举国反日,对你、对我都有不少舆论。当然,中央有领导无方之责,北平有指挥不当之失,可为平全国怒潮,我们两人之中得有一个人辞职。这个道理是明摆着的,就象你我同舟共命,但一条独木小船容不了两人过河,如二人倶乘,一定会同遭灭顶;若是先有一人下水,让另一个人先渡过去,然后再设法渡那个人,则二人皆可得救矣!” 说罢,蒋介石的目光直逼张学良。这谈话和咄咄逼人的架势,如同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最后通牒。 面对这如同最后通牒般的话语,张学良只是低着头,以沉默应对,而蒋介石见张学良这样的表情,便再次出言安慰道: “这时候你下野,有百利而无一害。过一阵日,你便飞到上海,出洋考察避开风头,不日全国视线必将为长城抗敌所吸引,待你出洋考察后,舆论自然也就没有了指责的对象,汉卿,辞职只是暂时的,出洋考察也是暂时的,回来后,你继续做统率你的东北军。出洋的手续我已安排人替你准备好了,你出洋几个月再返回来,到时恢复你的原职,你觉得怎么样?” 心知没有任何退路的张学良知其用意,愤然说道: “如此,我就听从大哥的安排吧!” 见张学良同意下野,蒋介石的心下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朝着站在一旁的宋子文说道。 “我就说汉卿是能顾全大局的!” 宋子文对蒋介石的“好意”,心领神会,赞叹不已,在旁帮腔说道: “好,好,难得汉卿顾全大局。” (未完待续。如果 第一百九十三章胜利的欢呼 第193章胜利的欢呼 怒火! 满腔的怒火聚集在胡适的胸腔内,从三天前开始,尽管坏消息不断传来,但他依然还是选择不去相信,对于一向支持张学良的时候他来说,他绝不会相信外界的那些小道消息,不过有时候小道消息并非全都是坏消息,比如两天前,有小道消息说,日军大部队在承德一带遭受重创,当然,这个消息,同样也不足为信。唯一被证实的是,在承德城外,一队日本先头骑兵,被小股部队伏击,日军骑兵几被全歼,估计,大部队遭受重创的小道消息,正是由这个消息引申出来的。 什么东北军不战而逃、什么前线大战、王府歌舞,在胡适看来,这些不过是谣言,甚至是居心叵测之人的散布的谣言,甚至于当一位在军分会、公署内任职的朋友,告诉他,热河军队全线崩溃,张学良本应该亲自赶到前线力挽狂澜,但是那位花花公子听说日本特务机关已经派出杀手在热河等他,于是犹豫再三,不敢擅自到热河时,他还痛斥那位友人,称其“散布谣言、祸国殃民”。 可现在,那些可怕的、甚至荒谬到让人无法相信的谣言被证实了,曾被他寄于厚望的东北军,刚一开战,除少数部队坚决御敌外,大部军队则一溃千里,一路撤至长城以南,甚至山海关处,更是一路撤至迁安一带,若非阎锡山的部队及时赶到,怕这会日军已经打到了天津城外。 想及自己对其的信任,那无边的怒火最终化为一篇文字 “……自己以取咎取怨之身,明知不能负此大任而偏要恋栈,贻误国家,其罪一;庇护汤玉麟,纵容他祸害人民,断送土地,其罪二;有充分时间而对热河、山海关不作充分的准备,其罪三……” 提笔写及此处时,胡适胸腔的怒火更盛,所有优势皆因其不做充分准备而丧尽,大好局面就此丧失,以至使华北出现随时沦丧之局。 “时机已急,而不亲赴前线督师,又至今还不引咎自谴,其罪四;性情多疑,不能信任人,故手下无一敢负责做事的人才,亦无一能负责自为战的军队;事必恭亲,而精力又不允许;部下之不统一,指挥之不统一,都由于无一个人肯替他负责任,其罪五……” 写完这一篇文稿,待墨干之后,胡适便装文稿装入信中,准备亲自送往报社发表时,隐约的一阵激荡的“号外”声便隔着院墙传了过来。 这几日,号外时出,但号外中却几无任何好消息,有的只是国土沦丧之闻,可无论消息好坏,依如往日一般,胡适还是急忙步出院子,以买一张号外。 “号外,红石岚大捷!” 红石岚大捷?红石岚是在什么地方? 诧异时,已经走出了院子的胡适诧异的看到,在并不算宽敞的巷街中,人们围着一个报童,大家都在争抢着那号外 “快看,快看!红石岚大捷!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全歼日军搜索第八联队近四千余人……” 什么! 邻居们的激动的喊声,让胡适也不顾风度的试图参加到号外的争抢之中,而这时一个邻居却拿着一份号外激动的朝他跑到他了过来。 “胡博士、胡博士,你看这号外上写的,全歼日军近四千余人,还缴获明治亲授联队军旗一面!这明治是谁?” 再次的惊讶令胡适急忙拿过那张两巴掌大小号外,在看着那号外上的新闻,胡适却只觉得一阵目眩,这目眩却尽因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先生,先生,吴先生打电话找你!”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胡适家中的电话老是响个不停,有朋友报告消息的,也有朋友打听消息的,报告的消息有的从地方政府里得来的,有的则是从东交民巷外交界得来的,都和“号外”里说的差不多——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红石见大捷,全歼日军第八师团搜索第八联队。 “……适之,消息已经证实了,两天前中午,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在红石岚伏击了第八师团的搜索第八联队,搜索联队为日军各甲等师团所特设与本师团番同番的精锐部队… 电话里,蒋梦麟兴奋的向胡适说着他刚刚从各地的朋友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甚至还特意解释着什么是搜索联队。 “消息可靠吗?” 此时经受了那么多坏消息之后,胡适生怕自己白高兴一场。 “绝对可靠,是南京本部的学生特意打电话告知,英国公使馆里的朋友也认为是真的,不过他觉得的全歼四千余人有些水份,搜索联队与普通步兵联队不同,包括后勤辎重人员在内满员尚不及三千,估计其应该在两千三百人左右,但最重要的缴获到他们的联队旗,搜索第八联队的联队旗,是日本明治天皇在第八师团组建时亲授的,要知道……” 接下来,完全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中的胡适之,几乎听不清楚的蒋梦麟在说什么,因为整个北平城,到处都是鞭炮声,似乎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想通过这鞭炮,为第五十八路军祝捷,用鞭炮声驱离这笼罩在中国上空的阴云一般。 “五十八路军万岁!” 在胡适再次走出家门时,在街上,早就汇集了欢呼胜利的民众,成千上万名兴奋的民众们欢呼着,雀跃着,这是第一次,自鸦片战争国门洞开之后,中国人第一次品尝到胜利的滋味,尽管这次胜利中掺杂着太多的苦涩,掺杂着太多辛酸,太多的血泪,或许,亦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如此的兴奋,如此的欢呼,发自肺腑欢呼、呐喊似乎并不能表达他们的情感,人们在欢呼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喊着喊着,流出了泪水 那哭泣是情感的宣泄,是胜利的喜悦,更是一个民族在生死存亡时人们流下的激动、苦涩的泪水,在人群中,胡适甚至同样感觉到双眼似蒙了一层水雾,而这时路边的却有一群人围在那,走近了,却见那些人正围着一份不知是谁贴到墙上的地图,而在那地图上,人们纷纷盯着不知是谁标上的“红石岚”的位置,在这一刻或许,这座曾最不起眼的地方,成为了全中国最为知名的地方。 “红石岚大捷!” “五十八路军万岁!” 外间传来的呐喊声、欢呼声不断的从门窗传入东交民巷的日本领事馆,此时的领事馆内那些日本外交官无不是面带凄凄之色,就在两天前,他们还欢呼着在热河取得的胜利,他们甚至于还为关东军突然停止进攻脚步,是为了进一步扩大战果,甚至领事馆内的一些激进人士则幻想着关东军一路打到平津,占领整个华北,华北成为东北第二。 可突然传来的消息,却让每一个人处于震惊之中,更准确的来说是惊骇,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关东军司令部要求他们调查红石岚一带军队番号,为什么让他们全力收集北平军分委的情报,初时他们以为这是为进军华北做准备,以至于领事、大使不断急电国内,要求国内务必阻止关东军的盲动,毕竟,英美等国在华北的利益不容小视,日本必须要顾忌各国的利益,毫无政治头脑的军人们的盲动也许会把日本拖向深渊。 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胜利是必然的,而且是可以轻易获得的,挫败,几乎不可能,至多也就是东北的那支“太监军队”突然爆发出血性,像南方的中**队一样,在战场拼死抵抗,给皇军增加一些麻烦罢了,但最终,胜利还是属于日本,属于皇军。 可现在,那支太监军队,却……不对,不是太监军队,在热河冲突中,那支军队并不负“太监军队”之名,一如当初在东北时一样,一溃千里。 “会不会是南京方面派来的精锐冒充的抗日义勇军?”将最近获得的情报通知东京方面之后,盯着中国官方的通报,看着通报上那刺目的搜索第八联队军旗,矢野真并没有如领事馆内的武官们那样,放声咒骂着第八联队的无能,咒骂着支那军队,而且立即分析着这支先前不闻其名的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之前,曾有人肯定所谓的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可能是张学良麾下的精锐,但对此矢野真虽说不是军人,但却百分之百的肯定,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绝不可能是东北军,东北、热河一个个事实,不断的告诉他:中**队不堪一击,若非如此裕仁天皇也不会都感叹的说道:中**队真是一太监军队,九一八事变和热河之战的东北军不战而逃,同样也证明了这一点,若是张学良手中有这么一支军队,东北军又岂会不战而逃? 但是在去年的上海一。二八之战以后,不仅参战的日军官兵普遍认为中**队极为顽强,绝不可小视!就是各国情报人员,对中**队的评价亦发生了改变,而这也正是矢野真此时怀疑第五十八路是中央军部队的原因。 “真是的,这真是日本情报界的耻辱!” 想着直到现在,竟然连五十八路军的一点情报都未能获得,矢野真不由感叹一句,然后他仔细查看着政府公报,试图从这份中国政府的公报中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最后,依然没能获得任何信息的矢野真紧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热河地图,眉头时皱,时紧。 “热河那边的实地勘测怎么样了?” (未完待 第一百九十四章盛名之累 第194章盛名之累 八嘎! 究竟是那支部队? 站在满目疮痍的红石岚,顶着刺骨的寒风,盯着那不断自溧河河底浮出的潜水员,他们依然在搜索着军旗,这些潜水员是满铁公司派来的大连港港务潜水员,此时松井庆一那张满是风霜的、布满皱纹的脸膛上,只剩下发自内心的愁容 从两天前,乘飞机飞抵锦州,又乘汽车前往红石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获取那支全歼搜索第八联队的支那军队的消息,可让他极为失望的是——他没能获得太多有用的消息,仅只是在附近的村落得到一个消息——对方不是正规军 不是正规军? 真的不是正规军吗?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弹壳,盯着弹壳的底火,松井的眉头微皱。 “松井,在想什么?” 斋本在说话时,从松井的手中取过那个弹壳,然后看着底火说道。 “我们没有任何情报显示,中央军的部队已经到了热河,而且还伪装为抗日土匪武装……” “可是这弹壳?” 松井依然有些不太确定的争论着,因为没有关于伏击搜索第八联队的那支抗日土匪武装的情报,他只能利用战斗现场的遗留实物来加以推断,而搜集到的弹壳却给了他一些启 示。 “我们搜集到了二十多万发弹壳,其中有十几万发是步机枪弹,剩下的都是9毫米鲁格枪弹,而在步机枪弹壳中, 有半数以上的底火击针印痕很多为椭圆形,这属于典型的捷克式轻机枪发射特征,而北方支那部队这种武器数量并不多,张学良的奉军大都是仿制的十三年式,而根据现场的遗留来,这支土匪武装,至少装备一百支以上的捷克式zb轻机枪,反倒是支那中央军,大量使用这种武器,所以……” “只有这个情报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 而就在这时,一队骑着马伪满骑兵出现在道路上,而那队骑兵在接近后,将一个五花大绑的老百姓扔了过来,在支那百姓的惨叫声中,骑兵队长下马时,脸上带着讨好的媚笑 “太君,俺打探到了,打探到了,这是附近丁家梁的老百姓,他在过哨卡时候,我们发现他的驴车上有血迹,可算是费了一番力气,这不全都招了出来,” 那骑兵队长一回头,冲着地上呻吟着的老百姓说道。 “还不快把你知道的都招出来!” “军、军爷,俺是被五十八路军拉的壮丁啊……” 被捆着的百姓,说起来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生怕让日本人给砍了。 “五十八路军?” 第一次,松井、斋本两人总算是获得了一些消息,松井更是兴奋的示意那满洲国兵给这老头儿松绑。 “你的,知道的,快快的说出来,说出来,皇军,大大的有赏!” 枪口的威胁下,那老头连忙解释着,自己怎么被“杀千刀”的第五十八路军拉了壮丁。 “……军爷,您不知道,俺们可被那群杀千刀的给祸害个不轻,要不是他抢了牛,还要用俺家的驴拉东西,估计俺的驴都得让他们吃到肚子,” 怎么一路被他们押着,拖着一板车尸体走的小路,如何到了热河边的小镇,他绝不会说,自己得了五块大洋的赏钱,更不会说,那小路,实际上还是他们指的道。 “你的是说,他们的,把尸体都带回去了?” 把尸体都运回到后方?没有就地掩没?难怪没有发现大规模的坟茔,也正因如此,才会导致在过去两天中,他们根本就没能获得任何与伏击部队有关的情报。 “哟西!你的良心大大的好!” 在获得的自己所需要的情报后,松井的脸上的愁容尽展 “支那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高司令!” “枪很多……” 按他的指认,和汉式步枪有点接近, “汉式步枪、捷克式轻机枪……看来,第八搜索联队,的确碰到了支那军中央精锐部队了!至少是支那军精锐伪装的抗日土匪武装!” 说罢松井又自信的指着山坡上那些隐蔽工事说道。 “其实,我们早就应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们的工事修建的极为科学,所有的碎石上都有防止跳弹、碎片的泥土覆盖物,步兵壕是曲线壕,而且火力点的分布,更是……” 一个个先前并不能完全让人信服的证据,这会在松井的眼中,随着支那百姓的口供,反而变成了铁证。 “可是,我们之前并没有收到任何这方面的情报啊!”尽管有很多佐证,但斋本依然还是有些疑惑。 “那是上海方面太过无能了!” 在此话出口后,松井突然又把眉头一皱,然后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难道是海军方面刻意隐瞒了情报?” 陆海军间的不合,加之去年海军在上海极为“丢人”的一战,让松井的心底恶意推测着,会不是会海军压下了这方面的情报,以借支那精锐之后,给陆军一个教训?毕竟去年上海事变,海军连司令部都差点让支那军给端了。 “立即发电报,通知司令部……” 不待松井道出电报的内容,却见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阁下,截获多份支那明电……” 一份明电,摆在高胜仑的面前,看着那份明电,高胜仑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看来,这消息是压不住了!” 压不住消息了! 从一开始的保密,直到现在,高胜仑在内心里都极为“感谢”日军,如果不是日本人为了面子,压下第八联队的消息,或许现在第五十八路军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为了尽快撤到长山塔,高胜仑选择了保密,而日本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同样也选择了保密。 而其它方面,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与红石岚有关的战报,那也不过只是推测,直到现在,现在这空中,那看不见的祝捷的通电可以说到了满天飞的地步,估计最晚到明个那祝捷的号外,也就传到长山塔。 “红石岚大捷!” “全歼日军搜索第八联队!” “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一战扬名了!可以说,最迟到明天,全中国,没有任何人不知道这 可若是有选择的话,高胜仑宁愿选择 “说句老实话,能压这两天,都超出我的意料!”邵凌远如实的接了一句话,压两天,原本在他看来,至多也就是只能压上一天,可现在竟然压了两天,差不多接近三天的样子。 “压两天,和压三天,没什么两样,现在……” 苦笑着,高胜仑不停的摇着头,现在第五十八路军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那边司令至今还没有新命令传过来,这边,全中国知道红石岚大捷是第五十八路军打的,就连同那面联队旗,也是第五十八路军缴获的,名扬天下了,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邵大哥,这两天,咱们拦了多少溃兵?” 又一次,高胜仑问道了另一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补充兵员,如何补充,只有强行收编了! 热河战役十几万大军几乎呈兵败如山倒之势,固然大多数部队都是成建制的一路朝关内撤去,但有不少义勇军和东北军正规军部队,却被打散了,或者分散撤离,面对第五十八路军半数以上的伤亡,几乎是从回到长山塔之后,高胜仑就立即命令拦下那些小规模的溃兵,不论是义勇军,还是东北军,只要不是成建制的,一率拦下,然后直接补充到各部队。 在汇聚溃兵的时候,还派出搜索部队在各地兵站收集被东北军扔下的武器,不过是两天时间,那些搜索连便“拾”到了被遗弃的上万枚地雷,而在溧平的军需仓库,更是获得上百万发被遗弃的子弹以及数万发炮弹,除去获得几十门辽制迫击炮外,甚至还有十数门被遗弃辽造山野炮,正因如此,第五十八路军方才能利用这些火炮,成立一个炮兵营,但相比于这些武器,现在,对五十八路军来说,最重要的是人! “两千三百多!要是咱们咬咬牙,拦下成建制部队话,那用像现在这样,三个五个的收编……” 摇头叹口气,邵凌远知道,这不过只是想想罢了,想拦下成建制的部队,就得打定注意和他们干上一仗,要不然……又是叹口气,邵凌远盯着地图上那止步于溧平的日军说道 “真不知道,武腾那家伙,还给不给咱们时间!” 时间,现在对于第五十八路军来说,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时不待我啊!武腾那家伙,前两天停止进攻,是摸不清咱们的底线,现在,他们知道红石岚是咱们打的,估计,不把咱们钉死,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干休,我估计……” 盯着地图上的日军部署情报,高胜仑的眉头微微一皱。 “我看,要不,……” 抬起头,看着邵凌远,高胜仑沉声说道。 “要不就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想从长山塔撤到关内的部队,咱们就直接把他们收编了,那边司令直到现在,还没能发过来的一份电报,交待是撤入关内还是死守长山塔,没有命令,咱们就要做好死守的准备,坑道工事要修,军队更要补充,关内指往不上了,只能靠他们了!” (未完待 第一百九十五章兵败如山倒 第195章兵败如山倒 当真是兵败如山倒,山倒之兵如江河溃坝一般,溃兵四散夺路而夺。 这边一伙,那边一簇,三三两两,一时间,热河的地界里满眼都是散兵游勇。这些兵,都是从前线溃败下来部队,有东北军,也有义勇军,几次战斗之后,有的军官丢了部队逃了,有的则是义勇军司令丢下部队逃的,比如冯庸大学的校长,就丢下了他的学生,他的义勇军。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三五成群的溃兵,遍布热河的地图,官兵们乱纷纷掉头往关内一路逃去,日军占了主动,他们就转由山路,不识途的溃兵们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沟里转着、小道上奔着,对于这些人来说,现在只有那么一个念头一一逃过长城。 为了避开在后面追击的日本兵,一路上,这些人可以说饥寒交迫,吃尽了苦头。军队到了这般地步,什么军纪军规的也都被人丢到九霄云外,时常的那些个溃兵为了一袋粮食、一支枪,争个你死我活,有的还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于是乎就连热河的百姓也跟着遭了罪、受了劫,避着兵祸躲进了山沟里。 山谷中朝关内去的山间小路上,十多个溃兵晃了过来,头前走着一位腰间挂着勃郎宁短枪的汉子,身上的羊皮大衣大敞着怀,大衣里白色羊毛,这会都变成了灰黑色的,上面还挂着血,而大衣里头也没有穿军装,破烂似的衣裳里头露出半拉胸膛,他的头上包着一块破布,血道道从破布下浸出来,猛一看,就像是几条蚯蚓挂在腮帮子上。 一个小个子的兵,手里提着一条没了背带,只是系了个布条的辽十三式向这个汉子叫喊着: “冯连长,俺实在拖不动腿了,咱们坐下歇口气吧。”没等冯子民开口,另一个吊着胳膊的兵接嘴嚷了起来: “你小子活够了咋的?东洋鬼子在咱屁股后边撵着,让他们逮住了,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小个子咳了一声,然后破口骂了起来: “妈了个八子,砍头是死,饿断肠子是死,跑断了腿也是死,横竖都是死,怕个熊!” 而那个吊胳膊的士兵则灰着脸接腔说道: “奶奶的,谁能想到,咱们东北军会落得这么一天。” “又不是今个才落着这一天,奶奶的,让老子活着到了北平城,非得打那个败家子的黑枪!” 这么一声抱怨,只让众人一阵沉默,吃张家饭、当张家的兵,可张家却偏偏出了那么一个败家子,害的他们丢了老家不说,人前抬不起头,人后吃不饱肚,肚子里压着一团火,原本想好好的在热河和东洋鬼子干一仗,告诉别人这东北军不是孙子,可结果呢? 一时间,众人都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不住声地叹气。突然,那头上缠着纱布的冯子民指了远处喊道: “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连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谷地间似乎隐约是个镇子,有些烟雾从那儿袅袅升起来,是炊烟。 瞧着那烟雾,在这山沟里不明不白的钻了两天,其间还和想缴他们械的土匪干了一仗的大家伙,顿时激动起来了,冯子民的眼里更是闪出光来,他回头看着身边的弟兄说道:“这下子可算是有救了。弟兄们加把劲,咱们打食儿去 众人吞了几口唾沫,来了精神。小个子更是兴奋的喊叫 着, “奶奶个熊,一天水米没打牙,前胸贴到后脊梁了,这回老子一顿能吃下一头牛去。” 向镇子走去,以期在这村子里弄点吃的,毕竟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进过一口饭了。 离着镇子不远,他们便闻到了空气中顺着风吹来的一股子肉香,几个人不住地抽着鼻子,寻着味儿向镇子边上一个土围子跑了过去。那围子墙矮处只有人腰高低,隔着墙头看得清楚,里边几个东北军的兵正忙活着,几口锅里腾腾地冒着热气儿,里边煮着大块的肉,那肉随着汤翻滚着。 围子里的那几个兵这会也看到了冯子民他们,提着枪直了身子喊道: “干啥的?” 冯子民在墙外应道: “第三十旅的。你们干啥的?” 里边一个兵答道: “咱是二十九旅的。” 小个子一听,缩到冯子民身后小声道: “连长,娘的,他娘的二十九旅的都是些属兔子的,枪一响,当官的就跑了,要不然,咱们也不在打那么苦。”那个吊着胳膊的兵也露了恼色。 “奶奶个熊,这二十九旅的人跑的快,可把咱们给坑苦了。” “操,一群脓包!” 冯子民咽了口唾沫,低声骂道。 “娘的,咱们在前头和东洋鬼子拼死拼活的,他们跑的到快,这差不多得有一个营吧!老子们流了血,他们跑了路,今个咱爷们就吃定这群脓包了,到时候看老子的眼色行事!,, 有了连长的招呼,十几号人呼啦啦跳进了围子。二十九旅的兵忙摸起枪来。一个腮帮子有条刀疤、一副官长模样的人迎上来问道: “你们要干吗?” 手按着插在腰间武装带上的勃郎宁,冯子民嚷骂了一句 “一天一夜水米没沾牙了,都是东北军的弟兄,有福同享不是?” 说着他向那口锅撇撇嘴嚷道, “都是自己兄弟,分点儿填填肚皮!” 一听是打秋风的“刀疤脸”的那张看模样便是不善的黑脸一拉,嘴里嚷喊着: “对不住了兄弟!要是从前,咱就是送你一头牛,也不眼都不带眨的,可眼下不成,弟兄们也是好几天没填饱肚皮了,好歹打了这条野狗,还不够弟兄们塞牙缝呢,咱还是各人顾各人……” 话音未落,冯子民的勃郎宁枪已然顶上了“刀疤脸”的腰眼,那被血沾满意有眉头下,双眼寒着。 “兄弟,对不住了,既然如此,那咱就只能来硬的了。 可这“刀疤脸”显然也不是善茬,左手一晃避开枪的同时脚下又是一个扫堂腿,冯子民一时没提防着,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妈了个八子,敢动手!” 冯子民手下那小个子骂着,端了枪冲上去,却让二十九旅的一个粗壮汉子迎头一枪托打翻在地。冯子民在地上打个滚儿,手里的枪响了,正中“刀疤脸”的肩膀。 一时间,两下里几十号人嗷的一声喊扭打成一团。碰着这十几个从前线和日本人撕杀了一天一夜,一路连打带逃死里逃生的大头兵,算是他二十九旅的人倒了霉,不过是一照面的功夫,他们便吃了亏,一会的功夫便死伤好几个,另几个跳过墙头一溜烟跑了,而那“刀疤脸”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逃了。 “妈了个巴子,当真是属兔子的!” 瞧着那逃跑的二十旅的人,冯子民啐了口唾沫,眼中尽是轻蔑之色,然后与他的手下立马围到锅边,见锅里狗肉正打着滚儿,一声欢呼,也不管熟是不熟,各自寻了家什便捞。一个大头兵抽出刺刀从锅里扎了一块狗腿递给冯子民。 “连长,您先用!” 也不客气,冯子民张大嘴一口咬过去,烫得“啊”一声惨叫,那肉却没有吐出来,在嘴里嘘哈几下,伸直脖子硬生生咽了下去。 “奶奶的,这他娘的狗肉可真香啊!” 嗓子里烫着,可冯子民还是骂了一声,他这骂声刚落,就听“砰”的一声枪响,手中那半截狗腿应声碎掉在地上。 紧接着围子外边噌噌跳进许多兵来,一下涌来好几十个人来,一个个端了枪恶狠狠地指着冯子民几个,阔了嗓门叫嚷了起来道。 “妈了个八子!不准动!” “都不准动,枪子儿不认人!奶奶的,骑老子头上了… “妈了个八子一个都别放了,拉出去打排枪!” 势不及人,冯子民跟几个手下瞧着这围上来兵,少数都呆在了地当央,进来的兵骂咧咧冲上去把他们的枪缴下,人也用绑腿给绑了起来。 这时,一个高个子从围子口慢慢走了进来,这人腕上悬一条马鞭,面色铁青,满脸杀气,眉毛拧成个疙瘩,到了跟前,上下打量冯子民一眼,冷冷地问道: “你们是三十旅的人?” “是。” 这人又瞧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那是刺刀捅的,这十几个人下手可他娘够狠的! “二十九旅的人是你们杀的?” “嗯……是咱杀的。” “妈了个八子!” 那人的鞭子嗖地抽了过去,冯子民露出来的半拉胸膛上立时裂开一道血口子,却依旧木妆一般直直地站了没动,盯着这个长官,眼中全是轻蔑。 “日你祖奶奶,有种俺们连长,咋没种和东洋鬼子干仗 小个子这边一骂,那边枪托就打在了肚子上! “找死!” 来人牙关咬得咯咯直响,阴森森地扫了冯子民一眼,朝着身后几个卫兵一挥手道: “都他娘的给老子毙了!” 扭身便往外走去。 卫兵答应一声,从腰间抽出盒子枪,上前摁冯子民几个跪下。对这一切冯子民并不惊慌,他知道,既然杀了对方人,这人肯定得给弟兄们一个说法,只能说弟兄们手背,碰着钻山沟的大部队了,他扭头问道身后的卫兵: “兄弟,这人是哪个?” 一个拿着盒子枪的卫兵嚷着。 “你小子没长眼珠子,这是俺方营长。” 知道了姓,冯子民便大叫起来: “方长官,咱有句话说!”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一百九十六章溃兵与震憾 第196章溃兵与震憾 “方长官,咱有句话说!” 方居扬在门口停了步子,扭着脖子黑着脸说道: “说!” “我这几个弟兄,战场上没一个孬种!我第八连一百六十几号人,在和东洋鬼子打了一天一夜,一百多号死的兄弟,临到死都没吃上一吃热饭,兄弟们的命没的时候肚皮还是空的,这回弟兄几个没死在,算是命大。杀人偿命,今曰弟兄们死到你手里,那也是命。只是兄弟们都饿了两三天了,求方营长看在同是东北军的弟兄,又和东洋人拼过命的份上,让弟兄吃几块肉再上路吧!弟兄们不想做饿死鬼!” 方居扬慢慢转过身,斜了冯子民一眼,想着二十九旅一开打就逃了,丢下三十旅和日本人拼命,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便对手下点点头。 “让他们吃。” 卫兵上前将绑绳松开。冯子民对他的手下喊道: “弟兄们,吃了这顿肉,咱们一齐上路,下辈子,咱们还做弟兄!打东洋鬼子!” “下辈子再做兄弟,打东洋鬼子!” 十几号人嗷地嚎喊着,冲到煮着狗肉的铁锅边,从锅里抓出肉来便啃。那肉还不十分熟,一伙人都低了头不停地撕扯,往嘴里猛塞着。围子里顿时静了下来,那咬嚼肉和骨头的声音听得很是清楚。周围那些二十路军的官兵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转了头,不忍再看下去。 出了围子,方居跃的眼角竟浸出些泪花来,低头想了半晌,长叹了一声身边的宋庭说了一声: “饶过他们一命吧。” “可,可弟兄们……” 瞧着自己的下属,正在包扎着伤口的“刀疤脸”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再看那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宋庭“哎”的长叹一声。 “娘的,没他们三十旅在前面挡那么长时间,咱们也逃不到这,那两条命,就他娘是咱二十九旅欠他们三十旅的! “连长,咱,咱们可是和鬼子交过手……” “刀疤脸”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死的那两可是他下属,再说自己还挨了一枪,这事就这么了啦。 “疤子,什么都别说了,咱欠他们三十旅的!” 在前线,二十九旅当了逃兵,害死的可是几千号三十旅的兄弟,现在,这两条命,是二十九旅欠他们的。 “可,可……” 不“刀疤脸”继续说,宋庭的脸一板,骂了句。 “奶奶个熊,你他娘的没想着吃独食,也不至于让两个兄弟没了性命!” 这么一句话,只让“刀痕脸”顿时没了脾气,毕竟,那条野狗是他和几个兄弟偷打、偷吃的,要不然也不会躲到这下风口。 而一直在围子门口伸脖子看着的营副王达财则,这时也跟着骂道: “操他娘,咱东北军从前到哪儿不是拍拍胸膛嗵嗵响,从他娘的东北,一路打到江苏,差一点就横扫全中国了,可他娘的谁知今天落到这地步。” “都是他娘的那个败家子害的,他娘的在北平搂着女人跳着舞,咱爷们在这遭着罪……” 众人骂着,而方居跃却只是沉默着,他知道大家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火,要不然,也不会在撤退的路上,他心下一恼,要回头打鬼子,就有一千多号兄弟提着家伙跟他朝回走,当时差点没和旅长、团长干起来,大家肚子里的这股火憋了一年多了,让老百姓指着后背也骂了一年多,原本想回头好好的和日本人干一仗,管他是生是死的,只是想告诉日本人,东北军那也是带卵子的爷们,可谁知道,日本人打的比他们还快,迎头碰上了日本的骑兵队,若不是留下一个机枪排掩护部队撤退,大家伙没准还没躲进山沟,都全丢在公路上了……哎! 沉默一阵后,王达才看着默不做声的长官,走到长官身边轻声问道。 “营长,下一步咱咋办呀?” 半晌没做声,最后方居跃只是平淡地说了句。 “还能咋办?不是有命令吗?撤过长城!” “撤过长城?” 冷笑一声,宋庭却嘀咕一句。 “他娘的姓赵的没准把什么都推到咱们头上!那还不是找死!” “那你说去那?总不能投降当汉奸吧!” “就是,虽说俺姓秦,可家里也是忠良……” “总不能呆在这山沟子里吧!” “实在不行,上山当土匪得了……” “吃没吃,穿没穿的,当了土匪也得饿死……” 抬头看着铅色的天空,方居跃看着各说各的理的兄弟们,然后极为认真的。 “弟兄们是我带出来的,咱们和日本鬼子干了仗,这仗打得有点熊,让人撵得屁股也不在腚门儿里了,好不容易到了这,无论如何,现在到了这份上,我都会把大家带回北平 最后,又认真的看着弟兄说道。 “到时候,他姓赵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然后,方居跃又吩咐一声。 “把军官马还有我的马都杀了,兄弟们吃顿饱的,朝南赶路!” 丢下这么一句话,连头也没回,方居跃便离开了这土围 子。 山沟里,九百多号二十九旅的官兵,吃了一顿马肉后,便扛着沿着山沟朝南走去,这满是积雪的山路并不好走,不时的会有人摔下去,甚至就是那驮着重机枪的骡子,也有几条摔断腿的,然后直接被伙头兵给剥了皮,连骨带肉的分了尸体,一人背上一块骡子肉继续行军,至于那重机枪,自然由马驮改为人扛。 “妈了个八子,把爷们当骡子了!” 嘴上骂着,扛着挺东三省兵工厂造的十三式重机枪,小五十斤重的枪身,压的肩膀上,压的人都喘不过气来。骡子没了,机枪自然要人扛,而冯子民和他的兄弟,这伙三十旅的散兵,自然的被抓了“苦力”,充起了“人骡”来。 虽说嘴上骂着,可冯子民的心里却没什么火气,这伙二十九旅的家伙和他先前想的不一样,他们虽说是逃兵,可那是因为不服从命令,为了回头和日本人干仗,才脱离的大部队,谁知道迎头碰上日本骑兵,这才迫不得已钴了山沟,然后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怎么朝山外走了?” 赶了半天的路,冯子民诧异的发现,部队似乎有朝山外走的势头,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过日本人在两天前不知为何在深平停了下来,也就是说深平以南还没有沦陷,而这个消息,则是附近的乡民告诉他们的。 “快,兄弟们加把劲!赶到长山塔吃饭热乎的!” 不用军官们督促,这些九百多号二十九旅的官兵,便甩开膀子朝长山塔的方向赶着路,在那里还有一支“义勇军”部队。 在山沟里的官兵赶着路的时候,这会的长山塔却是热闹非凡,数十辆从北平开来的卡车上满戴着各种各样的物资,有米肉、有棉衣,有棉被,甚至还有上百箱子弹、几十箱**,这些全都是后援会和北平市民送来劳军的,而劳军的男女学生们,更是在现场弄起了剧社。 “五十八路军万岁!” 卡车上张贴的大字报,劳军的士绅百姓学生看着那些军人jd崇敬之色,对于附近刚刚被扣下来的东北军官兵以及义勇军的散兵游勇们,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然他们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义勇军五十八路军全歼了日军一个联队! 就是这支部队吗? 在人群中,矢野真打量着那些领取劳军物资的支那士兵,心下尽是疑惑,为了能了解这支部队,他特意买了一辆卡车,然后开着卡车去了后援会,-个热血青年自愿为后援会运送劳军物资,慰劳五十八路军,自然他的要求不会被拒绝,而此时,看着那些士兵,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就是他们,这些看起来和普通中**队没什么区别的支那部队,全开了全师团精锐的搜索第八联队, 震撼! 眼前的一切,只让王化一等人的眼眶中布满了泪水,2132具包裹着白色床单的第五十八路军阵亡官兵的尸体就在眼前,如同他们生前一样,他们排列着整齐的队伍,静静的接受着检阅。 “王会长,这些兄弟,郁是我们从前线带回来……”说着把这些兄弟的尸骨带回来,高胜仑的眼眶微热,这些尸体都是以一具3块大洋的价格,请附近的老百姓用驴车、马车运回了长山塔,绝不抛弃那怕一个兄弟,这是他们曾经的誓言,他们做到了第一步,而…… “五十八路军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兄弟,现在,我们…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接到了司令从石家庄火车站发回的密电——第五十八路军务必死守长山塔! “原本想着,等那边把棺材筹备好了,再……现在,时不待我,王会长,弟兄们,为国而已,死得其所,还请王会长和诸位念在弟兄们是为国而死的份上,把他们带回关内,待……将来与我五十八路军将士共同安葬!” 双目泛红,王化一看着身边的高胜仑,再看着那置于旷野,由士兵守护的尸体,重重的点着头。 “高司令,……” 这时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也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年青的青年军官了,甚至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些普通的士兵,他们…… “我的家在东北……” 隐约的在那寒风中,传来一阵阵歌声,那是与劳军团的学生们联欢的官兵的嗓间发出的歌声,任谁都知道,也许这将是他们最后的欢唱……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一百九十七章关东军部誓雪耻 第197章关东军部誓雪耻 新京,满洲国国都,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这座城市应该称之为长春,与中国绝大多数城市相比,这座城市实际上极为年青,从1800年吉林将军迫于无奈设立长春厅开始,的至今也不过只有一百多年,而长春厅老城出现城墙,也不过是在1865年时为防止民变围攻,方加以修建,相比于大多数中国城市,长春甚至谈不上是座城市,完全是自然形成,连城墙都不规则的自然小城,在长达百年之并,并未得到太大的发展,直到南满铁路筑通、于此修建宽城子火车,长春方才慢慢形成一座城市。 从宽城子车站修筑算起,三十年间长春有一定的发展,但以14万的人口数量,跟奉天和哈尔滨50万左右的人口相比,只能算一个中等城市。而此地之所以能成为“满洲国”首都,基于四个主要原因:其一,原有势力最弱。哈尔滨是沙俄的据点、奉天是东北军的老巢、而吉林省会吉林市尚有距离,所以长春是一个原有外部势力影响最小的地方。其二,地理位置适中。哈尔滨偏北、奉天偏南、吉林又远离中东铁路线,而长春恰在其中,战略地位适中。其三,建设成本低。跟奉天和哈尔滨这些已具规模的城市相比,长春的建设成本更低,便于实施。其四,新建首都社会影响好。跟已经具有相当历史的奉天和哈尔滨相比,通过建设一个全新的首都,可以带来更好的政治效果和国际影响 也正因如此,表面上满洲国,实际上东北的主宰者关东军司令部在一番选择之后,选择了长春作为满洲国的首都,并开始在长春进行现代城市规划,以符合国都需求,自然的作为满洲国的“太上皇”,几乎是在“国都建设”开始后没几个月,关东军司令部便陆续从奉天迁至长春,与当年的只有十几间办公室的司令部相比,此时关东军司令部组织机构已经非常庞大,此时的长春居然没有一座大型建筑可以容纳得他们,因此,在搬到长春后,关东军司令部的主要机构挤进了当时的“满铁长春地方事务所”楼内;特务部挤进了“南满铁路守备队”的营房里;而司令官本庄繁和几个高级军官则住进了当时的“大和旅馆”,至于那座规划中的司令部,此时不过仅仍然停留在图纸上。 三层高的满铁长春地方事物所,并不仅仅只是关东军司令部的所在,这里同样还是规划“国都建设”的策划地,许多相关部门都在此联合办公,而关东军司令部的进驻,则使得这里现出一种萧刹的气氛,而最近两日,任何在此工作的日本人都敏锐的感觉到,这气氛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耻辱!” 一声怒吼,自武腾信义的嗓间迸发出来。 对于这位关东军司令官来说,为了“帮助满洲国收复热河省”,投入动用了两个师团又3个旅团的部队进攻热河,而这又是关东军在“9。18事变”后,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原本,武腾曾信心满满的认为,这不过只是一次“旅行式进攻”,不仅他是如此,事实上,整个关东军都没有把这场战役视为一场硬仗。 “唯一的困难来自于,如何迫使支那中央政府正视现实!” 也正因如此,武腾信义才会在获得南京正计划向热河派兵的情报之后,立即第一时间调整战术,不顾零下三十度左右的极寒,命令部队立即进攻热河,以抢在张汤二人同意中央军北上之前,抢占热河。 整个战役进展正如同战前兵棋推满一般——东北军大部不战而溃,短短数日,第八师团快速部队便兵近承德,就在两天前,原本在锦州部属的参谋长小矶国昭返回新京,两人在机场见面时,满面笑容的小矶国昭只说了一句话。 “大局已定,造成兵压华北、越过长城之势,即可迫使支那政府签订城下之盟!” 甚至还信心倍增的提出,为进一步加大谈判桌上的筹码,应一鼓作气占领北平和天津……总之,一切都没有偏离最初的计划,地方军阀保存实力的行为,无疑是关东军迅速占领热河的最大助力。 可就在小矶国昭前脚回到新京机场,后脚,却跟了一个,惊雷似的消息——第八搜索联队于红石岚被不明部队全歼!这个消息立即引起司令部上下的一片惶恐,而武腾信义和小矶国昭两人心间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军旗”,在西义一的电报中“军旗下落不明”就像牵魂毒药一般,在过去的两天中,一点点的毒蚀着两人的。 愚蠢的冒进、未派出侧翼搜索部队……在搜索第八联队遭全歼、军旗下落不明的情况发生之后,一个个先前被视为“皇军英勇”的自大之举,立即受到武腾斥责,亦正因如此,其才会命令各部队停止前进,同时又极力掩饰搜索第八联队被全歼的情报,以避免引发任何不可预测的事件。 当然,这么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找到那面下落不明的,由明治天皇亲授的搜索第八联队军旗,而现在,随着支那政府大张旗鼓的宣扬“红石岚大捷”,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 “最迟今天晚上,全日本都会知道,关东军除去一个联队被全歼外,还有有一面联队旗落被支那军缴获,甚至还是抗日的土匪武装!” 阴沉着脸,武腾信义的双目中满是羞辱之色,以“9。18事件”为,关东军一夜之间成为日本海外最大的军事集团,现在这个军事集团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看满铁脸色,需要看前辈们脸色的小集团了,而是整个满洲的太上皇,这个集团控制着数倍于日本本土面积的“国土”。 在授命出任关东军司令后,武腾信义雄心勃勃的规划着未来的关东军,规划着在日本、在关东军控制下的满洲国,而侵占热河,并非仅仅只是为了“确保满洲国的领土完整” ,更为重要的是——热河是支那反日土匪武装的大本营。 在过去的一年半之中,支那各界成立了太多的反日团体,那些团体无一例外的都在北平、天津设立大本营,并以热河为基地,向满洲国内的反日土匪武装提供经费、武器、人员以及各个方面的援助,辽吉两地的反日土匪武装,即便是遭受皇军的重创,只要他们撤到热河,就可以迅速得到人员、经费以及武器上的补充,迅速恢复战斗力,继续从事武装反日暴乱,这些反日土匪武装的存在,严重影响到“满洲国”的安定,更重要的是影响到日本对满洲国的统治,影响到关东军试图将满洲国打造为“战略大本营”的战略决策,为此,必须经占领热河,从而彻底改变当前满洲国遍地反日土匪武装的现实。 在这个过程中愚蠢的支那地方军阀可谓是极尽配合关东军司令部的行军,他们为了避免自身实力的损失,将原本应用于骚扰敌后的反日土匪武装,悉数调至热河前线,不仅造成前线防御单薄,而且还使皇军得已在入侵热河的过程中,以最擅长的正面战斗击溃了大量义勇军,从而为以后满洲国的肃清作战铺平了道路。 可就在这一帆风顺,在包括武腾信义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满面笑容的提前庆祝着胜利时,突然的一记耳光,只甩武腾信义等人,竟然失去了身为高级军官的理智,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双眼死死的盯视着热河军用地图上的“长山塔”,那支全歼搜索第八联队的支那抗日武装,就在那里,那刺目的“反日第五十八路军”的字样,不断的提醒着武腾信义等人,这支部队给予他们带来了什么样的耻辱。 “阁下,我们必须要用支那五十八路军的血,清洗其加诸我辈之身的耻辱!” 青年参谋军官们提及此事,那满腔的愤火中,更是充斥着浓浓的的羞辱感,关东军,不日本皇军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 “是的阁下,无论他们逃到什么地方,我们都必须要彻底全歼这支部队!” “对,以其血血洗我辈之耻辱!” 激动的中青军官们吼喊着,耻辱,从大日本皇军成立以来,他们从未曾遭受这样的耻辱,若想洗去这一耻辱,就必须的全歼第五十八路军。 “即便是他们逃过长城,我们也要打过去,即便是一路打到南京!” 参谋军官们的咆哮声,却让武腾信义的眉头猛的一皱,一路打到南京,需要投入多少军队?别说是打到南京,即便是占领北平、天津两地,并且不去考虑英美等国在两地巨大的经济利益,仅只是所需兵力,关东军都无法满足,毕竟,还有一只北极熊虎视眈眈的盯着满洲…… “驻北平大使馆发来急电……” 又是一封密电,这封电报带来的即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可在武腾信义看来,这却更是一个好消息! “立即电告第八师团、第六师团、第33旅团……” 在这一刻,随着武腾信义口中吐出的命令,中日两军的焦点,一下子从争城夺地转移到了一个位置——长山塔!(未完待 第一百九十八章谁能安然入睡眠 第198章谁能安然入睡眠 睡不着。 车厢顶上的呼啸声一阵紧似一阵,风雪袭击着车厢,铺位上方隐约可见的小窗给越来越厚的积雪遮没了。 平汉铁路上美制蒸汽机车发出沉重的轰鸣声,拖着列着在夜色沉沉的华北大地上,在白茫茫的漫天飞雪中疾驰。在轰隆作响的车厢的昏暗中,雪从车厢木板的缝隙渗入车厢,先化成雪水又生成冰棱,这些冰雪倒是阻挡了些许寒风,使得车厢里暖和许多。 在那咣铛、咣铛作响的车厢中,不时的回响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窝在草堆上的士兵们,这会已经睡下了,也许,这将是他们最后一个安然入睡的夜晚了,当士兵入睡的时候,车厢里的军官却是睡不着觉。 从今天开始,他们不再是国民革命军第149团的官兵了,而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第三团,他们将以这个名义增援到长山塔,在那里阻挡日军的进攻,也许,正当他们拼尽全力,朝着长山塔行进的时候,日军同样在调动部队,朝着长山塔奔去,透过那风雪,宋振明似乎看到北方那片国土在燃烧雄雄的大火。 说在几个小时前,在石家庄停车之后,大家伙总算是弄清楚了——现在要把他们紧急调往长山塔一带,而不是象他们最初推测的那样调往长城一线,与全师会合,阻挡日军对华北的进攻。此刻宋振明也知道,只有几小时的路程了,在到达火车站后,他们就会跳上北平军分会准备的两百多辆卡车,直奔长山塔,增援义勇军五十八路军。 “死守啊!” 想着长官的命令,宋振明将大衣领子拉到面颊上,但怎么也暖和不了,仍然睡不看,因为寒风从积雪掩盖的小窗上以及那些看不见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过去的一切——家乡的炎热,盛夏时跳到暖暖的海水中,游泳的经历,似乎都远离了他,作为一个海南人,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雪,但却是他第一次来到真正意义上的北方,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将死守长山塔,直至最后一兵一卒!” 团长的命令没有一丝的客气,而且在保定登车的时候,团长再次重申了“革命军人连坐法”,这意味着,这个命令是不容易质疑的,实际上,也没有任何人会去质疑这个命令 “爸、妈!” 突然在,在宋振明的眼前浮现出了父母的音容笑貌,他对对着沉沉夜色沉思着,思念着,他甚至后悔,在信里没有说的太清楚。 “有什么好讲清楚的呢?身为军人,自当为国效命…… 车厢在磨牙声、尖叫声和列车的咣铛声中沉睡着。一切都在紧张地颠簸着,这列享有优先通行权的列车,从出发后,仅只是在石家庄加过一次水,下一站,在抵达北平之后,他们就会跳下列车,朝着关外奔去…… 行军床的铺位由于列车疾驰而摇摇晃晃。管明棠的铺位靠近小窗边,尽管那小窗上钉着一块麻袋片,但是刺骨的寒风还是吹了进来,只把他吹得全身直打哆咳。他把大衣领子翻直,羡慕地看了看身边那十几个睡下来的149团,不,是义勇军第三团团部的军官,他们竟然能睡得这么香。 “不行,这儿靠窗太冷了。这么下去别还没到前线就会冻死的,” 心里这样埋怨自己,管明棠开始稍微活动一下,就听到车厢板壁上的一层霜在喳喳作响,境朝着炉子走了过去。 在车门边门边有一只铁火炉,炉里的火早就熄了,只有炉内的煤块,在昏暗中发着一些红光。不过这儿总比那边要暖和一些。在昏暗的车厢里,这一点暗红的炭火朦胧地照出了横七坚八地放在过道里的棉鞋、饭盒和枕在头底下的被子。值日兵戚很别扭地躺在铺着麦草的草地上,这节车厢只住了十几名军官以及几名团部的官兵,相比于其它一节塞进去两三百人的闷罐车,简单可以说是天堂,不过管明棠,却没有任何置身于天堂的自觉。 瞧着身上的军装,与义勇军的绿色大衣不同,这是灰布棉大衣,这是自己在保定为149团,现在“自己的第三团”添制的大衣,又一次,管明棠穿上了军装,不过相比于上一次的心甘情愿,这一次,管明棠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让姓蒋的给坑了!” 只要一起到,那姓蒋的给自己的命令,管明棠的心底便会冒出一团火来,这股火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并没有把自己置之于险地,可是他却把刚刚为国立下大功的第五十八路军送到绝境——不得撤入关内! “娘西皮……” 学着蒋介石的口吻,管明棠恨恨的在心底骂了一句,终于,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借刀杀人,什么是消灭杂牌,什么是…… 第五十八路军,并没能撤入关内,而被命令死守长山塔,而现在,整个关东军都盯上了长山塔,盯上了第五十八路军!而在这种情况下,五十八路军,却要死守长山塔。 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英雄的五十八路军,也许此战之后,就会成为历史,自己……坐在炉边,管明棠闭上了双目,尽管内心愤怒非常,但他却知道,这也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既然第五十八路军现在是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我们需要时间,多抵抗一天,前线增援部队亦多一分,多一分胜算,少一分牺牲……” “中国是个落后的国家,欲求得国家的生存,民族的生存,国民必须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牺牲?第五十八路军的牺牲是值得的!” “哲勤,你可以拒绝!” 与何应钦的对话,一再地在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拒绝……自己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苦笑着,一个声音传入管明棠的耳中。 “副司令!睡不着?” 是王润波,“第三团”的团长,虽说刚是睡醒,却不见睡眼惺松的他,坐到了炉子边上,然后看着那火炉说道。 “你不也没睡?” “副司令,其实,你……” 看着身边的这位副司令,在他的身上,王润波并没有看到任何军人的气质,他并不是军人,而是一个商人,而且还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现在,他却需要带领第三团前往长山塔,然后在那里和大家同生共死。 “王团长……” 轻语着,管明棠的双眼盯视着车厢。 “你知道,我也是中国人……” 一声轻语之后,管明棠沉默着,不再言语了,这车厢里只剩下了列车奔驰时发出的咣铛声,列车距离北平越来越近了…… “放下武器!” 在离长山塔还有十几里地的山地隘口,看着与守军对峙的下属,看着周围山腰处架起的轻重机枪,在兄弟们的骂嚷声中,方居跃大喊了一声,并亲手压下身边官兵的手里的武器。 “营长,这帮子义勇军,想他娘的缴咱们的械……”宋庭骂着,怒视着眼前这群穿着绿大衣的义勇军,原本看到那面国旗的时候,大家伙从来没像方才那么激动,不少人差点都哭了出来,可谁曾想,结下来一幕,竟然是对方要缴他们械,让他们交枪。 冷哼一声,孙大茂扫着这支成建制,几乎没有多少损伤的二十九旅的部队,脸上尽是轻蔑,二十九旅刚一开战便夺路而逃的事,早就传到了他们的耳中,自然的这会他也谈不上什么客气。 “你们的枪,老子们还不稀罕,身为军人守土有责,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把枪和子弹留下来,你们不敢打鬼子,枪在你们手里连烧火棍也不值,老子们就用它们打鬼子,二是觉得自己是个带把的爷们,就编入我们第五十八路军,跟我们一起在这打鬼子……” 五十八路军! 几乎是在走出野山沟,碰到路人的时候,方居跃便听到了这个番号,他们全歼了日军一个联队!是他们! “你们五十八路军还要留在这打鬼子?” 睁大眼睛,不仅方居跃不信,就连其它人也是不信,难道五十八路军的兄弟们都疯了?他们就不知道,现在日本人可正调兵遣将的,准备围攻五十八路军,这一路上,从北边逃来的老百姓,可都说,那公路上,到处都是日本兵,什么铁甲车、汽车的,那可都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占了那么一个大便宜还不跑,可不就是疯了! “怎么,胆子吓破了,是爷们的丢句话,不是爷们的丢下枪,没人笑话你们,告诉你们,他娘的只要留在这,就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提着手枪的军官嚷了一声,眼着这小千把号人,脸上依还是轻蔑的笑容,就在这时,人群中挤出十几个人来,是冯子民和他手下的弟兄,这会他还扛着挺十三年式重机枪。 “报告长官,**第三十旅六十团五连中尉连长,冯子民及全连所乘十二人,愿意留下阻敌,还请长官分配任务! 吼声,从那头缠着纱布的汉子嗓间迸发出来,那张黝黑的带着血迹的糙脸上,尽是绝然之色,没有太多的犹豫,没有任何顾忌,有的只是一名军人应有的觉悟同,在过去的几天中,没人能睡好,也睡不着,此时,当知道还能再打鬼子的时候,众人的心下,总算是落下了一颗石头,也许,今天他们能睡个好觉,至少能心安一点了。 “他娘的,咱二十九旅可有带把的爷们,别他把的不把咱爷们当成爷们……” 啐了一口,“刀痕脸”走了出来,跟着他走出来还有**十人,跟着更多的人走了出来,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走出来,方居跃朝前走一步。 “鄙人二十九旅五十八团二营营长方居跃,还请长官代为通传一声,我等皆愿编入贵部……”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 第一百九十九章敌后战场战事紧 第199章敌后战场战事紧 3月i日,在弘前地区征召的上千名补充兵登上一条军用运输船,上千名恢复征召的退役老兵,躺要黑乎乎的舱底,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也不知道航行了几天,终于到达了一个港口,尽管这些补充兵从未到达中国,但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这里就是中国的大连港——码头上成麻袋、成麻袋的大事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石灰以及各种军用物资更是堆积如山,码头上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中国苦力正在不停的搬来推去着货物,这些苦力一个个脸晒的黑亮黑亮的,只有牙齿是白的。 “快点,列队、不得喧哗……” 在军曹们的命令中,一千余名补充兵一上码头,便被赶到了码头一角的一列火车,这列火车比日本的大多了许多,车窗上挂着白色的窗帘,一上车,外面的世界什么也看不见。对于好不容易来到向往已久的满洲,谁都想看看满洲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些退役少则一年多则三四年的补充兵们,早就忘记了严酷的军规,事实上,军规对于他们来说,意义也不大,他们趁着当官的看不见的功夫,偷偷地掀起窗帘往外瞧上两眼。 旅途是慢长的,火车怎么跑也看不见头,直到此时,这些人总算是体会到“满洲国”的地大物博了。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目的地!” 坐在车厢里,无事可做的山口次郎,心下越发升起了观光之情,他想一把拉开窗帘一饱眼福,可军令在上,只能耐着性子从窗缝中往外瞅,外面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的世界,第一次看到如此辽阔的南满大平原的山口次郎,目瞪口呆的看着窗外的辽阔的大地,直到此时,他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在日本,人人都喊着“到满洲去”,原本满洲竟然如此的辽阔…… 火车到底开到那里去,山口次郎无从得知,随便他吧!直到一天一夜之后,火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嗵”的一声,把山口和其它人从朦胧中惊醒,睁开眼睛,透过窗缝,他们看到的依然是白茫茫的雪原,只不过在雪原的尽头,却可以看到白皑皑的山岭。 “全体注意,立即下车,下车……” 在他们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火车已经进入了一座火车站,而在月台的水泥站牌上写着两个黑色的汉字“锦州 3月6日晚上,锦州第八师团补充军营,突然接到命令:连夜行军至承德,补充入第八师团!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这些原本以为只是“临时征召旅行”的补充兵营一下子紧张、骚动起来,大家都忙着领衣服、粮食、弹药等等,一时间上千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就连同后勤军官,亦是手忙脚乱的。 “步枪欠缺312支!” “子弹欠缺……” 原本,这座补充兵营只是按照条令要求建立,正像两年前的“满洲事变”时一样,尽管进入满洲的各师团都动员了补充兵,但那些补充兵,不过只是在补充兵营里呆了几个月,然后就遣散了,那支太监军队,根本没有给部队造成什么伤亡,而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自然的,司令部压根就没有为补充兵们准备足够的武器,甚至都没有给他们进行恢复性的训练。 命令突然下达后,军官们自然是手忙脚乱的打电话索要武器,而士兵们更是有些茫然,他们中的许多人,早不知道把训练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 “可不是嘛,这么冷的天,零下二十一二度的天气连夜行军,别又是一个“八甲田山事件”啊!” 明治34年冬,陆军为寒地装备,寒地训练不足而头痛,为了做好在中国东北严寒地区与中**队或俄**队作战的准备,在与中国东北的环境比较相似的“八甲田山”所进行的一次“极寒行军演习”,以积累“寒带作战”所缺乏的经验。在军事训练中出现意外,造成神成部队210人阵亡199人,几近全军履没,而神成部队,正是第八联队所属,可以说,正因如此,极寒行军足以让任何一个第八师团的官兵心生怯意。 雪,临近午夜时分再一次降临了,这一年的三月比往常冷了许多,在热河北方,过去的几天中,从北线向热河发起进攻的第六师团,已经冻死冻伤多人,对于日军来说,天气似乎是最大的敌人。 连绵起伏的白雪皑皑的雪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在山谷间的公路上,行军队伍弯弯曲曲排成一列,就像长蛇在慢慢爬行,而在是蛇行队伍之间,一辆辆卡车、马车满载着各种军需品,朝着承德的方向驶去。 运输马车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听起来就像在日本沿街叫卖荞麦面的一样,对于这些早就忘记军规军纪的补充兵来说,这自然是枯燥、寒冷的行军中的一个乐趣,有人模仿小贩子吆喝起来。 “卖荞麦面啦!卖荞麦面啦” 而在这种欢闹之中,不时有士兵离队去解手,在这雪地中,完全没有任何遮挡。 “看见啦!” “小子,蹲在那干什么!” 在阵阵奚落声中,有人甚至抓起雪团朝正在解手的士兵身上扔去,这情景瞧起来到不像是行军,反而有点像是小学生郊游…… 几天的大雪之后,热河的山林尽是一片厚厚积雪,积雪甚至没过了树冠,在雪松下形成一个个空腔,距离公路有数百米之距的一棵雪松,突然动了一下,从空腔中露出半个白色“球”,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会是人头。 寒风呼啸着,苗可秀用望远镜朝路上行军的日本部队观察了一会,随后便缩回那空腔里,拿出了一个记事本, “行军速度5公里,距离……” 左手拿着一个个数字出现在苗可秀的记事本上,接着他又开始仔细推算着日军的行军速度。 几经计算之后,他立即报出一个数字来。 “通知二队,定时两小时!” “麻雀、麻雀,设定2!设定2……” 背负着电台的电台员立即对着通话器轻喊着,与此同时苗可秀推了下身边几个正在休息的战友。 “快醒醒,收拾家伙,到预定位置与二队汇合……” “明白!” 几乎是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桥墩处的一堆积雪动了一下,一团白色的士兵立即将**设定好时间,完成整个过程不过只是几分钟而已,甚至为了保险,他又多加了一个定时闹钟,待完成工作之后准备工作之后,只见桥下的士兵双手撑起雪杖,猛的向后一撑,“嗖”的一声,人便沿着河冰朝远外滑去,而桥头处窝在哨卡里的伪满哨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风在耳边呼啸着,对于刚学会滑雪不过数日的苗可秀来说,他可以说极为享受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搜索部队使用滑雪板行军,这是一个曾当过猎户的老兵建议的,往年冬天,他曾在雪地里用滑雪板追猎过动物,在这满是积雪的大山里,没谁能追上使用滑雪板的官兵。 两队十几个人,在山坳间汇合后,苗可秀看到排长向爆破队询问着,不用问也知道他在问什么,无非就是**安放的是否合理,有没有被人发现什么的。 他们这一个搜索排在两天前派出之后,没有其它的任务,唯一的任务就是炸毁日军的桥梁,如有可能,要在日军通行时炸毁,而苗可秀这个“新兵”之所以被选进搜索排,因为他是大学生,可以计算出设定定时器的时间。 “排长,定时器用完了,怎么办?” “**还有多少?” “还有不到六十公斤,都不够炸毁一座桥的……” “大学生,你觉得咱们现在咋办?” 李君群扭头看着苗可秀,他可是排里唯一的大学生,听听他的建议吧! “炸桥不够,炸人总行吧!” 炸人? 眉头微微一皱,李君群思索片刻后说道。 “时间来不及挖坑了,不用天女散花的话,就炸不死几个人,光用**,还不够费的……” “排长,咱们能不能这样……” 从排长那里要来军用地图,那军用地图还是从汤老虎的部队手里缴获的,在地图上,苗可秀用手指画了一下。 “排长,你看这,看这里的地图,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 虽说加入第五十八路军还不到一个月,可在这一个月中,苗可秀却学到了一些东西,也经历过一些事情,那些经历的事情,有时会给予他一些启示,就像现在。 “咱们把**用在这,我估计,咱们把桥炸断之后,那些日本兵过桥之前,肯定会搜查一番,这炸桥,顶多也就是炸一次,而且现在的河都冻实了,炸毁一座桥,他们可以绕过去,从冰面上过河,所以,我觉得是不是能用**……”苗可秀的建议只让李君群的眼前一亮,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最后猛的点了点头! “管他那,反正就只剩那么点**,也没个大用,咱们就用上试试!”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1夫当关有何妨 第200章一夫当关有何妨 暴风雪,从去年10底接连十几场大雪,尤其是几场暴风雪之后,这热河的山林间早就堆积了一层厚达数十公分的积雪,有的地方积雪甚至超过一公尺,而在接连两场暴风雪,山上的积雪更厚了,这积雪总会带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积雪将军队全都逼到了大路,而无法像过去一样,经山间小道迂回至敌军的侧翼。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全是坏处,天气的恶是双向的,并不是每一只部队都愿意承受大量冻伤甚至冻死,选择在满是积雪的山路间行军,而且如果加大空中侦察的话,积雪上留下的脚步,可以很轻易的暴露目标。 太阳再一次升起,白皑皑的山岭显得分外美丽,在通往承德的公路上,一条蛇形队列慢腾腾的沿着满是冰渣的公路向前行进着,此时这只队伍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即便是一丝风吹草动,也能让步行的步兵拿起步枪,朝大山周围看去,尽管他们在山上派出了搜索部队,可在过去的一夜之中,却总会遭受各种各样的袭扰。 “支那人,支那人的实在太狡猾了!” 山口次郎听到身边的由本纪军曹在那里抱怨着,他们遭受第一次袭击是那座被炸毁的大桥,造成了近两百人伤亡,原本仅只是被游击队炸毁大桥的伤亡不可能那么大,可在大桥爆炸时,正好还有几辆运送弹药的卡车在桥上,也许是在卡车的弹药殉爆中炸出了一发炮弹,而那发炮弹正巧落在了一辆满载**的汽车上,三吨**在山谷间爆炸,瞬间便吞噬一百多条生命。 当他们还未从这场袭击中恢复过来,在军官们的督促下继续行军时,在咒骂着支那人的时候,伴着一阵急促的机枪扫射,行军队伍又倒下了几个人,而在搜索警戒部队拼命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进攻,待他们赶到射击位置,只找到了三十发弹壳, 接下来的一夜,根本就是恶梦,这样骚扰性的袭击,不时总会发生,有时候,是一阵轻机枪的扫射,有时候,只是几声枪响,就像是散兵游勇式的袭击一般,最让人觉得的可恨的是,他们对这种袭击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支那士兵用机枪、用步枪射杀自己。 “哒……”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轻机枪的扫射,山口次郎立即第一时间滚入路边的积雪中,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体多沾上一些积雪,按照前几次的袭击规则,支那人应该是在五六百米之外射击,他们不会浪费子弹打一个单独目标。 果然正像他料想的一样,一阵点射扫中了一小堆尚还未反应过来的士兵之间,一个被击伤的士兵捂着伤口嚎叫着,然后又是一阵点射,打空了,接着又是一阵…… 几乎是在机枪手打空弹厘的第一时间,蹲在树边的副射手立即松一旋刺刀,挑断树上系着的布带,那是用来固定机枪枪管的布带,通过固定枪管,可以让轻机枪当成重机枪使用,这样可以增加射击精度。 “快走!” 在机枪手还未背上机枪时,副射手已经开始朝山顶奔去,两人是散开的,脚上用树枝扎出的雪鞋在雪地间留下一个个大大的脚印,几分钟后,刚一到达山顶,子弹的啸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躲在石块后的两人,立即换上桦木滑雪板,猛的撑起滑杆,以数十公里的时速朝着山下滑去,对于这一切,他们早就轻车熟路了,以至于当日本赶到他们之前的射位时,这两人早就跑到了数公里之外。 “八噶!” 踩在没膝深的积雪中,累得已经喘不过气的尖兵军曹猛的一下将手中的军刀砍在松树上,又一次,让那些支那人逃掉了。 “叭……” 这一次枪声是从另一个山头个传来的,两次袭击的间隔不过是十几分钟。 “……三、四……九、十……” 果然,十声枪响后,再也没有响起枪声,又是一轮袭击 风驰电掣的白影突然停在山腰处,将双腿叉开,滑杖插于两边,于子扬据起步枪,和其它人的袭扰不同,他非经过一番瞄准,是绝不会开枪的,落不是因为滑雪板撞到石头上,断了,用了半晌的功夫,才用钉子加木板钉好,落了单,先前他应该和兄弟们在一起“联欢”。 “只是拖延日本的行军,打准打不准的没啥关系!” 尽管排长这么说,但于子扬却不会这么想,每一次握着步枪瞄准时,他的脑海中就再也没有了其它,只剩下那三点一线。 在他调整着呼吸时,土黄色蛇形线条走来时,他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那马拉的大车外形。 把枪栓尾部的保险片拨下来,握稳枪身,于子扬瞄住了一个粗壮的日本兵,之所以瞄准他,是因为那家伙的枪刺上挑着一面隐约可见的膏药旗。 尽管寒风刺骨,但是汗水从钢盔下面涌了出来,再一次调整呼吸,扣下了扳机。 枪响了。 他只是模糊地感觉到,枪身轻快地向后跳了一下。 那面隐约膏药旗不见了,那原本整齐的蛇形队列,突然陷入一团混乱之中。 迅速撑起滑雪杆,于子扬再一次消失了,而他先前所处的位置却落下一排炮弹,那是日本人的掷弹筒打出的炮火,是面对这种散兵伏击时,最有效的火力。几分钟之后,他又出现在数百米外的山脊处。 在山脊处,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在鬼子散乱的散兵线中盯上了一个拿指挥刀的身材矮胖的日本兵。那家伙不时将手中的战刀挥向前方。 “打狼要打头狼!” 于子扬想起了教他们滑雪的战友说过的话。 在心底估摸了一下那个日军指挥官移动的速度,然后将准星瞄住他行进线路上的某一点。当感觉着穿黄呢大衣的身影即将到达那一点的时候,于子扬利索地开了枪。 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略带弧度的无形线,旁若无人地从日本军官的左胸扎入。尽管远远的,根本就看不到是否击中,但于子扬还是看到那个日本军官的身体顿了一下,同时手中的指挥刀掉落下来,他的身子也随着向前倾斜,重重地扑倒在了这片本不属于他的土地上。 原本显得很是散乱的日本兵的战斗队形,这一次变得更加混乱了。 “……掷弹筒手、掷弹筒手!快,快朝着那里打上几发炮弹!” 在军曹们的咆哮声中,掷弹筒手朝着山脊上打了几发炮弹,而就在一阵烟云中,又有一个人被击中了。 “八嘎!我们碰到支那神枪手了!” 趴在雪窝里,山口次郎感觉自己和身边的所有人,就像是大山里的猎物,而那个人就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正在捕猎着他的猎物。 炮击又一次开始了,小炮弹不时的落在于子扬附近,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移动位置,先前袭击之后,他发现日本人已经不再派出搜索队了,而是改用小炮一阵盲打,试图驱离那些他们抓不住的目标。 当他再一次试图瞄准目标时,却发现公路上已经没有站起身的日本兵,他们都伏在地上,这么远的距离,想打中伏地掩护的目标,靠的是运气! “打猎一定要有耐性!” 窝在厚厚的积雪之内,于子扬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个桥夹,夹上只有三发子弹,这是上次补充弹仓剩下的弹药,将捷克24的弹仓填满后,他耐着性子等了下去,现在就是比耐性的时候了。 “要是这枪上能装支望远镜的话,那该有多好!” 瞧着手中的枪,于子扬想到排长手里的望远镜,那望远镜能看清几公里外的目标,若是这枪上有望远镜的话,他相信自己可以打的更远、更准,更…… “那个支那神枪手应该撤退了吧!” 抬起头,看着那被掷弹筒炸出十几个黑坑的山脊,山口次郎如此想着,并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这一路上,他们前后遭遇了十六次袭击,每一次,对方的攻击时间,也就只有两三分钟,若非如此,搜索队也不会放弃无谓的搜索,改由使用掷弹筒扰敌,从而达到敌军驱离的目的。 “各队整合……” 站起身来的少佐大声喊着。 一个! 盯着那个站起身来的日本兵,于子扬的唇角一扬,再一次,一些瞄空的枪口瞄准了这个人, “……整合,曹长负责……” 原本趴在路边的士兵听到命令后,试探性的慢慢站起身,就在他们似乎感觉安全的瞬间,那个首先站起身的少佐身体却像是面条似的软软的倒了下去,在倒下时一团血雾从他的胸前喷涌出来。 枪声! 再一次伏倒在地的日本如无头苍蝇似的朝着山上扣动扳机,机枪手更是用机枪扫射着,不再需要命令,掷弹筒手便朝山上挥洒着小炮弹,一时间,弹雨在那白皑皑的雪山上倾倒着。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趴在地上的军官大声呼喊着,终于在军官们的命令声中,伏掩在路边的日本兵停止了射击,他们茫然的看着那大山,在这一瞬间,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哗啦!” 为步枪上膛后,于子扬朝着远方看去,排长让大家尽可能的拖延日军到达的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 要不再拖上一会?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二百零一章1夫当关全身退 第201章一夫当关全身退 “快点!” 在山峰处,不时传来一阵阵督促声,在督促着大家加快速度的时候,李君群不住的拉开衣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两个小时了,可大家还是没有完成好所有的工作,一包又一包的**被埋进厚达一米多的积雪下方,在积雪下方,果然如苗可秀所说的那样,有一层硬实的雪冰。 “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住,” 在心里嘀咕着,瞧着忙活着的兄弟们,李君群再一次把视线投向这片倾斜的,并不适合伏击的山体,他反而又患得患失起来,毕竟这几十公斤**要是不能达到效果的话,那这些**可就全遭派了,更何况 为了这个活,自己可是派了一个班的人,他们的任务是一路上不停袭扰敌军,以达到拖延敌军行军速度的目的,为这边争取时间,若是他们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可秀,你有多少把握?” 又一次,李君群看着苗可秀问道。 面对排长的问题,苗可秀迟疑片刻,然后说道。 “我过去在书上看过,所以……” 把握不大,雪崩,他只在书上看过,书上提到过,如果利用雪崩的话,可以埋下千军万马,而在这一路上,他的确 也听一些老农提到过,在山区的确也发生过雪崩,不过用雪崩来打仗……似乎过去还真没有。 “哎!” 摇摇头,李君群在发出一声叹息时,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打仗就是一场赌博,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胜负,与其将这几十公斤**带回去,还不如试上一试! 赌就赌吧! 虽说心里这么说着,可李君群还是朝远方看去,这一路 上,自己可已经丢了三个兄弟了,若是他们,想着那些扰敌的兄弟们他便开始在心里祈祷着。 “老天爷保佑,你们可别出什么事啊!” “怎么回事?” 放下反系的轻机枪,方克年朝山下的公路上看去时,满面尽是疑色,不正常啊,按道理,日军的行军纵队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应该经过这里了,可这会是怎么了? “喂,老克,你说这小鬼子,是不是停下做饭吃了?” 百般无聊的安东懒坐在树边,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打鬼子,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轻松过,前后打了十几个弹匣,算算日本兵的死伤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多,最重要的是,不管他们怎么打,那些日本兵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摸到,若是打仗 也这么轻松的话,那可就想到这,他又是一阵暗笑,若 是日本兵真那么无能,那个花花公子也不至于丢了东北。 “不太可能吧,这才几点,他们就吃起饭来了,就是饭桶,也不带这么吃的!” 再一次操起机枪,空瞄着山路,方克年的心里还是想着那队东洋兵,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炮弹不断的爆炸,甚至因为炮弹的爆炸引起几次小型雪崩,而子弹更是漫山飞舞着,山路上的那些原本伏着身的日本兵,已经快被那只“蚊子”给逼疯了,就是平常性格显得很温和的山口,这会的胸膛也是急剧起伏着,因为那个“猎人”。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那个猎人前后打死了七个人,一名少佐、两名尉官,还有两个军曹、两个士兵,把整整一千两百多人的队伍压制在这里,没有人敢再露头,每一次当他们觉得的安全时,都会付出死的代价。 就在十几分钟前,恼怒的曹田中佐甚至命令辎重兵,将几门补充的山炮从车上搬了下来,由补充兵中的炮手在汽车的掩护下组装完成后,朝着山上便是—阵猛轰,可就在他以为那个支那兵必死无疑时,一声枪响后,又躺下了一个人。 “突死给给……” 手中的军刀斜指着山头,端着上了刺刀的38步枪的日本兵,嚎叫着朝着山顶冲去,那不是冲,应该说是挣扎着,没膝深的积雪,使得他们半晌才能走上一步。 “龟孙子,来送死了!” 瞄准那一队企图搜山的日本兵,于子扬的双目中闪过—道冷光,同时扣动了扳机,这个雪窝他已经呆了差不多一个 小时,附近不知落了多少炮弹,也许是老天爷保佑,竟然没有一发炮弹伤到他。 在视线中的一个日本兵倒下时,于子扬又一次听到了炮弹的呼啸声,日本人的炮击又开始了,不过那炮击没有什么准头,日本人不过就是胡乱打一通炮而已。 突然,他听到从头顶传来了一种“嗖”的声音,同时感到脑袋上方的空气在抖动,尽管并不知道这炮弹即将当头落下,但是凭着本能,他也觉察出了,一股死亡的气息正向自己包围过来。 “妈了个八子!” 意识自己可能丢了小命的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下一瞬间,伴着一声巨响一股热浪袭来。 雪在热浪中化成的水,在硝烟散去时,于子扬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似乎没事! 还好!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了。 再一次睁开双眼,那越来越近的日本兵,只让他的心头 一颤,只有不到二百米了,瞄准,射击,枪托后座的瞬间,他甚至都没有查看战绩,便收住枪,伏下身子,不慌不忙地向后移动。然后在一块巨石后方穿好滑雪板,很快,他的身影就融化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 “你姥姥!” 十几分钟后,于子扬又一次出现在距离先前伏击位置不过只有一个山坳距离的另一座山的山脊处,远远的朝着自己之前掩身之处看去,那里已经出现了几个日本兵,幸好撤得快,要不然…… 不过这里似乎更不错! 从山脊向下看去,那公路几乎是一览无遗,即便是那些日本兵跳在那,也能看到一部分人的半个身子。 “这次可有你们受得了!”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右手拇指拨下了步枪的保险,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瞄准公路上的日本兵。 “他们似乎干掉了那个支那人!” “一定是的,要不然……” 或许是因为已经占领了山脊的原因,原本似王八一般伏在公路上的日本兵纷纷站起身,这下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山脊上有他们的人,那些支那人就不可能。 就在这时,于子扬扣动了扳,子弹飞离了枪口。 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子弹干脆地穿进了一个日本兵的胸膛,瞬间,血便涌出他的胸膛,整个人的身子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面抽搐着一面向侧后方倒去。手中的三八枪,随着他的身体一齐跌进了河里。 原本刚刚松下一口气的日本兵,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碎了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心情,喊声、骂声和着枪声, 顿时成为山路上唯一的声响。 炮弹,如雨一般的炮弹,不断的落在山脊处,端着步枪的日本兵,更是开始漫无目标的射击着,此时,所有人都被折腾的够呛,以至于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忘记了隐蔽,甚至有一些人咆哮着端着步枪朝着附近的山上冲了过去,似乎是想扫荡这大山一般。 “支那人的,死啦,死啦的” 瞧着眼前这看起来极为疯狂的一幕,于子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些人疯了吗?瞄准,射击、瞄准…… 在打了二排子弹后,看着那些日本兵完全不顾伤亡的端枪朝山上冲了过来,于子扬只觉得头皮一麻。 “奶奶的,这下老子可算是捅马蜂窝了!” 嘴里骂了一声,于子扬那里还敢留停,装了一夹子弹后,乂即提着枪,猫着腰越过山脊,系好滑雪板,朝着山的另一面滑去,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他可不想落到日本人的手中。 “你们听……” 背着轻机枪的战士突然停了下来,若不是日本兵那么长 时间不到,他也不会回头以查看情况,不过刚到这,便听到 空气中传来的枪声、爆炸声,打的似乎没什么章法,这是怎么回事? “班长,你看!” 突然,—个人指着谷地间一个快速移动的白影说道。 用的是滑雪板,身上还有白布单,是难不成是于子扬那家伙,先前因为大家快速移动的关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于子扬落单了,直到他们到了预定的阵地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依在石块后,待那人近了,果然这家伙身上背着条步枪…… “于子扬!” 突然的吼声让于子扬连忙撑住雪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班长!” “你小子,怎么回事?还有那边,又怎么了?” 那个支那猎人,一定是被炸死了! 在行军的纵队中,山口不时的朝着山上看去,在过一个小时中,曾经如影相随的支那游击队消失了,尤其是那个让所有人恨到骨子里的支那“猎人”,更是没了影踪,不再有那恼人的袭击了,有的只是如刚进热河时那样的轻松行车,可不知为何,想到那个猎人可能被炸死了,山口的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感伤,实在是太可惜了,也许,也许他没死吧!他们不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吗?是的,一定是了,可他为什么不攻击了呢? 子弹! 嗯,也许他的子弹打完了 此时山口并不知道,在山腰间的一棵雪松下方空腔内,几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支纵队,当这只纵队的中央部分与一片显得很是倾斜的山体重合时,雪松下的人猛的打了一个手势,他身边的人立即按下启爆器。 “轰……” (未元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溃军援军各自行 第202章溃军援军各自行 “轰……” 伴着爆炸,自山顶处厚厚的积雪突然松动了,成千上万吨积雪顺着山崖朝着山下滑落着,那滚滚的雪浪冲断的山上并不算多的几棵雪松,十数万吨积雪朝着山路一泻而下,“雪崩……” 惊恐的喊叫声和那雷鸣般的雪崩声,使得公路上顿时陷入了一团慌乱之中,驾驶着汽车的人试图夺路而逃,赶着马车的人也想尽快通过,而乱蓬蓬的步兵,更是不顾一切的朝前或是朝后逃去,最终,汽车压到人,马车撞到了人,一片混乱的公路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迅速逃离那数万吨积雪袭来的位置。 “啊……,决让开!” 山口拼命的挤着,此时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勇气去对抗,不,任何人在自然面前,都不会生出抵抗之心,毕竟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与大自然比起来,人类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而更为重要的是,此时充斥与他们脑海中的却是“八甲里山行军事件”中的雪崩, 恶梦! 那几乎等同于师团光荣的事件,此时却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恶梦,面对雪崩,几乎每一个的脑海中所浮现出来的,只剩下一个念头——死亡! 雪崩,一场人造的雪崩,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只是十几分钟,一切都结束了,那山体像是突然塌下一块似的,厚厚的积雪淹没了公路,而在积雪下方,不知埋藏了多少人 而在这场让人震惊不已的雪崩结束后,拿着相机的苗可秀更是惊的嘴巴半张着,此时的山路上,那些侥幸生还的日本兵无不是神情惶恐的看着那十数万吨积雪,他们甚至忘记立即去施救,只是庆幸着自己的生还。事实上十数万吨积雪将整个山谷都埋了起来,即便是他们想要施救,待他们把人救出来的时候,恐怕也是一堆尸体。 “我得个乖乖,这下子,咱们可整出大事了!” 喃语着,不用去想,李君群都知道这一次大家伙可算是整出件大事了,埋了多少人,现在还无从得知,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里头至少埋了五六百人,这么多雪压着,有多少日本兵能活着出来? “快,还愣着干什么,照片拍吗?” “拍了!” 一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李君群立即冲着身后的兄弟们喊了一声。 “快,快走!” 再不走,李君群还真怕自己这伙人被日本兵给死死的盯上,要知道,这接下来的一路,可是前人拦截,后有追兵,整出这么一件大事,还是抓紧时间逃吧! “排长去那?” “还能去那,敢紧回老家,长山塔!” 长山塔,从3月6日起,这里便聚集了几乎所有中国人的注意力,无论天南地北的人们,都纷纷在地图上寻找着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当国人抚摸上地图上那三字的时候,他们的目中闪动着激动的泪水,同时不住的为那里的战士们祈祷着,任谁都知道,数万日军正从三路直扑长山塔,大有不全奸长山塔守军不罢休之势。 当一些人通电希望将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这支刚刚遭受重创的部队撤往关内休整时,待来日再行杀敌报国时,一份电报自第五十八路军司令部发出。 “中国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简单十三字的电报,足以震撼每一个国人,几乎所有的中国报纸,都将这简单的通电刊于头版位置,中国的确已经无路可退。 救兵如救火,在专列抵达北平后,部队一下车,没有任何休整,没有任何补给,已经打上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第三团旗号的149团,便立即跳上后援会以及军分会百般筹措的两百多辆卡车,沿着平承公路朝长山塔方向驶去。 在汽车驶离北平两个钟头之后,管明棠被眼前所看到一幕给惊呆了,到处都是溃兵,公路上、公路两边的雪地里,随处都可以看到或散乱或成建制的溃兵。 这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管明棠还是王润波,都被眼前这兵败如山倒之势给惊呆了,难道前线发生了大溃败? “振声,快,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从车窗处露出半截身子,管明棠冲着车后喊了一声。 “是!” 应声的同时张振声便跳下被挤的没办法前行的汽车,不一会张振声便跑了过来。 “长官,都是从热河撤下来的部队,他们,他们说…… 结巴着,张振声都替他们觉得丢人。 “他们说现在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要在长山塔死守,日本人十几万大军扑过来,是要找五十八路军报仇的,不全歼第五十八路军,肯定不会罢休,古北口是日本人的退路,守在古北口肯定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们害怕了,他们逃了…… “长官,汽车走不动了……” 原本想要迅速赶到长山塔的汽车队,被堵在了半路上,乱蓬蓬溃兵阻挡了公路的交通。 “王团长,看来咱们只能步行前进了!” 没有任何犹豫,王润波直接跳下汽车,然后冲汽车上的下属喊道。 “三营跟车,确保车上物资安全运抵,一营、二营跟我向前……” 十几分钟后,队伍在公路的两侧行进着,义无反顾的朝着前线进发,而在道路的上全是从古北口至长山塔一线下来的东北军,这些胆被吓破的人们从前线落荒而逃,几乎达到了溃不成军的地步,犹如乱蓬蓬的一群苍蝇似。在逃跑的路上甚至有人扔掉了步枪、大衣,扔掉了所有的累赘,生怕日本人现在已经追了过来似的,这倒是便宜了149团那些背着“汉阳造”的士兵,他们中的一些人,拾起了被东北军溃兵扔下的辽十三或捷克造步枪。 而一些低级军官更是直接叫嚷着。 “他妈的,你们不敢打鬼子,就把枪和子弹留给老子!爷们去打鬼子!” 这样他们强缴了一部分溃兵的武器,而那些人被缴械时,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势不比人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乖乖的缴械,而有些人则是直截了当把枪交了出去,在交枪时更是神情惊恐的,浑身颤颤抖抖,嚷喊道。 “兄弟,你们咋能还过来呢?赶紧跑吧!快点朝回跑吧!那狗日的五十八路军,这次可捅了马蜂窝了,东洋小鼻子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把他们给全干掉,现在过去,跟本就是他娘的给东洋人当菜砍啊!人家是想把五十八路军给包个圆,咱在古北口,那还是作死的料啊……” “耻辱!” 听着那些逃兵的言语,尽管同他们并非一个系统,但依然因为他们的举动而倍觉羞耻的王润波吼道, “仗还没打,就当了逃兵,羞耻,中**人的耻辱!” 怒吼着,羞愤难当的王润波又猛的吼了一声。 “枪,在我肩膀,预备唱……” “枪,在我肩膀,血,在我胸膛,庄严的军旗在炮火中飘扬,宁死不后退、宁死不投降……” 公路两侧上千人的吼声在那华北大地上回荡着,在沿溃退的溃兵之中,这么一支部队,在溃兵们的注视中,义无反顾的朝着北方走去。 “轰……” 几乎是第149团,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三团离长山塔还有数公里时,官兵们便听到了爆炸声,那从山上传来的爆炸声让王润波一愣,难道已经打响了?就在他拿起望远镜的时候,却听到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是弟兄们在挖坑道!” 管明棠随口说了一句,深知这一仗不可避免的情况下, 自己才会特意发来一份电报,要求高胜仑等人,不记代价的修建坑道,以在坑道中坚守。(.)。 “快,快点……” 在爆炸扬起的石尘还未散去时,随着军官的一声命令,十几个人便提着钢钎、油锤冲进了那一人高的山洞,下一瞬间在那烟尘之中传出一阵锤钎撞击声。 “连长,我瞧着,咱们连今天至少能打是去十三公尺! 在坑道外,瘦子朝正在吆喝着的连长说了一声,一场恶战改变了很多事情,至少现在瘦子的身上已经见不到过去的那种兵痞习气。 “十三公尺,还是太少,咱们连守这个山头,没有一百多公尺的坑道,根本就守不住!” 摇着头,盛家祥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山头上一共修建了四条坑道,而这四条坑道却未能相连,这意味着,自己的部队恐怕需要分割使用,除非把四条藏兵坑道都挖通,至少两条两条相通,而完成这个工作量,至少需要弄出一百二十公尺的坑道,可偏偏日本人压根就没给他们那么长时间。 “连长,你这咱们这样行不行……” 探头到连长耳边,瘦子轻声道出自己的建议。 “咱们……” 就在这时瘦子说着自己的想法时,连部里却突然跑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边跑,一边欢天喜地喊着。 “连长,司令部打来电信,司令带来好几千多援军,好几千啊……” 援军,援军在那? 拿着望远镜,朝着关内的方向一看,可不是嘛,上百辆卡车绵延数公里,还有两条行军纵队在卡车两军行进着,援军,援军到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二百零三章古关之下起誓言 第203章古关之下起誓言 援军到了! 3月10日傍晚,一队队穿着布鞋的以及黑色或灰色各色棉衣的部队,出现在古北口一带,援军到达的消息,总算是让依然还在这里坚守的东北军部队松下一口气。 “光亭,咱们总算是到古北口了!” 直到这一刻关麟征方才算是松下一口气,还好,古北口还在,心情一松,他扭头和杜聿明说话时,脸上甚至还难得的露出了一些笑容,这一路上他们都是迎着如潮水一般狼狈溃败下来的东北军,赶赴到了古北口前线。 幸好!幸不辱命!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急吧!” 轻应一声,杜聿明依然是一副眉头不展的样子,若不是因为在北平等待北平各界为25师的兄弟们筹措棉衣,也不会拖延一天。 “雨东,师长和师部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到达古北口,咱们先去拜见一下那会王军长吧!” 客军抵达,自然要拜见“地主”,在何参谋长的建议下,东北军刚刚临时编为四个军,王以哲便是其中一军之长,负责古北口一带的防务,他们到了自然的要先拜访他。 “行!” 就在关麟征和杜聿明刚到前线指挥部时,人还没进那腾出来宅院,便听到堂屋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是112师师长张廷枢和上司王以哲军长在激烈争吵,而张廷枢本人是东北军重臣张作相的次子,一听是这两人在吵,关麟征和杜聿明两人不由后悔莫及起来,早知道,真不应该直接拜访王以哲。 “王军长,这古北口以北的隘口根本就没办法守,现在武腾信义可是把第六师、第八师团都抽了过来,第六师团更是直接朝着古北口奔来,目的是为了切断五十八路军的退路,我112师,一个师去挡日本人一个师团,恕我无能,我挡不住!” 面对王以哲,自持父亲身份的张廷枢,自然没有任何惧色,反倒是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一个师要面对日军一个师团,除非他疯了,连那些当兵的都知道,这么一挡,必然是死路一条,自己还能跑到军部里要求立即后撤,已经给足他面子了。 “张师长!” 怒极的王以哲军长见张廷枢又想不战而逃,立即出声怒斥道。 “你这是违抗军令,小心我依军法办了你!” 尽管在客军面前,王以哲并不愿意露出东北军内部的一面,但这会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哟,王军长,您好大的军威啊!” 根本不买王以哲军长帐的张廷枢哼了一声。 “我可不知道你这王军长是怎么来的,我自己听命于副司令,” 他说着,又看一眼那边的两位南京来的人,便又补充道 “还有蒋委员长的命令,除非有委员长或者副司令的手令,不然我肯定不会留下来以寡敌众的!” 想让少爷送死,你王以哲还不够格!心下冷笑着,张廷枢甚至还讥笑的说道: “怎么,王军长,就你的部队能跑,我得就不能跑?” 王以哲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盯着张廷枢说道: “如果你当真顽固不化抗命的话,那就别怪我要军法处置了。” 站在门外的王以哲的卫队一听,立即持枪涌进指挥部。 “来人!” 面对这种威胁,张廷枢同样也不含糊,一声令下,他的警卫员也跟着进来。就这样,在军部内出现在了上下级双方几十人子弹上膛,互相怒视! “乖乖,出大事了!” 心下惊讶着,关麟征和杜聿明知道这样闹也不是办法,再闹下去,没准还没打日本人,他东北军自己内部就先打起来了。 关麟征连忙走过去对张廷枢劝说道。 “张师长,您先缓口气,现在日军第六师团主力那还在路上,他们一路从热北打过来,中间还要绕过长山塔,走不了大公路,那重武器肯定不多,现在我得中央军25师主力还没有到位。如果你的112师如果放弃了北古口,那日军可就不是包围了五十八路军那么简单,估计到时候,他们三四天内就要打到北平。如果北平丢了,我们几个连着何应钦总司令都要上军事法庭。张将军你可要好好想想!” 张廷枢被关麟征这么一吓,立即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副司令当家作主的时候,是那个姓何的,若是姓何的拿自己的脑袋树军威,估计就是连爹他老人家都保不住自己,于是心下便有些松动,不过他还是说道。 “关旅长,现在我的112师现在人员装备不整,要不这样,我和你们25师换防。112师驻守古北口二线阵地,25师上来顶在一线,你看怎么样?” 张廷枢的只让王以哲心里顿时涌起一团怒火,他盯着张廷枢喊道。 “姓张的,我都替你脸红,你把咱们东北军的脸都给丢完了,25师主力刚刚赶到前线,人员不如你,部队重机枪、山炮什么的还都在路上运着。112师,你的装备不比中央军差,到现在除了几百个逃兵,几乎都没有任何损失。你凭什么撤退?你现在要撤就是临阵脱逃,你就提着脑袋撤吧。” “哟!” 看一眼王以哲,张廷枢那种市井脾气涌了上来,立即反唇相讥。 “如果你王军长肯留在古北口前线主持大局,我112师就不撤。” 顿时王以哲气的说不出话来。 杜聿明感觉到张廷枢这会是在耍无赖,心里很是瞧不起这样的人,但是大敌当前,不能翻了脸,于是便耐着性子对张廷枢说道。 “张师长,你看古北口一线阵地非常重要,它的地理位置比二线要高,是整个古北口的制高点。只要占领了一线阵地就可以轻松的俯射整个古北口地区,还句话来谁控制一线阵地说就胜了九成。112师只要固守一线阵地几天,一旦支持不住中央军25师立即从二线上来换防。但是现在换防不可取,因为日本大军已经直逼关下,随时可能进攻。此时如果战时仓促换防,就是犯了兵家大忌,非常容易被日军乘势打击,全线崩溃。” 张廷枢听了杜聿明的分析以后自觉无言,只能勉强表示同意!最后又看王以哲说道。 “不过,107师,必须在我的前面,他守得住那地方,才能确保咱们和长山塔联成一气……” 王以哲立即也表示可以坐镇古北口一线,107师同样也会死守前置阵地!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待张廷枢离开后,看着关麟征、杜聿明两人,见家丑外扬的王以哲显得有些局促。 “王军长,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应一声。关麟征便直接转移了话题。 “那个,现在日军到了什么位置了?” 既然现在军情紧张,还是以先谈军情,再谈其它吧! “关旅长、杜旅长,你们看……” 王以哲岂会不知这是对方在转移话题,双方都枪口对枪口了,自然也没什么台阶下了,还是用军情掩过此事吧,于是便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 “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目前日军第八师团正将主力悉数聚集于承德、溧平一线,其目的在于以泰山压顶之势彻底全歼给其造成全军耻辱的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提及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王以哲的口气虽没有多少变化,可心里却依然掀起一阵阵波浪,原因无他,若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直接上报军分会,现在少帅又岂会……听说少帅前几日从保定回来的时候恼的差点没把屋子给砸了,现在少帅可是把高胜仑、邵凌远甚至包括那个什么管明棠,都恨到了骨子里,觉得正是他们和南京坑泷一气,才使得他被迫辞职。 “……所以,我们唯一需要考虑的对手就是第六师团,第六师团占领赤峰后,其一直驻足不前,而从赤峰至古北口一线,良好公路仅只有转往溧平,再经平承公路南下,不过现在第五十八路军占据长山塔,因此,其欲切断第五十八路军退路,只能沿着简易山路行军……” 在地图上几条简易山路间划出几个标识,王以哲又接着说道。 “因此,其配属重炮旅团很难在这种山路上行军,所以咱们的压力可能轻一点……” 王以哲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在几个小时前,他接到了一些情报,第六师团配属重炮旅团已经调给了第八师团,这意味着,第八师团对长山塔的进攻,将投入两个重炮旅团两百余门重炮作为炮火支援。 “这次,只怕第五十八路军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杜聿明的眉头紧锁,语中尽是忧意。 “如果我是武腾信义的话,既然第六师团的重炮旅团受限于道路,那肯定会把重炮调给第八师团,两百多门重炮… 摇着头,杜聿明的神情中尽是可惜,为五十八路军,两样也是为了那支抽走的第149团,长山塔,那可是必死之地啊! “中国虽大,我们却已经无路可退” 轻声喃语着,杜聿明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既然五十八路军给他们创造这么一个大好机会,那就抓住这个机会和第六师团拼上一拼! 五十八路军能做到的,我们同样也能做到!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 第二百零四章心中唯系家国安 第204章心中唯系家国安 五十八路军能做到的,我们同样也能做到! 站在山头阵地上,凝视着周围的几座山丘,王润波默默的在心底自语道,这几座山丘便是149团,嗯,现在的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第三团的防御阵地,与他最初的想象不同,那位高司令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外人,直接将防线的左翼交给了他们。 站在中央山头朝左右看去,在山脉之间,夹杂一些被大雪覆盖的田地。这些山地上,多半长着蓬勃的松树,这种山地地形正是理想中的防御阵地。这五座山头,都有之前的守军随着地形做好了散兵壕和机枪掩体,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深入山体数十公尺的坑道,那些坑道呈l型,即便是炮弹直接命中弹口,亦很难威胁到坑道内的官兵,除去坑道外,在深达半米深的战壕内,还挖有猫耳洞,那是警戒部队的防炮洞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一个月内挖出这些工事!” 望着完备的防御工事,第一次,孙长亭在心里佩服起第五十八路军这样的杂牌部队来了,就这里的地形来说,这些山上的土层很薄,而薄薄的土层下面就是坚硬的岩石,先前他们接防时曾尝试过在现在的防区上扩建工事,可这种地形一把崭新的十字镐挖一天就会损坏掉,很难修建坚固的工事,可就是在这种地方,第五十八路军的兄弟用钢钎、**,挖出了这一条条深入山体的战壕以及一个个坑道。 点点头,王润波说道: “你看了这些工事作何感想?” 孙长亭这位团参谋则直截了当的说道: “若是让咱们来修,搁在这种地形,自然也就是尽尽人事罢了,可人家……却是想把这工事修成要塞,不对,他们根本就是把这给修成了要塞,这战壕看似只有两尺深,身前的胸墙却还有一尺,甚至就连胸墙都是特意从山下背上来的土,炮弹击中,也不会造成二次杀伤,没有碎石加大炮弹的杀伤力,把咱们完全放在这些工事里,我敢说,这一个山头,守上一个半月,都没有任何问题,” 虽说每个山头只有一个连又一个加强排,可在坑道内却储藏有够200人食用两个半月的粮食、燃料甚至还有一百多桶水,可以说,但凡是需要考虑到的,人家都考虑到了,这五十八路军,根本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这地方给日军一个迎头痛击! “可是咱们的部队终归还是太少了点,虽说他们给咱们一个连补充了两挺辽十七式轻机枪,可自动火力的终归还是少了点,其次就是弹药方面,我也有点顾虑。” 参谋长的话让王润波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谁说不是,咱们一路收缴了七百多条辽十三,可尖弹只有十几万发,还要优先的供给轻重机枪利用,大家伙用的都还是汉阳造,五十八路军用的不是辽十三,就是俄国改,一色的七九尖弹,步机枪完全通用,这一点,他们虽说是杂牌,可比咱们还强些。” 就在他们两人讨论着战事的时候,突然哨子响了起来。“空袭……” “快,快进入坑道……” 王润波几乎是第一时间钻进了战壕边的坑道,不一会坑道内便挤满了人,见众人似乎有些慌乱,他便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咱们现在就等着小日本下蛋不是……”声音一落,炸弹开始落了下来,不过却未落在这座山头上,而是落在山谷的长山塔镇上,那爆炸声时近时远,抢步走出坑道,朝着天空上看去,王润波看了六架日本飞机,这会它们似乎已经投掷了所有炸弹: “咱们在上海就吃了他们飞机的亏!要是咱们也有飞机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哗啦啦……” 每一次**落下时,那坑道顶,总会掉落一些碎石,碎石落在身上,只惹得管明棠一阵心烦,想着自己像土行孙似的一见着飞机躲了起来,管明棠不无恼怒的说道。 “他娘的,等老子一回去,就办飞机厂,到时候连东京都一锅端了!” 司令的话让高胜仑等人脸上带了点苦笑,而邵凌远更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司令,这飞机可和其它东西不一样,单是飞行员,就得训练好几年。” “飞行员?能找着,找不着,也可能训练不是!” 说着话管明棠把视线投给李璜,就在今天清晨,李璜从北平带来了800义勇军,与普通的义勇军不同,这些人无一不是青年学生,甚至有三分之一是大学生。 “幼椿兄,你带来的那800义勇军,我看第五十八路军现在可以留下一部分,至于另外一部分我觉得,可以同我一起回北平,然后学习航空,能学飞行的咱们全学飞行,能学航空制造的就到国外去学航空制造,能学地勤的就学地勤,总之,人尽其用、人尽其才,毕竟现在是航空救国嘛!”曾琦、李璜二人一听对望着一下,此时他们率领800余名本党同志参加义勇军,原本是想与第五十八路军这支或许是此时全国最为光荣的抗日部队共同抗敌救国,除非此之外别无他想,而此时,管明棠的建议,却是让他们中的一些人撤回北平,这……这如何能接受,他们可都是发过誓言“与长山塔共存亡!”。 见这两位似乎有些沉默,管明棠便神情不无凝重的说道 “慕韩兄,就像邵参谋长所说那样,步兵树起招兵旗,咱们就能招足,可是飞行员却不同,飞行员几乎要用与飞行员体重相当的黄金方才训练出来,两位皆目睹过128事变时日人飞机猖狂,若是当时国空军稍为徤全的话,这次上海战争中,不但日军飞机不知这样横行,恐怕在战事未扩大之前,就先教日军连汇山码头一带的根据地都保不住。甚至使日军舰队,根本就不能接近我海岸一步了。” 说到这,管明棠甚至还特意引用了在报纸上看到的与航空救国有关的训词。 “现在要救我们的国家,唯一可靠的力量就是空军。因为中国的陆军海军在最近几年之内,无论如何练,都比不上人家。我们若要海陆军与人家并驾齐驱,至少也要二三十年的功夫;而且当我们前进的时候,人家同时也在前进,一定要我们的进步比他快,然后才能赶得上!所以要靠陆军海军来救国家,现在已来不及,日本人也没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只有在陆军海军之外,注重空军,只要我们能加倍的努力,空军总是可以赶得上人家的!譬如日本的空军,战斗机飞行员不过只有四百人,如照我们把这800名受过高等教育的年青人中的一半,送到航空学校学习飞行,那最多两三年后,加之中央以及各地训练飞行员,我们便能赶上他们,四年以后,我们的空军即可与日本抗衡,界时,我们可以强大的空中力量弥补陆军力量不足,以强大的空中力量御敌与国门之外,所以,现在空军是救国最为实际的力量。” 许是到达长山塔的这两天,被日本人炸烦了,现在在即将离开长山塔的时候,管明棠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建立一所航空学校训练飞行员,或许此时的人们只看到中国与日本空军差距最少,但管明棠却深知,几年之后的那场战争,如果拥有一支强大的空军,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空军可以主导战争的最终胜利,空军可以摧毁一切防御、进攻力量,空军可以平衡中日两国的国力、军力上的差距,空军……更为重要的是空军能够做到中国陆海军在十年内很难做到的事情——把战火燃烧到日本本土!让日本人体会到战争的苦难! “管司令,您应该知道,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与贵军一同抗战杀敌,或许同志们的训练不及贵军,但是我们却有誓死抗敌的决心,而且在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宣誓,绝不后退半步,我想同志们更愿意……” 只怕无法说服那些满腔热血的同志们,在出发前,他们每一个人都书写了一份“遗书”,他们可都是抱着必死的念头来到长山塔,他们每一个人都深知,此战生还可能几乎为零,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心生惧意。 “国家!” 缓声吐出两个字,管明棠盯着这两位信仰“国家至上主义”的兄长,现在五十八路军似乎和青年党成为好朋友,从初时的几个人,到后来收编了两百多人,再到现在,在不到万人的队伍之中,竟然有千名“党员”,如果单以其教育程度来说,义勇军五十八路军或许是中国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一支部队,平均每三十人中即有一名大学生,每9人就有一名高中或专科文化水平的部队,这些信仰国家主义的青年军人的存在可以使得这支部队在思想上发生变化,只不过现在……自己更希望他们发挥在于国家未来更为重要的岗位上,而不是在长山塔牺牲自己的生命。 “国家需要他们牺牲,国家需要他们学习飞行,我想,你们不应该拒绝国家的召唤、国家的需要,在明棠看来,责任或许是我们的语言最为高贵的词语,现在,正是他们勇于担当责任的时候!我想做为一个爱国的青年人,他们是不会,也不应该拒绝自己所肩负的责任!”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战云弥漫备战忙 第205章战云弥漫备战忙 长山塔,入了夜的长山塔显得很静,这里的百姓现在已经完全疏散,曾经还算繁荣的小镇,此时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战争遗留的痕迹,两天来的多次轰炸,已经炸毁了多处民宅。这时天色已经昏黑下来,镇市上是什么情形,已经看不出来。只有少数人家门缝中,露出了几条灯火的火线,而且路边士兵在黑沉沉的屋檐下,和另一个士兵说了几句话,他自走去,随着光线的地方,开了两扇门,露出灯光来。有人叫着请向这里来。大家走过去,也是一所店堂,桌椅都搬开,地上面架着许多木柴棍子,放着一把火,一大群兵围了火焰在地面上坐着向火,在这战前的闲暇之中,他们在这里享受着最后的平静,偶尔的那一阵阵欢笑声,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心情不错。 “勇者无畏!” 听着那笑声,程志远和方平川两人互视一笑便走了进去,和其它的同学一样,他们并没有被直接编入一线部队,而是被编为“补充军官”,以备在战时弥补基层军官损失,这可不是照顾,在第五十八路军,讲究的是“军官带头作用”,就像是在红石岚战役期间,7成的排长、五成的连长皆阵亡于战场,这意味着军官的死亡率甚至超过士兵。 因此,在过去的几天中,他们一直在接受简单的军官培训,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训练他们,在战场上,他们更多的需要“借鉴”班排长的建议,不过虽说学习极为紧张,但是并不意味着没有休息的时间,就像现在,他们两人便走到了这里。 “哟,两位候补官啊!” 他们刚一进屋,便有一位连长迎上来招待,就搬了两条板凳来,让他们二人坐下,完全没有任何排斥情绪,一场胜利往往会带来很多好处,最重要的好处就是使得第五十八路军因那场胜利彻底凝聚成一个整体,甚至现在,在强编了近五千东北军、义勇军溃败散兵游勇之后,依然能保持一定的凝聚力,最简单的原因,恐怕就是那一场惊人的胜利,足以让任何人置身于这个团体生出前所未有的荣誉感。 “……在冲锋的时候,咱们就是排着这样的三三小组, 大家瞧着” 进去之后,程志远和方平川方才发现原来是这一屋子士兵,正在那里上着战术课,拄着步枪,蹲在中间的士兵,正在那摆着几个石子,借着火光,可以看到他的左胸前佩带着一枚铜胎掐丝珐琅勋章,没有任何疑问,这是一位参过过“红石岚战役”的老兵,五十八路军只有这一种勋章——“红石岚战役纪念勋章”,只有参加过此战的老兵才有这种勋章 光荣属于五十八路军,在勋章的背面,可以看到这么一句话,但凡是的参加红石岚战役的“老兵”,都有着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至少在这支部队就是如此。 “……在反冲锋或者冲锋的时候,最好的武器,不是刺刀,刺刀冲锋,咱们比日本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在红石岚,一开始,咱们是两个、三个打他们一个,才打成平手,不是我吹,我们五十八路军的兵,随便拉出去一个,拼刺技术在全国都能数得着,就这,和日本人还是差了那么点,所以,最好的办法……” 那持枪的老兵将手中的花机关枪一抓,然后说道。 “一个班组配上一支花机关,要是有可能,一个三人小组配一支花机关,用花机关代替刺刀,这样的话,基本上一小组至少能对付十几个日本兵,若是运气好了,没准都能收拾几十人,自己都不带受伤的……” “那步枪和刺刀呢?” “步枪兵掩护花机关,掩护他换弹厘,掩护他的侧翼,防止日本兵偷袭……” 接着老兵又在那摆出一个三人小组,甚至又弄了一把石子代替日本人,在那里比划起这以花机关为中心的三人小组的进攻以及防御方式。 “……像遭遇这种集群目标,在使用花机关扫射的同时,步枪手还可以投掷手榴弹,总之,尽可能的借助自动火器和爆炸火器有效杀伤敌军,而不是一味的蛮干……” “听你说了那么多,有那么多花机关吗?” 程志远随口问了一句,做为一个军人家族出身的学生,对于花机关,他并不陌生,不过通常都是高级军官卫队大量装备,至于普通步兵鲜少装备那种武器,甚至就是在团部,他都没见到花机关。 “冲锋枪!” 抬起头高胜仑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冲锋枪越多越好,手榴弹现在咱们这差不多一个人一箱了,五十多万枚手榴弹,差不多够用了,迫击炮虽说还欠缺一点,但勉强够用,就是冲锋枪数量太少!” 如果说红石岚战役让他认准了什么,恐怕就是认准了冲锋枪的作用。 “上次红石岚大捷,说白了,一是**,二是冲锋枪,到后来,甚至如果不是前线的战士临时在战场上编成了以冲锋枪、轻机枪为核心的三三小组,估计,咱们顶多和日本人打成一个两败倶伤,从红石岚回来这后,为了充实一线的冲锋枪,除了用缴获的几十支日制轻重机枪和东北军换了三百多支花机关外,还把原本警卫部队的冲锋枪,都分配给了基层,可即便是这样,还差几百支,” 迎着管明棠的视线,高胜仑又说道。 “司令,你想让我守下去,只要给我足够的冲锋枪、足够的**、足够的子弹,我就能钉在这,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只要第五十八路军,还有活人在,我们就能钉在这 冲锋枪,若不是高胜仑说的如此郑重其事,管明棠还真不知道冲锋枪能这么重要,于是便点点头说道: “行,我现在就让后边,尽可能的在天津筹措冲锋枪,有多少,我给你送过来多少。” 在点头同意之余,管明棠看着夜幕中的那一座座大山,似乎看到了这些寂静的山岭将被战火所笼罩的一幕。 “培伦,我看各个山头的水和食物储备还是少了点,尤其是饮用水要尽量多储备点,这山上没水,打起来的话,士兵用水量更大。” 或许对于军事,管明棠只是一个外行,但是却知道的上甘岭的故事,在上甘岭,最为著名的恐怕就是“送苹果进坑道,能立二等功”,干渴难耐的志愿军战士,甚至需要靠吸食岩石的凉气解渴,现在,第五十八路军想要在这些山头的坑道坚守下去,除去足够的弹药之外,更需要准备充足的淡水。 “这个我知道,司令部准备每个山头准备的淡水在原基数上增加50%,如果坑道更深一些,还可以……” 在两人说话时,便看到一辆骡车拖着几个铁皮桶朝山上运去,盯着那运水的油桶,油桶都是在天津收购的旧油桶,都经过仔细清洗,管明棠的眼前突然一亮。 “培伦,这些铁桶里的水用完了,你们准备用来干什么。” “嗯,应该是用来加固工事吧,每个山头上都有几百个水桶,十几个水桶就能制成一个火力支撑堡,放着不用,占地方不说,还浪费资源……” 高胜仑如实的回答道,在战时修复工事从来都是有什么用什么,为了准备战时修工事的木料,他们可是在坑道内铺了一层“木地板”,这铁桶自然也不能浪费。 “能不能试试用这些铁桶制造**抛射器?” 瞧着路边的装满水准备运上山的油桶,管明棠边走边说道,在高胜仑等人依然还有些疑惑时,管明棠已经走到那铁桶边。 “把桶盖减掉,然后在桶底装上黑火药,黑火药上加一层木板,木板上放上**包,嗯,**包可以用铁丝捆扎, 此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所想到的全是淮海战役时,那上百个汽油桶发射的上万斤**造成的毁灭性的轰击。 “**包可是以二十公斤左右,射程嘛,可能近点,也就两百来米,也没什么准头,可若是在日军进攻时,使用这种**抛射器抛射**,也算是给一线部队提供了直接的火力支援,到时再实施反冲锋,总能省点力吧!” “司令,这,这铁皮桶,能撑得住吗?” 众人不无疑惑的瞧着那铁皮桶,似乎对此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这薄薄的铁皮桶,瞧着都不像能撑得住火药抛射膛压,用它来抛射**,未免也太…… “不试试,谁知道有没有用?” 嘴上这么说着,管明棠便从衣袋里抽出记事本,拿起笔按照自己所能回忆起来的“没良心炮”的图样画了几个简图 “你们可以试一下,如果成功的话,不说让日本人的血染红长山塔,至少……” 看着跟在身边的众人,管明棠又是一笑。 “至少能让咱们少流一点血,兄弟们都爹生娘养的,养了十八年才有这么一条汉子,当长官的,自然要爱惜一点! 语间,管明棠的语中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味道,而最后他又朝着长山塔附近的一座座山头看去,神情中带着些遗憾之色。 “一寸山河一寸血,这一次,就让咱们用日本人的血洗青这片被铁蹄蹂躏下的山河吧!” 然后管明棠,又垂首苦笑着。 “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们一同保家卫国……”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何必生死刀相向 第206章何必生死刀相向 惊讶! 几乎是在回到北平的第一时间,管明棠便在自己的办公室中,便听取曾澈的一些汇报,虽说不过只是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曾澈还是迅速的搭建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同样也是五十八路军的情报机构。 谁能想到,这个辐射翼东、平津以及半个河北省的情报机构,竟然完全是以在过去半年中,开宏于各地开设的老虎机赌档为基础,如果老虎机这种偏门生意,除去可以获得暴利之外,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恐怕就是它所笼络的、接触的无不是当地的三教九流,这即为情报人员提供了良好的身份掩护,同样也为他们接触各色人等提供了机会,甚至早在刚刚从事这个“生意”时,曾澈便开始如此谋划着这一切,只不过现在,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一夜之间,曾经的准备用于为复兴社服务的情报网络,从复兴社天津站剥离了出来,甚至是在天津站尚未意识到这一网络存在的前提下,至少现在在河北北部,自己已经掌握了一支,不逊于复兴社、东北军以及日本人的情报网络。 而现在,这一切工作不过是刚刚开始,很快,也许只需要一年的时间,自己便能够拥有一支辐射整个华北的情报网 “无心插柳啊!” 在曾澈离开后,管明棠不由的感叹一声,若是没有当初的无心栽柳之举,即便是曾澈又岂能在短期内展开这么一个情报网?而且这个情报网又能在短期内发挥出适当的作用? “看看公司的情况吧!” 再一次,管明棠不得不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正业——至少,在蒋介石等人看来,经济之道才是自己的正业,至于五十八路军副司令——那不过只是辅业罢了!甚至于,现在的宣传,也不过只是因为政治上的需要,南京并不愿意宣扬一群东北军的遣散人员,相比于那些人,他们更倾向于宣传向自己这样的“爱国实业家”。 公司的报表是极为乏味的,甚至有些枯燥,幸好,现在管明棠对这一切都已经习惯了,从三厂的报告以及报表上来看,现在石景山厂依然全力生产着老虎机,而德县厂除去生产各种设备改造配件之外,已经开始生产铣床、车床、刨床甚至正开始尝试生产镗床以及深孔钻床,德县厂不仅拥有大量的设备,更为重要的是拥有这个时代,中国最大的亦是最优秀的智力支持,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还有自己从后世带来的大量的技术资料,那些优秀智力资源可迅速将技术资料转化为工业产品。 至于规模最大的汉阳钢铁公司,虽说依然是试产,但是他的技术水平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经过多次技术改造后,现在3号高炉以及相应的炼铁技术已经接近五十年代中期水平,炼铁成本亦大为降低,即便是政府不提供关税保护,以现在的生铁成本,仍然可以稳稳的占据市场,至于钢厂,已经有两座炼钢平炉经过简单改造后恢复生产。而且由于采用了新技术炼钢成本大为降低,至于张静江投资的轧钢厂,则已经完成了征地工作,厂房正在施工中,而德县分厂则正在为其制造设施。 可以说,无一例外的,都是好消息! 面带微笑,管明棠拿起一份报告,报告是美和洋行的报告,自己和美和的关系,几乎不为外界所知,而美和却又是自己同复兴社之间最隐秘的联系,而现在和王天木决裂已经势成必然,美和……就像是鸡肋一样! 刚一翻开报告,不过只是扫视几眼,管明棠双眼不由猛睁,这……二月二十日,美和与北平军分会签定了一笔五百万元的购货合同,而军分会支付了三百万元! 王天木! 第一时间内,管明棠便意识到在自己身处长山塔的时候,王天木用美和摆了自己一道!这是他在弄双保险啊! 不仅骗过了自己,同样也骗过了曾澈,那时,曾澈正专注于整合开宏的情报潜力,构建一支情报网络。 “该死的!” 骂了一句,管明棠俯身向前,按了一下对讲机的开关。“方小姐,请你来一下。” 方芷云是管明棠的私人秘书,在这个时代,女秘书并不普遍,而且女秘书同样也不像后世那样,有着“小蜜”或者“小三”的意味,相比于脸蛋,对女秘书的要求,往往是更看重个人水平,而方芷云正是其中极出色的存在。 至少从她出任自己的秘书以来,正是得益于她的帮助, 自己方才能从容不迫的以一个“外行”掌握着公司事物,这位图书馆管理人员出身的秘书,总是会把各种信息,用最简单的方式加以汇编,分轻重缓急的送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对于这个秘书,管明棠可以说极为信赖,同样也极为依赖。 这会儿,方芷云走进房门,在进屋时,穿着一身淡色女性职业西装的方芷云,习惯性的扶了下自己的黑框眼镜,在很多时候,她是用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显示自己的相貌,当然还有那额前的刘海。 “方小姐,过去,一个月,我的意思是我不在的这一个月,李小姐,是否来找过我?” “对,是的,董事长。” 说着话,方芷云看一眼董事长,在从报纸上看到关于董事长“破家为国”组建第五十八路军的壮举之前,她并不知道,当时董事长,竟然涉身险地,竟然去了热河前线。 “哦,你知道这件事?”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凡是任何人来造访,她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就像没有任何人可以不经过她进入这间办公室。 “是的,董事长。” “很好。那么,请你替我查一下,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一共来了几次?” “当然!” 极为利索的回答后,又过了10分钟,她回来了。她已经初步审核了她的每日来客登记簿,登记簿分成纵横两栏,一栏是“来客姓名”,另一栏是“事由”,最后由公司职员证实。 “在上个月十八日,李小姐来这里找过您一次,董事。 她又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卡片,说道: “十九日上午,她又来了一次,不过随后,就没有了她的消息。” “没有她的消息?” 眉头一皱,管明棠意识到,她在签合同之前找自己,显然是为了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虽然她知道自己在热河,但是……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或者机会去热河。 难道,她没有背叛自己? “她还打过六次电话!” “我知道了,方小姐,给曾经理打个电话,我希望现在就见到他!” “好的!” 在方芷云离开办公室后,站起身走到窗边,管明棠透过他办公桌对过的厚玻璃板窗户向外望着。这时,天地间已经是暮色四合,而在山下的工厂的厂房内依然亮着电灯——这里依如过去一样的繁忙,这里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 不过,改变却是在不经意中发生的,就像现在,山下的这座工厂即是一座工厂,也是一座技工培训所,同样也是一个小型研究所,北平城内的一些大学利用这里的设备,进行各种试验,当然,真正的试验还是需要到德县进行。 “这里总归不是常处之地啊!” 摇着叹口气,心知四年半之后,这里会打响抗战第一枪,随后却又耻辱的不抵抗迅速沦陷,无论如何,北方公司的大本营,都不能设于此处,这时,苏佩婷回来了。 “曾经理,半个小时后到达这里!” 然后,她又再一次退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曾澈来进入了管明棠的办公室内,在看过那份文件后,他的脸上露出些苦笑,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一切,是站长! “看来,王老板是想对我下手啊!” 背对着曾澈,管明棠只是摇头苦叹着。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有些糊涂,为什么,明明可以在一起成为朋友的人,最后偏偏成了敌人?” 最后却又是有些懊恼的说道: “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看了一下背对自己的董事长,不,是背对自己的老板,曾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垂首,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因为…… “现在,我和他,还有面谈,解决我们之间问题的可能吗?” 摇摇头,曾澈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至少现在来看,站……王天木是想置你于死地!”……” 一声长叹,双眼凝视着窗外,管明棠不无可惜的说道:“王天木对国家,是个有大功之人。” 一个人,靠着一个月五千元的经费,在华北铺开一条情报网,在过去的近两年之中多次锄奸,致使华北无可供日人利用的汉奸,功在国家!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 “可,他的私心太重!” 此时曾澈已经不需要再为站长隐瞒什么了,站长有着太多的私心,从事这种工作本不应该有什么私心,可…… 淡淡地笑了笑,管明棠却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谁能没有私心呢?” 但凡是人,都有私心,只是有些人可以克制自己的**,有些人却不能,或许……信仰,有时候信仰真的非常重要! 想到信仰,管明棠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那些被自己几乎用强行命令的方式带回来的六百五十名义勇军官兵,他们就是一群充满信仰的年青人,只不过他们的信仰在后世那个时代是极为陌生的,甚至不为人们所熟知的。 “清泉,和他那边,就一切顺其自然的吧!至于……你现在立即把李小姐找出来!” 在下达这个命令时,管明棠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俏颜,她会在那里?如果在王天木手中,那么,王天木的下一步棋会怎么下?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 第二百零七章巧言借刀为我用 第207章巧言借刀为我用 一件中式淡青长衫马褂,再配上那脸上的长须,到是使得坐在茶馆单间里的人,看起来虽是年长,却带着谦谦长者之状,那眉语间的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能让人生出几分亲热之感。 “客人来了吗?” 又一次看了一眼时间,王天木冲着门外问了一声。 “老板,客人还没到!” “哦!” 轻应之余,王天木脸上那让人亲近的笑容消失了,有的只是浓浓的忧虑,就在昨天,管明棠从长山塔回来了, 现在的管明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根无萍的小人物了,而是一个大人物——除去成为一个大实业家外,还是一个为国事不惜破家的“爱国人士”,甚至就差点没封名将了——由其组建,受其资助的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这可是现在全国声名最甚的义勇军了,全歼日军一个联队,缴获联队旗一面,尽管不是管明棠指挥的,但是作为那支“光荣的五十八路军的创始人”,现在的管明棠,甚至已经到了他不能轻惹的地步。 越是如此,王天木越需要解决掉这个麻烦,从他差人把他调往热河,原本试图在热河使用杀手,弄成一个战场上的意外,来解决所有麻烦,可现在,这个麻烦不仅没解决,反而顺着那个跳板,功能名就了,更有甚者,在他回到北平后,就特意打电话给自己,邀请自己来北平见面。 “姓管的,这次咱们可要……” 不死不休了! 此时,王天木倒是庆幸,在一个月前,自己就做好的万全的准备,现在,是收网的时候了! 最高明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而今天,之所以出现在北平,就是为了借别人的刀一用。 “王老板,我们终于见面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过来,一见来者,王天木便站起身迎着进屋的三十余岁的青年说道。 “黎处长,久仰、久仰!” “王老板,多谢、多谢!” 刚进屋的青年道着谢,同时将帽子递给身后的随从,接过帽子的随同,随后便退出了包间,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王老板,过去一年,承蒙贵方照顾,实在天才实在是感激的很!” 一句话,看似没头没尾的话语,实际却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过去一年,王天木干了不少事情,第一次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老板”,黎天才这位政训处处长、东北军地下情报机构主持者自然要表达一番“谢意”。 作为张学良所倚重的心腹谋士,他一直主持东北军系统的情报网。在过去的一年之间,在北平他所主持的情报系统,一直同日本人以及复兴社等情报机构均有联系,游刃于方方面面之间,对于天津站、北平站的刺杀行动自然有所了解,包括对东北军内部人员的刺杀。 这会他的道谢,与其说是道谢倒不如说是示威。毕竟,在王天木面前,他是一个败将!王天木的人打入到东北军内部,而对于天津站、北平站他却了解甚少。 “都是一家人,何需两家话!” 面带微笑,王天木到是不客气,似乎他那么做,都是对方同意似的。 “王站长,不知今天王站长是否有空,往政训处坐回客 板着脸,黎天才轻声问道,与此同时这隔间内还是传来从楼梯处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显然,黎天才已经做好准备了。 “客人……” 笑着,王天木摇了摇头。 “你们那的客人太多了,我想,暂时还是没那个必要,不过,你那到是有几位,南京想请的客人……” 话音落下,在黎天才的诧异中,王天木自信满满的吐出了几个名字和职务,只听到第一个,黎天才的脸色顿时由红转为煞白,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天王木”,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屡败于此人之手,原本他以为,可现在看来……这个人不仅把东北军上下给摸了个透,甚至就连同他最深处的秘密亦被其完全掌握。 “处长……” 在门帘刚掀开,手持短枪的军官刚欲走进来的瞬间,黎天才却是阴着脸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下去!” 正如王天木初时预料的一样,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他并不陌生,若不是他压着情报,估计现在这位和他的那几个朋友,早已经进了暗杀或者逮捕名单,有些事情,南京并不需要知道! 而现在这些事情,则变成了他掌握眼前这个人最有力的武器,尽管有时候,这种武器只能使用一次,但对于王天木来说,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选择。 “说吧,你想干什么!” 盯着“天王木”,黎天才冷哼一声,可这声冷哼却没有一丝的底气,反倒有一种无力感,就像是动物碰到天敌一般的无力。 “我说过,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喝口茶,王天木半真半假的说道。 “在华北这地方,我帮你的多,那些忙是该帮的,谢就不用了,不过,现在国家正值关键之时,咱们两家,再过去那样,你害我一下,我坑你一次,岂不是让日本人占了空子?,, “你会把日本人放在心上?” 黎天才冷冷一笑,那些日本军事情报人员,别说他王天木,就是他黎天才,也没放到心上,毕竟他们是军人,而不是真正的情报人员,根本就不知道掩饰自己的身份。 “黎处长,你知道,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外边的,而是内部的,汉奸,若是这两年,没咱们的通力合作,这次华北不知要出来我少汉奸,这些汉奸的危害之大,由当年吉林失陷可见一二!” 提着汉奸,王天木故意看一眼黎天才,似乎是在告诉他,我帮你们锄奸,那是为你们好,也是为国家好,至于感激不感激的,那可就看你了。 “想来军分会这边到是要感激您啊!” 冷冷的应了一句,黎天才的心下不停的敲着鼓,王天木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他并不是想追究旧事,而是……他想干什么? “这到不用,一家人嘛,不过这汉奸的种类各有不同,有的汉奸率部投敌,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有的汉奸则是只身投敌,事身于敌,这种人,顽固者当果断锄之,可用者,亦可为我所用,当然,这都是暴露出来的汉奸,还有一种,就是深藏于你我内部,不为人所知,不为人所见的汉奸!有一些汉奸,伪装之深,更是让人咋舌,这种汉奸对国家危害最大、最为顽固!自当斩草除根!” 见王天木在那上起了“汉奸”课,黎天才则只是轻应着,端着茶杯思索着王天木的意图,他到底想干什么? 心下如此思索着,黎天才却听到王天木在那慢声细语的说道。 “听说,半个月前,军分会从天津的美和洋行的采购一笔价值500万元的军需?” 嗯? 眉头微微一跳,黎天才不由一愣,那笔500万元的军需,可以说是自东北军撤入关内之后,所采购的规模最大的一笔军需,从军装到军靴,从望远镜到刺刀,几乎可以说除去军械之外无所不包,按军分会的想法,这笔军需有一部分可以高价卖给增援到华北的中央军以及晋绥军,估计能挣个一两千万,这……对王天木来说,这么大一笔军需采购,显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就是所需的六成首付款项,还是中央划拨的那笔款子。 “到也有这件事,不过这笔军需,没有任何违禁军械,皆是正常进口普通物资,若是说违禁,至多……嗯,也就是五万柄刺刀,勉强算是军械吧!” “黎处长,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说着话,王天木从身边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我的意思是,你们光图着便宜,却不知道,自己被人家给坑了!” 什么! 被坑了? 心下一急,黎天才连忙接过那份文件一件,这是一份海关的文件,文件上显示出美和洋行在过去的半年中,根本就没有通过海关进口任何物资,那他们的物资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甚至……” 收起面上的微笑,王天木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就是美和洋行的那个美国佬,这会,估计都已经回到美国了!” 当然回到美国,这件事是他亲自安排的的,估计,这会邮轮已经到了夏威夷,至于收到的那三百万元的定金,王天木已经拿到了其中的五十万,至于剩下的款子,却被曾澈截了下来,至于那个女人…… “什么!王站长,这……” 翻着手中的文件,黎天才知道,军分会被骗了,这一次被骗的很惨,三百万,军分会现在还有多少个三百万?竟然有人敢骗到北平军分会的头上,这当真是找死吗?可……王天木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 “我说过,有的汉奸,隐藏的非常深,甚至深的极为可怕,其实,你们东北军热河之败,何尝是败在日人之手,”感叹着,王天木摇着手中的杯子,流露出一副可惜之色 “根本就是败在汉奸之手啊……”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二百零八章怒极而笑刀扬起 第208章怒极而笑刀扬起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阿娇舞几回。” 民国二十年11月20日发表于上海《时事新报》上题为《哀沈阳》的马君武的两首感事诗,讽刺张学良在“九一八”之夜得知日军进攻沈阳北大营时,仍沉迷于歌舞。该诗一经问世,便不胫而走,传诵一时。伴着“风流将军”、“不抵抗将军”的骂名,赵四、朱五、胡蝶更被视为“红颜祸水”。而作为“事主”的张学良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甚至在另一个时空中,直到晚年还表示最恨马君武“赵四风流朱五狂”那句诗了。 尽管对于“9。18”当晚张学良的行踪,历史上众说纷纭,但之所以其能获得戴上这个帽子,到也和其爱好有关, 自民国十九年,张学良以武装调停为名,东北军主力进关援蒋,其成为中国第二人后,便常驻北平,从那时起,作为其官邸的顺承郡王府便日夜莺歌燕舞,人都有爱好,而对于这位“风流将军”来说,最大的爱好恐怕就是跳舞了,这官邸中举行舞会,到也属正常。 不过,自“9。18事变”之后,尤其是那首《哀沈阳》之后,这官邸内曼妙、轻快的舞曲到也消停了下来,舞会越来越少,过去,一个星期也许会有五天举行舞会,而民国二十一年,一个月能有五场,也就顶破天了。 不过,最近几日,尤其是在张学良通电全国辞职下野之后,这顺承郡王府立即第一时间,响起了优美的旋律,在顺承郡王府的舞厅内,小乐队在演奏优美的华尔兹舞曲,欢快的节奏中,一位穿着西装的青年从则门走到大厅的一头,刚刚走出来的张学良,在走到宋子文身边之后,便收起笑容,举起酒杯和宋子文干杯。随后不无严肃地说道: “子文兄,现在举国抗战,东北军在最前线义不容辞。身为军人为国难牺牲原无不可,可是钱和武器的接济,政府必须如数发给,否则,政府失信于军人事小,国家命运事大!,, 就在昨天,张学良刚刚发表了通电,通电全国辞职,并择日出洋考察,可,他并不想走,就像现在。 看着精神十足的张学良,心知他刚刚注射过海洛因的宋子文则点头说道: “汉卿,你放心吧。即便是你出洋考察,军队这边,不消你说,我也会帮你照料,东北军的军饷,委员长早就授权由我,通过中央银行直接划拨!” 又是一颗定心丸,众所周知,宋子文的保证往往比委员长更为有效,要不时人也不会说,宋子文的话央行的票——绝不空头,尽管对辞职内心一直非常抵触,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被人“坑下台”,心间一直窝着火的张学良,依然被宋子文的保证感动了,他紧紧地握住宋子文的手,颇为情动的说道: “谢谢你,子文兄,我代表东北军弟兄和东北的父老乡亲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 盯着张学良,宋子文随后又补充道。 “昨天,南京那边依然有人要求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以追究热河失守的责任,委员长不会那么做,可你呆在国内一天,一天就有人盯着你,汉卿,为了你自己,还是尽快去上海,那边,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一发,上船,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顺便” 看着张学良那似精神十足的脸庞,心下叹了口气。 “把毒戒掉!” “多谢子文兄关心,一定、一定……” 虽因宋子文的直接,而略感恼羞,但张学良依还道着谢,毕竟东北军将来还要靠宋子文在军饷上的帮衬,他宋子文之所以对各路军阀多有照料,不还是因为……他需要大家伙的支持嘛! 说话间,张学良又转对大厅里的人们: “诸位,方才宋总裁对我讲,保卫长城、保卫华北,委员长和宋总裁誓作我们的后盾,在人力、财力和武器方面全力支持我们。” 大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而在掌声中,宋子文的眉头微微一皱,他隐约猜出这场舞会不仅仅只是给他送行,因为出现在这里的很多军政长官,原本应该奉何应钦的严令,在军分委处置前线军务,保障前线军需,而现在……看在掌声中伸手示意大家静一静的张学良,宋子文心下略叹口气……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亦不忘记向南京、向他展示他的影响力! 而这时,张学良对走过来的于凤至说道: “凤至,怎么不请大家跳舞啊!” 于凤至一听便转身对众人: “诸位女士、先生,请大家不要客气,玩起来吧!”同时于凤至又对宋子文发出邀请: “子文兄,汉卿好长时间没有这样高兴了,若是没有你的保证,恐怕即便是他走了,也不会安心。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要陪你跳舞!” 一直自认自己是一个绅士的宋子文立即彬彬有礼的转向张学良询问道: “可以吗?” 对此张学良自然不会拒绝。 “请!” 宋子文、于凤至二人携手走到大厅中央,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而有些人也陆续下场跳起来。 在众人起舞的时候,张学良走到赵媞身边: “小四,陪我跳舞吧!”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急匆匆的走进大厅,在询问过卫兵之后,他便径直朝着正欲下舞池的张学良走去。 “副司令!” 黎天才的话,换来却是张学良的苦笑,看着自己的心腹,张学良摇摇头。 “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介草民罢了……” 那自嘲中,更多的却是不满, “副司令,在天才看来,您永远都是二十万东北军的司令!” 听他这么说,赵媞连忙伸手轻拍他的手,似乎是想提醒他,这里南京的人很多,而张学良却不以为意的笑笑。 “我若是没有点脾气,南京的那位,怕还真不放心!”随后,张学良又看着黎天才说道。 “怎么?是不是前线打响了?” “暂时还没有,卑职有另一件要事报告!” 见黎天才的眼色,张学良便松开赵媞的手中,然后说道 “小四,我和天才到后面的书房呆一会,一会再过来陪你!” “哗啦……” 茶杯猛摔于地板上传出来的碎裂声,任谁都能感受到摔杯之人的愤怒,那怒火,甚至到了可以燃烧一切的地步。 “确定吗?” 双眼通红,张学良直视着黎天才,又一次认真的问道。“副司令,在得到这个情报后,初时,我还不敢相信,经过一番侦察之后,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无论是美和洋行,还是李竹筠那个女人,不过都管明棠埋的暗棋,现在美和洋行已经关门了,主持洋行的马德修已经返回美国,不过,我们还是掌握了李竹筠的行踪,只要……” “你确定是管明棠干的这件事?” 在过去,他最恨的人是马君武,而现在,他最恨的却是那个一声不响,直接和南京“勾结在一起”,迫使自己辞职的管明棠,如果他管明棠没有隐瞒自己,而是将战绩上报军分会,功劳自己绝不会少他的,钱、权甚至女人,都不会少他的,可他偏偏和南京相互勾结,最后被蒙在股里的自己只能灰头灰脸的辞职,而那“红石岚大捷”更是印证了东北军高层“无能”,更是…… 而最让张学良意想不到的是,他姓管的不仅在“红石岚”摆了一道,甚至还在后方,摆了一道,一次就坑走了自己几百万元的款子,而那笔款子,可是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不惜冒着举国指责的风险,从南京要来的,现在到好,全落到那个骗子的手里了! “表面上看来,美和和管明棠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李竹筠却是管明棠的女人,在其结识管明棠之前,其不过只是一个交际花,若是没有管明棠的指点,她又岂会成为美和洋的股东,而且……” “够了!” 一声怒吼,打断了黎天才的话语,怒极的张学良瞪着地上碎裂的茶杯,最后沉声说道。 “现在,你立即带人,亲自把那个女人给多抓起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用什么办法,给我……” 最后,他的目光一冷,看着黎天才说道。 “一但获得证据,就立即给我把管明棠抓起来……”尽管到了恼羞成怒的地步,但张学良却同样意识到,如果真的抓管明棠的话,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毕竟,现在他管明棠可是“抗日英雄”,而反观自己,若是消息捅出去的话,到那时舆论的指责,只怕…… “天才,明天,我会南下去上海,北平这边可就要靠你们了,现在,热河、长城一线战事紧张,务必全力配合好何长官的工作,绝不能因为我不在这,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明白吗?” 盯着黎天才,张学良没有继续说下去,聪明如黎天才又岂会不知副司令的意思,他点点头。 “请副司令放心,卑职,绝不会让副司令失望,绝不会给副司令抹黑!”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雾捕 第209章雾捕 “李小姐,您可以出去了!” 清晨时分,随着一个声音传来,一直紧闭的门打开了,门边站着的人略带些许歉意的看着在过去的二十几天间,一直被软禁于这间房内的女人。 “出去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女人诧异的看着门边的人,被释放的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郑老板呢?我要见他!” 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女人的心低浮现出一丝疑惑,这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郑老板去了济南,郑老板让我告诉你,让你直接去南京或者上海,至于北平,能不回去,就不要回去了!” 门边的人语重心长的叮嘱一声,这似乎是善意的提醒,李竹筠只是点点头,然后便朝门外走去,离开了天津英租界,她便赶往火车站,只不过她并没有按照郑老板的吩咐南下,而是买了一张火车票,前往京城的火车票。 至少在离开之前,最后一次再见见他吧! 如此寻思着,李竹筠坐上了开往北平的火车。当火车拉响汽笛缓缓驶离车站的时候,在月台边的一间值班室内,穿着青衫长袍头戴帽子的中年却是长叹了口气。 一声长叹后,他又对身后的人说道。 “给黎处长打个电话吧!” 清晨七时,李竹筠所乘的火车抵达北平火车站,此时的北平城弥漫着大雾,在浓雾弥漫的火车站附近,李竹筠朝四边望望,雾太大,几步以外全是一片朦胧。她只好站住脚,理理头上的纱巾。 “……小姐,雾大得很,估计来接你的人还在路上,要不您来碗豆汁?” 摇摇头,李竹筠谢绝了,来接自己的人?谁会来接自己 他?他知道自己又回到北平了吗? 不,或许,他和其它人一样,一定认真自己把他出卖了 犹豫了一下,迎着晨风和浓雾,李竹筠还是朝着火车站外走去,一双时髦的半高跟鞋,踏在柏油碎石路上,格登格 路边,零星地听到叫卖声,乞丐的乞讨声,走在路边的李竹筠,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不想离开这座城市,准确的来说是不想离开他。 想到他可能会对自己的误解,想到他可能的冷嘲热讽,想到甚至可能出现的绝情的让人心碎的对话,默默地走在路边的李竹筠,那双眼睛里开始有泪水滴落了。 “哎……” 也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回来,真的应该驮驮的走着, 李竹筠并没有注意到,当她出现在火车站的时候,立即有几个人发现了他,有的人默默的跟踪着,也有人立即跑到电话亭打了电话,似乎在这不经意之中,时钟正在慢慢的运转着 他会恨我吗? 默默的走着,在李竹筠的心头,浮现出了太多的念头,浮现出了关于他的一切,可她的内心却没有任何答案。 突然,就在这时,伴着一阵刹车声,一辆汽车急刹在路边,在李竹筠诧异的功夫,车窗摇了下来,一个人露出半个脑袋说道: “上车吧!” 是他! 他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 诧异中,带着惊喜,李竹筠连忙上了汽车,一车上,看着那熟悉的男人,泪水不自主的从她的目中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服从郑老板的安排,而他……他会恨自己吗? “是王天木亲自安排的?” 看着身边泪如雨下的女人,管明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得知她出现在火车站的消息后,立即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也许,自己应该……可,终归于心不忍啊! 人总归是感情动物,即便是对于她,自己总归还是没能 泪眼朦胧的李竹筠点点头,在过去的二十几天中,她已经想通了一切,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见他一面。 点点头,管明棠看着身边的女人问道。 “这些天,你在什么地方?” “我一直被他软禁在天津,真到今天,他才命人放我,并且……” 在女人回答自己的问题,看着身边的女人,管明棠那张看似严肃而没有一丝感情的脸上,依然还是露出些许温柔,对于这个女人,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亏欠。 这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王天木又岂会软禁她,软禁,不对,既然已经软禁了,为什么现在又放了她 “你是说,王天木亲自安排把你放了出来?” “嗯,看管我的人说……” 不待李竹筠把话说完,管明棠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一拍大腿,眉头皱成了一团了。 声音落下时,透过那雾气,管明棠看到一辆汽车停在自己的前方,堵住了向前的道路,后方又投来了车灯的照影… 果然,苦笑着,看着身边的女人,管明棠知道自己和王天木的差距了,如果是王天木的话,他会怎么做? 当断不断,身受其乱啊! 睁大眼睛,李竹筠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透过车窗,她已经看到有穿着军装的人走了过来,然后她惶恐不安的看着管明棠,泪如雨下的摇头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干的,我不会……” 解释,现在解释还有什么用呢?苦笑着,管明棠轻抚着李竹筠的双手安慰着她。 “我知道,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这时张振声已经抽出了腿边的花机关枪,并用无线电对讲机,招呼着兄弟们,显然是想做拼死一击。 “老张,把枪放下来,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浓浓的自信自管明棠的心底涌出,他知道,无论是谁,现在不敢轻易碰自己,毕竟,现在第八联队的军旗还在展览着,第五十八路军还在长山塔,随时准备和日军作决死一搏,这时候,无论是他张汉卿,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不敢碰自己,因为碰自己就是和全国舆论作对。 拉开车门,黎天才的脸上露出冷笑,原本他以为要等到李竹筠到了管宅,才有机会动手,甚至还需要顾忌一下外界的影响,而现在,这管明棠当真是信怜香惜玉之人,亲自来接这个女人了,话说回来,几百万的款子在这个女人手里,他姓管的又岂会不亲自出面? “管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是李小姐做了什么事情!”冷冷一笑,黎天才沉声喝道。 “奉北平军分会的命令,李竹筠涉嫌通敌,现在予以逮捕,至于管先生,虽说管先生是抗日英雄,自然不可能通敌,但当前局势紧张,还请见谅,请管先生配合我等调查,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说罢,黎天才一挥手,便有两个提着短枪的人,冲过来作势就要把李竹筠拉出车,手被管明棠护着的李竹筠,像是找到依靠似的,冷冷的看着冲来的军警,冷笑着。 “不劳你们,我自己会下车!” 在下车后,她又是极为轻蔑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军警,目光中尽是鄙夷之色,或许是她目中的鄙夷之色让那些人脸上挂不住,一个人冲上去做势就要反扣她的手臂。 “怎么了?这位长官,至于吗?” 直视着带队的军官,管明棠冷冷一笑,然后站在车边一动不动的盯视着他。 一句话,只让黎天才一愣,他,他想干什么?而李竹筠扭头看着管明棠,他……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到管明棠的身上 “这位长官,我不知道她通了什么敌,需要你们军分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也不知我需要配合什么,若是配合调查的话,我自己有车,军分会的路,我知道……” 见下属都把视线投给自己,黎天才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撑住这个场面,于是神情严肃的说道。 “管先生,李小姐通了什么敌,军分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至于管先生,您是北平知名人士,我想应该不会让我们 冷冷一哼,管明棠直视着这位处长,向前走一步。 “现在你就觉得我让你难做了?那以你的意思,什么才 被管明棠这么一盯,黎天才的心下不知为何,竟然一时底气全无,恶到胆心生,冲着身后的人吼道。 “都抓起来!” “职!” 一直站在车边的张振声,心知撕破脸上的他,立即抽出枪来,一支花机关从大衣下取出,对着黎天才。 “姓管的,你可想清楚,若是……” 说着,管明棠双手向前一伸,看着黎天才说道。 “来吧,动手吧,上铐子吧!” 管明棠的举动,到让黎天才一愣,他可没想过现在就给管明棠上铐子,要知道按他的想法,不把管明棠的罪名钉死,都不能对他有什么过格的举动,可现在……瞧着下属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再看管明棠那副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一咬牙他吼了一声。 “把他给我铐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210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咔”一声给管明棠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 手铐,这是管明棠第一次戴,恰好在手铐铐上的瞬间,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两个记者,拿着相机冲着那手铸和管明棠便拍了一张照片。 闪光灯的白光撕破晨雾的瞬间,黎天才的脸色顿时一变,在这个寒冷的清晨,冷汗顺着他 “这位长官,你们为什么逮捕管副司令!” 一个记者大声问道带队的黎天才。 “这位长官,请问这次行动军分会何长官是否知道……” “长官,是不是何长官授意逮捕管副司令……” “长官,是何长官授意,还是已辞职的张长官授意 ,, 果然,最终,这两个记者问来问去,还是把矛头对准了张学良,刚刚离开北平,南下的张学良! 见他们提到副司令,黎天才的脸色顿时一黑,盯着那记者,做势就要暴发,而这时却又有几个记者急匆匆的赶了过 来。 在记者们赶到的时候,瞧着那位带队军官发黑的脸色, 管明棠的心下却是一阵得意,或许,现在自己没办法彻底撇清和美和的关系,但是却能把这池水给搅混了,不论是何应钦还是张学良,他们多少总会顾忌舆论,多少总= “快放人,没真凭实据,凭什么抓人……” “放人……” “诸位!” 在记者们众说纷纭的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时,管明棠却扬了扬手,刻意将铐着手铸的双手高高举起,看似是安抚众人,但实际上却是让记者们看清楚自己双腕上的手铐。 “蒙诸位厚爱,然今日时局紧张,即然军分会怀疑管某通敌,管某自当全力配合军分会之调查” 管明棠不解释还好,这一番解释,差点没让黎天才头晕目眩,他什么时候说过管明棠通敌,他说的是…… “诸位,军分会,只是请管先生前协助调查……” 可记者们显然不会听他的解释,管明棠的话,差点没在这公路上引起一阵骚动,其它人通敌,或许还有可能,而眼 前的管明棠,他,他会通敌,勾结日寇? 这或许是他们听说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可面对这个笑话,却没人能笑出来,任谁都知道,这简单的两字背后不知贮藏了多少阴谋,不知道牵涉到多少人。 “黎处长,请问,管先生所犯通敌之罪,是否有真凭实 据?” 有一个记者显然认识黎天才,一出口便道出了他们的身 份。 “这个……” 就在黎天才试图解释时,他的结巴之状,看在旁人眼中,却又成了“欲加之罪”的明证,顿时引起了公愤。 “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抓人?” “就是,凭什么铐人!” “逃跑的将军不铐、丢地弃军之人不铐,抗日爱国的却能铐得,这是什么世道!” “什么世道,这姓黎的是姓张的亲信……” 同样被扣住双手的李竹筠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被软禁时,她曾听到一些消息,只是隐约提到管明棠组建的义勇军似乎立下了大功,就连看守们看着她的眼神都不一样,而现在,这些记者们怒火,却让她意识到,或许事情远经她想象的更为复杂,更为惊人。 “诸位……” 再一次,管明棠主动打断他们的话语,而后劝说道。 “既然这位黎处长怀疑管某通敌,想来也不是无的放矢,既然如此,这军分会,管某自然是要去得,—是为自证清白,二管某身为中国国民理应遵从法律,诸位厚爱之举,管 某铭记在心,还请诸位让出一条路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管明棠看着黎天才,神情严肃的说道。 “黎处长,请吧!” 此时,在众人的眼中,逮捕者和被逮捕者似乎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而在众人的怒目而视中黎天才这时才思识到, 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棘手,更为……悻悻的笑着,黎天才还未想解释时,却传来一声啐声。 “诸位,既然现在管副司令是被军分会逮捕,那咱们就到军分会找何长官讨个说法!” “就是,到军分会要说法,让他何长官给全国同胞一个说法!” 这些记者们呼喊着的同时,更有人第一时间赶到附近的电报局,给外地的报社、同行打起了电报,电报的内容极为简单“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创始人、副司令管,被军分会以通敌之罪逮捕……” “混蛋!” 第一次,即便是面对在编成四个军后的东北军互相推诿扯皮,何应钦也没有如此恼怒过,就在半个小时前,数百个记者围住了军分会,后来甚至还又来了上千名学生,他们之所以来这,原因非常简单——要军分会的解释,为什么逮捕管明棠? 逮捕管明棠? 自己什么时候下过这个命令?什么时候签署过这个命令?自己即便是再不懂大局,即便是管明棠真有通敌之举,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抓管明棠,更何况,他管哲勤会通敌,这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终于,直到黎天才解释着什么李竹筠的时候,何应钦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是姓黎的利用这件事,摆了自己一道。 仅仅只是姓黎的参与其中? 不用问,他都能猜出来,姓黎的得到的是谁的授意。 “相忍为国、相忍为国……狗屁!” 又是一声怒骂,从何应钦的口中吐出,这是他在火车站送行时,那位颇为“情深意重”的叮嘱。 什么是相忍为国,这边一走,那边就背着自己,给自己捅了这么一个大娄子。 “五十八路军那边……” 想着万一因为这件事引得长山塔那边发生什么变故,或者直接把“英雄逼成汉奸”,到那时到那时别说舆论那一天难过,就是南京那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门开了,躺要单独的“监牢”中,在门打开时,管明棠甚至都没有抬头,甚至连眼都没睁。 “哲勤,” 带着浓浓西南口音的话语传入耳中,不用睁眼,管明棠也知道是谁,是何应钦。 “何长官,我说过,在没还我清白之前,我是不会出去的!” 边说边坐起身,看着走进“监牢”的何长官,在半个小时前,黎天才告诉自己,自己可以离开了,管明棠自然不会离开,现在同样也不会。 “竹筠是我的红颜知己,若是其通敌,我必难逃其嫌,想来,还是查个清楚的好!” 出人意料的是,何应钦却只是在卫兵搬了一个板凳后,随意的坐在床前,然后看着坐在床边的管明棠说道。 “哲勤,你知道,在北平军分会,我几乎是孤家寡人一个!” 何应钦的语气中带着无奈。 “东北军那边抵触、晋绥军虽是服从,但也否防着中央别借刀杀人,就—个穷极了的东北军,还算服从,可也是……大家都看着中央军,现在五十八路军在长山塔,中间的是东北军的两个师、古北口是25师……” 何应钦并没有劝说管明棠离开,而是直截了当的说起了前线的配置,果然他这么一说,管明棠的注意力顿时被其所吸引。 “现在前线局势可谓是紧张致极,我这个华北最高长官,也是能撑一天是一天,哲勤……” 最后何应钦长叹口气。 “我的难处,你知道,也能看到,你的难处,我也知道!” 我的难处? 心下微觉诧异的功夫,管明棠却听到何应钦说道。 “李小姐和美和洋行坑了军分会一笔银子” 不待管明棠开口想要说“拿证据”,何应钦却是一摆手说道。 “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不说,如果坑了他,我会拍手叫好,那笔银子与其让其拿去笼络人心,还不如被其它人拿到需要的地方!” 从黎天才那里获知李竹筠的“罪名”后,虽说没什么证据直接指向管明棠,但是何应钦在心下还是认为,管明棠绝对参与其中,可他所想却是幸灾乐祸,对于正南下的那位和他的东北军,何应钦并没有什么好感。(.)。 “那是美和洋行坑的,至于李竹筠不过也就是美和洋行的一个股东、一个雇员,甚至连买办都谈上,她……何长官,即便是在法庭那也……” “这里是军分会!” 提醒一声,何应钦又强调道。 “对李小姐那样的丽人动起了刑,只怕……” 他敢? 黎天才是真敢,若不是何应钦的一番斥责,加之一班东北军老将的训斥,没准现在李竹筠真的已经受刑了,更不可能和管明棠一样,在这“监牢”中受尽优待。 “所以呢?我觉得……” 何应钦看着管明棠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事情解决了,一了百了,你看怎么样?” 解决问题?怎么个解决法?尽管现在管明棠表现的极为强硬,可他同样也知道,在这里每拖一天,自己就越危险一分,他王天木又岂会不知道,即便是黎天才抓了自己,也不得能钉死自己,他肯定有后手,而他的后手十之**就是驾祸于人,如果自己死在军分会,全国所指皆是军分会,皆是去上海准备出洋的那位,若非自己通过无线电对讲机与曾澈取得联系,黎天才至少有一天的时间,去获得竹筠的口供, 同样王天木也有一天的时间对自己下手。 “不知何长官有什么建议!”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漫天战云密布时 战争的空气一天浓过一天。 从3月12日开始,自棉州机场起飞的日军飞机即开始在长山塔一带大星投弹,在过去的六天之中,为了“一举击溃第五十八路军、挽回皇军声誉”,关东军司令部颇费了一番心思,除去在战前将关东军飞行队中的全部的#中队架飞机集中于锦州机场之外,大簠航空炸弹从日本、朝鲜、东三省转移到锦州机场。计有200^斤类型的30讲文,100^斤类型的30讲女,斤类型的丨500|=女,25公斤类型的210敝,12.5公斤类型的210啦,其它类型45敝。共计为675嫩之多,约为25嘛。 在3月12日之前,对长山塔一带的轰炸不过只是骚扰性的轰炸,而在3月12日当天上午,架日军飞机出现在长山塔上空,投掷了数百枚航空炸弹,长山塔顿几乎完全被夷为平地,这是自“9丨18軎变”以为规模最大的空中轰炸。 与此同时,原本于深平一带集结的日军第八师团主力近两万人,兵分两路向长山塔进玟,沿途没有冒进,完全采用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式的进玟,而新任师团长中村孝太郎更是对随军出征的日“满”以及他国记者宣称:“……此次进击,我们将让支那暴徒的尸昨血海来洗刷第八师团丢旗之耻。” 丢旗之耻,初时,关东军还不愿意承认,可是随看第八联队的军旗和缴获各种军械、军旗在南京、在上海等地展出,已经没有任何隐瞒的可能了,也正因如此,西义一方才被会敝职,临阵换将的中村孝太郎主持第八师团的“雪洗行动”。 中村孝太郎所说的绝非狂言,在其进击长山塔的道路上,面对四周小股出击的第五十八路军扰敌部队和小股义勇军,其便不断小成身手,直接导致多股扰敌部队几被全歼,让第五十八路军高层倒吸一口凉气,最终为避免进一步损失,不得不将部队收拔至长山塔,以利用坚固工軎,阻挡日军的进玟。 与此同时,连续几天,日机对长山塔以及周围阵地的轰炸明显加强了。一会儿3架,一会儿碟,一会数十架,一拨拨儿敌机走马灯似地在马垲上空掠过,机身上大大的太阳徽与这酷寒的烈日相映照,使人感到战争已近在眼前。 战争的气氛越发的紧张看,焦燥与不安的愔绪在第五十八路军内弥漫看,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现在的从正面赴来的第八师团万编满员不说,而且还补充有一个重炮旅团,而在长山塔北方,还有一个急欲切断其退路的第六师团。 “日军兵力‘1万,长山塔第五十八路军1万!” 4比1的兵力对比,无论是兵力亦或是技术兵器上的绝对劣势,都使得这一场战斗,成为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中国虽大,但我们已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了! “我部业已烧毁所有敝退命令……” 决心,表明决心的电报,一再的从长山塔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司令部内发出,已经由《起来》易名为《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在日军狂暴的轰炸中响彻云雪,意志与热血的碰撞即将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山地间发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片山河将为鲜血所染! 热河省的连绵起伏的山脉间,一个不知名的小山丘下,一队队日军正沿着山坳间的山路,朝看西南方向推进,这被大雪覆盖的山路间,那团团蝙动的黄色就像是蝗灾似的,扫过这洁白的雪原,而在这蝗灾似的队伍前方数百米处,一名日军军官和尖兵站在那满是积雪的山中上,拿蓿地图的军官正指指点点时,而他身边的尖兵,不时的指蓿地图上的一些位置,似乎是在提醒看他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轻机枪点射声打断了这山坳间的况寂,原本指指点点的军官那黄呢大衣上顿时涌出几团血红,身中数弹的曰军军官,躺在血泊中,腥红的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枪声,接连不断的枪声,立即在山坳间回响起来,不一会,更是响起一阵蔟耳欲音的炮声,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山脊处的两个“白团”儿动了下,其中一个更是被人惊的吐了下舌头。 “奶奶的,动作够快啊!” “快!快敌!” 哟喝春,两个白团迅速敝离了山脊,在他们敝退时,子弹在他们的头顶掠飞看,在经历了大重的袭扰之后,日军已经掌握了一套如何反击袭扰的办法。 “生在安徽,死在热河,” 在第三团第九营的阵地上,深达六十多米的坑道内,书写看这么一句标语,第九营的士兵大都是驻防院北期间就地征募的士兵,他们训练不过半年,在11#x00ae;中,远谈不上什么精锐,也正因如此,王润波才会把他们放在这个于一线并不怎么显眼的836b5高地和821高地。 虽是如此,这些筲不上新兵,更谈不上老兵的安徽兵,还是坑道内写下了自己的孥言,如果说日军高强度的轰炸让他们学会了什么,恐怕就是一一适应了战争,至少躲在坑道内他们已经适应战斗。 11日天刚破晓,太阳渐渐升起,大地不知不觉间苏醒过来。阳光下,薄雾惺惺褪去,这时,一名观察哨跑进了指挥部。 “报告营长,孙家:堡一带愔况异常,像是有部队在集中。” 忙乱的指挥部一下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投向了鲍尔良。鲍尔良扔下手中的烟蒂,对身边的哨兵说: “走,看看去。” 在路军司令部配给每个山头的高倍望远镜中,模模糊糊地看到孙家:堡一带一片忙乱,一队队人影在跑动、集中,虽说距离那里的足有十数公里,很难看潜日军的模样。但是从土黄的军菠颜色和那枪身上的啻药旗上,鲍尔良还是感到是日本人,他的心忽地沉了下去。看来日本人行动了,神不知鬼不觉竟占了孙家:堡。 这意味蓿,日军的进玟路边发生了变化,侧翼变成了正面,如果日军从孙家:堡一带进玟,他那的日子就难过了。 孙家:堡一带的地势并不低,恰好形成一个宽敞的海拔超过70#的山坳,从那儿炮击长山塔一带,大家:伙连躲都没法躲不说,又因为有数十米高的山头作为掩护可你连对手在哪儿部不知道,这仗可怎么打,这日本人的眼光可真够砉的。 “报告!” 一声大叫,把鲍尔良唤醒。转眼间,派出的两名侦察兵气喘吁吁地冲到他面前,两人脸涨得通红,热汗滚滚。 “别急,喘口气,你们都看到些什么?” 鲍尔良叮间道。 “营长,孙家:堡一带上发现大批日本人。我们、我们没敢进去就跑了回来。” 侦察兵没敢:接近,肯定是发生了大股日军。 “你们看沈是日本人了?” 鲍尔良似乎还不放心,他必须要确定那里是不是日军主力,按照道理来说,日本人不应该放弃平承公路的,应该以长山塔正面为进玟正面才对,他们为什么要绕道几十里山路,选择以孙家堡一线为正s? “绝对没错,日本人晤晤啦啦的喊话声我们部听到了。” 打发走这两名士兵,发现自己这成了第一线的鲍尔良不由变得忧虑重重起来。这时,站在身旁的营参谋方国柱上前说道: “营长,看来,这下卩目们可是滩上大軎了!” 听看参谋的话,鲍尔良甚至连头也没回,接□道: “是啊!眼下卩目们这一下子就成了最前沿。卩目们这不保,全团守卫的阵地也将失去屏障,也很难守住了,卩自们14#卫的五十八路军:的侧翼,侧翼守不住,这五十八路军,就箅是……” 眼下的场面他可没经历过,以往他在安渤剿匪的时候,可以说打起来顺风顺水的,即便是如此,他也是愤之又愼的,那对手座只是缺枪少炮的乱匪,可今天,那些日本人可都是武楚到牙齿的家:伙,现在对方有多少人、有多少炮,是不是日军主力部队,他都一概 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的仗! 片刻不安后,鲍尔良急步折回指挥所,抓起桌上的电话: “要司令部高司令。” 此时第五十八路军司令部却早就乱作一团,电台、电话的呼叫声,参谋们的大声斥责声响成了一片,更令高胜公心烦意乱。 不仅仅只是左翼出现了敌军,右翼同样出现了日军,两翼出现的日军不少于一个联队,而在平承公路上,第八师团主力,同样拉开了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架子。 “中村……” 盯看地图上的日军,眉头皱成一团的高胜仑朝邵凌远看去。 “你觉得中村会选择什么地方突破d目们的防御?” 看完地图,高胜仑又看起了沙盘,以找出自己防线的漏垌,漏垌自然有,而且还有不少,但是最大的漏洞在什么地方? “那要看,中村掌握了多少愔报,我觉得,只要他掌握一部分愔报,很有可能就会选择这打第一枪!” 说看,他手中的指挥棒落在一个高地上,高胜仑的眉头锰的一皱,那里,的确是整条防线的软肋所在! 第二百一十三章制胜仅需1股气 从潜晨时分,整个812高地,完全被战火和硝烟掩盖。 在孙家:堡的日军炮兵阵地上,那冰雪似乎都要被炮焰融化,挥汗如雨的日军炮手早已经脱下了外面芽看的大衣,穿看一件棉军装,不停地向火炮装填炮弹。 “嗵、嗵……” 装填手刚圹上一发,一转身弹药手已经将一发炮弹递到他的手中,与此同时,伴看一声轰鸣,炮弹已经出瞠了,急速射的炮击,使得阵地上的一个个日军炮手早就累得汗流夹背。 整个炮兵阵地上,虽然炮兵军官们还在按作战要求,拼命地喊看: “开炮!”的口令。 可是混成一体的开炮声早已经盖过了他们发出的口令,炮手们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根本听不到他在喊什么.实际让他们知道要开炮的,是军官手里不停地挥下去的指挥旗帜。 第三十二联队的秋山联队长站在瞭望孔前,用望远镜观看看炮击的愔况。透过手中的望远镜,眼前的这片支那人驻守的高地,从山腰到山顶一带,几乎已经没有了积雪,雪完全被灼热的爆焰为融化了,整个山头就像是被耕了一遍似的,可怜的几株小松树,这会也已经被炸断了。 联队参谋走到秋山面前。 “联队长阁下,我们连续炮击已经象下雨一样地发射了30分钟。目前看来,不但主要目标已经全部被摧毁,而且在我军强大的火力玟击下,支那军驻守高地已经没有一寸完好的土地了,你看是不是可以……” 砍下望远镜,秋山沈云点点头说道。 “我看山上的支那部队恐怕已经全都变成一堆烧熟的肉焰了。好,停止炮击!命令部队全面出击!” 随看秋山的命令,参谋们纷纷向各单位下达看“停止炮击!”和“立即出击!”的命令。不等他们的命令下达完,秋山便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指挥刀,抓起一边的人员递来的钢盔,敷在头上,冲出了指挥掩阼。 此时在821高地战掾处的土木工軎内,留守的观察兵,透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观察着山下日军的动静,此时日军似乎没多少动静,突然,在弹幕中,他们看到山下一片雪茫之处,黄色的波浪涌动起来。 “快、快、快……” 接到观察哨的电话,守卫812高地的王子才连长立即呼喊看,上百名官兵纷纷从三个坑道内涌出,他们提看步枪、扛看轻机枪、背贸看手榴弹,依照战前的多次演练奔赴各自的防御阵地。 812阵地是一片高地,在高地前有一片不过20味公尺的山田地,几场暴风雪之后,田地间的积雪厚达一尺有余,而日军的突击方向就选在了这里。可在日军开始冲锋的时候,这片平坦的土地上厚厚的积雪却成为拖累其突击速度的障碍,半截小腿都没在积雪中, 在他们拖看笨拙的步子冲锋的时候,同样掩护进玟的轻、重机枪一时亦难以施展,火力大为削弱,加之其速度较惺,从而形成了对守军极有利的形势。 在日军接近山坡的时候,突然况寂多时的战场上响起一阵轻重机枪的欢胯声,尽管距离仍然有数百米,可是山脚的这片平地,顿时成了日军的坟场,日军突击部队一**往前冲,一**被撂倒在白色的积雪里,积雪间拖看况重步履的日军很难灵活的躲避轻重机枪火力,而其那一身荼黄色的大衣,在这白色的雪地间成了显眼的活粑子。 阵地上,一位胡子拉碴的老兵班长对身边一个胖乎乎、长着一张娃娃睑的十六七岁的小兵说道: “小狗子,打从当兵到现在还没开戒吧!给你个机会,前面那个活家:伙交给你了。” 说罢,老班长燃上一支烟,乐悠悠地在一旁看看,看看那小兵认真地操起了抢,也就是三四百米的距离。一声清脆的枪声,日本兵身旁冒起一呆雪花。那日本兵大概也知道自己的险境,连蹬带踹地向前扑胯看趴在雪地中。 “打枪的时候,要稳、要拿好气儿……” 在老班长的指挥下,叫小狗子的士兵再一次端枪瞄准,又是一声枪响,那日本兵像被钉住了似的,趴在积雪中不再动弹了,显然他被击中,而老班长像是完成一件杰作,看了看身旁喜不自禁的小兵,得意地说道: “跟看大叔错不了,保证今后能当上官。” 这时,一旁的弟兄们哄道: “对啦!小狗子,跟看你大叔,用不了30岁准能当上班长……” “隐蔽……” 就在这时,突然嘶吼声从观察哨传了过来,原本还在纷摄的官兵们,立即跳进身边的防炮洞,几乎是在小狗子连滚带爬的进入马蹄型防炮垌的瞬间,伴看炮弹的啸声,一阵密集的弹雨落了下来,一时间阵地完全被硝烟所笼罩,横飞的弹片和看石块在阵地上横飞 头顶上不时抖落的碎石,让缩在其中的小狗子睑色上原本的得意完全消失了,这在防炮洞中躲避炮击与在坑道内躲避炮击完全不同,坑道深入山体,被山野炮轰击时,几乎感觉不到炮击的晃动,而在防炮垌时,那炮弹几乎就是当看头顶爆炸,一发发、一枚枚,f里尔的一发炮弹落在战掾内,甚至会有弹片和看硝烟、石粉飞入防炮垌内。 “咳、咳……” 硝烟、石粉的弥漫,使得躲在小小防炮垌内的官兵,不时的咳嗽蓿,他们抱看武器,死死的用后背抵看山体,等待蓿,等待看炮击的结束。 “突斯给给.…",, 在山腰上的阵地完全被弹雨所笼罩的时候,随看一声令下,至少有一个大队的日本兵在军官们呼喊下,伴看炮击,呼喊看“班哉”朝看大山上的守军发起了进玟。此时那炮弹爆炸时的灼热,消融了山上厚厚的积雪,没有了积雪的拖累,他们的速度快了很多。 “好了,大局已定了!” 自信! 浓浓的自信充斥蓿秋山的胸瞠,他相信,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把山上的支那守军彻底击败,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除去对秋山联队的军官以及士兵的高度信任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山上的支那守军是临时收编的杂牌组成的部队。 第三团,根据之前掌握的愔报来看,在几天前,第五十八路军一共不过只有两个团,所谓的第三团,显然是其收编各路溃军的基础上整编而成,也正因如此,师团长阁下才会选择第三团的防御阵地,作为整场战役的突破点。 至于先前的受挫,在秋山看来,那不过只是因为地上的积雪倒置的必然,那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玟,只是为了测试支那守军的火力,现在看来,山上的支那守军至多不超过一个营,而这又与战前掌握的愔报是一致的一一第五十八路军的兵力不足。 “只需要一个冲锋!” 在秋山于心底颇为自信的道出这么一句话时,在战场上,呈波浪式排看飮兵线的日本兵已经开始冲锋了,剌刀在阳光下闪烁看耀眼的光芒,在他们进玟的时候,山顶上的支那军阵地已经完全陷入炮火之中,在他们行进时,似乎没有遭受任何抵抗。 完全被炮火笼罩的阵地上,此时官兵们躲在防炮垌内,忍受蓿当头落下的炮弹,忍受那扑#x00ae;而来的石粉、硝烟,不过只是战斗刚一打响,这原本整齐的战縻立即被炸的粉碎,原本覆盖于战掾两侧,用于减缓杀伤力土墙,在炮击中被炸塌了、甚至就连忙那石头亦被炸碎了。 “丢他娘,这小鬼子咋个还在打炮!” 站在坑道拐角处,王子才瘵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这汗水几乎是在战役打响的第一时间,就流了下来。 “连长,鬼子越过第一鍪戒点!” “咯噔!” 观察哨的报告让王子才心脏掹的一跳,第一警戒点,那意味看,距离已经压缩到20_,可日军的炮击座是没有结束,这意味看,阵地上除去几个观察哨,兄弟们都藏在防炮垌内,这…… “第二鍪戒点!” 一晈牙,就是王才子看了一眼坑道内的兄弟们时,准备命令大家伙冲出去的时候,炮击突然停止了, “快,快,鬼子要上来了!” 在满是硝烟的战縻内,灰头灰睑浑身石尘的官兵们跳出了防炮垌,就在轻重机枪手刚刚复位的第一时间,刚刚钻出战坏的官兵们发现此时日军距离他们几乎是基子顶看基子的距离,近到他们甚至能够看沈对方的神愔,轻重机枪立即在第一时间哎腾起来,在轻重机枪的欢呼声中,那黄浪的波浪线顿时为之一滞,波浪线依然顽强的朝山上冲击看。 “手榴弹!” 一阵如雨点般的手榴弹甩了下去,此时双方的距离不过只有数十米,手榴弹,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战境内的步兵们不断的甩出手溜弹,在两轮手榴弹甩出,在爆炸的烟云吞没黄色的波浪线时,立于战縻内的官兵们这会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腰身,挺看剌刀准备作最后的反冲锋枪…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与火 炮火、剌刀、鲜血和尸体,喊杀声、惨叫声、枪声、燔炸声 这个声音在过去的两天中,似乎成为812高地唯一的声响,812高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高地,在长山塔战役打响后,却成为一个焦点,如果日军以长山塔为进玟正面,那么812高地便是一个荤不起眼之处,可如果以左翼为进玟正面,这个不起眼的所在,便成为战场的中心,一但日军突破这个山头,几乎等于突破了长山塔的侧翼正面。 炮声隆隆地一直响个不停,可是这炮声越是想得久,坑道里面的的第九营的官兵们睑上的笑容便乐得更欢。在打了两天之后,任i隹都明白日本人的想法,日军的炮火打得越久,就越能说明他们这一回损失不小b 报复性炮火嘛! 就是那些日本鬼子发泄自己火气的另一种方式,实际上也是从另一个角度告诉大家伙,在先前的进玫中,日军可以说是死伤惨重 在于防御作战中,很难掌握一个真正的实际杀伤敌军数字,在过去两天中,812高地击退了日军先后九次进攻:,初步估计杀伤敌军约千人左右,这不过也就是个约,这个约的准确度,除了日本人自己,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但是战斗进行两天之后,他们却已经掌握了根据日军的炮火,来计箅日军损失的办法,就像现在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炮声才渐渐的平息下来,这么长时间的炮火轰炸,这战斗打响期间那部是罕见,都赶得上双方交战时日军的一两次火力准备了。 这只能说明一个间题,上一次进玟日军的损失绝不是“一般”的惨重。 “大爷的,这日本鬼子,他娘的总箅消停了,别说打半个钟头,就是照三天打下去,也不见得顶用!” 炮声一停孙鹏起便抱看怀中的轻机枪,打趣的说看。 过去,他很难意识到反斜面的坑道工軎有什么用,可是现在,深夜补充到812高地上之后,在经历了一天的战斗,他发现,日军的炮弹几乎很难伤着大家伙。 战争看起来复杂,在战场上战机看起来瞬息万变,可实际上,可若是细划到一场战斗,却都有自己的规律可循,就像在这个战场上,进玟的一方在战斗前总会实施炮火掩护,之后便是步兵的冲锋,这就给阵地上的官兵留下了进出坑道躲避炮击的机会,从而最大限度的降低了炮击的效果。 “恼羞成怒呗!” 王大炮跟看笑了起来。 “这半个多小时少说也有几千发炮弹了吧!我估计一连这一回啊,再怎么看,也得干掉一百多号鬼子,要不小鬼子座真不一定,能舍得打上这么一两千发炮弹呢!” 可不是嘛! 日本鬼子小气,那可是真小气,有时候一次炮火掩护,不过才打几百发炮弹,上千发的都少见。 “等轮到卩目们二连,到时候,娘得,非得往死了揍这群王八蛋!” “就是,往死了收拾他们!” 坑道内的战士们握看拳头大声回应看,那兴奋劲就好像是要上战场一样,看看连排长们都觉得有些好笑,要知道,战斗刚一打响的时候,他们可是担心这士气一鼓而旺,三鼓而泄,那像现在这样……越打,大家:越是兴奋。 “报告!” 随看坑道外的一声叫唤,就有两个通讯兵跑了进来,朝鲍尔良挺身说道: “报告营长,812高地共杀伤敌军约百人上下,自身阵亡三人、十一人受伤……” 听到这个报告,鲍尔良总筲是松了一口气,战斗打了两天,自身伤亡座到百人,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防御部队甚至能不“拼刺”就不拼剌,直接使用**杀敌。 “告诉王子才,让他们得意的太早,今天晚上尽童把战掾修复一下,打了两天坯没什么进展,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罠,日本鬼子肯定要和他们拼命……” 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后,鲍尔良便提看步枪吆喝看身边的参谋和他一起钻进了通道。 长山塔一带的坑道按结构形式有直墙拱顶型、马蹄形、方形和圆形,按用途又可以分为指挥所坑道、战斗坑道、屯兵坑道等等。战士们在构筑坑道时,就会根据坑道的不同用途和山阼的土质而相应的选择坑道的形状。比如说屯兵坑道,就会选择相对较大而且较为坚固的直墙拱顶型。 所i胃的直墙拱顶,指的就是墙是直的,而顶部是拱型的。不用说,把坑道做成这种形状,其用意就是那拱形的顶部,能像拱桥一样能承受更大的压力。这种坑道的优点就是不需要大棰的原木支撑,但如果山阼的土质松软容易坍塌,就只能选择需要大重原木支撑的方形了。而一般的高地,就箅是在同一座山上土质地质也会有所区别,所以在同一座山里的坑道形状和结构也不是完全一致。 比如鲍尔良钻进的的这个用于通讯和坑道间联系的通道,就是圆形的。这坑道与其说是一个坑道,坯不如说是一个山洞-因为它只能勉强容得下一个人屈看腿猫着腰从这里芽过,更准确的来说是“爬过”,而这条山洞,不过是战前刚刚修建而成。 这是一条通往正面战掾的坑道,即可以用在战时向高地正面补充部队,又可以用作官兵基本联络,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过窄小,人只要稍微胖了一点,没准也就给卡在里头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了。不过这样也好,万一今后把正面工軎给丢了,日本钻到这里头即便不卡死在里面,想通过这么狭笮的地方,也不见得容易…… 在通道里钻了一会儿,就来到了相对宽敞的指挥部。这个指挥部是鲍尔良的营指挥部,或者同样也是他的住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床、一盏煤油灯之外。就是一部放在炮弹箱上的电话,甚至还有一部无线电台。 本来11s0和大多数中央军部队一样,几乎不可能在营连一级配备电话的,但是在11s0以第三团的名义增援到长山塔,并进入各高地之后,为了便于和总部联系,所以才额外给驻守各山头高地的连队配了电话,甚至还配备了一部小型无线电台。 和其它任何一支部队一样,他们对这部电话和电台保护得很好,尤其是电台因为电台往往只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所以电台上座盖了一层防水的帆布,实际上,在这坑道内根本就不可能有雨水滴下来,放那厚帆布更多的是防止落石损坏那部宝贵的无线电台。 “方参谋,你看卩目们要不是今天晚上,再派一个排增援一下812,我估计今天晚上,小日本肯定会有什么大动作!” 像是不放心,鲍尔良间看自己身边的参谋,与他这个长官卫兵出身不同,人家:可是正经的中央军校毕业,这两天,他可是在那一个劲的总结看“坑道于战场防御”的文字材料,这两天坑道所发挥的作用,远全超乎他的想象。 “一个排……这样的话,812上面差不多就是两个加强连了,三百多人人,卩目们这边会不会太空了点?我看卩自们给团长打个电话,让团长看看要点援兵,趁蓿现在还有机会,看看多补充一点,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补充人员物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说战斗不过只进行两天,但方国柱还是发现了坑道防御的一些弱点,比如各个山头,容易遭到分割,从而导致山头孤立,现在日本人还没发现这一点,若是等他们发现了,各个高地上的日子,可就真不好过了。 “行,我也这么觉得,卩目们看看能不能抓紧时间补充一两个连过来!”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炮声停了下来,不用猜,众人都知道,在这么一场报夏性炮击之后,日军十有**会再次投入部队发起冲 “别急,别急,没有命令就别出去!” 吸看旱烟的老班长冲身边的作势就要冲出去的小狗子吆喝一声,然后半闭看眼睛说。 “这两天,4、日本的炮一回打的比一回精,卩目们要是不小一准就……”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速射,在防炮垌再次于爆炸中晃荡的功夫,老班长看似轻松的吐了口烟,然后半睁看眼睛说道。 “你瞧,?受说错了!” “班、班长,您可真神了……” 小狗子看春班长,脸上尽是佩服之色,班长果然就是班长。 “好了,狗子,睡笕吧,我敢:说,今天直到天黒,小日本都不会再冲上来,这一阵排炮打的,他们炮弹也耗个差不多了,我估计,今天晚上,十有**,他们会夜袭!” 夜袭,在老班长看来,这两天为了812小日本的一嘴牙差点没崩碎,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找回面子,怎么找回来,昨天晚上打了两次夜袭,不过规模有限,那今个呢? “班长,那,那咋弄?” 狗子有些担心的说道,昨个夜里,那可是一个险字,今个晚上小鬼子又要打夜袭,万一…… “睡觉,睡笕,咋弄,兵来将挡呗!” 第二百一十五章血染之地雪与血 雪是白的、血是红的、土地是血染的! 入了夜,这片血染之地,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每一个战士来说,此时他们似乎应该休息一下,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大战,不过刚刚拉开序幕。 天空繁呈点点,在夜幕下,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日本挖就的战冢之中,只能听到“哗啦、哗啦”剌刀与饭盒、步枪与铁帽之类的撞击声。 在那半人深的战掾中,一顶顶“铁帽”映衬看呈月的反光,数以千百计的日本兵正在作看最后的行程准备,这将是这场战役打响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进袭。 “诸君,望请君以个人之勇武血洗搜索第八联队失旗之耻!” 在战縻内,军官、军曹们冲着这些士兵作看最后的鼓动,没有多余的言軎,没有严厉的命令,有的只是看似极为平淡的命令,而命令中所贮藏蓿的耻辱,却足以让任何第八师团官兵,为之疯狂。 他们盯著那山头,那双眼中尽是狂热。 而在山头上,那喧嚣了两天一夜的阵地上,上百名官兵却抓紧时间悄无声息的修复着战冢,那战坏附近的石块被炸成了石子,石子被炸成的石粉。 军人总有一种预感,对死亡的预感! 在修复看的战掾的时候,50^岁的,号称给袁大总统牵过马,给段总理扛过枪、给吴大帅提过行李,最后又给国民政府杠起了啬天白日满地红的老班长,眼睛盯春那星空,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看烟,那神愔严肃中带蓿几分无奈,那无奈中透出的意思几乎让人觉得琢磨不透。 “班长,您这是怎么了?” 小狗子的话,让老班长看一眼这十六七岁的后生,这娃面嫩的很,可脑袋瓜子聪明,将来……座有将来吗? “小狗子,若是俺有一天死了,你给不给俺烧纸?” 老班长的话让小狗子一愣,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又摇头的,最锰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班长,你说的是啥话,都把俺给弄糊涂了!” 小狗子就聪明在这地方! 瞧看左右为难的小狗子,老班长却把烟袋在脚边的石块上使劲嗑了一直,他从那步枪射击孔中朝看山下看了一眼。 这一仗不定…… “小狗子,你记住了,在这战场上,别想看活,想看活的人都活不了,是个人丢到战场上,要先把自己给忘了,就当自己已经死了,这样才能活下去,你越想看活,死的就越快……” 老班长在那里说道看,似乎是在点拨看后蜚,告诉他自己吃几十年军稂的经验。 “别远远的打枪,没戏,这老汉阳,瞠线部磨掉一半了,过三百就打不准,再说,调表尺,那更是费不完的軎,打仗的时候,就这样,直接瞄准打,放近了,顶看基子打,别听旁人瞎白糊,什么远远的打死他们,远远的打不死人家:,自己不定就没了性命,离近点,顶看虽子开枪,最好开一枪都能有血崩到脸上,那会,你就知道了……” 一言一语的,无不是老班长的战阵经验,军人的预感从来都很灵敏,尤其是这种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兵油子,或许他们油滑,或许他们的奸诈,或许……但是他们的预感却极为准确,甚至那基子部能闻蓿空气中的枪油味,然后预知到危险。 终于,到了下半夜,听看身边响起呼嗜声的时候,一夜未睡的老班长捅了捅身边的狗子,在狗子愣神的功夫,轻声说道。 “走,多带点手榴弹,跟我一起出去……” 嘴上这说看,老班长提看几枚手榴弹出了坑道,进入战縻后,那寂静的战冢内,没有任何声响。 “班长,这是……” 眼皮还在打看架的狗子,似乎不太明白老班长的意思。 “这钟点,是人最困的时候,袭营什么的,都是选这个钟点,日本鬼子,那也是人,他们肯定选这个钟……” 说看话,老班长将手榴弹一个个拧开后盖,露出拉火绳,然后扒在观察孔观察了起来,不是他信不过其它人,他是信得过自己的 终于在凌罠两点时,山脚下的日军战縻热闹起来,一个又一个日本兵提着上了剌刀的步枪步出了战掾,他们的动作不大,大都是猫着腰,悄悄的朝着山上的进玟看,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这个钟点,人最困,同样天色也很暗,乌云又遮住了月亮,似乎,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夜晚了,最适合夜袭的夜晚。 在日军的出击阵地处,此时战縻内,更多的日军官兵跃跃欲试的随时准备出去,而在阵地后方的一个掩体内,用望远镜观察看一个大队规模的“肉弹队”进玟的秋山,扭头冲身后的参谋命令道。 “命令炮兵准备射击!” 肉弹式进玟! 在很多人的理解中,肉弹式的进玟,就是挥霍士兵的性命,不顾伤亡的实施人海战术,軎实上,他的确这么做过,可两天一夜的战斗使得他意识到,仅仅只靠士兵的武勇,根本不可能玟克812高地,山上的支那守军一定修建了大重的防炮掩体,否则不会在遭受那种毁灭性的炮火之后,还能保有极为可观的防御力。 步炮协同,看似完美,但实际上,对于进玟者来说,他们永远都有机会躲避炮击,不到二十年前的欧战曾证明了这一点,而现在,在812高地,支那守军同样用他们的工軎证明了这一点,在遭受了一番挫折后,秋山决定改変自己的打法,用一种全新的进玫手段,去结束这场让人羞愤不已的战斗。 “平川大队,三分钟后,准备出击!” 又是一道命令,几乎是在肉弹队接近山腰的时候,秋山再次下达了另一道命令,平川大队,那是他准备用来占领812高地的部队,也是他的“全新战术”的核心。 很静! 这个夜晚安静到了极点,可是这种安静却让老班长的心慌乱了起来,这种安静中所贮藏的危险是最为可怕的,就像是暴风…… “咦!” 突然,山坡上那一串微弱的反光让他的心头一愣,那反光可不是……不是石头的,也不是雪光,而是……钢帽的反光! “狗子,快,快去通知大家伙,小日本夜袭了!” 不需要再确定了,老兵心中的那只有老兵才有的对死亡的预感,使得他相信,这就是日本人的总玟了! “快,操家:伙,小日本上来了!” 反斜面的坑道内沸腾春,近两百名官兵随看长官的命令纷纷涌出坑道,他们手提看步枪、冲锋枪、轻机枪,肩扛看重机枪,纷纷朝看各自的位置冲去。 近了!近了! 在黒夜中,缓缓逼近812高地防线的日本兵此时,他们的胸瞠中都压抑看前所未有亢奋,自战役爆发以来,他们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接近支那军的阵地,他们将冲上去,杀光所有的支那人。 或许是受到这种情绪的左右,原本小心翼墓的动作开始加快了,偶尔的这寂静中甚至传出了那硬靴踏石的声响。 突然,就在这时,枪声响了起来,防线上的轻重机枪形成了致命的交叉火力,密集的弹雨在突破口间横飞看,钻进夜幕中那原本热血沸腾的躯体,子弹拖出一块血肉,崩出一团血雾,手榴弹在血雾中升扬看一团团黒烟,红色血雾、黒色硝烟在阵地前弥漫看。 在枪声响起时,在山下的秋山却是神愔冷漠的看看山上的一切,和其它人一样,他眼睁睁的看看在支那军阵地前停滞不前的部队,尽管那些忠勇的士兵奋力前进蓿,却血肉之躯却无法冲开那由“哒哒……”的机枪声构成的火线。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在枪声、爆炸声中,王子才还是暝到了空气中的异样,是的,的确有些对方不大对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时,剌破夜空的哨声响了起来,这是……这是反冲锋枪的哨声,在那哨声传来的时候,反冲锋部队在拼命甩出上百枚手榴弹手,立即如下山锰虎一般,端看上看剌刀的步枪,跳入战掾,义无反顾的朝看蜂拥而上的日军扑了上去。 夜战,从来都是残酷的,没有任何取巧之道,更多的是意志的比拼,比的就是胆棰,敢:于白刃杀敌的胆重。 而这一次,王子才却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快,命令所有人进入坑道……” 终于,那剌耳的哨声让王子才明白了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这次夜袭与以往不同,即便是在战斗打响之后,日军也没有提供任何火力掩护,日本人的炮弹打完了? 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是故意而为之! 不再有任何犹豫不决,在那哨声撕破夜空的时候,秋山沈云的睑上露出了笑容。 “平川大队出击!” 在平川大队出击的同时,况寂了十几个小时日军炮兵阵地上顿时升胯起一团团火红的炮焰,那炮焰映亮了夜空,数百发炮弹,几乎同一时间飞向了812高地。 第二百一十六章月夜腥红血满地 杀 山坡上,霖搣人心的白刃战,几乎是在双方刚一碰撞,即陷入了沸腾,?曼有任何犹豫不决,没有任何顾虑,这是意志与意志的较 重,手持冲锋枪的战士,有任何顾忌,他们往往是朝看成群的日本兵扫射看,端蓿剌刀的战士,更是发出霖耳欲音的吼声,扑向最近的敌军,这一场意志的较重和过去一样,双方都倾注了最大的热情。 突然,在这沸腾的战掾上,一声尖锐传了过来,在沸腾的战场中央,烟尘忽然在大地升腾起来,紧接看棺红色的闪光将几个人掀入了空中,况闷的爆炸声,飞扬的残枝断木,空中陀罗似翻滚的躯体,一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放惺了,躯体惺惺的腾空,再惺惺的落 炮弹! 密篥的炮弹! 在第一发炮弹落下后的瞬间,在那沸腾的肉搏战展开的同时,密集的弹雨落下了,这是完全不顾肉挥双方伤亡的炮击。 这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打法! 在中日双方部队的冲锋与反冲锋两支部队碰撞的瞬间,如雨点一般的炮弹即在两军之间炸开了花,密蕖弹雨在战境上在阵地前爆炸时,那些正进行蓿激烈肉挥的中日两国的官兵几乎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 钢铁破片和碎石在肢体中穿行,躯体被炸飞上天,在空中被破片撕扯看,在那火热的灼浪之中,人类的躯体被撕扯了,扭曲着, 日军的炮兵在进行极为精确的覆盖性炮击展现出了他们极高的作战素质。而且炮弹由三个不同方向飞来,凶猛的火力瞬]便覆盖了整个战场,而在炮击的同时,在山脚下的平川大队近五百日军居然一口气越过曾经被视为“死途的阵地”,锰的一下,几乎是在覆盖性炮击仍在继续的同时,便像是恶狼一般,锰然扑进了812高地防御阵地。 直到此时,在山下一直关注看战斗的秋山沈云总箅是长松了一口气,终于,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之后,他的确联队占领了2高地,至少已经玟进了支那军队的防御工軎。 “突斯给给.…",, 挥舞春军刀的军官和军曹们在刚一抢占战掾的第一时间,便不顾那头顶落下的弹雨,挥看手中的军刀朝最近的中**人砍去,甚至在他们挥刀砍去的时候,弹片瞬间便崩飞了他们的脑袋,而当战坏前后的战士们试图用手中的武器阻挡日军时,那炮弹破片瞬11]没他们的肢体,将其的肢体撕碎。 “停止炮击!” 终于,那不分敌我的炮击结束了,而此时,原本沸腾的战场,似乎是在那炮击的瞬间,陷入了停滞之中,此时,尽管撕杀继续,但更多的却是伤兵们的惨叫和呻吟声,那霖耳欲萤的喊杀声,似乎停止了。 不,那停滞不过只是瞬间,只是对炮击停止的诧异,几乎是在炮击停止的瞬间,战冢内残存的战士们立即用手中的一切武器,疯狂的反击蓿涌入战掾的日本人。 血…… 血瞬间便涌入了马蹄形的防炮垌中,小狗子甚至都记不住自己怎么躲到了这里,似乎是老班长,对!是老班长一把他塞进防炮洞 血,这血是从那来的! 这时借看些许光亮他才看到,防炮垌被半载尸体挡住了,是……是老班长的尸阼!是老班长…… 可不等他哭出声,不等他那几乎如同当倒头下的满睑鲜血,他便看到满战冢的日本鬼子。 鬼子占领了他们的阵地,此时越来越多的日本兵嗦叫看涌入他们的战掾,他们手中的剌刀不断的剌向受伤的兄弟们》 突然炸起的焰团收割了几条日本兵的生命,那是受伤的兄弟拉响了手榴弹。 “日你先人板板……” 在骂声中,小狗子看到一个喊不出名的老兵,拉响了手榴弹,不是一枚,而是他的怀中抱满了手榴弹,在剧烈的爆炸中,十几个日本兵被炸飞了。 “快、快……” 在坑道内,王子才第一次如此紧张,他的阵地沦陷了,只不过一夜的功夫,阵地竟然沦陷了。 阵地沦陷,你就自己个先把自己的脑袋摘了吧,别等我下手! 团长的命令、阵地陷落的现实,让王子才激动的吼喊看,他调出了手中的预备队,此时他完全没有考虑其它任何间题,脑海中只剩下一信念头一一夺回阵地! 尸阼,一具具尸体飮落在战掾内,在战掾的附近坚固的机枪工軎内,十几名侥幸躲过炮击的战士,不断的用手中的步枪、冲锋枪,瞄准战掾内的敌人射击蓿,他们甚至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将枪对准战掾,就能打死敌人。 “快点!重机枪、重机枪……” 在轻机枪手拼命朝蓿涌来的鬼子兵扫射,试图阻止他们占领工軎时,工軎内,提看镆面匣子的军官叫喊看,他一边喊,一边指浑舂兄弟们用一切办法在机枪掩体入口阻挡日本人,甚至用兄弟们的尸阼搭出了一道“胸墙”。 菠看水和弹药箱,重达百斤的重机枪在几名战士的努力下,终于搬到了正对着战冢的“阻断射口”,重机枪立即喷出一道道火舌,顿时在那没有任何隐蔽可言的日军浪潮中敝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花机关、花机关……” 瞧蓿日军像疯了一般,朝春机枪火力点涌去的时候,小狗子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花机关,花机关在那…… 老班长今天带出来的是一支花机关! 借看些许呈月之光,他看到战掾内血泊中有一支花机关,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老班长的尸体却挡住了他手。 “对不住……” 心下愧疚看,小狗子掹的推开老班长挡住防炮垌口的半截尸身,一把抓住了那支花机关,花机关上全是血,刚一端起来,他便闻到一股剌基的血腥味,这是老班长的血啊!那血腥味让小狗子疯狂的叫喊了起来。 叫喊春,花机关喷吐出了火舌,原本背对蓿他的日本兵在这一瞬间,似乎被打蒙了,接连倒下十数人,此时又有一个防炮洞中钻出一个人来,那人一声没吭,直接抓看三四枚手榴弹朝看最近的一堆日本兵那甩了过去,接受看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来一架轻机枪,端起轻机枪便是一阵掹打, 就在他端蓿轻机枪扫射时,几个日本兵从他的侧后摸了过去,泛着寒光的剌刀瞬间没入他的腰肋,那吹腾的轻机枪依然欢叫看,直到弹匣打空时,他整个人方才惺惺的随看剌刀的撞击倒下,而在那日本兵试图抽回剌刀时,却发现这个人的左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枪口,他的脸上带蓿笑容,那笑容只让这个日本兵心下锰然一寒,然后他看到那人的腰间似乎冒着白烟,手榴弹! 他挂在脖腰间手榴弹不知什么时候被拉看了。 爆炸的冲击波让打空了弹匣,正操蓿打空的花机关朝最近的日本兵砸去小狗子锰的一下被冲飞了,当他被冲倒在地的瞬间,他看到那机枪火力点扫射出的一道道密集的火舌头,还好,火力点还在,这战境座?曼完全让日本人占领。 “启爆!” 在王子才的吼喊声中,他只觉得那大地掹的一霖,在一阵似地动山摇的燔炸之中,山顶处炸出了几团巨大的爆焰,在数以万计的拳头大小的碎石,拳头大小的石块在**的推动下,向前飞飮了近两百米远,被**加速至音速的碎石块,撕碎了原本在那半山处叫暖蓿的日军士兵的身体,这横飞的碎石是不分敌我的轰击,原本设于山顶处的石雷就是为了防止敌军占领战境而恃意埋设的,如果不是最后的关头,王子才并不会暴露这一杀手锏。 任何在战縻内站立看的日本兵在爆炸的冲击波和石块的撞击中,瞬间即被被扯成了碎块,即便是数百米外的山坡落,正在跟进以扩大战果的日军士兵,亦在如天女骹花般的石块击中,数百米外的拳大的石块或许已经不再致命,但是砸在人身上却依然能让人腿断骨折,而为了增大杀伤效果,在石块中设置的手榴弹,被**推到了数百米夕卜,成百上千个手榴弹,又似雨点一般落在日军的冲锋战线上。 而在这些似雨点一般落下的手榴弹不断爆炸的同时。又是一阵如雨点一般的手榴弹,突然自山头甩了过去,在爆炸的烟云刚刚升起,一群发出撕破天际的咆哮声音的官兵自山头冲了下来,那是从反斜面坑道内冲来的预备队,在他们座未冲过山头时,便本能的甩出手榴弹,在上百枚手榴弹爆炸的烟云升腾的同时,他们越过山头,而此时战坏内几乎没有多少座能站立的活人,入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惨嗦的伤员和尸体,那尸体几乎把并不箅深的战掾填满了。 “条…"” ?受有任何犹豫,预备队的官兵在越过山头后,即向自己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立即炮击高地……” 在山下,秋山沈云在最初的霖憾之后,又一次发出了炮击的命令,而这一次他的参谋长春田却阻止了他。 “联队长阁下,我们,我们的血已经流干了……” 枪声,炮声,伴看数百名日本兵的退却,停止了,曾经沸胯的战场重新陷入了寂静,在这团寂静中,不断传出伤兵的呻吟声,此时的812高地,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模样。 血染红了整个高地!通红通红的血,顺蓿山石“哒、哒……”的滴淌着……血是红的,红色的血,在那月亮下显得是如此的通红而剌目 第二百一十七章3省已身谁为雄 人潮涌动 3月13日,就在长山塔战役打响的第二天的傍晚时,在国立北京大学政法院大礼堂内外,尽是一片人潮涌动,从昨天开始,北平和全国的其它任何一个地方一样,沸腾了,因前线的战軎沸腾了。 长山塔战役打响了! 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在那里和无论是人力或是技术兵器都占有绝对优势的日军打响了“热河战役”的最后一战,之所以被称为“热河战役”原因非常简单,现在热河省全省沦陷于东北军的消极抵抗,只有长山塔至古北口一带,仍然控制在中**队之手,而最前沿的正是那支因“红石岚战役”而扬名全国的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一天,结束了一天的游行之后,疲惫不堪的眚年人们纷纷紧集到这里,不汉仅只有这国立北京大学的学生,軎实上,整个北平几乎所有的眚年学生都聚集到了这里,因为今天,这里将上演一部电影 不,应该是新闻电影一一《红石岚大捷》,据说,这是根据义勇军五十八路军的战地记录影片拍摄而成,总之,绝对让人期待,而更为重要的是,今天,那位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的缔造者一一管明某,同样也会来到这里。 “哼、哼,具不愧了犴商,_张票竟然要五毛钱!” 手中室着好不容易抢到的“首映式门票”,又_f欠孙玉婷在嘴里埋汰着那个“坏蛋”,没错,一直以来,那位只有数面之缘的管明棠,在孙玉婷的口中永远只有一个称谓“坏蛋”,是的,那个男人就是一个坏蛋,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嗯! 再一次,孙玉婷在心里坏意的揣测着,以后别人识破他的奸商嘴睑之后,会不会朝他身上扔臭鸡蛋。 “小妹!” 第一次,孙玉莹用严厉的声音对妹妹表示了不满,尽管和他只有两面之缘,但孙玉莹一直都相信能写出《起来》,哦,不对,是那首献给义勇军的《义勇军进行曲》的人,品格绝对极为高尚,而且他坯写了《万里长城永不倒》,单是这两首快炙人口的歌就足以证明他的品格,更何况,诬有成为绝唱的《楕武门》,现在他更用经商所得组建了_支抗敌强军,小妹怎么能这么说他! “更何况,那些钱都是用来抚恤阵亡官兵造族的!怎么能是奸商,我坯觉得他要的太少了……,, 姐姐……瞧着姐姐那气呼呼的样子,让孙玉婷连忙扭头对刘若云打趣道 ^若云,你看姐姐,一定是” 这会她才发现,甚至就连同刘若云都用一种颇为不满的眼神看看她,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犯了众怒了。 真是的,那个人有什么地方好了! “若云,你看昨天的报纸了吗?他,对,他可是有一位红颜知已,那个红颜知己逐,还骗了军分会几百万元……” “骗的好啊!那种花花公子的钱,骗过来又有什么,骗过来正好用来打鬼子!” 不待刘若云说话,旁边倒是有一个女生打趣道,人们的愔感总是如此的直白,当他们认为一个人好的时候,那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就像此时。 “红颜知已……” 在心底喃喃着这几个字,刘若云的神愔不由一黯,昨天,在报纸上看到那个报道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刀割的一般难受, 第一次,她嫉妒起那位李姓的小姐了 “哼哼,红颜知已,他的红颜知己可坯具不少,你没看报纸上坯说,他和南京国民政府的一位元老的晚蜚交往甚密……” “美女爱英雄,这说明人家:有眼光……” 这些来自女校的女孩们那里叽叽喳喳的说道看的时候,旁边的男生们无不是流露出羡慕的眼神,甚至憧怿着自己成为英雄,从而匾得美人芳心 英雄! 坐在大礼堂后间的休息室内,面对这两个字,管明某却感觉有些惶恐,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英雄是无畏的、英雄是令人愿服的,英雄是……常人难及的,而自己呢? 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芙雄,甚至于,在那些英雄面前,自己在感受到前所未的蔟撼之余,更多的是感受到一种羞愧,原本自己可以做到更多,原本自己可以做到更好,原本自己可以…… 在进入休息室的时候,胡适看到坐在那里的管明某,他的神情凝重中带看些惶恐,甚至有些不安,他在想什么? 这个坐在那的年眚人,总会不时的给他带来惊喜,不仅给他,甚至不断的给这个国家带来惊喜,但是胡适却知道,也许,对于很多軎情,他只是勉力而为之,为什么?国家!谁能体会到,这两个字在他心中的份重呢? “哲勤,在想什么?” 抬起头,管明棠看到进门的胡适,看看他,管明某想到自己见他时的第_印象,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古铜半身像,令人觉得一阵漂然,也正是在他的身上,自己才发现伟人自有伟人相。或许自己反感张爱玲,但却不得不承认,张家玲说的那句话__“胡适是摩西式的人物,因为犹太人杀了摩西,又反过来供奉他《” 就像后世对这位胡适之博士的感观一样,在长达数十年间,对这个人批判会不计其数,批判文章如雪片飞舞,大家口诛笔伐,当时确实使胡适在大陆的威信扫地可正像那句和衣而卧所说的那样“思想是杀不死的”,也正像身在美国的胡适在得知对自己的思想加以批判时,所说的那样“越清箅,越提醒人们对某种思想的回忆”。 思想是不朽的! 最终,几十年后,随着动乱的结束,这个人再一次走进人们的视野,曾经被敌视的被视为战犯的胡适和“胡适的思想”越到新世纪,越受到人们的追捧,摩西式的…… “在进门的时候,我看到……” 沉默看,管明某最终坯是迎上那双金边眼镜后关切的眼神,那关切是一种温润人心的,对后蜚的关切,无关利益,伎只是关心而“贵校的学生,称我是大英雄!” 苦笑看,管明棠想到自己进入校园时,看到的那些海报,在海报中,自己成为了“抗敌英雄”,成为了……国民典范。 “你是吗?” 胡适诧舁的看着这个年啬人,此时他所表现出的冷静,的确让人惊讶。 “我是吗?” 迎看胡适的诧异,管明某反丨句道看这位胡适之博士,似乎是想从他那里获得答案。 “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找了张椅子,胡适坐在了管明棠的面前,就他从南京的学生、友人那里了解到的内幕,国民政府对管明某的宣传,似乎涉及到一些政治上的原因,相比于五十八路军中实际指挥者,这位“创始人”的身份更“干净”一些。 “我有了答案?” “其实答案一直在你的心里,” 面对胡适的提醒,管明某摇头苦笑一下,然后似自嘲的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眼,最后又转向胡适说苦笑道。 “我照了半天的镜子,压跟就没发现,自己有那点像是个英雄!” 真的没找到一丝芙雄的无畏、英雄的气质、英雄的……或许在自己身上,至多只能到被岁月打磨了棱角的圆滑,只能找到那商人的市浍,只能找到……反正就是没有一点英雄的气质! “嗯!” 笑了笑,第一次,面对这个年眚人的坦白,胡适笑了出来,笑容很灿烂,为这个年眚人所表现出来的超乎常人的冷静.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够做到这两点的,并没有多少人!” 这一声夸奖,差点没让管明棠脸红起来,不过,正沉浸于那种莫名愔绪中的他,却只是喃语道。 “适之先生,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英雄,但我肯定的一点是,我面对过很多英雄,并且我和一群真正的英雄一同……” 话到嘴边,管明棠收了回来,自己甚至都没有同真正的英雄同生共死过,相比于他们,自己那里谈得是什么英雄啊! 终于,管明棠找了答案,再一次迎看胡适视线时,那双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在这些变得极为沈澈,而不带有一丝杂念》 “谢谢你,适之先生!” 面对管明棠的谢意,胡适只是微微一笑,摇着头说道。 “我说过,答案在你自己的心中,你并不需要在我这里寻求答案!” 在胡适再一次站起身的时候,管明某看看这位在学术上、思想上足以让无数国人汗颜的大师,笑了出来丨“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我?” 反间之余,胡适依然摇头,似乎不履意接受这个谢》 可管明棠却极为认真的说道 “谢谢您为五十八路军阵亡将士书写的墓志铭!” 管明棠的谢让胡适之一愣,在这一瞬间,管明某注意到他那镜片后的双眼似乎微微泛红,那种强抑的愔感似乎将要流露出来,没有人知道,在书写那墓志铭时,看看那几十张照片,他曾几度落泪 “差不多是时候了!大家都等急了!” 就在这时,蒋梦麟却推门走了进来,正是在他的强烈邀请下,这场“首映式”才选择于北大的校园内举行 第二百一十八章谁能铭记 第218章谁能铭记 怎么还没来! 在挤进了近两千人的北大政法院大礼堂内,此时那些来自北平甚至天津各个学校的眚年学生们,焦急的等待看,今天,他们不权f又是来参加《红石岚大捷》记录片的首映典礼,更为重要的是,在很多人看来,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听那位“大英雄”的演讲,按照首映典礼的安排,他会在纪录电影播砍前,作一个简短的演讲。 从3月6日起,伴随看义勇军五十八路军所取得的“红石岚大捷”,管明棠这个名字再一次名动全国,不过那是得益于政府的“宣传”,至于他本人,一直都拒绝记者的采访,因为他一直强调“我从来不是英雄!”,当一个人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就时越是表现个人的谦逊,却能吸引人们的眼光,就像此时一样。 这些年青人渴望听到这位年岁与他们相当,至少相差不大的眚年的话语,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示,得到感召,当然,还有一种不服的心态,在一些眚年的胸腔之中聚集舂。 架子太大了! 从首映典礼开始,直到现在,足足十几分钟了,他依然坯没有出现,这那里是谦逊,分明就是…… 就在挤满了人的大礼堂内气氛开始有些灿动时,伴随看主持人的介绍,一个人缓缓的走到演讲台,是管明业。 这演讲台,并不是演讲台,而是一一烤架! 置身于烤架之中,看看坐在前排的那些大师们,望看台下一张张年青的脸庞,尽管有一种置身烤架的感觉,但管明业坯是尽重让自己冷静下,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演讲,軎实上,当年在大学中,他也曾是一个“演讲高手”,甚至曾师从“名师”,向“名师”学习演讲技巧。 在管明棠站在演讲台上的时候,原本嘈杂的大礼堂静了下来,眚年们看看站在台上的年眚人,他们更多的是用同龄人的眼光打重舂他,嗯,模样很周正,还箅英俊,还……他会说什么? 和所有人一样,孙玉莹不由有些期待起来,她甚至忆起了在广场上,他那结结巴巴的样子,最后不得不用一首歌表达自己的愔感 ,那么今天呢? “观世音菩萨保佑,一定要让他出丑啊!” 望看台上沉默的男人,孙玉婷不无坏意的祈铸看,对这个男人,她可从没有任何好感,一丁点也没有! 沉默! 从站在演讲台上,看看台下那一张张或期待、或平淡的脸庞,管明棠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况默,一分钟、两分钟……在长时间的沉默中,大礼堂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在这种沉默中,大礼堂内先是由闹到静,然后在长时间的安静之后,焦切的眚年们开始変得有些焦切,他们纷纷交头结耳舂,变得不耐烦起来,就在他们不耐烦时,管明棠的嘴唇轻动。 “尊敬的各位教授、同学们……” 简单的间候,平淡的声音,极为平缓的语气,似乎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就像是一次简单而乏味的讲演的开头。 “……荣幸,每一个人在看到,那大大的标语,看到那意味看无尚荣耀的“英雄”两字同自己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时,他所感受到的都是无尚的荣幸,英雄,是多么美妙的名词,足以让男人为之疯狂,女人为之痴狂……” 在这平缓的讲话中,台下的一些人似乎笑了出来,的确,正像管明棠说的那样,英雄这个称谓的确非常诱人,的确能够让所有人为之疯狂,为之…… “……而在荣幸之余,我想,每一个人都应该感觉到惶恐,他们会反思,我是英雄吗?至少我一直如此反思春,我是英雄吗?这是一个间题!一个对于我个人来说,必须要认真面对的间题……” 又一次,管明棠面对这些眚年,道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相比于先前对胡适之的倾诉,这一次他选择当众展露自己的内心愔感。 “……不是说世间没有英雄,而是,那些真正的英雄身在何处,那些真正的英雄,是否被人们铭记,英雄是无畏的,因为他们做到了许多人,终其一生,不敢亦不能做到軎愔,而英雄同样也是悲哀的,因为,英雄总会被人们遗忘,被我、被你们,被我们大家:!被我们每一个人……” 此时那平缓的语调已经变得激昂起来,而在演讲时管明棠则用手势配合看自己的演讲。在突然发出这一指责时,整个大礼堂内,几乎所有人都燥动了起来,因为台上的人,那个所谓的英雄似乎是在羞辱他们。 “你们愤怒、你们羞恼,可我说的不是軎实吗?” 充满愔绪的言语伴舂那生硬的语调,真让人无法接受这一切。 “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你们谁能够说出他们的名字?谁能够记住林觉民《与妻书》中的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发出的,悲枪! 不! 我忘记了,你们同样也没有记住,当我们口口声声宣传看抗日的时候,当我们为义勇军的胜利吹呼的时候,我、你们,你们记住了红石岚、记住那面缴获来的军旗,记住了我管明棠、记住了高胜仑,记住了……可,你们是否能够记住,那些为我们这个国家,为我们这个历经磨难的民族而献出生命的义勇军军人呢?” 这不是反间,而是质间,而是斥责,此时管明棠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他不断的大幅度地摆手势,而且非常频密,甚至于,他的演讲过程中,完全没有有停顿,尽管他的手中没有稿件,可那犀利的言语还是如机关枪一样,让台下的众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应的余地,随舂思路的进一步拓展,他说话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句子一句接看一句,双手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我们遗忘了,可耻的造忘了,这个国家的保卫者们!这就是我们口口声声的说道舂,面临日寇入侵的时候,我们愿意和敌人死战到底,我们是正义的,正义是不可战胜的,可是!” 只手一指,指向面前的那些啬年学生,第一次,管明棠的言语锰然停顿了一下,这一声停顿,只让礼堂内的人们像是猛的一个从童息中呼吸了一口空气似的,就要他们试图吸气时,又是一声有力而生硬的责间,再一次冲击看他们的灵魂。 “为正义献身的战士们,谁铭记了他们!谁铭记他们的鲜血?谁铭记了他们的牺牲,你们欢呼胜利,不过只是一时的激愔,你们呼吁抗战,不过只是一味的愤怒!可他们呢?他们付出的却是生命!当你们在这里为某一个英雄欢呼的时候,在前线,数十万有名的和无名的英雄们,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恽卫,去恽卫这个国家:的国土,去悍卫这个国家:的荨严,去悍卫……” 荤不留愔的、没有任何愔面的枰击,让那些啬年人们脸色变得难堪,可此时却没有任何人站起身来反驳,在荜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任何解释的都是徒劳的,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用几分钟犀利的而没有任何情面的演讲,彻底粉碎了这些人中,许多人自许的爱国之情。 “去恽卫你们在这里欢呼的权力!” 短短几分钟的演讲,极为激动的管明棠的后背湿透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看看台下的这些眚年,管明业并不后悔自己所说的一切,因为,无论是他们,还是自己,很少铭记这一切,很少有人去铭记、去追忆那些值得铭记、值得追忆的人物,他们铭记住了“举起手来”、铭记住了“强奸与屠杀”,铭记的虚构的“侠客英雄”,却无法铭记那些最值得铭记的英雄们! “现在,你们还会间我那个间题吗?做为英雄的感想?作为英雄的想法?作为英雄的……我想,今天,也许今天,最值得我们记住的,就是在即将播砍的记录电影中,那一个个无名的身影,因为正是那一个个无名的影像,才是真正值得我们称赞的,在最后,我想最后送给大家:一句话,评断一个国家:的品格,不仅要看它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民,还要看它的人民选择对什么样的人致敬,対什么样的人追怀。” 演讲结束了,站在台上的管明棠满面汗水,而台下的人们看看他,看看这个先前发出需耳斥责声的眚年,在这一瞬^],整个礼堂一片死寂。 “他是在用演讲杀人!” 下意识的,盯看台上的啬年,胡适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评价,可他却深知在这简短而直白的演讲之后,他的内心被触动了- “他的演讲能杀死所有人!” “啪、啪、啪……” 一声掌声响了起来,是一个站在前排的记者,他的胳膊间夹看记录本,他望看台上的眚年,用力的鼓看掌,这掌声惊醒了先前况思的众人,人们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纷纷站起身为用力的鼓看掌,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狂热的欢呼声,在这一瞬间,似乎要把这大礼堂的房顶掀开似的,此时再也不会有人再去质疑什么,再去反驳什么,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用一场不过七分钟的演讲征服了所有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谁是英雄? 电影屏幕上那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日军汽车的残骸燃烧的滚滚浓烟中,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手提看缴获来的武器,他们的脸上洋溢 胜利的喜悦,画片上不断的闪动看为胜利吹呼的战士,这是一场得之不易的胜利,是用鲜血与意志换回的胜利。 在长达一个小时的记录电影中,每一个人都在用心体会看每一帧电影画片,体会舂那电影画面中所展露出来的牺牲与付出,体味舂每一张质朴的脸庞背后的故事。 当画面在一具与敌人抱在一起同归与尽的脸庞上掠过的时候,人们的脑海中淳现出行路上那张质朴的被风雪遮控的险庞展出的笑 “俺叫石二蛋,河北保定府的……!” 质朴的脸庞、纯朴的话语,没有任何激昂而愤慨的宣言,有的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对看镜头的留影,还有那争抢镜头时表现出来的孩子气,可在身受重伤时,却绝然的拉响手榴弹死死的抱住了一个日本兵。 在这一瞬间,泪水,再一?欠顺看每一个人的脸颊流淌了下来,男人们含看泪用尊崇的心态看看这部电影,女孩们几乎是在哭泣中看完这部纪录影片。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硝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又一次,在众人以为电影将要结束的时候,那片头的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再一次,那雄伟的河山,富饶的土地、勤劳的人民、安逸的生活,出现在电影屏幕上,又一次,在歌声中,远景拍摄的进玟、肉搏画面映入人们的眼帘。 终于歌声毕了,这电影似乎砍完了,优美的钢琴旋律伴看秀美的河山画片,映入人们的眼帘,在钢琴的旋律声中,那山河是如此的秀丽,如此的让人依恋,如此的让人心醉,就在人们醉心于此的时候,长城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而在长城上方的凃黒的天空中, 出现一副照片,是一张军人的合影,是上百名官兵的合影。 “假如我是一只鸟……” 伴看一声极富愔感的朗读声,那照片边出现一排字“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第一团一营二连,全连143人,于民国二十一年3月2日,全员阵亡于红石岚……”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在朗读声中,那屏幕上再一次映出一张照片,依然是一张军人的合影,然后如前一般,番号、人数,于民国二十一年3月2日,全昂阵亡…… “这被暴风雨所击打看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看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终于,在那满怀悲呛的朗读声中,在那一张张照片不断映入他们的眼帘时,目p便是最为坚强的,即便是愔感最为内敛的人,这会跟春其它人,嗦啕大哭起来。 哭声,似乎成为这大礼堂中唯一的声音,男人们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他们放声哭泣舂,而女孩们的嗓子,早已哭哑了,甚至有一些人因为悲伤过度,而昏倒在同伴的肩头。 没有任何人会去责怪他们的失态,终于,在这一瞬间,他们真正意义上理解了管明棠,理解了先前的那场演讲。 泪水,泪水同样顺春管明棠的脸颊滑落,軎实上,在亲自操刀指挥剪载这部记录片时,他已经不止一次放声哭过,尤其是在片尾的那些照片,那照片上一张张质朴的年青的睑庞,一个个曾经鲜活的战士,此时已经为了国家和民族,化为冰冷的尸骨,有许多,甚至连残肢亦无法找到,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值得人们去铭记的、去追忆的! “……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这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终于,在深沉的朗读声中,画面从那如士兵检阅般整齐的棺木中切换到了一个面画上,在画面上,国旗迎看山风飘扬春,而旗手的身体呈115度倾斜舂,他的一只手死死的抓春旗杆,他没有倒下,国旗同样也没有倒下,而在他的身边,提春枪的战士仍然在冲锋。 国旗没有倒下,正像这个国家:未曾屈服一般。 霖撼,当画面定格在这一幕的时候,每一个人的心灵都被深深的霖搣了,那泪水朦胧的双眼盯视舂画面,这个画面定格在所有人的心灵最深处。 挤过人群,一个啬年站到那屏幕前,他的帽子一直紧紧的撰在手中,突然,他冲舂那定格的画面跪了下去,泪,无声的泪,顺看他的睑颊再次滑落。 一个、接一个,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用跪拜的方式,冲春定格的画面跪拜下去,甚至连那些面带白须、满头银发的大学教授们,亦选择了跪拜,没有任何人的心灵会抵触用这种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情感。 脸颊是湿润的,甚至在电影结束的时候,许多人是靠看朋友、同学的搀扶,方才能勉强走出大礼堂,他们走舂,每走一步,都会回头去看屏幕上的定格的画面,去看那旗手用血肉支撑起的国旗,去看那即便死去亦不愿倒下的战士。 谁是英雄? 第二天,在北京大学政法院大礼堂连续播砍《红石岚大捷》之后,北平、天津以及华北的几乎每一家:报纸,都在头版刊载了管明棠的演讲内容,似反思、似疑间的间题充斥于报纸之间,而在报纸的正中央,正是那即便死去亦不愿倒下的战士,正是那面用战士的血肉支撑起来的国旗,这未尝不是用血肉支撑的山河啊! 3月16日,北平,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这天,长安街注定成为全中国的焦点,甚至连前线的战軎,亦无法引起人们的关注,从昨天夜里,就有十数万名学生、市民,自发的清扫著街道,扫去街道上的落叶、积雪,尽可能的把街道清理干净。 今天,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阵亡将士的奉灵日,公墓就设在北平郊外的八宝山,那是由北平的民众捐款购得。 从凌晨时分,在长安街两旁的人行道上挤满了男女老少。路那样长,人那样多,向东望不见头,向西望不见尾,对于北平城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情景。人们或是替上都缠舂黒沙,或是脖间挂看孝布,或是胸前佩看白色的纸花,眼睛都望看第五十八路军灵车将要开来的方向,灵车,足足数百辆灵车,那些灵车是北平、天津各界筹集的灵车,在灵车上搭载的却是两千余名阵亡的五十八路军官兵的棺木。 在路边,六七十岁的长者依靠看大树,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看。一对眚年夫妇,丈夫抱春小女儿,妻子领春六七岁的儿子,他们挤下了人行道,探看身子张望。一群泪痕满面的穿看校服的少年,他们的手中手持看小小的国旗,相互扶春肩,踮舂脚望舂,望舂…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随舂几辆前导车过去以后,灵车队伍缓缓地开来了。灵车四周挂看黒色和黄色的挽帏,上面装饰春大白花, 显得甚为庄严,而且肃穆,每一辆灵车上,都站有数名佩敷白手套的卫兵,他们站在车灵车上,手扶春棺材,那棺材并不是厚棺,仅仅只是方型的薄棺,可与普通的棺材不同,每一个棺材上,都铺有一面国旗,是了,正是他们生前所守卫的这个国家的象征。 国旗,或许是因为那张永不倒下的国旗,在短短的几天之中,国旗在人们的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升华,此时路边的人们手中大都举持看国旗,每隔几十米,都会有一个团阼设立路祭棚,在路祭棚处,往往会有一r扬的国旗。 此时,路边的人们的心情极为况痛,他们的目光随看灵车移动,好像有谁在无声地指浑,老人、眚年、小孩,摘下御寒的帽子,然后默默的在灵车驶近的时候,跪拜在路边,为这些真正的“英雄”送行,随后眼睁睁地望看那一辆接一辆驶过的灵车,哭泣看,顾不得瘵去腮边的泪水。 “敬礼!” 当那一辆辆灵车驶过一排排士兵的时候,随舂军官的口令,士兵们行舂也许是他们人生中最为标准的持枪礼,细心的人们可以看到,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无论列队的是中央军,亦或东北军、晋绶军、西北军,在这一刻,他们的叹眼中都饱含看泪水。 北平的、上海的、天津的、中国的、外国的新闻记者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幕幕,而电影摄影师则从头至尾的忠实的记录下每一个画#x00ae;,甚至在路边,那些走出东交民巷各国外交官们、军官、士兵,亦会在灵车驶过时,或是鞴躬,或是行军礼,在过去的三天之中,那部电影感动了几乎每一个人,甚至就连同他们的敌人一一日本总领軎馆,亦送来了花圈,而在人群中,几名行看军礼的日本军官,又显得是如此的剌目,可这些日本陆海军官在目送看灵车驶离时,他们神情却又如此的肃穆…… 世界上有一种情感是共通的,除去爱情之外,对于英雄的荨崇是共通的,英雄的仕举可以感动所有人,即便是他们的敌人! 左手持扶军刀,右手行看军礼,在目送看灵车的时候,感受看身边如剌刀般锋利的视线,一个日本海军军官的脑海中却淳现出这 么一个念头。 “我们永远都占领这个国家:,因为这个国家:已经改变了!” 第二百二十章震撼之时亦感慨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在充满悲呛的朗读声结束的时候,那最为霖搣的一幕出现在电影画面上,此时电影放映室内,原本的德语翻译声停了下来,在小的放映室内,静的出奇,砍映室里的人们,静静的看看定格的画面。 在这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愔绪在所有人的胸瞠中酝酿蓿。 而电影砍映室内,那个身蓿军装的中年男人尽管仍然保持蓿军人式的坐姿,可是如果有人注意的话,可以看到他的双眼微微泛红,即便是作为军人,他同样也被这部记录片所霖搣了,霖搣他的并不是军人们的牺牲,而是军人们的武勇,和那燃烧着的,足以让世间的一切沸腾的爱国之愔。 “哒.…", 电影砍映室内的灯亮了,在灯光中,那些芽看将军制服的国府将军们纷纷站起身,而在前排的那个光头中年将军最后站起身,在他的身边是十几位穿看德**装的将校军官。 “委员长阁下!” 一名身看德军制服的德国将军面对看蒋介石,神愔显得极为严肃,可那张德国容克军官式的严谨与呆板的神情中,却透出一种未见的激动。 “塞克特将军!” 转过身,蒋介石看看眼前的这位被誉为德国“国防军之父”的汉斯冯*塞克特,这位被削去德国陆军总司令一职后况寂数年的塞克特,在月前以私人名义应邀来到中国。为了迎接这位贵客,当时身在保定的蒋介石特意派交通部长朱家:骅前往上海迎接并全程陪同,还专□从同济大学医学院调来一名教授作为他的保健医生,汉斯冯*塞克特可以说是政府聘任的德国顾间中资历最老、威望最隆、见识最广的一位。 几乎是在接到《红石岚大捷》的电影拷贝后,他便邀请其与参谋本部的将军们一同观赏这部电影,正如同他一样,这位典型的容克军官,同样也被触动了,先前在电影播砍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这位塞克特将军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指拭了一下眼角。 “请您接受我的祝贺!” 塞克特将军用极为真城的□吻对蒋介石说道。 “如果您的每一支军队,都能够拥有像这支军队一样的战斗精神,那么,贵国再也不需要我们了,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击败你们,即便是你们使用最为低劣的武器,他们所展现的勇气,足以让任何勇士自形相惭!” 赞扬! 前所未有的赞扬从塞克特的口中吐出,軎实上,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纪录电影中,他整个人完全都被蔟撼了,与中国人不同,他所受到的霖搣,更多的是源自于那些军人们所展现出来的勇气,那种勇气是任何一支欧洲军队很难岂及的, 直到现在,他总筲是明白了那一句话一一中国人或许可以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士兵,他们不惧怕牺牲,更不匾乏勇气。 如果说,事实上,不仅仅只是塞克特一人受到了霖搣,几乎这个房间内的每一个人,包括这些骄傲的德国职业军人,同样受到了昆搣,他们第一次收敛起内心的高傲,用一种平等的眼神去打星这个落后国家:的军人。 军人间的惺惺相惜,在这部电影播砍后,不经意见在他们内心中产生了,这完全是一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塞克特将军,我们中国,拥有非常杰出的军人,而德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军軎理论以及军軎科技,而这正是我们所要学习的 面对前所未有的称赞,蒋介石并没有飘飘然然,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军軎长官,他深知,中**队的现状,第五十八路军,只是一个异数罢了,仅只靠一个五十八路军,很难扇得未来的战争,更不可能收复东北四省。 “委员长阁下,这亦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作为您的顾间,我希望您能够将这部纪录电影,在您的每一只军队中播放,包括,一个期前,在北平长安街的那场为阵亡官兵送行纪录电影,我个人觉得,荣誉从来都是共通的,根据我的前任的所作出的总结,在您的军队中,有很多士兵,他们并不知为什么去战斗……” 即便是直接面对蒋介石,塞克特这位来到中国,甚至刚接受顾间一职德国将军,荤不留愔的指出了中**队最大的不足之处》不知为何去战斗,或许,这才是中**队战斗力低下的原因。 “……你的政府,可以提供给他们最精良的武器,但是,勇气……” 手指蓿那有些模糊的定格画面,塞克特将军不无感慨的说道。 “您却很难给予他们勇气,给予他们荣誉,如何唤起他们的勇气和内心的荣誉,这是一个极为现实的间题,在帝德时代,每一个德国人从军,往往是因为使命的召唤、荣誉的使然,而在中国……” 在中国是“肚皮的召唤”、“军饷的使然”,对于这一切,蒋介石自然了解,但塞克特将军的直白,座是让蒋介石感觉自己的脸#x00ae;有些挂不住,可他仍然尽重让自己冷静一些,以听取塞克特将军的建议。 “但我相信,这部影片可以触动每一个的灵魂,每一帧画面,部足以触及人们心灵最深处,而那仕观的送行场面,同样可以唤醒士兵们的荣誉感,任何一个人部向往辉煌,而在那一天,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义勇军,这支自由组织的准军軎力重,达到他们人生的最顶点,让任何一支中**队,在他们的面前自形相惭……” 对五十八路军极尽赞美的言语,同样使得蒋介石的脸色变得难堪,毕竟,在他看来,中国真正的军队,只有他的黄埔学生所率领的军队,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軎实,无论是在红石岚,还是现在的长山塔,五十八路军所展现出来的战斗意志,都担得起塞克特的赞美。 还好,还好,我的黄埔学生,他们同样在长山塔抗敌,在长城抗敌,他们并没有给自己丢人,给中央军丢人。 在心下如此安慰看自己,蒋介石点头说道。 “我会安排训练总临部把电影发放下去,在每一个师、每一个连队播放!” 唤起士兵的荣誉感!这的确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建议,不仅士兵需要看,军官同样需要看,如果每一个人都抱定“悍不畏死”的念头,那么,军队整编也就成功了一半,黄埔精神也就得到了重铸。 当南京的国民政府小砍映室内播砍春《红石岚大捷》的同时,在南京的美国驻华大使馆内,同样刚刚接到《红石岚大捷》与《荣誉》两部电影拷贝美国人,同样也在观看看这两部新闻电影。 “尽管我们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个国家:的改变正在发生看!” 在电影播放完之后,暦森这位驻华公使,尽管因中国目前的实质上的分裂,使得他对中国的感观不隹,但此时,他却用极为感慨的语气说道。 “南京政府一直在努力看,很快,先生们,我们也许可以看到一个新生的中国,一个统一的中国……” 手指蓿定格的画片,笸森用极尽赞美的□吻说道。 “过去,我们所了解到的中国士兵,大都是为了军饷卖命,而现在,他们却是受到民族主义召唤聚集在一起的战士,这个国家:会因为他们而改变,先生们!” 自从日本占领了中国的东三省之后,固然国际联盟认为这是侵略,并要求日本撤出东北,但是中国人的软弱,座是让世界跌破了眼镜,面对异国的侵略,中**队并没有选择抵抗,直到去年的“上海战役”才稍让南京的公使们松下一口气,因为中央政府在抵抗,任何了解中国的外国人都知道,南京政府不过只是表面上的中央政府罢了,北平、广州、南宁、艮明……这些无不代表着一个地方政府,这些地方政府是绝不会把自己“宝贵的家:底”砍在战场上抵抗侵略,而地方军阀的存在,又使得日本在国际上宣扬着他们入侵中国的借口,他们以中国不统一作为辩解的理由,他们辩称入侵东北是为了确保各国的利益在这个分裂的国家:得到保障等等,尽管任何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强词狡辩,可中国无力扳抗,却又是极为现实间题。 而现在,无论是之前的“红石岚大捷展览”还是这两部电影中所展现出来的战斗意志、牺牲精神,都足以让任何对中国、对中**队充满歧视的外国人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是的,中国拥有最好的士兵,可是他们的指挥官,实在是太过愚虫……” 就在这时,一声剌耳的冷嘲在砍映室内响起,顺蓿声音看去,暦森看到说话是一个五十几岁身材庾削的军官,是驻天津的第十五步兵团团长,他刚刚来到南京,对于中国,他一直心存太多的偏见。 “你们在电影上看到的是中**人的英勇,而我看到的却是中**官的愚虫,他们自己的控制区内,避开公路,选择在满是积雪的山谷中行军,这就是典型有中国式的军官所为,我敢;说,先生们,如果未来中日爆发战争,把这个国家:的命运交到这些中**官的手中,这个国家:一定会灭亡……” 面对史迪威这位据说“最了解中国的美**人”的言论,暦森的内心深处却是一阵嘲讽,这正是史迪威这个家:伙,最为无能之处的表现,他手指看电影上定格的画面说道。 “史迪威中校,我想中**官是愚虫还是精明,你和我都没有发言权,只有他们的对手,日本人才有发言权!” 第二百二十一章战事无边 3月20曰,午夜,这又是一个静寂的午夜,一个星期前,当这里的战役爆发的时候,全世界都以为这场没有任何胜筲的战役,会很快结束。 光荣屈于五十八路军! 这是关内的报纸为五十八路军树立的墓志铭,激进者希望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敝入关内,而理智者却知道,日军绝不会坐视他们敝入关内,是生,或是死,这是一个间题,最终,他们选择了坚守,或者说,选择了死亡! 死亡! 既然做为军人来都有死亡的觉悟! 当战争进行到某种程度的时候,那么死亡,往往就变成家:常便饭,化为的常态,成为了最普遍的存在。 月光下,那一座座山头,早已不见了当初的积雪,雪早就化了,不是消融于阳光,而是消融于日军的炮弹,在那如寒霜般的星月之光下,那山头却是一副月球表#x00ae;的样子,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十数万发各种口径的炮弹落在了长山塔一带的十几座山头,彻底的改变了这里的地貌,山上并不多的树木只剩下一些断桩,曾经耸立的巨石,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炮弹炸成了碎片,甚至就连那山味上亦出一层淳土,随便抓上一把浮土,便可抓出数枚弹片。 可是山头上,在那月寒下,那国旗依然迎春风飘荡看,这意味春,日军至今仍然未能占领这里! 在山上那被炸塌了的战掾内,战士们的钢盔在月色下反射出暗淡的光泽成一条直线延伸春,他们正利用这宝贵的时间,抢修看工軎,现在工事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讲究了,几乎是有什么用什么,只要有一道胸墙就行了,再坚固的胸墙,也撑不了几轮炮击。 当战士们在那里修复看战冢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悄悄的爬了出去,然后小心翼墓的在弹坑间爬行看,移动看。 “小声点!” 带头的班长、轻声叮咛一句,在这死寂的战场上,他在发出这么点声音时,额上都不由冒出了汗水,軎实上,几乎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声音,更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那被冲击波撕成一条条的棉祆,不知挂了多少泥土、石粉,泥块、粉坠则成了最好的伪装,朝地上一趴,那就是一块石头,不走近了根本发现不了。 “快!快!” 背负舂背包的战士在弹坑间爬动看,他们必须要连夜铺设好地雷,至于铁丝网,曾经那是他们保命的最后一道屏障,而现在那些铁丝网,早就在一次次炮击中,被炸的粉碎,曾几何时,能够发挥一定作闲的铁丝网,早已消失了。 此时,唯一还能使用的就是地雷了。 阵地前的地面坑坑坎坎,不时有军士轻声警告,当心前边有弹坑,小心脚下的地雷! 地雷,几乎每一座山头附近,都埋设了大重的地雷,就在三天前,在第六师团进玟古北口一带,切断长山塔第五十八路军的退路之前,上百辆满载物资的卡车,运来了大重的物资,其中数重最多的就是地雷,巴掌大的地雷并不是进口,而是由北方公司秘密生产的反步兵地雷。 在过去的几天中,那些反步兵雷,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至少,在日军突破阵地前,即便是密集炮击之后,那些残_的地雷,依然就足以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也正因如此,每天晚上,只要有机会,前线的战士们,便会抓住时间埋下新的地雷,在被炸成浮土的战场上,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只需要闲手一挖,就可以挖出一个埋设地雷的坑洞,在过去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夜是寂静的,在经历了一天残酷的战斗之后,浑身疲蚤不堪,上下是伤的中曰两国的军人,此时并不仅仅在只是在黑夜里舔舐看伤口,为下一场血战作看准备,当这些中国士兵在阵地外抓住时机埋设雷场的时候。 在战场的另一端,同样的一群疲蚤不堪的士兵,却正在战掾内拼命用铁钎努力看,他们正在努力的挖出一条隧道,而在他们的头 在那片死亡地带上,横七竖八地躺挂看数以千百计的尸睐,在一片雪融的泥泞里,泯乱春大重的肢睐碎块,在这个战场上,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从来都没有给对方收拾尸体的时机,甚至双方都将收拾尸体,变成一场“伏击”,那一具具残尸,不断的提醒春人们,这场战役的残酷。 几乎每一天,每一场进玟之中,都会夺去成百上千名日本兵的性命,不过短短一个星期,伤亡近八千人的軎实,几乎让每一个日本军官倒吸一口凉气,在他们的眼中,长山塔似乎成为了另一个旅顺,一个似乎想让日本流尽鲜血的地方。 “挖出一条隧道,采用爆破的方式,解决这里的守军!” 或话正是旅顺给予了看关东军司令部以启示,爆破,或许这是解决间题的最后途径了,从昨天开始,数百名日本工兵开始利用最简单的工具,拼命的挖掘隧道,可直到他们开始挖掘的时候,才发现,想在战场上挖出一条深达一公里的隧道以埋设**,竟然是如此的困难。 “从昨天,到今天,两条隧道,各进尺3-2米,按照现在的速度……” 不需要再听到工兵联队的汇报了,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即便是不记代价的,在支那军的火线下,修筑一条工事,而后在工軎内挖掘隧道,至少也要50味,而这意味春,他们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可是,他们有半年的时间吗? “八哽!该死的支那猪!” 恨恨骂了一句,旋即秋山所感到的又是一阵无力,直到这会他才能体会到在进玟旅顺时,乃木元帅的那种苦闷。 可当时乃木元帅拥有无尽的人力作为支持,同时,他有充足的时间,一年、两年,只要能够打下旅顺就行,而反观自己呢? 时间! 日本并没有给第八师团充分的时间,甚至现在第八师团损失惨重的消息,已经引起了国内的不满,搜索第八联队被全歼、军旗被激在前,其后又是在长山塔损失惨重的消息,国内的政客们,甚至已经公开表示不满。 “只需要三天,就能打下长山塔,全歼反日暴徒武装第五十八路军!” 可軎实呢? 眼前残酷的軎愔却是在提醒看他,眼前的长山塔,分明就又是乃木元帅当年所#x00ae;对的旅顺,或许这里没有旅顺那样功能完备的要塞,可中国人深入山体的防御工軎险恶却绝不证于旅顺,在长山塔,几乎每一座山头到处都是精心布买的死亡陷阱。 “命令部队,今晚修整,明天拂晓再次发起总玟!” 即便是死亡陷阱,他也要拿下来!铁丝网,看看那铁丝网他的眼中带看愤恨,可最终却又扬起些许冷笑。 夜幕中,在曰军的军营内,弥漫看一股古怪的气氛,伤兵不时发出的呻吟声伴看一些惨嗉,血从伤兵的伤口处不时的涌出,染红了他们的衣服和绷带,而在那些伤员中,不是有有人抱春头大吼春。 “大曰本帝国万岁!” 还有人在那里高呼看“万岁”甚至发狂、疗症的在那喊看杀光豚尾奴,但更多的伤员却是在那里喃语看“妈妈”、“美惠”、“纪香”之类的呻吟声。 在绷带所,拿看相机的森本到处转动看,在这里随处都可以看到单腿被炸断的伤兵,那些少了一只脚掌的士兵,躺在担架上痛苦的呻吟看,在过去几天的进玟中,很多人的腿被炸断了,支那军队在战场上埋下了大重的地雷,而那些地雷与普通地雷不同,踩上去,他炸不死人,威力最多炸掉士兵的脚掌。 炸不死人的地雷,甚至比那些可以把人炸成碎片的地雷更令人恐惧,踩到那种半个烟盒大的地雷上,人是不会死,可是人世间却多了一个残废,在绷带所,有上千人都是脚掌被炸碎,甚至的有人只炸掉了半个脚掌。 “恶砉的支那人!” 每当森本看到这些残废的,等待手术,在手术后只能退役回多的伤残士兵,每一个日本兵都会用尽各种词汇去诅咒他们,因为……对于士兵为说,死亡并不可怕,甚至死亡迹是一种尽孝的方式,很多来自农村的士兵都渴望用抚恤金尽孝。 而现在,该死的支那人,却用那种巴掌大的地雷,残酷的剥夺了他们以死尽孝的可能! 这是何其的残酷啊! 感叹看,作为记者的森本,听看远处传来的歌声。 “皇祚连绵兮久长,万世不变兮悠长,小石凝结成糜兮,更廒生绿苔之样……” 借看此时月光,森本看到一群穿看新军装的士兵,那些人是刚刚从国内抵达长山塔的第八师团征召的补充兵,此时刚刚抵达中国的那个,还未能适应这里的一切,便要投入战场与支那军拼命,这些年啬的补充兵正围春篝火唱看国歌,在这里有大山的保护,他们不需要担心中国人的炮袭,軎实中,相比于日本,中国人的火炮真是少的可怜,否则,这场战争的局#x00ae;,恐怕已经朝看对日本极为不利的一#x00ae;滑去。 在唱了几首歌后,森本一名军官站了起来。 “明天,我们就要上战场了,让我们一起高呼,天皇陛下万岁!” “天皇陛下万岁!” 年啬的、刚从学校、农村走出来的补充兵们,站起身,双手举起随看军官呼喊看。 “天皇陛下万岁!” “天皇陛下万岁!” 在那欢呼声中,森本的心下却涌起一阵同愔,他将视线投向远处,尽管从他所处的山沟根本看不到长山塔,可他知道,明天,必将又是一场血战! 第二百二十二章天皇的苦闷 东京城内城西丸- 碧水环流的护城河畔,葱茏的绿树掩映看巍峨的日本皇宫。3月里,正是日本列岛樱花怒放的时候,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从北海道到九州、从富士山下到皇宫深宅,到处蝶舞蜂喧、生机勃勃,几乎每一个公园到处挤满了赏樱的人们. 宫内,被春的气息紧拥春的花园石径上,日本天皇裕仁正心绪烦乱地惺步腠看。宽大的白色和服,此时就像他的心愔,阴冷,而没有一丝温暖,可是他的内心的烦燥,却又灼得四周不安地躁动起来。 三月里虽然春意正浓,但却不能融化这位自称“天照大神”后人心中的阴云。 从两年前,那只裕仁口中的“太监军队”不战而逃,拱手让出满洲,日本扶持满洲国起,陷入经济危机的日本,尽管在“满洲軎变”初时对关东军的擅自妄动而“惊讶”,可随后得到这片准殖民地,日本却付出了太多。 为了能够继续占据满洲,#x00ae;对国联要求日本敝出的要求,日本退出了国联,甚至为了转移国际视线,把国际视线从满洲转移,不惜在上海挑动战事,并因而得罪英美等国的,可随后,满洲却并未像初时许多大商人、经济专家:所说一般,挽回陷入困境中的日本经济,全面的经济衰退并未因满洲得已复兴。 同时,满洲軎变不仅导致了满洲各地中国人的武菠扳抗,同时在中国内部抵制日货又致使日本商品在华销售遭受挫折,这一系列的间题,更进一步恶化日本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经济,甚至满洲还消耗看日本的财富一一吞噬大星的军费。 最终所有的一切间题,都反馈到作为日本最高统治者一一天皇裕仁这里,而对于裕仁来说,经济上的困顿,外交上的困局、这一妆桩,一件件的軎愔,让表面看专波濶不惊的他,心烦意乱。 政客们和军人们许诺的“日本必将得益于满洲那片辽阔的殖民地,经济开始惺惺好转起来,”的承诺并没有像他们承诺的兑现,甚至就连同,过去在裕仁眼中所向披靡,能够迫使中国屈服的皇军一一竟然遭受了前所未的挫败。 一个联队被一支暴民武装全歼,由他的爷爷一一明冶天皇亲授的军旗,在中国首都南京,在上海、未来座会在武汉、在中国几乎每一座大城市进行展览,耻辱,在皇宫举行的外交官宴会上,裕仁甚至能够感觉到各国外交官们那背地里的嘲讽。 耻辱啊! 这是前所未有的耻辱,和其它人一样,裕仁并不反对集中重兵,彻底解决“满洲暴匪第五十八路军”,从而一洗其加诸日本身上的耻辱,可谁曾想,一场原本看起来应该极为轻松的,只需要一场冲锋就能解决间题的战斗,竟然一一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任可结果。 更让有心烦意乱的是,不仅“消灭满洲暴匪第五十八路军”这个目标看起来遥遥无期,第八师团,甚至就连第六师团都在进玫这支暴匪武楚和援助其的中国中央军部队的战斗中损失惨重。 一一“自旅顺战役以来,日本所经济的最残酷的、最血腥的战斗,无论是长山塔亦或是古北口皆成为新的203高地……” 想看那些骄横跋扈的陆军参谋本部的将军们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保证说:皇军一个月内定能解决满洲间题,即便是不能让中国承认,也能让中国妥协“正视现实”,并且头头是道地罗列出一大堆理由。 而如今,在长山塔,上万皇军士兵的伤亡,在古北口,血腥味弥漫看整个长城,满洲的战軎不但没解决,反而愈发显得漫漫无期,甚至面对这种愔况就连苏联都变得燥动起来,以至于无论是关东军还是参谋本部,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调动更多的军队去热河,长城 而更令裕仁生气甚至恼怒的是,无论是夸夸其谈的陆相、还是骄横跋唐的陆军参谋本部的将军们,这会都转而一变,整日里满口理由,什么“暴匪是支那中央军精锐伪装而成”,什么“支那中央军的战斗意志极为顽强”,等等,最终诸多的理由只表明一个恣度一一要么给陆军增设几个师团,否则短时间满洲的间题是不易解决的。 而因为陆军要求增设师团“以保障满洲和帝国安全”,直接导致了陆军与海军,陆军与内阁之间的争持不下,甚至还导致国会内争吵不断,弄得整个东京上上下下矛盾重重,乌烟疮气。 “该让那些烦人的家:伙扔长山塔战场尝尝战争的滋味。” 裕仁自言自语看,在他看来,如果把那些人组成肉弹队,没准,他也就能漼静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轻松许多,无论是战还是和,也不会受到这样,那样的牵制,耳边,也没有一些苍蝇的嗡嗡乱叫。 可,裕仁知道,这不过只是想想罢了,从他的父亲一一大正天皇,因为精神间题不能再像爷爷那样,完全主宰国家:之后,天皇的权力实际上早以已为内阁、国会所剥夺,而内阁在经历了去年的军变之后,惺惺的转移到陆军身上。 现在陆军、内阁、海军三方的争持,实际上正是导致日本政治盲动的根本原因。 “真是的,太麻烦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一名侍从武官向他低头行礼道。 “陛下,荒木陆相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裕仁的眉头微皱,他挥挥手,低声咕哝道: “我就来。” 尽管对陆相的到访感觉有些厌烦,但是裕仁却没有任何选择,半个小时后,当再汶露面时,裕仁已经换上了一身戌楚,端坐在御座上。而在他的面前,陆军大臣荒木贞木大将则垂首而站,况声奏报看“热河軎变”的最新战况。 今天,裕仁又像往常一样,面目冷峻、荤无表愔地坐蓿。虽然年轻,但从小就受到为君教育的裕仁,极看重如何在自己的文臣武将、芸芸万民面前维护圣尊。从18岁以皇太子的身份临国以来,十几年来,他早已养成了习惯,身为天皇陛下的习惯。每次御前召见,除非他急于了解重大軎件,否则很少开口,只是一双不大但透蓿威严的眼睛在众人睑上睃来睃去,不过,这种与祖父如出一输的习惯,并没有让那些大臣们城惶城恐、敬畏不已,从而把他视作神灵。 軎实上,即便是他的祖父一一明治天皇,在明治天皇还活看的时候的,也没有任何一个大臣曾出现很多文学家:所描述的那样一一“在天皇陛下的注视下面前两腿发软,紧张得话都说不沈。”。 尽管身为天皇之尊,尽管日本宣称天皇是至高无上的,可軎实上,在很多时候,天皇的意见甚至只是征询的,天皇的“决定”实际上就是内阁的决定,内阁会“说服”天皇接受内阁会议的决断,至于在“决定国运”的御前会议上,根据法律天皇是不需要发言的,只需要在最后重复一下之前的“决断”,也就完成了天皇的使命。 不过尽管如此,但对于大臣们在天皇面前小心翼墓的维护看天皇的权威,那发自骨子里的尊敬,座是让裕仁却感到满意,甚至舒坦,不过他所要的却是世间的一切都能臣服在他的脚下,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那些皇道派充满好感。 “……陛下,目前,支那在长城一线,大约有三十至四十万军队,尽管皇军战力卓越,然在长城一线,我们却是以一个士兵进玟二十个支那军人守卫的防线……” 陆军大臣,表面上极为风光,实际上,众所周知,无论是陆相还是海相,都不过只是陆军或者海军的提绳木偶,而现在荒木在提及“一对二十”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的可笑,任何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支那的几十万军队守卫的是几百公里的防线,而第六师团所需要的仅仅只是进玟其中一点罢了,不过因为参谋本部的关系,他必须要在天皇的面前玩弄数字游戏。 “……在满洲,我们目前有五个师团的兵力,所需要面对的却是二十万支那暴民武装,而更让人忧;心如焚的是,苏联在远东布署了上百万军队,我们……” 在荒木贞夫垂首报告时,裕仁的目光定在了眼前面目刚毅、留看普鲁士式胡须的荒木贞夫的睑上。对眼前的这个荒木,他一直有一种夏杂的感愔。他极为欣赏他的干练,两样更为欣赏他的皇道派思想,只不过,此时总归是陆军军人,他所做的軎愔,从来都是陆军本部的要求为第一。 自“五。一五事件”之后,拥有“物理优势”的陆军在东京的影响越来越大,这多少在他心里产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提出“首相五要求”,其目的在于压制陆军,现在,在其提到苏联的威胁时,他的收头微微一跳,因为裕仁知道,此人是积极主张对苏联用武的“北进派”的台柱子,现在,他又一次翕苏联当做借口,当做扩军的借口。 “荒木,苏联不是在去年,已经在軎实上承认了满洲国了吗?” 裕仁直截了当的间道,苏联是世界上第一个軎实上承认满洲国的国家:,甚至还低价以极优恵的条件将中东铁路售于满洲国,甚至苏联通过同意满洲国向莫斯科、新西伯利证派出领軎的方式,承认满洲国,几乎不逊于日本一一这个满洲国的真正主人承认满洲国的一个期后,苏联便在軎实上承认了,这个完全不被各国承认的“新生国家:”。 “陛下,苏联人的目的,在于放松日本的警惕,并激化日本和支那的关系,最终将日本的视线从远东转移到支那关内,从而避免皇军进玟远东地区……” 作为“北进派”核心人物之一,一直以来,荒木的活动、影响力曾使参谋本部和内阁决策倾向“北进派”,造成现在“北进派” 軎实上的坐大,而荒木贞夫之所以支持解决“热河间题”,最根本的出发点是“为满洲国安全”从而“打造北进大本营”。 “……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愔报来看,苏联对于满洲国的野心,是从未曾降低的,尤其是斯大林其人,更是视1905年的满洲战争结果为国耻,一但我国于满洲表现软弱,那么其势必将大起贪婪之心……” 不可否认,在荒木贞夫的这一番游说之后,更加重了裕仁内心的矛盾。一生都充满矛盾的裕仁,作为天皇,他既希望军部、内阁、国会那些有影响力的人物,消除东京内外终日不绝的争吵,在他的内心又对这些人物充满不安和成见的同时,却又依赖于他们的判断,受到他们的影响。而这一系列的矛盾,常常扰乱他内心的平静,影响到他的判断,就像此时,他的内心决断,再一次受到大臣的 “可是,无论是内阁,还是国会、包括海军都是不可能接受陆军扩充的,毕竟现在国家的经济并不容乐观……” 毕竟现在日本的经济已经衰败到了极致,每年出口逆差达数亿日元之巨,农民困苦的生活达到极点,去年的“一。二九兵变”中罕士们之所以发动那场军变,不正是因为同愔国民困苦生活吗? “陛下,只要解决满洲的治安间题,那么满洲的资源将有助于日本迅速脱离目前的经济困顿……” 又一次,荒木重复看那个在日本已经重复多年的理论。 “而现在,我们只所以无法利用满洲的资源,正是因为热河,支那政府和民间组织通过热河源源不断的将武楚暴徒、武器、金钱输送至满洲,从而导致满洲反日暴徒武菠越剿越多,现在热河间题直接关系到日本的未来……” 如此一番游说,裕仁况默了,作为天皇,他并不能直接作出决断,而且他也不能做出决断,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而在天皇的沉默中,荒木贞夫只能选择亲首告退…… 第二百二十三章内阁首相的决断 第223章内阁首相的决断 1932年(民国二十一年、昭和7年)5月15日是一个晴朗的周日。当天,犬养就在首相官邸悠闲地休息。他的夫人、秘书和护卫都出门去了,而他本人则接受了一次鼻部的治疗。在诊治过程中,他非常乐观地对医生说:“看来身体没检查出什么毛病,估计我还能再活100年吧!” 傍晚五点半左右,一群海军军官手持手枪涌入了防卫薄弱的首相官邸。此时的犬养毅一点也没有惊慌,反而把首先闯入的三上卓海军中尉等人请进了自己的会客室,同时还不断地对青年军官们说:“等一下,等一下,有话好说。”此时,海军预备役少尉黑岩勇又带着一批人闯了进来。两批人会合后终于动了最后的杀心。面对着犬养几近哀求的“有话好说”之声,只听不知谁喊了句:“不要废话,射击!”闯入者们纷纷将子弹射向了犬养首相。——这一对话后来成为了日本史上的名言。晚上11点26分,这位“昭和的实胜”终于停止了呼吸。 “五一五事件”所打出的旗号是“昭和维新”,希望实现继“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政治的又一次“维新”,但是其实质是军部势力希望代替政党势力上台而展开的阴谋暗杀活动。这次事件的主要内容和直接后果是首相犬养毅的被暗杀;另外,尽管事件参与者还组织了对内大臣牧野伸显、政友会本部、三菱银行和警视厅的袭击,但最终都归于了失败。 虽然在任首相被暗杀身亡已不是第一次(此前原敬和浜口雄幸两位首相曾被暗杀身亡),但是,犬养毅被暗杀后继任的是以斋藤实和冈田启介等军人为首的所谓“举国一致”政府,这一政府的产生明显违背了政党政府这一“宪政常道”。从此,军部势力终于得以抬头,而“大正民主”运动所开创的政党政治道路也从这次事件开始正式走向了衰落。 发生五一五事件时,国民相信军国主义者民族主义者通过直接采取武力行动,能挫败**的党派政治,并纠正社会上的歪风邪气。民众的情绪直接表现在了对暗杀实行者的广泛同情,所以,参与“五一五事件”的人都得到了极轻的判罚,其最重的刑罚也只不过是15年的囚禁。 “五一五事件”改变了整个日本,甚至谁也料想不到,这么看似一个“政治刺杀”事件,会改变世界历史的进程。谁是“五。一五”的胜利者呢? 并不仅仅只是轻判助长了日本军部势力暗杀阴谋活动的气焰,也不是那些寄希望于通过直接武力行动,以挫败**的党派政治的平民百姓。实际上,在这一事件中,没有任何胜利者。 即便是作为犬养毅被暗杀后继任者斋藤实等人,同样也不是外界眼中的胜利者,“五。一五事件”似乎根本没有胜利者可言。 可历史总是如此,无论一场事件中是否有真正的胜利者,历史的车轮是不会停止的,就像作为各方协商一致讨论,并且满足天皇提出的新首相需“具备出众的人格”、“绝对不能是接近法西斯主义者”、“外交以国际和平为基础,努力使对外关系圆满顺畅”等条件的斋藤实,同样不可能去阻挡历史的车轮。 海军出身的斋藤实曾任维也纳裁军会议全权代表,是实现国际和平的最佳人选。而且和法西斯主义毫无牵连,人品极佳,他不是一名政治家,而是一名军人,要控制渐趋失控的军方,由熟悉军队体系的军人担任首相是再适合不过的了。由于陆军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所以相比下由海军军人担任首相更稳妥一些。 这么一个赋予希望的首相,搭起来的内阁班子,更是“聚日本英才于一体”,在阁员中有政治会、有民政党当然也有贵族院派来的,总之,斋藤实花了委有大的功夫,使得内阁即不是政党内阁,同样也不是军人内阁,而是很多实力派人人物组成。而因为内阁之中充满实力派人物,与其说斋藤实要发挥首相领导力,不如说是在努力落实各项现实政策。在一定程度上,这又影响到了内阁的决策,但却又在某种程度上维持了政局的稳定。 “陆军真是太不客气了,竟然指责是我们起来了!”几乎是一大清早,在官邸内刚刚起床斋藤实在翻看几份报纸后,便气冲冲的对副官山木胜野抱怨着。抱怨的原因非常简单——内阁直到现在仍然不同扩军。 “他们总是叫嚷着扩军、扩军,可是我们拿什么扩军?现在海军的扩军都已经严重影响了帝国的经济,陆军还要再扩充几个师团,真是的,他们难道就不知道,现在的经济情况吗?他们连最起码的耐性都没有了!” 因为犬养毅内阁藏相高桥是清留任新内阁,所以延续了上届内阁的财政政策。内阁还打出“自力更生”的口号,展开了以土木基建为中心的“匡扶时局工程”。但是由于以海军预算为中心的军费开支急速增加,财政收入严重不足,积极财政政策的收效极为有限。 财政困难与陆海军强烈的“扩军需求”的矛盾,实际上正是导致内阁与军部不和的原因所在,虽说斋藤实选择了众多实力派人力进入内阁,建立了举国一致内阁,可几乎是在斋藤实内阁组建起,针对内阁的到阁运动便一直没有停止过,军部讨厌斋藤实的自由主义者气味。经过一系列的倒阁活动后,军部与斋藤实内阁之间的纷争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外界对此尚且都是众所周知,自然的在心腹的面前斋藤实,自然也就没有了要隐藏情绪的必要了。 “阁下,不是陆军没有耐性,而是现在热河战役的僵局,使得陆军……” “陆军想要打破这个僵局,陆军想要洗去红石岚一联队被全歼,军旗被缴获的奇耻,可是,国家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由着性子,让那些没有大脑的家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抱怨加之嘲讽,不过在斋藤实看来,他所说的并不是嘲讽,陆军的那些家伙本身就是一群没有头脑的家伙。 “他们想把更多的部队调往热河,然后呢?他们想要进攻整个华北吗?越过长城,就是英美等西洋国家的势力范围,现在日本在外交上已经陷入空前的孤立,如果陆军再进攻华北的话,到那时,日本就会成为整个西洋世界的敌人,日本可以对抗西洋世界吗?” 尽管心知现在西洋各国早不如一战前那般强势,但心知日本与西洋各国实力差距的斋藤实并不愿意去冒险。 “可是阁下,陆军的许多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 “他们觉得现在西洋各国都没有实力阻止我们吗?可他们不想想,我们是否有实力进攻中国!” 深吸一口气,斋藤实看着报纸上的责难之言。 “现在我们对满洲城市、铁路、港口、资源的占领,非但没给日本国内带来预想的经济收益,一切反而像一座深不见底的潭穴,吸尽了日本的军费、兵员,现在战役才打这么长时间,陆军的伤亡就达到万人之多,抚恤、医疗这些就需要几百万元,热河战役至今,陆军已经花费了上千万元,现在每天更是需要几十万元的军费,如果战争扩大化的话,陆军每天至少需要开支几百万元的战争军费,到那时,整个日本都会被这场战争拖垮!” 以搜索第八联队被全歼为,日本内阁便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中频繁更迭,而且现在这种争吵像随风而起的恶魔,充斥岛国日本的各个角落,现在的日本,充斥着一种燥动的情绪,一些人叫嚷着要“报复暴支”,还有一些有理智的呼吁着“体面的结束冲突”,而作为首相的斋藤实更是为中国战场烦心的时候,又因为陆军的贪婪而对陆军越来越厌恶、憎恨。 在支持发动热河战役的时候,他曾询问陆相,热河开战,需多长时间才能全面解决中国问题。 “两个星期左右占领全热河,一个月内,迫使支那政府正视现实!” 可结果呢? 狠狠的一个耳光,只扇得陆军眼冒金星,甚至忘记了理智,若非现在陆军还知道凭借日本那点单薄的肌肉还不足以挑战西洋诸国,恐怕他们都会制定占领南京的计划。可现在,长山塔受挫,却又使得陆军再一次升起扩大战争的心思了 “阁下,我们能不能通过外交上的努力解决热河的问题?” 沉吟片刻,山木胜野试探的说道。 “现在,长山塔之战,说白了,陆军是为了面子,而支那人却是迫于当前的局势,不得不进行下去,相比于我们,支那政府更愿意通过外交渠道解决问题,而不是诉之于武力…… “可是,陆军的面子……” 虽说对山木胜野的建议略感心动,但斋藤实还是不得不顾忌一下陆军方面的态度,毕竟现在陆军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目的,更重要的是陆军的面子!找回陆军的面子! “陆军的面子,” 看一眼首相,山木胜野则笑说道。 “如果通过外交渠道挽回的话,那么……”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双方 第224章双方 庐山,民国二十一年的庐山被称为国民政府的“夏都” 虽说还未至夏,但是作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长的蒋介石便早早的住进了庐山的别墅,在庐山牯岭东谷长冲河畔,有一座掩隐在一片绿荫深处的英国券廓式的别墅,这栋门牌号码为“河东路十三号”的别墅,并非属于国民政府或者蒋介石本人,而是属于一位与蒋夫人关系极为亲近的英国巴莉女士,从几年前这里便是蒋介石在庐山下榻之处。 和过去一样,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并在这里设立军事指挥所的原因,则为了清剿湘赣两地的“乱匪”,在一间豪华的卧室里,此时蒋介石正舒适地倚靠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看似悠哉、悠哉的闭目养神着,可实际上,他并不怎么惬意,甚至可以说,根本就谈不上轻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忧虑重重一就在昨天,王牌师第十一师遭受到歼灭性打击,只有数百人幸免,而这意味着此时进剿的失败。 与此同时,在华北,在华北无论是长山塔,还是古北口、长城沿线,更是已激战十数日,每天数以千计的官兵伤亡,前线战局日紧,为了支撑华北的战局,他不得不千方百计的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调动的部队增援华北方向。可是现在,政府已经很再难调动部队前往华北了! 汗水! 看似的轻松惬意的闭目养神,却让蒋介石的额头流出豆大的汗水来,现在的局势远比任何时候更为危险,在湘赣两地,一但对两地“乱匪”形成不了威慑,那么两省的局势必将如民二十一年上海事变一般几近全局崩溃,若非如此,又岂有今日两省之危? 而在华北,虽然表面上有几十万大军在阻挡日军对华北的进攻,可事实上,能够发挥作用的部队,不过只有几支,华北的局势危机,可以说……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将蒋介石从这种浮想中惊醒过来,他顺手拿起话筒。 “报告委座,” 话筒里传来是一个显得异常兴奋的声音,是外交部长施肇基的声音,此时他的声音显得极为激动: “刚才驻日公使发来机密电报了——日本内阁发生意外松动!” “日本内阁发生意外松动了?” 一听这个消息,蒋介石激动地站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地问道: “植之,这个消息确实不确实?” “确实,确实。” 施肇基很有把握地说道: “请委座放心,这个消息是……” 然后,施肇基详细讲解了消息的来源,消息是从被驻日公使馆收买的日本首相秘书那里获得的,说是收买到也不完全对,只不过是通过其适当的表示出中国的“期望”。 “好!我明白了,你立即通知通日蒋雨岩,继续运作东京政界,务必使政界倾向于用政治、外交手段解决当前华北危局……” 又详细作了一番叮嘱之后,蒋介石毫不犹豫地的坚持着早先的决定。 放下话筒,蒋介石背着手,在房间踱来踱去,第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内心的喜悦蓦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躁动、烦闷、焦虑。 自“红石岚大捷”之后,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解决当前的华北问题,如果没有张汉卿的无能,如果没有东北军坐失热河,原本可以借助热河的僵局,寻求外交解决,即便是中国吃亏一点,只要保住热河,也就可以保证各团体继续向东北义勇军提供物资、人员,即便是日军大规模清剿,只要热河在,有政府的秘密支持,义勇军将是日本永远清剿不尽的,只要义勇军继续在东北地区大规模的从事各种破坏作战,那么日本就无法有效利用东北,从而使东北成为日本进攻中国的大本营,同样也可以为政府的备战赢得时间,但是现在,热河的沦陷改变了一切,没有了关内的支持,辽吉甚至黑龙江三省的义勇军还能再坚持多长时间?关内的人员、物资,如何进入东北?没有义勇军的牵制,日本是否将为苏俄所诱“引祸南下”? 这些都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即便是华北的问题,正如最初料想的一般,借助日本内阁与军部之间的斗争,巧妙的通过外交渠道解决,但东北的问题还是像大山一样压了过来。 没有了义勇军的牵制,日本可能会在短短几年内,即可对充分利用东北的资源,将东北打造成进攻中国本土的大本营,到那时,中国有可能准备好吗? 而现在的中国,即便是解决了华北的问题,后面的灾祸和礁石将会更多,在这片国土上还有许多强劲的对手,地方实力派系、湘赣两地的“乱匪”,现在的国民政府,不过只是一个数省政府罢了,对全国大多数省都没有直接统辖权,在诸多政治、军事、经济问题上,为了维持表面上的统一,国民政府不得不做出巨大的牺牲,没有统一的政府,中国如何进行备战?不能清剿湘赣两地的“乱匪”,国防设计委员会如何将湘赣两省打造为中国的战时后方,并在此建立相应的战备工作? 华北的问题,即便得到妥善的解决,政府同样还有许多棘手的事情要办,许多迫在眉睫的事务需要解决。然而,要想解决这些问题,却又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可这些问题如果不解决的话,中国就不可能完成对日本的备战,更不可能收复东北,如果在许多方面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仓促应战,那么结果对于中国而言无疑将是毁灭性的。 可现在,别说统一的中国政府,甚至就连国民政府内部亦是……摇着头,蒋介石的脸上并没有可能通过外交渠道解决华北危机而生出一丝喜色,有的只是满面的忧愁。 时局艰难啊! 时局艰难,唯苦撑. 心下如此思索着,蒋介石又想到 计划的另一部分——由何人主持解决华北问题,东京的秘谈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引诱日本军部方面急于迅速解决热河问题,避免军部被“可耻的政客出卖”的幌子罢了,极为了解日本人的蒋介石知道,最终,想通过外交渠道解决华北问题,只能在华北通过谈判解决问题,而由谁来主持这个谈判呢? 在当前的形势下,吃亏似乎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一个人是救不了国家! 可现在,现在的局势使得中国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当李鸿章! 那么中日战事至此,这个现代李鸿章由谁来做? 此时全国爱国情绪高涨,那些大员们,有谁敢出头,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当年签订一二八上海停战协定的外交部长王正廷就曾还被爱国青年打伤,稍后行政院长汪精卫还被爱国青年刺杀,这几年内,被学生工人打伤的外交官员也够多的了。 让谁去好呢? 在沉思良久之后,蒋介石想起一个人,或许……,想到这,他便走到书房,拿起桌上的信纸,亲手写起了亲笔信。 东京,外交大臣官邸,看着亲自拜访自己的斋藤实首相,内田康哉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通过外交渠道解决当前的满洲问题,不是没有可能。 说完,这位一手缔造了满铁公司的满铁第一任总裁,现任的外相又用一种平缓的口气说道。 “可如果,我们跳过陆军,自行解决问题的话,恐怕会引起陆军的不满!” 不过对于内田康哉来说,尽管作为满铁的利益代言人,他却知道,现在,满铁的利益已经得到了保障,他最初支持陆军进攻热河的原因,只是因为那里是义勇军的后方大本营,是中国政府以及民间团体援助满洲抗日武装的总基地,那些反日武装对铁路的破坏行为严重影响到了满铁的利益,而现在,关东军几乎占领了热河全省,中国人失去了热河,义勇军也就后继乏力了,大规模的抵抗、破坏活动,也将会在未来一两年内结束。 无论是否通过外交渠道解决,对于满铁来说,并没有根本性的利益影响。 “可是,内田,如果我们任由陆军这么干下去的话,恐怕会导致很多国内问题的发生。” 之所以首先游说内田康哉,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外相,更重要的是因为其对满铁的影响力,而满铁在满洲以及东京的影响力,又是斋藤实所需要依赖的。 “但是,即便是绕开陆军,如果我们单独同中国展开谈判的话,恐怕……” 看一眼斋藤实,内田并不相信斋藤实会如此的短视,难道他就不知道陆军的那些家伙都是只知道蛮干的人吗?若非如此,他们又岂会不知会东京,便从朝鲜调了一个师团增援满洲方向。 “咱们只要一谈,他们也就急了,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谈咱们的,他们碰了钉子,自然也想体面,不过,就要看谁能更体面一些了!” 斋藤实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瞒着陆军干,根本也瞒不住,甚至他知道,只要他前脚一出门,后脚内田就会把他的想法透露给满铁的人,而满铁的人则会通知关东军,到时候想瞒都瞒不住。 (未完待 第二百二十五章古关为证 第225章古关为证 万里长城是中国人创造的一个世界闻名的奇迹,也是世界上修建时间最长,使用人力最多的一个军事防御工事。长城从春秋战国时代开始修建,之间的秦汉明等各个朝代都经过数十次的大型修复和重建,到了明朝洪武时期,长城西起甘肃嘉峪关,东至辽东的虎山,全长有6350公里之长,堪称世界之最! 长城大多修建在适合防守的崇山峻岭之间,其修建时的艰难足以让后人叹为观止。外国人一向把长城作为中国精神的象征,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 中国几千年来都是传统的农耕文明。由于农耕并不像放牧那样需要大量的土地,它所需要的只是:一片固定的肥沃土地,先进的生产工具,比较完善的水利设施和一定规模的交易市场。这就绝对了农耕民族活动的区域是固定的,而不是四处迁徙! 因此这些民族大多过着稳定和和平富足的生活,这又促进了民族文化教育和艺术的发展。世界上四大文明古国都是农耕文明,他们是世界文化的决定性力量。 对于农耕文明来说:唯一不可缺少的就是区域固定的肥沃土地。农耕民族为了划分自己的领土或者用于防御,一般都修建着大大小小的城墙工事。 而中国人尤其是这样! 中国古代的地形非常特殊,整个东亚最富饶的地方都在中国人手中。从中国往北是贫瘠的蒙古草原和冰雪连天的西伯利亚,往西是可怕的**高原,往南是丛林密布瘴气满天的缅甸和越南,往东就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这些地域在古代人看来都是不适合生存的地方。古代中国人认为自己掌握了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没有必要再去争夺那些无用的土地。 中国对于异族的土地不感兴趣,对待威胁入侵中国的异族进攻进行惩罚性的征讨,他们所作的就是通过军阀消除异族对中原的威胁。在多次远征大漠的战斗中,中国往往采用大清洗的形式,将各个曾经侵略中国的部落斩尽杀绝,很多民族就这样灭亡了,在古代的中国人不缺乏劳动力,根本不需要俘虏,中国同样也不需要那些贫瘠、荒凉、满是瘴气或冰雪的土地,唯一需要的仅只是安定的耕作环境。 于是中国人不惜辛劳的修建了万里长城,把野蛮的异族挡在长城以外。千百年来中国人在自己的区域中,享受富足与安详! 外国人认为:长城是中国人故步自封和傲慢自大的集中体现。 在历史上长城就像三峡行道中的礁石一样,一股股汹涌的异族骑兵的流水,都在礁石上撞的粉碎!即便是甲申之变,满清入关也不过是吴三桂引入关内,若非如此,满清绝不可能入关,万里长城一次又一次的将野蛮的异族阻挡在国门之外,他是中华民族的保护神,是中国的象征。 而到了民国二十二年,在这一年,失修数百年的明长城,再一次迎来他们的守卫者,古老的长城上将再一次上演民族之间的血战。 古北口! 如洗的天空,日军的飞机像一群飞鸟,从天边压了下来,直奔古北口一带的守军阵地而来。长城附近的守军看到飞机,立即有人惊慌失措的叫道: “飞机!飞机!鬼子的飞机!” 在阵地上军官连忙叫喊道: “隐蔽!隐蔽!!赶快隐蔽!!!” 喊声还没有结束,那十几架飞机就俯冲下来,炸弹像雨点般纷纷落下,一时间整个阵地完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守军伤亡严重。 日军第六师团第十二旅团长正在用望远镜看着对面的一切,当看到古北口守军阵地,此时完全被浓浓的硝烟所笼罩,在炸弹的剧烈爆炸中,碎石崩飞、就连古北口的角楼亦被炸塌了,在滚滚浓烟之中,到处都是支那军人的尸体。 “立即组织部队,出击!” 随着一声令下,一队队如虎似狼的日军士兵,哇哇狂叫着,涌向古北口守军的阵地发起了进攻,在过去的几天中,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朝着古北口一带的中国守军发起了进攻,但他们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被打下。 在硝烟中,看到朝着阵地发起近乎于人海攻击的日军部队,、连、排军官们一边不停地向天上鸣着枪示警,一面纷纷叫着: “鬼子开始进攻了,快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那些在轰炸中侥幸躲进防炮洞、掩体的士兵们纷纷从防炮炮洞掩体里出来,冲向战壕,而未及躲避在轰炸中受伤的伤兵们同样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抓起手中的武器,便依在被炸垮的战壕边,准备战斗,在战壕中,那些重伤的战士们,甚至不顾包扎自己的伤口,默默的用最后的气力帮着兄弟们将一个个手榴弹底盖拧开,拉出拉火绳,一颗颗摆好在战壕边上,在那沾满血印的手榴弹摆放在战壕边的时候,一条条生命流逝了…… “轰……” 伴着剧烈的震荡,指挥掩体顶部的圆木缝隙间,不时掉落下石子、灰土,不断的有炮弹在指挥所附近落下,对于这一切,掩体内的军官和参谋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战争总是让人们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习惯一些原本并不习惯的事物。 军帽不知扔到什么地方的杜聿明右手拿着电话,右手拿着铅笔按着地图桌,他的嘴里不断的说着: “是,是!请长官放心,卑职坚决执行!” 刚要放下电话。突然,一发炮弹落到了离他的指挥部的后面,很近的地方,爆炸声中他下意识地将左臂抬起,做着无畏的防护动作,掩体内的尘土纷纷落下,掉在了展开的地图上。 一通炮击之后,杜聿明回过神来,用手掸了掸自己身上和地图上落的尘土。然后他转过身对身边的于秋扬说道: “老弟,看来坂本政右门卫这个疯狗是想在这里和咱们玩命了!” 可不是,现在连人海战术都使上了,肉弹队更是一浪一浪的,逼得他也只能一浪一浪用人肉去堵!现在,何长官有了新的命令下达,成与败就看这一战了。 “他们才开始玩命,咱们上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这会于秋扬那张年青的脸庞上满是决然之色,他是主动要求来的华北,来的古北口,甚至还主动要求率领敢死队,总之,来到这地方,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同样,他知道自己任务的重要性。 “现在,对咱们威胁最大的就是第六师团的炮队,虽说他们是从山路过来的,重炮旅团都加强给了第八联队,可就那几十门山炮、野炮,也是要命的家伙,” 盯着于秋扬,这位“学弟”后辈,杜聿明的神情严肃起来。 “咱们这么一直死守着,就跟灯油似的,早晚得给耗尽了,所以,何长官要反攻,可反攻,日军的火力倍于我,若要反攻,就要先解决这个问题,要不然,那些人肯定不愿意卖命,怎么样,……” 他的双眼只是这么盯着他,面对长官的视线,于秋扬笑了笑,然后行了一个军官。 “请桂长官放心,卑职这就上去,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说完,转身出去,没有一丝的留恋,同样也没有一丝的迟疑。看着那个背影,杜聿明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明白了这于秋扬为什么会和管明棠成为结拜兄弟,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默默的,冲着那个背影杜聿明行了一个注目礼,他知道,或许这一别将是永别了! 天,漆黑,炮声,隆隆的炮声震撼着大地,震撼着夜空,远处的古北口长城一带,夜空被炮焰燃得通红,那自关外吹来的风带来了刺鼻的硝烟,更隐隐的带来了阵阵咆哮的嘶吼,在星光下,一队队士兵肃穆而立,在这些士兵中,差不多有五分之一是领上带着红的军官,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站在面前的队长,每一个人神情决然中带着凝重。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仗打到什么份上,大家都知道!” 沉声道出这句话时,于秋扬的声音略显得有些沙哑,他盯着眼前的500名敢死队员,为了加强这只敢死队,旅长可是把补充来的六十多名军官都补充了进来。 “没别的,咱们要死守在这地方,不管其它地方打成什么样子,咱们中央军,咱们第21师,得打出中**人的威风,在北边……” 手朝着北方指着,于秋扬沉声说道。 “五十八路军的万把号兄弟,和日本鬼子死叩着,在古北口,咱们21师的兄弟们在那里死撑着,东北军守了几天,古北口以外的阵地,差不多都丢了,若是咱们把古北口丢了,那小日本就能一路南下,一马平川的打到北平,占领华北,到那时候……” 沉默,于秋扬不想再说下去了,到那时候,会是什么模样?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还是那句话,中国虽大,但已无路可退!今个兄弟我带着你们去摸了日本鬼子的炮兵阵地,既然咱们是敢死队,那就没几个人能活下来,若是现在有那个兄弟不愿意去,兄弟我明白,谁都有爹妈要尽孝,谁都有子女要抚养,有退出的,到左边去,兄弟们决不怪他!” 沉默,于秋扬的话语换来的是一阵沉默,那些满脸硝烟的或是年长或是年青的士兵朝着那些年青的军官看去,似乎是在说,你们还是退了吧!这地方,不是你们来的,可那些刚刚出军校的补充军官们,却迎着他们的视线挺着胸膛。 终于,在沉默良久之后,一个老兵朝前走一步,盯着的于秋扬问道。 “于长官,俺只有一句话,若是俺死了,能不能和五十八路军的兄弟们一样,来个风光大葬!” 一句话,道出了老兵们的期盼,他们看过北平百姓给五十八路军兄弟们送葬的电影,那场面……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老兵的话让于秋扬的嗓间一涩,他盯着老兵,最后用力的点点头。 “能不能的,那是身后事,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咱们为国尽忠了,老百姓,绝不会忘记咱们!” “那中,于长官……” 走到那长条桌边,老兵端起一个碗,碗里的是壮行酒。 “好兄弟,一口干了,来生见!” 烈酒下了肚,刺喉的二锅头没让人生出醉意,生出的却是慷慨赴死的激昂,五百口碗被士兵们狠狠的摔了下去,碗碎了,碎了碗,却全了他们的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鬼风起时青山证 第226章鬼风起时青山证 起风了。 一阵大风生猛地扬过来,像一匹匹野马,在这古老的土地上狂奔着,在长城、在古北口,在山坡上的树林中掠过,发出浪涛般的呼啸。岁寒后的残枝败叶在山上、谷间疯滚着,时而斑斑驳驳卷到半空,让人看着眼晕。风中弥散着一股难闻的腥气。 率领着五百名敢死队员的于秋扬,想起当地人给这风起了一个十分难听的名字。 叫什么风? 一时他想不起来了。 风越起来越大,凶凶地扑打着大地间的一切。那种腥气就钻进了人的鼻子里、嗓眼里。这时,于秋扬猛地想起来了,当地百姓给这风起了一个委实让人悚然的名字:鬼风。 这个鬼风的名字,实在是一种不祥之兆。 “这风,他娘的可真免邪性的!” 在那寒风中,背着花机关的士兵嘀咕一声,可不是,这风太邪性了!就像是……人踏入鬼门关时,才能碰着的风,邪乎乎的、阴森森的、尤其是那腥味,更让人心里头发着寒 “啪!” 先前嚷嚷的士兵后脑壳挨了一下。 “奶奶的,不懂就别瞎嚷嚷,这是阴风,是阴曹地府里刮来的风!” 抽了他后脑壳的老兵嚷了一声,然后似有些神秘的说道 “这叫阎罗王出巡,阴曹地府府门大门,小鬼们前边横着,这风也就从阴曹地府里刮了出来……” 老兵的话让众人的心里一寒,甚至就连队伍中的于秋扬的心里同样一寒,瞧着那老兵,似有些不快,正待他想出言训斥时,却听着老兵说道着。 “你们没听过说书先生说过大明英烈传嘛,当年洪武爷起兵杀鞑子,复我大汉江山的时候,那会蒙古人那个狠意,比这小日本还狠……” 像是说书一般,老兵在那里提着这鬼风的“来源”,那似是而非的故事让原本心惶的士兵们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原来这风也有讲究。 “那阎罗王当年不收洪武爷的兵,专收鞑子的命,洪武爷匡扶的是大汉江山,咱们保的可不也是中国山河嘛,没准 “没准阎罗王今个也不是来收咱们的,专收小鬼子!” “可不是嘛,到时咱们就来个五百壮士大破鬼子兵…… 而于秋扬朝着那老兵看了一眼,在月光下,老兵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些笑容,又一次,人们埋着头朝着日军炮兵阵地所在行进着,在凌晨时分,他们听到前面的山谷间传来一阵阵轰天震地的炮响。炮弹像成群的黑色乌鸦,遮天盖日地向古北口飞去,炮弹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奶奶的,终于到了!”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趴在半山腰,依在一块石头后面,此时那漆黑的山谷,不断被炮焰映的通红,借着通红的映亮半边天的炮焰可以看到其间几十门大炮横列着,在大炮附近,到处都是哟喝着、忙活着的日本兵,而在远处几十堆堆积如山的弹药箱,让人很是怀疑,日本的辎重兵是怎么把炮弹带过来的。 人不少啊! 虽说只是大估计,可于秋扬还是估计出,这谷地里头的人差不多有千多号人,比那张东北军的飞行队照片上推测的要多,于秋扬并不知道,初时第六师团的炮兵部队分散在几个适合炮击的山谷之中,而通过几天的炮射之后,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这个山谷作主炮击阵地,因为这里的射界更为开阔,可以为前方提供更直接的火力支援。 “长官,宋排长他们回来了!” 派去侦察的人回来了,没带回来舌头,也不可能带回来,不过却带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里、这里……这几个地方,都有武装卫兵,炮兵阵地在这,咱们在这……” 根据侦察结果,所有的信息都明了了,盯着地上代表着日军炮兵阵地的石块,听着那隆隆的炮声,心知于秋扬这一仗怕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回去的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着周围的兄弟们一眼。 “好了,弟兄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下辈子——再会!” 行了一个军礼,按照先前的计划,于秋扬操起手中的花关便率领一连出发了,五百人的敢死队编成三个连,一半人用镜面厘子加花机关,一半的人双手镜面厘子加大刀,个人上还捆着八枚手榴弹。 在呼啸的鬼风、不,阴风里,五百名敢死队员,兵分三路悄悄的朝着日军的炮兵阵地逼近着,他们的动作并不快,际上可以说很慢,越近他们越是屏住呼吸,从山坡直到山,再到山脚…… 一切都很顺利,当于秋扬躲在一辆运炮弹的马车后方时,操着花机关轻轻的拉开枪机的时候,他听到了日本兵的讲话声,虽说他不懂日语,可是从那腔调中他依然能听出这些人警惕性很差。 是了,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一支敢死队盯上他们,翻山越岭的来到此地,在他们看来,这里是极为安全的。 “长官,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于秋扬身后的一名军官右手提着两枚手榴弹,左手拉着火,作随时投弹的准备,敢死队接敌从来都是如此,先是一通手榴弹甩过去,然后借着爆炸,操家伙并肩上了,基本上,只要第一轮手榴弹甩出去,这活差不多就成了一多半。 为花机关上了膛,又看了一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一分钟了。 于秋扬同样摸出两枚手榴弹,左手拉着拉火绳,冲身后点了下头,同时猛的一拉拉火绳,两枚手榴弹同时拉着,在拉着的瞬间,左手一递,左右手各握着一枚手榴弹,不过就是呼吸间的功夫,甚至连看都没看,只是由着先前的记忆便将手榴弹甩了出去。 不过也就是呼吸的功夫,雨点般的手榴弹甩了出去,五百名敢死队员,人手两枚手榴弹,照面便是千枚手榴弹甩到日军炮兵阵地的外围。 轰…… 剧烈的爆炸接连不断的在炮兵阵地内炸起,那些原本正在打着炮、装着弹的日本兵,顿时被炸蒙了,甚至还有人以为是大炮炸了膛,直到枪声,密集的枪声从四面八方挥洒而来的时候,他们才算是回过神来。 “快快的,步枪……” 原本正在打着炮的日本炮兵,叫嚷着呼喊着,有枪的操起三八骑枪,没枪的拿起铁铲之类的工具,立即随着军官的吆喝声行动起来。 操着一挺花机关,于秋扬完全是一路冲在最前方,在爆炸的震撼中还未回过神来的日军,不知多少死在花机关密集的弹雨点,仓促构建的防御,根本无法抵挡花机关加手榴弹的袭击,在两百五十多支手持花机关的敢死队员,在日军炮兵阵地上横冲直撞的时候,手操短枪的战士更是不断的将手植弹甩出去。 相比于步兵,炮兵的单兵战术素质几乎不值一提,在遭遇这种突然袭击下,能够迅速拿起步枪反击的不过只有少数,而且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数的炮长配有武器,其它人大都是赤手空拳,这意味着,至少在保护炮兵阵地的步兵赶到之前,整个炮兵阵地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手榴弹!” 刚一突进日军的炮兵阵地,在拿着花机关的官兵肆意的“屠杀”时,那些原本拼命甩着手榴弹的短枪兵,立即将手榴弹朝日军的炮膛里塞着,没有手榴弹的朝大声索要着手榴弹,伴着每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一门山炮或者野炮炮管便炸出一团烟来,炮管顿时变了形。 屠杀,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在敢死队员们破坏着日军火炮的时候,操着花机关的官兵们,不断的将密集的弹雨扫向试图阻止他们的日本兵,此时这些士兵就像是在那阵阵阴风中涌出的地狱恶鬼似的,疯狂的收割着日本兵的性命。 “把弹药堆炸了!” 作为敢死队的指挥官,于秋扬并没有忘记指挥的责任,在他叫喊着让人炸掉弹药堆的时候,前方激列的枪声传了过来,保护炮兵阵地的日本步兵赶到了,阻挡日本兵反扑的第三连立即和他们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一连,跟我上!二连炸掉所有大炮!” 叫嚷着于秋扬再一次提着枪增援阻击日军的三连,在他的身后,随着弹药堆的引爆,剧烈的爆炸震撼着整个山谷,甚至连同大山亦在爆炸中摇晃起来,在弹药堆的爆炸中,附近被摧毁的大炮被掀飞至半空。 在完成任务后,伤亡过半的敢死队员并没有撤退,而是义无反顾的朝着最近的日本兵冲了过去,用冲锋枪扫射,用手枪打,用手榴弹砸,完全没有章法的进攻,只打得增援过来的日本兵一阵手忙脚乱,子弹打空的战士更是吼叫着操着大刀冲了过去,和日军展开肉搏。 子弹,终于打空了,就手中的花机关不再欢腾的时候,于秋扬抽出腰间别着的镜面厘子的时候,他只觉身边一股气浪冲了过来,整个人腾飞了起来,一发小炮弹落在他的身边爆炸了,在爆炸的烟云之后,浑身是血的于秋扬躺在地上,他挣扎着拄起身,冲着附近吼喊着。 “李文杰……李文杰……” “长官……” 提着滴血的大刀的李文杰跑了过来,一把扶住作势就要摔倒下去的长官。 “告、告诉杜长官,兄弟们成了,反、反攻,反攻,别给鬼子喘气的功夫……” 他话声越来越小,在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手臂无力的垂落下去…… (未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反攻 第227章反攻 “拿酒来!” 卫兵应声把酒和两个酒杯拿出来,放好后,正要开瓶子。傅作义,这位率领第三十五军,临时番号为华北军第七军团的总指挥,华北军第五十九军军长,在他人的注视中,接过酒,示意卫兵可以走了,自己打开酒瓶,望着天际间的些许星斗,人沉默片刻,随后他把酒朝地上倒了下去。 这一瓶酒是他敬中央军21师五百敢死队的弟兄们的。 然后傅作义边又倒了两杯酒,把一个酒杯递给身后的杜聿明,接着亲自给他倒了杯酒,看着他说道: “从敌我势态的估计,现在第六师团,至多还有一万五千人,敢死队干掉了他们的炮兵,足足98门大炮,这一次第六师团已经没有了火力优势,虽说相比于人员素质,日军素质远优于我军,但是我五十九军五万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贵部都是中央军的精锐,所以现在不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都应该有绝对的优势。” 抿了口酒,杜聿明边放下杯子,看着这位傅作义说道:“傅长官,第二十一师在古北口打了这么多天,伤亡近三成,可值此国战没说的,只要你一声令下,第二十一师,全师长下,无不效命!” 从以往作战的经验看,杜聿明心知包括傅作义在内的这些地方军阀,从来都靠不住,他们打起仗来,缩手缩脚,保存实力,这次若不是日本人入侵和他们有直接利害关系,怕这位傅长官和他的顶头上司阎老西,还真不一定派兵过来。 看着杜聿明,傅作义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挑明,事实上,就连北平的那位何委员长,恐怕和自己“商量”时,心里也没有底吧!心下暗嘲着他们难道不知自己岂可能不分轻重?不分私利与国家!于是摇着头说道: “杜师长,贵师伤亡我是的知道的,贵师的功劳全国民众也是知道的,现在全国民众都在看着我们呢!看着长城! 此时傅作义的语气显得略为低沉,然后他看着杜聿明说道。 “现在贵部最紧要的,就是守住古北口,这送客之事,就交给我第五十九军了!” 说完,在杜聿明的惊讶中,傅作义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站起身来,静静地站了一会,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他走到日历前,将29日的那张日历撕掉。 天才露出鱼肚白,整个大地一片宁静,在北平铁狮子胡同的北平军分会内,一个人的手腕上,手表,秒针在有力地向前走着,一秒一秒地向5点走去,在在办公室内,何应钦,这位临危受命的北平军分会的代理委员长,不断的踱着步子。 他来回走动着,对于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可以说完全没有一点底气,第一次,他不得不完全仰赖那些地方部队,他手头有限的几个中央军的部队,不是在迁唐一带阻止日军,就是在长城的几个隘口附近布防,仅有的一个机动师,现在更不能调过去,只能靠第五十九军了。 “但愿傅宜生这个人能以国事为重吧!” 在心下祈祷着,又一次,何应钦走出了办公室,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斗,第二十一师的敢死队依照命令解决了第六师团几乎全部火炮,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此时,心想着,何应钦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一仗啊……” 自语时,他又握紧拳头,随后又半闭上眼睛,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随之坚毅起来。 民国三十二年3月29日,赫然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傅作义下意识地再一次抬起手来时,腕上的手表,指计显示:5点55分。 他望着巍峨的山脉,深吸一口气,现在,长城会战最关键,也是最紧张一仗要打响了,成与负,在此一战了! 冲着身边的参谋长点了点头,参谋长立即一边拿着电话,一边看着手表,秒针刚一指到12的同时,对着电话喊了一声:“各部开始攻击!,, 顷刻间,炮声齐鸣,大地颤抖,炮弹呼啸着,划破夜空,向着古北口一带的日军阵地倾泻下去,这些火炮是何应钦主持北平军分会后编遣东北军时用硬命令从东北军索要来的火炮,组成了三个炮兵旅,而此时,这两个炮兵旅,都被加强到古北口一带,用作最后的反攻。 倾刻间,数以千百计的炮弹在日军的阵地上爆炸,一群群正等待着天亮后,再次发起进攻的日军顿时被打懵了,他们压根没有想到,对面的敌人的火力也可以这么的强大,原本正在惊恐于火炮损失于中国敢死队破坏之下的他们,立即意识到这怕就是长宫们所担心的“报复”了,可是无论他们躲到哪里,等待他们的都是复仇的炮弹。 刚刚从师团司令部赶回前线的松田国三,此时不过是正在和参谋们商讨着明天的战斗计划,众人唯一的共识就是在损失了几乎全部火炮后,已经不可再攻克古北口,而就在他们商讨着、制定着如何应对支那军队可能的反攻时,预料中的反攻开始。 “这么密集的炮弹!一定是支那人开始反攻了!” 话落未落,一颗炮弹正好在门前爆炸,气浪门窗处冲进指挥所,松田国三下意识地弯腰下去,接着他用手扒了扒满头的尘土,狠狠骂道。 “八嘎!” 这时门被外面进来的人推开,一个中佐急急忙忙冲进来,焦急地叫道: “旅团长阁下!旅团长阁下!” 下属的慌张让松田国三的眉头一皱,脸上尽是不快之色.从炮兵阵地被彻底破坏后,所有人都是这样,变得惊恐起来,没有火炮用什么去进攻?用什么去阻止支那军的反攻?似乎大家都在担心这个问题,现在第六师团背后是死守长山塔的第五十八路军,他们或许不能配合支那军反攻,但却阻了第六师团的退路,而他们的正面又是支那军精锐中央军,两翼是崇山峻岭,从两翼撤退漫长的行军线,会导致部队被分割包围,可以说,整个第六师团,已经陷入空前的绝境之中,士兵们或许不知道,但作为军官的他们却极为清楚。 “你这副样子还像是皇军军官吗?收起你的惊恐,像个武士一样,现在前方的情况怎么样?” 在师团长的训练下,进入师团司令部的中佐立即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垂首报告道: “阁下,支那军队从5点开始,从我军左翼全面向我部发起反击!在右翼亦发现支那军的踪迹!” “知道了!” 果然,正如最初的预料一样,支那军反攻了,他们之所以从左翼进攻,就是在等着第六师团撤退,狡猾的支那军!“立即致电师团长阁下!” 没有任何犹豫,松田国三知道现在必须第一时间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师团长阁下,让一切都交给关师团长来考虑吧!“轻兵冒进!” 走向地图前,盯视着地图上第六师团的位置,坂本政右门卫那张削薄的嘴唇处吐出一句话来,在昨天,他还不会这么想,可是现在,在损失了几乎全部的火炮之后,他却意识到第六师团,现在陷入一个什么样的困境——进退不得! 不仅仅只是进退不得,若是支那军有足够的勇气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发起全面的反攻,到那时,第六师团很有可能会像长山塔的那支支那军一样,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可,支那军有可能会反攻吗? 不会的! 支那军中央军兵力有限,而地方军阀又岂会把自己的实力消耗在战场上?虽说过去坂本政右门卫从未来过中国,可是通过过去和同僚、友人的谈话,他还是知道,支那人的性格,那些支那军人,尤其是地方军阀,绝不可能把自己的看家本钱“浪费”在这里,东北军如此、其它任何一支地方军阀的部队,同样也是如此。 而这意味着,何应钦即使是想要反攻,他的手头也没有足够的军队可供调动,想到这里,坂本政右门卫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安呢? 就在这时,坂本政右门卫突然感到脚下的地也跟着颤抖起来,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那爆炸声中,坂本政右门卫的脸色一变,他立即走到门前,用力推开门,站在山上向外望去,只见在第十二旅团部队的方向,炮火把天都染红了。 “这么密集的炮火!难道……” 就在坂本政右门卫心下涌起一阵不安感的时候,参谋长次本大佐跑了进来: “师团长阁下,我前沿部队和第11、12旅团,同时都受到支那军队猛烈的进攻。目前,对支那军队的意向不明!” 没有任何疑问,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坂本政右门卫默默的走到地图前,把两军的态势又认真看了看,看完一拳打在地图上。 “支那军队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要一口吃掉我们!他们的野心大大地,不过我料他却没有那么好的胃口!” 说完,他转过身对着参谋长说道: “立即给武腾司令官发报,把我们这儿的情况向他报告,同时请他派出空中支援,现在,我们没有了大炮,能不能支撑下去,就看锦州的飞机能否发挥作用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烂牌亦可翻局盘 第228章烂牌亦可翻局盘 长春,清晨时分。 关东军司令部,一夜未睡的武腾信义,此时不过是刚刚躺在床上,尽管一夜未曾休息,可他却没一丝困乏的感觉,现在太多的事情牵绊着他,无论是热河长城一线陷入僵局的战事,还是兵力的匮乏,无一不在极度困扰着他。 而更为恼人的是,现在东京的那群可耻、卑鄙的政客们,却正在试图出卖关东军,出卖日本的利益,昨夜,为应对东京的政客们绕开军部单独同支那南京政府展开谈判,关东军司令部上下讨论了整整一夜,可却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就在他们讨论的同时,从东京又传来了一个消息——鉴于日军已经对天津一带构成危胁,英国陆军部决定从香港、新加坡两地调派一个旅的部队增援华北驻防英军,同时美国政府亦命令驻抽调部分菲律宾部队增援天津的美国陆军第十五团。 这个消息意味着,西洋列强已经不愿意再坐视日本对华北的入侵,最后,面对这一系列的变化,关东军司令部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在长城方向继续向支那军队施加压力,迫使其回到谈判桌上,抢在东京之前,与中国展开谈判,以相对有利的条件,结束目前的冲突。 可是长山塔、古北口一带的僵局,尤其是长山塔目前依然是顽强抵抗的支那反日武装第五十八路军,却像是心头刺一般,不断的提醒着武腾信义——关东军的面子还没有挽回! 就在武腾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边思索着,一边强自让自己入睡的时候,突然急促而单调的电话铃声将他吵醒了,那刺耳的电话铃声让他的闻头一皱,嘴里更是骂出了声来: “八格!” 同时地伸出手,拿起床头的电话,语气极为不已然的说 道, “我是武腾,有什么事情?” 电话是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打来的,从他疲惫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同样也没有入睡。 “司令阁下,我是小矶国昭,古北口一带的支那军队从今晨5点开始,向第六师团发动全面攻击!” 参谋长的报告只让武腾信义一愣,然后不无惊慌的反问道。 “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支那军队今晨5点向第六师团发动全面进攻!” 然后小矶国昭详细报告了第六师团的现况。 昨夜凌晨时分,第六师团炮兵阵地遭到支那敢死队袭击,损失全部火炮和弹药,随后在凌晨五时,支那军队集中了数百门各种口径火炮,动用约十万军队,从多个方向向第六师团发起全面反攻,多条防线失守,目前战事正酣……总之,一句话,现在第六师团已经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这不可能! 几乎是下意识的,武腾信义的心中便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支那中央军兵力被困于南方,他们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被调至华北,至于华北的支那军队,看似拥有近三十万军队,可军队成分却是鱼龙混杂,近二十万东北军,虽说经整编后表现出了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他们毕竟是地方军阀的部队,碰到硬仗其必然首先考虑保存实力,至于阎锡山派来的增援部队、以及宋哲元的部队,皆存在这样的问题。 调动十万人,何应钦的手中或许有这么多部队,但是能不能调动十万人打硬仗?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除非何应钦把手中的中央军部队全部集中起来,不!这同样不可能,何应钦还要靠有限的几个师的中央军起到战场支撑的作用, 那现在会是谁进攻第六师团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围歼第六师团,还是? 有关支那华北军团的各种情报,迅速在脑海中梳理一遍后,武腾信义最后对着电话沉声说道。 “小矶君!我知道了,立即至电坂本师团长,命令他先组织部队进行抵抗,同时通知华北方面务必摸清支那军队进攻的虚实,然后再向我报告,如果今天天气条件良好的话,组织航空队,对第六师团提供支持,另……” 一道道命令,迅速的通过电话从武腾信义的口中道出,极为迅速的反应,充分展现了这位关东军司令的战役素质水平,至少在面对这突然的而出人意料的反攻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失措之状,反而镇定的调整着部署。 终于,在挂上电话后,坐于床头,武腾信义的眉头再一次皱成一团,现在第六师团的情况还不能完全掌握,支那华北军团的目的是什么同样无法掌握。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会以破釜沉舟的决心,对第六师团发起全面反攻,试图包围第六师团呢?或许第六师团损失了全部火炮,但是,第六师团却是日本的精锐甲等师团,即便是没有火炮,他们依托山地,阻挡支那军的反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对于这一切,何应钦自然有所了解,可假如其目标在于围歼第六师团,从而扭转战局,那会是什么促成他的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呢? 打开电灯,武腾信义走到卧室外,站在军用地图前仔细观察着目前的战场态势,在观察了十数分钟后,他的双眼突然盯住了在地图上,唯一用红色标明的代表着那根心头刺的长山塔——支那抗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盯着这支军队,武腾信心似乎明白了一些问题! 面子! 没错! 同关东军一样,何应钦同样也是为了面子! 一只杂牌武装可以全歼皇军一个联队,那么,如果中央军不能有所为的话,其势必将为全国所嘲讽,南京方面显然不可能接受这种结果,所以,南京会希望何应钦打一场“漂亮”的围歼战。 而孤军冒进,原本旨在切断长山塔与后方联络,同时为进逼北平一带的第六师团,自然的落到了何应钦的眼中。纵观整个战场有比第六师团更合适的目标吗? 为了达成包围长山塔的目的,第六师团不得不抛弃重炮旅团以及师团所属重炮联队,仅携带山野炮由山间小路进逼古北口,而这也是其在古北口一线陷入僵持的原因所在——火力严重不足,而现在,即便是如此薄弱的火力,亦损失于支那军敢死队突袭之下。 所以,何应钦现在才会大胆的集中兵力试图围歼第六师团,。 “八噶!” 意识到第六师团所面临的危机,恼怒的骂声从武腾信义的口中吐出时,他又扫视着地图上的兵力配置,试图寻找一支可以用来解救第六师团之围的部队。 “如果把第7师团调往支援第六师团的话,那么就需要放弃山海关以南的刚刚占领的地区,……” 摇着头,武腾信义在第一时间内否决了这个念头,存在于山海关以南的军队是用来迫使支那政府回到谈判桌,并作出巨大让步的根本,这支军队不能动。 “从北方边界调动部队呢?可如果调动他的话,万一要是苏联人发现满洲的防御薄弱的话,他们会不会向满洲发起进攻?” 在一番查看之后,武腾信义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一一他发现自己手中,根本就没有一只可以调动的部队能够去支援第六师团,现在,于热河、长城一带配属的近八万军队,已经达到了关东军的极限,那怕再抽调一个联队,也没有可能。 “蚂蚁吃大象,最后是怎么死的!” 在北平军分会的长官室内,一夜未睡的何应钦渴着浓茶,看着刚刚赶到北平的黄绍竑,在批准他的计划之后,委员长还是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又调来了两个师的兵力,尽管部队要到四月初才能赶到北平,但在何应钦看来,现在部队基本上已经能够满足当前的战局发展。 “请代委员长明示!” 看着满眼血丝的何应钦,黄绍竑在来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全国陆海空军参谋总长,北平军分会的代委员长,竟然用一手烂牌,制定了如此冒险的作战计划,根本就是以破釜沉舟之志,去进行这场战役。 “如果蚂蚁想一口吃掉大象,开始时可能会占点便宜,可到最后,蚂蚁会被撑死,他们的胃口没有那么大!” 话至此处,何应钦那张疲惫的脸上这时尽是冷笑,轻松,在得知傅作义的第五十九军对第六师团实施全线反攻之后,他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正像他最初的判断一样,傅宜生是个以国事为重的人,即使是他阎锡山,也是知道轻重的人 “武腾信义看似的手里头有一手好牌,可关键是他手里就那么几个师团,北边要防范苏俄,相比于咱们,苏俄更让人担心,所以,他能调动了,至多也就是三个师团,第八师团陷于长山塔,第7师团陷于山海关以南,而原本可做为机动部队的第六师团……” 一声冷笑,何应钦半闭着眼睛,似乎想让自己休息一会 “却因为他们盯死了第五十八路军,所以,变成一着死棋,现在咱们就要把这个死子给吃于嘴里,吞到肚子里,” “代委员长,若是到时候……” 话只说了一半,黄绍竑便看着代委员长沉默了下来, “到时候,终归还是要通过其它手段加以解决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克敌还需器先利 第229章克敌还需器先利 房山,曾经喧嚣的“房山保卫团”的简易军营,此时已经几近荒废了,这里一度仅只留下少数的几十名留守人员,那些简易的木板营房散落于谷间,静悄悄的彰显着这里的死寂,直到一批红石岚战役期间的重伤员,在北平的各个医院接受救治伤愈后,这死寂般的山谷才再次热闹了起来。 尽管这些“老兵”的伤势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不过在这里,总好过医院,至少在这个相对熟悉的环境中,他们的心理上可以平静一些。 “瞧见没有,那些个洋学生又忙活起来了!” 坐在营房前木走廊处的老兵们,笑眯眯的瞧着两百米开外那些忙活着的洋学生,这些洋学生都是北平那些大学里的学生,有学生,也有教授。 可不是嘛! 在曾经的操练场上,十几名学生和老师,他们围着一个高达近两米的钢筒,他们在那里不停的检查着,似乎所有人都极为认真,而在不远处的一个木台上,还摆放着一枚尺寸惊人的炮弹,那炮弹口径至少超过200毫米。 不过那高耸的炮管看起来倒是显得有些简陋,甚至于就连同那炮架,都能看出不过只是临时拼装罢了,而炮管与炮架的固定,更是用简单的皮带加以固定,可虽是如此,远远的看着那门“大炮”,管明棠还是略显有些激动。 这是“没良心炮”的“制式版本”,在长山塔试验的“没良心炮”并不成功,一来是工兵没有时间试验,二则是因为射程太近,以至于无法在防御时发挥应有的作用,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管明棠会放弃,就眼前的这门“巨炮”。 “李教授,如果试验成功的话,以现在北平厂的生产能力,咱们一天能制造多少门?” 瞧着那门简陋的大炮,管明棠随口问了一句。 “嗯……” 在心下默默估算片刻后,李承干给出了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 “如果能保证钢瓶和其它材料供应的话,一天生产50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日产50门252毫米“巨炮”! 若是传出去的话,一定会震惊全国,不过管明棠却知道,这种“巨炮”也不过就是勉强可堪使用罢了,只是“应急产品”,虽说是“应急产品”但是为了研制它,除了自己给予一定的“启示”之外,北大机械工程系的教授们还是用了半个月的功夫,方才完成设计。 这门巨炮的最初的构思竟然是源自“没良心炮”,但真正的灵感却是出自管明棠曾于网络上看到的“保铃球炮”,老外用高压气瓶y的打保铃球的“巨炮”,为此,管明棠甚至特意从后世购买了数百个80l高压气瓶以充当“炮管” 炮管的结构同样极为简单,瓶口的控制阀被改成了一个加装有底部内置拉发击针的万向轴,瓶底被切割,然后加装简易炮架,甚至连炮管和炮架的连接固定也不过是用几条粗皮带罢了,总之就两个字——“简陋”。 可以说简陋致极,虽说简陋,但是只要了解它谁也不会怀疑它的威力,它可以发射重达100公斤的重磅炮弹,而炮弹内装有42公斤阿马托**,威力巨大的炮弹,加之相对可观的射程,总之,绝对是一个攻防利器。只不过,现在,它依然停留在“纸面”上,这是它的第一次试验。 在几名留守士兵的帮助下,沉重的铸铁迫击炮弹从炮口处填装入长达i。8米炮管,随后人们纷纷后撤,不一会整个迫击炮工事内,只剩下一名炮手,那名炮手的手中拿着拉火绳绳头,双眼盯着远处。 拄着拐杖的韩小武,一蹦一跳的跑过来,然后行了一个军礼。 “副司令,可以开火了!” “小武,你伤还没好,别跑那么快!” 先提醒着这个身上十几处枪伤、刺刀伤的下属注意自己的身体后,管明棠又点点头说道。 “那开炮吧!” “开炮!” 那喊声一出,一百多米外的迫击炮工事内的士兵连忙将拉火环扣在拉发机上,然后迅速撤离了工事,快步跑到几十米外的掩体内,然后猛的拉动拉火绳。 伴着一声沉闷的轰鸣声,趴在掩体内的众人,只看到在橘红色的焰团中,一个黑影径直飞向天空,沉重的炮弹飞出时与空气摩擦发出一种有些怪异声。 “哼……” 那怪异的而又沉闷非常的啸声划破天空,一秒、两秒……近十秒之后,突然,公里外的半山腰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那爆炸的冲击波几乎冲倒了半径百米内的所有树木,原本叼着烟瞧着的伤兵们,无不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甚至都不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 作为252毫米大口径迫击炮的设计者之一,管明棠同样被惊呆了,和所有人一样,他同样惊骇的看着山坡上方圆近两百米的“弹坑”,弹坑内的树平被夷平了。 “李、李教授,咱们要立即生产它!” 望着让触目惊心的弹坑,管明棠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要立即生产这种大口径迫击炮,如果能早几个星期制造出这种迫击炮,或许……不过现在还来得急,现在想把这种迫击炮送到长山塔并不现实,但在送到长城绝对没有问题。 不需要再幻想什么,管明棠相信,如果前线能多出几百门这种迫击炮的话,也许这场战争的局面绝对会有所不同。 “先生产几百门,回头我去联系军分会,给他们送去一百门,再送几千发炮弹!” 送,当然不会是白送,在商言商的道理管明棠当然懂得,不过在他们面前,话却只能这么说,毕竟北方公司只不过是一个“民营企业”,按照法律是不能生产武器的,这些武器不过是贴牌的武器罢了。 “……可是除只了和日本入侵华北有直接厉害关系的几个华北军阀,比如山西的阎锡山,河北和察哈尔宋哲元,还有就是还留在华北东北军张学良部这三个军阀派出大约十五万人参战,也就是还有那么点良心的杨虎城表示可以派一个师之外,其他军阀部队就完全没有了!” 在离开房山保卫团营地的水路上,管明棠在听完曾澈的汇报后,如此感叹着,没来到这个时代,压根不会理解,此时华北地区形势的复杂。 “可不是嘛,董事长!” 现在曾澈并没有称管明棠为副司令,而是像过去一样称呼他为“董事长”。 “就拿和河北近在咫尺的山东省主席韩复榘的十万山东军仍然在自己的地盘观望!对于这些地方军阀在想什么,南京那边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些西南的地方军阀,比如广西白崇禧,广东陈济棠,四川刘湘等军阀看到中央军和日军激战伤亡惨重以后,甚至可以说得上颇为高兴。因为如果中央军主力受损的话,就无法继续进行统一全国的消藩运动,也就不会危及他们土皇帝的地位了。” 曾澈的话,让管明棠心下不由长叹一声,正是中国的这种分裂,才会使得日本会在国际上打着“保卫各国在华利益”的名意,为自己的入侵寻找借口,虽说这个借口极为荒谬,可却颇迷惑了一些国家,幸好,现在英、美等国在华北的利益,使得他们不认同这一借口,要不然,没准这满洲国,没准还真建成了,就像北方的那个邻居一样,更是急不可耐的半承认了所谓的“满洲国”。 “清泉,你说的这一切,我都明白,换句话来说,他们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华北军团的兵力已经达到极限。25万人已经是现阶段国内可以调用的全部主力,再也调不出更多的部队了。 调不出更多的部队,华北如何坚持下去?若是任由局势发展下去的话……” 摇头叹息着,坐在渡船的椅子上,神情凝重的仰视着头顶的蓝天,管明棠的语气随之变得有些伤感。 “也许,咱们会和日本人签下一个对中国极为不利的城下之盟,甚至就连同五十八路军,也……” 五十八路军,那是自己的看家本钱,而现在……除了这不到千人的伤员,五十八路军悉数陷于长山塔的重围之中,日本人绝不会放过他们,如果战局不利的话, “董事长,现在,仗能打到这份上,已经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您不是不知道,平津这边的领事馆和各**官,无不震惊于咱们中**队在战场上的表现,” 曾澈的宽慰换来的却是管明棠的摇头,他摇着头说道。 “清泉,其实你知道,他们震惊的是咱们堪称两个极端的表现,先是胆小如鼠一溃千里,后是英勇无畏,死战不退,这种极端,他们怎么可能会不震惊……” 在两人谈话的时候,渡船已经行至小码头,船刚一靠稳,码头边的小饭馆内便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人,那小饭馆是联络站,情报大都是经由这里转送到军营。 “副司令,反攻了,今天凌晨五时,华北军全面反攻了 什么! 反攻! 双眼猛的一睁,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应钦,他在想什么?就那么一手烂牌,他竟然……发起反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国家大局当为先 第230章国家大局当为先 近上午十时,北平城的百姓便听见隆隆的爆炸声,那爆炸声是从城外传来的。在城里的老百姓看来,这大概是轰炸西苑兵营了。 难不成日本人打到北平城下了? 抱着这种念头,刚刚写完一篇文章的胡适便连离家到胡同口买报去。胡同口正冲着西长安街。这儿有西城到东城的电车道,可是这当儿两头都不见电车的影子。只剩两条电车轨在闪闪的发光。或许是清晨日机对城外轰炸的原因,街上洋车也少,行人也少。那么长一条街,显得空空的,静静的。胡同口,街两边走道儿上却站着不少闲人,东望望,西望望,都不做声,像等着什么消息似的。街道中间站着一个警察,沉着脸不说话。有一个骑车的警察,扶着车和他咬了几句耳朵,又匆匆上车走了。 “号外!号外!今日我华北军团第五十九军全线反攻,日军第六师团被我军重重围困!” 突然,号外的喊叫声,让胡适整个人不由一愣,再接着那原本看似静悄悄的街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人们纷纷掏钱买起号外来。 反攻了! 从长山塔打响以来,似乎所有的消息都是极为压抑的,是压抑,或许第五十八路军没有后退一步,或许古北口等地依然被我国牢牢的控制着,但是防御,这被动的防御还能维持多久?在所有人看来,这一切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反攻?第五十八军!傅宜生的部队?” 买过那份号外,看着消息是北平军分会发布的消息,这倒是让胡适放心下来,这不是谣言! 正像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报纸上都能看到“沉痛悼念五十八路军一万壮士”的新闻似的,如果不是当天夜里或者第二天,又一次获得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发出的电报,恐怕还真会让人信以为真。 第五十八路军的命运牵挂着人心,这华北的战局未尝不是牵挂着人心,对于北平的百姓来说,他们最担心就是日本军越过长城,一路打到了北平城下,然后…… 匆匆拿着号外看着,回到住的地方。门口接二连三的叫“号外!号外!”,胡适便吩咐家人一一买进来抢着看,号外上的消息大都是小道消息,没有一个是官方的,有的说,五十九军反攻顺利,已经抢回了某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又有的说已经歼灭上千日本兵,后来说第五十九军已经打通了和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的联系,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不是真的! “若是能打通联系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对于第五十八路军的那一万将士,胡适除去佩服之外,已经找不到其它任何可以表达个人情感的语汇了,这绝对是一万铁骨铮铮的铁血军人,面对重重包围,他们毫无畏惧的守在那里,从未因陷入重围而绝望,他们顽强的如钉子一般的钉在那里。 如果能够打通联系,长山塔一带的伤员就能撤下来,后方也能够给他们以补给……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忽然有一架飞机嗡嗡的出现在高空中,那声音由远而近。和其它人一样,胡适也到了院子里仰起头看,想看看是不是中国飞机。只见空中的那架飞机在空中绕着弯儿,随着弯儿,均匀的撒着一搭一搭的纸片儿,像个长尾巴似的。纸片儿马上散开了,纷纷扬扬的像蝴蝶儿乱飞。 “日本人的传单!” 瞧着满纸荒谬的话语,管明棠略看一看,便撕掉扔出了车窗。 何应钦反攻了! 这不是假消息,而是确实的消息,历史在这里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历史上,仓促赶到北平收拾张学良留下一堆烂摊子的何应钦主持了差不多两个月的长城抗战,日军更是一路从长城几乎打到北平城下。 而现在,日军不仅没能像历史上一样突破古北口、喜峰口等长城隘口,一路兵临北平城下,反而其进攻主力之一——第六师团,甚至陷入了华北军团的重重包围之中,难不成何应钦准备在长城一带打一个华北的万家岭吗? 第六师团! 这不正是历史上那支赫赫有名的制造南京大屠杀的主力吗? 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深思着,管明棠发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整个人亦随之显得有些激动,因为这种历史的改变,不是其它人造成的,而是自己,正是自己的出现,正是自己这只蝴蝶扇起的力量改变了这一切。 如果能够全歼第六师团的话,那不仅长城抗战的结果将会大为改观,甚至于,还有可能收复热河,热河还可以重新为中国所掌控,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义勇军仍然可以向过去一样,在辽吉两省遭受重创后,立即撤入热河修整补充人员、武器,然后再投入抗日战场,对于日本而言东北三省,不再是历史上的那个进攻中国的后勤大本营,而是一个泥潭,一个消耗日军实力的泥潭,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的话,那抗战的历史…… 在管明棠激动的呼吸亦变得略显急促的时候,只听着坐在前坐的张振声说道。 “老板,军分会到了!” 军分会到了! 之所以来军分会,是因为何应钦的紧急召见,管明棠不能不来,人一回到公司,甚至都没有进办公室,便直接乘车来了军分会,不是管明棠愿意如此,而是何应钦派了人在那里等着自己,让自己立即来见他。 “哲勤!” 听到管明棠来了的通传后,早就有些急不可耐的何应钦忙迎了出去,现在第五十九军的反攻已经开始了,他甚至服了宋哲元的二十九军,以用于增援第五十九军现在的反,可现在,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位置,可以说决定这场战役负最关键的位置——长山塔,那里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因 “代委员长!” 见何应钦亲自出办公室迎接自己,管明棠倒显得有些惶,连忙主动施了一礼,毕竟现在这位可是华北第一人,该的礼数自己总得做到。 “劳您……” “客套的话就别说,哲勤,我就差没派出卫队,全城搜了!” 左手拉着管明棠,不待他客气,何应钦三言两语的道出自己的急切,因为找不到管明棠,他心里早就急出了一团来。 而何应钦的表现,反倒让管明棠的心下一阵诧异,这是么了? “坐!哲勤!” 请管明棠坐下后,在侍从副官倒了两杯茶后,何应钦直在茶几上摊开一份地图,他也不问管明棠能不能看懂地图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哲勤,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现在华北军团第五十九军经投入全部主力,反攻古北口一带的日军第六师团,而根计划,我准备在这里投入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在这里投军,待87、88两个中央精锐师抵达华北之后,可进一步加投入兵力,在古北口一带,可形成8比1的兵力优势,而且军现在还极难得的占有绝对的火力优势,且各部均抱定不一切之决心,不歼第六师团,绝不罢休!” 看一眼管明棠,何应钦又换一种口气说道。 “现在此役直接关系到华北战局胜负,如果我军能全歼六师团,那么华北战局即可根本性的扭转过来,届时,我进可配合第五十八路军对第八师团形成全面全围之势,从迫使日军将威胁平津的第7师团撤出山海关……” 听着何应钦讲述他的战略构想,管明棠整个人完全处于种前所未有的激动之中,如果这一切实现的话,那么华北局势必将大为改观,甚至未来“七。七事变”亦不可能在沟桥打响,日军不可能再像历史上一样,长驱直入直接兵北平、天津城下。 而在内心激荡不已的同时,管明棠意识到一个问题,何钦为什么火急火燎的找自己,看着茶几上的军用地图,管明棠明白了,这场战役能否最终从构想变为现实,最关键的个节点不是古北口,而是长山塔,长山塔看似不能在战役发挥太多作用的地方,实际却成了围困第六师团的一个节,如果长山塔沦陷,第八师团即可通过平承公路同第六师连成一气,到那时,别说围困第六师团,大局不崩都已经最好的结局了。 “代委员长,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尽管直言,只要是明棠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我想知道,第五十八路军,能守多长时间!” 尽管何应钦以军分会的名义给五十八路军发了几封电报,可是他依然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才需要管明棠这个“五十八路军的自己人”给高胜仑等人发一封电报,毕竟,按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现在五十八路军伤亡已经近半数之多。 “守多少天……” 守多少天无所谓,可问题是,他真的能歼灭第六师团吗?或者他真的能有那个决心吗?别到最后,只是虎头蛇尾的结束吧! 可有些话不能说,沉吟片刻后,管明棠抬起头迎着何应钦显得极为焦切的目光问道。 “不知代委员长需要五十八路军守多少天!”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 第二百三十一章白与红 第231章白与红 白色。 这是何等纯洁的色彩啊! 在许多国家,女人结婚的时候,会穿起白色的婚纱,在东方,新娘的初夜新娘全铺上一片白色的绸缎,白色是明亮的,白色是干净、纯洁的、朴实的、雅致的……白色同样也是医生和护士的颜色,白色这无色的纯洁,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生命! 是啊,生命是何等的纯洁、何等的朴实,何等的……充满希望。 是了,当那白色的救护车拉着“呜啦、呜啦……”的响声,一路驶来的时候,那白色的汽车是充满希望的,那是生的希望。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救护车,准确的来说是一辆辆被漆成白色的卡车,穿梭在平承公路上,当那些白色的卡车在公路上奔驰的时候,即便是再不守规矩的人们也会主动让出一条路来,没有任何人会去阻挡这些白色的卡车——这是救护车,往返于古北口前线野战医院的救护车,前线的医院,说是医院,到不如说是一个绷带所,只是负责打上崩带罢了, 真正的想要救治伤员,还是要把伤员们送到北平陋院之中 北平的医院住满了伤员,北平的学校也住满了,为了腾出可供上万名伤员居住的床铺,北平的市民们竭尽所能了,用尽了一切办法,尽可能的腾出了一切可以腾出来的地方,甚至有的饭店选择停业,改为容纳伤员的临时救护战,数以千百计的学生,停课充当志愿护士以服务伤员。 石景山铁厂,这里是北方公司的发源之地,就在几个月前,几栋为职工修建的宿舍和住宅被出借给了北平军分会, 然后在大门外挂上了一块“石景山陆军临时救治医院”,至于这里的工人则挤在狭窄的民居中。 亮堂的、全新的工人宿舍只要有了医生和设备的确是一个环境极为优良的医院,从协和医院以及华北其它城市赶来的医生们,来到这所医院,而北方公司则捐献了价值数十万元的医疗器械。自此,这里甚至成为了一所不逊于协和等大医院的救护医院。 数以千百计的伤员在前线经过简单救治之后,从长城和迁唐一带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这里。 一辆白色的卡车疾速驶进院子里,卡车不过是刚一停稳! 血! 鲜红的而刺目的血,便顺着汽车后木制的货板缝隙不断的滴落下来,来自各个学校的学生们,立即像是战斗一样, 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重伤员抬下车,但凡是送到这里的,都是不能动弹的重伤员,耽误一分钟,失去的可能就是一条生命! “这一个送到西院……西院……” 随着卡车上一个年青的至多不过是刚上医学院的青年的喊声,一个个担架被抬到了西院,每当他说出一个“西院”的时候,人们的心灵便是一阵刺痛,这意味着一一条条生命的逝去,西院那里是等待死亡的地方,无法救治的重伤员,在那里等待着死亡,他们唯一的安慰恐怕就是上海的杜老板等人捐赠的吗啡针。 在这座大院的最深处,一具具尸体凌乱的堆放在那里,等待着北平各界捐献的棺材的到来,尽管这里的医生竭尽全力救治每一个伤员,但是在这座医院之内,每天都在数以百计的伤员来到这里,但其中绝大多数会死去。 这里最需要的,不是医生、不是药品,而是棺材,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这里的一切都表明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娘……娘啊……” “痛啊……” 挤满等待救治的伤员的院落里,响彻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或许,他们在战场上从不曾畏惧过,或许他们曾义无反顾的冲向敌阵,但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们仍然和普通人一样,他们同样无法忍受失去肢体或者骨断血崩的痛苦,而那一路的颠簸,更是让他们的伤痛又加重了几分。 听着那一声凄惨至极的惨叫声,刘若云的内心不断的颤抖着,作为学生,她和不少女同学一样,选择到医院里做护士,以帮助那些为国家不惜流血的军人,只不过一来到这里,她所看到的、听到的却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这是她从未曾接触过的一切。 几天来,她一直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试图救治那些伤员、安慰那些伤员,可每一天,随着伤员源源不断的送到这里,她的内心在被不断触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性格温柔的她,从未曾想到会面对如此多的血腥和伤痛,泪水,每当休息的时候,泪水总是不断的从她的脸庞滑落。 但每一次哭泣之后,她还会擦干眼泪,再一次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此时,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泪水再一次朦胧了她的眼睛,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天,他会那么的愤怒,那么的激动,只要来到这里,那怕一天,就能够真正的理解他,理解他的愤怒,他的激动。 他还好吗? 尽管知道他并不在战场上,可刘若云还是想着他,想着他…… 哗!” 突然冲水声,惊醒了她,是一个男生在清洗卡车上血污,殷红的血水顺着车板的缝隙流了下来,地上便多出了一片血水,血水在洋灰地上流淌着,映着阳光,散射出一种刺目的光彩…… 这就是牺牲吗? 这就是…… 突然一阵激动的喊嚷声传了过来。 “不可能!” 愤怒的咆哮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顺着声音看去,刘若云看到三号重伤病室里冲出一个穿着军装手上打着绷带的军人,那个军人一边走一边喊着。 “医生,医生!” 军人的脸上带着焦切,神情更是激动到了极点,而在他的身后,一个护士似乎是想劝说他。 “这个长官,他,他真的不行了,现在……还有许多伤员需要病床” “滚!” 又是一声咆哮从军人的嗓间迸发出来,就在刘若云不明所以的时候,只见那个军人抽出一柄手枪,顶着护士大声叫喊着。 “他妈的,现在就给我叫医生过来,要不然老子毙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 和其它人一样,刘若云连忙跑了过去。 “长官,请你冷静点,请你……” “我数三个数,医生再不过来,老子就毙她!一……” 左手臂包着绷带,头上缠着绷带的军人,怒视着院子里的护士们,而闻声赶过来的两个拿枪的士兵,则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二……” 就在他数到二的时候,潘医生,那位从保定赶来的外科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 “我来了,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一落,手持短枪的军队用枪顶着潘亮的脑门说 道。 “快去给救我们队长!队长要是死了,我要你陪葬!” “先把枪放下,能救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尽管连续做了一个夜的手术,早已疲惫不堪的潘亮依然坚持为士兵们做着手术,他知道或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李护士……” 潘亮将视线投向李护士询问道。 “伤员是什么情况?” 在听取了护士的汇报后,潘亮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面前的军人说道。 “你们队长现在高烧不退,伤口感染了,即便是神仙… …,, 他的话声未落,“扑通”那个军人猛的一下跪了下去,只听着他哭喊着。 “医生,你救救我们队长吧,我们队长是于秋扬,就是率领敢死队干掉日本炮兵阵地的那个于秋扬,他……” 于秋扬,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刘若云整个人不由一愣,对于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并不是因为他是五百敢死队的队长,事实上,大家只知道敢死队,而不知道于秋扬,而是因为……他是管明棠的结拜兄长,她曾听他提到过一次这个名字。 “我再去看看……” 几分钟后,进了病房的潘医生走了出来,从他的脸色中,刘若云读懂了于秋扬的伤势,已经没救了! “啊” 先前那个怒极的军官,像是失了魂似的坐在墙边抱头痛哭着,没有任何人去安慰他。对于死亡,这里的所有人都习惯了。 “这个长官,于长官他就是走了,那走的值啊,杀了那么多鬼子,够本啊……” 尽管人们习惯了,但还是有几个伤兵试图安慰这个抱头痛哭的长官。 想到于秋扬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刘若云先是朝病房看一眼,然后又看着石景山上的那片建筑,冲着身边的孙玉缚喊了一句,人便跑出了医院。 “玉婷,你先帮我一下,我去找个人!” 一定要告诉他,一定要告诉他! 一边跑,刘若云一边在心里想着,跑了一两公里后,累的气喘吁吁她扶着路边的小树,大口喘气,又一次抬头朝山上看去,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一见有汽车要上山,她连忙转身跑到路边,想拦下那汽车! 坐在车中的管明棠诧异的看着站在路中央拦车的女孩,尽管那白色的护士服上满是血污,可是那张煞白的脸庞依然还是那么美丽女孩,她站在路中央,伸展双臂拦着汽车,血与白是如此的刺目,但此时却彰显着这个女孩的纯美,下一瞬间,管明棠认出了这个女孩。 “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 (未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兄弟 想了片刻,林凡走到沙盘前,指着上海黄浦江口、狮子林、川沙口、张华浜等港口道:“军座,我们必须警戒日军大本营的支援。若鬼子从海面制暖,这些港口将是日军的重要登陆地点,我方要做好打登陆战的准备。” “是啊!”张治中点上烟,然后扔给了林凡一颗后,沉声道,“不错,这才是要命的,不然上海区区四千日军不是我第九军之敌。” “电令夏楚忠98师沿浦江推进,包围裕丰纱厂、大康纱厂间的发电厂日军,同时点零孙远良88师随时支援夏楚忠。”张治中沉声对着通讯兵说着。 “军座,您应该去看看那些修筑的工事!”想起因奸商害人,偷工减料修筑的工事,是多少休息的士兵困死在里面。林凡忍不住提醒道。 “为何,我堂堂民国,难道还修不出一道像样的工事么!”张治中怒声道。 “恐怕只有您去了,才会清楚的!”林凡苦笑一番。张治中想象中最引以为傲的工事,恐怕是二战期间各大会战中最不可靠的工事了。 “好,待我左翼推至浦江口后,我会去看的!”张治中从林凡的话中察觉到不好的味道。沉声道。 “军座,那我先去休息了,有事您叫我!”林凡笑着,像张治中敬了个军礼,退了出去。 “林枫啊,你这弟弟可是了不得!”张治中叹了口气:“若是我**都装备如此精良武器,何愁不灭敌军。” “呵呵,军座说笑了。离家三年,我都不知道家中三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枫打着哈哈笑着。 “电告委座,我部今夜五点歼敌一千五百余众,伤亡近千人。炸毁虹口机场,现敌军盘踞于江湾路。我部无暇顾及,请求支援。”张治中转身对着机要参谋说道。 1937年8月17日清晨,南京,国民政府。 陈诚一脸兴奋的,手中拿着一封电报走进了蒋介石府邸:“委座,大捷,上海大捷啊!” 蒋介石坐了下来,背靠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自己的后背不再疼痛,看着陈诚兴奋的样子,笑道:“辞修,何时如此兴奋。” “委座,昨夜凌晨,张治中第九军炸毁虹口机场,并偷袭江湾路日军驻地。造成日军一千五百余人的伤亡。” “当真,娘希匹,该死的日本人,枉我当初对它们抱有幻想!”蒋介石高兴的拍着桌子。 “不过,委座,电报中提到一个林凡的人,是他主导了这次偷袭,张治中才能打成这场歼灭战!”陈诚小心的说道:“这林凡并不是党内人士,只不过他哥哥林枫是张治中座下军事参谋。” “这……!”蒋介石原准备出口的奖赏又憋了回去。这些年,共党、各地军阀已经让他伤透了脑筋,如今又冒出了个林凡。 “那林凡又是何派之人!”国共达成的第二次合作,也没有让蒋介石放下戒心,忍不住问道,他不希望听到最不想要的结果。 “土匪!这是林凡说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共党之人。”陈诚苦笑着说道。 “娘希匹,土匪要是有如此战力,我中华何愁不强国。”蒋介石怒了,过了一会道:“电告张治中,看看能不能将此子拉入我军。同时以我名义将他5000银元!” “电令宋希濂36师,加紧行军速度,务必在日军支援之前,全歼敌军在江湾路的残敌!“ “是,”委座英明!”陈诚下去了。留下一脸沉思的蒋介石。 傍晚五点左右,美美的睡了一觉,林凡起了床。想着随着战事的加紧,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睡上这样的觉。 走出房营,特战队员都早已起床,正四五堆的聚在一起,谈论着昨晚的战事。火凤凰见林凡走了出来,便道:“大当家的,下午时张将军的参谋长来找你,见你睡觉,便走了。说是等你醒了过去一趟!” “知道了,你跟着我一起去吧!”见火凤凰眼巴巴的神情,林凡笑着。 火凤凰娇俏的躲跺了下脚,一点看不出昨夜那杀人时凶狠的模样,引得周围人一阵大笑。 “军座,您叫我!”林凡一进作战会议室,便开口道。 “嗯,今日午时,我军98师对发电厂内的日军发动攻击,可惜对方的构筑的工事极其坚固,全部都是混泥土构筑而成的,我放炮火威力不足,不能摧毁。让你来,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 看着沙盘,88师以进驻浦江沿岸大康纱厂附近,沉思着:“将军,我指挥部距发电厂日军驻地多少距离!” “30里,若是烟直线行军,可能要短一些!”说着,在沙盘上化了一道线。 “敌军后方可有补给?”林凡仍是看着沙盘,问道。 “没有,我部以将发电厂日军左翼压住。驻沪日军本就兵力不多,江湾路又自顾不暇,无法给与支援!”张治中沉声道。 “凤凰,联系各队,看谁在发电厂后方!”林凡指着沙盘,对着火凤凰说道。 “是!”火凤凰走了出去。林凡冷然道:“张将军,我建议贵军左右两翼围住敌军,同时在中路调令一个团的兵力,支援重火力。夜间由两翼发动佯攻,我一队兵力由后方进入,造成敌军混乱,比他们走出发电厂!” “好主意,”张治中拍手道:“不过发电厂后是河流,还有一些建筑,不好进入!” “我相信他们,”林凡笑着,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好,老子就博上一次!”张治中被林凡脸上的自信感染了,笑骂着,“电令88师加速赶至敌军右翼,令87师拿出一个主力团,带上全师的重武器,埋伏在中路。晚上十点整发动进攻。若是日寇冲了出来,不要给老子放过一个!” “大当家的,高兴元一个中队都在这股敌军后方。”火凤凰进来,大声说道。“同时还有胡三的两个小队!” “电告高兴元,全部由他指挥,夜间十点发动对发电厂敌军进攻。记住,这次不是杀伤敌人,而是将日军赶出发电厂。他们若是不出来,就把他们的工事给老子炸了!”林凡恶狠狠的说着,手中的小旗被他用力折断了。 “明白!”火凤凰再次领命出去了! “军座,我军必须在敌军支援之前打掉驻沪日军。不然日军登录后,我军将背腹受敌!”林凡注意力从沙盘上转到张治中身上。 “林兄弟说的是,如今日军残留在租界还有一些要点之中,都有坚固工事作为抵挡,而我军缺乏攻坚利器,无法攻打!”说完,为部队的配置叹了口气。 接着兴奋的说道:“不过,左翼一些重要地点已被我军拿下,五洲公墓,爱国女校等地都在我军掌握之中。说句真心话,这些还都亏了林兄弟的人啊!” “军座客气了,大家同为中国人。岂能违背自己良心。若是中国亡了,大家都是亡国奴,这种滋味,我想只要有个良知的人都不想去尝试!”林凡淡淡的一笑。 “好,说的好!”张治中笑着,“委座可是给了你一笔不菲的奖励,五千大洋呢,若你是我**之人,一个军衔恐怕是跑不了的!” “那些都是虚名,我对国共之间的斗争不感兴趣,只期望有朝一日将日寇赶出中国!”林凡无所谓的道:“军座,我和我哥有些家常话要谈谈,您不会在意吧!” “去吧,我听林参谋说了,你们兄弟两个都三年没见面,相比也有很多话要说!”张治中理解的一笑。 “哥,三年,去哪了!”走出作战会议室,看着来往的士兵,林凡笑着问道。 “德国,在黄埔军校半个学期,被派往德国学习!”林枫苦笑着:“当初想给家中写封信,可时间紧急,来不及写,就出发了,结果在德国一呆就是三年。” “三年,好长的时间,娘在家里天天念叨你呢!”林凡想起母亲每次念叨自己哥哥的话,忍不住笑了:“娘说,你小子回家要是不带个媳妇给娘看看,你一辈子就别回家了!” 林枫忍不住哭笑:“你可别取笑我了,中国危及,大丈夫生于世间,不报国家,何以成家。可惜自古忠孝难两全。“说着,蹲了下去,扯着路边的青草哭声道:”我也想在家中尽孝,可是国家将要亡了,哪里还有尽孝的时间。原本以为你可在家安分的替我为咱爹娘尽一份小心,看来别指望了!” “是啊,我们都是不孝之人!”林凡点了根烟,无奈的笑着,很是苦涩。谁不想在家中过着安静的生活,可是生活在这混乱的年代,又有何能力安静的或者。国之将亡,御侮救亡,义无反顾。 “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也不知道到最后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哥你都25了,该娶妻生子,为我们林家留下一丝香火!”林凡低声道。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他不在乎这些。可不得不为家中的二老着想。 “等等吧,你哥还没有对象,总不能强娶吧!”林枫听着自己弟弟的话,苦笑了一声。 各位读者大大能不能可怜小弟点推荐、收藏,要是能给点评价票也是不错的,看着那可怜的收藏可推荐,偶都哭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特效药 第233章特效药 市医院有一座后院花园,这里很少有人会来,因为远离病区,所以病人很少会进这个区域,而就近的医生也懒得来这里,毕竟医院这地方,即便是医生也不会想多呆一分钟。 在后院花园的走廊下,一位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静静的站那里,她端着茶杯,眉头皱成了一小团儿,远远的瞧去,那娇巧的模样中似乎透着些不快。 “哎!” 叹口气,李巧云知道为什么她们会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只不过是说过一次,她们那么坐不对,其它的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在月底时拒绝那份“奖金”,可从那之后,她们似乎都避着自己,看似对自己很亲近,可实际上…… 走进这座堪称是整个医院最为安静所在,看到那个站在走廊边,手中抱着一个玻璃茶杯正喝着茶的小护士,管明棠便走了过去。 “你好!” 转过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李巧云看到一个到是蛮帅气的男人正笑看着自己。 是和我打招呼吗? 似乎这里并没有其它人,注意到面前这个男人在看着自己,李巧云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连忙低着头说道。 “你好……” 她的声音很鞋小的跟蚊子声似的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红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 咦!会害羞? 眼前这和男人说话都脸红的女孩,到是让管明棠微微一愣,对自己他还是有那么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一见就帅呆了的帅哥,最多也就是个小帅,但也不至于女孩儿一见自己就害羞呀会脸红?会害羞? 在这个时代,可真是和恐龙一般少见! “我叫管明棠,你叫什么名字?” 李巧云连忙还是抬起头,然后扶了扶眼镜框,红着脸轻咬着嘴唇儿,带着几分羞涩的小声的说道, “你叫我李护士就行了!” 尽管显得有些羞涩,可李巧云的回答却显得很是谨慎。 “李护士小姐,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咨询一下!” “啊……” 一听是有事问自己,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事, “哦,有什么事吗?” 说完,又低下了头,可那绯红色的脸蛋儿却是瞒不了人“是这样的,” 心知眼前这个女孩不是那种可以调笑的女孩,管明棠便直截了当的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大含量针剂,一支要几千块,稀释……听着管明棠的问题,李巧云的脸更红了,不过和先前的羞涩不同,这一次,更多的是因为——羞愧,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这么坐,不知道让多少家庭因病而穷,他们,就没有一点良心吗?这时面对这个“诚恳”的病人家属,李巧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你是说,你们在家的时候,一针都是分十次打吗?”“嗯,可到了这,一针就是两千多,一天一针的……”下文自然不用再说了,只是露出一副极为无奈的样子,咬着嘴唇,在斗争了好一会之后,李巧云才轻声说道。 “那个,你、你今天的药拿了吗?” “这一瓶是80万单位,以后如果你要用的话,就注入4毫升等渗盐水,则每毫升含20万单位……” 几分钟后,医院附近的一座公园内,戴着无菌手套的李巧云双手藏在无菌袋内,一边将渗盐水吸入注射器,一边解释着,她知道自己这么做违反了医院的规定,但是她却不忍心病人每天花费几千元,却只得到几百元的药物。 “然后,再取0。2毫升,加等渗盐水至i毫升,每毫升含2万单位,这样的话,每次注射的时候根据你所需要…… 像是做贼似的,在帮人配制好注射针剂后,李巧云仰起小脸冲着管明棠笑了一下,将药物递给他。 “你要记住哦,这种稀释药存放时间不能太长,一定在放在无菌袋内,然后放入冰箱冷藏室,把温度调到0-4度,这样的话能保存8天左右……” 而看着眼前这留着蘑菇头的女孩叮嘱自己时的认真状,管明棠只觉得心下有些愧意,因为自己骗了她…… “李护士,谢谢你!” “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巧云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颇为无奈的说道 “其实像这种药,你可以和别的病人一起合用的,只不过医院里禁……” 话到嘴边,她还是收了回来,最后她站起身说道。 “再见,管先生祝你的家人早日恢复徤康!” 看着远去的女孩,再看着手中那几瓶配制好的药物,管明棠的心里只是一叹,没来由的那娇小玲珑的背景让他心中的愧意更浓了,为了蒙她帮自己配药,自己特意“制假”,撕掉青霉素纸标,然后贴上昂贵的进口针剂纸标。 这是为了救人! 管明棠在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在这个抗生素被滥用的年代,80万单位的青霉素是最小单位了,甚至新生儿刚一出生就用160万单药的青霉素,而在青霉素刚刚大量使用的四十年代,10万单位的青霉素都需要分成若干份使用。 如果自己想救于秋扬的话,只能用稀释的青霉素,甚至还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这一切,所以,只能在这个时代配制好针剂。 四周无人! 再一次确定在病房内并没有其它的护士之后,刘若云小心翼翼的走到于秋扬的病床前,然后又小心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只注射器,注射器内装着药水,至于是什么药,她并不知道,她也没有问,对于管明棠她可以做到无条件的相信,既然他说这里的药可能能救活于长官一样,既然他这么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这所临时医院内,刘若云学了很多,包括如何为病人打针,尽管她的手很重…… 又一次,和往常一样,汤飞凡走进病房,作为一名细菌学专家,他只能为那些伤员作一些简单的手术,不过在此之外,他同样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挽救那些伤员的生命,就像他主动承担起伤员的术后观察、救治一样。 “水、水……” 就在汤飞凡检查着病人的情况时,隔壁床上传来的声音让他一愣,再抬头一看,是那个血液细菌感染的伤员,他似乎恢复了神智。 “咦?” 走过去,只是搭手探了一了,汤飞凡便诧异的发现,这个伤员的高烧已经退下了,怎么会这么样?尽管伤员的伤势转好很让人高兴,但是对于这张病床上的伤员,他却极为了解,他是血液细菌感染,发生这种情况,再加上先前的伤势导致他的身体极为虚弱,最多也就是再撑一天,就会死亡,而现在,他的病情却呈好转趋势。 好奇! 第二天,当汤飞凡看到于秋扬躺在病床上,已经由别人喂稀粥的时候,汤飞凡再也按耐不下心底的好奇,究竟是什么导致他体内的细菌迅速消失? 在这位于长官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完全违背了汤飞凡认知,实际上,作为一名细菌学专家,一个在年少时曾发出“日本能出东方的寇霍,中国为什么不能出东方的巴斯德。”的细菌学专家,看着眼前的两份培养皿,其中一份培养皿内布满了细菌,而另一份,细菌却极为有限,而这两份培养皿内的血液皆是抽取自于秋扬的身体,可究竟是什么引发了这种变化? 紧皱着眉头,汤飞凡并不认为这是于秋扬体内的白细胞战胜了体内的细菌,事实上,之所以放弃对于秋扬的治疗,完全是根据他的病情所决定,血液细菌感染与普通的病情不同,死亡率极高不说,像于秋扬那种免疫力严重下降的重伤员,一但伤口受到感染,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更何况他的感染已经深入血液。 可事实是,他的病情正在好转,而且比其它人更为迅速,难道他的身体与普通人不一样。 “刘小姐,麻烦你了!” 又一次,在刘若云为自己打针的时候,于秋扬道着谢,此时他更多的却是感激,从刘若云的口中,他知道在医生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之后,哲勤来了,然后带来一种药物,接着自己竟然奇迹般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哲勤又一次救了自己的命! “口恩……” 在针扎入时,于秋扬还是痛的吸了口凉气,清醒时,他不得不承认这刘小姐打针的手——实在是太重了,挨针的时候,他甚至都想挨一枪,也不愿意挨这一针! 刚一进门,准备再取一管于秋扬的血液的汤飞凡恰好看到刘若云为于秋扬打针,作为这间病房的护理医生,汤飞凡知道,于秋扬今天并没有针剂要注射,而且即便是要注射也不是由刘若云注册,她只是一个志愿护士。 “刘小姐,你……” 突然的声音只让原本就感觉自己像做贼似的刘若云猛的紧张起来。 “啊……” 惊慌失措中她无意抽出了针管,针管内还有大约五分之一的注射液。 手拿着注射器,面对汤医生,刘若云整个人都显得手足无措起来,而汤飞凡看着她手中的注射器,再将视线投向于秋扬,他突然意识到,似乎于秋扬的变化是发生在那个人造访之后,难道…… (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二百三十四章围困 第234章围困 炮声! 隆隆的炮声响了一夜,更为准确的来说,这炮声,从二十天前,就没有停止过,每天、每夜,日军多达两个重炮旅团和第八师团所属炮兵,都在不断的朝着长山塔一带的防御山头挥洒着炮弹,那炮弹就像是雨点一般,几乎夷平了最外围几处防御山头地表的一切,树木被炸飞了,石块被炸碎了,甚至石块在猛烈的炮击下变成了石粉,一层厚厚的、松软的石粉散布的那几座山头。 当阳光再一次照耀着长山塔,那灿烂的阳光意味着新的一天开始的同时,在第五十八路军司令部所在遂道里依然还黑乎乎的,高胜伦就从行军床上翻身而起,就着一旁的瓦斯灯看开了作战地图。 “812高地的补给上去了吗?” 头未抬,双眼满布血丝的高胜仑便问了一声。 得到的答案还好,昨天夜里812高地成功的补充一个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只携带少量的弹药,现在高胜仑手中掌握的弹药数量同样也很有限,持续二十天的战斗消耗了大量的弹药,在防御作战用弹药的消耗量极为惊人,至少远超过最初的估算。 “还要守至少二十天!” 想到北平军分会的电令,高胜仑便觉一阵头痛,如果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还有把握在未来十天内组织一次突围,可再坚守二十天…… 且不说现在部队伤亡过半,仅只是弹药一项,恐怕……都很难撑那么长时间。 “难啊!” 同样的一声叹息,从邵凌远的嗓间发出,不过才二十天的功夫,邵凌远的一头花发便变成了一头银发,是愁的,同样也是急的,作为第五十八路军的参谋长,他深知部队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 “阵亡两千三、受伤三千……” 一个个数字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着,在过去的二十天,第五十八路军上下,虽说依靠完备的坑道工事,最大限度的减少了日军炮击时造成的伤亡,可形势依然极不乐观,二十天丢掉了三座山头便是最显著的事实,现在第五十八路军,别说二十天,就是有十五天,恐怕都很难守下去。 “实在不行,就……” 撤,这个念头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在第五十八路军的字典里没有撤退这个词汇,更何况,现在古北口那边……就在两人愁容不展的时候,卫兵已经为两人端上大米饭和一点萝卜干、大白菜,嗯,还有两根胡萝卜,剩下的就只有冒着热气的白开水了。 幸好,在战前,第五十八路军就储备了大量的无烟煤球,这到是解决了部队的吃饭问题,士兵们总算能喝到一口热茶,吃到一口热饭,或许,在战场上,对于很多士兵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尽管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丰盛的餐饭。 “培仑,你觉得……” 吃着饭,邵凌远看一眼高胜仑,然后又继续说道。 “咱们还有机会撤回去吗?……” 对于参谋长的话,高胜仑并没有回答,而只是皱着眉头向嘴里扒着夹生饭,真到吃了五六口之后才说道。 “仗打到这份上,即便是咱们想回去,恐怕日本人也不会放咱们回去!” 是啊! 如果没有红石岚大捷,日本人压根不会盯着这只“小虾米”,可现在却不同,日本人双眼冒火的想把五十八路军敲骨吸髓的吃个干净,那会以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撤出去。 “那咱们先前的计划……” 按照最初的计划,如果到了最后关口,第五十八路军会组织一次突围,虽说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撤回去,但撤回去个千儿八百人还是有希望,但现在…… “所以,咱们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必须守在这,只要咱们钉死在这了,第五十八路军也就有救了!” 更重要的是战局也就活了! 战局! 握着一手烂牌,拾来的还是一个烂摊子,能打成现在这样,将一个师团的日军层层包围在古北口一带的山地之间,已经足以让任何一名中**人扬眉吐气了,可当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满面骄色的向全中国、全世界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前线,对于傅作义来说,在过去的四天之中,可以说既艰难悲壮、却又充满辉煌。他拼尽气力在通向胜利的峭壁上攀援而上,时刻都在承受着跌落深渊的风险。 “军长,第419团伤亡超过六成,210旅的叶旅长打电话过来,希望军座能让他……” 不待参谋长把话说完,傅作义的脸色便是一沉,厉声说道。 “告诉姓叶的,让他给打下去,今天,他不能守住784高地,让他自己提脑袋来见我!” 傅作义在下达这个命令后,心情十分沉重,然后看着对陈炳谦说道: “咱们在这打了五天,牺牲了这么多的官兵,他们以自己宝贵的生命换来的把第六师团压缩在这片巴掌大的地方,若是咱们不钉死他们,你说一万多兄弟能死而瞑目吗?” 面对军长的话,陈炳谦等人闻言依然还是开口劝说道。 “军长,直到现在何长官承诺的援军在什么地方?二十九路军在那?87、88两个中央精锐师在那?咱们五十九军的血可差不多快流尽了!” 四天了,算算日子,今个已经是第五天了,第五十九军五万多弟兄伤亡过四成,结果援军连个影子也没见着,几乎在所有人看来,现在中央根本就是在借刀杀人!拿他们当炮灰用! “我不管咱们的援军在什么地方,我不问咱们还剩多少人,我只知道,第六师团想突出去,除非咱们五十九军的五万弟兄全死绝了!” 然后看着司令部傅作义却极为固执的走到地图边,指着地图说道。 “现在,日军被咱们压缩在这一带,他们一共也就控制了五座山头,只咱们钉在这,撑到援军到了,他们的末日也就到了,咱们现在困难,第六师团,比咱们更困难,仗打到这份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就看谁能咬紧牙关撑下去,要不然……” 抬起头,傅作义看着劝说自己的众人,然后脸上浮现出苦笑。 “你们觉得咱们伤亡三成,可五十八路军呢?他们伤亡多少?咱们一撤是容易,武腾那东西要是听咱们撤了,一定能笑出声来,他会说——“支那人,真是一群只会勾心斗角的家伙,正像日本人瞧不起咱们的那样——咱们中国人只会内斗!也只配打内战!”……” 说到这里,傅作义的声音随之变得有些激动。 “今个,我非得让日本人瞧瞧,我傅宜生绝不会后撤一步!” 猛的一拍桌子,将短枪拍在桌上,傅作义的脸色亦随之发生了变化,他盯着司令部内的众人说道。 “现在,谁再提一个撤字,就休怪我傅宜生翻脸无情了!” 在众人脸色忽变时,突然机要官推门跑了进来。 “报告!军分会急电!” “念!” “傅军长宜生鉴,贵部与万五日军血战已五日,五十九军之英勇,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电报的开头是一番对五十八路军的吹捧,不过这说的也是事实,在过去的四天中,几乎每天,五十九军上下无不是舍生忘死与敌血战,每天大小战斗上千次。, “……望贵部再坚持两日,两日后,第二十九路军两万精锐,必将悉数投入战场……” 终于,这一份电报,让傅作义长松了一口气,两天,只要再坚持两天就行了! “回电何长官,四日来我五十九军上下官兵无不以以血肉当敌利器,所部承受空前大牺牲;肉搏千多次,使敌失所长;沙场战士血,死也重泰山……” 在发出这份电报后,长松一口气的傅作义在心下叹了口气,两天!还能再撑两天吗? “师团长阁下,司令部急电。” 在炮声中,第六师团司令部,一名参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一份电报递到了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的面前。 接过电报一看,坂本政右卫门的脸色沉了下来,抬头看着参谋长说道: “看来这一次支那军队对我们是志在必得了,从华北方面发来的情报来看,现在支那中央军最为精锐的第87、88两支部队已经北上至石家庄一带,预计两至三天后将投入战场,而他们的后面,有更多的支那军队。今天一早也有很多的支那军队进入了山区。” 参谋长次本在地图上看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师团长阁下,照这样看来,如果我们不能突破支那五十九军的防御的话,恐怕咱们真的就……” 插翅难飞了! 现在已经是十面埋伏,若是第六师团被围歼于此,那么……想到这里,坂本政右卫门的脸色不时的变幻着,现在关东军还能再承受一个师团被全歼的带来的耻辱吗? “嗯!” 重重的点了点头,坂本政右卫门那张困休息不足而疲惫不堪的脸上,忧郁之色更浓了,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第六师团,这支日本皇军的第一批初建师团,竟然可能会面临“全歼”的局而,而最让人羞愤难当的是——包围他们的竟然是一支杂牌武装! “现在,我们的粮食和弹药不多,不能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了,必须尽快的突围,否则……” 盯着地图上的一个山头,坂本政右卫门猛的一咬牙齿,然后厉声说道。 “命令第十一旅团,投入全部兵力,务必于今天拿下这座山头,掩护全师团突围。”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 第二百三十五章疯狂 第235章疯狂 灰暗的云块,缓缓地从南向北移行,附近原本被残雪笼罩的山头,这会已经看不到雪的模样,甚至在那山上隐约的还可以看到一点嫩绿,和那自南向北移行的云块一样,这是春的季节,春天来到了,很快,江南吹来的暖风便会吹绿这片土地,塞北的天气总是如此,几乎是在冰雪消融的瞬间,春天便来了,没有漫长的寒春,更没有南方的湿暖,或许阳光暗淡,但江南的暖风却是瞒不得人的,但今天,这怡人的暖风吹去刺骨的北寒时,那空气却不是怡人的,空气中带着一股燥动、一股不安,而那本应散着泥土芳芬的空气中更是杂夹着浓浓的怪味。 是火药味,那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几乎像是把这空气完全烧尽似的。 而那山头上的些许嫩绿,不仅未让人感觉到春天的气息,反而因嫩绿中大片的枯黄、焦黑,又给人们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在那一片片被烧的焦黑的枯黄间,嫩绿消失了取代的反而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 这是战场,一片血腥与烈焰交织的战场! 炮击! 从黎明到正午,在这个甚至没有名称的山丘,便完全被炮弹所笼罩着,炮弹,成千上万发的炮弹如雨点似的落在山丘上,一个烟柱接着一个烟柱,从地面上腾起,卷挟着泥土、碎石,扬到半空。 炮击密集远超过人们的想象,有时候,炮弹象雷暴雨般地倾泻下来。 在这前所未有炮击之中,大地上的一切都在颤抖着、震撼着。 尽管这炮击是密集的、是疯狂的,不过对于任何一个职业军人来说,从那不断腾起的黑色烟柱中,他们知道,这或许是最后的疯狂了,那一个个烟柱并不大,也不高,显然是小炮造成的,这是第六师团最后的反扑——显然,为了这次进攻,他们集中了几乎全部的火力。 掷弹筒、步兵炮……等等,几乎所有可以使用的“火炮”,都被集中了起来,他们要在第一时间内打出所有的炮弹,再接下来,将会是最后的疯狂一击! 在炮击中,436团布置于前沿的第十连连长张惠源则带着和他的一个连的战士们,躲在简易的土木工事内,已躲避日军的炮击,小炮弹不断的落在土木工事附近,甚至落在顶部,碎石、泥土不断的从官兵们头顶圆木缝隙间落下来,所幸命中的炮弹都是小炮弹,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杀伤。 “他娘的,小鬼子这次肯定是要来个狠的了!” 张惠源大咧咧的骂了一句,然后又趴在观察窗朝外打量着那被大大小小的烟柱所笼罩的战场,用手中的晋造冲锋枪的枪管顶了个帽檐,现在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 “他妈的!就等今天那!” 一个老兵拍着手中的晋造65步枪,兴冲冲的嚷了一声,是啊,大家伙就等着这一天那! 在掩体内,更多的士兵却在那里擦着刺刀,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日本人会不惜一切的进攻,他们至多也就是一人打上十几枪,然后就要刺刀下面见真章。 在隆隆的爆炸声中,电话铃响了起来,守在电话旁的士兵连忙拿起电话,一听然后又冲着观察口处的连长喊道。 “连长,团长的电话!” “喂,张连长,我是董其武!” 手里拿着电话,董其武大声嚷喊着,以让他的声音盖过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你记住,咱们拼刺刀不如小日本,学着五十八路军的打法,冲锋枪加刺刀,咱们晋绥军别的没有,就他娘的冲锋枪多,让小日本长长记性……” 作为第436团团长,从昨天晚上董其武的眼皮就在那里一个劲的跳,今个终于应验了,日本鬼子是要拿他436团的防御阵地开刀,要冲他这里冲出去,日本人铁了心想从他这冲出去,而他董其武同样铁了心钉死在这。 “团部连,操家伙,全换上100发的大弹鼓,今个咱爷们要给日本人瞧瞧咱晋绥军的花机关!” 嚷吼着,团部连的一百六十多号士兵立即操起手中的晋造汤姆逊,无一例外的,那枪身上卡着一个硕大的弹鼓,在中国晋军向来以冲锋枪多而闻名,436团不过一个团,便装备了近五百支冲锋枪,当然,这是战前加强的结果。 如果说第五十八路军给予各部队什么启示的话,恐怕就是花机关与刺刀的搭配使用了,向来以刺刀肉搏见长的日本兵在花机关的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为此傅作义特意发了多封电报,向山西省绥靖公署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阎锡山索要花机关,就在他投入战斗前,五千支晋造冲锋枪补充到了五十九军,平均每个班至少装备两支花机关,每团还有一个完全装备花机关的预备连,各旅更有一个营的部队装备花机关,而正是这种精良的装备使得傅作义的第五十九军在进攻第六师团阵地时,依仗着强大的近距离火力完全压着日军打,多次夜袭得手最终把第六师团压缩在这个狭长地带。 这会,面对日军即将到来的疯狂一搏,自然的董其武没忘记怎么充分发挥手中的王牌。 “就等这一天了!” 在心里喃喃着,董其武的目中尽是坚毅之色。 守在这里或者死在这里,董其武知道自己没有其它的选择,军长也不会给他其他的选择,但更为重要的点,除此之外,他同样不会做出其它任何选择。 在日上最高头的时候,眼尖的张惠源看到了日军,如浪潮般涌来的日军,此时他们的散兵线甚至根本谈不上散兵线,实在是有点太过密集了,那一柄柄刺刀的刀尖映着阳光,耀的人眼花,在散兵线间的军曹、军官不断的挥指着手中的指挥刀。 “奶奶的,当真是玩命啊!” 心下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外间炮弹依还在爆炸着,张惠源便喊了起来。 “兄弟们,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立即进入阵地!” 顶着不断落下的炮弹,第十连的一百多名官兵,立即从多处掩体内涌入,朝着各自的阵地扑去,他们的阵地是居高临下的,借助地形而建,日军的炮击仅不过只摧毁了少数工事,大多数工事都完整无损。 在日军散兵线接近四百米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机枪工事内的机枪欢腾起来,那些机枪喷吐着灼热的火舌奋力收割着生命,步枪手则奋力的瞄准、射击、上膛,一时间密集的弹雨落在进攻的日军散兵线间,顿时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可相较于散兵线而言,却像是投入浪滔中的几块巨石,虽击出了浪花,但却无法阻挡浪滔的前涌。 而此时日军极为优良的单兵素质却尽显无疑,看似蛮干的冲锋展开时,其间的步兵不断的端枪瞄准射击,躲在石块后方的掷弹手,更是不时的用掷弹筒打出的小炮弹攻击着阵地上的机枪阵地,当机枪被小炮弹炸飞后,日军的进攻速度会再次加快,而步枪手的精准射击,更是压制了阵地上的火力, 终于到了几十米的距离时,一枚枚晋造手榴弹从战壕内甩了出去,手榴弹不断的在日军散兵线间炸开花,晋造手榴弹的威力或许有限,但数百上千枚手榴弹依然还是给日军造成了大量的杀伤,可却依然无法阻挡日军的脚步,即便是那些日军伤兵,亦像是疯了似的嚎叫着朝着山上的阵地冲去。 “疯了!疯了……” 嘴里如此叫嚷着,张惠源的双眼中却已经燃烧起一团团火焰,不过只是一个照面功夫,他的连就伤亡三成,仗刚一开打就打成这样,还是他第一次碰到。 在日军距离阵地只剩下不到三十米的时候,张惠源没有任何犹豫,在甩出一枚手榴弹后,几乎是在那枚手榴弹在日军中间炸开的瞬间,他立即冲着身边的下属大吼道。 “操家伙!压下去!”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第一个端着冲锋枪冲了下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冲锋枪欢腾了起来,原本即将冲到他面前的几名日本几乎是应声而倒,发射u。43毫米子弹晋造冲锋枪的良好停止作用,这会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只需要一枪,即便是命令中臂躯,也足以让人失去战斗力。 十余支冲锋枪在极近距离挥洒的弹雨,顿时只让先前疯狂冲锋枪的日军攻势为之一顿,那浪涛似乎停滞了,数百名逼近十连阵地前沿日军,几乎完全被这密集的弹雨打昏了头,仅仅只是短短十数秒便倒了近百人之多,就在那浪滔似陷入停顿时,在战壕内的十连官兵更是不停的朝着日军猛甩手植弹,正如他们过去所习惯的那样,先用密集的冲锋枪把敌人打晕头,然后趁机猛甩手榴弹。 “村田,村田……” 提着指挥刀的军官在躲避弹雨时,不断的冲着身后大声喊着掷弹手的名字,在得到回应后,他立即伸手一指,正是张惠源的方向,此时张惠源正在换着弹厘,在他的身边,更有几个冲锋枪手正疯狂的端着冲锋枪扫射着,在他们的面前一具具尸体,甚至搭起了一道胸墙,血雾在空气中崩发着,甚至迷惑的人的视线。 “冲着那里打一发,炸飞他们!”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乞丐” 乞丐! 在公路上,一队队衣看破烂的军队疾速朝舂古北口的方向快速行进看,他们的身上的军装破旧,补丁烙看补丁,瞧起来若是没背舂枪、没有那背在身后人手一口的大刀,完全就像是一群乞丐,不,更准备的来说,像是一群土匪。 实际上,这支军队在从察哈尔增援长城的一路上,因为担心被人当成土匪,不得不选择夜间行军,而这支从察哈尔赶来的部队, 则是在三年前,曾纵横半个中国的一一西北军仅存的力重一一第二十九路军。 中原大战战蚊后,看似庞大拥兵数十万控制半个中国的西北军,作为西北军创始人的冯玉祥下野,冯玉祥手下的诸将,大都带舂军队投降了蒋介石,而名噪一时的西北军就此分崩离祈,西北军残部在山西受到阎锡山排挤,几乎生存不下去。在走投无路下-西北军只得投奔实际割据一方的张学良。 其中实力最强的宋哲元部被张学良改编。番号为东北边防军第三军。后又称为国民革命军第29军,由于张学良觉得西北军不可靠,毕竟有冯玉祥这位西北军创始人八投八叛的先例摆在那,所以给予他们的待遇很差。在民国二十年扔给宋哲元50万大洋的安家:费>#x00bb;将其安置在山西东南部以后就完全撒手不管了。 当时山西都是阎锡山的地盘。老阎对这支在自己地盘的军队很有戒心。对他们处处防范1西北军基本无法通过地方政府获得军费。当时中央军一个师的每月军费就有12万大洋1 张学良给的区区50万大洋。西北军二个师不管怎么节省也是不够的。这2年内。西北军数万将士过真可谓穷困潦倒- 到了民国二十一年,华北局势发生变化。日本人的威胁已经很近。张学良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才让宋哲元率部调动到察哈尔省和东北军成为犄角之势。北军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宋哲元大喜之下。率部赶赴察哈尔。但是此时西北军已经穷困久了。士兵衣服破破烂烂。枪械也是五花八门。人庾马也瘦。外形酷似察哈尔境内流窜的土匪。西北军刚刚路过二个县。就造成了当地老百姓的很大恐慌。当地的剿匪部队还差点和西北军交火。 宋哲元只好哭笑不得的命令部队只能夜里行军。避免再造成误会,这种情况。足可见当时西北军之潦倒1 虽然当时察哈尔也是一个中国数一数二的穷省。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地盘,用了半的时间一定程度上恢复了西北军的元气,并把部队扩大到三师五旅三万人,年初热河抗战爆发,后张学良除了把西北军孙殿英部调动到祭远以外,还急调29军赶赴北平作为战略预备队。但由于张学良部署不当和指挥的无能,热河省在不到二周之内就丢失了,防守热河的东北军一触即溃,部分军队阵前倒戈,剩下的一路狂奔到长城一线。 由于败退时候极为混乱仓促,东北军在退到长城以后基本失去战斗力,接替张学良指挥华北抗战的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则命令宋哲元第29军紧急赶赴长城一线,替换防守此处的东北军,并将其编为华北军第八军团。两天前,随看调整后的由东北军编成的第157军接防喜峰口一带防务,第29军紧急赶赴古北口增援傅作义、李服腐部。 在2潘^军主力尚在途中时,3月了日,张自忠、冯治安已经率领赵登禹的一机旅抵达古北口南三十里外,只等待主力到达,在设立前线指挥部后,张自忠、冯治安立即研究对敌作战计划。 “这仗打的也态惨了!” 瞧春那公路上源源不断后送后的伤员,冯治安忍不住说道一声。 “现在过去的不管是傅作义还是李服腐,那都是地方的,装备也比卩自们强,可卩自们的主力只要一上来,肯定就得打玟坚,现在仗打到这份上,打过去,靠卩自们那点破烂,也就是拿人命去堆……” 装备,在华北军团中第二十九军的装备可以说最差,冯治安提到装备,张自忠的脸色随之一变, “d自们全军不过只有十□山野炮,除了数重不足以外,这些山炮的质重还很差,大部分是苏联在1926年援助给冯先生的老装备,这些火炮在苏联援助给冯先生的时候,就已经是当年沙俄时代破烂货,现地这些火炮都已经使用了小二十年,炮弹也都是十几年前的旧炮弹……至于士兵的装备则更差,国产的汉阳造和老套筒,日本三八式步枪,坯有少重当年苏联援助的莫新纳甘步枪,这就这样拼拼凑凑,步枪数重还是不足,工作坊勉强制造的一些土制毛瑟枪充数……” 随舂冯治安的叹息,众人的神愔不由随之黯然,步枪如此,机枪同样也是如此,二十九军一个连才两挺老式俄制重机枪,轻机枪全无,而现在就是这样情况2[军却还要顶上去当“顶梁柱用”,实在是…… “d自们二十九军苦苦练兵是为了什么,为了作为一名中**人,保卫钼国,英勇杀敌。现在是我们报效祖国,孥雪国耻的时候到了。要打仗就难免会有牺牲,我认为人生在世总是要死的,打日寇为国牺牲是最光荣的。只要有一兵一卒,我们也要决心与日寇血战到底。我们二十九军的军官,大家:都要有这个决心。” 面对众人的抱怨甚至不满,张自忠沉声说道。 “五十九军打成什么样子,d自们都看春了,这逢看国战,不管是他傅作义坯是李服藤,个顶个的都没有一个缩头的,就是孙殿英,当初在赤峰的时候,也没丢卩自们中国人的睑面,怎么,卩自喊舂抗日,真到了战场,大家:伙都怕了?” 似于玩笑的一句话,只让冯治安脸色一红,然后朗声说道: “瞧你说的,当年卩自们在山西的时候,一天一顿饭的吊看命,都不怕,不就是和小鬼子打仗吗?卩自们罕装备不如人,可咱们西北军打起仗来却不比别人差,这一仗,既然要打,就要一仗打出卩自们中**人的勇气和骨气来,关键是……” 抬起头,冯治安看春张自忠,这一仗29军可是把家:底全掏了出来,军长之所以圉在张家:口,那是为了用圉下来的那一个团,在察哈尔和日本人唱空城计,现在2s军的前敌总指挥正是张自忠。 “关键是怎么打,怎么打才能打出卩自们2辉:的长处,打出卩自们29军的威风!” 在坐的众人无不是驰聘沙场二十年的老行伍,他们自然知道,打仗这种軎情说起来复杂,可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以已之长玟彼之短,真打上了,什么指挥艺术之类的,对战局的发展,反而没有太大的影响,只要长官不犯泽,能抓住那八个字,这仗至少能打个五五开。 “对,仰之说的对,卩自们的短处先前都让你说完了,卩自们炮少、械差,若是非要说卩自们23军有什么长处,那也就是相较一般部队,口自们西北军更长于短兵相接的肉搏,打起来,卩自们肯定不能像其它部队那么打,除非……” “报告!” 突然,就在这时,一声报告打了战前作战会议,机要官拿来一份电报。 “报告总指挥,北平军分会何长官急电!” “荩忱老弟鉴……” 何应钦的电报开头显得很是客气,而电报的内容却只有一个,简单通报了一下敌愔,而敌愔的変化同样超出张自忠的意料一一日本第六师团要突围! “……如第六师团突围成功,先前渚多努力苜将付水东流,数万将士鲜血必将白流……值此关键之时,望荩忱能尽快率领29军所部增援宜生部……兄不胜感激、国民不胜感激……” 简单的几句话,道出了何应钦的焦切,第六师团集中全部力m用于突围的举动,而第五十九军已无力阻敌的现实,随时都有可能倒致全盘苜输, “李服腐的六十一军在这里阻击日军的第三十一旅团对第六师团的救援,他们是指往不上了,至于东北军的五个军,现在刚刚调整,也指往不上,傅宜生和第六师团主力打了这么多年,一路锰玟把一万多日本人压缩在这么大的地方,差不多也是油尽灯枯了…… 室春电报抬起头,张自忠便朝冯治安看去。 “仰之,要不这样你先率领37师顶上去,要不然,如果傅宜生撑不住了,这……” 虽说对阎锡山的晋绶系并没有多少好感,甚至可以说因中原大战以及后为驻山西时所受冷遇,对晋祭系颇为反感,但张自忠却知道,却知道这时候,必须抛弃以往旧怨。 “总指浑,你别说了,轻重我知道,现在国軎为重,至于过去的旧怨,那是过去的軎,即便是要箅,那也得等打走日本人以后再 没有任何犹豫,冯治安主动出言打断了总指挥的话,然后他又笑看说道。 “这何长官看来倒也挺厚道的,给卩自们补充五十挺重机枪,一百五十挺轻机枪,还派了一个**重炮团支援卩自们,总指挥,你就等看听好消息吧!” 重重的点了点头,张自忠又看了一会地图,而后说道。 “好,仰之,我就在这等你的捷报!” 第二百三十七章大师 尽管战争在继续,可生活同样在继续,民国二十二年年初的北平,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座熔炉,一座燃烧看爱国烈焰的灯炉,至少 相比于历史上,此时北平的人们,更直接的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对于他们而言,战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距离他们这般近,大重的伤昂从前线转运至北平接受治疗,在挽救了大棰军人生命的同时,又使得市民得已直观的感受到战争,从而直接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进而燃烧起他们内心深处的爱国热愔。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能够让人们直接参与其中的“爱国救护运动”,而这一运动与过去医学界自发的组织不同,而是经过精心策划、布署的运动,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场“运动”的策划者,正是管明棠,而管明棠之所以策划这场“爱国敉护运动”,正是因为目睹了战场救护环境的落后,方才向军分会提请,并书写了一份极为详细的方案,方才在军分会和平津医学界、学界的协助下,建立了一整套完整的动员整个社会的力重救治前线伤员的战时救护体系。 对于这一切,外界无从得知,而管明棠也不需要去宣传什么,在他看来,他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看自己应该并且能够做到的軎愔,正如同这个时代的其它人一样。 责任,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责任,对家:庭的、对社会的,对……人生而尽责,无论是对家:庭,座是对社会,正如同一个完美的社会亦需对公民尽责一样,当公民与社会都达到互劲其责,如此一个社会方才能够完美。 作为一名医学专家:,作为一名从上海赶到北平的医生,汤飞凡同样在尽职尽责救?台看伤员,而在此之外,他并没忘记自己的责任,从軎医学研究,正如同他所研究的细菌与免疫学一样,在战场环境中,这看似不起眼的细菌往往会夺去许多人的性命,而他则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借助自己的专业知识给予一定的伤员伤口防菌指导。 而在过去的几天里,他却出人意料的鲜少像过去一样频繁出入于病房之中,而是在那个狭窄的房间起用借来的显微镜做看各种试验,几乎所有的试验器材,都是他向北平的友人借来,尽管这些试验器材远无法同其在上海的雷士德医学研究所相比,但却可以满足基本的医学试验。 此时,在这间狭窄的即是居所,也是试验室的房间内,汤飞凡被眼前的培养皿内的愔况给惊呆了一一揞养皿的细菌完全被杀死了 只是滴了一滴那支注射器中残余的注射液,培养皿内那些顽固的似乎永远不能杀死的、只会无限噌长的细菌,完全被余死了。 面前的十几只揞养皿,一半的培养皿内细菌杀死了,而另一半细菌仍然在滋生看,前者每一个培养皿内都滴了一滴残留的药水, 而后者,则如过去一样,用传统方法处理。 “这里面楚的是什么药?” 看蓿那只剩下不到i毫升的药水,在内心激动的同时,?灸飞凡心中的更是充满了疑惑,荤无疑间,正是这种药挽救了于秋扬的生命,而这种药刘护士又是从那里得到的,难道真的是那个人? 管明棠! 这是汤飞凡从刘护士那里得到的名字,对于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任何只要看过报纸的人都不会觉得的陌生,毕竟,正是他的第五十八路军打了那场漂亮的“红石岚大捷”,而现在,盯看面前的培养皿,无法控制内心激动的汤飞凡在沉思良久后,终于还是拿起一个揞养皿离开了自己的住所。 “你的意思是,如果在这一切结束后,南京很有可能会给五十八路军一块地盘?” 在提到“地盘”两字时,管明棠的内心不由微微激动起来。 “嗯,按照常理推断,如果打完这一仗,五十八路军还在的话……” 尽管董軎长背对看自己,曾澈还是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激动。 “给五十八路军一个地方,让其借地养兵,也是正常的,但是,以现在五十八路军的规模来看,想来这个地盘,应该不会太大。 地盘,地盘……在心底念叨看这个名词时,管明棠不由想起另一支军队,曾澈刚刚提到的那支军队一一二十九路军,如果说长城战役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恐怕就是二十九路军了!他们获得了整个河北! 如果……只是略微一想,管明棠内心便是一阵心动,若是五十八路军能获得一省的地盘的话,那自己就能……可,正像曾澈说的那样,以五十八路军的规模,即便是他战功卓著,恐怕也很难获得一省的地盘。 “沈泉,你觉得卩目们获得河北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个……” 获得河北?在思索片刻后,曾澈便直接回答道。 “董軎长,南京政府绝不会同意的,因为对于日本人来说,五十八路军就是一根剌,这根剌摆在这,不利南京现在的外交政策,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南方!” “南方……” 听到曾澈的话,管明棠的眉头锰的一皱,如果去南方的话,那么五十八路军最终很有可能会…… “沈泉,虽说现在这一切都还很遥远,可是卩目们必须要早做准备,看看能不能派人到南京去联络一下,提前做好准备,这样也免得到时来个措手不及!” 凝视看窗外漆黒的夜空管明棠的眉头不时紧皱看,如果五十八路军能拥有一块地盘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在那里安心投资,在自己地盘上,无论办什么都更容易,更简单一切,至少不需要再去考虑政府的制肘,那样的话…… 在曾澈离开办公室后,管明棠的脑海中依然不断的浮闪看曾澈在不经意中提到的那句话。 “……二十九路军会拼命,他们拼命的原因很简单,想保住地盘,甚至如果他们有良好的表现的话,也许座能获得更多的地盘,就像d目们,如果到时候五十八路军还在的话,一块地盘肯定是少不了的!” 地盘! 尽管从未把自己当成军阀,但是现在管明棠却能体会到地盘的重要性,至少有了一个地方,无论大小,在某种程度上,都能够用来做许多軎愔。 多次出入战时医院,目睹了那些伤员之后,管明棠的心内深处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那里呼喊看一一我要做些什么. 应该去做些什么呢? 尽管现在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思路,可管明棠却知道,如果现在自己有一个地方的话,至少自己可以全力去经营那里,去打造那里,或许自己不能改变整个国家:,但至少能做到一些軎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改変一些襄愔。 “我可以完成很多,之前只能想,而不能敝的泰愔!” 突然电话的提示音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宁静时,思路被打断的管明棠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电话。 “董軎长,上海医护援助队的汤飞凡医生希望能和您见一面。” 汤飞凡? 听到这个名字,管明棠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从刘若云那里得到的消息,?灸飞凡拿走了在半针没打完的眚霉素,初时他非常紧张,担后来在査找了汤飞凡的资料后,管明棠反而放心了,甚至还在期待蓿他主动来找自己,在目睹了战时医院伤员的惨状之后,管明棠一直在考虑看是不是开办一家:制药厂,也许那家:制药厂可以制造啬霉素。 在二战时眚霉素挽救了数以百万计的盟军官兵,甚至有人说二战美**人的伤后死亡率之所以全世界最低,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啬雪素的大棰使用,正是啬霉素的大重使得曾经必死的重伤员活了下来。 而汤飞凡! 自己一直在等看他,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特意叮_的自己的秘书,如果汤飞凡来找自己的话,可以直接安排时间,那怕自己正在开会,原因非常简单,因为这个人是被遗忘的一位大师!若非是机缘巧合,或许自己也会和这位大师失之交替! 或许,这就是运气吧! “请汤医生进来吧!” 几秒钟后,在□打开的同时,管明棠已经朝进□的中年人走了过去,并主动伸出右手。 “你好,汤医生!” 亲近而不失礼节性的迎接,一时间,让汤飞凡有些不知所措,在来的路上,他的脑海中已经设想了几种开局,甚至有一种极为直接的开民,但现在,面对这位不承认自己是个“英雄”的英雄,他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面对这位个头不过只有一米六,留看在知识分子中很少见的平头的“大师”,管明棠的恣度很是恭敬,这是一种习惯,也只有他们能够让管明棠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们。 “管先生,我……” 犹豫看,就在汤飞凡思索蓿是否把那个培养皿拿出来的时候,管明棠却主动开口说道。 “在明棠看来,今天汤医生过来,应该是为了那一件軎吧!” 说话间,管明棠盒出了一个药瓶!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师的要求 第238章大师的要求 药瓶。 小小的玻璃药瓶,瓶口处蒙着一层铝盖,这是再常见不过的针剂药瓶了,可此时,双眼盯视着那个空空的药瓶,汤飞凡的呼吸却变得有些急促,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管先生,这,这是什么药?” 取出公文包中的培养皿,汤飞凡用一种极为好奇的口气说道, “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了,但我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药物,可以杀死培养皿中的细菌。” 在汤飞凡心中的好奇心随着那个茶几上的玻璃瓶,而越来越浓时,管明棠却端起茶几上的那个精致考究的茶壶,亲自倒了两杯茶。 “茶叶是一个福建的朋友,哦,我们还没见过面,他是一位茶商,托人给我送来的,说是要谢谢我,我喝不出味来,不过茶肯定不错!” 一边倒着茶,管明棠一边说着,名声,这东西的确不错,就像现在,自己顶着一顶“抗日英雄”的名声,不仅结识了很多人,同样很多人也是慕名结识。 就像这位茶商,他希望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茶园里的一种茶,只不过自己拒绝了这个要求,自己的名字并不是商品,也不适合充当商品。 “哦,谢谢。” 道着谢,汤飞凡并没有去端茶杯,而管明棠却是端着茶杯,轻品了一口茶,伴着那杯中的蒸气,茶叶的清香在鼻间弥散着,而汤飞凡却依然有些焦切的等待着谈话开始,管明棠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只是在心下微微一笑。 “知道你很好奇,事实上,包括我个人,同样也很好奇。“ 终于,在品尝了头茶的清香后,管明棠开口说道, “我这里有一份报告,准确的来说是一份学术论文,不知汤医生是否有兴趣?” “学术论文?” 汤飞凡先是一愣,然后连忙点头说道。 “当然!当然有兴趣!” 难道正是那种药与这篇学术论文有关?在汤飞凡专注的看着论文时,管明棠望着极为专注的汤飞凡内心一时却是无法平静 这份学术论文,实际上是1929年2月13日,青霉素的发现者弗莱明向伦敦医学院倶乐部提交了一份关于青霉素的论文。在那篇文章中,他阐明了青霉素的强大抑菌作用、安全性和应用前景。但是,由于弗莱明不懂生化技术,无法把青霉素提取出来。只要纯品青霉素不能从青霉菌的培养液中提取出来,就无法在实际中应用。而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即使对于专门的生化学家来说,提取青霉素也是一个重大的难题。也许正是由于当时提取的青霉素杂质较多,性质不稳定,疗效不太显著。人们才没有给青霉素以足够的重视。 而现在,管明棠则是用这份学术论文去向眼前的这位在抗战时,那种极端困难的情况下,研究出国产青霉素并实现其小批量生产的大师展示一个新的“领域”——抗生素领域 在抗战时,眼前汤飞凡为了解决青霉素的生产,以挽救伤员生命,从而开始领导制造国产青霉菌,通过不断的寻找青霉菌,最后从一名下属受潮的皮鞋上发现的一团绿毛,最终生产出每毫升20(t300单位、每瓶两万单位的标准青霉素,从而使中国成为二战期间七个实现青霉素生产的国家之一,这可以说得上抗战时中国最高的医学成就了。 而当时他从事的研究的环境又是什么样的环境呢?按照《科学》(nature)杂志1943年专门撰文介绍中央防疫处,文章用惊奇的口吻,介绍了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吃惊”的青霉素生产车间——没有自来水,只有一台又旧又漏、而且每天用完后都要修理的锅炉;回收的设备是一只破木船,放在湖里进行透析;胃霉用完了,用从自己养的猪的胃里提取… 甚至于青霉素不过只是他的副业,他主攻的是细菌学,“从他死后至今,中国再没有在微生物领域有过世界级的成就,我们被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后人曾如此惋惜这位被遗忘的大师级的人物,而现在,面对这位大师,管明棠希望这位大师能够为自己服务,更为准确的来说,不让他的才能被浪费! 此时汤飞凡当然不知道管明棠内心的激荡,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这篇论文所吸引,而在看完论文后,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还有一些东西无法解释。 “那这药……” 难道,管明棠解决了论文作者还未来解决的问题? “这药只是试验品!死马当做活马医!” 管明棠笑答道,随后又认真的看着汤飞凡说道。 “汤医生,我知道您是一位细菌学专家,我想问,你是否对从事这一研究有兴趣,我想,如果我们能够实现这种药物的批量生产的话,那么,我们将可以挽救无数人的生命! 不仅如此,还可以获得许多金钱! 如果想要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事业,必须要有足够的金钱作为支撑,现在自己唯一能获得“暴利”的尼龙袜,直到现在仍然不见任何回报,而且为了开拓美国市场,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已经投资了数十万美元,除去尼龙袜外,药品或许是另一个可以获得暴利,甚至还是唯一没有受到经济危机影响的行业,毕竟即便是在经济危机中,人们依然需要看医生,依然会生病,就像在经济危机中,避孕产业受到迅速发展——因为大家都没钱养育孩子,仅此一项在美国便是一个高达四亿美元的市场,如果未来自己的医药公司推出这个时代尚未发明的避孕药,必然将会受到美国人的追捧! 不过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建立一家制药厂,而这家制药厂必须要有自己的研究中心,要聚集起一批最出色的医药专家、医学专家,而没有其它人比汤飞凡更适合主持这家医药研究所,正如其在历史上主持的中央防疫中心一样,他可以率领众人在极端简陋的环境下,完成一项项与世界同步的研究,如果在这里,他一定能够做得更好。 “这……” 一时间,汤飞凡显得有些犹豫,在上海时,他曾收到几家制药公司的邀请,不过都被他拒绝了,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设备落后,而且资金无法保障,而后来之所以一边任教,一边接受雷士德医学研究所的邀请,其目的则是为了利用雷士德医学研究所先进的设备,从事医学研究,现在……可对于抗菌素的好奇,却又让他犹豫起来,他相信在管明棠这里恐怕并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份四年前的学术论文,他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资料,否则绝不会有那可以救命的抗菌素 见汤飞凡有些犹豫,管明棠随手递过去了一张白纸,然后看着汤飞凡说道。 “汤医生,我个人有意以抗生素为契机,进军医药界,而目的不仅仅只是生产西药,而是要我的企业成为世界上第一流的西药生产企业,要完成这一目标,就需要一家汇集优秀人才的研究所,现在我可以保证的一点是,在企业赢利之前,研究所每年的经费不会少于一百万元,另外……”在汤飞凡的惊讶中,管明棠的指着面前的白纸说道。 “研究所需要什么样的设备、都可以列出来,您不需要考虑价格,只需要考虑一点——我们要把这个研究所建成世界上第一流的医药研究所!当然,研究所所需人员方面您也要费点心,对于医药行业我是一个外行,可您是内行,你可以自主引进一批优秀的专家学者,他们的薪酬多少,完全由您作主!至于您个人的薪酬,同样也由您自己作主。” 一百万的经费、最先进的设备采购、自主的人员聘请,这一切无不是汤飞凡闻所未闻的优厚条件,就在他惊讶的时候,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当然,研究所额外还需要采购大量的西方学术杂志,这个我们一起想法,无论代价如何,至少可以保证学术杂志的滞后期不会超过一个月!” 话至此,管明棠再一次端起了茶杯,他知道自己开出的条件是汤飞凡很难拒绝的,事实上,对于任何稍有事业心的人来说,都很难拒绝自己开出的条件,就像平津一带的大学无法拒绝自己的邀请一般,或许他们有自己的考虑,但实际上,在中国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开出这样的研究条件,即便是中央科学院亦无法保证足够的经费以及一流的试验设备,但这一切,自己都可以满足,甚至可以向他们提供超过这个时代的实验设备,只要是他们需要的! “管先生,如果我不接受的话,恐怕连我自己都不原谅我自己,我只有一个问题……” 抬头看着管明棠,接受了邀请的汤飞凡说道。 “工厂和研究所设在什么地方?” “这个……” 沉思片刻,管明棠方才如实的说道。 “现在,这一切只是开始,公司会精心选择工厂与研究所的位置,想来会在未来几个月内作出决定!” 点点头,汤飞凡知道管明棠说的是实话,在同意之后,他似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拿出钢笔在白纸写了一个数字。 “600元!” 这是汤飞凡开出的薪酬,而事实上,雷士德医学研究所给他的薪酬高达800元。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北上 第239章北上 “咔咔、咔咔……” 从长江北岸的浦口驶来的特别专列缓缓地驶入了德县火车站,在装饰豪华的火车车厢中,铺设着一层的厚实的羊毛地毯,而在车厢中酒柜里则有从法国进口的美酒,而在车厢内又布设着几张漂亮的西式软沙发,不可否认,乘座这种豪华专列对于任何人来说,这绝对是一种享受,完全可享受到普通人难以享受到的极为舒适的旅途, 不过对于此时坐在车中,半个身体都陷在那软沙发里的黄郛,这位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结拜义兄,此时却没有一丝闲情逸致去享受着这种相对惬意的旅程,此时他的心情反而极为复杂。 黄郛己经53岁了而且身体情况极为不好,一身颇多疾病,衣食无缺的黄郛,本没有必要再去趟这滩混水。但黄郛还是经不住义兄蒋介石的再三恳求,最终同意和日本军事外交当局在北平举行谈判,这个有着丰富对日交涉经验的老牌外交官硬着头皮赶到北平准备同日军代表进行协调。 作为极了解日本人的外交官,他知道,现在尽管在东京谈判正在秘密进行中,可是最终还要与日本军方达成协议后,方能结束目前华北的战事。 “南公,听、听说,一个爱国组织宣布,谁和日军谈判就是卖国贼,他们……” 罗文干这位外交部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黄郛打断了。 “知道了!” 众所周知,现在华北的战局正值顺利,何应钦的华北军团己经局部扭转了战局,作为一个了解日本,更了解中国的外交官,黄郛深知现在中国的优势不过只是暂时的,如果不抓住当前有利的局面,签订一个与中国有利的城下之盟,接下来的局面很有可能对中国极为不利。 “钧任,外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吗?现在局面看似对咱们有利,可何敬之却己多次询问外交交涉结果,当前的优势只是暂时的,昨天,关东军司令部调动了混成第十三旅团紧急增援第六师团,再加上正在途中的第七师团,关东军差不多动用了全部的家底,四个师团又两个旅团,现在第六师团陷入包围,第八师团陷于长山塔,第14师团于迁唐一带,可日军手里还有差不多两个机动师团,这些部队一但完全投入、古北口一线,那这战局可就不堪设想了……何敬之问委员长要部队,委员长不顾德国顾问的反问,把去年遭受重创的87、88两个师调给了他,这是现在中央唯一能调到的部队,咱们再也没有部队可以调动了,可日本人不同,他们看似兵力紧张,可总还能挤出一些部队,若不是有国内的政客牵制着,估计现在日本早就把本土的师团调到华北了,如果不通尽快抓住优势结束这一切的话,不出两个月,日本人就能毫无顾忌的一路打到北平城下,到那时……” 看着手中委员长的亲笔信,黄郛愁容满面的对罗文干说道,现在表面上看似,中国占尽优势,但这点优势只不是一时的优势,也正因如此,黄郛才会有现在的满面忧色,他知道,日本人未尝又不知道。 “可……” 沉吟着,罗文干不无担心的看着黄郛说道, “咱们知道,老百姓不知道,那些激进的爱国人士也不知道,他们会觉得的政府去谈判,是妥协惧战,即便是有困难,那也不过是夸大其实词了,是政府中的主和派丧失骨气,是……” 是当世秦桧,这话罗文干没能说出来,他怕刺激到黄郛,对于抱着病躯前往北平的黄郛,罗文干更多的是同情,毕竟他原本是可以拒绝,而不像自己这位外交部次长,压根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因为现在没有人愿意去当这个臭头,没人愿意当国民政府的李鸿章,所以,只能由我这个老头子去做了,他们理解不理解,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现在北平一带反日情绪极浓,若是有人在北平弄出了什么事,导致局势激化,甚至引起英美等国恶感,从而导致于我国有利的外交局面丧失,这才是我们最需要担心的问题。” 担心! 对于黄郛来说,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名声,他所担心的只是北平的局势,更担心一些激进人士袭击日本外交官什么的,从而导致局势恶化,北平领事团现在固然站在中国一边,可若是发生袭击领事事件,那可……黄郛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在这场冲突中,各国是站在中国一边的,而且表态也极为强硬,这固然有利于中国,可若是发生袭击外交使节的事件,对中国而言那意味着什么,黄郛再清楚不过了,到时日本人估计会用——“假以抗日,行以义和团乱行”来指责中国,同时进一步证明“日本武力保障各国在华利益”的“正确性”,相比于中国,日本的声音更容易传达到各国,更容易被各国所重视,而中国……若非华北有诸国利益,英美等国又岂会强硬表态。 “这……这应该不至于吧!” 罗文干吱呒着说道,在他看来,那些学生无不是嘴皮子上的爱国,真要是行动的话,他们往往也就是计对政府官员罢了,就像当年“五四”运动时那样,学生们喊着拒日,可对于日本人却是“秋毫无犯”,现在同样也是如此,他们敢于计对政府官员打枪、扔手榴弹,可真让他们打日本人,还真没有多少人有那个胆量。 “这……谁也不知道!” 闭上眼睛,黄郛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口吻说道。 “但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从三月初,热河全省几近沦陷,长城战事日形紧迫之时,北平也不能不有些军事布置,尤其是在何应钦出任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后,他一面调整华北各部队,编成华北军团,以利于统一指挥,另一边则调了一些部队布置城防,主要是东城和北城。驻军在驻守地区,入夜是戒严的。 在东城区苏州胡同一带素来是外侨尤其日侨活动的地方,这些日侨不守驻军的戒严令东窜西窜,然后执行戒严的驻军哨兵要他们站住加以盘问,也是很平常的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类似的冲突,不过因为现在日军于前线的优势不再,甚至一个师团陷入重重包围之中,那些原本横行无忌的日本侨民,反倒是安静了许多,这到是让驻军哨兵轻松许多。 “他奶奶的,这两天,那些日本鬼子,总算他娘的消停了!” “可不是,日本人就是欠收拾!” 东城区苏州胡同街口哨卡,几个哨兵吸着烟,在那里嘀咕着日本人。 “照我说,这日本人就是欠收拾,他奶奶的,可尽收拾后,一个个他娘的都成孙子了!” “可不是,你瞧他们前几天横的,像他奶奶的这北平城让他们占了似的!” 就在这几个士兵吵嚷着日本人的变化时,在路灯下,一个孤单的人影在街边慢慢的行走着。 “什么人,停下!” 一瞧见人影,执行戒严的哨兵立即大喊了一声,同时“哗啦”一声为手中的汉阳造上膛。 “哗啦!” 听着那枪声,刚刚取得一些情报的酒井隆的心头微颤,他急忙冲着哨卡喊道。 “我大日本帝国驻北平总领事馆武官酒井隆,我现在要回领事馆!” 外交人员的身份,在战时总是一份保障,喊出这一嗓子后,酒井隆又继续朝前走着。 “他奶奶的,说着小日本,小日本就找上门了!” 吸着旱烟袋的老兵将烟袋锅子在地上叩了叩,又将烟袋朝后腰一别。 “还他娘的是鬼子军官!” 待酒井隆走近了,他又一次重复了先前的话语,他的中文说的极为流利,甚至还带着些许北平味,可对此,老兵却全是一副没听到似的,他嚷了一声。 “你他娘的中国话说的这么溜,就看不懂中国字,告诉你,现在北平戒严,任何人入夜不得外出!” “我是外交人员,有外交便利权……” “便利你个大头鬼!” 酒井隆的话还没说完,老兵身边一个瞧起来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就嚷了一嗓子,同时“嗖”的一声,便从后背抽出了大刀,尽管是中央军,可因为刺刀短缺的原因,他们同样装备大刀,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酒井隆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大刀几乎贴着他的头皮砍了过去。 “口阿,, 一声尖叫从酒井隆的嗓子里吼了出来。 “他娘的,给我跪下来!” 一砍一手,少年瞪着那双大眼盯着面前的日本鬼子,大声嚷喊道。 “再不给老子跪下来,小爷砍了你!” “我是……” 几乎是脚踏鬼门关的酒井隆正欲争辩,那刀身“啪”的一下拍了他的脑袋。 “跪不跪!” 少年的眼猛的一瞪,那目中似泛了一阵杀意,那杀意只让酒井隆的后背一寒,这会他到是真不怀疑,若是把这人惹急了,没准……就在酒井隆在内心给自己打着气,试图表示“士可杀不可辱”的功夫,那少年手中的刀已经拖着刀风真朝他的脖子砍了过来。 “啊嗵” 跪下了! 终于求生的意识盖过了心中的屈辱感,酒井隆在这几个中国士兵的面前跪了下去。 “哈哈……他娘的,这日本人就他娘的一个软蛋!” 笑声,肆意的笑声从士兵们的嗓间发出来,而那少年见这个所谓的日本武官跪下后,双眼猛的一转,再次扬刀然后对准跪在路上的酒井隆的后颈,猛的砍了下去。 刀风拖着刀声砍来的时候,跪于路中酒井隆却只觉得胯间一热,一阵水滴答滴答了流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颐和园中枪声鸣 第240章颐和园中枪声鸣 羞怒! 整整一夜,酒井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想到自己耻辱的在几个支那士兵面前跪了下去,甚至这被他们吓的小便失禁,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的话,自己的名声…… 可是在羞愤难当之时,怒火却又在心间燃烧着、沸腾着,尽管理智告诉他,应该把这件事掩于心底,绝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怒火中烧的他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找何应钦!” 何应钦是他的老同学,同样也是老朋友,想到自己竟然被那些卑鄙无耻的支那士兵那般羞辱,而他自己竟然怯懦的小便失禁,他便想在自己的那个老同学那里找回失去的面子 想着,酒井隆便推门而出,待他临将走出领事馆的大门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在路口遭遇的那些支那士兵,尤其是大刀临脖时那胆战心惊的感觉来,心下顿时为之一寒,随即停下脚步。 “村口大尉!” 冲着领事馆内喊了一声,很快一名大尉急步跑了过来。 “准备一辆汽车,我要带两个士兵出去,要全副武装吗?明白吗?” “嗨!” 尽管对于酒井武官的命令很是诧异,但大尉还是本能的选择了服从。 几分钟后,酒井隆就带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步兵离开了东交民巷的领事馆,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步行,而是选择了乘车,或许在车内才能让他更安心一些吧! 悬挂有日本领事馆标志的汽车驶出东交民巷后,便径直去了中南海,这次他之所以带两个士兵,不仅是为了壮胆,同样也是为了示威,他带着士兵到居仁堂见何应钦,当面抗议。 “对不起,酒井武官,你可以进去,但是他们两位,必须在外面等候!” 在新华门守门的宪兵要武装的日兵停在门外,请酒井隆单独进去。 对此,原本就是满腹不满的酒井自然不会答应,于是便站在新华门外大闹起来。 见这位酒井武官如此蛮不讲理,被闹的实在没办法的宪兵只得向内请示, 而原本正在开会的何应钦听到宪兵的报告,先是一愣,随后更是诧异,在他的印象中,酒井隆还算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个酒井!” 摇着头,何应钦颇为无奈的说道。 “请他进来吧!” 谁让他是自己老同学呢?也只好让他带着武装士兵到居仁堂。会见的时候,两个武装日本兵就站在跟前。 “酒井君,你的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完全违背了正常的外交礼节!” 一见到酒井,何应钦便抗议他这种无礼貌的举动。 面对何应钦的抗议,酒井隆则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何委员长,之所以带着士兵,是因为在北平我的生命没有保障,因此不能不带同武装进行自卫!” 酒井隆的抗议让何应钦一愣,他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怎么会这样?于是连忙开口问道。 “老同学,你这么说是什么原故?” 深吸一口气,酒井隆看着何应钦,就直接开口说道。 “昨天晚上我在苏州胡同被你们的哨兵盘问,而你们的哨兵不仅对我百般刁难,而且还要他跪下,而且还拿大刀想要杀我,因此我今天才会带武装保护前来抗议!” 在抗议时,酒井隆并没有说自己不仅被迫下了跪,甚至还被吓的小便失禁,那是一个秘密,一个只能埋藏在他心中的秘密。 “何君,若非你我是旧相识、是老同学,我才不会来这里当面抗议,要是换成其它人,我现在就会自由行动起来了!’, 对于酒井隆的话,何应钦并没有怀疑,现在北平城的守军心里同样憋着一团火,这团火压了很长时间了,虽说三令五申的要求他们保持克制,可现在前线战事正顺,自然的也就让他们不再像先前那般谨慎了。 面对老同学的抗议,何应钦除一面向他解释道歉之外,最后还向酒井隆保证还下令驻城部队以后对外国人要客气、要礼貌。 直到最后,何应钦甚至特意留下酒井隆用餐,以表歉意,而在表达歉意的同时,他并没有忘记派人去核实此事,而在得知酒井隆真的跪了下去,甚至还被吓的小便失禁时,在吃饭时,他总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脸色看着酒井。 直到送酒井离开居仁堂之后,何应钦方才哈哈大笑着,对身边的黄绍竑说道。 “季宽,这个酒井隆还有脸来抗议,若我是他,这件事还是埋在肚子里一个人知道的好!” 而黄绍竑更是笑着应声道。 “他还以为总长不会核实这个消息,所以才自暴其丑啊!” “心态,只是心态罢了,酒井隆这家伙,昨天被那些大头兵一闹,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才会来向我抗议,这心态啊,很重要!” 嘴上这么说着,何应钦又看着黄绍竑说道。 “季宽,现在这北平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咱们,有国人、有日人还有外国人,所以,咱们要摆好自己的心态,这泮水初解,正是赏春之时,下午,我们一起去游颐和园吧! 尽管长城战事如何紧张,可是为了安定人心,尤其是通过自己的举动向外界传递“并不紧张”的信号,何应钦和黄绍竑两人必须每天都摆出好整以暇的姿态,以迷惑外界视线,两人有时去玩玩哥尔夫球,有时去打打猎。而今天何应钦又提出去游颐和园,黄绍竑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当天下午,两人便径直去了颐和园,此时颐和园内泮水初解,浮冰绿水之间,只见有上百成千的野天鹅浮游,两时顿时生出猎志来 “这么多野天鹅,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啊?” 黄绍竑扭头问道陪同的管园。 管园一听,更是惊的睁大眼睛,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连忙回答道。 “回参谋长话,过去从来没人打过,所以它才年年敢到这里来快乐地游玩,一过春天,它就飞去,一到冬天,它又回来,这成群成阵的野天鹅正是颐和园的天然美景之一。” “那也就是说虽然没有禁令了?” 何应钦问了声,瞧着那野天鹅心下的猎性一起,自然很难消去。 “从来没有人打过,以免破坏这天然的美景。” 管园又一次重复着先前的回答,这次回答相比于上一次,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他之所以再次强调这一点,原因非常简单,他说话的用意,无非是想阻止眼前的这两位惹不起的大人物别去打这野天鹅。 但此时不论是何应钦还是黄绍竑可说都已经是猎兴大发,莫说没有禁令,就是有,他们两人一个是军政部部长代理北平军分会委员长,一个是内政部部长兼北平军分会参谋长,莫说是要打几只野天鹅来玩玩,就是要打三贝子花园里养的老虎和狮子又有谁敢来阻止呢? “卫兵,拿枪过来!” 于是在这颐和园曾经慈禧居住的园子里,便响起了一阵阵枪声,何应钦和黄绍竑两都是军人出身,枪法很是了得,虽说用的是短枪,可枪起声落,总会有野天鹅被打下来,在野天鹅被枪声惊飞的时候,他们两居然开枪打下了数十只野天鹅。 管园的看着这两位主持华北军政大人物,面带欢喜的打着野天鹅,瞧着那被惊飞的野天鹅,只是一阵心痛,熟悉飞鸟性格的管园知道,只怕今天这两位一通枪鸣之后,这颐和园里的野天鹅,只怕是从此再也不会再来了。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于心间感叹时,管园看着那猎性正浓的两位,却又是一阵放松,想来他们现在还有能这种闲情逸致,在此打猎,看样子,前线的战局肯定比外间想象的要好! 自然的,当天下午,几乎整个北平都传遍何应钦和黄绍竑这两一位军政部部长代理北平军分会委员长和一个内政部部长兼北平军分会参谋长,竟然在战时做拥闲情于颐和园猎野天鹅玩耍,不仅未受民众舆论斥责,反倒是让北平人心再次大定。 不过一回到居仁堂,何应钦和黄绍竑两人神情中的惬意顿时消逝的无影无踪,无论人前戏演的如何精彩,可在人后,该面对的事情总还是要面对。 “黄昭南到什么地方了?” 人不过是刚进居仁堂,何应钦便立即向副官询问道。 “报告部长,黄先生的专列,已经过了德县,预计将于明日到达北平,在列车经过德县时,黄先生发来一份机密电报.…"” 副官的话让何应钦松了一口气,接过电报,何应钦的脸色顿时一变,然后看着黄绍竑苦笑道。 “这个黄昭南啊!” “怎么了?” 诧异的功夫,黄绍竑接过电报一看,顿时也像何应钦一般,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苦笑,最后他又看一次电报,不无感叹的说道。 “这姜当真还是老的辣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池鱼之祸 民国二十二年,西元丨933年4月旧 北平火车站格外冷?i,以往喧闹、嘈杂的人群比往日少了不少,空气中仿佛弥漫看一种另人窒息的压抑与紧张.车站四周已经被身看军爱的宪兵层层把守,戒备相当森严,而在火车站台上,北平军分会的官员们则列队迎候,在场的摄影师架起了机器,他们的任务就是拍摄一部“热烈欢迎”的宣传片,以显示对这列火车上_位乘客的重视 可周围武装宪兵警惕的眼神,却让人感觉到空气中的几分肃杀之气,就在几天前,即有团体宣称将剌杀黄郛等“亲日派”。 “敢对日言和者,国人苜可杀之!” 正因如此,此时的站台上,才会充斥看紧张的气息。 “怎么什么軎都扯上我!” 站在第一排,与何、黄两位官员并排而立的管明某,到是没有那种身为“重要人物”的自觉,反而觉得的无聊至极,又一次,自己被拖了过来,这一次自己成了什么? 嗯! 靶子,转移视线的靶子,这不,若非是火车即将进站,那些记者估计到现在也不见得放过自己,他们只想知道自己对“亲日派领油”到达北平的感想,想听到自己如何愤慨激昂的指责政府的亲日派 这是什么愔况!想韦我当枪使? 军分会是、记者同样也是,连那位委员长的结拜义兄一一黄郛也是。 “哎!” 在心间轻叹一声,管明某总箅是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的道理了,尽管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命的被他们这般利用,可这么被利用,却是从芙雄变成“汉奸”,岂能心甘? “要想个办法啊!” 在火车站内,芽看一身铁路员工制服的菊仁白不时的朝看月台上欢迎的人群看去,此时他的脑海的中只剩下几天前的孥言。 “敢对日言和者,国人苜可杀之!” 作为一名大学生,他同样也是“中华眚年抗日锄奸团”的成员,和其它的成员一样,他们纯真赤城,热血满腔,不满于当前的政治**,特别是对亲日派丧权辱国之行径更为痛恨 而在获知南京派出要员前往北平与日本谈判后,他便和大家:_同自筹经费,购买枪支,准备剌杀受南京派造来到北平与日本人亲日派头目黄郛等人》 #x00ab;哎” 当他看到月台上站看的那些军分会的高级军官时,他知道,绝不能使用手榴弹,如果用手榴弹造成误伤的话,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万一影响到前线的战局,那他可就成了民族罪人了,而在昨天,当他发现月台上的一个漏湎之后,他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经过一番准备,在从学长那里获得一件铁路高级员工制服后,他又一次检査了勃朗宁手枪,将弹头刻有十字的子弹上了瞠,然后换上铁路高级员工外套,随后便把手枪揣在右兜,出发了 傍晚时分,菊仁白坐电车来到北平站,此时,站台上的已经有宪兵正忙看作欢迎准备,同时也加强了鍪备-虽说戒备极为森严,f巨机敏的他还是看到了机会,他并没有随看军分会和华北政界的欢迎队伍进了候车室,而是像普通的铁路员工一样,通过员工通道进入车站办公区,随后在得到火车进站的信号后,方才进入月台,因为有重要人物在北平站下车,自然的,会有一些陌生的高级铁路职员出现在月台上,而负责箬戒的宪兵,只对参加欢迎仪式的人査看通行证,对于那些铁路高级员工则是一律放行,所以并没有对他检 就这样,菊仁白混进了车站,在候车室里有个小卖店,他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候时机,而此时看着站台上的众人,他在心里则氏幸看自己的选择,幸好,他没有像计划的那样选择手榴弹,尽管手榴弹可以杀死更多的亲日派,可却更容易造成误伤。 终于,专列进站了,盯着那专列,菊仁白的目光微微一敛,军人家庭出身的他,自幼便经常出入军营,枪法颇为出色,也正如此’才会选择由他执行这一任务 “这场面……” 在火车进站后,看看眼前的欢迎场面,黄郛摇了摇头,欢迎的场面太大了,要知道现在北平可有不少人想要杀自己这个亲日派。 #x00ab;哎” 叹口气,在火车停稳之后,黄郛坯是面带笑容的走出了火车,在他和何应钦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菊仁白已经站在了欢迎队伍之中,对此,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像这种铁路高级职员,在这时完全有资恪站在这里。 此时,人们的眼睛都注视着黄郛,看看何应钦陪同在他的身边向他引荐一位位北平的军政要员,在介绍了几名军政要员后,黄郛看到了前排的年眚人,他的脸上随之露出了笑容,不待何应钦介绍,他便主动走过去,并伸出右手笑说道。 “你_定管哲勤,管明某吧!” 见黄郛主动伸出手,管明棠连忙向前一步,就在前排的两人握手的时候。距离他们只有七、八米左右的菊仁白,却是闪电般地抽出手枪,利用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在黄郛等人的空当,冲了过向。 心知这里有不少指浑前线作战军政要员的菊仁白,怕自己打错了人,于是他尽重向前冲近,以图一枪打死黄郛,终于,在距离五六米距万时,他扣动了扳机。 “南公…"” 在握手的瞬间,管明某看到从欧迎的人群中冲出来的人,那人的右手间握看一个黒色的物体,那是…… 几乎是本能的,在发现有人持枪朝背对自己的黄郛冲来的时候,就在那人即将开枪的瞬间,管明某锰的一推黄郛。 枪声响了! 在枪响的瞬间,管明某只觉胸前一阵剧痛,整个人随之倒了下去,在枪声响起的时候,现场顿时大乱。 “怎会…"” 几乎是在管明棠推飞黄郛被子弹击中的瞬间,菊仁白整个人都傻了,他甚至忘记了开枪,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杀错人了! “卖国贼……不……” 就在菊仁白先是一吼又是一愣的功夫,几名军官冲了过来,锰的一下将剌客扑倒在地,而被扑倒在地的菊仁白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手了,自己竟然刺杀了管明某,他愣愣的看看躺在月台上的管明某,只是在嘴里喃喃看…… “我,我要杀的是黄郛,是卖国贼,不是……” 在这一片混乱中,张振声等人已经冲了过来,他们第一时间翕看武器团团围看董軎长,而后张振声又急忙蹲下身检査管明某的伤势…… ……血” 胸口被子弹撞击,几乎说不出话来的管明棠一看到张振声,便轻声抓着他的手替说道。 在被子弹击中倒地的瞬间,胸口的剧痛传来的时候,芽看防弹衣的管明某知道自己没軎,躺在地上他的脑海中便想了很多,他立目p意识到这是一件好軎,_个远东离当前是是非非的大好軎,至少不用再当“汉奸”了! “少爷.我明s"” ?受有任何犹豫,张振声连忙在卫士的掩护下用刀划破手腕,血顿时喷了出来,顺看管明某的胸前_直流淌到地面…… “哲勤,怎么样……”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在被何应钦挽扶起来后,黄郛立即大声喊道,不用想他都知道这子弹肯定是冲着他来的,管明某不过是……刚一站起来,黄郛便看到管明某被自己保镖抱了起来,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管明某胸前的血。 “快.快让开…"” 张振声一边喊着,一边抱看管明某朝月台外跑看,在人们纷纷让出一条路的时候,记者们则不断的拍着照片,对于这些记者来说,他们同样被眼前的这一慕惊呆了.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北平有多个团体发孥要刺杀来京与日本人谈判的“亲日汉奸”黄郛,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终被剌杀的竟然是管明某。 “是胸口中枪啊!” 看着月台上的那一滩血,所有人都被惊呆了,没错,他们看到的是胸口中枪,管明某坯会有救吗? 被宪兵、卫士掩护着推进月台附近车站办公室的黄郛,此时他那张略显病容的脸庞更白了,神情惶然的他不时的喃语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现在他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会发电报让何应钦请管明某过来。 “南公…"” 何应钦的神愔同样极不自然,他自认自己做了万全的安排,单是卫兵里里外外就安排了六七百人,可……軎愔坯是发生了,在内心深处,在管明棠和黄郛两人中枪被剌,他更倾向于前者,毕竟黄郛坯要收拾当前的华北局面。 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有些同愔那位被殃及池鱼的管明某了,他这是遭的什么涡啊! ^请南公放心,现在剌客已经被抓住7,…"” 不待何应钦把话说芫,黄郛却摇头说道. “敬之,现在明棠怎么样?你快人跟过去,无论如何,都必须救下明棠……” 交待看,黄郛整个人显得极为紧张,准确的来说是心痛,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履意自己挨那一枪,而不是让管明某为自己代过挨上剌客一枪。 第二百四十二章各方激荡 汽车,飞驰的汽车在道路上行驶着,坐在汽车内,张振声的脸色苍白,看着老板时,脸上苦笑了一下,虽说逐不知道老板的用意,可他知道,老板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想法《 “振声,谢谢你!” 向张振声道谢时,管明棠的心下略带些愧疚之意,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临时起意罢了,现在想来,坯有许多軎愔没能安排妥当,比如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 “权明,立目p联系曾副经理,让他安排一下医院!” 协和医院内,曾澈静静的看看眼前的这位知名外科医生,他的脸上即没有笑容也不显得严肃,而只是平静的看看眼前的医生。 “孙医生,考虑的怎么样了?” 孙家奇依然显得犹豫不决,对于这趟混水,他发自内心的不履参与其中,可……他同样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掌握着一些与他有关的秘密b “曾先生,你应该知道,在手术室,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提醒着面前的这个人,孙家奇似乎是想告诉他,不是我不履意帮你,而是我帮不等于其它人都会帮忙。 “这好办!” 说话的功夫,曾澈已经递过了一张名单。 “进手术室的人选在这,你只要安排名单上的人就行了!” 看着纸上的名单,瞧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孙家:奇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安排好了一切。 难道…… “你别猜了,孙医生,只要需要,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无论是任何軎愔,只要我需要,你明白吗?” 尽管语中全不见任何威胁之意,但若是品味语间的意思,还是能让人意识到,他话里隐隐透出的威胁之意。 手术室外,几名宪兵站在那里阻挡了试图靠近的记者,而在手术室门外曾澈等人则不停的吸看烟,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更是神情焦虑的不时的抬头看着手术室上的灯光。 又一次,手术室的门推开了,就在记者们纷纷按下相机快门的时候,只见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不一会,又有几瓶血被推进手术室,看看那通红的血瓶,任谁都知道,这肯定是伤口出血严重。 “曾经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軎啊!” 瞧看曾澈,神色中尽是惶恐之色的廖成克焦虑的间了一声,而他在说话的时候,更是把视线投向那边坐在椅上,俏颜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李竹筠,这位李小姐之前可是昏倒了一次。 怎么会这样,去迎接一个南京来的大官,怎么就让人打了枪,差点丢了命! “听说剌客的目标是黄郛,而董軎长当时……” 是他! 在曾澈向廖成克解释的时候,李竹筠本能的猜出了谁是凶手,坯有可能会是谁,在北平,在整个华北,除了日本人,只有几个人想要管明某的性命,王天木! 除了王天木,还能有谁,那锄奸团更是,王天木过去两年不就是在锄奸吗? “曾经理!” 微弱的喊声传来时,顺着声音看去,看看那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女人,曾澈的心下略带些歉意,不过,这件軎不能解释。 “是不是……” 就在李竹链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曾澈摇了摇头,现在,或许董軎长没有和王天木真正达成和解,可两人的关系却发生了改变,对于王天木那个人,曾澈觉得自己逐筲了解,至少现在,他是不会对董軎长下黒手的。 而且,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来看,这都是一次“误伤” “那会是谁呢?” “给我査!”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嗓间进出三个字来,王天木脸色可谓是极为难看,他盯看站在面前的下尾,在得到管明某遇袭的消息后,他的心里不仅没有一丝氏幸,反而感觉到一丝恐惧,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剌客的目标是黄郛,是委员长的结拜义兄,而是因为他知道,如果管明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南京方面一定会拉出一只替罪羊来,到那时候,他王天木和管明某之间污其八糟的軎愔,不定会被什么人翻出来,到那时,单是一个黄郛都能让他死的很难看,更何况到时候坯会牵涉到张静江等人,到那时,谁也不保不住他丨 “给我彻査!” 又一次,王天木吐出了四个字来。 “锄奸!” 冷哼一声,王天木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他甚至感觉这绝对是有人想陷害他,天津站一直都在“锄奸”不假,可这个“奸”与那个“奸”却是截然不同的,黄郛,又岂是他能碰得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针对他王天木的阴谋. “站长,会不会是北边的……” 垂首而立的下尾轻声道出一句话,下属的话只让王天木的眉头一皱丨 难道真的是他们…… 黄郛来北平是为了同日本人谈判结束当前的华北冲突,而最不履意看到冲突结东的是谁?不是那些地方军阀,同样也不是口口声声喊看“打倒日本”的抗日团睐,而是北边的那个邻居 在下尾的提醒下,王天木沉默看,在脑海中不断的梳理着所有的头绪。 民二十年“9。18s变”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联人会和日本在满洲爆发冲突,而最终中国甚至可以从中渔利,但是,軎恣的最终发展却完全出乎世人之最初意料一一苏联非但未处出兵干预,反而坚持所谓“不干涉政策”,对日本吞并整个东北地区的行为无动于衷_去年4月,莫斯科甚至在第一时间承认“满洲国”,之后又不顾中方反对单独与日本商洽中东铁路售卖軎宜。这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阴谋” 初时,和其它人一样,王天木同样以为苏联彻底放弃了其在东北的特权,是出于对自身的力重考虑,因为他在远东的力重不足, 他宁愿向日本人示弱以求的远东边境的一个平稳。但是,在过去的两年中,通过破获的一起又一起涉及到苏联的间谍活动,尤其是苏联间谍在华北一带的行动,使得王天木认为苏联这么做完全是个阴谋.所谓阴谋就是“涡水南引之”,目的是想把中国人和日本人推到一起,让中日直接冲突,以至于苏联可以通过中日冲突从中牟利,保证他在远东地区的安全,他所做的每一步就是尽可能的在中国制造軎端,使两个国家发生正面冲突。 “若是北边的邻居的话……” 紧皱看眉头,王天木都知道,如果能把剌杀黄郛与北邻联系在一起,那么结果无论如何,南京都不会怪罪自己,但是若想证明这一点,还有一个间题要解决,就是必须要找到证据! “昍们现在有维那洛夫的消息吗?” 在过去的两年间,王天木一直在千方百计的搜寻苏联在北平的愔报站,而他所掌握的愔报,甚至坯是从东北方面获得的愔报,苏联人在北平的愔报站是由维那洛夫主持的,从民国十七年维那洛夫主持的所有的愔报小组都已经融化掉了,并且销声匿迹于北平、天津华北一带,悄悄的潜伏下来了。 “站长,暂时还没有这个消息,不过就我们所掌握的愔报来看,许多苏联的愔报机构,只能伪装成各类进出口公司和商业协会才能继续潜伏,现在……” 戴看礼帽,自始自终都没有抬头的眚年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如果维那洛夫还在北平的话,他一定能看出现在局势,如果黄郛死了,南京还可以派出一个要员来平与日本人谈判,可如果死的是管明棠,那……” 略作沉吟,戴礼帽的啬年微微抬头,在帽檐下露出一双如砉蛇般的三角眼,那双眼睛中没有一丝情感,话时三角眼的中精光一闪,随后又被帽檐遮铛住了. “那局势可能会朝另一方面发展,前脚死了一个抗日英雄,后脚政府还要和日本人谈判,长山塔、全国舆论各个方面,南京都需要考虑,所以,如果我是维那洛夫,无论如何,我都会要管明某的命!” 下属的分祈让王天木的眼前一亮,甚至呼吸亦开始急促起来,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这是_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不仅可以让他摆b兑当前的困局,从随时可能陪葬的局面中摆脱出来,若是抓住这个机会,他甚至能够把潜伏在华北的由维那洛夫,那个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的苏联王牌间谍精心设计的愔报网给彻底摧毁. 无论于国于民,这都是大功一件,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所有人都会把视线投向俄国人,而不是他王天木! “如果他想对管明棠下手,那他的愔报网势必就需要开始运作起来,首先会是那些明面上伪装成各类进出口公司和商业协会潜伏下来的愔报网,然后是地下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机会维那洛夫绝不会错过……,, 是的,维那洛夫绝不会错过,但极为了解这个未谋一面的对手的王天木却知道,维那洛夫同样绝不会冒险,除非他能够认定已经昨常安全,否则他绝不会冒着十年之功毁于一旦的风险去办这件軎! “那……现在昍们坯需要一个替死鬼!” 冷冷一笑,王天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送一颗定心丸给维那洛夫。 第二百四十三章幕后 入夜,北平军分会特别侦察科地下囚室内,昏暗的电灯下,不时回响看粗重的喘息声,在审训室内,脱掉外套,仅芽着白色衬衫的军官,气喘吁吁的点看一根香烟,在吸烟的时候,他看着那个浑身满是伤痕的剌客。 此时这个剌客和其它人一样,从进来的第一分钟起,便坐在老虎凳上,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已经给他加了两块砖,脚心处该上的刑也上过了,可他还是没招。 “冯队长,要不要再加一块砖?” 下尾的氏换来的只是军官冷眼,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外行人说话,用老虎凳不能太急,急了就会把腿弄断,到那时,坐老虎凳也就失去了其意义,这等于他失去了一个可以不断施于人身的“刑具” “把他泼醒!” 差不多也休息够了,未理会外行人的话语,冯自程对下尾吼了一声,一阵泼水的声音中,坐在老虎凳上的人被冷水泼醒了……冯自程走到剌客的面前,将叼在嘴里的烟递到他的唇边,而后轻声说道。 “怎么样,要吸口烟吗?” 又手被吊起来的菊仁白睁开像是吊看铅的眼皮,摇了摇头。 #x00ab;不” “你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吗?” 点头,而后又是摇头,菊仁白当然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只是失手伤害到另一个人. “他,他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抢救,叭!” 嘴里学看枪声,冯自程又说道 “你的枪打的很准,_枪打在了这!” 对着胸口比划着,那个位置是心脏的位置,作为一个审训者冯自程当然知道,酷刑并不是全部,只是迫使对方招供的手段,像现在他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增加这个刺客心里的负罪感。 “我、我要、要杀的并不是他!” “可躺在医院的就是他!” 冯自程盯着刺客继续说道: “无论你想要杀的是谁,可现在大家只看到,你要杀的是管明某!” 说到这,冯自程又继续说道: “你以为你身边所谓的同志会怎么做?现在全中国都知道,你是刺杀管明棠这个抗日英雄的凶手……” 说话的时候,冯自程室出几张纸来,纸是新出的号外。 “抗日英雄管明棠君于北平遇剌!” 也就是这种新闻了,新闻的内容看起来没有什么,但任何人如果加以联想的话,者可以想象成一一管明某是目标。 “谁会派剌客剌杀管明棠呢?” 吸一口烟,冯自程的唇角微微一扬,从菊仁白的睑上,他注意到对方的心防正在被他一点点的玟克.而这正是的目的,酷刑只是手段,先前的酷刑不过只是让对方意志松动的手段罢了。 “日本人,只有被日本人收购买的汉奸,才会干这种軎愔!” “我不是汉奸,我要杀的是……” 菊仁白大声为自己辩解着,可连他自己辩解起来,都觉得的是如此的无力。 “你要杀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看到的是什么,挨枪子的是管明某,只有汉奸才会去干那种軎愔,你以为你的同志会怎么解释?” 冷冷一笑,冯自程又继续说道: “他们会在报纸上发表公开声明,与你决裂,甚至为了保住自己,把你说成不过只是一个伪装成爱国人士的汉奸,你是被日本人收买的汉奸,要不然,你怎么非要趁着黄郛和管明某握手时开枪,目p不是在此之前,也不是在此之后,这说明,这是你精心策划的,受你的主子……” 猛的把声一扬,冯自程厉声说道- “日本人指庾才那么干的!” “不,我不是…"” 嘶吼着,双眼通红的菊仁白大声辩解看,此时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防完全被打开了,而冯自程却是得礼不饶人的厉声说道。 “不,谁会说你不是,你就是,你不过就是一个打看爱国旗号的汉奸,一个被日本人收买的汉奸,不仅外头这么以为,你的同志也会这样说你,到那时候……” 一句句,_言言,从冯自程的口中吐出,他看到菊仁白,这个先前择过酷刑的剌客,那双眼睛惺惺的没了神,失了魂,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现在,?受人能帮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你想证明你不是汉奸,那……就把你的同伙招出来……”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先前受尽酷刑而没有说一个字的菊仁白,绝望的看看眼前的这个人,这…… 终于,一个名字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然后又是一个名字…… 几分钟后,冯自程走出了宙讯室,他的睑上带看_丝得意之色,在他看来,这一切是如此的轻松,只需要稍施加一些手段,就没有不屈服的人 “龛到了?” 在审训室门外的阴影之中,_个头敷礼帽的人站在那里,冯自程朝那个影子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嗯!” “帮我个忙!” 帮忙? “加几个名字进去!” 冯自程的眉头再次皱紧,可他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对此他早就习惯了。 “另外,报告再缓上几日!” 这一次,到是让原本一真没有吭声的冯自程恼了起来。 “再缓上几日!你以为你是谁那!那边可是盯看那……” “老板已经知道了!” 一句话,从阴影下站着的人口中吐了出来,听闻这句冯自程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也就没有了反应。 “总之,再缓上几日,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为什么,反正,d自们干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受有任何的感愔,没有任何波动,那语气是平淡的,在说完这句话后,站在阴影中的人走了了阴影,递给冯自程一张纸,然后看也没看他,便默默的走开了。 南京国民政府军軎委员会办公室内,此时静的出奇,从接到北平方面的报告后,这间办公室就静了下来》 “无能!” —声斥责,从蒋介石的口中吐出! 谁也不知道,他的这声无能所指为何人,而站在一旁边敷笠,这位刚刚获得蒋介石信任与重用的复兴社特务处处长则静静的站在 对于委员长的训斥全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他当然知道,这绝非是针对他的斥责,而是针对华北的一些人丨 深呼吸,蒋介石尽重让自己平静一些,按黄郛最初的想法,他准备把管明某拉入北平政整会之中,借助这个人平缓一下国人对政整会的压力,同时,在和日本人谈判的时候,没准管明某的适时出现,也能让谈判启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可现在,管明某躺在了医院前,胸部中枪,虽说未伤及心脏,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抢回一条性命,这多少总让蒋介石长松了一口气。 几乎是从热河沦陷,日本全面威胁华北的时候,南京外交部便多方面活动,好不容易说服英美法等国干涉,而现在更可以利用战场上的暂时局部优势,通过谈判较为睐面的结束此役,可偏偏发生管明某被袭案。 幸好人没死,或是人死了! 若是管明棠人死了,政府要与日本人谈判,不知道要冒多大的政治风险!到时候会酿成多大的**! 氏幸,在倍觉氏幸之余,蒋介石的心里却又压看一团火,他的这声无能针对的正是北平诸人,正是他们的无能,导致本身可以发浑作用的一个棋子,不仅失去了作用,反而坯在一定程度上恶化了局势。 “校长,黄先生觉得,现在日本人逐无意展开谈判,所以,坯需要在战场上施加_些压力……” 尽管作为复兴社特务处处长,敷笠不需要参与到这种军軎軎物中,可是适时的提醒坯是需要的,他此时出声,并不是为了提醒军軎间题,而是为了提醒委员长一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管明某是否被剌,而是前线的軎物,相比于前线,管明棠一軎,不过只是一件,甚至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果然,戴笠如此提醒之后,蒋介石才意识到,今天晚上,坯有一件軎关华北战局未来发展的大軎,相比之下,管明某之軎,的确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荜罢了。 “雨农…"” 点点头,蒋介石没有缠续说下去,而是站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在离开办公室后,径直朝着参谋本部走去,在蒋介石即将进入参谋本部的时候,他回头看一眼敷笠,而后轻声盼咐_声。 “雨农,这件軎,务必要办好!” “是,请校长放心!” 恭顺的看看校长进入参谋本部,敷笠转身离开了,在他离开的时候,那张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稍闪即逝的冷笑,而在他走出参谋本部时,只看到_个个佩带看参谋竹节领章的将校参谋正急匆匆于参谋本部间往返看,他们的神愔或是激动,或是平静,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紧张,几乎每一个人的眉宇中都闪动着紧张之色。 今天晚上,对于南京参谋本部来说,是一个不眠夜,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注定是一个不眠夜,而在北方,一场数万人的大撕杀,即将拉开他的序幕…… 第二百四十四章冲锋 “四月一日,睛: 这或许将是我最后的一篇日记了,人总有一死,我将死而无憾!” 在最后的出击前,小苍木在日记本上如此记录蓿,此时他的内心很平静,他知道自己如果死去的话,他的抚恤金能够保住他的妹妹一一如果他活看,父母将不得不卖掉他的妹妹,充抵高利贷。 此时内心极为平静的小苍做起軎来显得很细心,他仔细的瘵拭看剌刀,并把水壶里装满了水,又将子弹一一检査,然后和其它人一样,望看支那军的阵地,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玟击了,每一次玟击的结果,尽管损失惨重,但他们距离目标却更近了一一只要占领这个山头,他们就能打破支那军的包围! 临近傍晩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最后的总玟时刻,近万名日本士兵按照原定计划跃出掩体,高呼看“班哉”向山上的支那军阵地发起了“猪突玟击”,与此同时,又一次,日军篥中了最后的炮弹,炮击山上的守军阵地,又一次,突然的炮击似乎很奏较,步兵进玟途中没有遭受炮火阻拦,甚至连支那军的防御都显得薄弱了许多。 远远的望去,从望远镜中看到前锋部队,第36旅团旅团长高田美明几乎是热泪盈眶,多日的血战终于有了结果,只要第六师团这最后一搏能冲进支那军的阵地,展开近战拼剌,胜利的天平就会偏身他这一方。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守卫阵地的第五十九军的官兵们同样知道,这是最后关头了,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一时间轻机枪、重机枪和迫击炮顶看日军的炮火顽强射击看,虽然打倒了一片片日军,但并没有完全阻止日军进玟的步伐,日军前锋一步步地区近了。 集团冲锋的日军显得极为疯狂,夕阳下,上万把闪亮的剌刀明晃晃地反射出一股凶残、阴寒的杀气,这一次,第六师团拼命了,现在这一批兵员,是第六师团最后的力星了。 “准备,上剌刀……” 站在山头上,已经从团长変成一个士兵的双眼通红的眼看那越来越近的日本兵,在士兵们上剌刀的时候,这一瞬间,似乎天和地的空气都凝固了,时间也凝结了…… “援军什么时候能投入战场?” 从望远镜中盯蓿空气似乎已经凝结的战场,傅作义扭头冲蓿身后大喊一声,二十九军先头部队37师已经到了,一个师,不过只有8000人,现在也是了胜于无吧! “冯师长回电话,让再等一等!” “等,再等,老子的五十九军就完了!” 第一次,傅作义抱怨了起来,原因再简单不过了,现在他的第五十九军已经快拼完了,在一些地方,甚至都有唱空城记的危险了,可…… “他们是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啊……” 就在这空气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就在傅作义心恼看的时候,在公里外的一个山沟里,五十余□模样古怪的口径巨大的火炮,耸立于沟地间,而远处指挥看部队准备出击的冯治安,瞧看那一□□耸立的大炮,更是惊的瞠目结舌。 “乖乖,这炮筒这么粗,炮弹这么大,打出去那威力得多大啊!” 不仅冯冶安这位自许见多识多的第37师师长被惊呆了,几乎所有的37师的官兵,这会同样都被惊呆了,他们惊讶的看看那一枚枚沉重的炮弹,竟然要靠四个人才能抬起来,抬到炮口处,虽说距离很远,可任谁都能想象出,这炮弹有多重。 “奶奶个熊,这会中央可是下了血本了!” 那些基层军官们盯看那在炮位处忙活看的炮兵,在睑上露出笑容的时候,更是愔不自禁的握着背后背着的大刀刀柄,两眼放出火 这几十炮打过了,就是天王老子,也能给炸晕了头,到那时,他们再提看大刀一冲…… 在炮兵阵地上,抬蓿重达一百公斤炮弹的炮手们,这会却是小心翼蛋的,完全没有一丝激动尽,与普通的迫击炮阵地不同,在这里,每一□炮都挖出了一个差不多有五尺深的炮坑,之所以挖如此深的炮坑,并不是为了避免遭受敌军的炮击,而是为了避免已方燔炸造成的杀伤,当然,也是为了装弹方便,炮口下调至与工軎胸墙一齐,抬看炮弹的士兵站在胸墙处等待看长官的命令。 “楚弹!” 在重迫炮位旁的炮长,见炮弹到位了,立即命令一个炮手打开炮口瞠,然后用电筒照一下,最后又确认炮尾的拉发机安全后,方才下达装弹的命令,他们不得不如此小心,这重达一百公斤重的炮弹,如果在炮位上发生爆炸,足以把他们炸成灰。 在装弹的命令下达前,四名重迫击炮兵则一直用钢质的弹钳钳住长达1。2米重重高达一百公斤的炮弹,此时炮弹放置在炮口前的一个木制的弹架上,在得到菠弹命令后,四人方才用弹钳拼命抬起重炮弹,然后在炮口由另一名士兵的协助下将炮弹装入了炮管,在炮弹入管一大半后,炮口的炮手方才扯掉炮弹弹信处的铁丝保险,随既后方的炮手立即将炮身摇转夏位。 在瞄准手再次标定表尺时,一直蹲在炮尾地击发手,则死死的用卡板挡看击发机,这种简易的火炮,或许威力巨大,但是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没什么谱,更何况他们之前不过只是普通的迫击炮手,只是临时抽过来,组成所谓的重迫击炮旅。 “目标我军前突击日本!” 装填炮弹费时差不多有一两分钟,随看重型迫击炮兵大声高吼看“准备完毕!” 重迫炮炮位处的军官,一手拿看电话在接到命令后立即下达了射击命令,瞄准手随之再次微调射角,而击发手在得到命令后,手提看拉索扣,等待蓿发射命令。 十分钟后,在37师到达出击阵地后,重迫击炮旅得到了发射命令,随看命令的下达,山沟在这一瞬间沸腾了 “咚!咚!……” 几乎是命令下达瞬间,况闷爆声从炮筒处传出,那一个个耸立的粗大的炮管,喷吐出巨大的焰火几乎照亮了整个山沟,巨大的炮□焰和雾烟中,五十四枚重达一百公斤的炮弹拖曳看有些笨拙的怪异的破空声,冲看目标直飞而去。 在第37师的出击的反斜面阵地处,300_名37师109旅的官兵,尽管他们伏击于沟侧,但他们的背后背负看的大刀红网却迎看山风挥ir扬看,赵登禹的眼睛死死的盯看已经白热化的战场,以已之长玟彼之短,对于第37师来说,他们没有晋军数重众多的机枪、冲锋枪,甚至步枪亦严重不足,所以,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西北军的长处一一大刀! 在“猪突冲锋”时,小苍显得很是是冷静,他没有像周围的战友一样,叫暖看“天皇万岁”,更没有像是疯了一样,疯狂的奔跑而不顾其它,而是冷静的把睑贴看枪托,然后瞄准,扣动扳机,一枪、两枪、三枪……在冲锋的时候,子弹渐渐的减少了,腰间的子弹带变轻了,但是他依然的很冷静的击发看。 从地形上来说,进玟的他们处于极不利的境地,山上的守军在堑掾中仅仅露出脑袋就能进行射击,而进玫的日军却完全暴露在火力网之下,进行仰玟,正因如此,在小苍的身边,总是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死亡,可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冷静的射击,冷静的击杀守军。 “叭!” 扣动扳机时的后座撞击,被准压看的支那军的脑袋被敝开了,就在小苍再一次上瞠时,子弹打空了,他冷静的从腰间取出一个弹夹,就在他楚弹时,空气中那况闷的与炮弹不同的啸声传来了,那啸声就像是成千上万头猪在空中嘶鸣,。 这,这声音就像是欣长的猪叫声,不过更况闷一些,更压抑一些,更能让人生出恐惧,目p便是冷静如小苍,在这一瞬间,他同样意识到了危险。 突然,就在那类似猪呜的啸声临头的时候,本能的抬起头的日本兵,惊讶的看到一个个黒点以极为缓惺的,甚至能让他们产生伸手可抓的错觉的缓慢速度落下的柱型物,这是……一个个柱型的炮弹,炮弹是巨大的,如雨点一般。 在那声音况闷的、压抑的、让有窒息的啸声中,一些日本兵,甚至不由自主的向空中伸出手,试图接住那看似缓惺落下的炮弹。 终于一个落了下来,剧烈的爆炸瞬间将半径数十米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燔炸的烟云升腾了高达百米,如同雨点落下的炮弹升腾起的烟云瞬间笼蛋了整个山腰,钢铁破片、碎石几乎完全将近万名日军官兵笼罩在这弹雨之中,笼罩在剧烈的爆炸中,在剧烈的爆炸中,一个个先前嗦叫看的日本兵的躯体被炸成碎块,肢体的碎块被抛上了天空, 就在炮弹落下的瞬间,赵登禹首先站起身,抽出背后的大刀,那刀柄处的红布随风而动,此时在这蔟耳欲音的爆炸声中,只听到一声自胸腔处进发出的怒吼声。 “兄弟们,报国的时候到了!大刀队,冲锋!” 第二百四十五章大刀队,冲锋 “大刀队,冲锋!” “刷刷!” 所有的突击官兵顿时神情凛然的纷纷拔刀,随看长官抽出大刀后,官兵们也纷纷跟舂拔出了自己背后的镔铁大刀,数百柄大刀雪白的刀刃在月色下泛看丝丝慎人的寒霜,一股肃然杀气迎面扑来。 军号响了! 霖耳欲萣的军号声在山谷间回荡看,霖耳欲萤的喊杀声中,数千名挥舞看大刀的37师官兵咆哮舂,义无反顾的冲向战场。 这距离不过只有几百米,在夜幕初降的傍晚,那大刀进射出炫目的光彩,那漂亮的红布于官兵们的手臂间飘扬看,挥舞舂。 大刀队! 自从世界进入热兵器时代之后,这种冷兵器似乎早就在战场上消失了,而在今天,这镔铁大刀却再一次出现在热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在一团团炸雷般的爆喝,在这夜色初降的傍晚里,一股进发出的杀气在空气弥漫开来。 当109旅一个团级规模的大刀队投入战场时,刚刚遭受到一轮几近毁灭性炮击的日本兵,甚至坯没有从炮击的蔟慑中清醒过来,此时原本如浪潮般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断替残肢,在断替残肢间,充斥看伤兵的惨叫与呻吟声,曾经看似不可一世的日本兵,完全被这扑天盖地的炮地给打蒙了,在任何一个弹头点附近百米,都没有可以站立的士兵,在断替残肢间,随处可见那此表面看似没有伤痕却躺在地上的日本兵,那些日本兵没有被破片或飞石击中,却被炮弹爆炸时的冲击波蔟碎了内脏,血顺看他们的嘴虽耳流了出来。 就在剩存的日军处于这前所未有的需搣中时,那蔟耳欲萣的喊杀声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一个日本兵惊恐的抬起头,他不过只是刚一抬头,只看到一道银链自空中划过,一马当先的赵登禹首先砍倒了一名日本兵,被他砍倒的日本兵双手死死的捂看不断喷臓出血的脖颈,眼睁睁的看舂一群如狼似虎的中**人冲了过来。 “条…"” 在那自胸膛中进发出来的怒吼声中,片刻沉寂的战场再一次沸腾了,先前似浪涛一般的日军突击部队,在遭受毁灭性的炮击之后,又遭遇一阵浪潮,一阵不可阻铛的浪潮。 大刀,在士兵们的咆哮声中,雪亮的大刀在战场上挥舞舂,那大刀刀柄处的红布和鲜血在夜空中浑洒春,在空气中飞舞看,布是红的、血是红的,此时那空气中红色似乎盖过那夜幕似的,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通红…… 冲在再前方的赵登禹,完全忘记了其它的一切,在砍倒了两个日本兵后,提看手中的大刀他冲向了那几个日本兵,一名日本兵刚刚试图操起剌刀,那冰冷的大刀“嗖”地横砍了过去。 “噗嗤!” 锋利大刀片直接从鬼子兵的肩头上掠过,在大刀拖曳收回的时候,那头颅顿时高高飞起,随之设红的血水如同泉涌一般激射而出,脑袋顺看山坡滚了下去。 喷涌的血直接喷溅在赵登禹的身上,瞬间便让他浑身满脸全是鲜血,虽然被溅了一身的血水,浑身上下顿时充斥春血腥味,可是这血腥味却不会让任何军人感觉作呕,只会让人们兴奋,只会让手中的大刀更为有力,赵登禹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当他再次砍下去的时候,日本兵用枪身格铛了剌刀,就在日本兵上防试图划拨开大刀时,赵登禹却又是一个贴身,i晌势一个坚步大刀片猛然收回朝前一捅,又是“噗嗤”一声,那先前眼见就能得手鬼子兵有小腹顿时被锋利的钢刀剌芽,一股鲜血再次喷脉在赵登禹的脸上。 在这沸腾的战场上,没有任何人会在意敌人的死伤和他们的惨状,挥舞看大刀杀来上千名官兵,不断的用手中的大刀挥砍看,sp便是被剌刀剌中,亦无法阻挡他们的动作,一个士兵有有小腹被剌芽了,他整个人锰的一用力,剌刀更是芽剌芽了他的小腹,忍看痛,士兵咆哮舂猛的举起大刀朝看抽图抽刀的日本兵砍去。 刀落下去,在鲜血喷溅的时候,这个战士一脚将被砍死的鬼子兵踹的倒飞出去,然后挥刀再次砍向其它人,血顺看他的小瞋流淌舂,终于那手中的大刀越来越重,在几次无力的挥砍后,士兵倒下了,他拄着大刀,双眼满是不甘的看舂战场,听春那霖耳欲室的喊 在这血腥的充满远古气息的白刃战打响的时候,无论是日本人,坯是五十九军的官兵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会在二十世纪三零年代上演。 刀起刀落间,大刀与枪身撞击发出的声响,那自嗓间进发出来的怒吼声,两种声音汇成一团,成为了战场上唯一的声响。 死亡! 在这浪涛的掹然碰撞中,死亡似乎成为最不值一提的事愔了,没有任何人会去在意生命,日本人拼命用枪身格铛春大刀,用剌刀回击看砍杀,而那些手提大刀的战士们则咆哮春,挥舞看长不过一米的大刀,用生命谱写舂绝唱! “杀……!” 需耳欲萤的怒吼声,从战士们口中进发出来,声势蔟人,气势蔟天。在那蔟天的怒吼声中,一名战士被鬼子兵用剌刀捅中了身躯。只见那名战士神情一滞,手中的大刀轰然落地,就在那大刀落下时,那目光正在涣飮的战士的双眼却又进发出一团火焰- 只见他猛的一把死死的抓住日本兵的枪身,下一瞬间,生命正在流失的士兵面目狰狞的怒骂道: “小鬼子!我日你先人板板……” 说看,满是鲜血的左替拉响了胸前挂的一颗手榴弹。 到冒看啬烟的手榴弹,顿时吓得的日本兵丢掉手中的步枪,转身就想逃走,就在他逃跑时,那个士兵却抽掉胸前的剌刀,拼命朝舂鬼子堆中扑了过去,下一瞬间,手榴弹爆炸了,轰的数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光,顿时那名士兵连同附近的几个鬼子兵一同吞噬在烈焰之中。 爆炸的余波还将周围的几名日本兵和大刀队战士炸伤,就在那名战士胸前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附近几个受了伤的战士们毅然拉响了手榴弹,扑向了周围正在反扑的日本兵。在蔟耳欲萤的喊杀声中,那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耀眼的火光连连闪现-活舂的大刀队员用大刀杀敌,受伤的则拉响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剧烈的爆炸声和那霖耳欲萤的喊杀声传出数里之远,在宁静的夜空下回荡看,蔟憾看…… 就在这时,三发红色的信号弹像礼花一样,划破了夜空。 一直观察看战场态势的冯治安走下山坡,看看一眼望不到达的三十七师的官兵,沉声喝吼道: “弟兄们,报国的时候到了!冲啊!” 说罢,他便挥举起手中的大刀。 “冲啊!” 在军号声中,汇集成排出倒海的呐喊,一眼望不到边的官兵,黒压压地汇成洪流,一齐向向战斗已经处于白热化的战场冲了过去,这一次冲锋,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原本陷入撕杀的日军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撤退,主动的撤退,而在他们撤退的同时,第五十九军一个团的部队则抓住机会从其侧翼直扑入其阵地之中。 在近凌晨时分,回荡了一夜的枪炮声,惭惭地平息下来,最后只剩下零零星星的枪声,提舂枪、提春大刀,芽舂不同军装的两支部队的官兵们拖看疲惫的躯体,谨愤地走进日军阵地,他们小心地搜索看,地上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日本兵的尸体。 透过浓浓的硝烟,刚刚跳过山脊的太阳,和往常一样火红火红的,此时,借看那阳光,可以看到,那山、那土地似乎都已经変成了红色,血染红了这片土地,一面面被战火硝烟洗礼过军旗飘扬看,漫山遍野的官兵欢呼舂,呐喊舂。 满面硝烟的冯治安,和其它西北军的战士一样,他同样提看一柄大刀,大刀的刀尖处滴春血,他身上的军装,也已经被战火熏烤的破损的不成样子,站山谷间日军的阵地上,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却看到一群官佐正快速赶了过来,走在最前方的正是五十九路军总指挥傅作义,在赶来的路上,傅作义看春地上的尸体,看舂那一柄柄大刀,终于,他看到的站在那,手中提春大刀的冯治安。 “冯师……” 傅作义的话座没出说口,身上沾满了不知是自己,坯是日本人鲜血的冯治安,神情却是十分自蒙地,向傅作义报告春: “报告傅长官,我第37师配合贵部0—举拿下日军阵地!日军残军约600_人,向双利沟方向逃窜……” “仰之老弟……” 盯舂冯治安手中那柄砍卷了刃的大刀,傅作义一时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喃语看。 “好……好……好!” 第二百四十六章风云际会 北平,中南海,居仁堂,北平军分会, 此时居仁堂会议室内的一众将校军官无不是个个表愔严肃,这是军分会组织中央军师团长官会议。使所有的将校军官们一进门, 就都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因而进□后谁都没敢吭声,赶快夹看尾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黄看看人都到齐了,对看何应钦说道: “何长官,会可以开始了吧?” 面无表愔的何应钦点了点头。 作为参谋长的黄绍竑,先看一眼众人,随后方才开口说道: “大家:想来已经知道了,二十九军反击成功,目前日军第六师团,完全被压缩在古北口北7。5公里的狭长山地之间,陷入我军重重包围之……” 在通报军愔时,在坐的军官脸上大都带蓿喜色,这是前所未有的好消息,几乎是在他们中的一些人,刚到北平,便听到了二十九搭军的战捷号外。 大刀队、二十九路军,一时风头甚至盖过了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在军愔通报之后,何应钦却黒个睑站了起来,接看高声况喝道: “委员长手令!” 与会的中央军三个师的全体人员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此次长城会战已至最后之关头,望参战各部发扬革命军人之精神,上对国家:付托之重,下对民众企望之设。知廉耻者而奋于勇.兹限电至……并限俭日以前严督所部将敌残完全歼灭,如有敷衍,玩忽因循,决不姑宽!此令。” 读完手令,何应钦将手令放在桌子上,然后看看众人说道: “大家:都坐下吧。” 随后对黄绍竑说: “参谋长,你把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说一下吧。” 点点头,黄绍竑便走到地图前,边指边说道: “根据目前敌我的态势,我决定:鉴于第五十九军、第二十九军伤亡过六成,因此,我中央军各部将承担起最后之克敌任务…… 随看一道道命令从黄的口中吐出,整个战场态势越发沈楚起来,这一次是要关起□打狗,彻底全歼陷入包围之中的日军第六师团,解决掉日军一个师团……仅仅只是听到命令,便足以让众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激动,若是在过去,或许他们连想都曾想过,可是现在,他们却意识到,眼前这正是一个大好时机。 第六师团残部不过只有万人左右,其中多数负伤,而且其弹药几近耗空,完全就是一次痛打落水狗。 “各部在今天午夜前调整到玟击位置,明日早上6点开始玟击。各位对自己的任务清楚了吗?” 在他下达命令期间,被点到的人不时地起来,立正答道: “是!” 随后,便自行坐下。待黄绍竑全讲完了,众将起身立正齐声答到: “搢楚了!” 神情冷肃的黄在得到众人的回答后,方才再汶点头说道: “好!下面请何长官训示!” 再一次站起来身,何应钦冷冷地说道: “委员长的手令讲的已经十分沈楚,副委员长把各位的任务也讲得很沈楚啦。我再多说,就显得啰嗦了。各位混到这个份上,也都是一些明白人,在这个时候,我就不说为了党国的利益这样的大话喽,只说各位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了卩自们中央军的声誉,这一仗那些地方军阀打的很出色,很是鼓舞民心,如果d目们中央军打的不如他们,那卩目们的睑也就给丢尽了,下步仗该怎么指挥、怎么打,你们就认真盘筲盘算,好自为之吧!” 说完一转身和黄绍竑走了,没有任何的废话,似乎此会之后,他便不会再过间一般。 众将官开始纷纷离开,只有宋希濂、王耀武等几个人神愔看似极为平静地走了出来,而不少人却都是显得很是激动,甚至连他们的呼吸亦显得有些急促,那急促就像是……急不可耐了! 走到宋希濂身边,小声说道: “宋师长,这一次,卩目们可得在这里好好的和日本人打个过鹿,我这条命啊,这仗若是能打扇了,就是丢在热河,那也值了!”宋希濂看看他的那副模样,很勉强地笑了笑后,摇了摇头。 “不是值不值的是,而是,无论如何,卩目们都必须要打扇这一仗,要不然,卩目们可就真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杜聿明则从后面几步走上前,挤到他们身边来,一睑笑容的道: “两位仁兄,要不然,d目们再一起参详参详,瞧瞧这仗怎么个打法1” 相比于87、8印市这两支生力军,杜聿明这位代师长率领的21师,在前线打的时间最后,损失最为惨重,就在几天前,不过刚刚从河南、山东两省补充了不过三千名徒手兵,可以说,战斗力最差,可虽是如此,他的任务一点也不的87、88j师差,21师要负责的是阻断第4市团可能派出的增援力重,除此之外,还要设法打通与长山塔之间的联系。 4月2日,在长山塔在坑道工軎内,五十八路军司令部作室内,高胜仑静静的看了一会地图,参谋人员在地图上用红蓝笔色画出许我锯齿线和园圈、箭头,连换线和其它符号,从地图上可以沈楚的看到一点,相比于上个月,第五十八路军的阵地已经在軎实上缩小了,兵力一一受限于兵力的不足,高胜仑不得不命令部队多次收缩防线,而此时,高胜仑看看地图上的这些符号,能够想象看在战场上,五千余名官兵隐伏于地下的坑道内,躲避春日军的炮击,并随时准备在堑冢内反击日军,可是这五千余名官兵,却使得这个看似坚固的防线,看起来又是那么的薄弱。 “再也不收缩了!” 最后皱看眉头的高胜仑把手中的笔一扬,骂了一句。 “妈了个八子,小日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随他的便!” 说完这句话,高胜仑便走出了作战室,四月的天气,空气中依然还带看一丝阴冷之意,走出坑道,与坑道内浑浊的空气不同,坑道外的空气显得很新鲜,四野袭来的阵阵带春草木气息的凉风中,又伴着从东、西、北三个方不时传来的隆隆燔炸声音,在过去的近一个月间,日军对五十八路军防线的进玟发生了改変,从最初的一点突破,到现在又在那实施看三面突破,至于南面,表面上看似没有战斗,实际上,那里的战斗远比这里更惊心动魄一一多达三个军的中**队,团团包围蓿第六师团残部,准备把第六师团彻底消灭在那里! 站在山坡上,听看空气中隆隆炮声,看看夜幕偶尔被炸开的光影,他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的站看,表面上看似平静的高胜仑,这会心却是显得有些燥动不安,他的眼睛盯蓿南方,多少次,他都想率领部队敝下去,敝到关内,然后…… 可他不能,为了五十八路军的名声,为了司令的知遇之恩,他必须要守在这里,像个钉子一样钉死在这里。 司令,想到司令,高胜仑的脑海中浮现出司令发来的密电,司令“遇袭”,如果不是和司令有直接联系,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军分会那边甚至连提都没提,军分会的每一份电报只有一个目的一一让他们再顶一顶,再坚持几天,再…… “哼,你何长官想要战绩,想阼#x00ae;的停战,可五十八路军呢?” 想看五十八路军像是个弃子似的被扔到这地方,高胜仑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对于中央,他压根就没有多少好感,即便是中央把14涵派了过来,全团“补充”给了五十八路军,也不可能改变他对中央的抵触情绪。 在五十八路军最需要中央的时候,五十八路军近五千兄弟流的血被出卖了! 这正是高胜仑对中央抵触的原因,而现在……想到司令在电报中提到的内容,高胜仑的眉头微锁,第五十八路军被出卖于长山塔,而在后方,若非那“一枪”,指不定现在司令也被人拿蓿当枪使。 难道,这就是中央对待有功之人的法子? 除了出卖,就是利用? 一根香烟吸完了,高胜仑又吸了一根,他默默的吸看烟,脑海中反复都是那句话。 “……至最后关头,……可相机跳出日军包围……” 司令変了! 只是这一道再简单不过的命令,高胜仑也能猜出来司令的変化,中央一再的利用、牺牲,同样也让司令心寒了,可现在…… 视线投向南方,高胜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犹豫,现在还没到司令口中的最后关头,而且现在对第六师团的围玟已经进行到最后关头,如果他主动敝出长山塔的话,这场战役可就功亏一軎了。 不能敝啊! 心叹一声,高胜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民,或许,这才是司令的弱点,所以,大家:伙才会被他们不断的利用,为了大局,为了大民,第五十八路军必须要钉死在这里! “这一仗打完,真不知道,五十八路军,还能剩下多少兄弟?” 不无心痛的摇看头,高胜仑的双眼又一次投向南方,投向关内…… 第二百四十七章决定未来 一排排的卫兵,在协和医院后楼显得是如何的碍眼,而在卫兵外间,还可以看到等待看消息的记者,不过相比于先前,现在这里 的记者并不多,也就是十几人的样子,尽管火车站袭击案在北平引起了轰动,可就在当天晚上,当各报社编辑们准备将“袭击案”作为报纸头版的时候,从军分会发出的战愔通报,却又让编辑们改变了主意。 “古北口大捷”一一二十九路军杀敌愈1000人! 又是一场大捷,而这场大捷瞬间便夺过了“遇袭案”的光彩,成为了各家:报社的头版,相比于个人,人们更关心的是前线,是战民的发展,至于“遇袭案”中的“池鱼之殃”的管明棠,自然的,也就无形的被忽视了。 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或许新闻可以忽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忽视,至少这楼外的卫兵和等待的记者,无不表明,人们依然关心看这里,依然注意看这里,只不过,对于这里的注意力,临时为外界所吸引。 他的伤势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这些都是人们所关心的,不过现在,似乎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间题,按照医院的说法一一“手术很成功!”,不过就这么一句话罢了,嗯,还有一句话。 “仍然危险期中!” “看来这一枪挨的挺值的!” 坐在病床内的沙发上,此时管明棠倒是没有一丝“重伤员”的自知,他吸看烟,喝看荼,随意的坐在那,全是一副轻松状,軎实上,他并没有受伤,甚至就是那个手术,也不过就是……那的确是一场手术,只不过手术的目的不同罢了。 “如果没有这一枪,估计,现在我就得进那个什么政整会了!” 政整会是黄郛抵京后成立的组织,负责整理华北政治局面,进入这个政整会,看似是地位的提高,可在另一方面,黄郛为什么想拉自己进去,不还是需要一个“替罪羊”。 现在,和那么多民国要员打过交道之后,对于这些大员,管明棠可是没有一丝轻视之心,这些人无一不是“人精儿”,而反观自己,即便是在另一个时空之中,顶多也就是当过不成功的公务员,和这些人比起政治手腕来,那差距可座真不是一星两点的- “地方贤达,我筲不上、更谈不上什么政要,顶多,也就是有个好名声罢了!” 摇头叹看,管明棠悠然自得的吸了口烟。 “可偏偏,就是在很多人眼里,我这个好名声,都成了他们眼里的工具!” 看似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在那些“人物”面前,方才知道自己的无力,或许是这场“枪击”,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很多軎愔。 从王天木,到蒋介石,再到张学良,又到何应钦,接看又是黄郛,在这些人面前,一次又一次,自己这个4、人物,只能苦苦经营舂,小心谨愤的应对看这些“大人物”,在这些大人物的面前,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任其揉捏的小角色罢了。 可即便是小人物、小角色,亦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态度……可在实力面前,自己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可妥协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在老板抱怨的时候,曾澈并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此时老板的心里若是没有一丝的抱怨,那绝不可能,与日本谈判,尽管老板并不反对,但是却反对“立即谈判”,也正因如此,他并不想去火车站迎接黄郛,更不想趟那池子浑水,可那浑水却总是扯上他- 这“一枪”在老板这里打出了很多东西。 “清泉,那件軎……” 看春默不作声的曾澈,对于这个追随自己到长山塔的前“军统”特务,管明棠现在可以说得上极为信任,并不权权只是因为他“背叛”了“绝不容背叛”的“军统”,究竟为何,甚至连管明棠自己都说不清楚。 “安排的怎么样了?” 尽管管明棠没有明说是什么荜,可曾澈依然知道老板所指为何軎。 “老板,我们在南京的人,已经和一些人挂上了钩,如果中央有所动向的话,他们应该会站出来,帮我们说上话,不过……” 看一眼老板,曾澈又补充道。 “老板,如果到时候能让印光先生替d自们说句话,想来也就軎半功倍了!” 注意到自己提及印光先生时,老板微微皱眉,曾澈隐约猜出原因,这或许和王天木当初想要解决掉老板有一定的关系,老坂与#x00a3;p光先生的关系颇深,尤其是和他的那个侄女,王天木怕老板成为印光先生的“家:里人”,而这会老坂估计是不想让人说他是“靠春女人”,于是连忙补救道。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选择什么地方,……” 选择什么地方! 又一次,这个间题让原本心下略显不快的管明棠眉头微皱,是啊,选择什么地方对自己更为有利?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管明棠一直在思考看这个间题,尽管座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可大至的区域却已经选择好了。 “翼南或者豫北……” 看春曾澈,管明棠提出了自己所选择的位置,之所以选择这两个位置,管明棠则有自己的一番考虑,最重要的原因是出于工业上的考虑。 罢南的邯郸一带拥有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尤其是拥有丰富的“两黒”一一煤、铁资源,煤炭和铁矿石不仅储重高,而是煤种齐全,煤质较好,铁矿石同样也有品位高,有害杂质少、可选性的优点,而且又有分布集中的优点,同时矿产资源结构合理,组合配套性强,既有铁、煤等主要矿产,又有发展钢铁工业所必需的熔剤灰岩、白云岩、耐火粘土等冶金辅助原料非金属矿产,如果能够获得蜜南,并且以这些资源作为依托,从而且使袁南发展成为钢铁基础工业基地,而钢铁则是一切工业基础的根本。 至于豫北,相比于翼南,豫北的资源并不箅丰富,只拥有相对丰富的煤矿,至于铁矿仅有几处低品位的铁矿,不过豫北却又有看翼南所没有或储重有限的资源一一石油以及丰富的铝土矿,前者是工业之母,而后者则是炼铝的基本产业。 相比之下,管明棠个人更倾向于蛋南,尽管在翼南同样需要考虑四年后的那场战争,但是……现在自己坯有其它的选择吗? “去年,山东的韩复渠去年刚冒天下之大不韪进玟胶东王刘珍年,最后刘珍年战败,尽管遭受全国指责,但韩民箅是完全掌握山东,在这种愔况下,中央绝不会冒看剌激韩复渠的危险把五十八路军安播到山东!” 或许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半闭看眼睛,管明棠一一道出自己所掌握的当前国内的局势。 “还有晋绶一带,中央之所以同意阎民重新主政山西,就是为了维持晋绶一带稳定,对于中央而言,不论是现在,座是将来,对华北局势的出发点就是一个字“稳”,甚至可以说“稳定压倒一切”……最后就是河南了,河南历来是客军驻防之地,不过河南的局势太过混乱,政权不出县,地方上红枪会横行霸道,当年的不论是吴佩孚还是国民军,都吃过以红枪会之流为首的地方势力的亏,所以那地方,即便有强军作持,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河北了……” 老板的话让曾澈不时的点看头,相比于那几个省中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五十八路军驻防河北的机会面反倒更大一些。 “张学良下野后,谁来主政河北,是中央必须考虑的事愔,东北系,显然不可能,晋祭系,中央亦不愿其扩充势力,至于中央直接掌握,恐怕亦不可能,毕竟有日本因素在这,估计到时候,会有人拾看这个便宜,至于卩自们,估计能分碗汤喝,……” 分碗汤喝,对于管明棠来说,能在长城战役后在这纷乱的局势中分上一杯善,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它,连想都没想过。 “所以,清泉……” 抬起头,看看曾澈,管明棠缓声道出自己的决定。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南京的那些人,支持五十八路军在翼南邯郸一带驻下来,……” 话到这里,管明棠锰然收住,眉头再一次紧皱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只是从对自己不利的一#x00ae;去考虑北平政整会,而忘记了一点,如果自己还在政整会的话,也许自己可以发浑一定的影响力,从而尽可能的争取属于五十八路军的利益,而现在,自己被政整会排除之后,还有可能发挥那样的影响力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管明棠眉头锰的一皱,现在,还有办法补救吗?或许座有办法,就是借助“替”黄郛摆枪的“恩愔”,借黄郛之手韦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清泉,现在这个案子是谁负责的?黄郛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第二百四十八章辞职 北平睥酒大院,睥酒大院的东院是住宅,西院是花园,虽说睥酒大院在北平名声不显,但是这里却保留看大重来自圆明园的石雕碑刻。东院叠砌假山的太湖石,来自圆明园长春园的狮子林景区。西院花园里也有许多假山,还镇嵌看来自圆明园的五块石匾。其中的“屏岩”石匾,原在圆明园四十景之一杏花春馆北墙的城关上边。“普香界”石匾,原是圆明园长春园法慧寺山□的□匾。“护松靡”和“排眚幌”两块石匾,原在圆明园东南部的绮春园含辉楼景区的城关上边。“翠潋”石匾,原在绮春园湛清轩水源入口处的水 西院花园凉亭内,鲍毓麟坐在那,神愔忧郁地坐在那,无论外界传来什么样的好消息,那怕就是中央军投入重兵,对日军第六师团残部发起全面进玟的消息,也很难吸引他的注意力了,或者说让他睑上露出喜色。 此时,他甚至羡慕起那些同僚一一他们在他那位姻亲下野的第一时间便主动辞职了,只有他,依然座呆在这个位置,这是那位姻亲给他的位置上,北平市公安局民长,在整个北平来说,这都是一个要害部门,无论是谁主持北平,都会把这职位换成自己的亲信,而不是“外人”,毕竟这个职务搁在过去,那可是相当于“九□提督”,可偏偏对于何应钦等人来说“鲍铳麟”就是一个外人. “三天破案!” 军分会的命令再潜楚不过了,三天,他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不破案的话,那么就别怪军分会那边翻睑无愔了! “妈了个八子,一定是有人想害我!” 不用去细细寻思,鲍嵇麟都知道这一定是军分会给他的“使眼药”,三天,这种案子三天能破得了吗? 更何况,现在剌客还在军分会的控制之下,军分会不去査,反倒让他这个公安局长负责,这不是想让他背黒锅吗? “三天、三天……” 在鲍毓麟愁容满面的喃语春自己的限期时,在鲍府□外有两个腰间别看两支d向大镆面匣子的鍪卫则站在□外.他们站在门辕外的太阳下,这个天气晒看太阳,本身就是一种享受,那暖阳能让人昏昏欲睡的,好不舒服。 腰间挎看德国最式毛瑟5的警察,之所以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北平市公安局民长免遭侵袭,和任何一任局长一样,他们并不是普通的那些拿看固定薪水的地方警察,部是民长带来的亲信,就像他们一样,虽说芽看鍪服,可一张嘴那满口的东北话,就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他们过去曾是鲍毓麟在行伍时的卫兵,所以平素他们都是眼高于天的主。 就在他们晒着暖的时候,突然一辆汽车停在这院前,离他们两们不过只有一尺多的距离,若是在平常,这两位那火暴脾气没准早就开骂了,不过今个他们却出人意料的先是一愣,随后其中一人却主动开启了车门。 “王队长,您来了!民座正等看您那!” 卫兵的客气让王长眚的睑上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苦笑,他知道,这卫兵越是客气,越说明一个间题一一局座大人急了! “民座!” 在王长眚被人引入西院花园凉亭内,毕恭毕敬的敬礼后,可他的恭敬却没有换来局长的回应,反而传入耳中的只是页纸沙沙作响,低看头的鲍嵇麟正在那里翻看蓿挡案。 “啪!” 掹的一声,鲍嵇麟合上了手中的挡案夹,用力之锰,让任何人都能猜出一一民座的心情很不好。 抬起头,鲍嵇麟盯看王长眚,而后两个人彼此对望看一声不响,只有偶尔的风声打破了凉亭中的寂静。 对于王长眚,鲍统麟和其它任何一任民长一样,是有条件的依赖,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这当官的总是随看政局调来调去,可像王长眚这样的“地头蛇”,却稳稳的坐在他的位置上,他这样的即便是努力一蜚子,也当不了局长,与普通的“地头蛇”不同,鲍酿酸知道,王长眚是一个颇有才能的警察,可以说,任何案子到他手中,从没有落空一说,这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一一他能完成民长交待的各种任务,从来不间原因,或许这才是他能当稳这侦缉队长的原因。 “来了!” “不知民座有何盼咐!” 不用猜,王长眚都知道没准和车站的軎愔有关。 “听说,你和管明棠是旧识?” 鲍嵇麟并没有开□见山,而是间道一件不搭边的軎愔。 “回民座,只是有过几面之缘!” 人生总是如此奇妙,去年,王长眚觉得管明棠不过只是一个让他略感愧疚的小人物,而现在,这个小人物早就成了让他仰望的大人物,至于他,仍然是那个看似风光、实际上却是小心蓖墓、苦心维持蓿的侦缉队长. 旧识? 自己有那个资格吗?准管明棠早就忘了自己这个人物”了,单看人家:接交的人物王长眚便知道答案了。 “那你该知道,现在,他还躺在协和医院里。” 盯看王长眚,鲍觭麟的话语很平静,可那平静中却依还是透蓿浓浓的不满。 “今天是第二天了,王队长,你告诉我,什么时候,你能把这个案子破掉,什么时候,你王神探,能把所有涉及此案的凶手抓住 话至此,鲍觭麟翻到早晨王长眚送来的报告的最后一页,大声读道。 “剌客已被军分会控制,只需要顺藤摸瓜,就可以破获全部……” “啪!” 将手中的挡案扔到地上,鲍嵇麟盯看王长眚用手指理了理剪得很短的,带蓿一些白发头发,作为军人,他这个人是极易发怒的,现在,他心底早就是怒不可抑了,就在一个小时前,那个正在看手组建北平政整会的黄郛给他打个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把他狠狠的骂了一顿,顺道的还告诉他一句话一一他已经准备请余晋和来北平了。 余晋和是眚岛公安局民长,请余晋和来北平,这意味看黄郛是准备把他给翕下了,这北平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可是一个肥差、忧差,就这么丢了,实在是可惜至极。 此时,在鲍统麟的睑上,那平常看似亲切的微笑已经看不见了,盯看王长啬,像是盯看自己的仇人似的。 断人财路如有杀父之仇,这是千年来的名言,这北平城内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财路颇多,一任局长,如果有心的话,一个携个几十万的,到也匡正常,而现在这两年,相比过去,更是肥了许多,先有日本货走私之利,又有开宏娱乐公司老虎机之利,可以说,将来这北平市公安民民长,几乎可以说是全北平,最肥的优差,而现在鲍毓麟却知道,若是这一关过不去,即便是有东北派系的支持, 在军分会和政整会扣下的那顶“督案不利”的帽子下,他都得灰溜溜的交出大印! 若是搁在过去,这交也就交了,交出了公安局,六子也不会亏待他,可现在不同,六子出洋考察了,自己的部队也给整编了,交出了公安局,他鲍觭麟可就变成“足谷翁”了,到时候,屁都箅不上,所以,自从六子下野后,他才会一边晈牙苦撑看,一边联络东北派系,游说他们支持自己。 可这个案子却改变了许多軎愔,现在即便是黄郛、何应钦把他翕下来,大家:伙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把自己往死了逼,没办法,自己只能一步步的往下区了,盯视看王长眚,鲍铳麟最后又冷声说道。 “两天,还有两天,若是你还不不能……” 若是还不能,你也就不用干了! 不用民座说下去,王长眚部知道答案,他那些发胖的下顼咧了咧,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这个民长的帽子若是被人摘了,你们一个个的,谁也逃不掉!” 站在民长的面前,面对民长的愤怒王长眚并没有回答他,更没有给出什么保证,他给不了什么时候保证,三天,这个案子别说三天,即便是三个期,也不见得能破得了,因为一一人犯,到现在,他连面都见不看,还破什么案子?至于别人逼局座,那座不是因为你自己个的原因,这风向変了,你还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不是惹人眼吗? 心下想看,王长眚苦笑看,即然如此,还是让其它能担当的人去担当吧,他丝荤无意自告奋勇地去告诉局长怎么做。 这件秦,他掺和不了,也不能掺和,明哲保身的道理他还是惺得, “民长,不用您来摘我的帽子了,我……辞职!” 说话的时候,王长眚已经把证件放到桌子上,却査,他却发现这趟水太浑,他不敢趟,也不履意去趟,没准把自己的小命趟没了,所以,还不如就坡下驴得了! “辞职……你……” 掹的站起身,鲍觭麟盯春王长眚,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在怒火中烧的时候,突然鲍毓麟大声笑了起来,那睑上尽是苦涩之味,最后他又回过头来看看他说道: “王长眚啊、王长眚,你这个<、小的侦缉队长,事愔比我看得潜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为我所用 “王长眚啊、王长音!你小子倒是识趣的很啊!” 又一次,王天木被自己的那位本家的表现给惊呆了,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应该借“车站剌袭案”把王长眚拉下马,在过去的两年间,王长眚这位北平市公安局的侦缉队长,不知坏了他多少軎,那小子的眼光比日本人坯要老辣许多,前前后后他可是在他手里折了十几号人马。 在王天木看来,若非那小子多少还念在自己是中国人的份上,不知会把他在北平的布局搅成什么样子, 可就在他准备下手的时候,王长眚却主动辞职了! 老对手的辞职,并没有让王天木松下一口气,反倒让他觉得有些可惜,替王长眚可惜,以王长眚的才干,当那个侦缉队长可以说极为屈才,尤其是那一手可以说极出色的反间谍手腕,更是让王天木拍马难及. 能在北平站和日本人之间踩着钢丝绳,适时的鍪告两者,协助军分会维持北平地面上的平静,这种人才! 人才难得啊! 心下生出这么一个念头,王天木倒是对那位曾与他“作对”实际上却是各为其主的本家生出几分招榄之心,毕竟人才难得不是》不过是刚迈脚进了荼馆,周围便是一阵阵招呼声。 王爷*您来了.…"” “王爷.这儿座"…” 王爷…"” 此“王爷”非彼“王爷”,这不过是众人对王长眚的恭称罢了,在北平的地界上,过去的几年间王长眚这位侦缉队长,到是积下不少德荫,寻常百姓、三教九流或多或少的都曾受过他的恩惠,目p便是这会他辞职了,无论走到那,那队长之称也就变成了“爷”。 “王爷,您楼上请嘞,东家的盼咐,您老只要来,坯是老位置,老规矩……” 荼馆掌柜招呼看,亲自引王长眚上二楼,掀开他过去常坐的位置,在荼馆二楼最好的包厢里坐定了,瞧看街外熙摄的人潮,依然还是一身音袍在身的王长眚面上却不见一丝波澜. “愣子,现在你知道,过去我为什么会做那些軎了吧!” 喝一口荼,瞧着站在门边的愣子,王长眚随口间了一句,与其它人不同,愣子可以说是他的“□徒”,从十几年前,他坯是一个小警员的时候,便认下了这个门徒。 “过去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愣子点点头,过去队长做的很多軎愔,他看不懂,现在他看懂了。 “他们说,昍们黒皮子,就是给权贵看门的,可这个门啊,要讲宄个看法,目p便是看门狗,那也不能昧了良心!” 点点胸膛,王长眚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叮_道丨“良心这东西,看不看,摸不看,没什么实惠,可贵在心安!” 脸上带着一丝自嘲,自己过去干了多少没良心的軎情? 怕就是室张信纸写上三天,也不见得能写完,可总归,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凭看良心做軎,为了上头的命令,他可以做一些軎情,可有些軎愔,目p便是有上头的命令,他也不会做,目p便是做了,也会圉个尾巴,私下里再借别人的手把整个軎儿翻过来。 这世道做人难,做看门狗更难,而做一个有良心的看门狗,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好一句贵在心安!” 几乎是在王长眚话音落下,将要喝荼的时候,包厢旁边便传来一句称赞,下一刻便有一个年眚人掀帘走了进来,愣子刚要伸手去培,余光便看到“队长”手中的杯盖向旁边一拨,那是告诉他不用去栏. “哟,我当是谁那,曾老弟,您今个怎么有时间来这种地方……” 头未抬,王长眚的嘴上却是不客气。 “这地方,一荼杯不过一个铜板,以你曾老弟的身份,来这岂不是有些掉份儿!” 不过是刚一见面,自己的来历就被人道了个清,著实让曾澈的心下一惊,可随即释然,眼前的这位可是“王队长”,这四九城里没什么东西能瞒他那双眼睛。 “你王队长这样的贵人都不嫌掉份儿,我曾澈又岂会觉得!” 说话的功夫,曾澈也没和王长眚客气,直接取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荼,瞧看那荼水的颜色和杯里的荼渣,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不过就是两个铜板一壶的荼水,续一壶水不过一个铜板,这种荼,也就是过去那些溜鸟的人才喝,图的不过就是个穷习惯罢了 “这儿可没什么王队长了,若是说有贵人喝口荼,连着荼撞一起下了肚,王长眚直截了当的说道。 “还是你曾经理,早听说你和王老板分开了,这管老板人不错,倒也筲厚道,跟他,比跟姓王的强!” 随口带了一句,王长眚继续喝看自己的荼,似乎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对于北平的一切,他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不管是南边的,还是东北的亦或是东洋的,甚至逐有北边的,都别想瞒过他,对于这些人,他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了解,就像眼前的这一位。也许对于南京来说,这位被“派往”东北,不知下落了,也就是生死不明了,可王长眚却知道,那不过只是一场戏罢了! “管老板人不错,王队长也不差,老板直到现在坯承你当初的愔!” 话的功夫,桌子上多出了一个信封,喝着荼曾澈说道。 “这是老板让我转来的一点心意,连累到你,绝非老板之履……” 不用瞧,只看大小王长眚都知道这信封里爱的是百元的金城银行的票子,这一信封至少有一万元,下巴咧了咧,闪出些若有若无的冷笑。 “管老板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将荼杯里的荼水喝干了,王长眚连看都没看曾澈,直接对愣子盼咐道。 “愣子,把这后收了,替北平城的那些个老弱谢过管老板的赏!” 果然! 瞧看这一幕,曾澈心下对王长眚的好感更浓了许多,他打听过这个人,他所打听的更多是他的人品,王长眚的人品绝对没话说,至少从来不收黒后,单是这一项,就足以让任何高级鍪官汗颜。 他即便是收入,这钱也不会落他的腰包,都是由愣子,这个当年他从乞丐窝里带出来的“徒弟”送出去,而且绝不是什么表面文章,他的确能做到分文不留,现如今,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几乎可以说见不着了,可越是如此,越让曾澈觉得人才难得。 “啦、啪……” 轻轻鼓下掌,曾澈笑看着王长眚,这会帘子又被人锨开,是曾澈的随员,不过他的手中并不空,而是提着一个食盒。 “这钱,董軎长说你不会收,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自蝴之余,曾澈指看食盒说道。 “这是董軎长盼咐的,四个时令小菜、一个鲜汤,两壶酒!董軎长让我代他敬你三杯。” 说话的功夫,四盘菜一个汤上了桌,汤菜都管着热气,而王长眚则看看曾澈,_直以来他自认为没谁能躲得过他的眼睛,可只有那个人,他看不懂,更看不透。 就像现在这样…… 酒倒进了杯中,和菜一样,是很平常的二锅头,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不值一块大洋,这个礼,他拒不得,也不会拒。 “那我要谢管先生,人在医院里,逐能想起来我这个小人物!” 酒入喉,王长眚却觉得这酒与往日的味道似有不同,他惺惺坐直了身子,那个年眚人给他带来的震慑太大了,孤身一人来到北平,不到一年时间,就这样不声不响、不看痕迹的,惺惺的创下这么一份基业不说. 也许……这就是,所谓润物细无声的境界吧?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不过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这可……感叹看,想到自己看不芽他,他却隔看那么远,便掌握看局势,实在是…… 他为什么会费这么多心思,仅仅只是因为连累自己? “说吧,曾经理,你那老板有什么吩咐,王某当年说过,我欠他一个人愔,只要他发话,这人愔,我是一定会逐的!” 不履再猜下去的王长眚,直载了当的说道. 放下筷子曾澈摇着头说道-“人愔,你已经还了!董軎长想……” 微笑看,曾澈吐出一句话来。 “董軎长希望能给你提供一份工作!” 什么! 工作? 双眼一睁,王长青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管明某就不知道,只要自己履意,那怕是自己今天辞了职,下一任局长上任后,最多三个月,他还有机会再回到侦缉队长的位子上,他…… “董軎长知道,不管是谁当这个北平公安局长,只要他想安稳的做下去,谁也离不开王队长,可董軎长想让我转间王兄一句话!喝一口酒,看着似有些好奇的王长眚,曾澈惺吞吞的说道。 “芽了这么些年的黒皮子,做了那么多軎,以王兄的心思,当真坯想在那个位置上坐下去吗?” 犹豫看王长眚整个人芫全沉默了下来,他喝一口酒,而后又惺惺琢磨着,思索看,最后却又苦笑看,这个管明棠……不对,怕这件荜不仅权只有管明棠,估计……抬起头,瞧看面前这位似笑非笑的曾澈,瞬间,他便明白了,不是管明某多么精明,而是……自己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冷冷一笑,王长眚盯着曾澈沉声说道: “估计,正主是你吧!” 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曾澈看看王长眚,那么看起来极为清澈的双眼中没有一丝的做作,只是如此笑而不言的看看他。 #x00ab;哎” 面对这笑而不言的曾澈,王长眚终于逐是叹了口气,这軎…… 第二百五十章潜伏的第3方 民国十二年i月10日,一艘从日本驶来的客轮停泊在中国天津的大沾码头上》 在天津,甚至在华北,最繁荣的地方当然是天津的租界。 林林总总的外国银行和各级办軎处,在过去几年兴建的新式的西式大楼耸立在天津的各个租界间,银行经理、洋行大班的轿车在各国租界的大路上驶过,厚厚的轿车玻璃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闪光。这里是英租界,那边是法租界,那边是日租界、这边又是意租界……这便是20世纪20年代的天津。 吗…… 随看码头上的汽笛长呜,这艘排水棰不过两三千吨的日本客轮抛下船锚,缓缓停在泊位上。十几分钟后,客轮放下眩梯,大批欧亚洲旅客涌出船舱。 一位举止文雅、神态庄重、身材高大的欧洲人随人流走下眩梯。他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高而宽的前额,浓密而蓬松的深栗色头发和尖庾的下巴更显果敢刚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两道微微上翅的宽眉,尤其是那宽眉下的眼睛,在那风度翩翩中,总会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在海关检査口,他出示了护照,上面写看:处历山大弗拉基米尔,德国《法兰克福报》记者。 其实,他的真名叫伊万*维那洛夫,苏俄人,苏俄总参愔报部四民远东愔报员,同时他坯是第三国际情报局远东地区愔报员,只不过在表面上,他是一名记者,以记者的身份作为掩户,在华北一带活动。 天津一一这里聚集看形形色色的外国人,白俄的流亡贵族、各国的军火走私商、美国的投机者、英国的交易所经纪人,还有法国商业冒险家:和金融顾间,自然的还有日本的鸦片贩子……而且天津同样还是华北地区最大的工业中心,是一座工业高度菓中的城市, 这里生活看数十万的在工厂、码头作工的工人,有数不沈的帮派、社团和工会组织,总之,这里和上海一样,在无论天津的租界内或者华界,都可以说得上是龙蛇混杂,这里的中外各种势力都异常活跃,而这同样也为维那洛夫的工作提供了便利。 在随后的几年,维那洛夫的工作得到了莫斯科方面的认可,他成功的完成了莫斯科方面布置的任务一一构建一个完整的情报网络,并利用这一愔报网络为苏俄“国家:安全”服务,不过最终所有的努力,在几年后,随看张作霖査抄苏联使馆,而遭受前所未有重创,从那时起,无论是维那洛夫还是证历山大弗拉基米尔都消失了,甚至包括他的那个愔报网络,似乎也消失了。 可在黒暗世界中有他自己的规矩,消融的组织不会消失,只会潜伏起来,就像潜伏起来的砉蛇一般,等待看合适的时机,再次出 这种等待是漫长的,可却不是无味的等待,从两年前开始,这个网络再一次开始了活动,尽管远不能同过去相比,但况睡的网络开始夏苏,开始再一次实施看他们的任务。 在天津的法租界,有一家:名为“老耶米”的电器修理行,在法租界,这家电器修理行可以说_有一些名义,主要修理各种电器,不仅承担私人业务,还承担洋行的分包业务,而作为修理行老板的老耶米同样是一个待人极为客气的商人,一如往常,在清罠时分,老耶米打开了店门,当他在店门外的报箱内取报纸后,他首先看了一下广告栏,终于一个寻物启示让他的双眼一敛,然后默默的进入 到了下午,在一家:英租界名叫“凯特林”的咖啡厅内中,老耶米见到了一个老朋友。 当老朋友走过来的时候,老耶米连忙从桌旁站起,向他伸出一只皮肤粗糙而强劲有力的大手,两个人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亲热的交谈着,不时发出笑声。 就在样,他们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不慌不忙地品味看咖啡,玩看侍者送来的牌。玩牌之间那位老朋友谈论最多的座是他的这趟中国之行,畅谈看中国的各地风土人愔,似乎老朋友见面本该如此,偶尔的两人的开怀大笑,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友愔 直到夜深人静,两人才相偕走出咖啡厅,现在应该是用晚餐的时候了,这同样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安排。 在街上那位年约四十的浓密而蓬松的深栗色头发的中年外国人对老耶米轻声说道。 “现在急需的是一部发报机。你要尽快装好,但要格外小心.要与家:里取得联系。有呼号吗?” “有……可以直接联系上威思巴登。” “威思巴登”是指的是符拉迪沃斯托克。这个中年人首先关心的是无线电联络。 “就这么定了,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而老耶米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怎么,现在有什么大軎吗?”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个网络已经很久没有直接联系过威思巴登了,显然在是要干一件非常重要的軎愔。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随后他们分手了,中年人站了一会儿,目送离去的朋友,仿佛一切都很正常,没人跟踪他,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然后他横芽大街,在转弯处拐向另一条路,叫了一辆人力车,芽过了几个街区。为不圉踪迹,他下车后,又步行回旅馆,在回旅馆的路上,他又一次在脑海中梳理看一切与之有关的愔报,以将再次确定计划的成功率。 就在这个夜晚,所有的一切与其相关的活动部展开了,这条雌伏地下的砉蛇,终于又一次露出了它的砉牙,以给予他眼中的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终于动作起来了!” 通过对平津的一个个苏俄商社、一个个怀疑对象的监视,王天木只觉得心跳都在加速,从那些异样的动作中,他能够清楚的感觉那只隐藏极深的黒手,终于按奈不下寂寞开始行动了,从奉命来到华北的时候,他便听说过那个名字,即便是当年张胡子査抄苏俄大使馆,对他的网络也未造成重创,只是让他由半公开转向地下,而现在…… “这一次,无论如何,老子都得抓到你!” 冷哼看,王天木又一次拿起电话,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布民,亲手为那只黒手的主人一一那个影子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喂,潜泉,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时间出来聊聊?” 只有两个人有房间内,两人面对而坐,默默的看看彼此,谁也没有主动打破此时这显得有些异样的气氛。 “咳!” 终于,在长时间的况默之后,王天木咳嗽一声,然后看看曾澈说道。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知道!” 没有任何的客套,王天木直接道出了来意,他知道,曾澈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客套的人,有时候,座是开门见山的好。 “所以……” 看一眼曾澈,王天木不无感慨的说道。 “所以呢,我希望你们能配合一下!帮我把那个影子趴出来,然后……” “我的人要全程协助!” 尽管王天木带来的消息极为惊人,但是思索片刻后曾澈还是在点头同意之余,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包括将来对他们的审训!” 这个……曾澈的要求让王天木一愣,在心下略加考虑后,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为难。 “这个,你应该知道,审训会在南京进行,到时……” 对于王天木的拒绝,曾澈只是笑看,似乎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似的,而他的笑容却只让王天木的神色変得越来越不自然,最后王天木一晈牙,点了点头说道。 “行,就这么看了!” 站在挂蓿窗帘的病房内,背对看曾澈,管明棠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怎么会这样? “愔报准确吗?” 在心下半信半疑的管明棠,再一?欠反间道。 “愔报应该无误,毕竟王经理那边也收到消息,北平这边似乎也不太平静,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他们下了一手好棋!” 在得到这个回答后,管明棠摇头感叹一声,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一一关键性人物,甚至成为一个可能影响历史走向的人物,而现在,却有多方人马把自己视敝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是应该氏祝,座是应该…… “操tm!” 骂了一句,管明棠感觉自己的胸腔间压春一团火,这团火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这个阴谋的背后,背后那令人发指的阴谋,第一次,管明棠对那个邻居充满恨意。 “沈泉,调最好的人手,配合好王老板,另外……” 目光微敛,管明棠况思看,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 “今天晚上,第二十九军会向日军发起反玟,如果顺利的话,这将是压垮日军玟势的最后一根稻草,未来一个月内,热河的战軎很有可能会结束,沈泉,你看看,能不能启动一个计划,我希望……他们想涡水南引,卩目们一样可以给他们泡j造一些麻烦!” “是!” 在点头应声后,曾澈略况默片刻,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老板,还有……政整会已经开始和日本方面结触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政治还是军事 当江南的暖风开暖暖的吹绿大江南北的土地,并一点点的击退西伯利证的寒风时,4月初的长春还带蓿几分冬末之色,在大兴土木 的长春,或许树枝的枝已经冒出了绿芽,但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残雪。 残雪斑驳近消融,或许这景恰好印证了关东军司令部诸人的心思。 在4月之前,对于关东军司令部上下而言,他们唯一考虑的事愔,恐怕就只有两件軎一一占领热河,兵逼华北.二就是消灭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一雪前耻。 “明治大帝造兵以来,皇军名誉尽丧于红石岚外,而遭受六十年来未有之侮辱。” 一雪“红石岚之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报复的信念完全压制了另一个目标“占领热河、兵逼华北”,但在进入4月之后,先是长山塔暦持不下的民面,让关东军司令部丢尽了睑面,紧随其后传来的第六师团,这支日军中的王牌师团陷入重围之中,更是让一个间题摆到了武腾信义等人面前。 是谈判,还是继续? 第一次,武腾信义不得不认真的考虑这个间题。 尽管在考虑这个间题的时候,其所感受到的又是浓浓的屈辱感,可他却不得不去考虑这一间题,因为如果他不认真考虑的话,第六师团很有可能在未来几日内遭受毁灭性的全歼。 “坂本政右卫□师团长,又一次发来一份言语极为城恳的电报!” 看看背对自己,站在窗边,看似欣赏春窗外春色的司令官,小矹国昭参谋长拿来了一份刚刚发来的电报。 “……愈十万支那军,将我军重重包围……支那军所使用德造最新型重炮数十门,连日来不断轰击皇军阵地,此时,皇军所遭受炮火实甚于欧战之锰烈炮火……” 在小矶国昭念看电报时,他能够听到武腾信义的呼吸声,那呼吸声是压抑的、况重的,甚至带蓿几分痛苦之意,更为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司令官神愔中的犹豫。 “支那军德造最新型重炮……数十门……” 冷哼看,武腾信义的眉头还是略微一皱,之前,混成第33旅团的中村旅团长在救援第六师团路上,遭受重炮袭击,他曾严厉斥责了中村的“懦夫行为”与“无耻谎言”,而现在,第六师团同样提到了“德式最新型重炮”,这是何等的荒谬,支那军竟然可以在多个战场,同时投入上百□口径超过20_米以上的重炮,日夜不停的轰击皇军阵地,如果不是包括第十四师团亦发回了这样的电报,估计,武腾信义直到现在,还会认真一一这不过只是他们怯懦的谎言。 支那军什么时候拥有数重如此众多的重炮? 这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那些杂牌部队,即便是支那军最楕锐的中央军部队,恐怕也没有20_米以上口径的重炮,更何况是一百门以上,而且座会投入在山地使用。 日本,即便是日本也不可能投入数重如此众多的重炮。可偏偏,每一个与支那军作战的部队,都在接二连三的提到支那军的重炮,甚至提到现在支那军的作战意志非常坚决。 “司令官阁下,支那军最精锐的中央军昨夜已经投入战场,他们业已占领了……” 走到地图桌边,小矶国昭将第六师团被围困地的几面日本旗除去,换上了中国的旗帜。 “现在支那军的意图非常明显,即一一完全分割第六师团残余部队,再借助其强大火力优势,彻底撕碎坂本师团长的防御,从而 在小矶国昭参谋长结合蓿地图报告时,武腾信义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在发动热河战役前,他从未曾想到,战局竟然会朝看如此不利的民面发展,为了打扇这场战役,关东军已经调动了超过四个师团又两个旅团,同时调动数万满洲**用于热河维持,现在的关东罕已经是精锐尽出,但战民不仅未朝看于日本有利的一面发展,甚至有朝看向日本不利的民面发展的迹象,尽管他知道,支那人的忧势是暂时的,只要第十四师团到达战场,只要……但,还来得急吗? “我们的愔报显示,因为第六、第八以及诸部队低劣的表现,使得苏俄远东方面越发呈现不稳定迹象!” 终于,在况思良久后,武腾信义道出了自己的不安所在,他并不害怕支那军,即便是支那军守住了热河、守住了华dts,他都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是北方的那头北极熊,那头北极熊是唯一一个能真正威胁到日本对满洲占领的国家:。 在热河关东军如此低劣的表现,势必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也正因如此,现在,他甚至不敢完全将原定于救援第六师团的十四师团调往热河,而是改于锦州待命,如果第十四师团进入热河,那意味看他将失去手中最一支机动兵力,界时,如果那头北极熊有所异动的话,他甚至没有一兵一卒可供应策。 “国与国之间的政治总是如此!” 小矶国昭点点头,作为关东军参谋长,他自然知道这一被严密封锁的消息,就是几天前,苏俄远东方面驻军进行了异常的调动。 “当我们于战场上呈现出优势的时候,他们不会尝试冒险,但假若我们的表现不尽人意时,他们自然也就心生冒险之'1>了!” 作为一名日本军人,受日露战争的影响,没有任何一名理智的日本陆军军官会忽视露国的威胁,而作为关东军更是首当其冲,毕竟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都会在战蚊后思索报仇,露国更是如此,他们之所以追随日本承认了满洲国,固然是为了安日本之心,让日本放心南下,但在小矶国昭看来,这未尝不是露国的野心与阴谋一一未来,他们进玟的是一个中国之外的“被日本“占领”的**国家:”,从而像他们在蒙古那样,扶持一个愧政权。 尽管只是恶意的推测,但在关东军司令部内几乎所有人都有这种共识,而现在远东方面苏军的异常调动,更是让小矹国昭和武腾信义一样,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相比于支那,露国才是最值得注意的敌人!” 吐出这么一句话,武腾信义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尽管他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承认一点,这一仗,关东军不仅没有扇,甚至还把面子丢尽了。 不仅没能彻底全歼那支反日暴民组成的第五十八路军,甚至还随时都有可能丢掉第六师团,如果再有一个师团被支那人全歼的话,武腾相信莫斯科那边,一定会有所“表示”,他们一定无法抗拒满洲带来的诱惑! 支那军人的胜利只是偶然,可假如日本面对上百万露军,那失败或许将可能形成必、然。如果因为他的面子之争,而失去满洲的话,他武腾信义就会成为整个日本的罪人。 “把第十四师团主力秘密调回吉林……” 思索片刻后,武腾信义终于还是作出了决定,相比于面子,满洲更为重要,有时候面子可以通过其它方式得到。 “另外,把东京方面试图单方面与支那政府接触的消息传出去,我希望……” 即便是作出了决定,武腾信义坯是希望由其它人去承担责任一一并不是他履意如此耻辱的选择“谈判”,而是因为一一东京那些无耻的政客,试图出卖关东军,而为了确保关东军的利益,他不得不作出痛苦的选择。 “还有英、法、美等国企图进行的武力干涉,我希望这一切,让每一个人都知道!” 在作出一系列的决定之后,武腾信义的眉头却又是一扬,现在替罪羊他已经选好了,一是东京的无耻政客,二是西洋鬼畜,至于关东军,只是迫于无奈,为了确保利益不被出卖,所以才不得不选择通过谈判解决间题。 随后,武腾信义又一一吐出他所希望的要求一一什么支那军撤出热河,什么长城一带不得驻军,总之几乎全是漫开要价的开价,当然在提出这一切条件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另一件軎。 “……支那政府必须销毁第八联队的联队旗,这一点绝对不容妥协!” 在道出这一句话时,武腾信义的#x00ae;目更是狰狞至极,几乎每天,只要那面被支那人缴获的联队旗还在支那人手中一天,坯在支那各地展览,都会不断的提醒春他,关东军曾遭受什么样的耻辱,收回那面联队旗,即便是支那人主动归坯,也无法补钦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一销毁它。 “这一点,应该没有多少间题,我相信支那政府应该不会为了一面联队旗,导致谈判的破裂!” 在点头赞同时,小矶国昭又提醒道。 “阁下,如果要举行谈判的话,我们必须提出要求,在谈判开始后,必须实现前线停火,支那军必须无条件停止对第六师团的进 小矶国昭的提醒让武腾信义的眉头一皱,他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我们岂不是停止对长山塔的进玟?” 第二百五十二章暂厝之地秘会商 民国十四年3月12日,被国民政府称之为“国父”的孙中山先生在当时尚称为“北京”的北平与世长辞。在社会各界举行了隆重的 公祭之后,中山先生的灵枢于1月2日移至香山碧云寺金刚宝座塔石券□内暂厝。民国十八年15月,南京中山陵落成。5月22日,宋庆龄及亲属、医、卫,在这里为中山先生敛服,复大敛于待奉移之铜棺,将更换出的中山先生的衣帽,放回原敛之楠木棺中,封入金刚宝座塔石塔内,在碧云寺普明妙觉殿(现纪念堂)设灵堂,举行了庄重的灵榇奉移典礼。5月26日移灵南下,6月1日,中山先生的遗体于南京中山陵奉安礼成。 而为纪念中山先生遗体暂厝之地,时“南京国民政府”在普明妙觉殿立“总理纪念堂”,在金刚宝座塔石券□石塔立“总理衣冠冢”,自此之后,几乎每一任华北地区高级官员,尤其是中央籍官员抵达北平后,往往都会首先拜谒孙中山衣冠冢,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碧云寺孙中山衣冠冢,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北平的中山陵,而主义信徒于此则拜谒,一来表示信仰,二则为慰藉总理在天之灵,三则期许总理在天之灵庇佑。 又一次,碧云寺迎来了大队的卫兵和数以百计的北平政要,在北平政整会举行了例行的会议后,根据之前的安挪,政整会全体人员与4月3日前往西山碧云寺拜谒孙中山衣冠冢,仪式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在整个仪式举行的过程中,几乎听不到呼吸声,似乎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成为了忠实的信徒、忠城的革命同志。 “望总理在天之灵,保佑华北局势转安,佑我中华万里河山……” 念看渴词时黄郛的神情显得很是肃穆,此时,他的内心不可不谓之激荡,就在一个小时前,关东军方面派出的代表,主动发出了“谈判”的信号,这不仅仅意味舂中日通过谈判结束华北冲突的机会已经出现,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次是日本主动求和。 在过去的两天间,他一直苦苦的忍耐看,等待看合适的时机,现在机会已现,且是日本主动要求谈判,前线的战局亦极为顺利,希望……谈判结果尚和人意,尚可告慰总理在天之灵吧! 军分会和整整会拜谒孙中山衣冠冢的仪式结束后,已经天色已晚,于是黄郛便同何应钦、黄绍弘、杨永泰和在香山饭店吃了一顿不饱的晚饭。 说是晚饭,实际上没有什么人有心愔吃晚饭,在谈判时机未现的时候,众人无不是期待看这一时机的出现,而现在时机已现,反倒是让他们犹豫,甚至难以决断起来。 而此次晚餐,表面上是晚餐,实际上却是这些南京要员们在一起商讨谈判軎宜,在这里可以避开耳目,对于地方上的人员来说,他们并没有意愿在香山拜谒后吃这么一顿简单的素斋,他们并不是先生的信徒,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忠诚了,一场不过只是场#x00ae;上的应付罢了。 “……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武腾信义突然的让步,固然与第六师团随时都有覆灭可能有关,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 苏俄从欧洲地区调到了大约三个师的兵力前至滨海一带!” 作为北平军分会代委员长的何应钦道出他所得到的情报,这一情报是英国领軎馆提供的,无疑是告诉他们,现在是谈判结束间题的最好时机。 “如果,再打下去,军分会这边坯需要什么?” 又一次,刚刚抵达北平的杨永泰出声间道。 “至少十个师!” 没有一丝犹豫,黄绍弘直载了当的道出了华北所需要的兵力。 “如果日军再增援几个师团的话,他们每增加一个师团,我们就要投入五至六个师,如此才能保证稳定目前的态势!” 不需要再间了,这显然没有任何可能,外人或许无从知晓,可他们却极为清楚,这次为了增援华北,委员长已经把南京掌握的最后一支机动部队一一由德国训练的87、88两个师,这两支在去年刚受重创的部队调往华北,且已经投入战场。 “英国方面明确表示,他们增援华北的部队,仅用于维持英国在华利益,希望我们尽快通过谈判解决,换句话来说,他们是不会真正介入我们和日本之间的冲突!” “那看来只有谈判一条路可走了!” 尽管对于谈判早就达成了共识,但无论什么时候,一话总是要说下去,总是需要人去说,只有如此,才能表示谈判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而这么说,与其说是在劝别人,倒不如说是房间内的诸人在劝说自己。 “在我来北平前,委员长曾有过明确指示……” 看看众人,黄郛轻声道出了委员长的训示。 “固然是最后关东,固然是局面不堪,我等与日交涉,仍必须坚守的底线是:第一,与日本交涉谈判仅限于军軎,不可涉及任何政治间题,第二,绝不可砍弃长城以北,现由日军占领的的任何领土主权,即便是官员个人言论,亦不得有失,违者国法严惩不贷!第三,绝不承认伪满洲国……” 最后,又看一眼众人,黄郛的声音微微一变。 “这是最终底线,但现在局势变化,非我等初时所料,因此,我个人以为,交涉底线应适当提高,比如日军侵入长城以南军队,必须无条件敝出,这是谈判的前提……而且,” 将视线转向何应钦,黄郛又特意强调道。 “日人曾言,谈判桌上的进展,必须辅于军軎上的进展,现在日本人最担心的就是第六师团是否为我军全歼,所以,敬之,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日人谈判初启时,必然要求全线停火,而我则意提出日军敝至长城以北,如此方可停火,如我军加大对第六师团玟势,日军势必将加大对长城以南玟势,怎么样,军軎方面能抵得住吗?” “吗、.…"” 沉思片刻,何应钦把视线投向黄绍弘,这个间题他并不愿意回答,准确的来说,他不能回答,他不想把自己挂的太深。 “铛个三五日应该没间题,若是时间长了只怕……” “那第六师团,能撑三五日吗?” “别那么犹豫,我的意思是,能造成第六师团撑不了三五日的假相吗?” 作为一个老牌对日交涉专家:,黄郛甚至比日本人更了解日本人,表面上中国人好面子,实际上,日本人更好面子,这一次谈判成果进展,归根到底就是“面子”。 “日本人现在之所以愿意谈判,无非是为了避免第六师团被全歼,从而影响到整个东北的安全,毕竟在旁边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国家:对东北虎视眈眈的,一但他们看到“弱小如中国尚且能全歼日军一个师团”,且现在关东军主要兵力又具篥结于长城一线,那么他们的野心必然难以控制,进而进玟东北,相比于华北,对关东军而言,东北才是其最为看重的,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会保住第六师团,不仅仅是为了关东军的大局,同样也是为了关东军的面子,所以,如果卩自们能造成第六师团随时都有可能覆灭的假相,那么日方必然会接受我方的条件!” 先强调了“假相”重要性之后,黄郛又一次将视线投向黄绍弘。 “继续加大玟势,纟座续加强火力……这样的话,间题应该不大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黄绍弘整个人显得极为苦闷,之所以苦闷的原因非常简单,正是眼前的这位,断然要求不得全歼第六师团,甚至不惜搬出委员长来,而现在,他又弄出这么一个什么假相,这打仗那像演戏,见过演假戏的,可谁听说过假打仗的,没准到时候眼瞧春能扇得仗一转眼也就打输了,他上嘴合下嘴说话是容易,那一张一合间,可都将士的命! 虽是如此,他也知道,无论如何,外交交涉都是不可避免的,现在中国并没有能力应对日本的全面进玟,正如日本同样也没有能力全面进玟中国一样,利用现在有利的条件,也许可以争取到一个对中国较为有利的停战协定,从而扇得备战时间。 “d自们这边都好说,关键还是地方上!” 适时的,一直没说话的杨永泰道出了间题关键,日本,顶多军方与政界的不和,可双方逐顾全大局,但是在中国形势完全不同, 即便是北平政整会内,亦有多派人士,如何协调他们,才是这场谈判的关键所在。 “吗、.…"” 作为政整会委员长,黄郛岂会不知道,那些地方上的利益最难以协调,否则众人也不会在此打看幌子,开这么一个小会。 犹豫舂,黄郛将视线投向杨永泰,在座的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这样吧,协调各方利益一軎,畅卿,你看看辛苦一些,由你来负责,你看怎么样?” 第二百五十三章污烟之中定国事 第253章污烟之中定国事 交际花,这个词汇究竟是褒是贬,几乎从这一词汇出现之后,就争论颇多,有人将其与娼妇挂钩,有人则将其与贵妇等同,不过在这种争论中,在北平、天津、上海、南京、武汉之类的大城市中,总有着形形色色的交际花,这些交际花并不仅仅只是多为巨商大贾或军政要人长年包养的性伴侣,有时候,她们所发挥的作用,亦超出人们的意料。 北平缎库胡同五号,在北平,这里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交际场,这里的主人曾是以前平汉铁路局会议科的一位王姓科长,是他赠送给自己的小老婆的华宅,而这位贪污了十几万元,后来被正法的王科长,从来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他所贪污的十几万元巨款,不仅成了小老婆的财产,而其小老婆更是成为了北平大名鼎鼎的交际花。 作为北平有名的交际花,杨惜惜和其它的交际花并不同,她并没有制造那一位巨商大贾或者军政要员,而是在自己的华宅中靠着自己的美色招待“各路仁杰”,不仅如此,她甚至还亲自“训练”了十数位美艳且颇具才华的女子,生活于缎库胡同五号她那所豪宅之中,而这也是注定了她与其它的交际花的形单影孤不同。 在这里有酒、有色、有财,数年来经常有些“要人”出入,几乎每一个人,乘事而来,最终不仅成事而去,而且大都笑逐颜开,在北平,如果那位要员没出入过缎库胡同五号的话,恐怕他还真谈不上什么要人。 当杨永泰受委任着手在北平与各方商量处理交涉事宜时,当天晚上,黄绍弘即邀杨永泰到北平著名交际花杨惜惜家里去玩,顺便同各方的代表商量处理问题,而这也正是交际花存在的根本,谈成了,大家一起玩耍,即便是谈不成,亦艳丽且有才气的年青女子相伴相随,好不快哉。 当天晚上,来到这缎库胡同五号即有东北军方面的于学忠、万福麟、鲍文樾,也有山西方面的徐永昌,同样也少不得朱哲元驻平代表萧振瀛,自然的更少不得长袖善舞的杨惜惜,在这华丽的公馆之中,那正事还未开谈,便只能听到杨惜惜好运嗲媚致极的话声,和女孩们的欢笑声,有谁能想到,这便是谈论军事要事的前奏呢! “哟,这位先生可是面生的紧啊!” 几乎是在曾澈刚一进入缎库胡同五号的华宅,便有一个妖艳却又不失韵味的少妇迎了过来,那绵软的语气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之人为之心软,扑面而来的香风,更是让曾澈的一时恍惚。 “鄙姓曾,杨先生请来的!” 在老板接到杨永泰的邀请后,曾澈便作为老板的代表来了缎库胡同五号,尽管对这里杨惜惜的艳名早有耳闻,可初至这种场合,还是让这位初哥不由有些面窘。 “咦,” 瞧着眼前这岁不过二十的相貌颇为帅气的男人,杨惜惜却是有些疑惑了,她实在是想不通,像这样的年青人,竟然能和那么一群“要人”平起平坐。 想来自己还真有些眼拙了,既是眼拙,杨惜惜更有些好奇,好奇于这青年的身份,毕竟作为交际花,这北平但凡是是个“要人”,都应该落入她的耳中才对,这北平似乎没有姓曾的又如此年青“要人”吧。 “清泉,快来,就等你了……” 就在杨惜惜试图弄清这人的身份时,却见到黄绍弘的副官已经走出来,热情的招呼起他来,在曾澈朝屋子走去时,杨惜惜便拉着黄绍弘的副官询问起来者的身份来。 “他你不知道?” 那副官笑瞧着很是诱人的杨惜惜轻声说道。 “北方公司的副经理,现在他是管明棠的代理人!” 瞧着那紧闭上的房门,杨惜惜整个人不由一愣,若是说在北平城里,那些个“姐妹”中,她最佩服的、最妒嫉的是谁,恐怕也就是李竹筠了,一样的人,却不一样的命,而现这曾澈,想着曾澈那颇帅气且年青的脸庞,瞬间,杨惜惜整个人不由有些痴了。 东北军方面的于学忠、万福麟、鲍文樾,山西方面的徐永昌,朱哲元驻平代表萧振瀛……一一与这些人见过礼后,曾澈便陪上了一副耳朵,原本的,按照老板的吩咐,他来到这儿,尽量只陪一双耳朵。 “清泉,怎么样,你们家老板,现在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杨永泰亲热的招呼着的曾澈,他知道这位代表管明棠来此的年青人,一定是管明棠的心腹亲信。 “畅卿先生,董事长刚过危险期,现在正在恢复中,不能亲自拜见畅卿先生,还请畅卿先生莫怪,临来时,董事长亲自叮嘱晚辈,他日伤愈后,一定亲自拜访先生,以谢先生慰问之情……” 从进屋曾澈的礼数可以说做得十足,任谁也挑不出个刺来,不过虽是如此,东北军方面的于学忠、万福麟、鲍文樾依然还是眉头微皱,似乎是对这么一个“商人”参加这场“宴会”心存不满,而这种不满与其说是针对身份,倒不如说五十八路军摆的东北军那一道,且不说他们在长山塔方向强行收编了7000多东北军,单就是他们对少帅下的那手“暗棋”,就足以让他们对其心存不满。 对此,杨永泰又岂会不明白,不过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游说这些人并不见得一定要让所有人都一团和气,游说更重要的一点是说服对方,如果不能说服对方,那就迫使对方接受,相比于这些老油条,杨永泰更乐意同管明棠打交道,倒不是因为他爱国,而是因为……他够嫩! 若非如此,其又岂会被南京和北平的两位委员长玩弄于掌鼓之间? 当初立下大功的五十八路军,即便是主动后撤至关内,也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他们,毕竟他们只是义勇军,可…… 既然人到齐了,那剩下的自然也就是正事了,杨永泰朝黄绍弘看一眼,而黄绍弘得到暗示后,随即朝领班的女郎点点头,屋内的七八个艳丽女子便退了出去,原本乌烟瘴气的房间内,少去那香风之后,顿时冷清许多。 “……现在日本人的第六师团都被围在古北口北桑树沟一带,可以说不仅进退不得,而且随时都有被中央军大军全奸的危险……” 几乎是在杨永泰刚刚提及外交交涉时,万福麟便打断杨永泰的话,而后又似不满的说道。 “若是现在谈判,那岂不是冷了前线将士的心……”话时,万福麟将视线投到山西方面的徐永昌和宋哲元驻平代表萧振瀛,那神情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们——你们看,现在中央开始打退堂鼓了吧,不过出其意料的是,无论是徐永昌,还是萧振瀛都是沉默不语,而徐永昌这位山西方面的代表,更是端着桌上的酒杯,品起那法国洋酒来,似乎遭受损失最惨重的并不是五十九军似的。 而萧振瀛同样也是一副抱着葫芦不开瓢的,端着洋酒似有些好奇的看着那杯中的红酒,至于曾澈则只是端着茶杯,盯着那杯中的龙井茶,他早就打定主意,自己只是陪着双耳朵。 实际上,在这间屋子里,每一个人都希望停战,不过每一个人都不愿意承担什么,至于万福麟的反驳,不过只是为了避免让他们趟这池浑水罢了,毕竟,对于现在群龙无首的东北军而言,这池子混水同样也不是他们能趟得起的。 对于这些人的心态,杨永泰岂会不了解,余光朝着那端着茶杯不语的曾澈看去,他在心下微微一笑,或许这间屋子里,没有谁比躺在医院里的那位更希望停战了,或许他只是一个商人,甚至就是那个副司令也不过只是挂了一个名,可这个名的用处可大多了,尤其是此战结束之后,义勇军五十八路军必然会得中央嘉奖,转为正规军的可能性极大,而且编制绝不会少于一个师,甚至可能会是一个军,到时候,要地盘有地盘,要权有权,要人有人。 而管明棠虽是商人,却对这么一支军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自然做起事来也就轻松了,阿猫阿狗的也不敢上门打扰了,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五十八路军必须主力尚存,所以,现在估计管明棠比谁都希望停战,毕竟只要五十八路军主力在,他就有希望从一个普通商人,跃身一变成为国内的实力人物,至少对一支军队拥有很大影响力的大人物,这怕是任何商人都难以岂及的。 至于其它人,他们同样希望停战,再打下去,打的都是他们的家底,他们之所以不愿意表态,最根本的原因,说白了,只是想维持好不容易落下的名声,让停战的恶名由中央来背,对于这些人的心态,了若指掌的杨永泰,自然知道如何利用他们的这种心态。 “这对日交涉,兹关体大,虽说南京方面已交由政整会全权处置,可政整会不仅需要考虑到对日交涉一日,还要考虑到他日华北局面重整之事,所以……” 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是在杨永泰吐出“华北局面重整”时,无论是东北方面还是山西方面亦或是宋的代表都露出了浓厚的兴趣来,对于军阀来说,吸引他们的永远都是——地盘! 而现在,杨永泰则抛出这么一个诱饵,就等着鱼咬饵了,在他抛出诱饵时,视线环顾中,他却惊讶的看到,作为管明棠代表的曾澈,依然一副事不关已的喝着茶,似乎他们对地盘,全是一副没有任何兴趣的模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美庐之中 第254章美庐之中 虽说,时不过四月,远还未到盛夏,可又一次,蒋介石还是来到了有着“凉岛”之称的庐山上,每年夏天,随着蒋介石登上庐山,这块幽静之地便显得热闹起来。往来信函、电文穿梭不断,国民党党、政、军重要人物也从各地奔向这 里。 不过今年,他似乎来的更频繁一些,更密集一些,甚至不分季节。 蒋介石在“美庐”召见贺衷寒和杨永泰,商讨对策。 贺衷寒是湖南岳阳人,是黄埔军校一期,与蒋先云、陈赓并称“黄埔三杰”。贺衷寒才思敏捷,一贯注重政治工作,可以说是国民党政训系统的鼻祖和总头目,而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则按照委员长的要求,在全军推以“黄埔精神”结合“红石岚大捷”的政训,至于杨永泰这位委员长的高参,则刚刚从北平乘机返回,蒋介石之所以召开他们,也正表明此时他所关心的两件事一一是军队政训,二是华北局势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随着围剿的失败,他一直在考虑着一件事情,前线屡遭失败,在蒋介石看来是各部队的中初级军官武德、武学尚欠深造所致,所以需要以政训为补,以补回军官,甚至普通士兵在武德、武学,嗯,也就是德国顾问所谓之“军人荣誉”上的不足。 除去军队基层官兵的政训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困扰着他——华北! 当前华北的局势看似对中国有利,可作为国民政府的委员长,他却深知,现在中国,准确的来说是他——已经油尽灯枯了,为了支援华北方面,不顾德**事顾问的强烈反对,把去年在上海遭受重创的两个刚刚恢复元气的样版师调往华北,为了筹集所需的军费,甚至苦苦哀求他的那位内弟。 确保华北局势稳定、依赖国际社会压迫日本撤兵。这是他即定的华北政策,中国需要时间,无论外界如何喧嚷,蒋介石都固执的坚持着这一原则,了解日本的他深知中国与日本的差距,在没有完成所有的准备之前,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在拿一个国家的命运去冒险。 而华北现在战争局势发展的超出他的意料,不是坏,而是好,甚至于现在报纸上都出现了“立即出兵收复东四省”的口号,不仅报纸上,行政院也是如此,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保持清醒,所以他才会把黄郛,这位有名的“亲日派”派到北平,并任命其为行政院北平政务委员长,准备与日本人周旋。 现在英、美等国能站出来说话,英国还从香港调动地面部队在秦皇岛登陆,以阻止日军威胁北平、天津,黄郛不过为缓冲与日本人关系的一颗棋子。但蒋介石同样也知道,国际社会的压力固然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实际上他们只希望双方停战言和,如果中日两国真的爆发全面战争,国际社会的外交压力真的有用吗? 再就是长城战役固然取得一定成绩,可却暴露了各方面的想法,两广、西南甚至中央政府内部,一个军阀林立、政令不统的中国,能够完成对日备战吗?有可能在未来抵御日本入侵吗?对于这一点,蒋介石自然有他的看法。 亦正因如此,他才会固执的一步步的在外界反对声中执行着他的计划,但是盼着中国陷于内乱的日本人,他们会看着中国一步步统一、强大起来? 作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所有的问题都压在他的身上,以至于在看着墙上的那份巨大的中国地图时,他的脸上完全见不到一丝欢喜之色,有的只是眉间的浓浓忧虑。 十几分钟后,贺衷寒、杨永泰来到“美庐”,他们走进一楼的会客厅时,只见身穿长袍的蒋介石正站在一面挂有巨大军事地图的墙壁前凝思。 见他俩来了,蒋介石请他们坐下、喝茶,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思忖了一会儿,蒋介石才缓慢地说道。 “当今中国,内忧外患。日本人步步紧逼,广东广西心存异意,各路诸侯也各有各的算盘。不过,而在湘赣匪患更一日甚于一日,而且匪区还在一再扩大,北伐时我们和他们合作过,其又特别善于蛊惑民众!” 喝了几口白开水,将外有强敌、内有藩祸匪乱的局面道出后,蒋介石微微皱了下眉头,又接着说: “面临如此内忧外患,可是我们的军队却这样无能,十几万大军都无法肃清湘赣两省匪患,还谈什么收复东北、抵御外辱!国家养这样的军队有什么用?不好好整顿是不行了,不行了!” 贺衷寒、杨永泰对视了一下,刚刚从北平回来的的杨永泰示意贺衷寒先讲。贺衷寒字斟句酌地说道: “校长所言极是。现今无论是湘赣两省之匪,亦或是日本,皆非各路国内军阀所能相比,前者以信仰、蛊惑为器,后者更有强盛国力、完备工业为根,想要击周他们,必须加强我军自身。而我军缺乏战斗力的主要原因,又是……”贺衷寒说着,支吾了一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即便是作为蒋介石的得意门生,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说出去,将会得罪多少人。 明知贺衷寒的顾忌,但蒋介石还是挥挥手,不停的催道 “说下去,说下去!有话直说,请你们来,就是共商国事,不要有所顾虑嘛!君山,难道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顾忌吗?” 见校长抬出这么一句话,贺衷寒只得接着又往下说去, “以我军在古北之表现,表明,我军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至少少数部队如此,而现在我**队大部缺乏战斗力,说是士兵欠缺训练,训练不精、械弹不精,这到是其次,我看主要是各级官长骄惰,**,争权夺利,不爱惜士兵,甚至克扣军饷。” 被校长言语敲打之后,贺衷寒也就没有了顾忌,事实上,这些问题他一直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更有一些将领更是野蛮成性,为所欲为,不听从指挥,其中不仅有收编杂牌部队长官,甚至还有许多黄埔军官,亦丧了身为革命军人应有之觉悟!学生以为,他们实在有负校长的栽培,如若任其发展下去,那么将来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听着贺衷寒的话,蒋介石不时的点着头,对此,他同样看在眼中,神色严肃地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 “你说得对!若不及早整顿,恐怕积重难返。你们有何良策?” 心下早有腹案在胸的贺衷寒一听校长的问题,连忙回答 道: “校长,学早有一个想法,我们能否仿效黄埔军校的做法,举办大型军官训练团,从政治和军事上训练军官,增强服从领袖、为国尽忠的信念,加强纪律性,打掉基层军官的骄惰、懒散、蛮横的习气,把已经丧失的革命精神再重新恢复起来。” 在贺衷寒声音落下时,杨永泰紧接着附和道。 “举办军训团是一个好办法,一个军队最重要的是士气、精神,剿匪之事本就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如若全军官兵统一了思想,一心为党国效劳,一定能够肃清匪患。将来部队装备提升,国家完全准备,一定可以收复东北的……”对于贺杨两人的建议,蒋介石连连点头说: “好!好!很好!你们的建议很好!看来,办一个大型军官训练团是有必要的。再不严加整顿,军将不军,国将不国,还怎么实现总理的遗愿,完成我们革命的责任!” 随后,又与贺衷寒、杨永泰两人商讨了一番办一个大型军官训练团的细节问题后,蒋介石便示意贺衷寒退下,只留下了杨永泰一人。 “畅卿,这一趟北平之行,辛苦你了!” 委员长的道谢只让杨永泰连忙谦虚不辛苦,并言称为国家当有此行之类的话语,这不过只是客气话罢了,而杨永泰自然也知道,委员长留下他,绝不是为了慰问他,而是为了向他了解北平,准确的来说是华北的形势。而更为准确的来说是为了了解他对未来华北局势的看法。 果然不出所料,在一番客气之后,蒋介石则看着杨永泰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道。 “畅卿,现在,固然张汉卿已经出洋考察,行政院内对其指责亦为之一弱,可众所周知,这东北军是不堪大用的,若是再将华北交给他们,一行政院这关是肯定过不的,二国民亦是无法接受的……” 三言两语间,借着行政院、借着国民,蒋介石已经把东北军的未来定下了调子,对于“削藩”这一点,蒋介石从来就没曾放弃过,甚至让张学良出洋考察“避避风头”,也不过是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目的在于趁东北军群龙无首之时,完成对东北军的整编,而现在这一切,已经借着“抗战”为由,由何应钦主持慢慢实施,可与时同时另一个问题却又摆在蒋介石的面前。 “畅卿,以你在北平所见,他日河北大局由谁来掌握更为合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畅卿之计 第255章畅卿之计 “畅卿,以你在北平所见,他日河北大局由谁来掌握更为合适?” 看似很平淡的一句话,从蒋介石的口中吐出时,杨永泰则沉默不语,在乘飞机南返的一路上,他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东北系显然是不可能了,现在好不容易造成东北系群龙无首的局面,如果委员长不抓住机会,整编最终进而消融这只军队,那委员长也就不是委员长了。 更何况,先前委员长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清楚,无论是从政治上或者舆论好,东北系都没有一丝机会再领治华北,没有了地盘的东北军,什么都算不上!最终只能像是在北伐后的许多军阀那样,因失去地盘,而不得不紧靠中央,供中央驱使,并最终为中央所消化。 至于山西……嗯,当年阎百川倒叛不过仅过数年,若是再任由其主持河北,那阎百川是否会野心膨张,到那时,阎百川主持的可就不是晋绥两省,而是大半个华北了! 剩下的还有谁呢? 也就是二十九军的那只败落户了,不过二十九军却是西北军余部,而西北军是什么?反而复叛可以说是其本性,其本性如此,又岂能当以大任?再则二十九军又屡遭中央打压,若是日本人许以好处,其是否会降敌尚在两可之间。 军阀总是靠不住的,虽说心下已有这个定论,但杨永泰还是试探的问了一句。 “委员长,您觉得宋明轩如何?” 宋明轩? 听到这个名字,蒋介石的眉头猛皱,原因无他,更多的因为冯玉祥那个人,着实不能让人信任,以至于在蒋介石来,宋哲元同样不可相信。 “宋明轩和其二十九军虽抗日有功,但军阀其性难免,阀本质是为自保,而其又对地盘之渴望……不可大用!”摇着头,否决了杨永泰的提议,蒋介石的眉头再次皱成团。正是这诸多的顾虑,使得他在华北的问题一直犹豫不 “委员长,现在华北的局势太过混乱,我个人以为,整华北局势,暂时还是离不开军分会的!” 见委员长的眉头紧锁,杨永泰便开口说道。 “现在华北阎、韩、宋、张四系武装,小股军阀亦有数,若无中央平衡的话,唯恐华北局势生变!所以呢?还是要中央要员平衡华北局面。” 在飞机上,杨永泰考虑了很长时间,除了中央,怕还真有什么人能主持华北大局,而河北,又是华北的中心,在看来也就只有中央能……可谁都知道,那北平军分会根本是一个火山口,谁愿意呆在那个火山口?接下那块烫手山 看着委员长,知晓委员长心思的杨永泰便又继续说道。 “委员长,我以为这个人不能过钢,过钢易折,亦不过软,软必为日人所欺,……” 而作为蒋介石的亲信,杨永泰自然深知委员长的心思,论是委员长还是国府需要的就是时间,需要准备再次对湘匪患进行围剿,彻底消灭湘赣两省割据势力,同时中央还努力通过一切手段分化、瓦解、打垮割据地方的十多个军,从而控制了中国大部分重要省份…… 这一切能否完成,直接关系到中国是否抗战的大局面,华北作为冲突的最前沿,那位军分会委员长的人选自然就了重中之重。 “若不然,把何总长的代字去掉吧!” 话总需要有人来说,杨永泰知道,自己这一句话,怕是让何应钦记恨上自己,但现在,他同样没有选择,委员长是如此,在与他人谈论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在“听”别人“话”,而他人要通过这种“谈”,去揣摩委员长的用意进而给出符合委员长心思的“建议”。 点点头,蒋介石什么都没有说,他同样倾向于由何应钦时主持华北局面,见委员长点着头,杨永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畅卿,你去北平时,有没有见过管哲勤,他现在伤势如何?” 在解决了一个问题后,蒋介石又问道另一件事,管哲勤,那个年青人是难得的几位除去他的学生之外,能让他颇有好感的年青人。 “委员长,那发子弹,几乎是贴着心脏而过,幸得是手枪威力不大,若不然……” 摇头叹口气,在内心深处杨永泰都为那个年青人觉得的可惜。 “不过,万幸其伤势目前业已稳定,若是慢慢调理的话,其应该会很快恢复……” 自然的,杨永泰知道蒋介石问的是管明棠的伤,实际上却是另外意有所指,一直以来以揣摩委员长心思见长的杨永泰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把话朝什么地方引去。 “这次在北平,虽说所处时间不长,也曾去医院见过哲勤……” 然后杨永泰自然是一番中肯的评价,原因无他,从他去北平前蒋介石特意请其代去问候,并差他带上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可以看出委员长对其可谓是极为欣赏,再则,现在南京亦有传言,管明棠是张印光的准侄女婿,是真是假无从得知,可杨永泰定肯相信这是真事,那位“革命圣人”,可不是他杨永泰能得罪的,别说他,就是眼前的委员长对其亦是恭敬有加。 “哲勤……是个极为不错的年青人!其行其为足为我国青年之典范!” 先是点头称赞一声,蒋介石随后话峰又一转。 “哎,不过他就是一个商人,偏偏行事上有些大意,身上有商人的习性,又有年青人的莽撞,……” 蒋介石的话只让杨永泰心下微惊,一时间,他甚至有些弄不明白委员长话里意思,前番还能感觉到他对管明棠的欣赏,而现在……若是杨永泰没记错的话,当初汉阳铁厂复工,汪精卫参加典礼时,所受欢迎之热烈可谓是前所未有,有人拿此时在委员长说道管明棠,却被委员长用一句“你不懂”顶了回去,后来委员长到汉阳时,相比迎接汪精卫的隆重,那迎接虽说有些热烈,但亦无法与迎接汪氏所能相比,有人称管明棠是汪派的人,而委员长依然是一句“你不懂”,而现在…… 在这一瞬间,面对委员长的变化,杨永泰当真有些不懂了。 “年青人莽撞,到是在所难免之事,” 虽说看不懂,可杨永泰便试探着说了一句,见委员长未吭声,他又继续试探着。 “想来还是太过年青的缘故,在去北平的时候,我听说,若不是印光先生拦着,印光先生那宝贝侄女,怕也要搭随飞机北上了……” 这句话,与其是杨永泰在说道他人的“新闻”,到不如说是在试探委员长的态度,每每在委员长面前,他都打起十万分的小心与谨慎,以揣摩委员长的真实用意。 “嗯,他们到也是郎才女貌,一对佳人!” 点点头,蒋介石随口说了一声,然后又凝思片刻,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念头,在其委员长凝思时,前后联系委员长的话语,杨永泰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委员长,到不见得是对管哲勤有意见,恐怕让委员长有想法的还是…… “委员长,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见委员长没有吭声,杨永泰便继续说了下去。 “未来一两个月,若华北交涉成功,那冲突便可暂止,届时,各路大军,势必将各自回防驻地,只是……” 注意到委员长从先前的凝思变成注意,杨永泰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委员长所考虑的并不是管明棠,而是另一件事。 “此战中立下大功的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如何相待?现在没有人提,是因为前线战事正酣,若是停战后,怕就会有人重提此事,以免冷国民之心……” 杨永泰的话说的很是巧妙,无论是“重提此事”亦或是“冷国民之心”无不是在提醒委员长,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借此攻击中央,若是中央到时处置此事稍有不甚,甚至可能为人所利用,从而策动针对中央的举动。 “嗯!” 点了点头,蒋介石只是用极为淡泊的一句话回应道。 “有功当赏,赏罚分明!” 这八字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远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有那么简单的话,杨永泰恐怕也不会提及此事。 “有功是当赏,可如何个赏法,委员长,想来还需要细细斟酌一番,尤其是这第五十八路军只是义勇军,这个赏… 用余光看一眼委员长,杨永泰又继续说道。 “现在河北有中央军,有孙殿英部、有晋军、有东北军,还有……” 接连说道出大大小小五六支军队,最后杨永泰却又说了 一句。 “可除了中央军之外,倒是没有几支,内有部分中央军部队的部队,若是……” 对于军事问题,杨永泰往往不会给什么建议,作为一个幕僚,他同样也给不出太多的建议,不过这作为政治幕僚,他却能从政治上给出一些建议,就像在他看来,若是操持得当的话,五十八路军,没准会有所奇效。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终局 第256章终局 1933年4月,苏联,莫斯科,苏联国家政治保卫局。 在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里,一个棕色头发的高个子中年人在看文件。此人就是7年前接替捷尔任斯基出任政治保卫局领导工作的曼辛斯基,和捷尔任斯基一样,他同样也是波兰裔,这或许是他和捷尔任斯基唯一的相同之处,除此之外,两人很难找出别的相同点了。 这位波兰律师的儿子,被“苏联人民的领袖”称之为“我可亲的,但警惕的波兰大熊”,不过,尽管作为政治保卫局的领导,身为苏联的高级干部,他却热衷于奢侈的生活,有时候也写几句颓废派的诗,和同他一起工作的人完全相反,他是一个讲究衣着打扮、爱享受,完全一副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的模样,甚至在审问犯人时,他也会躺在沙发上,披着一件中国丝绸衣袍,一边修着指甲,一边提出问题, 而他的办公室内,摆满了他收集来的古董、油画、雕刻等艺术品,甚至还有来自东方的佛像,他正是在这种脱离现实的气氛中,主持着自己的工作,有时候翻译诗歌——他能够熟练的用朝鲜语、中文、土耳其语和波斯语这些东方语言与人谈话,而且发言吐字极为准确,当然吟风弄月的诗篇并不是他的工作,在更多的时候,他要么写着处决书,要么在逮捕令上签名,不过他的爱好却使得他得到了一个外号——“契卡的诗人”。 但在另一方面,曼辛斯基倒并不偷懒,同样也没有沉浸于吟风咏月的诗歌中,他的工作相发勤快,而且可以说成绩斐然,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这种颓废的作风,也许只是一种伪装,用于掩饰他那难以捉摸的内心世界。 依如过去一样,曼辛斯基又一次翻译着来自东方的诗篇,这是一首据说出自一位中国资本家的诗篇——《我爱这土地》,每翻译一句诗篇,曼辛斯基都尽可能的反复用俄语、汉语朗读,以便更准确的表达诗篇的意思。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嗯,应该用……”就在他试图翻译这一句的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鼻下留着一副齐鼻胡须的穿着军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就是特别处的主管根里克雅戈达,他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到他的桌上。 在国家政治保卫局中,“特别处”的代号是“施密尔舒”,意思是“消灭间谍”,实际上是一个执行别动处,它专门执行谋杀、绑架、处决的任务,专门在国外或者国内以暗杀的手段铲除“国家的敌人”。 “请坐,捷恩利科” 看完这份文件,曼辛斯基的脸上露出一些颓废的笑容:“捷恩利科,知道吗?我并不关心外国的事情,在我看来,在国外搞谍报工作只局限于科学领域里也就足够了,我们的间谍送回来的情报,等送到我的办公室时,早已经过时两年了,搞这东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在强调自己的态度时,曼辛斯基又扬了扬手中的文件,然后不无嘲讽的说道。 “那些人,根本就是在乱搞一气,他们现在想要杀死一个中国人,那样就是阻止中国和日本谈判吗?” 雅戈达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位上级的爱好,在政治保卫局内,他的这位上级任用了一批对他忠心耿耿的波兰人,他的活动重点是反间谍和肃反,至于对外国情报,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兴趣。 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曼辛斯基拍拍雅戈达的肩膀。 “捷恩利科,你该记住这一点,那些人,在浪费我们宝贵的资源,我们埋藏在北平的网络,是不应该被这么浪费的,尽管我并不赞同郊区的那些家伙每个月把数百万上千万卢布花在国外,可是,有一些国外工作,总需要进行下去—— “您是担心,我们的网络会暴露?” 尽管对于“郊区”那些并不属于政治保卫局的,保持着**的国际联络局有一些意见,但并不意味着,曼辛斯基没有发言权,事实上,在北平的网络,并不仅仅属于国际联络局,同样也有政治保卫局的情报站。 “不仅仅只是我们的网络会暴露?” 摇着头,曼辛斯基走到一具东方佛像面前,背对着雅戈达说道: “我是说,我们的网络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不是为了杀一个人,而冒着暴露网络的风险,我们为什么在满洲向日本人让步,目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促成日本人南下,克里姆林宫希望日本占领中国吗?。” 在反问的同时,曼辛斯基又摇头说道: “不,当然不希望,可以说,如果现在中国和日本爆发全面战争,克里姆林宫会立即通过一切渠道恢复和中国南京的关系,甚至不惜放弃我们在中国的同志,转而支持南京,支持他们抵抗日本,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为了促成日本占领中国,而是为了促成中日冲突,现在的中国可以抵抗日本的入侵吗?我的同志,他们根本就没有体会到克里姆林宫的用意,只是把眼睛盯在了满洲,他们以为克里姆林宫会那么短视吗?” 最后,曼辛斯基盯着雅戈达说道: “捷恩利科同志,你向郊区的同志转达我的看法,我并不赞同现在激化中日两国的冲突,这同样也是克里姆林宫的决定。” 略作沉思,雅戈达回答道: “克里姆林宫似乎并没有直接做出决定,所以……。” “所以,我们才要阻止一些愚蠢的人,做出愚蠢的事情 点点头,雅戈达转身离开了,而在他离开的时候,雅戈达并没有注意到,曼辛斯基盯着他的背景时,那双颓废的眼睛中所闪露出的光彩,对于雅戈达,曼辛斯基从来都没有信任过,甚至在他看来,雅戈达根本就是一个异已分子, “该死的,内部的敌人,永远都清除不完,真是的…… 想到自己的身边,同样存在着那么多的异已份子,曼辛斯基便轻声抱怨了一句,随后再一次投入到对那首中国诗歌的翻译之中…… “让我们举起酒杯,庆祝今天的成功,我想现在,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可以松下一口气了!” 在举起手中的酒杯时,同村宁次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在谈判开始的时候,他一直都认为,在战场上占据当前优势的中国人不会做出太多的让步,即便他们是强弩之末,他们为了面子,还会再坚持一些,以争取到一个对中国更为有利的局面,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中国最终还是让步了——中国撤出长城以北的部队,换取日军撤出长城以南部队,终于,日本还是通过谈判桌得到了战前的即定目标——热河全省。 “松下一口气了!” 相比于同村宁次的得意,黄郛却没有这种轻松,他知道,这一协议的签定,意味着他的“亲日派”、“投降派”的名声算是做实了。 “冈村君,我需要再一次提醒阁下,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必须安全撤入关内,我们的另一协议,才有可能执行!”又一次,黄郛郑重其事的提醒着同村宁次,在之前的谈判中,双方固然就很多问题达成了一致,可是在第五十八路军的问题却是争执不下,日本人坚持认为五十八路军应该在谈判之外——他们并不是中国正规军,是满洲国“匪徒”,甚至日本方面还让满洲国方面发出对五十八路军高层军官的通缉令,实在是可笑到了极点,不过最终,双方还是就五十八路军达成了协议。 “已经没有五十八路军了!” 冈村并没有直接回答黄郛的问题,而是按照之前的谈判约定,做出了一个强调——五十八路军成为了“历史”,无论是对于日本,还是中国。 停战了! 随着一道命令的下达,一个多月来,二十余万中**队在长城线上拼命杀敌,付出了重犬牺牲,顶住了日寇的南侵,甚至对一个师团的日军实施了合围,并眼见随时都能撼动全线,全歼这一日军师团的时候,一纸命令下达了——即时全线停火! 这一命令的下达,几乎立即在前线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们的血白流了!” 命令的下达,让前线的官兵们愤恨不已,在一些官兵试图抵制这一命令的时候。军分会更是一怒之下,下令撤了几个团的团长职务,并对多名高级军官也进行了严厉的斥责。 自此开始,长城抗战的战斗,尤其是最为残酷长山塔至古北口一带的中线以及东线的战斗结束了,无论是进攻,亦或是防御开始转移到了各个警戒阵地上。 在长城线上洒下过鲜血的各部队,宋哲元部,傅作义以及中央军各部,在接到停火的命令后,官兵们的思想呈现出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的人悄悄松了一口气:一个多月来残酷的战斗使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身体疲惫不堪,这下总可以松弛松弛了。 有的人则是不理解:我们并没有打败啊!小鬼子已被我们打怕了,为什么还要停火?上峰这是怎么搞的? 有的人不服气:为了这些阵地,不少弟兄们长眠在这里。我们用鲜血夺来的国土,为什么要扔给敌人? 但是,军令如山倒。 他们必须限时收缩阵地,准备组织后撤,按照两国在天津的谈判达成的“共识”——凡第一线之突出部队,均撤回预定之线内。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事业的开始 第257章事业的开始 “耻辱!奇耻大辱!” 几乎是在停战的消息刚一传来,举国上下便是一阵轰动,学生游行抗议,知名人士通电,似乎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北平政整会的“卖国之行”,在几乎所有人看来,现在应该是“且将余勇追穷寇”之时,可偏偏,政整会竟然和日本人谈和了,甚至还主动后撤了,这如何不让人恼火。 一时间,南北风云尽起,举国上下皆是一片遣责声,甚至就连同管明棠,亦被卷入其中,因为有消息说,在黄郛与日本谈判前,曾征询过他的意见,他个人不反对的和谈。 “那一枪,真该打死这个胆小鬼!” 在外界如此的暄嚷中,努力置身旋窝外的管明棠,正好利用这场风波,来了一个置身事外了。 “……余仅为一界商人,于政治本是外界,先前诸多皆因机缘际会而为……自此当重归商界,于政治之事,余一界商人,岂能言他,以余之见,身为中国之国民,自当服从政府,遵从中央……” 简单的一份声明,是管明棠在出院时发出的,似乎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归于平静了,远离政治的旋窝,远离一切外界的骚扰,专心从商了。 这一份看似简单的声名,似乎并没有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引起什么轰动,毕竟,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总有太多的爆炸性的新闻。 比如以黄郛为首的北平政整会受行政院质询,再比如,南京的国民政府准备在庐山举行大规模的军官培训,再比如……太多的新闻遮盖了管明棠的声音,甚至太多人的光彩遮盖了管明棠的光彩,比如现在正值风头的“英雄的二十九军”,比如那位在张家口的“爱国将领宋”等等,除去那一纸声名曾占据报纸上豆腐块大的篇幅外,再也无人关注这位昨日的英雄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对于管明棠来说,这正是他所渴望的。 而就是在这种无人关注之中,在北平石景山一带,一片刚刚压出的空地上,一所甚至没有悬挂牌子俱乐部成立了——醒狮航空俱乐部。 从去年“航空救国”这所热潮涌起时,国内各地各省纷纷成立“航空救国会”,这些航空组织曾组织各类活动,曾先后计划筹办航空工程学校、航空制造厂,建立各类飞行团体,发行航空彩票、航空奖券,规定各机关人员捐款等,可以说“航空救国”极为深入人心,但与北美华侨一方面捐款一方面创办航空学校不同。 在国内航空学校似乎都是隶属中央或者某一省地方政府的,似乎与航空学校与普通平民无关,而就是在这种悄无声息中,醒狮航空倶乐部成立了,一家由北方公司注资的俱乐部,按照倶乐部的组织条款——任何人,只要交纳费用,都可以在此学习飞行。 一条15米宽、600米长的用三基土压出的简易跑道,十架德制简易滑翔机、六架美制教练飞机,十几名美国技术人员,这就是这所航空学校的全部,嗯,不对,应该说还有几间砖房以及几十间帐篷。 非常简陋的环境! 无论是黄泮洋亦这十几位华侨飞行员面对如此简陋的环境,脸上不仅没有一丝的不满,更多的却是激动,尤其是当他们的视线朝着面前的654名年岁与其相当的青年们看去时,更是如此。 此时,经过一个月简单军训的654名青年他们穿着天蓝色的制服,胸前无一不佩带长方形的飞行徽章,正面由12角星与一双金色的伸展双翅组成的图案,而在翼上则写有“醒狮航空俱乐部”的字样,他们是第一批航空倶乐部“成员” 此时,列队而站的青年们大都是神情肃穆的看着台上的中外教官,同样,教官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们,教官与其的年岁相当,有些教官甚至比他们更为年青。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台中站的人,管明棠,刚刚出院的管明棠站在台上,在阳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嘴唇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甚至可能因为站立太过疲惫的原因,而使得额上稍带些许汗水,以至于台上台下的人,甚至以为刚刚出院的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到下来。 “……现在要救国家,就是要靠空军,所以空军是救国的唯一力量,救国是空军的惟一事业,这种救国的事业,就是至高无上,至大无限的事业,但是在这里,今天我不想去重复大家一再说过的言语!” 虽说看似满面病容,可管明棠的声音却依然极为有力,那声音略显得有些嘶哑,可只有管明棠自己知道,这“演戏”怕比真挨枪还要难受。 “我不想重复我们四年就能超过日本,我们四年就能拥有四百名以上的飞行员,这一切都不需要重复,我希望告诉你们的是……” 双手拄着发言台,管明棠用极为认真的眼神看着那654名自己从长山塔带回来的,准确的来说是曾琦、李璜两位先生带到长山塔,原本准备加入第五十八路军的“知识青年” ,他们或许是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一群青年了,充满信仰而又满怀激情,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中三分之一的人是大专以上学历,即便是剩下三分之二,也是预科或者高中学历。 “希望!” 希望! 在管明棠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站在发言台后的曾琦、李璜两人具是一愣,随着了解的加深,他们深知管明棠与其它商人的不同,或许他并不信仰国家主义,但是他绝对拥有自己的原则,而这正是他们深交的原因,甚至与其交往时,往往会产生一种“管氏晚生十年”的遗憾,直到现在,曾李等人,偶尔总会想起管明棠的那场演讲,在他们看来,国内的许多“演说家”与其相比,甚至如婴孩一般。 而现在,尽管演讲不过刚刚开始,曾琦、李璜等人便意识到,也许这场演讲会向那一场演讲一样,刻入听者的脑海中,永远无法磨去。 “什么样的希望?是空军的希望吗?是航空的希望吗?是击败日本的希望吗?……” 在这一句句的反问落音时,管明棠用力的一摆手,甚至身体都随之晃了晃,以至于站在后方的曾琦差点没冲过去想要扶着他。 “不!不是!那种希望未免太过渺小了,我们所追求的是一个国家的希望,是一个国家觉醒的希望!” 用强烈的口吻和相对激动的声音吼出这一声后,管明棠的声音再次平静了一些。 “从现在开始,历史必将证明一点,在这个世纪直到下个世纪,谁掌握了天空,谁就掌握了未来,随着航空事业的发展,地球将被大大的缩小,也许十几年后,飞机便可以越过浩瀚的太平洋,单程可以抵达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世界在飞机的面前最大限度缩小的同时,同样彰示着一个事实——战争,再也没有前方与后方!” 此时,管明棠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二战中的一幕幕,汉堡大轰炸、德累斯堡大轰炸、东京大轰炸……一座座城市在轰炸中化为废墟。 “当战争爆发的时候,在战斗机夺取了制空权后,战场就完全向掌握制空权的一方开放,拥有了制空权,轰炸机可以轰炸敌军的炮兵阵地、屯兵点,将敌军的增援部队消灭于途中……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但飞机更为重要的作用是…… 话声略微一扬,管明棠的脸色随之变得严肃而又不乏期待。 “彻底摧毁战争的策源地——敌国本土!” 彻底摧毁战争的策源地——敌国本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即便是黄泮洋等十三名在美国接受了航空训练的飞行员,同样也惊呆了,他们学习飞行的原因非常简单——国家需要飞行员!正如这654名青年最终接受管明棠的建议,从前线回到北平的原因一样,相比于在前线奋勇杀敌,国家更需要飞行员去保卫他的天空。而现在,管明棠却为他们开户了一道从未曾想象的大门 “你们觉得不可能吗?” 反问一声,管明棠随之用极为肯定的口吻说道。 “如果你不赞同的话,那就错了,随着技术的发展,轰炸机会越来越强大,航程会越来越远,载弹量也会随之增加,届时,将会出现上千架轰炸机轰炸一座城市的场面,整座城市,所有的工厂都将在轰炸中被夷为平地,这种轰炸可以持续下去,不停的持续下去,直到战争胜利的那一天!而在轰炸中,敌国的工厂被炸毁或转移,他们的武器生产受到重创,从而影响到其陆海空军的武备,进而导致其在战场上的失败,在城市中所有的生活设施都将被摧毁……” 在二战以及后世的轰炸中,被一再证明的轰炸效应,从管明棠的口中吐出时,看着眼前的这些神情随着自己的演讲,从最初的严肃变成向往,甚至满面憧憬之色的青年们,管明棠知道,自己今天成功的向他们灌输了需要他们接受的事物。 “……如果你们以为,你们仅仅只是在这里学习飞行,学习航空,然后去救国,去飞行,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航空,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飞行员加飞机,而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我们不仅需要飞行员,还需要地勤人员,更需要飞机制造厂,需要飞机设计师等等……我们必须经从无到有的建立一整套,完整的航空体系,方才能实现这一伟大事实,而现在,你们……” 话声一顿,注视着眼前的这些满怀憧憬之色的青年们,管明棠吐出了自己这场“开学演讲”的最终目的。 “正是实现这一伟大事业的希望所在!” (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二百五十八章人生的选择 第258章人生的选择 “现在你们正是实现这一伟大事业的希望所在!” 激动! 在简陋的大帐篷餐厅内,几乎每一个人只要一回想起管明棠讲话的结尾,那热血就会在这些充满信仰的青年人的胸腔中沸腾起来,对于这些青年来说,他们和许多人一样,可以去憧憬着爱情的美好、也可以尽情的享受着青春的活力,可国家,国家的现实,却让他们每每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却是国家! 看到的是这个衰败的,为列强所凌辱的国家! 国家的现实让他们无法像很多青年一样,去憧憬爱情的美好、去享受青春的活力……他们做出了人生的选择,正如同他们那些战死在抗日战场上的同志一般,他们愿意为国家献出自己的一切,正像他们所信仰的一样,而此时,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却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他们所肩负的正是那个道路的希望,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激动呢? “你选择什么?程起!” 话锋一转,李耀扬的话,却让坐在面前的孙起整个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等着孙起的下文,看他不说话,李耀扬就问道, “是航空学,还是地面勤务,还是飞行……” 倶乐部,表面上是一个航空倶乐部,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倶全的培训中心,他们将在这里学习系统化的航空知识,并不仅仅只是学习飞行,一年,也许两年后,他们还会被送美国或者德国的大学相关的航空专业学习。 “没什么。我是说就算这样选择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这样想的……” 看着好友,孙起认真的说道。 “我也和很多人一样,人生在世就要成为中国的第一”“谁都一样!” 孙起用一种极为认真的口气回答道,在西方文明引入中国的时候,在这个国家之中,出现在了太多的“第一人”,以至于每每看到那些“第一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青年都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自然的,自认自己作为时代之子的孙起,当然也朝气蓬勃的抱有这个志向,不带一点怀疑不打一点折扣。 孙起的话让李耀扬整个人先是一愣,然后看着他说道。“似乎没有什么第一人啊!” 即便是航空,在中国那也已经有人开拓了啊。 “只有在文明引进的初期,才会有这种事情,现在这种时代将会一去不复返!” “的确如此!” 孙起认真的点点头。 正如好友所说。在展开一门学科的时候,处于草创期的人们是十分有利的,只要把这门学问从国外引进到中国就可以成为这方面的中国权威。 “可是航空也是一样,在我们这个国家,航空业几乎是一片空白,我是说真正的航空业,过去,我的许多想法太过于片面了,今天管先生的话,给了我一些启示,的确,正如管先生所说的那样,航空业将会成为引领一个国家工业科技发展的最前沿,但是……” 话音稍稍低了一点,孙起用一种极为肯定的口吻说道。 “发展空军需要飞机,发展民用航空也需要飞机,所以,我们要造飞机,所以,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会去学习航空工程……” 将视线转向那些即便是在用餐时,亦是神情激动的同志们,孙起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 “在学校的时候,我的学业大家之中最差的,即便是我去学航空工程,恐怕将来的成就也不及你们,而我这单薄的身板,连军训时都能昏迷,更别提做飞行员了……” 那自嘲之中,孙起的脸上尽是遗憾之色,他同样也有梦想,他也想向其它人一样,或是翱翔于蓝天之上,成为中国的王牌飞行员,或是在工厂中,成为闻名全世界的飞机设计师,可对他来说那一切都只是虚无的永不能实现的梦想。“不,你……” “听我说完!” 打断好友的话语,正是管先生的演讲,让孙起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突然间意识到,也许,自己同样可以选择一条路,一条其它人未曾想过的道路。 “需要飞机、需要制造飞机,同样,也需要飞机制造工厂,而对于制造工厂来说,他需要一个懂得航空,懂得航空又懂得经营的人去管理他” 抬起头,看着好友,孙起展颜一笑,然后用认真而又似开玩笑的口气说, “或许,我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飞行员,也无法做一个优秀的航空设计师,甚至不能成为一个航空机械师,但是,我们孙家却是世代从商,我想,我可以去学习经营,去学习如何管理飞机工厂,这同样也是中国第一啊!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 在孙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耀扬看到好友脸上的笑容,突然感觉好友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而孙起,同样也不知道,正是从这个时期开始,他在朋友们的印象中开始变得有点模糊了。 而在几个小时后,整个倶乐部一个消息传开了——孙起退出了倶乐部,他是第一个退出倶乐部的人! “这个懦夫!” “胆小鬼……” 在各种指责声中,孙起一个人静悄悄的,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在那简陋的帐篷里,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在曾经的好友中只有一个好友为他送行。 “保重!” 李耀扬看着好友说道,孙起自己没有解释,也没有让他向别人解释,可李耀扬却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并没有放弃希望,他只不过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保重!希望有一天,你能设计出中国最好的飞机!”看着孤身离开的孙起,作为飞行教官的郑表现的非常冷静,在他看来每一个人都应该尊重别人的选择,在然在他的选择没有伤害到其它人的利益时,与其它人的激动不同,作为一个华侨、同样也是一个混血儿,郑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沉重的爱国之情,就像他无法去体会那些与其年岁相当的青年们的激动与沸腾,可是他同样沉浸于一种莫名的激动之中 “男子汉一辈子只要做成一件事业就可以了!” 一辈子只要做成一件事业! 对于郑来说,他所希望做到的事业,正是翱翔于蓝天之上,成为像“红色男爵”一样的王牌飞行员,这才是他的梦想所在。 站在帐篷中,看着默默离开的年青人,尽管不知这个年青人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管明棠的内心深处还是极为感慨 “梦想!” 缓缓的,管明棠吐出两个字来。 “在实践梦想的道路上,谁能说,别人的选择是错的呢 回过头,管明棠看着坐在帐篷中的曾琦、李璜、陈启天等人,他们所代表的是一个被历史所遗忘的群体,或许是机缘巧合的缘故,自己才和他们发生了交集,这种交集是对是还是错,或许,只有历史才能回答。 面带着笑容,管明棠坐了下去,在这帐篷中那精心化妆的脸上依还是一片苍白。 “就像我尊重诸位的信仰一样……” “那你的信仰是什么呢?” 笑看着面前的这个年青人,曾琦反问道。 “我的信仰……” 曾琦的问题让管明棠一愣,随之那双眼睛中略流露出一些迷茫。 我的信仰是什么? 在迷茫中,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所曾学习过的、曾影响过自己的一系列的与信仰有关的理论、著作…… 可为什么,自己依然还是找不到信仰带来的信念呢?……似乎,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仰。 就在那种为没有信仰而迷茫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管明棠的心底响了起来。 不,我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我一直努力着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 看着面前的诸人,管明棠目中的迷茫消失了,而是用一种极为认真的口吻回答道。 “我信仰国家吗?不是,在我看来,从来都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社会的进步,要我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或者一种主义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一种主义值得人们去放弃自身的判断力。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一种主义能够替代进步本身。所以,我值得信仰的是进步本身,而不是任何标榜“进步”的组织。如果说我信仰什么的话……” 终于,在这一刻,管明棠的身上没有了往日的迷茫与挣扎,甚至在心灵的最深处,也没有了往日的挣扎,有得只是一种自信。 “我坚信,我所从事的事业,能够促进这个社会的进步!”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一种主义能够替代进步本身。” 喃喃着管明棠的这句话,曾琦的眉头微锁,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信仰似乎动摇了,被这么一句简单的回答所动摇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却响起了掌声,是陈启年在那轻轻的鼓着掌 “管先生,能够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陈启年的掌声,让曾琦从那种瞬间的迷茫中恢复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年青人,露出了笑容。 “同样也是我的荣幸,我想,如果管先生终其一生坚持这个信仰的话,我们永远都会是你最真诚的朋友!” 曾琦的回答,完全出乎管明棠的意料,这意味着什么?就在管明棠于心下寻思着的时候,却又听李璜问道。 “那,管先生,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呢?”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二百五十九章翼南乡下事儿忧 第259章翼南乡下事儿忧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这一口顺口溜,或许道出了田家的忙活,可对于老百姓来说,除了寒风腊月大雪天的,似乎一年到头就没有什么闲的时候。 打从出了正月起,这大江南北的庄户人家也就跟着忙活起了,一家老少齐上阵,爷们们在田间翻土、锄草忙着田间的活。三月里地里草刚冒头,正是麦长锄草的时候,在田间地里的,一个个拿着锄头的乡农正在那锄着草。 锄着草的鲁老栓,吸了口旱烟,朝远处看去,便看到田间小路上站一个人,那人支起了一个人高的木架子,架子上还有一个东西,似乎正瞄着瞧着。 “大拿,你瞧那些人是干啥的?” “鬼才知道,那都是城里来的洋先生,没准……” 方大拿想了一会,想起早年间碰到的事儿。 “兴许是画,画什么地图的吧……” “地图?地图是个啥东西?” 不单这些人好奇,那乡间的娃子更是好奇,乡下的娃子们,虽说早当家,可六七岁的娃娃也就是疯跑着,往日里这庄子里没啥看头,这不来了这么些城里的先生,顿时,引得这些娃娃们跟在旁边瞧热闹起来。 “牛子,你瞧,他们在那板上画着啥?” “都是线线,谁看得懂……” “狗蛋,……” 几个娃子在那边围着,从北平来的宋佳城却只是认真的不测量着地形,准确的来说是收购土地的土地测量。 两个星期前,林氏建筑行接到一个大工程一勘测总面积达6万亩的一片土地,只不过这片土地并不在北平,而是邯郸西南这片土地。 尽管现在还未完成土地勘测,可宋佳诚还是听说这片土地早在他们来的时候,省政府已经发公文冻结了一切公私交易,这程度不可谓不迅速,不过想来也是,这地是北方公司征用的,北方公司的名气或许不显山,可管明棠的名气摆在那,再加上北平政整会、军分会出面,省政府办事能不迅速吗? 瞧着那些正在田间耕作的农民,宋佳诚不由一叹,这些苦哈哈的在田间辛苦劳作的农民是否知道,很快,他们就会失去自己的土地地,无论是否愿意,最终,他们都会售出自己的土地。 想到这里,宋佳诚又是一声叹息,在权力和财富面前,这些农民又算得了什么呢? 俗话说,苦三月、泪四月,这三四月里菜园子里虽说没什么菜,可园子却总是在收拾的,这家家户户不大的菜园子,可是一家老少饭根儿、盐袋子。娘们们在菜园子里头收拾着菜园子,这会的菜园子,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也正是忙活的时候,以至于这些娘们们甚至都没有下地,只是在菜园子里忙活着。 “他三婆姨,你听说了没,这西头庄的地,听说全让外地人给买了去……” 娘们们在一起自然的是家长里短的摆活着,这不,活不过刚干起来,那走货郎的媳妇像是摆见识似的,说起了消息来,西头庄离她们庄虽说只隔五六个庄子,可对于这些顶多也就是娘家婆家来回走着,甚至没去过集镇的婆娘们自然不比方家走货郎的婆娘消息灵通。 “西头庄的人疯了可是,这地都卖了,他们可吃个啥! “可不是,那三大爷的闺女可是说到西头庄了,回头得跟她说说……” 就在这些婆娘们说道的功夫,庄子里的王子安家却是迎了几位客人,这客人穿着一袭的中山装,胸前还佩着的十二星徽,不用瞧,这也是城里吃公饭的人。 “他三叔,上茶!” 瞧着引客人进门的三叔,王子安的语气显得很是恭敬,这是老辈人的规矩,大户人家结婚早,十几岁就当爹了,不像小户人家,不少三十多岁的汉子还打着光棍,自然的几辈人下来在这庄子里辈份低,就像王子安,即便是家里的长工,也得叔叔大爷的叫着…… “不知刘科长这趟下来,有什么事吗?” 虽说眼前的这位刘志年是县政府一科,也就是民政科的科长,可在他进门的时候,王子安不过只是起身迎了下,然后点点头,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即便是现在办了乡公所,那也是士绅们维持着,现如今不少士绅进城做起了买卖,像王子安这样依然守在本土本乡的虽是不多,却也不少,乡间维持少不得他们,即便是县长来了,在他们面前也得让上三分薄面。 “瞧您外气,在老兄面前,又岂敢称科长!” 客气着,刘志年取出一份公文来。 “王兄,这是一份省政府下达的公文!这不,亲自给您送了过来!” 公文是一份简单的公文,公文的内容和很是简单,实际上压根谈不上复杂,可是接过那公文一看,王子安整个人却又是一愣。 “冻结一切公私土地房产交易!” 王子安诧异的看着这份公文,这,这是为什么? “这……启先老弟,这是为何啊?为何要冻结我们这一带土地交易?” 话音一出,王子安随即联系到那些人,几天前出现在镇子上的那些从城里来的带着设备城里人,难道说……有人想买这里的土地? “这个,王兄,是这样的,这地呢,有一家公司欲于此举办工厂,所以省府和县里都是极为支持的,因此冻结了这里土地房屋交易,另外,还邀请王兄于三日内去县政府面商,另外每个村子可以派出三名农民代表……” 卖地! 消息刚一传来,义井村就闹哄哄的乱成一团,那些上午刚干了半天的农活,晌午饭还没吃的农民,都聚集到王家祠堂内,一时间,祠堂内乱蓬蓬的吵成一团! 这不是外姓人或者外庄人买走十亩八亩,而是把整个义井村多达三千亩的土地悉数买走,不仅这义井村的地被人看上了,就连同上下拔剑村和付近十几个村子,都接到相同的通知。 “这地是卖,还是不卖,今个招大家伙,就是为了说说这件事。” 作为族长的王得兴看着众人,沉声问道,此时乡族里的十几个长辈脸色大都极不自然,似各有所思的在那思索着,有的脸上还带着愤愤之色。 “卖地,这不是卖百十亩地,这是连房子带地,都买走,管他什么公司,他们把地都买走了,咱们王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可咋活?” 说话的是王家辈份最长的一位,按辈份,就连同族长都得称呼他一声“三爷”,至于王子安,更是得喊他“老祖” 叭叭的吸了两口烟,祖老汉虽说穿着身破衣裳,可那辈份摆在那,自然众人都得等他把话说完。 “两字,不卖!” “老祖,这,这……他,他们有省政府的公文!” “省政府又咋的地了,就是县太爷来这,他还能把我的地契给抢了?” 放下手中的旱烟袋,祖老汉用那昏花的双眼盯着王子安质问道。 “没错,这义井村有两成的田都是你家的,可别忘了你也姓王,没了地,这一千多口王家人,吃啥、用啥?咱们王家洪武爷那会从山西迁到这,也算是落了根,祖辈上背井离乡的不容易,现在这地若是卖了,可不又要背井离乡……”祖老汉的一句话,只让祠堂内的人纷纷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可县政府那边……” “怕他个球!” 不待王子安把话说完,倒是一旁的二大爷说了起来。 “自古这地卖与不卖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别说是县太爷,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嘴皮一张就把咱的地给收了,咱们即便是不卖,那也没犯王法,若是犯了王法,现在这是民国了,不是大清那会,大清那会抄家还有个由头,现在更不兴抄家了……” 这位二大爷年青的时候,因为身高体壮曾和人出门跑过生意,见识自然多过其它人。 “理是这个理,可话也不能说死了!” 王得兴思索片刻,而后看着王子安说道。 “这样吧,若是他们要买,咱们就拿出百十亩意思一下子,他们愿不愿意要是他们的事,这么做呢,也就是个意思劲,一来是给县府那边的面子,二来呢,省得惹出什么祸来,三来,也能说出咱们的意思,这地卖了,王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拿啥糊口,不是咱们不愿意卖,实在是卖不得!”王得兴的一句话,也就给这事定了音,自然的众人也没有谁去反驳,自苦以来,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他们当然懂得,所以县府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那……各位长辈,要不你们定定,后个那几位跟我一起去邯郸,那边公司的代表可是在那等着,和征地的各村谈判买的事儿,听说省政府那边也派了人……” 嘴边说道着,王子安的心底却有些没底气,这家公司既然能说动省政府,那背景又岂是他们这些人能扛得住的,若是到时候,那些人恼羞成怒的话,不知会惹出什么是非来,可这边……瞧着满屋的乡亲,这地都卖了,他们可咋活啊!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二百六十章征地 第260章征地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都是天下最大的理字,这几万亩地上,几万百姓,就靠着这几万亩田为生,粮食、生计可都是靠着这地,你们要在这开厂、办矿什么的这是好事,也是于国大有助益的事情……” 邯郸县县政府的会议室内,一个声音虽说不大,可却显得很是有力,说话是冀卓远,冀家在邯郸那是正经的大户,单是明清两代便出了小二位进士,虽说平素居住在城里,可在征用地上却有几百亩冀的田地。 今天的这个会议是北方公司与河北省省政府、邯郸县县政府以及士绅、农民征用地区代表们举行的一次协商会,以便通过协商达成协议,实际上,省政府、县政府官员,都是做为中立的调停方参加,真正的协商方,则是公司于征用地代表。 “可,不能因为对国家大有助益,就把老百姓的给牺牲了不是,在你们眼里,那地只是地,可以盖厂房,可以建工厂,可在老百姓眼里,那可是吃饭的活计,是一家老少活命的根本” 翼卓远的话只引得与会的数十名农民代表纷纷点头,相比于其它人,翼卓远面对北方公司的代表时,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怯意,即便是面对省府派来的民政官员,同样也是如此. “不错,贵公司开出的条件,的确丰厚,涉及土地收购,实行按实估价,住宅亦按实估价,甚至公司还可以给他们兴建新家,这补偿看似丰厚,但是住解决了,可吃什么?那些一家守着几亩田的贫农,地孬也好,坏也罢,勉强总能糊口吧,这些农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为人又实诚,没见过世面,即便是拿着一两百块钱,将来的确是可以做个小买卖,那还不是亏本的多,到那时候,一家老少的,指往什么,到时候,还不是天天饿的前心贴后背,甚至饿死!” 相比于其它人的似是而非的反对,翼卓远的反对几乎句句都占着个理字,似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出发点,都是为了老百姓,为了那些苦哈哈的农民,可事实上,他却有着自己的想法,涉及到翼家地,不过只有五百多亩,按照北方公司开出的征用价,一亩地也就只是五十块钱左右的价格,不过只是几千块钱罢了,翼家不差那个钱,但他却有其它的想法,所以,这会他才会主动站出来,为这些农民说话。 在翼卓远的话引得众人点头称是的时候,孙长安则只是静静的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虽说他不过才二十几岁,但在天津的时候,却没少因为土地和农民、地主打过交道,对付这些人,他有自己的办法。 当翼卓远“为农民的利益”大声疾呼时,孙长安却是在手中翻看着一个资料,这是北方公司提供的一份调查资料,在他看来,这份调查资料就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同样也是尽快完成土地收购根本。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在坐的都是行家,准确不准确,只是供大家参考一下,在邯郸一带,通常地主家庭一年衣食这一块开支为310元左右,而富农一年则为260元,中农家庭一年也就是180元左右,至于贫农一年至多也就是120元,而雇农每年不过只是75元上下,而其中用于吃饭的开支则为66。45元” 在道出这个数字之后,他又拿出一份极为详细的调查资料,示意随员依次递给征用地各村的代表,随后又继续说道。 “这也就是说,即便是一般地主家庭,每个月收入如在30元左右,就可保持当前同类生活水平,而中农家庭每月只需要15元……这一点,大家反对吗?” 接过那些资料的农民代表们,纷纷翻看着那一份资料,资料中写的非常详细,从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去计算他们的家庭支出。 “那有那么多……” 王子安在心里嘀咕一声,就像本村他要喊着“十三叔”的那家人,一年至多也就是五十来块钱,一家人,冬天就只有两条棉裤,谁出门谁穿,五十块钱,那都是往多了算。 “北方公司是一家大公司,并不是那种买了大家的地,就不问大家死活的公司,这做生意和做人、做事一样,首先要对得起良心,若是买了地,就不问大家伙的死活,那种没良心的事情,公司不会干,也不可能干!” 孙长安先是捧了一下他所代表的公司,随后又认真的说道。 “所以呢,对于大家未来的生活,公司是这么安排的,” 看着在坐的那些老农,和过去一样,他并没有把地主作为主攻对象,而是把农民代表作为主攻对象,至于地主,他另外有一套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那些农民放心的把地卖给自己。 “首先,每个家庭,男娃岁数在十三岁以上,十八岁以 下的,他们可以进工厂技术学校,免费就读学习技术,一年 学成后,可以直接进厂,从徒工做起,每个月的工资为十元 ,这样的话,他一年收入也就是一百二十元!若是干的好, 一年内就会成为初级工人,月工资可以达到十五至二十元……” 果然,他这么一说,立即在这会议室内引得一阵哄乱,众人纷纷交头结耳的说道起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恐怕己经不需要再去问其它人了,谁家里没有一个男娃,一个男娃一年能挣一两百块钱! “至于十八岁以上的,男壮劳力,同样也可以进厂,进矿,当然也需要进行适当的培训,现在公司还没有制定厂矿杂工的工资标准,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如果每家有一个工人的话,那么维持等同于富农生活水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公司对公司员工,还有种种优待……” 随后,孙长安在那又掰起了手指头算了起来。 “比如,员工和其家属享受公司医院提供的免费治疗服 务,生了病可以直接进医院,不用掏钱看医生,员工子女可 以免费就读公司子弟学校,从小学直到高中,只要他能读下 去,公司都会给他们掏学费,即便员工干了几十年年岁大了” 一抬眼,看着惊诧不己的翼卓远,孙长安微微一笑。 “在那些年,公司也是和员工一起买着养老保险,年岁大了可以直接退休,虽说退休金可能并不高,但维持两个老人生活总没有问题,毕竟,你们的子女、孙子什么,没准到那时候,不仅读了洋学堂,甚至还出国留了洋!” “你、你说的是真的!” 从身边传来的扑面而来的口臭气,让王子安真皱,不问他,听着那声他也知道是那位祖爷,听着有些发颤的声音,王子安便知道这位祖爷心动了,这位祖爷家里有两个小孙子,他们爹早几年被土匪杀了,撇下这那两个十几岁的男娃,一直都是祖爷的心病,生怕自己那天一伸腿,两个娃娃就没人问了。 “当然!’’ 孙长安点着头,看着那位年岁至少七十出头的老头说道。 “这不仅仅只是公司的保证!而且还写在征地合同中, ” 随后孙长安又将视线投向在座的诸人,他站起身说道。 “北方公司来到这,并不仅仅只是想着在这里办个厂子,而是要把家按在这个地方,这个家里头,大家伙就北方公司的家人,对于家人,公司自然不会亏待,这一点若是诸位在德县有什么亲戚的话,可以打听一下,公司给出的工资,从来都是最好的,工人的待遇也是最优的,为什么,因为我们把大家当成家人!若是大家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直接问我,如果大家愿意的话……” 孙长安手指着身边的随员说道。 “可以让他们和你们一起回村子里,向村子里的乡老解释,’ 会议散了,整个协调会议甚至只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这或许是进展速度最快的会议,参加会议的六十二名农民代表,几乎当场就答应了下来,这一切远远超出了翼卓远的意料。 “怎么样,翼先生,您考虑的如何?” 瞧着有些失神的翼卓远,孙长安笑问道。 “你知道,翼家不差那点钱,而且……” 不待他说完,孙长安却点说道。 “我知道,翼家也不屑于当工人,所以……” “所以,还是孙先生莫要巧言相劝了……” 面对翼卓远的拒绝,孙长安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然后轻声说道。 “那,不知道翼先生对煤矿怎么看?” “煤矿?” 翼卓远先是一愣,难道说他们…… “是这样,按照公司的想法,我们会适当的吸收一些本地资本,不知翼先生有没有兴趣!” 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说什么样的话,孙长安自然知道,就像眼前的这位,几千块钱,翼家不会缺那么几千块钱,就像那些地主一样,他们所在意的并不是什么进厂务工之类的长期保障,他们在意的是…… “还请翼先生进屋详谈!”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希望 第261章希望 地契。 对于中国的农民来说,或许没有什么比地契更为重要的东西,中国人对土地的依恋性,远超过对任何事物的依恋,对于许多农民来说,他们所梦想的无非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家里的土地再多一点,许多农民,甚至种田能手之所以甘愿过着最贫寒的生活,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年景不好,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宁可从肚子里扣食,从身上扣衣,其目的就是为了能给儿孙多留下那怕一分田地。 对于农民来说,不到迫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卖田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把地契拿去抵押的。 薄薄的一张地契,那地契的年月还写着大清光绪元年日期,虽是有几十年的历史,可那地契却保存的极为良好,看着手中的地契,祖老汉那张如枯树皮般的脸上,流露出来的神采显得极为复杂,这是他爷爷那辈留下来的,他爷爷苦了一辈子,给家里挣下了这二十七亩半田,自此之后,这二十七亩便成了他们一家子的根本,虽说后来几经分家,几经离难,到他手里也就只剩下了这不到五亩半的田地,可却是一家老少活命的根本。 就在昨天,他拎了一壶酒,跪在爷爷的坟边下大哭了一场,一场痛哭之后,他取出了藏在瓦罐里的地契,他这也是没法子,他要给两个孙子讨个明天,讨个将来。 “孙先生,这,这是俺家的地契!” 那颤抖的双手递上了地契的时候,看着那地契上他爷爷的名字,在这一瞬间,祖老汉的眼睛湿润了! 泪水从那满面枯树般的脸庞上滑落了下来,从那双颤抖的手中接过那地契的时候,孙长安的心中同样难以平静。 从大学毕业后,他就开始做起了这土地买卖,他深知这一张薄薄的地契对于农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于这些卖掉了几乎全部的农民来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他接过这一张薄薄的地契的时候,这些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本,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土地、房屋,或许,他们得到了一些金钱上的补偿,但他们却失去了自己的根,自己的……“每平方o。15元!” 6万亩地! 平均每平方o。15元,这就是北方公司收购6万亩的代价,收购40平方公里的土地付出的代价! 望着那些排着队,在公证人的见证下,交出地契、房契的农民,在这一瞬间,宋佳诚这个同样出自乡间的农民家族的洋学生,勘测三组的组长,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作为农民,他知道土地在乡间多么金贵,即便是最差的劣地,不到迫不得已也不会有人卖,而现在…… 6万亩地,那可是几万人的生计啊! 看着那些交出地契、签下了永不反悔的契约后,那脸色喜忧参半的农民,宋佳诚看着那田间的小麦,也许几个月后,这里就会耸立起一片厂房,也许几年后这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可,不知为何,宋佳诚却笑不出来,尤其是看到那些农民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的欢喜,有的只是浓浓的忧伤 北方公司收购这些土地干什么? 毫无疑问,是为了在这里盖工厂,可工厂需要这么大的一片土地吗?作为勘测队的一员,宋佳诚知道,这不过只是北方公司购买的第一批土地,按照省政府下的公文,这附近方园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交易都被冻结了。 从耕地到荒地,再加上……朝着远处的大山看去,北方公司不仅计划收购这方圆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且还收购了大片的山地,这么大的手笔,在中国,这还是头一份,即便是上海的那个大上海计划,不过也仅只征购了8000亩地。“难不成,北方公司想把家安在这里?” 心下寻思着,宋佳诚却又有点不太相信这个判断,即便是北方公司准备把工厂安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一座工厂能有多大? 即便是在这里建一座城市,又岂会需要这么多的土地?也许,公司有公司的打算吧! 第一次,在北平石景山上的北方公司的会议室内,聚集了包括德县分厂、汉阳钢铁公司在内各公司的负责人,对于北方公司来说,今天的这个会议将决定北方公司的未来。 “正如我在电报中对大家说的那样,今天的这个会议,不仅仅只是决定北方公司的未来,同样也将决定……”国家的未来! 当然,这一句话,管明棠并没有说,有些人做事业,他们喜欢说,而不一定要做,有些人做事情,做了一分的事,却要说成十分,而管明棠却是那种喜欢做,而不喜说的人,他更倾向于埋头做事,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无法适应官场,官场是一个首先需要会说场合,做事,反而是其次。 看着众人,管明棠深吸一口气,亲自起身拉开了身后的布帘,那是一份地图,从那份地图上,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地名。 “邯郸!” 在看到这个地名的时候,吴子川、孙平逸等人,无不是疑惑的眼神看着那地图,而在地图的西南方则用彩笔绘出了一片土地,那里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诸位,想来大家都知道了,现在,除去汉阳厂之外,北方公司所属的石景山分厂、德县分厂,这两座工厂或许拥有中国数量最多的、同样也是最先进的机器设备,但是我们的厂房却是租用的,租用的厂房、狭窄的发展空间,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于未来将严重制约公司的发展,为公司的发展,我们不得不去考虑一个问题——公司搬迁!” 果不出所料,在管明棠提出公司搬迁的时候,众人无不是一阵释然,北方公司是中国最大的机器公司,可公司的租用厂房却一直都是众人的一块心病,甚至就在汉阳厂初办时,在公司内部就有一个声音,把工厂搬迁到武汉一带,当然,这个声音以汉阳钢铁公司居多,在他们看来,最多到明年,汉阳钢铁公司就会成为中国最大的重工业企业,总公司设立于武汉则是再顺理成章的事情。 “……汉阳附近的土地,每平方米需要o。5元至o。7元,而且民居集中,公司需要承担极为昂贵的征地、拆迁安置费用,而设于南京,同样需要承担昂贵的地价……” 已经掀开底牌的管明棠看着众人,将公司内部提出的几个方案都一一拿出来做了比较,昂贵的地价,并不是公司愿意承担的,当然,这只是一个理由,仅仅只是一个理由。 “大家可以看到,现在公司所选择的这片位置,位于邯郑西南部,地下矿产极为丰富,尤以煤铁为甚,并有发展钢铁工业所需的各种非金属原料,这些矿产资源除公司外,并不为外界所知,所以,公司将总公司设于此,不仅可以充分利用当地矿产资源,同时,其地价低廉,有利于公司的总体开发,至于交通,邯郸位于平汉铁路沿线,他日可通过协商修建一条专线通往公司……,’ 邯郸,这是管明棠最后的选择了,如果说过去的一段时间,“躺”在医院和“家”中,他在干什么,就是在构思着公司的未来,在南方被排除之后,他选择了翼南,甚至现在,不过是刚刚实现战场停火,五十八路军依然在前线,未来命运尚不可知的时候,管明棠便选择了邯郸,选择了后世峰峰矿区的位置。 选择这个位置,需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管明棠自然知道,可现在,他宁可去承担未来的危险,之所以敢于做出这个选择,原因再简单不过——我不会再去逃避或者躲避,如果为了安全,管明棠会躲的远远的,他会把工厂设在四川,设在云南,设在陕西,而现在,不愿意再去逃避自己的责任的他,选择了邯郸,在他选择这片土地的时候,就意味着将来必须要做出的选择——无路可退! “钢铁?” 几乎是在董事长的话中提到钢铁的时候,作为汉阳钢铁公司总经理,现在正致力于汉阳铁厂完全恢复生产的邵寒眉头便是猛然一跳,这难道…… “董事长,您的意思是,汉阳钢铁也要搬迁到这里吗? 固然,现在汉阳钢铁公司远离煤铁供应地,可仅只是从经济角度来看,搬迁工厂,对汉阳来说几乎不亚于致命性的打击。 “不” 摇着头,管明棠看着邵寒说道。 “中国这么大,仅仅只有一座钢铁厂是不行的,也无法满足未来中国工业发展的需要,所以我准备在这里建立一座新的钢铁公司,以满足未来北方发展所需要的钢铁,形成一南一北两大钢铁企业,” 新建钢厂,若是说搬迁都让邵寒无法接受,那新建钢铁厂,几乎让邵寒整个人变得瞠目结舌起来,中国的市场才多大,董事长居然还要建一座新的钢铁厂! “董事长……” 没有任何犹豫,邵寒几乎立即出言反对,这反对并非仅仅只是为了汉阳钢铁公司,同样也是出于对于公司的忠诚,至少在邵寒看来,这是忠言。 “中国不可能再建一座钢铁厂!现在国内的钢铁市场不过只有几十万吨,若是再建一座钢铁厂的话……” 不待他把话说完,管明棠却打断他的话说道, “中国不仅还需要一座钢铁厂,而且在未来,还需要更多的钢铁厂!”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事业的前提 第262章事业的前提 中国需要更多的钢铁厂! 面对邵寒的质疑,管明棠如此回答道,作为一个后来者,管明棠深知道,在历史上,中国可谓是吃尽了钢铁的苦头,在历史上,在8年抗战之中,中国的钢铁产量不过只有几万吨,而且大都是初级钢铁产品,极低的钢铁产量、低劣的钢种使得中国吃尽了钢铁不足的苦头,或许,现在在历史上受限于日债以及日人控制,倒致南京政府无法利用的汉阳铁厂,重归国人之手,重新点炉开工,而且采用大量“先进”技术,从而增加了高炉、平炉利用系数,使得钢铁产量大增,在全面复工之后的汉阳钢铁公司,甚至可能将会成为中国第一家年产百万吨的大型钢铁企业,但仅只有一个汉阳就够了吗? 不够! 或许,按照过去的心态,一个汉阳,足以满足中国的需求,但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从长山塔开始,管明棠发现自己的心态在不断的变化着,他希望自己能够为这个国家做更多的事情,不再像先前一种被那种良心上的不安所困扰着。 中国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汉阳铁厂,不仅仅只是一个大型机械厂,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开始罢了,正像管明棠计划中的北方工业园区一样,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全新的,属于未来的开始。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每每想到自己浪费了长达一年的时间,管明棠的内心便会被无尽的懊恼所困扰,现在,那怕就是一天、一个小时、甚至于一分钟,他也不愿意耽搁了,这次公司内部的会议,与其说是协调会,到不如说是一个传达意志的会议。 “可是,董事长,依照现在的规划,最晚到明年年初,汉阳钢铁就会全面复工,到那时别说是新建钢铁公司,即便只是汉阳一家的产量,市场就已经严重饱和了,而且……” 尽管汉阳钢铁公司是北方公司的下设子公司,但是作为汉阳钢铁公司的经理,邵寒必须要去维护钢铁公司的利益,维护整个依托钢铁公司生存的十余家卫星工厂的利益。 “而且,新建一家集煤矿、铁矿、运输、炼焦、炼铁、炼钢以及钢材加工的大型钢铁企业联合体耗资巨大,即便是把大冶炼铁厂的两座高炉北迁至新区,也不过只节约数百万元的经费罢了,建设这么一家企业至少需要数千万元,这资金问题……” 虽说出言反对,并不意味着邵寒没有去看公司新区的说明,实际上仅只是从钢铁厂的三座高炉炉容的数据,邵寒便敏感的意识到,新区新厂的高炉恐怕是用大冶铁厂和石景山两座炼铁高炉改造而成,或许公司暂时邵寒没有大冶复工的计划,但在邵寒的概念中,大冶铁厂也是汉阳钢铁公司的一部分,用大冶去培养一个“竞争对手”,即便是同属一家总公司,邵寒也没有那么大方。 市场、资金,可以说,在邵寒反驳中,他已经摆出了所有的问题,当然还不包括相对匮乏的技术支持,现在汉阳虽说聚集着全中国几乎所有的钢铁专家,但在实际生产中,依然面临着这样,那样的技术问题,尤其是对董事提供的钢铁冶炼新技术的吸引,依然在学习吸收之中,若是兴建新厂,汉阳成了什么?设备的提供方、技术的提供方,而他所扶持的,又是一个比汉阳更庞大的竞争对手。 这如何能让邵寒接受,又如何能甘心? “资金没问题,这个我来想办法,至于技术,可以考虑从国外引进一些技术人员,毕竟欧美现在正值大萧条,许多钢铁企业倒闭,大量的技术人员失业,两家公司不仅可以趁机吸引一批技术人员,而且还可以购进一些二手炼铁、炼钢设备,无论是新厂,还是汉阳,都是北方公司的孩子,公司不可能厚此薄彼,这一点邵经理大可放心!” 心知邵寒为何反对的管明棠,在出言安慰的同时,又顺势敲打道。 “现在北方公司一共有三家下设子公司,若是算上开宏的话,也就是四家子公司,未来,北方公司的名下,还将会拥有一家家新设企业、新设公司,也许到明年,当我们再一次召开会议的时候,会有数十家,甚至上百家公司,这些公司无一例外的都将是中国各行业的领导者,对于外界来说,汉阳是汉阳,新厂是新厂,可对于公司来说,他们都是公司 的资产,所以,我希望诸位都必须要抱着一个心思--家 人的心思,同时要抱着全公司一盘棋的态度,站在大局上去考虑问题……” 环视着众人,管明棠的话峰随之一厉,又继续敲打道。 “大家都知道,日本在国外说他们出兵东北的原因是中国政令不统一,中**阀混乱,影响各国利益,所以,国家欲抵御外辱,必须统一政令,建立统一而强有力的中央政府,换作公司亦是一样,子公司或许为**核算单位,但是却无法改变他是总公司资产的根本,无论是现在或是未来,在北方公司内,都不得存在,你的、我的思想,什么你的,我的,归根到底,都是北方公司的,企业是,市场是,资金、技术同样也是。” 下面的话,管明棠并没有继续敲打下去,而是盯视着吴子川,沉默着,此时,他的这个态度同样也是提醒所有人,最后,在无奈的点头表示全力支持公司新区建设的之后,管明棠又将视线转向。 “福临,现在德县厂是公司规模最大的机械厂,新厂将在石景山分厂的基础上兴建,不过,德县厂必须要在未来半年内,负担起培训五千名工人的任务,在新厂完工后,另行抽调五百名技术一流的工人前往新厂,这一点,福临,有问题吗?” 有问题? 敢说有问题吗?有了先前的那一番敲打,吴子川自然不敢再违背董事长的意愿,只不过是一场会议,所有人都意识到,曾经那个好商量、好脾气的董事长,似乎消失了,现在,在北方公司的会议上只有一个声音,也同样只剩下了一个。 “我有一个问题!” 突然,一句话从孙平逸的口中吐出,说话的是孙平逸,他是公司的副经理,不过一直常驻南京,负责协调与南京各界的关系。 “董事长,这建立公司新区可以说,是公司发展的必须,同样也是公司的发展的必然,选择在邯郸,固然是出于矿产资源上的考虑,既然董事长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 抬头看着董事长,作为在董事长生硬表态后,唯一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孙平逸的语气显得很是平淡,似乎先前的敲打并不存在似的。 “现在,公司一上来,就要建两厂两矿,再加上新区的“三通一平”建设,还有这一系列的研究所,嗯,我数了一下,在新区一共要建十三家研究所,当然这是好事,技术是公司获得发展的必需,可这些都需要钱,按初步估算,仅到年末,就需要投资五千万元,到明年六月,需要投资一万万三千万元之多,敢问董事长,这笔钱从那里周转,在邯郸投资建立新区,恐怕与中央国防设计委员会的规划有违,所以很难获得政府层次的支持,这意味着,公司很有可能无法获得来自南方银界的支持,仅凭公司……” 迎着董事长的视线,孙平逸似有些无奈的说道。 “根本就不可能拿出这笔巨款,现在公司,即便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这笔钱,纵使华北银团同意提供贷款,恐怕贷款数,亦难超千万,因此,希望董事长三思……” 三思…… 听着孙平逸的劝说,管明棠只是苦笑道。 “就是因为我太过于三思,所以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对于公司内的反对声,管明棠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才会有先前的那一番敲打,现在,既然他们一再的提到资金,那就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吧! “钱,我说过,钱不是问题……” 将视线转向孙平逸,管明棠平静的问道。 “现在公司能拿出多少钱?” “包括北四行以及中行向我们提供的贷款,公司在未来一个月内,可以拿出一千三百六十二万元……” 若是再挤一挤的话,能拿出来一千四百万,当然,孙平逸并没有这么说,即便是在他看来,董事长的计划,实在太过冒险,摊子铺的太大了,虽说董事长的性格上偏好冒险, “往往有一块钱就要做十块钱的事”,但摊子铺的太大,却很有可能把刚刚步入正轨的公司拖垮。 “一千三百万,这些钱就足够了,大家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两个月内,我无法解决资金问题,也就是提供两千万元的建设资金,到时候,大家再出言反对吧!至于现在… 站起身环视着众人,管明棠用不容质疑的声音说道。 “我希望大家全力以赴的支持我,支持公司新区的建设!” 终于,在众人一番表态后,管明棠整个人却像是虚脱似的坐在会议室内,久久未能离开,而一直未曾离开的廖成克,瞧着董事长的模样,尽管先前他是第一个站起来表示支持,但这会背过人,他却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董事长,您,你真能拿出那笔钱来?” 似乎有些疲惫的管明棠看一眼廖明堂,懒懒的靠上椅背,然后仰望着天花板。 “这笔钱,要看……那笔生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大洋彼岸 第263章大洋彼岸 1933年4月27日,星期四,晴 洛杉矶港,白色的海鸥伴随着驶入海湾的邮轮在飞翔着,那海鸟不时穿行到白浪之间,对于许多人来说,这里是漫长海上旅程的终点,对于“威尔逊总统号”上的乘客来说,在太平洋上颠簸了二十五个昼夜之后,邮轮终于驶入了这座美国西部最大的城市,驶入了旅程的终点,在码头上,迎接家人的人们按响了汽车的喇叭,依如这个时代的惯例,港内的商船鸣响汽笛,在这个时代,只有大型邮轮可以享受这种待遇,毕竟,海上的旅程是艰难的,是充满风险的,搭载着上千名乘客的邮轮,每一趟航行的结束,都足以让他们享受到这种礼遇。 “十五年了!” 站在舷边,马德勋只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模糊,十五年了!十五年前,他正是从这座码头出发,离开了美国,而现在,他终于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当年那个离开美国时,钱包中只有十五美元的年青人,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已经从一个穷光蛋成为了富人! 人生,真的非常巧妙! “希望他们不会有什么麻烦!” 从踏上这艘美国的邮轮的瞬间,马德勋就知道,无论自己过去在中国做过什么,都结束了,中国的法律、甚至美国的法律永远都无法制裁他,可是在内心深处,那种不安一直伴随着他,如果没有那个人,他有可能衣锦还乡吗? 不,绝对不可能! 到那时,人们印象中的“穷光蛋马修”还是那个马修,依然还是那个穷光蛋,而不是“令人尊敬的马德勋先生”,也正因如此,马德勋才会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如果当时自己再坚持一下,再…… 他那么狡猾,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下船的时候,一边安慰着自己,马德勋一边让自己那激动的心情,尽可能平静下来,现在,他回到了美国,他携带着财富回到了美国,从今天起,他将会成为令人尊敬的马德勋先生,他将会居住在美国的富人区中,陪伴他的将会是 突然,刚刚下船,双脚甚至还未踏上美国的土地的马德勋的双眼猛的一睁,此时他的脸上尽是一副不可思议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 “马德勋先生!” 在人头攘动的码头上,那个牌子是如此的显眼,是如此的醒目,以至于马德勋根本无法无礼它,是谁? 是谁会在这里接他? 是舅舅吗? 不,不会的,不会是那个势力小人!那个势力小人,绝不会派人来接他,再者,他们并不知道,马德勋就是当年的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马修,可,除了他,还会是谁呢?谁会站在这里迎接马德勋回来呢? “你是谁?” 面对着这个中国人,冷汗不住的从马德勋的后背冒出,中国人,难道……还好,还好,我是美国人,我是…… “先生,你要知道,我是美国人,你们中国人在这里… 不待马德勋出言威胁,张劭棠却是笑着说道。 “我是受你的老板的委托,在这里欢迎你的到来,马德勋先生!” 你的老板! 只是非常简单的一句话,让马德勋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是那只狐狸! “你是说,” “管老板希望我能够提醒你,即便你在美国,你和他之间的合同,依然是有效的,管老板让我转告你,询问你是否有意出任北方公司驻美国分公司经理一职!” 北方公司驻美国分公司经理! 看着眼前这个四十余岁的中国人,马德勋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那个年青人脸庞,还有那目中的微笑,与其它人不同,在马德勋看来,那个年青人或许是他见过的最为狡猾的中国人,他,他…… 这一路上,背叛的折磨早就让马德勋对那个年青人心怀歉意,此时,面对这份邀请,那种背叛的感觉反倒是淡去了,面对发出邀请的中国人,马德勋苦笑了一下,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尽管面带苦笑,可内心深处,不知为何,马德勋却不由浮现出一种雀跃感,甚至想要大笑的冲动。 在马德勋苦笑之余,张劭棠同样在打量着这个美国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张劭棠一直在美国推销着“浪莎”丝袜,这款由中华轻纺公司——这间只存在于实业部企业注册名录上的公司生产的新式丝袜,不过,他的工作并不顺利,至于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顺利,而眼前马德勋,按照董事长的说法——将会成为他的助力,协助他完成推广“新式丝袜”的工作。 “这就是新式丝袜吗?” 将一包样品拆开,马德勋不以为意的看了看丝袜的质地,在丝袜入手的瞬间,他脸上的不以为意便消失了。刚刚折开包装的黑色丝袜拿在手很有质感,丝质的顺滑,纯黑的色泽以及泛着光泽的丝料都隐隐透着一股让人跃跃欲试的诱惑,用两根手指抻一抻,弹性很好,再放到手背上轻轻揉搓一下,丝料光顺柔滑,触感舒适。 他从没有见过质感如此之诱人的丝袜,以至于在这一瞬间,他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双手,这种质感是其他任何丝袜难以企及的,尽管他是男人,可他还是意识到,这种丝袜的材质,绝不是生丝。 “这绝不是生丝丝袜!” 好一会,才有些不舍得把手中丝袜放在办公桌上,马德勋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竟然会是推销丝袜,他笑看着面前坐着的,脸上带着愁容的张劭棠,想到他在过去的两个月间的处处碰壁,于是便认真的说道, “说真的,老板拿出的这个这新产品推出来,应该并不缺乏市场,不过呢,这也需要有一个让市场逐步适应的过程,准确的来说,如何让人们接受它……” 在马德勋侃侃而谈的时候,张劭棠却是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马德勋说的是废话,随后他认真的看着这个美国佬说道。 “马德勋经理,就在昨天,董事长又一次发来电报询问 故意把话声一顿,在马德勋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时候,张勘棠方才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丝袜的市场打开!” 什么时候才能把市场打开,张劭棠可是清楚的知道,在洛杉矶港的码砂仓库之中还存放着三百万双新式丝袜,那是第一批发往美国的货物。 “嗯!哒……” 在应声之余又打了一个响指,随后马德勋极为自信的说道, “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全美国,都为“浪沙”所吸引,我的朋友,你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错误推销的方式,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在马德勋看来,张劭棠根本就是手中拿着一个宝贝,却不知道如何发挥它的效果,而现在,正是自己弥补他的错误,向管明棠,也就是自己的老板证明个人价值的时候了。 和许多年青的女孩一样,阿丽斯是一个来自内陆的女孩,她之所以来到洛杉矶,只是为了一个梦想,成为电影中的女主角,只有十八岁的她,一头金发、一双碧蓝色如宝石般的眼睛,皮肤更是如瓷器一般细腻,可以说,她是那种极为美丽的女孩,只不过她有些时运不济,尽管大萧条对电影业的冲击很大,但是电影业却依然得到很大的发展,对于许多穷人来说,几美分一张的电影票,似乎成了他们唯一能负担起的娱乐方式,只不过,相比于过去,穷人们的审美观发生了变化,他们更喜欢那种脸蛋、身材看起来丰润些的女人,至于阿丽斯这种纤痩的身材、东方式的瓜子脸,自然不受欢迎,自然的,她成为了时运不济的一群人。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像她这样的女孩,怀揣着梦想来到好莱坞的女孩,运气,往往决定着他们的命运,在一个个遭到一个个电影公司的拒绝后,在花完身后的最后一个美元时,阿丽斯知道,也许,自己应该找一份工作,否则,早晚有一天,她会向其它的做着好莱坞梦想的女孩一样,最终沦落到某一间歌舞厅内,成为一个跳舞的女孩,最终沦落为一名妓女,对于信奉天主教的阿丽斯来说,这一切似乎都是不可接受的。 打开报纸,在报纸上的某一个版块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广告信息,而这些广告信息里,有一些招聘信息,拿着笔,阿丽斯开始在这些招聘信息中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妇仆,不行,阿丽斯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女仆,而且,这里也有经验限制。 “咦?……” 突然,一个招聘信息让阿丽斯一愣,是一家公司招聘女职员,对于员工的要求可以说几乎没太多的门槛,要求高中毕业、要求会打字,要求,五官端庄,要求……每天i。5美元的报酬!报酬似乎也很丰厚。 “就是它了!” 用铅笔在报纸上划了一个圈,阿丽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未完待续。如 第二百六十四章诱惑 第264章诱惑 上午九点,洛杉矶火车站。跳下出租车后,结束了一个星期的工作,阿尔伯特拖着行李,拖着疲惫的身体,购买了一张前往纽约的火车票,此时,和其它所有人一样,他期待着第一个跳上车,然后在踏上归家的行程,在当下的环境中,阿尔伯特非常珍惜自己的工作,这份每个月150美元的工作,足以让他的家人维持良好的生活,而唯一的代价就是一一每个月,他都有至少二十天的时间,在全国各地奔忙着,尽管非常疲惫,可是为了家人,为了生活,他只能如此,对于妻子的亏欠,多少总让他的心下有些愧疚。 洛杉矶的五月,与纽约的五月不同,此时的纽约正值春天,而在洛杉矶,天气却显得有些闷热,兴建于上个世纪的火车站内,更是闷热到极点,以至于让人很难静下心来,而在候车室那透窗而过的阳光配以昏暗的灯光,更是让人产生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哒、哒……” 突然,在这乱蓬蓬的候车室中,随着那高根鞋踩踏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声响,似乎静了下来,感觉有些好奇的阿尔伯特,顺着声音朝前方看去,只看到一位金丝波浪发的漂亮女孩拖着带轮行李箱,从车站入口处款款而来。在阳光和灯光的映衬下,乳白色的套装托出女孩娇好的身材,标志的五官和白嫩的皮肤让人感觉愉悦。 当女孩从阿尔伯特的身边经过时,一股淡淡的清香缓缓扑入他的鼻中,这足足让他失神片刻,这时,轻轻扯了一下裙裾,坐在了阿尔伯特的侧对面。 第一次,阿尔伯特忘记疲惫,偷偷打量了一下女孩,女孩的身材尽管很是纤弱,但却是一个典型金发美女。此时她静静的坐在那,拿出了一本书,看起书来,似乎她也在等车,为什么自己会注意她? 就在这种疑惑间,阿尔伯特才注意到女孩真正吸引他的地方,是那双纤长的双腿,此时女孩的双腿并拢,匀称纤美的小腿一起向他的方向挪动了一些,标准的淑女坐姿。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总会把人们的视线吸引到她的双足,那高根鞋内托出泛着淡淡绝不是皮肤所散发出光泽的脚背。 终于,阿尔伯特发现女孩那双纤美诱人的双腿为何如此吸引人了,是那特殊的光泽,她穿着丝袜,一种阿尔伯特从未见过的丝袜!可有这样的丝袜吗?在阿尔伯特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丝袜能如此贴切的紧贴着女人的肌肤,而且会散发出这样的色泽。 在这种好奇中,女孩纤美的双腿足以吸引每一个男人的眼球呢。和其它人一样,阿尔伯特的双眼欣赏佳人的丝袜美腿。 这时女孩放下了手中的书,那金色的波浪发,披散在肩上在衣服的映衬下,使得女孩倍感妩媚。此时,她面带些许疲惫。放下书后,她闭上双眼,头靠在靠背上,很快睡着了,她的身子在座位里开始缓缓下滑,突然,一截丰满的大腿从裙子里滑了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如凝脂的大腿内侧,裹在薄如蝉翼的肉色裤袜里,闪着让任何男人为之炫目的光泽。 尽管表面保持矜持,但阿尔伯特的心跳却在这一瞬间急剧加速。终于,在这一瞬间,他确信了一件事,这个女孩穿的是一双过膝的丝袜,丰胰的大腿,颀长的小腿,在那双美丽至极的丝袜的包裹下,象白瓷一般完美无瑕。 如果美女是上帝的杰作,丝袜何尝不是人类的杰作呢。两样杰作在阿尔伯特的眼前合二为一,在剪裁得体的职业服下,在铮铮发亮的红色高跟鞋的映衬下,给人一种震撼的美感。 在那丝袜光泽中,阿尔伯特感觉自己压抑的**在沸腾,在燃烧,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女孩走了过去,一个同样极为漂亮的栗发女孩,女孩同样穿着一双丝袜,那双丝袜看起来似乎是很高档的生丝丝袜,可不知为何,看着女孩那更为修长、纤美的双腿,阿尔伯特却觉得有些丑陋,是的,与先前的那个女孩的双腿相比,实在是太过丑陋了。 那个女孩站在坐在椅上的女孩面前,整个人似乎都在犹豫着什么,恰在这时,金发女孩睁开了眼睛。 “你好!” 在金发女孩打招呼的时候,栗发女孩却有些激动的问道 “那个,请问,你的丝袜是什么牌子的?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可以告诉我吗?” 栗发女孩显得很紧张,似乎生怕金发女孩不告诉她似的,而在这一瞬间,阿尔伯特同样竖起了耳朵,他突然有一种冲动,那怕就是五十美元一双,他也要买一双送给自己的太太。 这时那金发女孩却只是笑笑,然后女孩的手朝着火车站的一个方向一指,顺着女孩所指的方向,阿尔伯特一愣。 “浪莎,不仅只是吸引!” 那是一份广告,一份很少被人注意到的广告,可在这一瞬间,阿尔伯特似乎明白了,的确,浪莎,绝不仅仅只是吸引…… 阿丽克斯小姐是纽约的一名打字员,而且是最不能干的。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一张脸绵羊般温和、虽说带着笑容,可却又透着生活的疲惫。阿丽克斯小姐把水往茶叶上倒的时候,茶壶里的水其实还没有开,但是可怜的阿丽克斯小姐对于茶壶里的水是不是在沸腾这件事从来拿不大准。这是生活中令她烦恼的许多事情之一。 她把茶倒出来,给大家分送茶杯,每一个茶碟里放上两块软软的甜饼干。 而公司的首席打字员菲里思小姐头发灰白、秉性严苛,在这家公司她已经工作了十六年了,她尖锐地说道: “水又没有开,阿丽克斯!” 于是阿丽克斯小姐那张闷闷不乐而温和的脸就有点红了,她说: “啊哟,这次我的确认为水在滚呀。” 菲里思小姐只得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恰在这时,阿丽克斯的电话响了,原来是她的包裹到了。 正在此刻,一个仪态万方的女孩地进来了,来给经理弗兰克沏那神圣的茶。作为经理的弗兰克先生的茶叶、茶具和打字员的不一样,饼干也是特别的。只有茶壶以及从盥洗室的水龙头里出来的水是一样的。但是这一次,因为是弗兰克先生的茶,所以水是烧开的。而这位罗丝小姐负责将水烧开 罗丝小姐是位迷人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金发女郎。她身穿一套裁剪工价高昂的黑色套装,匀称的双腿裹在真正好质量、价格最贵的日本真丝袜里。 此时的她依如过去一样,穿过打字员室回去,绝无一点和任何人打招呼或向任何人看一眼的意思。这些打字员也许一直就是一群蟑螂而已。罗丝小姐是福蒂斯丘先生的特别私人秘书:不怀好意的流言总是暗示说她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但是说实在的此话不真。弗兰克最近又结了婚,他的妻子既迷人又滥花钱,完全能够吸引住他的全部注意力。对于弗兰克来说,罗丝小姐只不过是办公室装饰——他的办公室装饰都是奢华而昂贵的,至于漂亮的萝丝小姐,不过只是一个必要部分而已。 萝丝小姐以天鹅般的步姿走到弗兰克的面前时,此时他正低头皱眉看着桌上的若干文件。她把茶盘放到他肘旁的桌子上,以不带感情的声音低声说道: “你的茶,弗兰克先生。” 然后。就退出去了。 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旁继续做手头未了的事。她打了两个电话,纠正了几封已经打好字、放在她那里供福蒂斯丘先生签字的信,还接了一个电话。 “我恐怕现在做不到,”她以傲慢的口气说。“弗兰克先生正在开会。” 在萝丝放下电话听筒的时候,突然,她感觉这间办公室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她看到那位菲里思小姐竟然站起身来,似乎在朝什么地方看去,她同样朝那个方向看去,是阿丽克斯小姐,此时,她的脸上溢满了笑容,她怎么那么高兴,可这也不应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啊! 在打量着阿丽克斯的时候,突然萝丝猛的睁大眼睛站起身来,她的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是……是阿丽克斯的双腿,她的双腿怎么这么漂亮,她穿的是什么丝袜,只见她那过去从不曾引起别人注意的双腿,此时被丝袜包裹的腿型近乎于完美,嫩白的肌肤在紧紧包裹的肉色亮丝下映出一种淡淡的诱人光泽。 在一瞬间,所有人都被阿丽克斯的双腿所吸引了,不仅仅只是女人,甚至一些男职员都忘记了工作,他们无不是1惊讶于阿丽克斯的那双美腿,此时,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气息,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弗兰克, “萝丝小……” 话只说了一半,弗兰克的双眼同样投向了阿丽克斯,准确的来说投向了那双美腿,望着那双修长的美退,弗兰克发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在他心中弥漫着……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财富 第265章财富 “不仅仅只是丝袜!” 不过是初进五月,看着直线上升的销售量,管明棠整个人显得极为得意,第一批200万双在后世购买的尼龙丝袜, 是以每双6美元的价格,这个价格甚至超过真丝袜,虽说价格昂贵,但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准确的来说是三天,公开销售三天后,便售出了近十万双,这意味着什么? 六十万美元进入了公司帐户! 财富!这意味着财富! “价比黄金!” 谁能想到,一双丝袜按照重量来算,其价格甚至超过黄金,而每双尼龙丝袜在未来的采购价不过只有——两元! “也许以后可以在这里办厂,然后弄个来料加工,降低生产成本……” 心下如此嘀咕着,现在管明棠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金钱,工业园区的建设不仅需要成千上万的各式机床,甚至大型机床设备,初期基建同样还需要大量的工程机械,这个时代一部用于进行土建作业的蒸气铲或者电铲,就需要数十万美元,而在后世,不过只需要几十万人民币,小型的简易液压挖掘机,则只需要几万元。 “一定要国产化,一定要国产化……” 想到那些“昂贵”的机械设备,管明棠的唇边自言自语着,在过去的一年中,通过现在这种不对等的时空贸易,自己的确挣了不少钱,可是随着工厂的建设、尤其是工业园区开工建设之后,在这个时空花钱如流水,在另一个时空,以离岸公司投资的上百家贸易公司,同样也是花钱似流水。 上百部中小型挖掘机、推土机、起重机,如果不是德县分厂提供了上百部大中小型混凝土搅拌机以及诸如沥青炒料机之类的简单设备,估计还要多花几百万,尽管采购那些工程机械耗费上千万元,可相比于其节约的施工时间却是值得的,纯粹依靠人力,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浪费工程资金。 但问题在于,未来,随着工业园区的建设,还需要采购大量的机械设备,一部分机械设备可以自主生产,还有一部分大型设备,可以在这个时空向美国、德国采购,但依然需要从另一个时空采购设备,到时又如何解决数以亿计的资金问题呢? 眉头紧锁,在管明棠的指间,那支铅笔开始转动起来,这是管明棠的一个习惯,正如同他喜欢用手指敲击桌面的习惯一样。 “要不把那副《青马图》卖掉?”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管明棠还是主动放弃,《青马图》是一副国宝,如果要出售的话,为了安全只能选择在国外出售,经自己手流出国宝? 不行,绝对不行! 可还有什么办法吗? 那种蚂蚁搬家似的时空贸易,在过去的一年中,给自己带来的数以亿计的财富,可相比于的未来的需求,蚂蚁搬家似的原材料时空贸易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必须要想到其它的办法,至少先弄到一笔钱,把工业园区的架子搭出来。 要不再找齐白石他们画一些名画? 名画! 在另一个时空中,管明棠已经通过香港、新加坡、甚至美国、欧洲的拍卖行,拍卖了数百副齐白石、徐悲鸿、张大千等人的名画,正是那些名画使得管明棠在那个时空积累了一笔巨额财富,要不然再弄点名画到欧洲拍…… 名画,欧洲…… 突然,管明棠的眼前一亮,名画! “瞧你这脑子,光把眼睛盯在国内了,弄几副毕加索、梵高的名画,没准这工业园区都能建出来!” 道路两旁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树在阳光的照耀下为繁华的都市装点上一派秋日气息,叼着烟信步走在街上的管明棠,却根本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景色,此时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思考着一个问题,应该选择那一位欧洲的现代美术大师。 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许多人来说,即便是超级富豪,他们在购买艺术品的时候,所需要考虑的事情是能不能买到,而对于管明棠而言,仅只需考虑——买谁的画,买什么画,在三十年代的世界,只要愿意,管明棠几乎可以买到任何愿意购买的名画,当然除去那些国宝级的名画。 现代美术馆,是一家私立美术馆,实际上只是一家位于巷子里的画廊。不大的画廊陈设简单,一幅幅装裱好的油画挂在墙上,地上则堆放着一些大幅画作,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松节油和油画颜料的味道,不过刚一进去,便有画廊的工作人员招呼着管明棠。 “先生看看画吗?” “我只是随便看看。” 对于画,管明棠根本就分辨不出个好坏的,毕竟,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人,所以往往只是凭着感觉罢了。 随意的浏览了一圈管明棠,便有些失望了,这里摆放的多数都是那种毫无生气如工业产品般的画,看来都是给那些有钱人摆在家里附庸风雅用的。 正想走进内室去看看,忽然角落里一幅画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这是一副向日葵,不用看,便可知道是梵高的《向日葵》的临摹作品,在这副画中,五朵颜色亮丽的向日葵摆放在瓶中,在深蓝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虽说只是一副临摹作品,但这位画家绝对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这是一副非常出色的作品。” 一个女孩轻轻走到管明棠的身后介绍道,她看着这副《向日葵》时,神情显得极为专注。 “世人只要提起梵高,人们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到他笔下那一朵朵绽放的向日葵……” 注视着墙上的《向日葵》,安婷的脸上带着一种向往的微笑。 “他一共画了七副《向日葵》,1888年,梵高创作了一幅“六朵向日葵”,又名“花瓶与五朵向日葵”。也就是眼前的这副画,五朵颜色亮丽的向日葵摆放在瓶子里,在深蓝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1920年,一位日本收藏家不远万里买回了这幅画,但不幸的是,在1945年、也就是二战时期,美国对日本进行轰炸,这副画作也未能幸免于难……” 可惜,此时安婷的语气中尽是可惜之意,在她看来,这样的一副名画毁灭战火,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 “什么,你是说,这副画毁于战火……” 睁大眼睛,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梵高有一副画收藏在日本,而且毁于战火! 对眼前这幅画的好坏,管明棠无法做出专业的评价,可是女孩的话,却在他的眼前开户了一个通往未来的窗口——毁于战火的名画! 有什么比被人们认为毁于战火的名画更珍贵的呢? “嗯,是的,真到几年前,日本的一家博物馆才向公众公开了这幅画的照片,只可惜原画已经毁……” 转身向身边的人解释着这“第七副向日葵”时,安婷不由微微愣,是他!是那个白开男! 似乎很久不见了,他在干什么?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有时候坐在咖啡厅,安婷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只喝白开水的男人,一杯白开水,看似很乏味的选择,实际上却又是最好的选择,就像人生一样。一杯咖啡,一杯白开水! 一张桌上,两杯不同的选择,而看着面前那透明的玻璃杯内那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安婷笑了,这正是她记忆中的“白开男”,为什么会接受他的邀请,或许,是好奇吧! “你似乎对那些毁于战火的画作非常了解!” 望着面前这清纯秀美的女孩,管明棠更感兴趣的是她脑海中与美术有关的资料,准确的来说,是那些毁于战火的名画,先前,在美术馆,她先后提到了多副毁于战火的世界名画。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艺术史,很冷门的专业,在艺术史中,有专门的篇章提到战争对艺术的摧残,正像别人说的那样,战争会暴露出人类最坏的一面!” 用匙子转着杯中的咖啡,安婷注意到,在她这么说的时候,眼前的这个男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他并不认同这一点,知道男人看待战争的与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对于男人来说,战争是英雄主义的诗篇,而对于女人来说,战争却是毁灭,却是罪恶。 “无数的艺术品,正是在这种罪恶中毁灭,像在汉堡大轰炸中……” 随着安婷的讲述,一副副本应供世人欣赏的艺术佳作,被她用言语勾勒出来,每当她提及那些艺术珍品的时候,她的眉宇间总是带着遗憾。 “……现在,这些艺术珍品,再也没有了,消失了,即便是我们能够从照片中看到他们,可是它们却成为了历史,消失了,现在我们只能通过照片,去欣赏他们的美丽……” 看着面前的女孩,管明棠并没有去否认她的观点,因为经历了战争,对于战争,管明棠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正像现在的他一样,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了获得那种美好!或许,这才是战争的精神力量,美好在战争中被破坏了,所以人们需要付出一切代价来重获这种美好,其中自然包括战争。 不过此时,管明棠的脑海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得要得到它们!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炼铁需要先炼人 第266章炼铁需要先炼人 一场春雨之后,碧蓝的天空像是被涮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蓝色的天空,又高又远,朵朵白云挂在天空,这个天气或许是一年之中,北平最好的天气了,在石景山上的一片树荫下,冒着些许烟雾,此时管明棠整个人似乎显得很是惬意,他在那里架起了一个烧烤架,自己串起了羊肉串,吃了起了烧烤来,在一旁的冰桶中则放着几瓶冰镇的啤酒。 或许这才是生活吧! 之所以生活如此惬意,原因非常简单,就在昨天,当名不见经传的美国分公司向总公司帐户打进了一笔总额高达万美元的汇款后,原本一直对自己冒然启动“北方新区建设项目”而持怀疑态度的众人长舒了一口气,至少从现阶段来看,一直困扰着“北方新区建设项目”资金问题已经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在“新区项目”于公司内部获得理解后,管明棠自然可以放松一下,正值春爽,这正是吃烧烤、春游的时节,春游就免了,不过野外的烧烤却可以随时开展,就像现在。 远远的,看着坐在椅上,一边烤着肉串,一边喝着啤酒的老板,曾澈整个人不由一愣,这还是那个老板吗? “老板!” “清泉,你来了,坐,先吃串羊肉串,正宗的白山羊肉,新疆的孜然、四川的朝天椒面、烤出来,那是一个香…… 递给曾澈几串羊肉串,管明棠在那自卖自夸起来,这亲近模样,只让曾澈一时略显有些迷茫,难不成董事长忘了现在可正是多事之春,不知道多少事,稍不留神就能沾上他,他……原本曾澈还以为董事长请自己来,是为了谈判事宜以及未来五十八路军的安置,可谁曾想,他却是想请自己吃烤肉串。 “清泉,先吃,吃完了再说其它事情!” 懒懒的伸个懒腰,管明棠又开了一瓶啤酒递给管明棠,虽说抵制日货,可这啤酒却委实没有办法,这青岛啤酒是日资工厂,除非不喝,否则还真没有什么选择。 “清泉,你知道,新区那边现在已经启动差不多快一个月了,随着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对于各种商业信息也是越发依重,可以说,信息的准确,直接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兴衰,同时公司对于各类技术人员的需求量,也势必将因为公司的发展,而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所以呢?” 看一眼被羊肉串辣的额头冒汗,一副想吃,却又不敢放开吃的曾澈,管明棠笑了笑,他还是太过拘谨了,这个时代的人,很难像后世一样,和自己在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下,谈论正事。 “我准备着手成立一家调查机构,一来可以帮助公司获得各地商业情报信息,二来也可以帮助公司招聘各类技术人员,以满足公司发展的需求。” 调查机构? 被辣的舌头发麻的曾澈,不顾品味羊肉串的香味,眉头微拢,思索着董事长话里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 说着管明棠随手递出了一份资料,现在,不论外界如何喧嚷,无论华北局势如何发展,管明棠都把自己的置身于一个相对平静的角落中,远离一切纷争,专注于公司的确发展 “全国冶金专业人才分类统计表” 看着手中的表格,曾澈委实一愣,在这份专业人才分类统计表上不仅清楚的列出了人数,同样也列出了加入公司的数量。 “全国拥有冶铁技术人员92人,其中54人为公司雇员,冶钢121人,公司雇员58人……” 一一道出一个个数字,最后管明棠却摇头叹息道。 “你看这些数字,全中国冶金工业技术人才总数不过才572人,有数种专业竟然少到只有两三人,可谓是凤毛麟角,而这些人数最少的专业,如采(冶)锰、钨、钼等有色金属,又是军事工业必需专业,可以说冶金工业人才的匮乏在相当程度上制约了我国的国防科技事业的发展,所以呢… 抬起头,又递了几串刚烤好的羊肉串给曾澈,管明棠继续说道。 “公司在新区不仅要建立一系列的研究所,同时还准备成立一个教育基金会,资助一批青年学生出国留学,第一批可能会是一千人,也可能更多,不过……” 原本在手中正在翻烤的肉串突然被放置在烤架上,管明棠抬起头盯视着曾澈说道。 “不过,我不希望公司花大笔钱是给别人培训技术人员,为他人所用,所以,我希望,这件事,你能参与其中…… “哦……” 双眼猛的一睁,目中带着诧色,曾澈有些不太明白董事长的意思,难道董事长…… “我准备让你负责这个调查机构,不用担心资金,公司会最大限度的保障调查机构的资金,也不用担心设备,我会给你提供最先进的设备,总之,你负责把这个调查机构建立起来,毕竟,这也算是你的老本行。” 已经无需多言了,曾澈这时即便是反应再慢,也明白董事长的意思,董事长是想借调查之名,建立一家情报特务机构,在未来不仅需要完成基本的任务——收集商业情报,还需担负起公司的内部安全——人员甄别,包括对公司内部雇员、以及受公司资助的青年学生。 “是,董事长!” 对于曾澈来说,这一切的确是他的老本行。 “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不会……” 不待曾澈表明决心,管明棠却是摆了摆手说道。 “先别表态,有时候,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想干好这个工作,首先就要甄别自己,只有自己的队伍纯洁了,才能保证你的视线不为人所蒙蔽,这一点很难,而且,在未来,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我们随时需要把与我们发生利害冲突的列入它的监视之下,这要求你们必须具备缜密和严谨的工作作风……” 在说话的时候,管明棠指了指身边的一个手提袋,那个手提袋中,有十几本“技术资料”,或许这就是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带来的好处之一——很多特工失业,大量涉及到特工、间谍培训的“技术资料”外泄,这些“技术资料”则是源自于克格勃、史塔西等情报机构的人员培训,与那些地摊书不同的是,这些书籍大都直接源自两所机构下属的间谍学校,是两国间谍学校的教科书。 过去,管明棠并不怎么看重这些,可现在,随着新区建设的开始,管明棠深知,不知多少人、多少组织会盯上公司,盯上自己,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有些事情,总需要提前做好防范,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现在管明棠绝不会去做。 盯着烤架上烤出油来的羊肉串,管明棠的脑海中想到自己所曾看过的那些谍战电影,而在那些谍战电影中,他印象最深的却是史塔西的信条,印象最深的同样是史塔西对内部的监视与控制,或许那只是一个极端的个例,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它可保证很多事情。 “清泉,即然现在你负责这一块,我希望你和那里能做到……我们无处不在!” 一句话,在给出这所机构属于它的信条时,管明棠拿起酒瓶,盯视着曾澈那双此时完全被前所未有使命感所笼罩的双眼说道。 “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烧烤架上,作料的香味与羊肉串的香味混和在一起,曾澈的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此时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天地,与过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将会在公司的全力支持下大展拳脚,当然,准确的来说,是在董事长的支持下。 信任! 这可以说是无以伦比的信任,没有多少考验,便直接将这样的一个机构交到他的手中。 “董事长,请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在向老板表示着决心的同时,曾澈看到老板递来了一张照片,在接过那张照片的时候,他整个人却又是一愣,因为照片并非像他所想的,是一个人的照片,而是一副画的彩照,而且这副画看起来,似乎真不怎么样。 “老板,这……” “这副画在日本横滨,照片后面有它的地址,清泉,”抬起头,管明棠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我知道,你手下人才济济,怎么样,帮我个忙,把这副画给我弄回来!” 画是梵高的《向日葵》,既然它未来的命运将是毁于战火,那不如把这副画弄过来,在另一个时空中,也许可以卖到一个天价。 弄回来,不用细说,曾澈也知道这个弄回来的是什么意思! 将照片收入口袋中,曾澈已经取出手帕擦起了手和嘴唇上的作料,他知道,这场“野餐”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尽快吧!” 吐出三个字,管明棠又特意强调一声。 “包括你的工作,我都希望,尽快能步入正轨……” 在曾澈离开的时候,看着那个背影,管明棠视线在这一瞬间,显得有些呆滞,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回答这一切吧! (未完待续。如果 第二百六十七章暗潮动 第267章暗潮动 民国22年5月,东北平奉铁路。 “嘟……” 平奉铁路上一列客车在行驶。在列车的二等车厢软卧中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个年青人一身西服革履,倒是显得气宇轩昂,默默地注视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笃笃!” 突然,外边传来粗暴的敲门声。年轻人把门打开,两个气势汹汹的日本宪兵闯了进来,命令他拿出证件。年轻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谨慎的取出“护照”,说来可笑,明明所谓的满洲国是中国的国土,可是“满洲国”的人要进关,必须要持有护照,满洲国的护照。 “你的,建筑工程师的干活?” 拿着护照比对着护照上的照片,这时宪兵才注意到,这护照不仅是满洲国公务护照,同时还有关东军司令部的特别许可,而护照上的这个“满洲人”的职业则是——“建筑工程师”。 “嗨!” 正被检查的青年用流利的日语回答道。 “我是建筑工程师,此次进入中国是为了采购长春建设所需要的优质大理石……” 有了司令部的特别许可,自然的日本宪兵并没有刁难他,甚至对于这一个包厢里的人也客气了许多,众所周知,现在这些建筑工程师经常接触到关东军司令部的高层,谁知道,他背后会不会有一个什么大人物,在他们客气的退出去时,甚至轻轻的关上车厢房间。 而车厢里的其它乘客瞧着这个青年,神情却显得很是复杂,在这个车厢里坐着的虽说都是来关东做生意的商人,可他们依然还有自己的底线——他们是中国人,而眼前的这位先前让他们感觉不错的年青人却是——该死的汉奸或者满洲狗。 在接下来的一路上,建筑师总是受到有意无意的排斥,而在到达天津后,这位被排斥了一路的建筑师,并没有按照要求,前往天津日租界的饭店以原身份登记住宿,而是直接前往华界的一家饭店,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一个求职电话 “你为什么要离开东北?” 林子强看着眼前的孙吉问道,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孙吉绝对是一个一流的建筑师,至少从他的履历来看,东京帝国大学建筑工程博士,“新京建设案”满洲国方面督造,不过,他并不是满洲人,而是一名台湾人,这到也不令人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地方,毕竟现在那个什么满洲国使用了许多台湾人 “我是中国人。” 迎着林子强的视线,孙吉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过去我从没有这么觉得,可在满洲……哦,是东北,呆的时间越长,和同胞们接触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是中国人 点了点头,林子强倒没有说什么,他的建筑行需要建筑师,需要很多一流的建筑师,自然的,他不会拒绝这位“爱国的台湾建筑师”。 “一个月250元工资,不包括奖金,孙先生,你什么时候可以投入工作?” “随时都可以!” “好吧,这样,今天晚上正好有一趟列车去邯郸,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邯郸,那里肯定有你这位监造的用武之地,未来的一两年内,估计咱们事务所的工作重点都在那! 随着汽笛长鸣,傍晚时分,一列开往汉口方向的列车驶出了北平火车站。而在火车的一间车厢里,一个穿着身表面长衫打扮正在车厢里与友人在那里谈笑风生。 望着车窗外的华北大地,魏长远整个人都显得兴致勃勃的,他一边欣赏窗外的春景,一边对身边的朋友说道。 “这坐车,和旅行差不多,路上正好还能看些风景!” 朋友的话,让张佐民嘿嘿一笑: “想不到,你还有这份雅兴,怎么样,这次去邯郸,有什么想法没有?” “想法当然有!” 点点头,魏长远说道。 “我准备在那边先办了一所平民学校,专门招收贫困人家的子弟,然后教他们学文化,这也是咱们的老本行不是。 “你不准备直接进去吗?” 好友的回答,让张佐民忽然压低声音,然后小声地说道 “这样从外围进去,似乎困难了一些!” 而魏长远却是两眼盯着车窗外说道。 “咱们要先过去看看,那里差不多有将近三万失地农民,再加了几万从各地招募的工人,若是说集中,怕就是天津也无法与之相比,冒冒失失的进去,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还是先在外围活动一下,然后看情况,再进去……” 显然,魏长远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对此,张佐民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两个人,魏长远才是实际负责人。 “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嘟”—— 伴着长长的汽笛声,火车亮着雪亮的车灯在路基上奔驰,隆隆的列车震撼着宁静的夜空,沿着平汉铁路一路向南驶去。 第二天清晨,魏长远一行在邯郸站下了车,此时的邯郸火车站,看起来似乎和过去没有多少变化,如果非说要变化的话,恐怕就是在火车站出口处停着一辆客车,而那辆客车上写着“新区交通专用车”。 “你瞧,那车是新区的大资本家用来接待招聘来技术人员的……” 恰在这时,在车站的运货出口,一队队衣衫破烂的工人正惶惑的步走运货出口。 “而这些工人,他们需要步行几十里路,才能到达那里 很简单的两个对比,似乎彰显出了一切,对此,几乎没有人会去在意这种区别,不过在看着那些神情惶惑的工人时,魏长远的脸上却隐约透出些许兴奋之色,提着行李箱,他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属于他的天地。 上午,魏长远和张佐民两人来到了一所位于邯郸城内的小学,在这所小学里,有一位魏长远过去的同学,老同学到来,让吴开江热情地招待了他们,香烟、熟食、烧酒摆了一桌。魏长远和张佐民两人大概是饿坏了,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吴开江则在一旁傻笑着。 “瞧你们,像是饿死鬼似的,怎么火车上就没有吃的! “太贵,火车上的饭菜太贵了,能省一个是一个!怎么样,你们校长同意,咱们用学校的教室,办平民识字班了吗 爽朗的笑声自魏长远的嗓间发出,同时他又问道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办学。 “校长那边是同意了,不过……” 看着魏长远和张佐民两人,吴开江说道。 “你们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新区那边,和其它地方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太一样?” “是这样的,这里的人固然很多,可是新区那边却把所有征用的土地都圈了起来,嗯,禁止外人进入,即便是洗衣工,也只能在新区外接衣,换句话来说,外人想进去,只有一个渠道,就是被公司招聘进去,否则很难进去,过去的办法,恐怕不太行!” “那么大的地方,他们都圈了起来?” 魏长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吴开江,怎么可能。 “不是圈了起来,而是……怎么说呢?” 思索片刻,吴开江说道。 “这么说吧,公司在新区那边实施的是半军事化的管理,对所有的工人都是如此,他们穿的衣服什么的,和外边的衣服,无论是款式还是做工都不一样,外人进去,很扎眼,这边一进去,那边就让人发现了……” 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一一道出后,吴开江最后又表着决定说道。 “现在你来这就好了,反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魏长远拍了拍吴开江的肩膀, “开江,这几年辛苦你了,今后你还要多辛苦一下,你是本地人,地头上熟悉一些,咱们先按过去的法子来……” 话停了一会儿,魏长远又说道: “我看让咱们可以先在新区附近设个联络点,先把那里头的情况摸清楚再说,那么大的地方,不能是个监狱吧,即便是监狱,咱们也能进去不是。(.)。” 又把视线投向张佐民,魏长远说道。 “佐民,我看这样,你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先进去,我呢,和开江在这里办平民识字班,先发展一些人。” “我看也行!” 张佐民点头赞同道,在新区发展是在天津时,上级下达的一个任务,总要有人进去,与他们不同,张佐民上学的时候,学的就是工科,比这两位地方师范生,更容易混进去。吃完饭,魏长远从行李包中掏出了两个油纸包递给吴开江。 “开江,这是从天津带过来的,虽说不一定有用,可有总好过没有,东西先放在你这,没准,那天还能用上!” “行。” 虽说心下想着最好别用上,但吴开江还是接过了那沉甸甸的油纸包。 “还有一件事,就是联络点的人,必须要可靠。” 魏长远最后又叮嘱一句。吴开江则点点头小声说道。“人选我早想好了,是我的一个学生,前两年辍学在家,不过,他很喜欢学习,人也可靠,思想上没问题……” 点着头,魏长远最后又问道。 “能打听出来,新区里的外地工人,那里的人最多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蹚匠 第268章蹚匠 “水旱蝗蹚,河南四荒!” 似乎从半个多世纪前开始,河南这地界,就不没有那一年消停过,水灾、旱灾、蝗灾,一年甚于一年,每逢灾荒,少则十数万、多则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从晚清到民国年间,在土匪活动最频繁的豫西南山区,常年流动着一支数量相当庞大的青年农民打工队伍,每到冬日的农闲季节,则应募从事梯田、沟渠等农田灌溉工程的修理、养护工作。这些人在当地被称做“蹚匠”。一旦工作减少,无所事事,成队的膛匠极易变成杆匪,以致两者之间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所以在鲁山的方言里,土匪统称“蹚将”,这“蹚”也就成了的河南的又一祸,可偏生的,老百姓却离不开这“蹚匠” 丘陵地区的灌溉是很重要的,这使挖沟成为另一种确定的副业。由于缺乏良好的耕地,附近山脚下的土地也用于耕种,这需要深沟、梯田以及灌溉的渠道以防止土壤侵蚀。这类工程的兴建和保养在冬天的农闲季节成为标准的男性工作,为此招募的年轻男子被称为蹚匠。民国年间,鲁山一地估计就有数万名蹚匠。豫西南部还有一种副业是运送货物。由于劳力大量过剩,雇佣人的价格往往不比租用牲口贵多少,例如把货物运到目的地不过给一顿饭钱。 可虽是如此,这劳力却依然大量过剩,数以万计的青壮“蹚匠”在河南大地上游荡着,他们时而为匠,时而为将,总之,为了一口饭吃,这些人可以总是不断的转换着自己的角色,为匠时,他们能干出让顾主满意的活计,而为“将”时,却又能残忍的杀绝他人一家老少,只为吃上一口饭,人类本性的矛盾或许在这群人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进了四月,终过一个冬天的忙活之后,成千上万的“蹚匠”失去了冬时为生的工作,该挖的水渠已挖完了,该改的梯田也已经改完了,虽说忙活了一个冬天,可这些“蹚匠”们的身上却早都所剩无几,对于年青体壮的“蹚匠”来说,依靠那微薄的工钱永远都无法实现他们的期盼一带点钱回家,让家里人的日子舒服一点。 “不吃家里的粮食就是挣着了!” 对于孙二蛋来说,从两年前扛着工具离家那天起,似乎家离他就越来越远了,家里只有三亩薄田的孙二蛋知道,他大哥若不是十四岁时就跟着三叔出门揽活,没准,他早就饿死了,至于他自己,也是十四的时候离了家,半大小子吃穷了老子,不离家出门揽活,没准,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得饿死 和其它人干完活耍钱什么的不同,孙二蛋从不耍钱,这一个冬天到也剩下了几块钱,可闲了半个月后,这身上也是所剩无几了,就那一张烙饼,还是先前给人扛活给的工钱剩下的——工钱不多,三张杂糊面烙饼。 “这吃完了可咋整?” 瞧着路着走着的那些人,他们中已经有一些人慢慢的聚在一起,出门两年了,孙二蛋知道,这些人估计又开始商量着抄家劫货的确买卖了,“蹚匠”不挣银子不归家,这在路上走着的“蹚匠”,有几个不想家,有几个不想回家?都想回家,可却没得银子,只能这么溜着,不知多少人,当年一离家,就再也没回过家,或是饿死在路边或是在成了“蹚将”时,被人乱枪打死…… “绝不能混到那一步……” 在心下嘀咕着,孙二蛋开始刻意的和那些聚成几十人一股的“匠伙”散开,他们会慢慢的越聚越多,最后聚成几百人时,就会由“匠”变“将”,由民变匪,劫掠途径的村庄,可在这个过程中,若是被当地的红枪会盯上,没准几十人就被推出去砍了领头者的脑袋,然后人头连着工具一同吊在路边的大树上,孙二蛋到现还记得去年忙完一冬后,那位本家大叔被吊起来的脑袋。 可一个人同样也很难活下来,转了几转,和过去一样,孙二蛋在一个树荫下加入了一个五六人的“匠伙”,这群匠伙操着几地的方言,显然都是主动退出来的人,这样的小伙往往更安全一些。 “来,后生,喝口水吧!” 瞧着这加进来的后生,叶家剩把竹管子做的水筒递给他,这后生想来也是不想当将,才落了单的吧,这水递过去,也就是说他能入伙了。 “大叔,咱这要到那蹚活?” 先喝一口不,然后孙二蛋照着规矩从身上的干粮袋里取出五斤小米,这也是他的工钱,这叫“入伙钱”,吃了他的小米,意味着他们就是“一个锅里”捞饿吃的人了。 “没个准,” 吸口旱烟,叶家剩的眉头间同样带着个忧字,这伙头不好当,扬威做福的自然不可能,这“匠伙”从来都是好聚好散,做伙头的要么是年岁长,要么是威望高,可伙头却要帮着大家寻活,按例规,寻着了活,这伙头能抽一成的份子,可现在不前不后的,到那能寻着活,能糊饱肚皮,也就是老天保佑了。 “朝前再走走吧!这个时候,正是打井的时候,没准能找着打井的活……” 叶家剩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着,可当他的视线朝远方看去时,视线中却总带着些许茫然,那是对未来的茫然。 能找着活吗? “排成队,一个个的来!” 吆喝一声,穿着一身西装韩小武,若是瞧见这长长的队列里,有谁插队,或者捣乱,就会第一时间上去“收拾”一下。 总觉得的有些别扭,若非穿西装容易掏枪,他还真不会穿这衣裳,可按照冯队长的说法,这关系到公司的体面,他必须得穿西装。 什么公司不公司的,韩小武倒是不知道,在韩小武看来,这不过只是他的任务,他的任务是保护招工队的安全,这招工队是北方公司派出的,朝全国一共派出了五六批人,以用于招募工人参加公司新区的建设。 而韩小武所在的这一队,实际是一支分队,和其它招工队一样,都是沿着铁路线,然后再将在大队散开分散成组,向铁路线两侧的小城分散,再行以招工待名额招满后,再组队前往火车站。 包吃包住,一个月十块大洋,每天工作十二个钟头! 听着这个消息,叶家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膛匠”做活时,一天要干六七个时辰,累死累活的一个月顶多也就是挣七八块大洋,就那饭钱还要另算,而这……管吃管住,一个月十块大洋,这条件未免也太。 “会是真的吗?” 和其它人一样,叶家剩虽说动了心,可又有些不太放心,尤其是这年头,谁知道,他们把人眶过去干啥。 “叶大哥,你拿个主意,你说去,咱就去排队,那队伍可排了千把口子人了,万一咱们错过这个机会……” 听着刘三哥的话,和其它人一样孙二蛋也在那瞧着叶家剩,等着这“伙头”拿主意,伙头大都是常年在外行走,自然的也是见多识广。 “这……我就是怕,怕……” 瞧着众人,叶家剩没说出来自己怕什么,**年前,他也曾弄去过这种外地工,可到了地方才知道,说是招工,可实际上却是吴大帅招兵,到了地方,周围都是端枪的兵,发给他们一人一件军装,再后来,若非吴大帅倒了台,没准他也就吃起了断头粮,这年月,虽说谈不上兵荒马乱的,可……最后,叶家剩摇着头说。 “大家伙可得想清楚,这背地里的到外地务工,可不比在河南,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见人就是三分低,命孬命好全是命!” 一声提醒,叶家剩感觉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一行人随着排了过去,这人咋这么多?站在长队尾部,孙二蛋的心里直犯嘀咕,长长的队伍排出了半里地去,而在队伍边,那穿着西装,明显是城里人打扮的人来回走动着,虽说没什么见识,可孙二蛋还是瞧出来,那人绝不是啥城里的洋书生,那人身上的有一股子说不出来地味道。 “韩队长,刘组长说,另外再开三组,争取今天晚上带人赶回车站,你看看给分分队……” “好咧!” 应着声,从一旁拾起一根细木棍,韩小武在队伍边下走着,将棍朝一人人身后一挡。 “这边不用排了,你到右边排队去……” 在韩小武重新分组的时候,刘若才则翻看着手中报名单,开始按照计划,将名单打乱,将人员重新打乱,是为民避免工人中出现小团体,从而避免工人报成团,这些都是异地招工常用的手段,这打乱名单有打乱名单的讲究,讲究个不露声色,从而在不经意间打乱这些工人之间的联系,使得公司可以形成对工人的优势。 “嗯,各组混编,按单双奇偶分吧!反到了地方,还要再分几次!” 心里嘀咕一声,刘若才制定了一个简单的分配方法后,瞧着眼前的这排成四队的上千名工人,脸上露出了笑来,这些工人可都是钱啊!公司可是按人头发奖金!一个人一块钱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人的变化 第269章人的变化 咣铛、咣铛, 随着列车的轰鸣,在闷罐车车厢里,孙二蛋凭着窗口处传来的光亮,四处搜索着,没有熟人,甚至没有老乡,在过去的两天中,大家伙转了两次火车,每转一次火车,这车厢里两百多个人,都会发生变化,每一次大家都会拿到新的“车票”,从第一次上车开始,孙二蛋就不知道伙长、刘三哥他们在什么地方,在转了第三次火车后,这节车厢里,不仅有和他一样,在周口招来的工人,还有江苏的、安徽的,山东的工人,总之,车厢里的人虽说还是那两百四十人,可人却是越来越杂,即便是一个省的人,也是来自好几个府县。 “人家只要在车上倒腾几次,咱爷们没准这辈子,都见不上一面了!” 伙长当初的话,果然应验了,这会孙二蛋甚至懒得再去和车厢里的人套近乎,即便是套了近乎,也不顶啥用,谁知道,下一次,换车之后,这身边坐的会是谁?别说是孙二蛋这般想着,这是这车厢里的人,同样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一节闷罐车车里整整塞进去两百四十人,车里人太多,可以说拥挤不堪,在车厢里头,只有两个大油桶装着供人喝的凉水,没厕所,若是想解手,就直接在角落里那个巴掌大的小洞处解决,车厢里的人就像猪一样被关在肮脏不堪、臭气熏天的闷罐车中,这像是运牲口一样的运人,对于这一切,似乎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用闷罐车是最便宜的。 “也不知道,到了地方,会干啥活?” 在这种期待中,越来越困的孙二蛋睡下了,那咣铛咣铛的声响,就如同催眠曲似的,催人入睡…… “一、二、三、四” 又是一个清晨,随着震耳欲聋的口令声响起,上工的哨子声在周围回荡着,排成队的工人或是上工,或是下工,与普通工人的队伍不同的是,这些工人都有是排成整齐的队伍,身上则穿着蓝色、黄色、灰色等颜色不同的工作服,尽管工作服的颜色不同,可有时候一队、一组间的工作服颜色总是一样的,这种颜色上的差异,显然是根据需要精心分划的 又是一个清晨,肩头扛着铁锹,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顶藤帽孙二蛋,这会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劲,他是土建工,在工业园区之中,这是数量最多、最为广泛的工程,和其它工种一样,土建工也是分成两班,被抽到夜班的他,每天晚上7点上工,第二天7点下工,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其间只能休息五次,每次二十分钟,其中一次为饭点,园区食堂直接把饭送到工地上,吃饭的时间为半个小时,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的孙二蛋,虽说已经适应了这里沉重的工作,可和其它人一样,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一直在努力适应着这里的“规矩”。 “规矩大如山!” 这是孙二蛋在来到这个“北方工业园区”后,上的第一课,给他们上课的,虽说都是断胳膊、断腿的残废,可听说他们都是在前线打鬼子的“英雄”,那些人用一种可笑的方式教他们排队、走路,按他们说法是,让他们懂得这里的“规矩”。 规矩! 在这里,孙二蛋第一次发现,规矩可以有那么多,几乎每一步、每一行,都有着这里的规矩,就像现在,他必须和其它人一样,沿着道路右侧的便道朝营地走,而不准在便道中间那刚刚压实的公路上行走,随意穿行公路,按照这里的规矩,是不被容忍的,经发现后,是要被扣钱的,据说这么做,是为了便于施工汽车通行,避免行人扰乱交通。 规矩总是在不经意间改变着人们的习惯,就像孙二蛋固然很是疲惫,可是当他到达宿舍区后,还是和其它人一样,从衣柜中取出干净衣服,然后排着队去澡堂子洗澡,澡堂子一次只容纳两百人同时洗淋浴,晚到的自然要排队等待。 “他妈的,现在这成天洗的和娘们似的……” 在孙二蛋排着队等待进入时,先前冲好澡的工人骂嚷着走了出来,一听那话,显然是刚招来至多半个月的“新工人”,按照这里的规矩,招来的新工人要先培训十天——学习这里的规矩,然后才会分配上工。 工后洗澡,这是这里的规矩之一,对于很多刚来到这的工人来说,这洗澡,甚至比那些繁杂的规矩,更让人心烦,要知道,对于许多男人来说,除了夏天下河外,他们一年都难得洗上几回澡,而在这里,洗澡却是每天必须。 “这洗澡有啥不好?至少这身上见不着虱子了不是,这身上打着洋夷子,那味道,可比婆娘的味道还好闻!” “可不是,就这味,飘香楼的姑娘都比不上……”澡堂里一个个赤条条的汉子站在淋浴间里用天南地北的方言说笑着,对于这些经过多次打乱之后的人们来说,老乡间的联系远没有同一地的人联系更为亲密,毕竟他们的住行都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更亲密一些。 “二蛋,你真的还要去读书?” 洗着头,铜锁瞧着二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二蛋在职工学校报名了,这是刚才两人在澡堂外排队时,他刚听二蛋说的。 “不识字永远当不了队长,班长一个月十一块钱,而队长一个月却能拿十五块钱!” 这是在刚来这里时队长告诉他们的,初时,二蛋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会他并不知道,这份工能干多长时间,可现在,在干了这么多天的活后,对这工业园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也许,在未来四五年间,这工都不一定能干完,这意味着他有时间去读书,有时候去向往队长那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钱,而那份工作才是他去读书的动力所在。 “一个月十五块钱!你没那个命!” 铜锁说笑着,用洋夷子洗起头,而在他洗头时,孙二蛋已经关上了淋浴,擦干身子走出了浴室。 洗澡意味着很多,洗完澡意味着排队的秩序正式解除,除去吃饭之外,在接下来直到上工,在这营地里,就没有太多制约人的规矩,人也就是从“队列状态”恢复到自由行动的状态,当然前提是需要遵守营地之中的规矩。 在食堂里排着队打到饭,对于外人来说,这是“早餐” ,这早餐未免也太过丰盛了一些,几个白面大馒头,足足一盒饭菜,菜里还有两块大肥肉,可对于上了一夜工的孙二蛋来说,这却是晚餐, 吃完饭,和往日一样,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孙二蛋拿着床头边的脏外套和内衣,然后在宿舍门口将衣服交给洗衣处,领了一个洗衣牌,然后便直接朝职工学校走去,而在他走出洗衣处的时候,不经意的朝着公路边停着的几辆汽车看去,那是几辆黑色的轿车。 “习惯!” 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先后有一百多人把脏衣服寄存到洗衣处的现状,让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示意司机开车的时候,管明棠冲着身边的廖成克说道。 “一些习惯是我们通规矩灌输的,而一些习惯,则是在规矩的辅助下,自我养成的!” 而廖成克却有些似懂不懂的瞧着董事长,直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一点,为什么董事长当初会事无巨细的制定工业园区的工人管理条文,那些条文里的规矩,在他看来,甚至比军队里的营规还多。 “规矩,这些工人们说咱们这里规矩太多,其实他们不懂,这些规矩,嗯,更准确的来说是规则,其实已经开始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老廖,你瞧这些基建工,和其它地方的工人相比,有什么不同?” “身上显得很干净!” 这或许是廖成克,对这些基建工最直观的感受了,那些工人下工时,身上同样很脏,可在洗过澡后,他们就会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这倒是让见多识广的廖成克心下微觉诧异,因为公司并没有制定必须要穿干净衣服的规矩,尽管他们的工作服都是由公司发放的。 “这里工人们很少自己洗衣服,洗衣服的活,都是统一分包给这里的原住民中的那些村妇,洗一件外套,在三个铜板!,’ 道出这么一句话,管明棠的脸上带着一些得意之色,现在北方工业园区,不仅即将成为北方公司的根本,同样也是他的社会学试验场,而这些工人正是他的第一批“实验对象”,当然,这不过只是一个深埋心底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罢了。 “刚来到这的时候,他们还不习惯洗澡,可是现在,他们每个月却会花费月收入的二十分之一,去洗衣服,老廖,你说这人怪不怪?” 让这些劳力一个月花几毛钱去洗衣裳?瞧着那些工人,廖成克还真有些不大相信,他回头看着董事长,不无好奇的问道。 “董事长,他们为啥会这么干?” 在廖成克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习惯!只要习惯了,什么都会改变!” 在回答廖成克的问题后,管明棠整个人却完全被车窗外的一幕所吸引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心难干 第270章心难干 工地! 这或许是中国最大的一片工地了,当汽车沿着那初修的主干道到达公路的尽头时,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工地,管明棠整个都沉浸于一种莫名的情感中。 甚至直接对廖成克的问题,选择了无视。 这是我的工厂! 尽管此时眼前这片规模庞大的厂区,那厂房石质墙基不过只是兴建了米高,可是那一台台施工机械的运转,身穿各种颜色的,在工地间来回穿行的人们,以及一辆辆工程车辆,依然让管明棠整个人沉迷于眼前的情景之中。 “走,老廖,我们进去看看!” 在工人们沿着石灰划线挖着地基的时候,压路边将轰鸣着将厂房室基压实,而在一处只不过是刚刚兴建了的一米高厚达o。7米石质墙基的厂房内部,厂房内的钢架、行车之类的设备已经开始安装,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是一种全新的施工模式,一种源自于二战时期的施工模式——苏式战时工厂建筑施工。 这种施工模式的成本相较于平时施工稍高,但是最大的特点是把工厂基建施工时间压缩到最底,比如最简单的一项变化,通常盖房子,需要先划线,然后再挖地基,随后待厂房外部框架完工后,再夯实内部地基,同时开始进行水电线路铺设,待厂房地面施工完成后,再进行厂房内部设备安装 而在苏式战时厂房施工中,却颠倒混合了正常的施工顺序,它首先进行的是绘制出简略厂房基线,随后先夯实厂房内基,待内基夯实后,再开挖地基,在地基建设的同时,厂房内部施工同步展开,几乎是在基墙完工的同时,厂房内部建设,亦同步开始, 尽管这种施工方式,有着一定的不足,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一点是,它达成了最初的目标——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工厂基建,在很多情况下,甚至在厂房还未封锁,甚至墙体尚未完全建成时,工厂已经投入使用,在二战时,苏联人正是依靠着这种战时施工,保障了已方的军需供应,大多数东迁工厂,正是在半露天的环境中投入军需生产。 此时,作为公司新区的第一座工厂——北方公司通用机械公司厂房设计,正是参照这一原则,准确的来说,是半主动的参照这一原则——通用机械公司的厂房规划设计,实际上是参照另一个时空中“一五计划”的洛阳矿山机械厂的厂区规划和厂房施工图纸建设,唯一的变化恐怕就是,相比于另一个时空中的施工限于白天不同,在这里,变成了日夜施工,以抢在更短的时间内完工,并投入生产。 “在这里,我们投入了i。5万人,分成两班,日夜不停的施工,预计,三个月后,就可以完成基建施工,当然,现在最紧迫的是电力供应……” 又一次,面对管明棠,林子强这位建筑工程师的内心可谓是感慨万千,他记得自己所接受的第一个工程是北方公司,而现在,他的建筑行,所承担的却又是全中国最大的工厂监造,尽管这座工厂的建设刚刚开始,太多新鲜的闻所未闻的施工方式,足以让他受益终身。 “这里很多设备都是使用电力,不仅我们这里需要,整个工业园区都需要电力……” 林子强的抱怨声,听在管明棠的耳中,只是让他略为尴尬的笑了笑,按照计划公司新区的要在年底时做到“三通一平”,可实际上,单是电通这一块就有很大的问题,现在公司新区只是靠着几台柴油发电机组,供应着整个新区建设所需要的电力,而新区内却有多达几千多部需要电力的建筑设备,而未来随着机械厂的投产,仅依靠柴油发电机组保障电力供应,显然不太现实,最紧迫的恐怕还是要把煤矿的建设提上日程,嗯,还有热电站。 “郁青,最近公司还会采购几部发电机组,最迟到明年,热电厂也会建成,到那时,想来电力供应,也就能够保障了,” 热电厂,依照管明棠对公司新区的初步规划,热电厂应该同煤矿、铁矿先后施工,首先施工的是机械厂与钢铁厂,前者为公司新区后继厂矿提供部分设备,一来可以解决工厂产品销路问题,形成一个“规模内自我工业循环体系”,二来又可以节约大量的资金,尤其是节约另一个时空中宝贵的资金,当然,自主提供设备,同样可以在这个时代节约大量经费。至于后者则是为解决随着工业园区工厂生产以及厂房、住房建设所需要的钢料。 离开通用机械公司所在的工业园区之后,汽车沿着刚刚建成的公路驶往了新区的中心,新区的正中心是一片占地面积5000亩的公园,而围绕在公园周围的,则是公司心脏——北方公司总部,公司总部由一片建筑面积达128000平方米的建筑群组成,不仅公司的总部设在那里,二十几所研究院,亦设于其中,而在公司总部建筑群工地附近则耸立着一座高大的标语墙,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望着那在后世国人耳熟能详的标语,管明棠只是微微一笑,现在公司新区正在竭尽全力追求着后世大名鼎鼎的“深圳速度”,也就是所谓的三天一层楼的速度,新区并没有多少过于高大的建筑,作为最高建筑的公司总部大楼不过也就只有十二层,研究院即便是包括两层地下室,最多也就只有**层楼,如果达到这个速度的话,只需要一个月,就可以完成公司中央区的建设,将分散在北平、德县、天津等地的研究所搬过来,从而迅速开展前期技术研究,准确的来说,是对后世的技术吸收,在工厂建成投产前,首先完善技术准备。 头戴着藤制的安全帽,漫步于这片规模庞大的,按照规划应该掩于一片绿色中的中央区,管明棠的脸上总是带着些向往之意,未来,这里才是自己的未来啊! “怎么样,老廖,以前,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会拉开这么一大片摊子!” 瞧着第一次来新区,满面尽是惊讶之状的廖成克,管明棠笑着问道。 “董事长,这摊子铺这么大,可,咋就让人有些不太放心呢?” 仅仅只是瞧着眼前的这片“中央区”,廖成克在震惊之余,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一个名字来“沈万三”,明朝的那个沈万三可不就是富可敌国吗?到最后,他落得是什么下场 现在北方公司的摊子铺的这么大,若是按照新区的规划,单就是那柏油公路都得修上几百公里,这,这不是徒惹人眼吗?现在不定已经有什么人掂记上了董事长。 “不太放心?” 笑着,管明棠到是没有接廖成克的话,财多若人嫉,这可以说是致理名言,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只能一条路走下去,一步步的走下去,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管明棠并不清楚,可他清楚的知道, 自己眼下应该做什么,他却非常清楚。 “有什么不太放心的?” 笑着,管明棠朝着东北方向指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五十八路军从长山塔一带撤回来之后,会撤向邯郸一带整编,整编成一个军的正规军,随后常驻邯郸……” 一个军两个师,从南京得到的情报,南京方面有意将第五十八路军编成一个军,虽说是一个军,不过却只有两个师的编制,看似这个编制是个短脚编制,可管明棠却知道,这一个军的编制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个开始,要知道在历史上,某部开始时,不也就只有三个师的编制,相比于他们,自己可是有着诸多优势,至少这个军未来可以得到这片工业区的后勤支持,几年后,随着工业区的发展,它的战斗力只会越来越强。 有这么一支军队作为支撑,即便是有人眼红自己,又能如何? 自信,源自于实力,这句话,着实不假,先有第五十八路军扬名中国之威,后有一军进驻之势,若是再没那么点自信,恐怕自己还真如那报纸上所说成“鼠胆之辈”了。 军队…… 董事长的自信看在廖成克的眼中,却只是加深了他心底的隐忧,即便是董事长是那第五十八路军的创始人又能如何?在北平城闯荡多年,若是说廖成克学到什么,恐怕就是学到了,是个人都是有价的,多少表面上的忠臣义士,到最后不还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相比于南京,相比于那些个司令什么的,董事长能给于胜仑什么? “董事长,那位不是要去南京吗……” 心知廖成克想要说什么的管明棠,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信任,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东西,越是在信任可能受到影响的时候,越需要谨慎对待。 “老廖,别人未来会怎么样,我不关心,知道现在我关心什么……” 手指着眼前的中央区,管明棠用一种向往的口气说道。“我关心的是这里,这里可以说是将来公司的根本,这里也是咱们的家底子,我把这放在这里,是为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相见 当接到林凡的命令,在青岛的特战队员都乐的发了疯。自从来到青岛,天天面对这群新兵蛋子,习惯了死里打滚的特战队员,对这些新兵蛋子自是看不上眼,狠狠的折磨着,日复一日,好不无聊。 招来的新兵甚至是原来的老兵也乐的发疯了。这些天面对这群疯子一样的特战队员,每天都被他们折磨的筋疲力尽。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操着一份兴高采烈的心情,开始了面对土匪的生死磨砺。 当特战队员全部都集合完毕,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沙子口在李沧区的东南方,不是很远。林凡带着自己最骄傲的部队出发了,去迎接这算的上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大贵人,也是自己在异国他乡第一个遇到的中国人。 等了半个把小时候,终于,沙子口港口远处出现了一艘轮船。传来一阵阵的嘶鸣声。上面飘荡着那鹤立鸡群的星条旗。 林凡心中一阵荡漾,终于要来了。四年,不知道当初那青涩可人的小姑娘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靠岸、停船、抛锚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一个长长的引船舶被放了下来。首当其冲走下来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羊皮衬里的黄褐布上衣、灯芯绒灯笼裤和系带子的高筒靴。 笑了,林凡非常开心的笑着。为的是看见了唐青,为的是她的这身装扮。纯男士的衣服没想到穿在这位娇俏可人的身上也显得别有一番滋味。 唐青,四年来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比以前成熟了些,或许是生活的经历,让她懂得了自强不息。 “这边!唐青!”林凡大声叫道。 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唐青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终看到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影。 “嗖!” 如乳燕投林一样,上前一条抱住了林凡。唐青大胆的举动让自己脸上一阵通红。也把旁边的特战队员吓了一跳。 “这女的咋这么热情呢?”刘奉天在一旁嘀咕着。 “闭嘴!”王汉低吼了一声。 “四年没见,都变成大姑娘了。差点没认出来!”林凡笑呵呵的大量着唐青。“怎样,路上还顺利吧!” “还行,就是在公海遇到一艘日本的巡逻舰艇,可是看见上面的旗和人后,倒也没说什么?”唐青洒了洒头发,神采飞扬的说道。 林凡仔细的想想也是,日本现在和美国正处于蜜月期。日本的许多战略物资都需要从美国进口,对于过往的美国船只保护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破坏。看来自己最近神经有点过敏。 忽然间,唐青神秘的说道,“走,带你去看看,这次给你带来的东西,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啥好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林凡大声说道。 当林凡上了船后,的确是大吃已经。整条船上了,除了船长和水手以外不再有任何人,整条穿上都是设备,用油布包裹着,还有一部分的药品。 “好家伙,这得多少银子!”林凡感慨的说道,“当初老天开眼,竟让我捡到个宝贝!” “你们都他妈的别愣着,把这些设备都运回去,通知凤凰岭的人过来接受。要是路上少一个零件,老子剥了你们的皮!”林凡看着还在发愣的特战队员,大声吼道。 “放心吧,大当家的,你们好好聊。这些交给兄弟们就行!”刘奉天打着哈哈。 “都给老子滚!”林凡笑骂着,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引的周围一阵哄笑声。 是夜,特战队员的头头、林凡还有唐青坐在师部内,满桌的饭菜,都是很高兴的喝着。 林凡高兴,是自己建立根据地的步伐终于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兵工、发电等设备都弄来了,甚至唐青还弄来了制药设备和一些药品的技术。唐青高兴,是终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特战队员高兴,是自己终于可以后打不完的子弹。 如此,都是高兴的人儿,酒自然就是越喝越高兴。也是越喝越多。最终,都倒了下去…… 翌日早晨,林凡还为睁眼,只感到一阵头痛不已,揉了揉脑袋,感觉胸口有些沉。睁眼一看,只见唐青和他姿势暧昧的抱在一起。 不会吧,难道这样睡了一晚上。顿时林凡感觉血脉喷张,没想到一睁眼就遇上如此香艳的场面。 原本这点小事在林凡的上辈子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可这封建统治时期刚刚结束没有多久。不要说那些老学究,就连一些先进之士也未必接受的了。 林凡悄悄的往后挪动身体,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还在沉睡中的唐青。 “天呐,你还是杀了我吧!”林凡心中嚎叫着,这种感觉,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终于,费了好的功夫,林凡终于挪开了自己的身体。常熟了一口气,偷瞄了一眼,发现唐青没有被惊醒后,连忙跑出师部找个地方洗凉水澡,降降身上的火气。 林凡走出师部后,唐青静静的睁开了眼睛,小脸一片绯红,其实她醒的要比林凡都要早,可贪恋着他胸膛的温暖,实在不愿离开,就假装继续睡了下去。 等林峰那冲完澡回来后,只见唐青静静在站在师部门口。 “怎么不多睡会?”林凡奇怪的问道。 “我下午就要回去,美国那边暂时还有些事情无法耽搁。”唐青静静的说道。 “这么快?”林凡皱着眉头。 “嗯,其实这次我可以不用来的,只是想验证下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来了……”唐青仿佛在说意见很微不足道的事情,语气很平淡。 “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现在心中都是你的影子。我知道你有悠怜姐姐。我不想争些什么,只是你别忘记在异国他乡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你!” “下午就不要送我了,我怕离别的时候流泪。带着我去逛逛青岛可以吗?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唐青说到这终于忍不住的留下了泪水。 林凡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心中想着在异国他乡苦苦打拼,为自己要求在所不惜。心中就忍不住的一阵疼痛。放下手中的毛巾,上前紧紧抱住她,低声道:“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 “不,悠怜姐姐是个好人,我虽然没见过她,可是却和她有长期的交涉。我不想破坏你和她只见的感情,只要你还记得我就可以!” 林凡默默无语,上午陪着唐青逛着青岛的失眠,两人只见都很平静,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畅快! 下午,唐青走了。林凡听了她的话,没有去送。 ps:呼唤推荐。收藏 第二百七十二章中央军人监狱 第272章中央军人监狱 南京,水西门外江东门茶亭东街242号,中央军人监狱 中央军人监狱建于1930年,又名“军政部军人监狱”、“中央海陆空军人监狱”,由国民政府军政部陆军署军法司设立和管辖,犯人主要是违反国民党军队纪律的军人,在南京人口中,这地方就是古代的“天牢”。 中央军人监狱坐北朝南,呈正方形,面积4万多平方米。四周是四米高围墙,其上布满铁丝网,四周筑有岗楼,外墙外环有一条宽5米、深i。5米左右的河沟,进出用吊桥。监内有4幢钢筋水泥建筑的监房,内分东、西、南、中四个大监,有日、月、星、智、仁、勇6条胡同。东设天、地、 人字监;南设改、过、自、新字监;西监设日、月、星字监;中监设智、仁、勇字监。每个字间有32间监房,每间不足10平方米,门上包着铁皮、窗子钉有粗而密的铁栏。监狱中部是瞭望楼,其后有两个教诲室。东面有织布厂、织袜厂,西面有印刷厂,另外还有缝纫、理发、洗衣等劳动场所。监狱可容纳犯人1400名。 南京中央军人监狱主要收押上海、徐州、南京等地城防指挥部和宪兵司令部军法处判刑的军事犯、“政治犯”等重要囚犯, 在中央军人监狱,南监是一座高大的人字脊平房,南北走向,从外面看,东西两侧离地约三米的墙上,各开有一排透气窗。大门朝南,走进去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旁各有面积相同的12间监房。监房的门朝着走廊,门对面的墙上,就是刚刚从外面看到的那两扇透气窗,窗框的边长半米不到,上面镶着铁栅栏。监房的地板比外面的走廊高出50厘米左右,这里的犯人就直接睡在地板上。 在铁栏后、铁丝网后、围墙后的军警和他们的对立面,至少在此之前,都是惊人的相似,他们都曾是军人,只不过现在,他们站立在这个对立面之意,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手下留情,或者念及过去的同僚之情,事实上,在这里纪律十分严厉,作为军人监狱,这里对待囚犯比普通犯人还严厉 每天清晨七点半开始,都是中央军人监狱派工的钟点,每天都老一套,毫无意思…… 和军队一样,这里一切都保持着比军队更严格的纪律,不过过去的军阶在这里却失去了意义,在这里,每一个被关押的人,要么是政治犯,要么是刑事犯,要么是军事犯,相比于前者,后两者,是可以混编的,而前者,则被关押在狱中狱中,不与后两者相联系,为了便于管理,犯人们被分成班,而按照这里的“规矩”班长是由刑事犯出任,因为刑事犯,更容易管理一些,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尊严,此时,第五班的班长正讨好地望着上尉,背得滚瓜烂熟地说:“报告长官,派工队伍整队完毕。” 碎石子在脚步下面咔吱咔吱发响,穿着军装的上尉慢慢地走过这个标准的队列,那双眼睛不时的扫过队伍中的人。 他走过三四个人身边,停留在一个穿着被去除军衔的军官的面前,这个杂碎因强暴十五岁女孩而受军法惩罚,对这种该死的败坏军风的强奸犯,以前都是部队直接枪毙了事,不过现在,却是送上军事法庭,然后再审理,送到这个地方来浪费粮食,在这里,他的前同行——现在的狱友们不会喜欢这种人,同样的,作为看守的他们也不会喜欢这种人。 “犯人1094,出列!” 突然,上尉手指着穿着件破军装的中年军官说道。 “犯人1094,因“擅离戒严地点”,刑期两年零六个月 出列的犯人是一个虚弱的、脸色腊黄中年人,虽说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军姿,可身躯却依然有些病态地佝偻着背脊,目光中更是没有一丝神采,在这座监狱之中,每次点名的时候,囚犯总是需要回答自己的罪名和刑期,以此提醒他,他所犯下的罪行。 在这所监狱之中,犯人中间有些人,以前的声明赫赫的将军、曾经风头正劲的青年军官、前途似锦的军中勋贵,可以说,在此之前,很多人都是人物,他们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有政治上的、有军事上的、有刑事上的罪名被关押于此,每一次点名,每一次重复,都会让他们沉湎于对往昔的怀念和犯下罪行的后悔。 上尉看一眼这个中年军官,然后用手指指了一下远处二楼的医护室说道。 “去二楼住院治疗……” 上尉的一句话,只让队列中传来一阵骚动,住院治疗一一对于这里的犯人来说,这无疑就是特殊的照顾,显然这意味着,在外面有人特意关照这位1094号犯人。 派工在继续,而1094号犯人那双无神的,甚至有些屈辱的眼神中,这时却带着些疑惑,是谁,在照顾他? 上午七点五十分,囚犯的队伍走向工区,而犯人1094号则随着一名上士走朝医护区走去,在进入医护士的时候,i094的耳边传来,司空见惯的命令: “朝墙站着,手放在前面,两腿分开齐肩宽、” 熟练的例行检查,别人的双手粗鲁地摸索着搜身…… 在1094号进入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后的医生指了一下桌子前的椅子,然后看一眼犯人,说道。 “请坐!” 没有任何质疑,犯人1094号坐了下来。 “姓名!” “犯人1094号……” 犯人1094号习惯性的回答道,长达一年的监狱生活,可以改变很多人的习惯,监狱和军队一样,都“有助”于个人养成一些习惯。 “哒!” 将手中的钢笔帽盖在钢笔上,穿着白袍的医生看一眼面前的犯人。 “我还是叫你王庚吧!” 王庚,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人叫了,猛的被人称呼自己的名字,犯人的神情显得有些茫然,在这里,从没有人叫他的名字,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他只是那个“1094号犯人”。 “是这样的!” 见王庚的神情有些茫然,医生又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随后缓声说道。 “有一位朋友托我向你询问一个问题!” 询问一个问题? 王庚那张尽是病容的脸庞上流露出些许疑惑之色,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问题? “当初,你在被俘后有没有泄密?” 泄密!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王庚那张病态的脸上神情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在过去的一年中,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责难,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正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导致了“i。 28抗战”的失败,而他之所以去租界,是擅离职守与前妻幽会……想及此,王庚那张发青发黄有脸上露出的尽是浓浓的苦笑。 “去年不都宣判了吗?结论早就有了,何需追问呢?”仔细观察着王庚神情变化的医生,点了点头,随后不无认真的说道。 “看样子,你觉得的这是欲加之罪?” ……睁大眼睛,王庚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医生,这个医生似乎并不是监狱医护室的医生,他说什么? “看来,这其中有一些不为人知……嗯,或者说,不为人所理解的内情吧!” 不为人所理解……谁能理解自己呢?擅离职守、被日军所俘,十九路军高层更是将后来日军突破其浏河一带防御之责,尽推已身,称是自己身上的携带的军用地图,为日人所俘,致使防御机密外泄,却全然不顾自己根本就没有十九路军战区布防图,而且当时自己去租界,也不是去找陆小曼,而是为了另一件事……这一切内幕,谁能体谅? “我劝你不用太过消沉,还是留得有用之躯,将来没准还可再履军职……怎么,难道连再履军职,一雪前辱的心思都没有了?” 在和王庚谈话时,医生的双眼始终观察着这个“病人”观察他的每一细微的动作,似乎是从中作出一些判断。 “这……,, 迎着医生的视线,王庚沉思片刻后,随后用极为坚定口吻说道。 “如果国家对外作战,自会挺身而出。” 几个小时后,换下医生制服的医生离开了中央军人监狱,在监狱外的公路边上,停着一辆别克汽车,医生上了汽车,汽车后坐则坐着一个人,那人见医生上车后,便有些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萧教授,根据你的判断,这个人……” 不待汽车后座的人把话说完,那位“萧教授”便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罪不符实,” 吐出这四个字后,萧教授又略作沉吟,随后缓声说道。 “和他对话时,我仔细观察了他的表现,如果他的确涉嫌泄密,那么他就不会在询问时,作出那些表现……” 对于从萧教授口中吐出的一些专业性的言语,汽车后座坐着的人似乎并没有兴趣,显然,他只是关心结果,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之后,后座的人又看着这位萧教授问道。 “萧教授,你准备什么启程……” “嗯,我只从事一些专业心理学上的研究!” 见话题转发到自己的身上,这位萧教授有些不太确定的强调道。 “萧教授,就像我之前承诺的那样,局里会资助你建立一家研究所,专门从事你现在所从事的研究,并且会提供一切便利条件……怎么样,萧教授,这次和我一起北上吧!”又一次,汽车里的人向这位萧教授发出了邀请,而萧教授在犹豫片刻后,在点头之余,又朝着中央军人监狱看了一眼,随后问道。 “你准备怎么把他请出监狱?” 萧教授知道,这个曾旁听过自己课程的“学生”,之所以如此大废周章的请自己作这个评估,显然是对其产生了兴趣,既然如此,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人从监狱里“请”出来,这可是中央军人监狱! “不用我请,这件事,有其它人去做!”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 第二百七十三章欢迎 第273章欢迎 下关火车站,火车刚由轮渡驶向铁路,驶入下关火车站,高胜仑跟邵凌远一前一后走出车门时,蓦地火车站月台上便立即奏响军乐。抬眼只见站台上人头挨着人头,花花绿绿各色旗子摇得正欢。 同时有人立即喊起口号来: “欢迎高师长!” “欢迎高师长!” 面对如此热烈的欢迎场面,高胜仑整个人不由显得有些纳闷,正寻思这是唱的哪一出时,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人迎了上来,这人高胜仑曾经见过,准确的来说是见过他的照片,这时搭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此时蒋介石军装笔挺,头戴大檐帽,腰扎武装带,身挂指挥刀,下着高筒马靴,满脸堆笑快步走上前来,远远便向着高胜仑伸了右手道: “培仑!培仑!” 邵凌远在身后戳了一下高胜仑的腰眼,高胜仑才猛地醒过神来,也急忙堆起笑脸,快步迎上去,在距离还有约两米远时,立即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见过委员长。” 蒋介石则回了一个礼,然后两人握手,显得很是亲热。 此时月台上的南京国民政府的高官们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蒋介石和高胜仑围在中间。蒋介石握了高胜仑的手,先是问候几句,然后拉了高胜仑向外走了几步,到了旁边一个小台子上站了,指了高胜仑高声向众人道: “此位想必大家早闻大名,这便是咱们的常胜将军、当世名将、国民革命军**第一师师长——高培仑将军!” 在蒋介石话音落下时,众人立即鼓起掌来,更有人高声喝起彩来,尽管蒋介石没有提一个“抗日”,可众人皆知,眼前的这个高培仑,就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司令——高胜仑。 在众人稍加冷静后,蒋介石又继续说道: “高师长在过去数月间,于关外数度亲历血战,其部可谓是锐不可当,横扫敌寇,其功勋卓著,为天下所共识……” 蒋介石把高胜仑的功劳叙说一番,给高胜仑戴了许多高帽子,众人一阵接一阵地鼓着掌。 让人这般举到头顶上去的阵势,对于高培仑来说还是平生头一遭,更何况,捧他的还是当今中国的第一人,此时面对这种吹捧,即便是先前早有定计的高胜仑,此时也只觉得浑身热腾腾的轻飘飘的,一时间,甚至有些飘然了。 “培伦,你看,众人盛情难却,要不,你也来讲几句?” 蒋介石又是满面笑容的请高胜仑讲话,对此不能推却的高胜仑便开口说道: “多谢蒋委员长褒奖,胜仑唯有尽军人之天职,效力于党国。” 简单的几句话,让众人又是连声叫起好来。 说罢,两人携手上了车,蒋介石挨着高胜仑坐了,道: “培仑,南京各界今晚召开欢迎华北将士大会,请您务必参加。晚间,我于住处备下薄酒,想讨教培仑一些治军方略,请向培仑务必赏光。” 高胜仑立即连声答应下来。 当然时针上,高胜仑随蒋介石到了欢迎会上,在欢迎会上,依如先前在车站,蒋介石对高胜仑极是推崇,讲话时又把他好一通夸奖,可以说,不过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在外界看来高胜仑,似乎成了蒋介石的心腹爱将。 蒋介石的住处就在国民政府院内。晚上,高胜仑赶到时,蒋介石与财政部长宋子文满面含笑迎了出来,进了屋子,蒋夫人宋美龄正笑嘻嘻地站在客厅当央,见了高胜仑,伸出手来,笑道: “瞧,我们的抗日名将来也。” 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高胜仑说道, “先前,常听中正说起,在热河,若是没有高将军力挽狂澜,恐怕这华北局势早已不堪设想,高将军战功赫赫,功在国家,是李广、赵云一样英雄人物,今天终是见着了,实在是美龄之荣幸。” 先是委员长,接着又是委员长夫人的一番夸奖,只让高胜仑只觉得脑袋瓜有点儿发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邯郸的时候,董事长会说出那句话了。 “到了南京,你就知道了!” 现在,高胜仑终于知道了,准确的来说,终于知道了委员长和夫人的厉害之处了,心下谨着,握了蒋夫人的手,高胜仑只觉自己的舌头也不大听使唤了,只是连声说: “不敢当,不敢当。夫人过奖了、夫人过奖了……” 客气了一番,五个人都坐了,一边吃茶,一边说话。 话里自然说到从红石岚又到长山塔一件件战事来,而蒋介石则,一五一十地数着高胜仑打过的这两场硬仗,以及这两场硬仗为国立下的不世战功。不知怎么的,高胜仑听了,眼窝儿里不禁有些发热起来。 而宋家姐弟也是无限敬仰,一口一个常胜将军,一口一个当世名将,更是让高胜仑身子飘了起来,即便是老成如邵凌远,在席间被委员长和夫人几经夸奖后,也显得有些飘然了。 说了一会儿话,饭菜己布置停当,极是精致讲究。几个人落了座,边吃边说,夫人甚至还数次往高胜仑的碟子里夹菜,说是借此粗茶淡饭,表达南京妇女界对高将军感激之情。 喝过几杯,蒋介石看着高胜仑说道: “今天粗茶淡饭,简慢了,还请培仑见谅。” 高胜仑则恭敬而小心的答道: “委员长真是太客气了。” 注意到高胜仑的恭敬中的谨慎,蒋介石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在嘴角处一闪而过,而后叹口气道: “久闻培仑兄戎马十数年,生活极是艰苦节俭,当年入关后于北平,为弟妹治病时,甚至需义弟卖血以筹其治病需,对培仑之节俭,兄弟甚为钦佩,不过……” 把话咽了下去,蒋介石起身进了内室,一会儿,又回到桌旁,把一张纸片儿递给高胜仑。高胜仑接过了一看,却是一张二十万大洋的支票! 看着这张支票,高胜仑有些吃惊,蒋介石却是开口说: “此为表达中正对培仑兄的敬意,请培仑兄务必笑纳。” 高胜仑连忙站了起来。 “这怎么好呀?委员长,胜仑虽立下些许薄功,但实是担不起……” 而蒋介石一脸真诚,也站起来拍着高胜仑的肩膀说: “培仑,你乃当今名将,生活如此艰苦,我心有不忍。如果推辞,便是瞧不起我了。” “师长,委员长如此盛情,若是您再不收下,便是不识抬举了!” 邵凌远对高胜仑轻声提醒了一句,随后邵凌远又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 “委员长、夫人,我和师长在替五十八路军阵亡的七千将士,谢委员长和夫人赠款之情。” 邵凌远的话,只让高胜仑眼前一亮,同时又站了起来,颤着声儿说: “委员长,夫人,……” 糖衣收下了,炮弹打了回去,两人的话,让蒋介石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宋美龄则站起身,端起酒杯,笑说道: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何第五十八路军如何能以一军之力,力挽狂澜了,达令,中国能得高、邵两位将军,实在是中国之幸啊。” 宋美龄的一番话,立即把场内的气氛调整了回来,将近晚上九点时,高胜仑与邵凌远才告辞回去,蒋介石、宋美龄和宋子文三人一直送到国民政府大门外。在高胜仑的车子去得远了,蒋介石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笑着站着不动,直到宋美龄在身后轻轻叫了一声,方回身说道: “美龄,看样子,这高培仑啊……” 在蒋介石发出一声叹息之余,宋美龄却是笑说道。 “达令,我觉得这高培仑倒也是真性情!” 而宋子文则看着远去的汽车,思索着另一个问题,在席间时,高培仑提出的那个问题。 在回住处的车上,邵凌远看着高胜仑说道: “怎么样?那么大的官儿,说话还是那么有礼数,也没一句高声儿,是不是比很多人强了不少?” 点点头,高胜仑则如实的说道: “成大气候的人都这么着。” 邵凌远拍了拍高胜仑,哈哈大笑道: “今个,委员长倒是给你戴了不少高帽子。” 参谋长的笑声,换来的却是高胜仑的苦笑。 “人家没看出来,参谋长,你还没看出来,委员长的这番**汤啊,喝难喝,咽难咽……” 说着高胜仑长出了口气,靠在车座背上,然后看着车窗外的南京说道: “唉!这南京啊,当真是个是非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司令他宁可‘承伤而不宜远行’也不来这南京了,明个,明个还有行政院那边,咱们,这差不多就在油锅里煎着,这捧的越高,不定摔的越狠……” 点着头,邵凌远认真的说道。 “培仑,你能这么想就好,等编制下来了,咱们就回去,你觉得委员长有可能,把咱们也安在邯郸吗?” 见参谋长提着邯郸,高胜仑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他似乎又有些解脱的说道。 “但愿吧,这委员长的心思,咱们还是别去猜了,先前在桌上和他提得,请那些人去独一师“服刑”的事儿,咱们已自请掺杂了,剩下的,就看南京怎么办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如此单纯乎 第274章如此单纯乎 虽不过方才五月底,可南京的天气却早早的显出了几分燥热来,从早上起,就没有一点风。天空挤满了灰色的云块,呆滞滞地不动。淡黄色的太阳光偶然露一下脸,就又赶快躲过了。成群的蜻蜓在树梢飞舞,有时竟扑到绿色的铁纱窗上,那就惊动了爬在那里的苍蝇,嗡的一声,都飞起来,没有去路似的在窗前飞绕了一会儿,仍复爬在那铁纱上,伸出两只后脚,慢慢地搓着,好像心事很重。铁纱窗内,就是那陈设富刚的张公馆的小客厅。 张静江独自一人在那里踱方步。他脸上的气色和窗外的天空差不多。他踱了几步,便忽然站住,向客厅外的花园看了一眼,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说: “这个管哲勤!” 这一声责难似的话语,实际上道出了他对管明棠的关心,就在半个月前,管明棠以身体初愈,医嘱不宜远行为由,而未来南京,着实让张静江心恼,原因非常简单,之所以召他来南京,就是为了让他“解释”一二,解释那个什么“北方新区”,准确的来说,解释为何将“北方新区”设于邯郸 “幼稚!” 想到管明棠居然把北方新区设于邯郸,张静江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国民政府的那位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吐出的两个字来。 这一次,管明棠着实让那位失望了,不仅那位对其很失望,就连同先前与其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国防设计委员会,同样对其很是不满,现在好了,大好的局面,竟然让他三下两的毁于一旦了,这个管明棠,是怎么了,怎么越到关键的时候,越不让人省心! 心下恼着,张静江又一次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根香烟,思索着另一件事——**第一师,这支前身为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的部队,到底和管明棠是什么关系。 邯郸! 这个地名对于很多南京政要来说,都显得很是陌生,除非熟读史记知道那地方曾是赵国的都城,除此之外,似乎还真没有了解那个地方,可偏生,现在管明棠却在那地方,办起了什么北方公司新区。 “哎!” 一声叹息后,张静江坐在靠窗的明代的红木圈椅上,左手指间夹着一枝香烟,右手翻阅着行政院刚刚通过一份审议,先前这份提案几经受阻,而现在,竟然在汪精卫的支持下迅速通过了,这是对钢材实施关税保护的议案,从明年一月开始,每吨生铁加征80%的附加税,钢材每吨加征50%附加税 若是说在此之前,看到这份议案获得通过后,已经在汉阳那边投次数百万元兴建兴华钢厂的张静江会笑出声来,可是现在,这纸张一晃一晃的,似乎上面那些字都在那里跳舞,或者说是嘲讽,嘲讽的是谁? 除去那位委员长,还能是谁? 想到这,张静江忽然烦躁起来,右手将文件一拍,就站 昨天他管明棠还是委员长眼中的青年才俊,而今天他管明棠又成了汪兆铭眼中的才俊青年了,而且造成这种原因的,不是其它人,正是管明棠他自己的过失! 可偏偏,这个年青人,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难不成,他的运气到头了……” 想到这几日,委员长对高胜仑一行人的推崇,张静江又叹一口气,在肚子里说道。 管明棠仅仅只有运气吗? 张静江并不这么认为,管明棠是一个极具才华的年青人,这一点,张静江从来未曾怀疑过,可是那两位,无论得罪了谁,或者说,无论他招了谁的忌讳,在中国恐怕就举步维艰了,委员长为何会对高胜仑这么一个小小的师长推崇倍至 仅仅只是红石岚、仅仅只是长山塔,一军两师的编制,每月30万元的军饷,可以说管明棠能给高胜仑的,委员长都给了,管明棠不能给高胜仑的,委员长也给了。 现在,即便是把高胜仑的新编第一军派至邯郸一带,驻防翼南地区,管明棠还有可能向过去一样,对这支部队拥有影响力吗? 忽然遭此打击? 管明棠会不会明白一些事理? 在心下反复思索着各种可能的时候,攒着眉,有些心神不宁的张静江,再一次站起身来,然后在房间里踱起了步子,他又站住了沉吟起来。 也许,管明棠真的只想做一个成功的商人…… 心下如此想着,张静江有些痴然地看着墙壁上挂的那幅出自胡汉民的《陶朱公家训》。 “能识人。知人善恶,账目不负。能接纳。礼文相待,交往者众……” 念完开篇的两句,张静江惘然沉入了瞑想。 这时一阵高跟皮鞋声阁阁地由外而来,在小客厅的门边突然停止。门随即漾开,翩然跑进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也是一张稍显圆润的巴掌大小的瓜子脸,可是那十分可爱的红嘴唇,一双美眸闪动着些许灵光,齐到耳根的半长头发,又显得几分清纯之气。 穿着一袭淡青色的学生装的李秋怡走进小客厅,看见张静江满脸沉闷对着那幅《陶朱公家训》出神,也微微一怔,在门边站住了;但随即格勒一笑,袅着细腰跑到张静江的跟前娇声说道。 “大伯,你在想什么?” 转过脸来,看着走进来的侄女,张静江愕然睁大了眼睛,随后又是一笑。 “没什么……” 在笑应之余,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张静江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便不露声色的问道。 “怎么样?最近学业紧张吗?” 不露声色的询问了一番侄女的学业后,虽说心知,像这种事情,并不适合由他出面,可现在,为了能最后拉一把管明棠,他却不得不撑着老脸问上一问。 “秋怡,听说,你们学校有些学生,准备给北方的军人寄些慰问品,怎么样,有什么需要伯父帮忙的地方吗?” 伯父的话让李秋怡先是一愣,随后又无不娇憨地又说道“不用麻烦了,伯父,除了同学们义卖的钱外,我们还向南京商界募捐了一笔钱,嗯,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望着侄女半晌,然后张静江打定了主意似的说: “嗯,也好,不过我准备最近去一趟北方,想和我一起去吗?” “去北方?是去北平吗?” 尽管小心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忽闻伯父这么说,李秋怡脸上还是露出了喜色来。 “哎,北平,现在是是非之地,呆在于那里的人都想出来,伯父我就不去趟那池子混水了,我准备去一趟邯郸!” “邯郸?哦,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 噘起嘴唇,李秋怡的脸上尽是失望之色,不是去北平,那她可真不想去。 自然的看到侄女的这副表情,张静江便知道了答案,于是便故意再加一句: “现在北方公司在邯郸建了一个什么北方新区,我准备去邯郸和管明棠好好的谈一谈!” “他在邯郸?他什么时候去了邯郸?” 笑了一笑,面对脸上尽是惊讶之状的侄女,张静江便再次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陪伯父去邯郸,那就算了吧!还是伯父自己一个人去吧!” 伯父的话让李秋怡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对于伯父的决定,她并没有回答,只是把一块印花小丝帕在手里绞着,然后不无失望的转过脸去看墙壁上的字画,那失望之色,却是瞒不得人的。 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脸上的失望之色,张静江不由一阵感慨,当年那个被姆妈带来时,躲在姆妈身后的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长大了。 “秋怡,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 就在李秋怡毫不犹豫的答应时,却看到伯父看着她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伯父的笑声,只让李秋怡的脸色瞬间羞成一团,意识到伯父在逗弄自己的她立即撒娇道。 “伯父,你……” “秋怡,告诉伯父,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伯父突然的问题,只让李秋怡吃了一惊,脸上瞬间升起一抹红晕,连忙道: “我……我哪有……我……” “秋怡,你爹妈去世的早,从你六岁被姆妈带过来,我就拿您当成亲生女儿……” 见秋怡一副满面通红的模样,张静江又是一声长叹,随后又说道。 “这两年,有不少人通过一些关系,想上门提亲,不过都被我给回了,我只想你能幸福,不想早早的把你这一辈子给定上,若是,你喜欢他,你伯父我……” 话未说完,张静江最后看着李秋怡,又一次问道。 “你实话告诉伯父,是不是很喜欢他?” 在伯父的追问下,一直垂着头的李秋怡,终于满面通红的点了点头,见侄女承认了,张静江在心下叹口气,随后又说道。 “在识人上,你比……” 话至嘴边,张静江收了回来,既然侄女都承认了,那一切都好办了。 “好吧,伯父知道了,等过阵子,若是有时间,咱们一起去邯郸,好不好……” 又一次,伯父的话让李秋怡的脸更红了, 在侄女离开小客厅后,张静江的视线再一次移上那副《陶朱公家训》,最后却又是没来由的一声叹息,同时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管哲勤啊,希望你就是的一个商人吧……” (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二百七十五章建设 第275章建设 “阿嚏!” 站在山坡上,被清晨时的山风一吹,管明棠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阿嚏,从凌晨五点钟,管明棠便离开了公司的中央区,现在那里已经有一些建筑投入使用了,至少管明棠居住的地方,不是简易的木板房,而是一栋三层的简易砖楼。 那些简易砖楼是现在公司新区最常见的建筑,极具后世五六十年代建筑特色的红砖楼,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公司一共投资盖了数十座,用于临时安置从各地招聘来的技术人员,至于那些近四万名工人则居住在简易的木板房内,木板房的建材来源广泛,都是从附近的山上直接砍伐而来,比如现在自己脚下的这片卧龙山。 站在卧龙山的极高点——海拔不过只有626米,虽说并没有拿望远镜,可站在山顶,朝着东方看去,管明棠便可以看到那片绿海中的荒地,不对,应该是工地才对,此时那里亮了一夜的电灯,已经熄灭了,可这并不意味着那里安静了下来,在过去的两个月中,那里从未安静过,即便是下雨时,各种工程依然在继续着。 现在的这个位置,是管明棠在地图上选择的,距离公司中央区,不过只有七公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里同样也是公司新区一号公路的延长线,基本上与一号公路保持平行,从总体上来说,除去山不够高之外,一切似乎都还不错。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像这样的一条隧道……” 说着话,管明棠拿出口袋中的记事本,在记事本上画着隧道的示意图,隧道,这是管明棠设计的一个地下大本营,准确的来说,是属于个人的一个地下大本营,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将发挥“大本营”的作用。 “你看,隧道内可以并行两列火车,整个隧道保持在地下十五米处,嗯,与规划中的新区地铁基本一致,将来如果条件的话,可以并线使用……” 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意图,管明棠一边绘制着更为重要的位置,在隧道中部的站台,那个站台则是一个看似有些复杂的,分上下多层的地下居所,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地下研究中心,尽管各个研究所皆设于公司中央区,但在管明棠看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智力中心,从未来引入的技术,在这里进行充分吸收、分析,并化为已有,从而避免泄密的可能。 在未来的几年中,直接引进公司的技术,将会以四十年代的技术为主,并搭配以少量的五十年代的技术,但相比于其它国家,中国的科学技术水平,实在是太过落后了, 尽管从晚清至今,中国的近代工业虽有萌芽,但也就是通商大埠有所发展,但从总体上来讲,工业资本微弱,工业规模狭小,工业结构畸形,工业生产水平低下,实际上中国的工厂,大都尚处在工场手工业的阶段。工业基础的薄弱决定了工业科技的落后,虽说现在近代工业技术尽管在中国少数几个大城市的个别工业行业中崭露头角,但绝大多数地区和行业在近代工业科技领域,,到处是一片蛮荒状态,既没有形成工业科技队伍,也没有一个专门的工业科技研究试验机构,更没有形成工业科技服务体系和工业科技成果市场。 现在北方公司想要全面发展,甚至在未来的数十年间,领导全国的科技、实业发展,就必须要依托后世的技术建立充分的技术储备,来源于后世的技术,未来将会在这里,在这个地下研究中心之中,进行充分的吸收,在完成初步的技术吸收后,方可再转入研究所,从而实现工业化生产,而在这个过程中,必须要考虑到保密的问题,否则,一旦那些科学技术外泄,不仅不可能有助于中国的科技进步,甚至可能威胁到国家的安全。 也正是出于这种顾忌,管明棠才会选择这里,在这里兴建这个规模庞大的地下研究中心。 “嗯,这只是我的初步构想,你来完善一下……” “为什么要建这么一个地下城?” 尽管只是一张简易的图纸,但是李国均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不仅仅只是一条隧道,而是一条由铁路联通的地下城市,这样的地下城市,耗费的资金,将远超过盖几栋大楼。 面对李国均的好奇,管明棠只是笑了笑,然后手指着天空说道。 “不是我想建,而是有人逼我们建……” 无奈的耸了下肩膀,管明棠又说道。 “如果不建这个地下城,将来谁知道,这里有没有可能变成第二个闸北,第二个商务印书馆,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拍了拍李国均的肩膀,这位可以说是现在的中国,最优秀的隧道专家了,曾参与过多条隧道的修建工作,若非粤汉铁路的隧道工程已经完工,恐怕自己还真请不动他。 “管先生,这么大的工程,估计最快也要三年左右才能完工!” 仔细在脑海中核算了一下,李国均又补充道。 “而且还需要数以千万的资金,这一点,你必须要考虑清楚!” “我已经考虑的非常清楚了,没问题,总之,你这里需要什么,公司就会提供什么,人力、物力,都会向你这里倾斜,只有一个原则,尽快完工!” 雄心! 几乎是从进入北方公司新区的第一时间,在汽车于平整的柏油路上行使的时候,何廉这位南开大学经济学院院长,便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庞大的公司新区象征着什么?数万名繁忙的工人,繁忙的建筑工地,这一切都象征着一个事物——雄心,北方公司正雄心勃勃在这片土地上创造着属于他们辉煌。 作为一名立志于“研究社会经济以促进本国学术的进步”的经济学家,几乎是在北方公司在邯郸建立公司新区,且新区面积达三十平方公里的消息传来之后,何廉便有意来此考察,终于在等待了两个月后,他得已抽出时间来此考察。 “摊子铺这么大,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3。75万名工人、公司中央区以及包括数十个子项目的一号项目、二号项目,在何廉看来,同时展开这么大的工程肯定会存在一些问题,这次来,即有考察的心思,同样何廉亦想有一种冲动,协助北方公司解决一些问题。 当何廉在项目指挥部翻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资料后,他心中最初的不确定终于化为了现实——果然正像他最初料想的一样,北方公司新区的建设施工中存在着一些细节性的问题 “怎么?何院长,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甚满意?” 对于何廉的造访,着实让管明棠为之一喜,一得到他抵达公司的消息就,便急忙赶了回来。 “管先生,你确定,这是公司全部项目规划实施方案吗 抬起头,何廉有些疑惑的问道。 “嗯,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何廉的参观考察,自己可是没有隐瞒什么。 “没有建立专案管理,如何掌控这么大的系统工程的进度?” 专案管理?这个名词似乎有点熟悉,而在管明棠等人诧异时,何廉心知现在大多数国人依然沿用着传统的施工方式,或许正是因为工程项目有限,而忽视了专案管理。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工程没有时程表,没有流程,没有成本控制,进行人员将会束手无策,在没有项目管理的控制下进行的任何工程都难免发生浪费、拖时等诸多问题,而且许多人不知的是,项目管理与国防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在耶鲁大学读博士时,何廉曾特意研究过亨利劳伦斯甘特以甘特图为核心的项目管理,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一直试图在国内的企业推行这一理念,只不过鲜少被人接受罢了,这时见管明棠似乎也有些不解,于是便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一边画着一个简单的草图,一边解释道。 “对包括公司新区在内的许多项目来说,时间的安排十分重要,然而那里的管理部门却缺乏控制和协调私人承包商与公司之间的工作的必要资料,工作控制中的关键因素是时间,时间应当是制定任何计划的基础。解决时间安排问题的办法,是绘出一张标明计划和控制工作的线条图。这种图表,就是在管理学界享有盛誉的甘特图表。甘特图表的实质,是为了表明如何通过各种活动来恰当安排工作的程序和时间,以完成该项工作。管理人员能够从甘特图表所提供的信息中看出哪一项工程或产品落后于预定的计划,然后采取行动加以纠正,以便使工程赶上计划的安排,或者将货物延运的时间以及预计能够完成的日期通知雇主,甘特用图表帮助管理进行计划与控制的作法是当时管理技术上的一次革命。有了它,管理部门就可以从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图表上,看到计划执行的进展情况,并可以采取一切必要行动使计划能按时完成,或使计划在预期的许可延误范围内得以完成……” 随着何廉的解释,管明棠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对于林子强来说,之前困扰着他的一些问题,似乎也恍然开朗起来,盯着那张简单的草图,再看着何廉,管明棠的心下,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何院长,不知何院长是否愿意接受北方公司的聘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究其原因 第276章究其原因 公司新区中央区,在地理位置上,可以说是公司新区的中心地,实如其名,在未来的中央区规划之中,这里将是整个公司的'1>脏 地带,不仅公司总部、研究院、甚至可能存在的中央商业区都设立于此。 而在中央区北侧的公司总部区,此时依然是一片繁忙的建筑工地,不过先前的麦田间早已经耸立起了一座座高楼,那些五层或者六层高的建筑,大都是规划之中的研究院,而在这一片建筑群的后方,则有一面由多条公路惯芽其中的社区,与其它的地区不同,这些并不箅宽敞的公路两侧见不到一丝泥土的痕迹,平整的柏油路两侧石质的马牙路人行道两侧尽是平整的草地,虽说不过是,而在草地的后方,则是一栋栋西式的别墅式建筑。 “真没想到,在这里会有这么一片地方!” 潜晨时分,推开人高的玻璃推门,刚刚洗漱完的何廉,站在草地上,朝周围看去不由有些恍然,这是公司给他准备的住处一一没有宾馆、没有饭店,只是一座如家:一般的别墅。 翠绿的草地、白色的木制栅栏,漂亮的欧式建筑,任谁来此,都会有一种恍惚若置身于国外或者上海租界高榜区的感观,而实际上,这里却只是公司中央区内的一片住宅区,一片相对特殊的住宅社区。 而在这片社区的几条入口处,穿看白色制服的保安和腰间的武器,似乎在提酲看人们,这片特殊的社区,同样接受看“高级别墅”的安全保卫,偶尔的,在社会区还可以看到开春汽车巡逻的内部保卫人员。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如上海的一些街区一样,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则贵?可实际上,这里则是公司所谓的“专家:社区”,从各地弓i进的专家:技术人员大都居住于此,这里同样也是公司新区最早完工的一片建筑群。 二十世纪,什么最重要! 人才!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给这些公司聘请的专家: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管明棠才会在公司中央区的修建了这座社区,而社区内的那些“别墅”则是典型的采用后世美式木制建筑方式为工厂化制造的别墅,之所以选择这种工厂化的木制建筑,一来是因为木制工厂式建筑施工时间短,二则是因为木料的价格足够低廉一一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为获得工业发展所需的资金,尤其是外汇,苏俄不仅大规模出口稂食,同时还大规模出口木材,直接冲击了国际市场木材价格,木材成为了最廉价的建筑原料。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从后世购买的胶合板、密度板、石啻、预制板之类的建材生产设备,已经在公司新区安楚并且投入生产,廉价的原料使得公司可以以最低的成本,兴建这几百座“别墅”。 当然,对于这一切,何廉并不沈楚,但是昨天晚上,他已经在这里见到了一些熟人,有北大的、有燕京的、有唐山交大的,无一例外的一点是,他们大都是随家:人一起来这。 “淬廉!” 熟悉的喊声从旁边传了过来,顺看声音看去,何廉不由一笑,是杨石先,南开大学化学系主任,同样也是现在的有机化学研究所所长,昨天他就听说公司安排的接待人员说杨石先是他的“邻居”,原本昨晚何廉还想拜访他,不过因为他和化学系的老师、学生一直呆在有机化学研究所内,而未能成行。 “你怎么来了,我座以为自己看错了那!” 软春副黒框眼镜的杨石先睑上带蓿惊喜之色,他的确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老朋友。 “绍曾,怎么样,在这都还习惯吗?” 在杨石先的家:中,看看嫂夫人在那张罗看早餐,何廉心知也许自己的这个老朋友,也像很多人一样,最终选择离开南开,南开是一所私立大学,规模小、经费紧张,虽然学术水平很高,但因为经济状况,令不少教授出走清北,而相比于清北,现在北方公司所能提供的条件,甚至远远超过漼北,对于他们这些做研究,做学间的人来说,所具有的吸引力无疑更大。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离开南开?淬廉?” 从何廉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妻子时,杨石先便笑了笑,先是主动这么一说,随后又接看解释道。 “淬廉,你应该知道,张校长那边之为什么同意化学系、物理系同北方公司合作!” 点点头,何廉当然知道原因,现在北方公司和中国南北几乎每一所大学都建立了合作关系,别说化学系这样的工学院系,就连同南开大学数学系,都和他们建立了合作关系,原因非常简单一一资金与研究,他们可以提供更多的资金、更好的设备用于他们做研究,而学生们也可以受益无穷。 “你没去有机化学研究看过,研究所现在每天都在安爱各种设备,试验设备都是最先进的,甚至超过我的想象,只要是做研究、敝试验需要的,公司都会提供,每个月,公司还会提供大重的研究经费,学校……” 苦笑看作为中国有机化学权威学者的杨石先,想到南开大学那间简陋的实验室。 “学校提供不了那么多设备,还有资金,很多试验,学生们都无法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做,但是他们却可以在这里完成,也正因如此,校长才会同意,化学系来研究所,这里固然是研究所,可实际上,也是一所学校,实验研究学习互不干扰,在这里学生们的进步很快,而且,还可以和国内的一些同行互相交流……”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杨石先又补充一句说道。 “哦,公司还从德国聘请了几名有机化学方面的权威专家:,再过一两个月就会到达这里,除去正常研究之外,他们坯有课程安排 嘴上说道看公司提供的方便以及有机化学研究所的种种好处,最后杨石先又特意强调道。 “大学与企业相结合,或许就是这样吧,这是一种尝试,即有利于学校,也有利于公司的发展……” 听看杨石先的解释,何廉点了点头,实际上,昨天在管明棠表示希望聘请他为北方公司的顾间之后,他也一直在考虑着,是否接受这个聘请,相比于学校,这里更适合经研院,更适合实现他的人生抱负。 “绍曾、绍曾,你听说了吗?我刚才听说……淬廉,你在这……” 一喜一惊的话声传来时,走进杨家:的正是南开大学物理系的创始人饶眩泰,因为孤身一人的原因,他已经习惯于在杨家:吃早餐,原本在听说何廉来了公司,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呆,可未曾想,在杨石先家:看到何廉。 “俭如,我和淬廉一直在等看你,” 既然饶硗泰到了,那早餐自然也就开始了,在饭桌上谈论了一些学校和研究所趣軎后,饶眩泰看看杨石先说道。 “绍曾,听说了吗?” “嗯?什么軎?” “听说公司准备资助今年毕业的学生,去美国留学!” 什么!筷子微微一晃,何廉有些诧异的看看饶眩泰,公司资助学生去美国笙学。 “这个我也听说了,现在名单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按公司的打箅,似乎各个学校都资助一批人,差不多有五六百人吧!” “资助这么多学生去美国甾学,一年的开支可不少!” 作为经济学家:,何廉迅速在心底箅了一笔账,这笔开支很大。 “怕不仅仅只是如此,公司似乎还有意在这里建立一所学校,嗯,一所联合大学……” 说到这,饶较泰显得略有些无奈,因为联合大学的教授正是他们。 “因为,他们觉得各所大学的规模太小,那种精英模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按照他的意思,中国的大学一年毕业一万名大学生,他也不觉得多,当然,这几乎不可能,而各个大学受限于规模,根本就不可能扩大招生范围,所以,公司似乎想同合作大学协调, 办一所联合大学……是专科学校,两年制专科!他计划今年通过和各学校合作的方式,招生至少五千人.” 饶硗泰的话苜一落,杨石先倒是先接了一句话 “这个管哲勤,真是的,他是想拔苗助长!” 对于习惯于精英教育方式的杨石先对于这种不顾自身力棰的“大规模招生”,自然有些抵触,“拔苗助长?” 摇摇头,何廉手指了指窗外,然后说道。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他们是想迅速培养一批公司需要的中层技术人员和初级工程师!” 相比于饶硗泰、杨石先两人,何廉却能从中体会到北方公司的一番苦心。 “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机器设备,不管是英国人、美国人还是德国人法国人,他们都会抢看把最好的机器、最好的设备卖给你,而且你座能货比三家的比看买,可单单只有机器却是不行的……” 看看饶较泰、杨石先两人,何廉放下筷子,不无认真的说道。 “从晚潜,李鸿章那会起,d目们中国从国外买了多少机器,办了多少工厂?可最后为什么那些工厂不是垮了,便是在那惨淡经营、勉强维持看,归根结底是因为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根本 “人才!” 在临时充当会议室的小客厅内,看看会议室内的众人,管明棠吐出两个字来。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人才!” 说看话,管明棠站起身,瞍看步子走到窗边,看春窗外的那一栋栋曾几何时为自己所梦想的独栋“别墅”,语气不无凝重的说道 “在未来的几年内,公司会投入数以亿万计的资金用于新区的建设,一座座全新的工厂将会耸立在这片新区之上,甚至可以说, 这些工厂几乎每一座工厂都是中国某一项工业的零突破,可是仅仅只有工厂就行了吗?就可以解决间题吗?” 接连反间春,管明棠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众所周知,我们将在这里开创的軎业,对于公司而言,关系到公司未来数十年的发展,而对于国家:来说,这或许是一次工业上的奠基,我们所开创的将是前所未有的軎实,而建设軎业的最基础,最重要的一是资源,二是人才,而两者之中,人才尤为推进一切軎业的最根本动力,没有人才作为基础,作为动力,任何建设軎业都是不可能长久的,不可能获得充分发展的,甚至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公司欲取得成功,必须首重人才的引进和培育,这一点,必须是各项工作的最根本的前提!” 人才! 在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管明棠的内心只是一阵激荡,曾几何时,他因为见到一个个大师级的人物而内心激荡不已,每当在公司正处建设中的研究所内,看到那些沉浸于科学研究中,完全投注于职业热情中的大师时,他的内心所涌起的只是浓浓的钦佩之愔,可是在另一方面,那浓浓的造憾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 “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在数十年后的世界,钱学森去世时提出的这个间题,曾蔟撼了所有人,数十年后的中国无大师,这或许是数十年后的中国最大的造憾,曾经的大师故去了,而没有新的大师诞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何等的遗憾,而反观这个时代,却是一个充斥看大师的时代,几乎每一个行业都有数位或者十几位大师级的人物,他们所从軎的研究,取得的成果无不是第一流的,这些大师的成就是辉煌的、是让人钦佩的,让人向往的,可是……人才,依然如故的困扰看管明业。 大师,一个充斥看大师的时代是幸运的,也同样是悲哀的,故然,现在北方公司的研究所内充斥看大师级的人物,大师级的人才,可是在另一方面,北方公司的工厂中没有足够的工程师、研究所内没有足够的助理研究人员。 故然,大师是重要的,大师是金字塔的顶端,在后世,国人为没有站立在金字塔上供人仰望的大师而遗憾,而现在呢?无论是作为北方公司的董軎长,还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管明棠却为没有金字塔的基础而心焦。 “管先生说的极是!” 作为公司的顾间,第一次参与公司决策会议的何廉,在管明棠望看窗外沉默下来的时候,主动赞同道。 “而从社会经济发展和经济制度的变华与科学发明创造之间的辨证关系出发,科学技术对人类文明进步的巨大作用,可以说没有科学和机械的发明创造,就不可能有今日世界艳丽的文明”,而自近代以来,众多仁人志士提出的各种救国良方之所以收效甚微,主要是由于工具上的困难,由于科学知识的浅薄和科学知识只有国内少数的科学家所领有而未尝普遍化、社会化,未尝在社会上发生过强烈的力量……” 在从軎社会经济学的研究中,何廉曾研究过科学与经济的各种联系,所以他更倾向于支持管明棠的那种“规模化人才培育”,或许,很难培育出真正的精英,但却能够解决科学推广的间题。 “科学化运动的目的,就是需要科学家:们把科学知识送到民间去,使它成为一般人民的共同智慧,从而驱除国民中的“贫陋”和“愚拙”……从而实现“科学社会化,社会科学化”的目的。现在科学在今日社会的演变上占看无上重要的位置”,只有依靠科学的力重“来延续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的民族寿命……甚至可以说,现在中国欲实现救亡图存的目标,唯赖科学……” “何主任说的很好!” 赞同的点了点头,管明棠看看廖成克、曾澈等人,今天之所以开这个会议,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一是为创办联合专科学校,准确的来说,是联合专科学校的规模大小,二则是因为资助笙学生的间题,无论是前者或是后者,都是极耗资金的间题。 “发展科技,须人才为先。一个国家:科技队伍的数重与质棰,决定了该国科技水平和发展后劲,同样对于公司也是如此。而我国的科技人才严重不足,又致使公司无法获得足够的人才,仅仅只是一个钢铁联合企业,就需要上千名工程师和技术人员,而根据经济调査局……” 提及经济调査局,管明棠不由自主的朝春曾澈看了一眼,如果说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在“公司”的各个机构中,有那个机构能让他感觉满意,恐怕也就只有曾澈和他的调査局了,调査局的工作可以说极为出色。 “曾局长,这个调査是调査局亲自主持的,你来向大家:说明一下!” 冲曾澈点点头,管明棠示意由他来作报告,听看老板的盼咐,在公司会议中大多数时候都保持况默,就像是个影子般存在的曾澈身体微微前倾,然后掀开面前的文件夹,用并不筲响亮的声音说道。 “对全国进行的统计,现在全国农业各类技术人才仅400_人,嗯,平均每县不到2人,当然,农业并不是公司工作的重点,我们还是转移到重点,至于工业技术人才也不过1500_人,且许多专业如矿冶业的锰、钼、汞、硝人才各均仅1人,有的专业甚至为空白 在他提出这些数字时,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呆,或许中国的科技落后,但是在过去的数十年间,中国前后数十万人出国甾学,他们又学了什么?工业技术人才,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万多人? “而根据《全国矿冶专□人才报告》及《全国机械专□人才调査报告》,这两份报告各位面前的文件中都有副本,根据两份调査报告的统计结果,在两行业中,具有大学或高等专科学历以上的工程技术人员有7712人,在这部分人员中,圉学归国者有2212人,占总人数的28.7%,其中甾美1120人,甾英149人,笙法212人,甾德161人,笙日448人,罟比107人,圉学其它国家:的15人……” 最后,合上手中的报告,曾澈将视线投向已经做回椅子上的老板说道。 “目前,调査局已经完成了对这些技术人员的分类整理,同时编写《中国工程人员名录》,按姓氏排列,详列了每个人的出生年月、学历、经历等,以供公司人力资源部先进人物技术人才提供方便,在两周前,已经提供给了人力资源部……” “嗯,曾局长,非常感谢你和调査局的工作!” 作为人力资源部部长,罗家:选自然要感谢一翻。 “董事长,现在调査局编写的《中国工程人员名录》,我们已经接触了一批人,如矿冶专家孙越崎、叶渚沛,机械专家王守竞、 杜殿英、周维干,电力专家黄肓赀,化工专家:吴蕴初、金开英等,已经接受公司的聘任,将会于近期来公司履职……” 临了,罗家选又补充道。 “除去对现有人才的充分利用,我觉得我们应该对工程技术方面的后备力重给予一定的重视,比如对在国外圉学的工科并即将回国的人员,以及对国内大学和高等专科学校学习工科即将毕业的人学生及所学专业,进行充分的调査统计,从而使我们可以做到提前聘请,避免人才方面的造漏,还有就是,我个人觉得,在过去的十数年间,我国留学生何止数万人,其中过半所学为工科,而众所周知,受限于贫弱的工业基础,这些留学生归国后,除去最优秀者于大学任教外,大部分都造落于民间,我觉得公司可以想些办法,把这些遗漏明珠挖出来,为公司所用……” 对于提出的建议,管明棠自然表示了赞同,充分挖掘每一个智力资源是公司发展的必须。 “罗部长的建议很好,曾局长,这件事,调査局跟进一下,” 随后,管明棠又补充道。 “另外,针对科学技术人才极其匾乏的现状,联合专科学校的建立,在立即加以推进,以培养应用性“实科”人才为主,要多渠道培训短期专业技术人员,同时,我觉得,除去自身人才之外,卩自们可以把眼光放宽一点,往外看,现在各国正值经济危机,不少专家:学者、工程师以及技术人员失业,我们可以借此引进一批外国技术人员嘛,一来可以解决联合专科学校的师资力重不足的间题,二来可以参与到公司的建设之中,你们看怎么样?” 第二百七十八章新的机会 绿茵满地、整齐的街道,欢声笑语的孩童,一栋栋白色的别墅式的建筑,摆弄花艺的妇人,似乎在这里,那已经影响了美国数年 的、那位前总统柯立芝在死前1天还在哀叹:“举目四望,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大萧条,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影响,这片位于芝加哥郊区的高挡社区内,似乎从表面上看,并没有受到大萧条的影响,那污水横流、用纸片、铁皮、麻袋片构建的“胡佛村”,似乎同样也远离这里,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他们似乎依然享受蓿大萧条前,那富足的生活。 “弗洛伊德,汤姆邀请我们一家:人周末去他们家:参加烧烤聚会,你觉得怎么样?” 看春打看领带准备出□的丈夫,凯瑟琳轻声询间道, 烧烤聚会,曾几何时,是这个社区经常上演的节目,就是弗洛伊德家:的花园里,类似的聚会也时常举行,不过,在几个月前,从弗洛伊德被美国钢铁公司解雇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尽管在表面上,弗洛伊德这位曾经的每个月可以得到200*元报酬的美国钢铁公司的工程师,每天仍然西爱革履的驾驶看自己的别克轿车出门,但实际上,家:里仅存的一些存款,早已经在数月的失业中耗尽了,现在他们的好日子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倒记时,就像他们的客厅一样,最时踅的电冰箱,在三天前,被他悄悄的卖掉了,甚至,他已经挂牌准备以150#x00bb;元的价格出售这辆别克轿车,尽管当初他花了三千美元,而即便是1150美元,也很难处理掉这辆轿车,有人甚至用这个价格委掉一辆蒙华的富兰克林汽车。 “告诉汤姆,周末我们准备去……” 犹豫看,弗洛伊德思索看还没有失业的朋友的名字,而且是还没有“利用”过的朋友。 “去杰克逊的家:里,嗯,就说是杰克逊提前发出的邀请……” 终于,他还是拒绝了,尽管他知道,儿子非常期待能吃上一顿烤肉,可是每一次,他却不拒绝来自依然工作的朋友们的盛愔邀请,因为他很难拿出三明治和咖啡回请朋友们玩一个晚上的牌。更容易受伤害的人恰恰想要独处。弗洛伊德现在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在过去的几年间,会有一些朋友不断的拒绝他的邀请,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样。 在这场大萧条中,有些家:庭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肿睑充胖子,以惯常的速度迈步向前,直到灾难将他们的楕神打垮;另一些家:庭因为对生活远景的展望过于乐观,或者因为不愿意降低某些生活标准,而走到了同样的关口。还有一些家:庭则以谋略和勇气与大莆条搏斗,有时候嘲弄苔个,并充分享受他们在娱乐上的罕见浪费。 可是,最终,所有人都会走到一个关口,走到……绝境! ?受有希望! 在免费的公共停车场停好汽车后,趴在方向盘上,弗洛伊德感觉到的是浓浓沮丧,在最初的几个月,他曾坚定的保持看乐观的愔绪,他相信凭借他的努力和学识,可以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现在,他早就被现实打垮了,为了维持家:人的生活,他甚至履意从軎那些一天只有一个美元报酬的工作,只为了能让妻子和两个孩子吃上面包,可即便是这样的工作,现在也很难找到,在大街上,到处充斥看失业的人群,那些和他一样拖家:带口的失业的赋闲的男人们,都不得不参与争夺任何收入微薄的零工岗位。储蓄的耗尽和投资的损失,迫使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加入到这场疯狂的搜寻中,甚至一个每小时10美分的工作,都会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人去争 今天,我能找到工作吗? 尽管浓浓的沮丧愔绪困扰看弗洛伊德,但又一次,他还是收拾起心愔,然后在汽车内换下身上的那件漂亮的西爱,然后换了一身柄铁工人的服装,这种厚实的棉布制成的服装,更耐用,更耐磨,可以穿更长的时间,至于那套西爱,则只是他用来维持外表的工具罢了。 就在弗洛伊德下车的时候,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人,是他的领居一一汤姆,那位邀请他和全家:人吃烧烤的汤姆!此时,?为姆的身上同样不见了西装,而是穿看一身夹克,夹克显得有些破旧,瞧他的那身打扮,弗洛伊德很难将他和自己所熟悉的汤姆联系在一起,弗洛伊德看到了汤姆,汤姆同样也看到了弗洛伊德,两人互视看彼此,终于以一个笑容,结束了先前的尴尬。 “汤姆,你这是怎么回事?” “真见鬼,就在一个期前,我拿到了工资袋,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工资袋里,除去工资,还有一封解雇信,换句话来说,我失业了!” 汤姆的睑上依然带蓿灿烂的笑容。 “你知道的,马丽又怀孕了,这是我们的第三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如果我告诉她,她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失业了,她会怎么样呢?所以呢,我只好像现在这样……” 在汤姆的解释中,弗洛伊德想到刚刚失业时的他,当时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这个坏消息,早上,他仍假装去上班,实际上是出去寻找工作,每天就这样游荡看,想尽一切办法,去挣取那极为微薄的报酬。 “该死的,现在的工作实在太难找了,昨天,我去应聘亨利机械公司的职务时,你很难相信,一个助理员的工作,竟然有一百多个工程师,甚至比我还优秀的工程师,在门外等待看面试……” 听看汤姆的话,弗洛伊德却是一阵同愔,现在的汤姆就像刚刚失业时的他一样,坯有些弄不清楚情况,不过,从他身上的那身夹克来看,似乎他又明白了一些情况。 “祝你好运,汤姆!” 在就业中心,弗洛伊德和汤姆告别了,好运,希望如此吧! #x00ab;哎” 在外面转了一整天,直到天黒,汤姆也没找到工作,那怕是那种,十美元一个小时的苦力工作,他也没有找到。 一名优秀的机械工程师会失业! 在几年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而现在,面对现实,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回家吧!” 回家:,明天怎么办呢? 中午只吃了一个三明治的汤姆,根本就不敢回家:,不敢面对满面笑容的妻子,他不知道,自己坯能支撑多长时间,也许,到月底,当他翕不出工资袋的时候,那时,马丽会怎么样呢?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就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徘徊看,和许多人一样,漫无目的游荡看,一枚二十美分的硬币!握看口袋里的硬币,弗洛伊德在街上走蓿,相比于许多人,他是幸运的,至少,他今天还挣到了二十美分,可这够买什么呢?也许能买一磅面粉吧! 至少明天,甚至接下来的几天中,他的家:人不会挨饿。 可是以后呢? 走到公园□入口处,曾经扎满了棚子公园,在警察的几次清剿与焚烧之后,公园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整洁而不见那些用纸坂、报纸糊成的“胡佛村”,因为无处可去,而且也不想回家:,走了半天的弗洛伊德,便想到里面坐下来歇一会儿 抬起头,弗洛伊德朝看天空看去,满天的繁星依然是那么的美丽,在过去,他经常就这样坐在院子中,和妻子一起欣赏美丽的星空,而现在,他却没有那个心愔,生活的负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他看见一位妇女带蓿一个孩子在荡秋千,可是那秋千总也荡不起来,看看那个神情有些沮丧的妇女,弗洛伊德便走上前去帮助推了一把,秋千荡了起来,秋千上的孩子立即笑出声音来。 “谢谢你,先生” 金女的妇女从秋千架上下来,在向弗洛伊德道谢时,便跟他谈了一会儿,得知他没有工作,很同情他的遭遇。 “现在,的确非常艰难,不过并不是没有工作的机会-” 看着#x00ae;前的先生,刚刚得到一份打字员工作的玛格莉特,用极为认真的□气间道。 “先生,你会些什么呢?” 在玛格莉特看来,眼前的这位先生,也许曾在某一家:工厂当工人,如果他是一个优秀的技术工人的话,也许座有机会,毕竟她现在所就职的那家:代表处,正准备招聘人员中,就包括熟练技术工人。 “过去,我是美国钢铁公司的一名冶金工程师,你知道的……” “你是说,你是一名工程师!” 惊冴看看面前的先生,玛格莉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哼,现在一样失业了!” “那么,也许有一个工作很适合你,不过……” “工作?夫人,什么样的工作?” 惊喜的看着面前的夫人,弗洛伊德感觉自己心脏掹的跳动数下,当然只是因为工作。 “不过这份工作虽然报酬极为优厚,但是工作的地方却不在美国,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嗯……先生,你有笔吗?” 接过弗洛伊德递来的钢笔,玛格丽特留下了一个地址。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这里……” 第二百七十九章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纽约中央公园的一个桥垌里,依如过去一样,几张破瓦楞纸片间躺睡看一个留看凌乱胡须的五十几岁的老头儿,他的身上芽看一件显得有些破旧的西装,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若非那双灰白而无神的眼睛不时转动着,也许外人会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太阳升起,又是一天! 可对于汉森来说,新的一天,无非只是新的折磨,每一天,都活在这种折磨之中,每一晚,他都能够回忆起曾经温暖的家:,回t乙起冬日里坐在壁炉边,看看书、喝蓿咖啡的惬意,当然,还有温柔安妮。 安妮是汉森的妻子,一年半前,汉森这位纽约大学的教授,失去了工作,和很多人一样,和很多人一样,在失去工作后,他的生活就陷入了困顿之中,四年前的经济危机中,和许多人一样,他在股市上失去了一切,并背负了况重的债务,而最为致命的恐、怕座是失业,失业后,温暖的家:被银行收走了,尽管银行收走了房屋也没有任何买主,可他们还是把他和病中的安妮赶出了家:,随后,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内,安妮被疾病夺去了生命。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结束了,曾经匡于他的幸福消失了,和许多孤单的男人一样,在无数次碰壁之后,意志消沉的汉森,选择了流浪,成为纽约街头众多流浪者中的一员,即便是他的学生现在看到他,也很难想到,这个浑身飮发着臭味的流浪者,会是那位令人尊敬的汉森格佩里教授。 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流浪的,每天靠乞讨勉强维持看生命的老头儿了。 “安妮,我的安妮!” 睇看那双灰白的眼睛,汉森吱呒不沈的喃语蓿妻子的名字。 而在这种磨难中,每一天,汉森都会梦到曾经的美好,而妻子,似乎是曾经最美好回忆的一切,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就像他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一样。 “汉森教授!” 在声音传到桥垌处时,汉森勉强坐起身来,朝舂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勉强看到一个芽着件带补丁的西爱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是马丁,他曾经的学生,虽然并不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但却也是一位极为优秀的学生,他曾是通用电器公司的工程师,不过现在,和他一样,也是一个流浪者一一他的妻子---位漂亮的前舞蹈演员,带蓿他的孩子,离开了他,当然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他失业之后。 汉森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碰到的他,反正,有一次,两个人无意碰到了彼此,然后,马丁认出了他,尽管汉森根本就想不起这位学 生活总是如此的巧妙,充满了太多的巧合,不过今天,马丁似乎和过去不太一样,他睑上的胡须刮光了,甚至就连同身上弥漫的臭味也消失了,似乎,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马丁,你芽看这一身,是准备去杰克和露丝吗?” 杰克和露丝是马丁的儿子和女儿,只有当他去见他们的时候,才会如此“打扮”自己。 “教授,这是这是剃须刀,你应该把胡须刮一下……” 这柄剃须刀是马丁唯一的财产,在过去的两年间,他一真保存看它,尽管现在刀子早就不锋利了,但勉强还可以使用。 “这是肥皂,你到厕所里冲洗一下身阼,我们今天要去一个地方!” 马丁的态度显得极为认真,軎实上,从早晨收拾好自己的一切之后,他就四处寻找看曾经的朋友,准确的来说,是流浪期丨瓦认真的朋友们,让他们和自己一样,收拾一下,然后一一开始新生。 “为什么,没有人会可怜一个衣冠楚楚的老人!” 汉森摇着头,尽管不断的回忆看美好的过去,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习惯了现在生活,甚至习惯了身上的虱子。 “可是,没有人会雇佣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更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一个流浪汉会是一名大学教授,汉森教授!” “大学教授?” 汉森苦笑看,然后说道。 “纽约大学可以以财政困难的原因辞去十几名终身教授,辞去数十位教师,大学教授?谁会去雇佣他呢?要知道,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扛起一包货物……” 自嘲的同时,汉森却看到马丁正在将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到的破牙刷往一只挤空了的牙啻袋里瘵看,不一会,破牙刷上总箅了沾了一些牙啻,递给汉森,马丁用极为认真的口气说道。 “现在,有一个机会,有一个国家:正在纽约聘请技术人员还有……” “是苏联吗?” 摇看头,苏联驻美办軎处前每天都排看长队,每天都有人等待蓿移民苏联,只是为了生活,而苏联人的要求同样很高专家:或者优秀的技术人员。 不过,他绝不会去,因为安妮一一她的妻子是一个俄国人。 “不要相信那些俄国人,他们的许诺是不可相信的,相信我,最终,任何去俄国的美国人,到最后都会后悔的,可当他们后悔的时候,恐怕就已经被投进监狱了,安妮……” “我说的不是俄国,而是中国!” 去中国! 整整一夜,弗洛伊德,都在犹豫看、思考看,这是那位玛格丽特小姐提供给他的工作机会,一个前往中国工作的机会。 昨天,他抱看试试看的态度,去了玛格丽特提供的那个地址,在那里,工作人员---个美国人在査看了他的履历后,只用了半 分钟就做出了决定,他们公司一一北方公司驻美国分公司芝加哥办軎处,可以为他提供一份工作---个月一百美元,不包括资金和 加班费,与临时工作不同,这是一份长达十年的工作合同,而唯一让人觉得造憾的地方一一工作地点在中国! 中国,对于弗洛伊德来说,他顶多也就是在过去从报纸上看到过,至于中国是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是欧洲国家:或者南美,他会荤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因为对方开出了条件极为忧厚一一如果他愿意撰带家:人的话,公司座会为他提供设施良好的住房。 是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间题! 看春在厨房煎看薄柄,并往牛奶里掺水的妻子,弗洛伊德又一次变得的犹豫不决起来,一百美元,如果是在两年前,他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可是现在一百美元,却可以让他的家:人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要知道现在在芝加哥,许多工人一个小时的工资只有25美分,他们一个月只能挣到五十美元一一只相当于过去的三分之一,一百美元、十年的长期合同,这一切,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梦幻,以至于会让人觉得他有些不太真实。 “弗洛伊德,你去那里,我和孩子们就会跟你去那里!” 将煎饼放在丈夫面前的餐盘中,凯瑟琳认真的说道。 “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有很多人移民去了俄国,我想我们也可以去中国,至少在那里……” 凯瑟琳看看孩子们喝着那捧水的牛奶说道。 “孩子们不用再喝这些牛奶!” “牛奶很好喝,妈妈,这是真的!” 女儿的话让凯瑟琳的眼圈一酸,同样也让弗洛伊德的心头一颤,是啊,与其呆在这里,让家:人和他一起受罪,坯真不如离开美国,就像当年他的曾祖父离开爱尔兰一样。 用力的点点头,弗洛伊德看看妻子说道。 “今天,我就去和他们签订合同,嗯,我们还要邀请汤姆和邻居们来吃烤肉,要知道,只要一签字,我就可以得到五十美元的签约金……” 伴看纸张的翻动声,萨克森左手间的签字笔运转蓿,在当他于这份长期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又一?欠拥有了一份工人,从去年8月份,迎历山大飞机公司破产倒闭之后,这位曾经的证历山大飞机公司的首席工程师和其它人一样,都失去了工作,从那时起,为了谋生他带看家:人来碍转来到了多个城市,可生活却一天天的恶化看,直到现在,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运气再一次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嗯,我来看一下,萨克森先生,随行的家:人包括你的妻子,三个孩子是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萨克森看到面前的这个也许曾是一名律师的家:伙,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纟氏本,上面全是电车票一样的小纸 条。 “萨克森先生,这是从丹佛前往洛杉矶的火车凭证,请您收好,嗯,可以在火车站直接换成车票,还有,这是你的签约金,因为你是航空工程师的关系,所以,公司为你提供的是一笔一百美元的签约金,恭喜你,萨克森先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軎了…… 将萨克森的合同放进一旁的抽屉中,佩里斯在站起身和萨克森告别的时候,又一次冲看□个喊道。 “下一位!” 在佩里森的声音落下时,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在递交个人档一案的时候,他开始在那里介绍看自己。 “先生,我叫汤姆,是一名外科医生……” 第二百八十章归国之旅 1933年7月丨0日。 美国,洛杉矶港,客运码头。 7月的洛杉肌,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虽说从太平洋吹来的海风吹去了些许燥热,但灼烈的阳光洒向大地,却让人有一种置身于烤架般的感觉,幸好些许和风从海面轻柔地吹来,使得港口处有看些许凉意 作为美国的第二大港口,此时的洛杉矶港内,一艘艘万吨商船、邮轮泊停于港口内,那些商船、邮轮庞大的船体仿佛像一个个巨无霸停泊在海港里。 此时的码头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邮件车、货运车往来的在栈桥间芽梭看。如果从远处的吊车塔顶上看去,此时,那码头上的人潮,就像是蚂蚁一般的在那里蝙动看…… 在吊车的帮助下,一辆最新款通用别克轿车被吊进码头处的一艘邮船中,随着吊替的移动,在码头上可以看到密集的人群。这里有上船的,也有送行的……各种各样的人等在这块码头上汇聚成人的海洋,蔚为仕观. 阿尔伯特抱着一个小女孩挤在人群中,他们也是来乗坐这艘即将驶向遥远的大洋彼岸的邮轮,但此刻坯没到该他上船的时候,只好像其它人一样,在码头处等待看. “爸爸,这艘船就像是丑小鸭一样!” 女孩仰着头,看看她平生第_次将要搭乘的邮轮,只不过相比于港口内的其它邮轮,这艘万吨的老式邮轮真的非常不显眼。然后’她转过头告诉父亲: “爸爸,它就是我们要坐的船吗?” “没错。” 阿尔伯特回答,在他说话的时候,妻子则站他的身边,他们只有两个行李箱,非常简单的行李,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他们的手中甚至没有那种巴掌大小的船票,有的只是一个绿色的硬纸片儿,那张硬纸片上#x00ae;写着他们的胎舱号,这是他们抵达洛杉矶后,在办軎处用凭着合同副本换得的船票。 就在这时,这艘在小女孩眼中如丑小鸭一般的邮轮拉响了汽笛,汽苗长鸣,轮船上两个巨大的烟囱冒出浓烟,混杂着雪白的蒸气,在空中舞出色调分明的轨迹…… 此时,就在距码头不远的地方,一间悬挂看一个大大的“m”字样的餐馆里,弗洛伊德坐在那,他的眼睛总会投向街道,今天,下午六点,他就会带看家人离开美国,踏上前往中国的旅程。 这,或许将是他们在美国吃的最后一顿饭了b 视线投给孩子们,弗洛伊德看到孩子们正在那吃看巨大的汉堡包,这种双层的被称为“巨无霸”的汉堡包,是如此的实惠,实惠到让弗洛伊德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一个汉堡包只需要5美分,甚至,这坯不是最廉价的,坯有一种儿童套餐,一个汉堡、_小袋著条、一瓶12盎司的百軎可乐只需要8个美分,总之,这里的_切都是如此的廉价,就像专门为像他们一样的穷人准备的一样。 “麦当劳!” 看看这装璜的极为简单的眷馆,弗洛伊德却总是想着一个间题,为什么在芝加哥坯没有这样的餐馆,如此廉价的而且不需要支付小费的餐馆,正适合当下的这个时节,在洛杉矶的这几天,他和他的家:人,一直吃着这种简单的快餐。 没错就是“快餐”,在洛杉矶有几十家这样的门外挂看一个大大的“m”的麦当劳餐馆,据说这是中国人发明的餐馆,在短短几个月间,这种提供廉价食物的餐馆,就席卷了整个西海岸,报纸上甚至报道,麦当劳的分店已经开到了纽约丨 “张经理,截止到昨天,随看纽约的第三十家:麦家:劳分店的开业,现在,我们在美国已经拥有10001:店面,我估计,到年底,就会发展到500藏以上,……” 在汽车驶过码头的这家“麦当劳”时,司徒美堂的脸上带着笑容,三个月前,当张部某来找他谈生意的时候,他把这种“西餐馆”当成了一个笑话,可谁能想到这种提供廉价食物的的餐馆,会在短短的几个月席卷了整个西海岸。 而更为重要的是麦当劳改变了许多軎愔,致少正在让华人摆脱那种会让男人心生自卑之意的洗衣工的角色,开一家:麦当劳,只需要几百美元,丨九戚店面看似不多,但是却提供了数万个工作岗们,甚至就连华尔街日报,都知道,华人开办的麦当劳,不仅为饥饿中的美国人提供了廉价的食物,而且逐提供了超过u5万个工作岗位,如果在过去,这是不显眼的,可现在正值大萧条,一个麦当劳的奇迹,足以轰动整个美国,甚至就连同那位刚刚入主白宫,曾经为致公堂法律顾间的罗斯福总统都致信给他这位麦当劳公司的董軎长,感谢他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为美国作出的贡献。 可以说,现在麦当劳正值风头,而这一切都缘于眼前的这位张先生,如果没有他固执的要求“给我五百美元试试!” 五百美元试出了一个麦当劳!而这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甚至和华人原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餐馆,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完全改变了华人的地位,华人不再是“卑微的洗衣工”,而是餐馆的老板,他们所雇佣的是美国人! 在这个就业机会不继缩小的大萧条时期,“麦当劳”提供了上万个就业机会,目p便是司徒美某都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华人赢得了什么,不仅仅只是金钱,更重要的是__地位! “不要光想看数字,司徒先生!” 能让这位致公堂堂主亲自把自己送到码头,在美国华人中这也箅是天大的面子了,不过张部某却知道,这个面子与其说是他挣来的,到不如说是老板挣来的, “老板让转告你,当美国的每一座城_都出现大大的黄色“m”的时候,麦当劳也只不过是获得初步的成功,只有当大大的“m”出现在全美国、整个美洲,甚至全世界的时候,才意味着它的成功!” 张部棠笑看转达了老板的意思,那个巨大的、黄色的“m”充分证明了老板对美国市场的了解,谁能想到凭借着廉价的汉堡包,黄色的大“m”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当然在大“m”征服美国的时候,百軎可乐,那家老板以30万美元收购的可乐公司,也将随之征服这个国家。 “张经理,麻烦您亲自把这封信给管先生带过去,告诉他,美国华人以及致公堂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是他最坚实、最可靠的朋 友!,, 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司徒美棠又一次对身在中国的那位管明某的充满了好奇。 “告诉管先生,明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亲自去拜访他!” 每一次想到管明棠的时候,司徒美棠的心下就涌起一阵阵遗憾之意,为什么他会造漏这样的一个人才,他同样也曾生活在美国,这样的一个人才,竟然被自己忽视了,或者说,被致公堂忽视了,由此可见华侨子弟中不是没有人才,而是没能人尽其用…… 改变,从来都是在不经意中发生的,此时,在洛杉矹的这座码头上,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对于每一个登上这艘邮轮的人们都知道,从他们踏上船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未来、他们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 伴着一声欣长的汽笛声,在下午六时,在驳船的帮助下,由^轮缓缓驶出了洛杉矹港,冲向一往无际的太平洋…… 海鸥振动翅膀,低空盘旋在金黄色的海面上,此时遥远的天际坯残余一缕晚霞没有飮尽,正好映照着“黄金时代号”邮轮冒出的浓烟,缥缥缈缈、朦朦胧胧,令这艘邮轮平添了几分神秘u “黄金时代号”是一艘驶往中国的邮轮,相比于芽行太平洋的众多邮轮,这只是一艘不显眼的,建造于一战时的万吨远洋邮轮, 因为曾是一艘运兵船的缘故,所以船上的设施非常简单,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一直航行于美国至少欧洲航线上__因为它设施简单, 搭载乗客众多、票价低廉,这是一艘典型的移民船。 在一个月前,一家刚刚在洛杉矶挂牌成立航运公司一一太平洋航运以27-5万美元的价格,几乎等于废铁般的价格,买下了这艘可以搭载3156^乘客的1。5万吨级的邮轮,随后这家公司对邮轮稍加检修后,便将其投入到新开辟了洛杉矹至中国眚岛的直达航线上。 此时,在这艘的上层甲板的一张躺椅上,张劭某躺在那里上,双手交握看,半眯蓿眼睛,看看西沉的夕阳,此时他的脸上带着些笑容,现在,他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了__他完成了两百万双丝袜的销售任务。 “张经理,这就是目前太平洋航运公司的所有愔况” 李玉寿将档案夹合上,简单地做了总结,他是张劭某在斯坦福大学招聘的职员,刚刚从毕业,但却是一个极为出色年眚人。 “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对于航运,我根本就是一个外行人,这家:公司,是按照老板的意思创办的,所以,我们只是负责暂时的运营。” 刚刚在洛杉矶挂牌成立的太平洋航运公司,不过是北方公司驻美国分公司收购的一家三流的小型航运公司罢了,之所以成立这家:公司,全是因为老板的吩咐,或许是为了节约成本的原因__现在,这艘船上的三千五百名乘客,清一色的,都是公司在美国雇用的员工和他们的家人,仅票价一项,公司就需要支付三十多万美元,不过现在,至少可以保证其中二十万美元,是从左手转移到右手_一这差不多相当于买一艘“黄金时代号” 对于航运,张劭棠根本就是一个外行,所以,他才会聘请李玉寿,这位斯坦福大学的高材生,他国外时有过在航运公司实习的经 “玉寿,这次回国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向董軎长推荐由你,来主持这家:公司,到时,你可以按照你的规划,在上海、在香港,包括南洋,拓展业务,不过玉寿,你要知道……” 看着站在椅边的年啬人,张劭棠特意叮喔道。 “作为中国人,你必须要有一个字,毕竟,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字,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接受过教育的人士,所以,这次回国,你应该先回上海,请教长蜚,请长蜚赐个字,或者……” “谢谢经理的提醒,不用回上海了,我和您一起去公司新区看看,字……嗯……” 沉吟片刻,李玉寿看看浩瀚无际的太平洋说道 “以后就叫“瀚洋”吧!” 对于李玉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迅速做出的这么一个“重大决定”,并没有使张劭某感到惊奇,因为他的行軎风格向来如此,这也是张邵棠欣赏这个年啬人的原因,相比于许多年眚人,他拥有一颗冷静精明的心、清晰的洞察力与敏锐的见解,或许这就是那种所谓的的领导者特质,随着他的成长与日俱增,只会越发成熟起来。 “瀚洋……嗯,不错!” 从这个名字中,张邵棠可以感觉到这个年眚人的野心,年眚人有野心,很好! “瀚洋,再过两天,船会在横滨靠港补给,大约靠港两天或三天,如果你有同学在横滨圉学的话,到时候你可以上岸和他们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为公司招聘一些人材,要知道,卩自们那位董軎长,现在可是求才若渴啊!” 在横滨港泊停两到三天,说实话,张部某都不知道董軎长为什么会发来这么一封密电,这可真是,这艘船又不像其它船那样,需要泊港等待旅客上船或下船,而且船甚至已经超载了,为什么坯要在横滨停那么长时间,虽说心里有些疑惑,但对于董軎长的命令,他自然只能服从。 虽是如此,但望看那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海洋,张邵某的心里坯是不禁一阵阵的好奇起来。 “接人,会是接谁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大盗 朝子美惠是一家报社的电话员,也就是电话总机房接线员。 这家报社共有七名电话员,她们轮流昼夜值班,平均三天轮到一次夜班 这天晚上,轮到朝子美惠值夜班丨开始时,她们三个人一班丨到十一点以后,只圉一人守机,其它两人去睡觉。 朝子美惠坐在电话交换台前看看书,此时离一点三十分的换班时间坯有半个小时。此时她读的是一本有趣的小说,朝子美惠想半个小时足可以看十几页。她正读得起劲儿的时候,从社外打来了一个电话朝子美惠连忙放下了小说。 “喂,请接社会部b”电话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朝子美惠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喂,是中村来的电话。” 朝子美惠告诉了拖看似醒非醒的腔调前来接电话的石川编辑以后,眼睛又马上飞回到了小说的世界过了一会儿,电话打完了。 “什么!艺术大盗洗劫了东京美术馆!” 原本半睡半醒的石川编辑听看中村的报告,睡意瞬间便消失了,艺术大盗又一次出手了! 艺术大盗是两个月前刚刚冒出来的“神偷”,他第一次做案是在横滨美术馆,根据横滨鍪察厅的缉査,那个艺术大盗,竟然是从临街的三楼楼屋顶飞过宽达多k的街道,跃入横滨美术馆的,得手以后从右侧墙爬墙而下逃走的。共窃得西洋油画十二副,支那国画三十四副、翡翠球1个.案发后,鍪方严密侦査了许多,却没有任何嫌疑人,而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那位大盗,先后洗劫了六家美术馆、博物馆,每一次偷盗都是以西洋油画或者支那国画为目标,也正因如此,才会获得“艺术大盗”的称号 电话撂下后,朝子美惠还没看上两页,眼前的红色指示灯亮了《这次是社里的人要电话。 “喂!” “给我接到小村家!.” “奸” 不用间是谁,听声音就知道是社会部副部长石川。但这次的声音却同刚才的声音大不一样,而是显得非常激动,有半点儿睡意 显然,肯定是个大新闻,要不然石川部长也不会这么激动,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朝子美惠选择了“偷听”,毕竟在这个夜晚, 听说一件大新闻到是打发困意的好办法。 “艺术大盗,又一次出手了,是防守极为严密的东京美术馆……” 什么! 艺术大盗! 朝子美惠的脑海中立目p浮现出报纸上对艺术大盗的描述,在那些新闻描述中,他似乎是一个长看翅膀的家伙,上个月广岛美术馆馆长对外界宣称,他的美术馆有最安全的保卫措施,每天晚上都有超过十五名保卫人员巡逻,可就是他的声音坯没出现在第二天的晨报的时候,在十五名保卫的看守下,广岛美术馆被盗了,那些收藏家:寄存在广岛美术馆的上百副,现代西洋油画被偷个一空,而更让人惊冴的是,那个艺术品大盗甚至坯恶作剧似的在那里圉了一张报纸__当天的晚报,上面赫然是美术馆馆长的讲话。 不过广岛美术馆是艺术大盗最后一次出手,在过去的半个月中,艺术大盗就像消失了一般,这一次却又突然出手了,在则目标竟然是东京美术馆。 “天皇收藏的两副油画被盗,有一副伦伯朗的油画,对于天皇极为愤怒……” 什么! 睁大眼睛,朝子美惠立即意识到,这不汉权是一个大新闻,天皇收藏的油画被盗了,这意味着,鍪察会集中所有力重去侦破这一 天皇收藏油画于东京美术馆展览期间被盗的消息刚一传来,东京鍪察局立即组织第一流的鍪探,成立了一个庞大的案件调査组,由五十六人组成丨不权有东京鍪察局第一流的鍪探、坯有法律权威人士、甚至坯有多名心理学专家:,可以说得上极为重视,也由不得他们不去重视如果找不回天皇的收藏,估计从局长到组长只有一条路可走__辞职走人丨 而在第一次协调会上,鍪探们就对艺术大盗的身份确定争持不下,各方各持一词,似乎各有各的道理,如果说唯一的共同点,恐怕就是都认为,这绝不是单人做案,而是团伙做案 “不论是团伙也好,单人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艺术大盗,把天皇的收藏找回来!” 案件调査组组长渡边最后一语定言,在他拍板定下基调的时候,却看到某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鍪探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森村,东京鍪察局的优秀鍪探,不过他在大多数时候,往往不考虑太多,但因为他看待案件的角度不同,到是破获不少案件,也正因如此,渡过才会把他排进特别调査组,希望他能给案件一些启示。 “森村,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可是…"” 猛然间,森村鍪探吞吞吐吐起来,与过去那个人几乎是判若两人,好像有什么顾虑#x201e; 他的犹豫不决,让渡边立即敏感地意识到,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 “请大胆说!哪怕芝麻绿豆的軎愔,也没关系,” 渡边一个劲地追间。 其实…"” 森村支支吾吾。可最终,他还是下了决心。 “我觉得,这些案件似乎都有些熟悉。” “怎么?有些熟悉?你的意思是说,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案件,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在一旁记录的大a箬官,用眼睛瞪看看他。 “不是在日本,而是,而是在支那……” 森村君说到这里,脸部肌肉不由得抽搐起来,似乎像是要等待别人的嘲讽似的。 “你是说艺术大盗是支那人?” 话音一落,会议室内就响起了一阵大笑声,这就像是他们听说过的最大的笑话似的,支那人跑到日本来偷西洋油画? “森村,支那人如果在日本偷金库、抢银行什么的,我们都相信,可是这一次,被盗的都是艺术品……” 艺术品,支那人就不能偷艺术品了吗? 当其它人把视线投向甚至包括所谓的忍者在内的“嫌疑犯”时,森村逐是把视线转向了支那人,原因非常简单,他曾听一位同学—三并物产天津分社的一名职员,提过他们分社被盗的经历,那“飞天大盗”行窃的方式和“艺术大盗”极为相像,可只有一点,他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支那的“飞天大盗”会跑到日本行窃 “难道是出于义愤?” 对于森村来说,或许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__日本在入侵中国,所以,那个“飞天大盗”也于爱国热愔来到日本行窃,如果行窃也是爱国的话! “横滨是第一站,这会不会和案件有什么联系呢?” 横滨港,泊于港口的“黄金时代号”舷梯放下,数十名乗客正排着队验票等待上船,而在人群中,_个圉着短发,芽看一身西装的眚年人,提看一个行李箱,他并不怎么显眼,只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放在船上,而是不时的把视线投向远处正在吊爱的行李箱。 “希望一切顺利吧!” 望着最后一个箱子被吊上邮轮,段云鹏总箅是松了一口气,那十几个爱看“人造丝”的木箱中,夹带看他这次在日本的收获__三百二十六副名画 自从洗劫了东京美术馆后,段云鹏便知道,日本,他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这次奉命来日本,或许是过去的_年间,他过的最惬意的一段时间,重拾老本行,总是让人感觉非常舒服,这不同于在“学校”里培训那些人,也不同于过去经手的那个“湿活”,只是简单的拾回老本行罢了。 对于危险,段云鹏有一种敏锐的嗅觉,正是这种直觉,使得他在国内时躲过了一次又一次追捕,而在过去的两天中,他总觉得危险正一步步的朝看他靠近。无论是在街上行走,还是在人头济济的车站,无论是在电车上,坯是在他的藏身之所,他总是感觉那种莫名的危险始终寸步不离地注视着他。 难道他暴露了? 不,不可能,在段云_看来,日本的那些鍪察,甚至比国内的鍪察座要愚虫,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国内的鍪察了解他,熟悉他,而这却是他第一次在日本做案,而且配合他的也是老板派来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外人,担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安感呢? 现在,终于上船了,危险应该结束了吧! “你是…"” 持票进入头等舱后,舱门刚一打开,段云鹏便看到舱室内坐着一个人,一个年龄小他几岁的眚年《 “段教官,恭喜你!” 在音年站起身时,段云鹏注意到,这个人的脸上根本就没有露出任何笑容。 “我在美国的时候,一直很好奇,“塞狸描”宄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现在……” “赛狸描”! 几乎是在听到这三个字的同时,段云鹏的双目微敛,盯看面前的年眚人露出了一丝寒意,在左手间更是多出了一个物件,就在段云鹏准备下手时。 “还没介绍,我叫曹雨仁,刚从美国回来,和段教官您一样,都是要去农场任教!” 农场……听到这两个字,段云鹏方才收起目中的寒意 “段教官,说实话,我可真佩服您!” 曹雨仁室出厚厚的一叠报纸,无一例外的都是与“艺术大盗”有关的报道,这时眚年用一种极为崇拜的口吻说道。 “谁能想到,让全日本鍪界灰头灰脸“艺术大盗”会是中国的“赛狸描”!” 第二百八十二章无价之宝 《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 一副蓝色背景的《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几乎成为8月的美国,甚至全世界所关注的中心,传说中毁灭于战火的《花瓶里的五朵向日葵》重新出现于这个世界,对于全世界来说,准确的来说,对于全世界艺术品商和收藏家:们来说,他们所关注的恐怕是这副画的 这副画是真的,还是假的? 《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这副梵高绘于1888^的画作,于二战前被日本人收藏于横滨美术馆,在二战美国对横滨的轰炸中,随着横滨美术馆内的数千件艺术品一同毁于战火,当然一直有谣言宣称,《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并没有毁于轰炸,只不过是失踪了,在随后的几十年间,在日本,在美国,在欧洲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与《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有关的骗局,只不过最终,骗局总归是骗局,无法登堂入室,无法堂而皇之的于世人面前展览。 但这一次《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却在美国公开展览,同时展览的还有数幅被认为同时毁于战火的多幅名画,尽管其价值无法与《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相比,但却足以说明一件事一一这副《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或许正像数十年来的溪传一样,它并没有毁于战火,而是流落到私人之手,在战后又流落出日本。 “日本政府宣称《花瓶里的五呆向日葵》以及其它二十五副画作厘于日本……” 看蓿手机上显示的新闻,管明棠的唇角一咧,作为这些画的所有者,他并不担心画会被日本政府索走,在交由纽约的索斯比拍卖行拍卖之前,他曾特意咨询过法律专家:,其中不乏国际法专家:。 二战期间失踪或被掠夺艺术品归还,只有民限于一种前提一一为战争期间由纳粹所掠夺一一这一前提是建立在199#的由44个国家:联盟承诺的《华盛顿宣言》,宣言的内容是寻找被纳梓掠夺的艺术品,归还到他们原尾主人手中。 不仅这些画作无一例外的不匡于纳粹掠夺,其甚至还与掠夺没有任何关系一一都是战时失踪,但按照日本官方记录显示一一原画均以毁于美军轰炸,换句话来说,这些画作要么是屑品,要么是脏物,因为证实了画作的真实性,所以其只有可能为脏物,但从其“被盗”至今已经超过70#x00a5;,且代,日本政府或其所有人都未对其进行“被盗”立案,所以,无论日本政府或者团体、个人以任何理由提出索还要求,在法律上都不可能获得支持。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大摇大摆的展览那些画作,当然不是以管明棠的名义,而是以一家:离岸公司的名义,二十六副出自梵高、毕加索等人早就被认为毁于战火的名画,足以轰动整个收藏界,而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准确的来说,为了避免外界对自己产生关注,管明棠只能选择退居于幕后。 “希望能拍个好价吧!” 二十五幅画,估价超过五亿美元,如果五亿美元到手的话,坐在前往莫斯科的飞机上,管明棠的睑上露出了笑容。 五亿美元! 这笔钱看似不多,在现代或许可以让一个人暴富,但是如果用其购买机械设备的话,却可以改变许多軎愔,至少可以改変1933年的中国。 为了合理的使用这五亿美元,管明棠并没有和过去一样,选择在机械市场购买机械设备,而是来到了俄罗斯一一在这个国家:,-个个早已破产的企业中,废弃看数十万部机床,那些设备中有的设备只相当于欧美50年代或者6#代技术水平,有的则相当于7#代水平,最多也就是80^代水平,其中大多数设备是典型苏联设备的特征“傻大黒粗”,可即便是那样设备,在中国依然颇受吹迎,尤其是大型龙□铁床之类的大型设备,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中国的机械进口商以废铁的方式,从俄罗斯或者前苏联加盟国,进口了十数万部大型设备,即便是现在,依然有许多中小型从俄罗斯进口老旧设备,不过进口设备的技术水平,大都相当于欧美70~80^代技术水平,至于那些老式设备一一就像废铁一般,被遗弃、被荒废。 而这些老式设备,正是管明棠此行的目标所在! 废墟! 或许用这个名词来形容这里更为合适,曾几何时,这里是一座拥有数万名工人,异常繁忙的工厂,而现在,这里却只是一片长满杂草的、庞大的工业废墟,残破的厂房上破碎的玻璃窗顺看风的呼啸哗啦、哗啦的呼响着。 “你看,管先生,像这样的齿轮机,在莫斯科人汽车厂内,有不下五十台……” 科通有些卖弄的向他的新老板介绍看,科通并不是什么废旧金厘回收公司的人,废旧金尾回收公司并不会注重这些设备,在二十几年前,他曾是苏联科学愔报研究中心的一名职员,而现在,他在一家:贸易公司,专□从軎旧机床贸易工作,对于他的雇主来说,旧机床几乎就是无本生意,尽管莫斯科人工厂有一部分工厂恢复了生产,但是对于这样的一个福特式体系的综合工厂,其大多数配届工厂,依然在荒废之中。 “……和任何一座荒废工厂一样,在02年破产的时候,未完成的车壳留在不同阶段的生产线上,办公设备、电脑、文件留在工厂的行政大楼,实时,只需要注入资金,随时都可以恢夏生产,……” 在布满杂草的莫斯科人汽车公司的发动机厂制造车间内,科通像是在讲述一个很寻常的故軎一般。 “可是后来,除了总装厂恢夏过一段时间,其它的工厂就此荒废了下来,很多设备都被拆解卖掉了,嗯,你们南方的一家:汽车公司,就买走了一些设备,如果不是因为冲压设备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技术水平……” 其实,科通更想说,那些冲压设备中,甚至还有当年苏联红军从欧宝公司拆运回苏联的设备,毕竟冲压设备的寿命极长. “恐怕,他们还会拆走那些设备。” “科通经理,” 置身于这座工业废墟之中,看看那一台台破旧的机氏,况吟片刻,管明棠才看看其中一台机床说道。 “我需要的设备是那种非数控的设备,俄国的数控机床技术太落后,在国内的市场非常有限,正像昍们之前商定的那样,这家:公司固然由我投资,但是你作为公司的经理,每一台设备,公司都会按照金匡吨位折价给你……” 科通,这位曾经的贸易商,现在是管明棠名下的“国际金匡贸易公司”的经理,其唯一的职责,就是帮助管明棠在俄国收集各种各样的设备。 “我的老板,你要知道,拆运这些机床,需要一些手续,而这些手续……” 在科通试图为自己争取更多利润时,他却看到管明棠一一他的老板,已经朝看另一边的工作台走了过去。 工作台上落看厚厚的一层灰,而上面还可以看到几张图纸,“哗啦”拿起一张图纸,随手抖动一下,这是一套齿轮的生产图纸,瞎看这图纸,管明棠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看科通间道。 “你是说,公司文件、挡案之类的东西都存砍于行政大楼是吗?” “是的!” 急忙跟过来,并且放弃加价的科通连忙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我想得到比如莫斯科人汽车的图纸,这个,你能帮我得到吗?” “我的老板!” 科通挺了挺胸瞠,然后开口答道。 “在俄罗斯,只要你有钱,那怕就是原子弹的图纸,你都能买到……” 当然科通在瞋里又自言自语春,前提是那些图纸依然存在的话,在苏联科技愔报中心工作的经历告诉他,苏联的企业虽有保存图纸的习惯,但是很多图纸在无数次翻找中,不是有所缺失,就是有所损毁,尤其是80年代之后,在经济衰退、工业患条期间,职工很难像过去那样认真的保存技术资料和图纸。 或许是出于想加深自己在新老板印象的缘故,科通又继续说道。 “当年苏联的官僚主义极为浓重,但是官僚主义并不意味蓿没有一点好处,比如像技术资料,除了工厂保存之外,坯需要上报到一些机构一一比如科技愔报中心,” 科通提到了他年啬时工作的地方。 “当时每一个工厂、每一所研究院、每一所大学,一但取得某一项技术成果,都需要上报科技情报中心,在那里,存放有从五十年代,直到八十年代初,苏联科学工业界所需取得的每一项突破,当然,只是几乎每一项……” 什么? 科通在说什么,在俄国会有这种地方? 惊讶的看看科通,看看这个自己通过一家:俄国的猎头公司聘请的“国际废旧金厘回收”方面的行家:,他在说什么? “你说的是什么地方?科通!” 第二百八十三章阿里巴巴的宝藏 第283章阿里巴巴的宝藏 “科技情报是一种资源,一个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这种资源的利用,而在各国官方科技情报之中,效率最高、涉及面最广的恐怕也就是苏联国家科技情报系统了,可以说,它是进行科技情报活动的最先进的形式。” 在汽车朝着俄罗斯联邦科技情报所驶去的时候,科通特意向管明棠解释着科技情报重要性, “当然,这是得益于苏联时代特殊的环境,在那个时代,没有苏联没有专利法、公司与公司之间更没有互相保密……” 对于科通提到了这一点,管明棠到是极为赞同,就像他小时候所在的那个工厂,在工厂创办时,第一条生产线是直接整体从江苏搬迁过去的,很多技术人员都是直接从全国各地的工厂调派,至于技术,国营工厂之间即没有横向的,也没有纵向的保密,这种纵横的互相开放,有利用科技的勾通,这一点是市场经济时代无法比拟的,在市场经济时代,即便是国企之间也有技术保密,更不要提企业与企业之间了。 “……我在年青的时候,所工作的全苏科技情报中心。它的主要任务是集中管理全国科研成果,收集加工科研报告,试验设计方案和说明书,学位论文。凡是国家拨款进行的科研项目和设计试验工作,国家科委明文规定,必须向科技情报中心登记,同时凡是经过答辩的硕士、博士论文,也必须向那里寄送。情报中心每年收藏文献12万件以上,其中科研报告和试验设计说明书约10万件,学位论文约25000件。还有二次文献200万件以上。该中心将“科研报告和实验设计工作登记卡、“完成项目登记卡”、应用软件卡、“学位论文登记卡”等全部输入计算机,进行加工整理。一次文献经缩微后入库,缩微文献库有近10年的资料,除了向全苏部长会议提供外,还向全国的科研设计部门、高等院校提供服务。该中心在加工原始文献的基础上编辑出版文摘刊物27类,约i万条以上。该中心还编辑出版专题分析述评、《分类索引》,还为有关情报部门提供文献复制品、磁带、软盘、数据库等……” 在科通的讲述中,管明棠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存在数十年全国相互联通的科技情报共享网络,可以想象,这么一个网络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己经发展成一个什么样“怪物”,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科技怪物,一个储存着一个国家几乎所有科技研发的“怪物”。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完美的,尽管科技情报所为全国的科研、生产、管理等部门提供国内外科研成果,并进行分析、述评,而且还要组织交流、宣传、推广科研成果和发明,同时又负责预测以及鉴定,可是你知道的,官僚主义足以摧毁一切……” 提及年青时的工作,科通便在那里不停的抱怨着,抱怨着官僚主义式的交流、宣传,抱怨着那些企业都在等待着对方获得科技突破,抱怨着官僚们用技术鉴定的方式,摧残了许多新的发明创造——比如苏联时代的微电子技术,等等,此时,在科通的身上,充分体现出了俄罗斯人的复杂——对往昔的追忆与抱怨从来都是一体的,往昔的辉煌或许存在于记忆之中,但更多的却是抱怨。 一栋位于森林中的残破的大楼,任谁也想不到,这里就俄罗斯联邦科技情报中心,而它的前身则就是全苏科学情报中心,曾几何时,仅只是在俄罗斯境内,他就拥有158家下设各级科技情报机构,其文献贮藏量更是达到5亿份之多,从事情报产品生产和情报劳务的专业人员更是达到4万余人。 而现在,这栋十几层的大楼之中,却仅只有几百名雇员,曾经纵横一体的情报交流体系,早在80年代晚期,即宣告中止,过去,这里是分析交流全苏联科技成果的地方,而现在,这里仅不过只是从事着外国科学刊物的翻译和本国科学刊物的发表。 “……科学情报中心,是一个依附于经济体制存在的附属物,在苏联时代,一道行政命令,所有人都需要交出他们的研究,在这里接受鉴定,几名专家就可以决定一项科技是否有在苏联进一步发展的潜力,嗯,也就是这个原因,导致苏联时代的电子技术远远落后于美国人……” 在科学情报中心附近的一家饭店内,在科通的引荐下,管明棠和情报中心的一位部门主管季柳申科,科通曾经的同事聊了起来。 尽管对于季柳申科的抱怨并没有兴趣,但是因为此行的目的以及自己将要在另一个时空中创办一家“科技情报中心”的原因,所以,管明棠还是耐心的听着他们在那里抱怨着,科技情报中心的专家们如何用他们的“鉴定大权”摧毁了苏联的工业。 在他们的讲述中,官僚化的鉴定一次又一次,引领着苏联科技走上一条不归路,从斯大林时代的专业综合工厂,再到电子管时代的小型化,又到晶体管时代的硅、锗之争,后来又是集成电路之争,总之,官僚化的专家们,因为“行业利益”等诸多原因,一次又一次用他们的鉴定大权,打断了苏联科技发展的道路。 “……可以说,这个机构成就了苏联的科学发展,同样也毁灭了苏联的科学发展,其实,美国的方式很好,任何科学产品,最终都是交给市场来判断,市场会选择最具有发展价值科学技术,而不是由一群专家学者,关在屋子里去决定这里的一切……” 在季柳申科的感慨中,管明棠却在沉默良久之后,看着他说道。 “季柳申科先生,你们这里收藏文献保密吗?如果我想获得这些文献,我需要付出些什么……” 宝藏! 这是一个无于伦比的宝藏! 坐在办公室内,翻看着被翻译成中文的科研报告,一份时间为55年乌克兰钢铁研究院所的某种合金钢材的研发成果报告,尽管对于科学技术,管明棠是一个外行,但是他还是意识到,自己从科学技术中心获得的技术资料的价值。 这些资料,并不是图纸、也不是生产流程,只是一份科研报告,对于外行人来说,这或许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这却开启了一道大门,有了这份科研报告,他们可以在报告的基础上,充分吸收这一技术,而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按照图纸“山寨”,以图纸仿制或者实物仿制为基础的“山寨”,尽管解决了工业品制造的问题,所获得的仅仅只是“制造经验”,而这个经验的取得,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堡垒,没有技术作为支持,需要长时间的逆向研究,方才能完成技术吸收,而这些科研报告,可以说正是某些技术的真正核心,或者说科学技术的基奠。 “我要把整个科研中心的文献都买回来!” 尽管心知苏联技术存着跛足的短版,但在另一方面,无论这支跛足的短版有多么落后,相比于三十年代的世界,仍然是极为领先的,其中许多落后的技术,相比于那个时代,甚至不亚于划时的外星科技。 何止是远领先地球技术水平的外星科技,相比于那种没有根基的外星科技,存着着一定短版之处的苏联技术情报资料,却包含着苏联从50年代直到80年代,那是一个完整的技术进步链条,据此可以逐步实现技术的进步与技术的飞越,而不是一个根基不劳的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 “我的初步构想是这样的,公司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获得欧美最先进的科研成果报告,而后,由各个研究所据此从事研究,这样即可以令公司的技术始终保持与欧美同步发展,又可以在研发中,训练出一支优秀的科研队伍……” 在冶金研究院内,拿出十几份科研报告,管明棠对周仁讲述着自己的构想,这十几份科研报告,无一例外的都是从科技情报中心获得的,尽管只是五十年代的技术,甚至有一些技术——比如氧气顶吹转炉、电渣重熔炉在科研报告中,只不过是初步研究报告,根本就谈不上成熟,但如果将类似报告,分年度一一汇集的话,却又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技术发展链,而对于公司设立的一个个研究所来说,他们唯一需要的就是充分研究这些科研报告,进而一步步的掌握这一技术,并在研究的过程中,完成原本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完成的技术吸收。 “那个……” 看着面前的英文技术资料,周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科研报告都是建立在无数试验的基础上做出的,都是欧美钢铁企业竭力保密的技术资料,公司是怎么获得的? “我可以知道,这些技术资料公司是如何的得到的吗?” “获得的渠道,研究所就不需要的考虑了,总之,公司会通过一切方式,去获得这些技术……” 管明棠并没有解释资料的来源,为了让这些资料更像“西方技术资料”,他甚至特意在俄罗斯成立一家翻译社,专业从事“工业技术资料”的翻译。 “现在研究所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完成对这些技术的吸收,争取在未来一两年内,应用到实际生产之中……” 实际生产,以生产促进技术,以技术促进生产,或许管明棠并不懂得技术,但却知道,划时代的技术,对于生产的意义,当然更明白实际生产可以解决很多书面上这些技术人员无法掌握的或者不能理解的知识。 “嗯,另外,研究院还可以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建一个院系,冶金工程学院吧,可以先办一个进修班,以学校的名义办,然后呢?在这里钻研一些纯理论上的先进冶金知识,再配合研究院,进行一些技术上的尝试,尝试一下突破,总跟在别人的身后去学,永远都是学生,我们现在即要当个好学生,更要学会,嗯,学会创新!” 创新! 或许源自于后世的、借鉴苏联技术资料的技术跃进式发展将促进北方公司的技术进步,但在管明棠看来,更为重要的创新,在借鉴的基础上实现创新,而不仅仅只是“技术拷贝”。 “现在引进技术,是我们追上发达国家的拐杖,但是,如果没有技术上的创新,永远都不可能甩开这条拐杖,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能够引进的技术,永远都是成熟的,而成熟在某种程度上,又意味着落后,同样,自主创新的能力又决定着引进技术的水平!” 在管明棠一一道出自己对技术引进与自主创新的见解时,周仁更是惊讶的看着管明棠,这个年青的“老板”又一次给他带来了惊喜,而这种惊喜与之前过去的惊喜完全不同,过去他看到了这位“老板”重视实业的一面,而现在,他看到的却是这个老板真正的重视“技术”。 “老板,我认为,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进一些人才!” 没有显露太多情绪的周仁在表达了一些他的看法之后,又一次,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求贤若渴,现在对于即要主持研究所,又要负责汉阳钢铁公司技术研发、实际生产指导的他来说,只有用求贤若渴来形容了。 “行,没问题,依然还是那句话,在人才引进上,钱,公司来出,人,你们来引,” 如果说在二十一世纪给予管明棠什么启示的话,恐怕就是对人才的认识上,尤其是对于技术人才重要性与一个国家的命运未来的认识上,从创办新区至今,管明棠感觉最为缺少的,一直掣肘着公司发展的,正是人才。 “总之,公司提供一切方便,只要他们愿意来,最好的研究场所、最好的设备、最充分的资金,当然,还有最好的生活设施!毕竟,生活才是保障嘛!”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时代前沿 第284章时代前沿 “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生活设施! 正如最初的对于引进的技术人员的承诺一样,尽管公司新区尚处于建设之中,但是公司却竭尽全力向公司的雇员、研究人员提供第一流的生活设施,几乎是在厂矿建设的同时,一座座属于公司雇员、研究人员的高中档社区首先建成,当然这些社区充分体验出了人与人价值的区别。 比如从国内外聘请的技术专家,他们所获得的大都是独栋的别墅式建筑,而工程师、中层技术人员所获得的则是联体式的双层独院公寓,至于公司高层雇员则住在公寓之中,级别、等级,在任何地方、任何社会都是存在的。 公司中央区的卿云社区,是公司第一所高档社区,而第一批引入“专家”级雇员,大都居住在这,与后来混居着专家与高级雇员的社区不同,这座社区内居住的大都是各个研究院的骨干。 作为心理研究院主任,萧孝嵘自然居住于此,在萧孝嵘推着自行车离开家门的时候,和往日一样,又看到妻子在那里亲手收拾着屋前的小花池。 从他们在两个月前来到公司新区,和家人拎着简单的行李,他的妻子就被这座房间里的一切所吸引了,相比于这座上下两层还有一层地下室,面积超过三百平方米的别墅,南京的几十平方米的租用民宅,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对于女人来说,大多数女人都是实际的,萧太太同样也是如此,不过只是短短两个星期,在享受到了新家良好的生活设施以及钟点女佣之后,她再也没提什么“南京才是大城市”,更认同了丈夫的决定,而女人认同的方式极为简单一一精心收拾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嫂夫人双准备在那种什么花……” 骑着自行车与程法泌会和时,听着程法泌的话语,萧孝嵘只是颇无奈的朝程法泌笑了笑。 “女人啊……” 而程法泌则深有体会的点点头,在来邯郸之前,他的妻子也曾反对过,最后他只得孤身一人来到邯郸,可在一个月前一次“探亲”,一切都改变了,相比于南京,这里或许少了一些繁华,但却是最为便捷的。 在社区内有供人休闲的网球场、游泳池,有托儿所、有幼儿园,还有小学,当然还有极为新鲜的没有售货员只有收银员的超级市场,尽管他们的规模都不大,但是却提供了极为便捷、悠闲的生活,大多数女人的要求并不高,这种生活环境,正是她们所向往的,更何况,在中央区规划中的商业区正在建设中,依造新区的建设速度,到年底,中央区也许就会发展成为一座繁华的现代城市。 十几分钟后,骑着自行车的两人便到了心理研究所,两个月前,中央大学心理系邯郸研究所正式挂牌成立,萧孝嵘与程法泌等人,以实习的名义,带来了二十几名学生,而他们所接受的第一个课题就是《技工短适性心理测验研究计划》,由这两位心理学专家对技工适性心理测验进行研究,从而加快技工培养速度。 “我觉得在普通智慧方面,应该采用非文字智慧团体测验……” 几乎是刚进办公室,翻开一份资料,萧孝嵘便和程法泌商量了起来,这一项研究,他们已经进行了两个月,现在是向公司展示成果的时候了。 “根据咱们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在上海,大约70%的技术工人并不识字,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优秀的技工,由此可见,文字对于技工而言,并不是最基本的要求,而且,你也知道,公司那边,现在雇佣了……” 手指着窗外正在收拾着草地的社区工人,萧孝嵘又继续说道。 “嗯,差不多3。8万名工人,这些工人中,上过初小的一共只有2452人,识字的不过只有3674人,尽管现在其中大约40%的工人,都接受扫盲教育,但随着未来公司的发展…… 嗯,这里有一份资料,” 不待萧孝嵘去拿资料,程法泌则授意学生拿出另一份资料来,任何研究都是建立在资料的基础上。 “预计仅北方钢铁联合企业在一期工程完工时,工人数量将达到1。4万人,北方通用机械公司一期工程完工约为一万名工人,还有铁矿、煤矿所需要的近1。5名工人,而按照公司的计划,这些工人除去骨干工人从北平、德县、汉阳等地调派之外,80%以上的工人,将由公司技工训练处,直接培训,培训对象就是第一批工人,也就是从他们中挑选出来 又一次,程法泌揉着太阳穴,过去的两个星期,他们完成了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量,从职工统计再到制定初步的心理测验标准。 “这意味着,咱们必须抛弃文字测验,所以需要制定一份非文字智慧团体测验标准,用于对工人进行初步挑选…… 然后就是机械能力方面,这个可以参考欧美的一些测验标准,用“纸形版测验”、“阔大关节觉测验”、“精细关节觉测验”、“角度估计能力测验”、“手部动作正确性测验”、“空间关系测验”以及“集合测验”,这些测试虽然可以借鉴欧美标准,但进行重新修定……” 在两人的探讨中,原本只不过是一种尝试的“心理测验”慢慢的构建出了一个轮廓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轮廓慢慢成形,并一点点的充实着。 “……通过心理测验大规模挑选工人,虽然在世界上这尚属首次,在欧洲以及美国,类似的心理测试进行过多次试验,结果表明,对技工进行充分的心理测试可以淘汰大约90%并不适合这一行业的普通人,而且有助于缩短技工培养时间,根据……” 听取萧孝嵘,这位心理学专家的汇报,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的耳朵,技术工人的挑选,可以用心理学测试的方式,进行初步筛选?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心理学研究所,实际上是接受公司经济调查局的聘请,而经济调查局之所以成立这一研、究所,其目的是为了通过充分的心理学研究,获得更多的情报,当然,还有未来的人员甄别,谁曾想,现在他们从事的第一个课题,竟然是为公司培训技工,想到这,管明棠便朝一旁的曾澈看了一眼。 注意到老板的视线投向自己,曾澈则站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为了配合试验,经济调查局配合公司技工训练处正在举办一期测验主试人员训练班,将来还会再举办几期……”原来如此,瞬间,管明棠便明白了曾澈的用意,他是借一个目的去掩饰另一个目的,这个时代的专家,大都排斥所谓的“特务”,调查局想将心理学引入调查局的业务工作中,就必须通过其它方式去学习,而技工,则是最好的掩饰。毕竟现在公司需要培训大量的技工。 “按照公司制定的训练技术人员计划大纲的要求,公司在未来两年内,训练技术员工五万人、其中技工3。5万人,中等技术人员一万人,工程师五千人,而工程师和中等技术人员部分,由协作大学及高级学校训练,技工部分则由技工训练处下设的33所技工培训学校负责培训……” 在提及这些数字时,萧孝嵘朝管明棠投去视线中,尽是钦佩之色,且不问其它,单就是那数千名工程师的培训,便足以令这个国家的工业面貌为之一新,毕竟现在中国最欠缺的就是人才。 “而为充分获得试验数据,研究所将全面配合公司对所有技工进行全面的测试,从筛选阶段到培训阶段,当然,为获得对比证明,我们希望有一所技工学校,采用目前公司制定的基本招生方针……” “没问题!” 点头同意萧孝嵘的要求后,在这场会议结束前,管明棠又思索片刻,然后看着他询问道。 “萧主任,想来您是知道的,鄙人曾协助创办了第五十八路军,于战时,弟曾于心间思索,军人在战场上表现差异极大,若是技工培训因心理学差异,而产生影响,那么军人之间的差异,是否也有心理学方面的因素?” 皱眉沉思着,萧孝嵘当然可以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对此他却没有进行过任何研究。 “管先生,对于军人心理学研究,似乎在国内外都没有 突然,萧孝嵘看着管明棠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 “管先生,你是不是有意资助这一课题?” “不是有意,萧主任,现在中日关系紧张,管某虽身在实业,但却不敢忘此危局,若是这一研究,能有助国防的话,几位先生可以适当的研究一下……” 人才! 瞧着会议室内的萧孝嵘、程法泌这几位心理学专家,管明棠像是拾到宝似的笑了起来,既然是人才,就让他们人尽其用吧! “那个,管先生,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讲?” 试探着的萧孝嵘看着管明棠问道,在得到他的同意后,才说道。 “能不能让科技情报中心代心理研究所收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研究资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心理研究所,也能够成为科技情报中心的合作机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共同之处 第285章共同之处 “嘟、嘟嘟……” 各种各样的哨声在街道两侧回荡着,手中拿着旗帜的工人在街道两侧的建筑工地的顶部或者下方指挥着,升降机、吊车不断的输送着各种各样的建筑原料,在新区主干道两侧,准确的来说是新区中央区,一栋栋现代建筑,正在迅速的施工。 百货公司、电业大楼、公司总部、大型饭店……在中央区除去公司总部建筑群外,或许更为重要的就是商业区的建设,与此时各地兴建的现代混凝土建筑不同,在中央商业区的几乎每一栋建筑都是东方式的,建筑风格均为中国传统风格和现代风格相结合,几十年来的西风东渐,此时的中国现代建筑,已经开始摆脱西方的影响,西方的现代建筑技术与中国传统风格的结合,正处于这个时代的主流,而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名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平均参与其中,甚至包括正参与兴建大上海计划的董大酉等人亦参与设计公司新区的建筑。 在一片建筑工地上,头戴着安全帽的王华彬偶尔会将视线从施工图纸上转移到公路上,在主干道两侧的非机动车辅路上,堆积着大量的积土,那是正在开挖的下水道,这种施工场面在新区随处可见,毕竟,按照市政建设的第一原则,下水道建设从来都是与水电路相同,拥有第一优先权。 “怎么还没到?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啊!” 此时,心情有些焦切王华彬正在等待的“老板”——董大酉,这会却正悠哉、悠哉的在公路边,仔细查看着下水道的设计,几乎是在进入主干道后,董大酉便注意到道路两侧高达数米的积土,作为一名建筑师,他自然知识,这种在道路两侧连绵数公里的积土是开挖下水道时留下的,不过因为规模的关系,他才会在看到几名手拿图纸的建筑师后,特意下了车,同他们交谈起来。 “……为了保障地下室的排水,新区的下水道标准埋深为地下10米,这可以保证地下负三层都可以拥有良好的地下排水设施,利用西高、东低的地形,下水道的出口……” “从排水道至拱顶高为3。5米,其中排水道深1米,宽1。5米,排水量……” 看着图纸上的数据,董大酉甚至觉得在北方开挖如此规模的下水道设施根本就有些浪费之嫌,而看到水道两侧1米的“维修步道”时,更是惊呆了,而看着图纸中那密集的路面排水通道,董大酉似乎明白了。 “防空洞?你们把防空洞和下水道结合在一起了!”设计的意图被董大酉一言道破时,方朴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去将供水、供电、供暖都融入市政下水道外,又将其同人防与其相结合,是董事长提出的,在中国,甚至在世界上,新区的多功能下水道都是第一例,而现在,竟然被董大酉一语道破了。 果然……在方朴川的惊讶中,董大酉连忙解释道。 “是排水通道太密集了,每隔二十米一处,而且尺寸也很大,显然是留作通气之用,还有这里,排水孔这里设有一层反l型,与普通的直线式排水孔不同,这个设计我见过欧洲的一些防空洞中有采用过……” 接连点出下水道的几个设计特点,董大酉又指着几辆正在拉着土的渣土卡车说道。 “你们在开挖的时候,土壤都是分开的,内层粘土置于外侧,又特意用渣土车运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土壤应该是运往砖厂对吧!这种粘土是最好的烧砖原料……”惊讶的看着董大酉,如果说先前方朴川只是惊讶的话,现在恐怕是震惊了,果然真应了那句盛名之下无虚士了。 “佩服、佩服!” 接连感叹着,方朴川手朝着城外的方向指了过去。 “新区建设仅只是一期工程的建设量都是极为巨大的,按照几个月前制定出来的甘特图,新区一年需石材30万立方米、用砖25000万块。为了充分保证石材的供应,在公司在后山开设了采石场,并正在修建一条临时轻便铁路线,将石材通过轻便铁路直接运至城内施工现场和建材储备场。在水泥和建筑用砖的准备上,为了避免大量开挖土地,公司只是在的沿河一带,开设了大量的砖窑,原料都是来自市政开挖土方,虽说增加了一些运费,但是就整体来看,烧砖成本还是有所下降……” “一年25000万块砖,这么大的用砖量,恐怕只依靠这种市政开挖土方,是没办法满足的话吧!” 因为是大上海计划设计委员会成员之一,董大酉现在反倒对由其设计的百货公司没有多少兴趣了,百货公司那边,有他的助手的王华彬他们在,就可以保证施工,反倒是新区这些一些新鲜的组织施工引起了他的兴趣。 “是满足不了,所以很多埋回土方都用煤矸石取代,现在新区煤矿已经开工,虽然还没有出煤,但却开挖出了许多煤矸石,用硬质煤矸石铺设路基,经过洒水碾压后,形成的密实结构,效果毫不逊于三基土路基……” 在仔细介绍一番之后,方朴川双特意引用了董事长的一句话, “嗯,就是综合利用各种资源,尽可能做到原料资源的毫不浪费,不过这要求施工组织严密性,不过这一点,在其它地方不敢保证,但是在这……” 伸手指向那些穿着灰色制服的土方工,方朴川用一种极为佩服的口吻说道。 “这恰好说明了董事长的远见,如果不是董事长要求,所有的新招聘工人,都必须接受十五天的军训,然后按军队的方式编组分配,再加上利用甘特图组织配合,由公司统一调配一切资源,其它任何地方,都难以保证快速施工的同时,又做到资源的充分利用!” 董事长,从来到新区,从他下车的那一瞬间开始,董大酉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说了这个名字,现在,他对那位曾名震一时的管明棠更加好奇了。甚至以董大酉看来,相比于缓慢的大上海计划,规模更多大的、集商业区、生活区与工业区于一体的,实际上等同于一座新建一座城市的公司新区,建筑速度更快,而且规划更为科学、更具前瞻性,难怪王华彬会在信中提到,相比于上海,这里更具有朝气! “如果说唯一的美中不足的话,恐怕就是这里和大上海相比,他更市侩一些!,’ 在当天晚上举行的新区例行的建筑师餐会上,王华彬悄声对董大酉解释道。 “虽然大上海计划,现在还在规划实施阶段,但是我们所有的一切规划,都是从公共设施开始,除去市政府之外,第一批投入的绝大多数,都是用于市中心公共设施的建设,比如市体育场、市博物馆、图书馆……” 在提及大上海计划中市体育场时,王华彬不由自主的露出些骄傲之色,因为那座中国最大的体育馆,是由他和董大酉两人共同设计的,尽管,现在它仍然存在于图纸之中,可是在王华彬看来,这恰好表明了公司新区和大上海的区别。 “不过这或许正是商人和政府的区别,新区现在尽管规划了不少公共设施,但都是集中在生活区,而且规模有限,大都是小型的,目的在于为社区住客,也就是公司引进的专家和技术人员以及他们的家人提供生活上的便利,至于这里,公司的中央区,除去公司建筑之外,优先施工的建筑,都是商业建筑,包括您设计的百货公司,” 接着王华彬又补充道, “那和大上海之间,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 端着酒杯,同一位相熟的建筑师,远远的碰了一下杯子后,董大酉又问道王华彬,他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这座公司新区。 “口恩,” 沉吟片刻,王华彬指着远处的一名正与几名欧洲建筑师聊着的青年建筑师说道。 “他叫孙吉,是台湾建筑师,曾参与过日本人在东北弄的那个什么新京建设……” 新京建设,对此董大酉并不陌生,甚至在“大上海计划”的实施中,都有一种潜在的于日本人弄的那个所谓的“满洲国新京案”比拼之意。 “按照他的说法是,无论是新京,还是新区,亦或是划中的大上海,都有一个共同点!” “哦?” 瞧着远处的孙吉,董大酉心下不由一阵好奇。 “都有一个共同点,是什么共同点?” “东方式!” 听到这三个字,董大酉的内心却是涌起一阵知己感来。此时的国民可以说是民族情绪高涨,在设计师心中,也同样拥有让传统建筑风格在新式建筑领域扬眉吐气的理想,甚至在政府制定的建筑要求中同样要求,建筑物须得具有相当规模,且外观为本国建筑样式。 “在新区的建筑招标条件中,都归定有尽可能排除一切与民族风格可能冲突的一切因素,建筑设计内格需具有中国固有形式!也就是他所谓的“东方式”……” “走,咱们去认识一下这位孙设计师,没准,能给咱们一点启示也不一定……” 说道着,董大酉便朝着孙吉走了过去,这时孙吉正用流利的英语同几名美国建筑工程师交流着,准确的来说,是正在教训着那几个美国建筑设计师。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潜伏的难题 第286章潜伏的难题 “无论是新京的帝冠式,或者大上海的本国式样,亦或者新区的东方式,其中归到底,都意味着一点一东方民族意识的觉醒,这种民族意识的觉醒,于建筑上的展现,在一定程度上,又是民族心理、民族自尊的展现,所以,请你们不要抱怨,我们是在浪费建筑资源,如果我们这是浪费的话 视线的余光注意到董大酉朝自己走了过来,孙吉特意把声音微微一扬。 “那么欧美各国所采用的诸如巴洛克之类装饰风格,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对于欧洲和美国来说,你们有你们的建筑风格,同样,在东方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也有自己的审美观点,而现在,我们所尝试的正是将西方的现代建筑文明与东方的传统建筑风格相结合,诸位,我想你们不仅不应该抱怨什么,反而应该庆幸,因为相比于你们的同行,你们在这里所得到的,所学习的,都将会使你们在未来亚洲,拥有更多为广泛的市场……” 虽是对方是台湾人,但董大酉还是从孙吉的这一番话中,对这个青年建筑师产生了好感,加之先前从王华彬那里得知,孙吉是丢弃了伪满的要职,从东北“逃”至关内,自然好感也就更浓厚了。 “你好,孙先生!” 在董大酉向孙吉伸出右手时,孙吉笑了,笑容很灿烂,那是年青人应该流露出的笑容,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何会笑出声来。 电灯下,制图桌上,凭借着记忆,孙吉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绘制出了一张简易的图纸,随后,他看着图纸,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与董大酉在建筑规划室内目睹的那张图纸上的每一个角落,以尽可能的完善这一张图纸。 “嗯,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之处了吧!” 看着绘图板上的图纸,孙吉自言自语着,半个月前,在那栋建筑投入使用之后,他便盯上了它,只不过因为投标建筑行的关系,他能做的仅仅只是远远的打量那座防卫森严的建筑,而为了获得这份图纸,他一直在寻找着机会,终于,现在通过董大酉的关系,他能够一睹那栋建筑的草图。 “科技情报中心!” 念叨着这个名字,孙吉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儿,从他来到这里,即便是作为一名建筑工程师,他仍然从许多施工机械中,发现北方公司在技术上的一些过人之处,比如像那种反铲挖掘机,从理论上来说,是一种液压式的挖掘机,尽管他拍摄了一些照片,可是国内的企业通过对照片的分析,却认为极难仿制,除非弄到实物或者图纸。 获得实物,根本就不可能,与其它任何一座城市不同,公司新区在某种程度上是一面私人领地,公司通过一切方式,限制外人的进入,嗯,更准确的说辞应该是限制“非官方渠道进入”,即便是有人以访客的名义进入,也很难接近那些机械,因为机械设备有专职的操作工,有特定路线,现在,在这里甚至有一个笑话,外来的小偷偷走一包钉子,却因为不会走路,而被公司保安抓获,实物没有办法,那只能在图纸上想办法了。 几经打探之后,一无所获的孙吉最终还是把视线投向了刚刚成立的“科技情报中心”,故名思意,那里或许正是北方公司的技术大本营,问题在于,如何进入那座防卫极为严密的建筑,想进入那里,首先必须获得建筑图纸,而董大酉正是他获得图纸的敲门砖,作为中国名气最为响亮的建筑设计师,董大酉和许多建筑行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设计科技情报中心的建筑,同样也在其中,也正是从那时起,孙吉便一直等待着与董大酉的结识的机会,直到两天前的餐会上,他终于成功了。 而更令人庆幸的是,幸好,那座建筑的设计初衷并不是用于“科技情报中心”,而是公共图书馆,这使得事务所得已保存平面图纸,用于展示其设计。 在人行道的内侧,一道半墙半栅的院墙后方耸立着一栋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楼房,这栋楼房地面四层、地下三层,左右结构对称。这栋建筑引人注目的是正门外立面前,有六根古希腊式的圆柱,而在正门上方,是一个四方的长脊屋面单层塔顶,四个方向上各配一个老虎窗。为了彰显“东方风格”,在整栋楼的二楼之上配有一圈的东方瓦檐和装饰性的支拱。 作为设计师,孙吉知道此建筑的风格,整体看是东方风情,但大门口又透露着西方建筑的庄严,在整体效果上,很好的结合了不同风格的设计元素。比一些建筑突兀的塔楼更“民族”一些;而比新区一些建筑复杂造型又多了几分简洁,整体效果更加简约而厚重。 这里就是科技情报中心,这是孙吉第一次靠近这栋建筑,这里就是“北方公司科技情报中心”,在中心的大门入口中央,有一个岗亭,岗亭内坐着几名保安人员,尽管大门敞开,但是却横置着钢制的挡栏,而且地面上也有钢质挡板,透过半人高的院墙上的栅栏,可以清楚的看到穿着白色制服的武装保安。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情报?” 职业的好奇心,让孙吉不时的打量着这栋刚刚投入使用的建筑,每一个窗户上都悬挂着厚厚的窗帘,外人几乎不可能看到其中的内幕,尽管孙吉已经获得了科技情报中心的图纸,但他知道,只要对方愿意,他们还是可以通过装修的方式,修改室内结构,尤其是地下室,两层的地下室,完全是开放式结构,他们可以根据需要随意修改内部结构。 “怎么才能混进去?” 皱着眉头,在科技情报中心周围转了一圈后,孙吉惊讶的发现,这里的保卫措施,甚至可能超过关东军司令部,想秘密潜入其中,几乎没有任何可能。硬闯更不可能,这栋建筑的对面,正好是公司保安局,按照孙吉掌握的情报显示,是由前北平公安局侦缉队队长主持的新区内保机构,负责整个新区的安全。 如果不能潜入其中,那就只能想办法混进去,但有什么办法? 在孙吉再一次经过大门的时候的,他看到两个人走到了大门门边,他们向门边的保卫出示了通行证,在一番检查之后,两人进入了这座防卫森严的科技情报中心,没有通行证,几乎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其中。 “一定要想着办法!” 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那片繁忙的工地,此时在这片曾经的田野上,已经耸立了数十座建筑,更多的建筑已经初显雏形,而让魏长远极为失望的是,直到现在,他还没能在其中发展组织、发展成员。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曾试探着以参观、甚至迷路的方式进入这片看似开放的工地,以接触那些工人,可是每一次,在他与工人接触不超过二十分钟,就会有穿着白色制服的保安人员将他“礼送出境”,甚至当他表示抗议的时候,那些人会把他带到一个牌子面前。 “私有土地,禁止进入!” 该死的私有制度! 抱怨着,魏长远的耳边传来一阵爆破声,那是采石场的爆破声,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对这座新区总算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比如那片规模极大的采石场,按照公司的规划,采石场的场基就是未来炼铁高炉的炉基。 正像最初的推测的一样,以新区的规模来看,这里会发展成为一座庞大的综合工业区,这意味着,在这里会出现数量庞大的工人队伍,但关键问题是,如何进入其中,进而动员那些工人。 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很难啊!” “可不是,对所有工人都实施严格的半军事化的管理,加上内部实施的通行证制度,除非咱们能从外围直接进入生活区,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其中!” 摇着头,魏长远他曾试着混进本地工人之中,可几次试探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对于那些卖掉地的农民来说,他们极为珍惜眼前的工作机会,他们不会把工作机会让给其它人,而且公司似乎也没有就近招工的意愿,甚至就是对于本地工人的管理,他们同样实施着严格的掌控,从而避免主强客弱导致本地工人未来与公司发生对抗时,占据优势,那些工人都被分散在各个工地上分散使用。 “不,你不明白,越是这种半军事化的弹压,越容易积起工人的不满,短时间内,问题还好解决,时间越长,问题越多,那些工人同样需要生活,相信我,只要咱们能够进去,就可以很快掀起一场风暴……” 作为一个活动家,魏长远对于人性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也正因为如此,虽然面对着诸多的困难,但却又让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希望。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咱们如何进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管制 第287章管制 在办公桌前,王长青神情凝重地望着窗外洒满了阳光的保卫局庭院。庭院的出口处有两扇装饰着北方公司徽章的铁门,庭院外面就是空阔的街道,街道很宽,但是街上却不见往来的车流,同样也见不到川流不息地路人。 相比于许多城市,现在的公司新区,实在是太过冷清了,尤其是这里,尽管保卫局位于中央区,但是却因为远离生活区,使得这里的街道显得冷清清的,尽管几乎每天,都有一栋建筑完工,在这里,四天左右就可以盖起一层楼,半个月,路边就会新建一栋多层建筑,只需要一个月,那栋建筑就可以投入使用,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这里真的太过冷清了。 除去4。5万各行业的工人和1。5万名公司雇员以及其家人之外,这里有什么呢? 嗯,下个月,将会有五千名青年学生进入新区那座高等职业学校就读,而同时会有什么?同时,中央区以及校区附近的大量门铺,将第一次对外出售,而在未来三天内,保卫局将开始对承租商铺的零售商实施考察。 这一切,都意味着结束——新区安静的环境,就此宣告结束,会有大量的外人进入新区,这同样也意味着,经过长达四个月的封闭之后,公司新区,对外开放了,尽管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开放,但现在新区这井然有序的军事化的管理,也将随之结束。 作为保卫局局长,虽说知道这种单调的半军事化管理,对工人来说是单调的、乏味的生活方式,但这种毫不废力的管理,却又让他的工作轻松许多,而在未来,负责整个新区安全事物的保卫局,将需要负担起前所未有的繁重的工作。 与任何一座城市不同,公司试图掌握新区内的一切,而这意味着,保卫局必须在新区半开放之前,拿出一个新的新区安全管理方案,在新区完全开放之前,完善这个方案,这是公司的要求,准确的来说,是老板的要求。 “早知道,真应该留在北平!”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尽管对这项工作感觉有些繁闷,但是他却知道,这同样也是一种尝试。 他听到背后有页纸沙沙作响停了下来,于是掉过转椅来面向着办公桌。桌前那个人合上档案夹,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它摆在他面前的桌上。两个人彼此对望着一声不响,只有对着门的壁炉架上镀金的钟的嘀嗒声打破了办公室内寂静。 “喂,你认为怎么样?” 王长青把视线投向孙叶亭,他保卫局行动处处长,在此之前,他是上海公共租界巡捕房打击小分队唯一的华裔小队长,也是威廉*费尔贝恩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在上海租界,不知多少高手跌在的手中,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遭人暗算,左腿被炸飞了,同时对方又制造了所谓的贩卖鸦片的证据,导致他被解职,不过也正因如此,王长青才有机会把这个只有一条腿的家伙请到新区,相比于许多人,他是一个精通一切警政问题的专家,特别是在安全问题上的专家,这也是让其出任行动处处长的原因。 “新区的开放是必然的,所以,咱们必须要充分利用一切手段,实施最严密的保卫措施,如此才能避免有心人士盯上这里,并在这里制造混乱,因为这里和其它地方不同,所以实施这个计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只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 孙叶亭的话语很平静,几乎可以说不带一丝感情,甚至还有点斩钉截铁的味道,这或许正是他和同僚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首先,对任何进入新区的人员,都必须实施严格的居住证明制度——” 在王长青汇报的时候,管明棠则翻看着他递来的这份新区安全保卫建议书,此时,他整个人完全被王长青的建议给惊呆了,准确的来说,被那些大胆的设想给惊呆了,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眼前的王长青,新区保卫局局长,是不是某个特殊年代的人穿越过来的。 “如何让他们主动去保卫局/分局登计,并领取身份证明呢?” 合上报告,管明棠询问着一些细节性的问题。 “这个非常简单,对于任何人来说,他们来到这里,要么是为了工作、要么为了挣钱,所以呢,公司可以利用新区的所有权制度,强制要求所有的工厂以及商业机构,必须实施工作登计,他们不得私自聘请雇员,高级雇员需要由其雇主统一输居留证,低层雇员的雇员,须首先由其雇主向职业介绍所申请、登计,然后再由职业介绍所统一提供工作机会,这要求雇员必须拥有居留证。” 点点头,对于这种身份控制,管明棠到是并不反对,这可以让公司掌握新区的人口以及人口流动情况,从而有针对性的制定一些规划。 “当然,如果这一制度和雇员福利相互联系的话,应该不会激起反弹,而在登计过程中,通过指纹、照片的采集,保卫局可以获得足够的资料,任何人来到新区,他们需要寻找工作、需要寻找住房,将这一切,与居住证制相结合,通过房屋出租、职业介绍,保卫局可以获得每一个人在新区内的流动、去向,从而建立一个严密的控制网络。” 在王长青汇报的时候,管明棠用手指理了理剪得很短的头发,又转过去向着窗户,然后皱着眉头思索着这种制度的不足之处,准确的来说,是一些欠妥之处,在管明棠思索时,王长青依然继续汇报着保卫局的方案。 “……对于普通居民,通过实施职业培训的方式,在最初的三个月间,实施集中管理,正如同公司对新招聘工人实施的集中管理一般……” 如果说新区什么最令王长青感叹的话,恐怕就是公司的招工制度了,首先通过派往各地的招工队招聘新工人,这些没有任何技能的工人首先从事的是基建类工种,期间通过筛选、再次培训等方式,有选择性的挑选素质最好的工人进厂,而在此期间,工人所接受的又是集团化、军事化管理,不仅使工人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更为重要的通过这种集团化、军事化管理,排除了大多数工人身上的诸如懒惰、散漫等诸多的毛病,更为重要的是培养他们对“命令与规矩”的认同,这不仅有利于未来工厂对员工的管理,同样也有利于保卫局的工作,对于这一经验,王长青自然选择全盘接纳,当然需要进行适当的改进。 “长青,你应该知道,未来新区势必需要全面对外开放,而且铁路也将会修至新区火车站,到那时,每天都有几千甚至上万人涌入这座城市,在这种人口流动中,充斥着这样,那样的机会,公司或许可以通过出台新区自治管理条令的方式,将这一方案全盘纳入实施,但是还有众多的漏洞,是无法避免的,而这些漏洞,往往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在道出自己的担心时,管明棠的视线不由的朝窗外看去,看着那空荡荡的街道,他相信有一天,这里会发展成为一个繁华的城市,但是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能否像现在这样,有效的控制着城内的一切,让这里的一切按照自己的意志发展呢? 之所以从新区初建时就实施严格的控制,最根本的原因源自恐惧,对某种未知的危险的恐惧,而开放却又是必然的,随着开放,单纯的由公司控制的一切都将改变,到那时,又该如何处之呢? “董事长,这一点由我来解释吧!” 随局长一起进入董事长办公室的孙叶亭开口说道,之前,他也在局长的方案中指出了这一点,在得到董事长的同意后,他方才开口说道。 “这里没有外人,说白了,我们所实施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控制!” “就是为了使得整个新区,无论是现在或是将来,都无法摆脱公司的控制,或者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处于公司的控制之中,公司拥有这里的土地、这里的房产,这里的工厂,这里的一切,但是仅仅只是这些东西,却很难从根本上控制一切,比如我们可以对工人实施严密的控制,但却不能对公司的高级员工、专家顾问以及技术人员实施严密的军事化的控制,而且这种军事化的控制,势必会引起反弹,这是矫枉过正的必然,军事化的控制,只是一个过度,最终,要回归于普通的生活,而公司如果想控制一切,就必要从生活上去控制!” 从生活上去控制!孙叶亭的建议让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见他的话声顿了下来,便示意他继续。 “如果实现在生活上的控制,那么我们就可以掌控这里的一切,生活是一切活动的根源,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从根源上实施对整个新区的控制,如果他们不遵从我们的规则,那么,他们则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甚至可以说寸步难行!”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无处不在 第288章无处不在 “如果他们不遵从我们的规则,那么,他们则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甚至可以说寸步难行!” 此时办公室内,只能听到孙叶亭一个人的话语,这看似有些自大的,甚至可以说狂妄的言语,却足以吸引管明棠的注意力。 “生活需要什么?” 而对这声反问,管明棠同样有些茫然,尽管在大学时,所学习的是社会学,可是他还真没有考虑过,生活需要什么 “或者说,如何才能让生活继续下去?” 与先前一样的问题,又一次在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就在管明棠思索着答案的时候,孙叶亭从口袋中取出一张钞票,将钞票放在桌子上。 “金钱!” 吐出这两个字,孙叶亭那张显得有些冷漠的面容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从上海到北平,可以不带行李,可以不带家人,但是,我必须要带上金钱,古话都说,穷家富路,没有钱,可以说寸步难行,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制造一个… 抬起头,迎着董事长的视线,孙叶亭用他那看似平淡的口气说道。 “一个不需要金钱,准确的来说,金钱在这里的作用被降至最低的新区呢?” 不需要再解释了,孙叶亭的建议让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极为特殊的时代——票证的时代,在那个时代,人可以没有钱,但却离不开粮票、布票、肉票等等诸多的票证,没有那些票证,任何人都无法维持自己的生活,至少任何人都无法维持他们在城市中的生活。 “当然,我说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金钱,而是指这种钱 !’, 指着桌面上的钞票,孙叶亭回忆着他曾从一些人那里得到的启示。 “我在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不少人,比如在南美的智利有许多硝石矿,那里的工人收入不低,但是他们却无法得到钞票,或者说可供市场流通的钞票,他们获得的报酬是公司提供的铁牌,他们可以凭借铁牌在矿区市场上购买任何需要的物资,当然这些物资是由矿主统一购进的,每年当工人们离矿的时候或者合同期满的时候,矿主才会将发给工人的铁牌折换成钞票,这一点,我们完全可以借鉴一下,通过发行只在新区内部使用的代用券,以及规定新区内所有交易只得使用代用券的方式,实施经济上的控制,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再接着就是一些供应凭证,比如食物,可以通过向拥有居留证的居民发行食品供应凭证的方式,限制食物的自由供应,也就是他们即便是持有代用券,也无法购得食物,这样的话,前者我们可以通过控制金钱流通的方式,约束部分流动人口,后者又可以通过食物供应,进一步限制……” 听着孙叶亭的建议,管明棠的心下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来,这小子不会是从苏联过来的吧! “你去过苏联?” 在问出这句话时,管明棠到是有些后悔了,应该先让的调查局给他洗洗底。 “董事长,在上海时我接触过一些苏俄间谍,还有……所以,对苏联的那一套有一定的了解,虽说有些不太成熟,但我觉得,这是实现控制最有效的办法,或许在边缘地带无法避免黑市的存在,但是,这是我们唯一能真正掌握一切的最好途径。” 面对孙叶亭,坐靠着椅背,管明棠两手交叉着,像在思考着一妆生意的得失,可实际上,他却知道,自己的决定将会产生什么,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至少将会影响到许多人的生活。 “基本也就是这些了,嗯,现在呢,新区还处于封闭阶段,咱们可以尝试一下嘛,有些事情,人们只要习惯了,比什么都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们这里还会来很多人,从美国那边聘请第二批人员,加上他们的家人有三千多人,还有大量的翻译和他们的家人,中央区的人口越来越多,所以,现在实施这一切,还来得急……对此我觉得,可以做一下尝试嘛……” 沉吟着,管明棠终于在董事会上做出了决定,只不过转换到公司董事会上,实施的理由则由“控制”改变为其它原因,比如便于公司的统一管理,比如为了节约资金,尤其是节约资金,这有助于公司节约资金。 “嗯,这个主意是不错,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绝对是个人才!由公司统一采购各种物资,不仅可以降底成本,以较低的售价出售,而且公司还可以获得额外的利润,这几万人的市场,积少成多,一年估计能挣回一座楼来。” “公司使用代用券发放工资,会不会引起雇员的不满意?” “雇员随时都可以在公司储蓄所将代用券换成银元或者大银行发行的银元券,嗯,实在不行,代用券可以采用准备金嘛!” “就算是雇员接受了代用券,这里的限制会不会太多?” “嘟……” 伴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在列车进站后,李洽如和众人行人一样,提着行李下了火车,在走出邯郸火车站时,远远的便看到一辆带着“北方公司新区”字样的巴士。 “收队!” 终于,在巴士坐满之后,李殿臣打着响指对大巴校车司机说, “可以回新区了。” 此时,这辆只能做三十几人的车里早就坐满了人,李洽如坐在车中,有些诧异的看着车里的乘客,他们之中,有的人只有二十几岁,有的则有三四十岁,无一例外的每一个人都带着行李,虽说他们身上或是穿着西服,或是穿着长衫,若是说唯一的共同点是什么,恐怕就是…… “你好,我叫丁志远!” 在李洽如打量着车里的乘客时,坐在他旁边的人伸出右手,握着手介绍了一下自己,李洽如随口问了一句。 “丁兄也是去公司新区吗?不知丁兄是何职务?” “翻译!” 指着车厢里的其它人,第一个上车的丁志远又补充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翻译。” “这几天我接的都是公司聘请的翻译,公司从美国聘请了800多名专家学者,有去专科学校的,有进工厂的,总之,这些外国人都需要翻译,你们都在美国留过学,和他们勾通没有任何问题,嗯,现在离开新区还有一段路要走,正好借这个空,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区的一些规定!” 说着,李殿臣又从口袋内取出厚厚一叠纸说道。 “大家互相传发一下,仔细看一下,规矩是多了点,但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几乎是在到达北方公司新区的第一时间,和其他人一样,李洽如首先感受到的冲击,恐怕就是诸多的规矩,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 “床单每天需要更换一次,垃圾需要投放在指定的垃圾桶内,还有……” 和任何人一样,几乎是李洽如进入公寓的第一时间,在他的那间单人公寓中的书桌上,就看到了一份公寓卫生规定 “造访客人需要提前登计,客人借宿不得超过一个星期,出租房屋必须经过中介登计……你看这里的规矩太多、太烦索……” 和李洽如一样,丁志远同样被诸多的规矩吓了一跳,以至于在当天晚上举行的欢迎晚宴上,和李洽如坐在一起的他,立即开始小声抱怨了起来,其实何止是他,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那里抱怨着。 “……相信大家对于新区制定的诸多规则,有很大疑惑,其实最初,我的想法也同大家一样,为什么需要制定这么多规矩,而且是事无巨细的规矩……” 恰在这时,迎接众人的翻译所所长在台上讲起了话来。 “比如,要求床单每周需要更换一次,要求每周至少洗三次澡,体力劳动者每天洗一次,至于卫生条款,在街头吐口痰,都有处以十天公共服务的惩罚,对于插队者,同样也是如此,嗯……在这我念一篇新闻,是《中央日报》上的新闻,” 在众人的注视中,翻译所所长大声念了起来。 “姚家巷十号住户王友奎,年十八岁,江都人,新姚家巷二号住户胡正波,年三十四岁,湖南人,均于昨日上午,将垃圾任意倾倒马路上,被市卫生警张弼瞥见,以其有妨公共卫生,带交该管第二分驻所,送由第四警察局罚办。” 看着似有所思的众人,翻译所所长将报纸收起,然后认真的说道。 “几乎每天《中央日报》都会刊登这样的新闻,为什么呢?仅仅只是因为如果不妥善处理好这些垃圾,城市的面容就会受损吗?多年来,无数仁人志士皆言“当改造国民性、培养国民道德意识、卫生意识”,但仅仅依靠言语上说教可以解决问题吗?如果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为什么,现在在很多城市,依然可以看到随地大小便的市民,街道上依然是臭气薰天、垃圾成堆呢?” 接连几声反问,只让原本对众多规则而颇有怨言的众人沉默了下来,这会他们反倒是不再去思索诸如“身份证”、“代用券”、“食品供应证”之类的问题了。 “想比于许多地方,或许,新区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在这里,公司所希望的并不仅仅只是寻求公司生产的发展,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通过个人和团体的努力,给这个国家带来一些改变,不仅仅只是局限于经济上的改变,同样也是精神面貌上的改变,而规则只是第一步,诸位,现在,我们或许是通过规矩去约束许多事物,但请诸位设想一下,当有一天,每一个人,都以这些规矩为行为准则的时候,那时,我们的国家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面与面 第289章面与面 “那时,我们的国家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面对陶菊隐的采访,管明棠笑着道出了自己的“用意”,准确的来说,明面上的用意。 “从晚清梁启超先生通过赴美考察结论:国人素质太低,应搞素质,改造国民心理,再到现今众多仁人志士所言的“圈子”意识、“看客心态”、“窝里斗”,可以说,包括卫生在内的诸多社会道德问题,多年来,一直为人所呼吁,但所取得的成就极为有限,当然,在各学校,皆开设有礼仪课,他们的礼仪是无可挑剔,对于这一点,管明棠深有所感,可是对于另一群人呢?” 这时管明棠拿出几张照片,这是公司的摄影师拍摄的几张照片。 “这有几张照片,若是陶记者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当然也可以发在报纸上!” 接过那几张照片,陶菊隐整个人不由一愣,在一张照片上可以看到在食堂窗口前凌乱的队伍,而下一张照片则整齐排队等待用餐的工人,同样的服装、同样的人群,从日期上来看,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下面又是几张宿舍的对比照,初时的整齐,中期的杂乱,随后又是整齐有序。 “这……管先生,公司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其实很简单,一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一切我们也没有多少办法,后来,我们在食堂那里安排了一个手持竹鞭的保安员来回巡视,遇到不排队就抢先打饭的人,就一声不响高高举起竹鞭飕的一声着着实实的抽在他的背上。挨了一鞭之后,他一声不响的排在队尾了。这样食堂的秩序从此改良许多。” “啊……你这是……” 惊讶的睁大眼睛,陶菊隐几乎张嘴就欲反驳他的这种“粗暴”,而管明棠却是微笑着说道。 “我承认,这种办法的确有欺负人之嫌,可是,陶先生,仗力强行插队者,是否也有期人之嫌呢?” 管明棠的反问让陶菊隐原本满腹的驳斥之言顿时不知从何说起。 “仗力强行插队者,的确是欺人之行,可,可是……” “可是,一直没有人去阻止他,正如同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一样,大家都知道,这样做不卫生,可却没有人去制止他们,这是为什么?” 反问间,管明棠伸出两个手指头,然后认真的说道。 “规则!” “说白了,就是规则的问题,虽说明棠年青,可却接触过不少行当,不少人,我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规则,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潜规则,我们估且将这些行为视为潜规则,为什么会有潜规则的存在,为什么大家都不去制止它?因为我们觉得,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需要潜规则的方便之处,比如,某天于街头,内急不可忍时,我们自然也不希望方便时,被人指责,我们随意吐痰时,同样也是如此,正是这种容忍,使得社会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潜规则,使得我们容忍它、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利用它,以达个人的目的!如果将这些潜规则放大的话,其实也就是另一个问题——善对恶的容忍,陶记者,请问,善对恶应该容忍吗?,, 在很多时候,陶菊隐这个人是不容易被触动的,作为一个记者,他或许可以被现实所触怒了,可以为黑暗所激怒。但是多少年来,他一直都保持着冷静的大脑,从不让自己被什么言语给触动,除了表面上显得富有才智并且温文尔雅外,正是这种特性使他成为全中国最具名望的记者之一,可是今天,在这种问答之间,陶菊隐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准确的来说,他被管明棠的言语触动了。 此时管明棠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亲切的微笑,只不过在那种微笑中,多了一丝轻蔑,那种轻蔑,或许是源自于外界对新区的诸多指责——烦索的而不近人情的规则,正是指责之一,甚至是陶菊隐此行采访的目的之一,而现在,陶菊隐却发现,相比于管明棠制定规则的苦心,自己和那些指责这里的人,是何其的幼稚,何其的可笑。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在陶菊隐的沉思中,管明棠知道,在某种程度上,眼前的这位陶大记者已经被自己说服了,从保卫局制定那个计划,到最后完善实施的过程中,自己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掩饰其中的“最终目的”,如果说有什么办法的话,那恐怕就是给“最终目的”批上一件“神圣的外衣”,用一件“神圣的外衣”去隐藏其背最卑鄙的目标,规则与所谓“改造国民性” ,恰好同这一时代的精英们的呼唤,形成了共鸣,通过这件“神圣的外衣”精英群体只看到了规则的表面,而无法看到规则的本质。 “陶记者,我不知道你是否去过德国?” 又一次,管明棠试图再一次左右陶菊隐的心理。 “但凡去过德国的国人,都可以说对德国的民族性推崇倍至的,德意志民族身上几乎是与生倶来的对纪律遵守和主动对秩序的维护,一直为人所称道,当然,也正因如此,德国人显得呆板了多了,不知道变通,不知道灵活。 而反观中国人,不知道陶先生是否觉得,中国的事情毁就毁在中国人太会变通,做事太过灵活。将我们和德国人相较的话,不知,你觉得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是幸运还是不幸?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回,在陶菊隐的心中,此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在沉思片刻后,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实施居民身份证制度,家里来客人借宿,都需要登计,而且新区甚至还不准使用银元、银元券,甚至就是连食物供应都实施食品券制度,可以说,假如没有前往保卫局登计的话,在新区几乎是寸步难行,这未免也太……”原本想用不尽人意去形容陶菊隐却发现这么形容太不合适,这根本就是在构建一个**的王国,这似乎有些太过霸道了。 “实施这些制度,只是为了保障先前诸多制度与规则的实施,陶先生,假设现在公司新区对外开放的话,面对众多的涌入人口,如何保证他们遵守新区的制度与规则,如果有一部分人遵守,一部分人不去遵守,那么规矩与制度的制定又有什么意义?” 所有的规则正是为了掩饰最终的目的,而陶菊隐所说的正是最终目的——控制。 “陶先生,如果你能告诉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新区可以废除这些在许多人看来,有违民权的制度,但是在另一方面,陶先生是否注意到,他们因此获得的利益呢?”利益?做着记录的笔尖一顿,陶菊隐的眉头微敛,难道这些制度,还涉及到居民的利益吗? “比如,对于新居民我们实施的是三个月的职业培训,在这三个月中,职业培训机构会根据他们每一个人的特长,对其进行职业培训,在培训结合后,还会根据其收入为其选择合适的租屋,这难道不比他们盲目的来此,更合适吗?而且,在未来,对于登计的居民,他们还将得到包括医疗在内的诸多保障,甚至于,对于低收入者,比如工厂里的学徒工、收入较低的勤杂工,公司还实施食品补助制度,食品补助对象不仅局恨于他们,还包括他们的家人,同时,通过食品券制度,收入逊于知识群体的工人,还可以低于市场价10%左右的价格购买食物,陶先生,假如,没居民身份证制度,没有食品券制度,如何保证由公司贴补的廉价食物公平公正的发放到每一需要的人手中?” 尽管现在这一切到现在都没有实施,但却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了,而且,即便是按照计划,这同样也是收买人心的一个组成部分,人心,人心真的非常微妙,从事社会学学习的管明棠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也正因如此,才会看重对“人心”的利用。相对丰厚的工资、廉价的食品供应、适当的医疗保障等等,这一切都是为了控制人心,而实施严密控制的原因则是为了避免在这里发生任何可能发生的诸如罢工之类的“混乱”,控制不过是大棒的一部分,而适当的福利,而是收买人心的胡萝卜。 右手持笔,右手拿着记录本,在这一瞬间,陶菊隐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就提不出任何问题了,正如管明棠所说的那样,有所得,亦有所知,除非某一天,全中国都实施着与新区相同的制度,否则,这里只能尝试这种区域性的、半封闭性的“社会试验”,估且说这里是一个试验场吧! 但似乎还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什么地方呢? 锁着眉头,思索良久之后,陶菊隐终于还是发现了,管明棠所有计划中的一个不足之处,或者说欠妥之处,此时,已经不愿意再从“恶”的角度去看待管明棠和公司新区的他,不愿意再用“漏洞”去形容这一切,想到这里,他合上手中的记事本,看着管明棠那张依然保持着微笑的面孔问道。 “既然管先生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国民素质,那为什么,就我所知,在新区,为何没有一所针对普通职工子弟的学校呢?难道说教育,就不重要吗?或者说,对于公司而言,教育只局限于,公司所需要的实用教育吗?”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人生的选择 第258章人生的选择 “现在你们正是实现这一伟大事业的希望所在!” 激动! 在简陋的大帐篷餐厅内,几乎每一个人只要一回想起管明棠讲话的结尾,那热血就会在这些充满信仰的青年人的胸腔中沸腾起来,对于这些青年来说,他们和许多人一样,可以去憧憬着爱情的美好、也可以尽情的享受着青春的活力,可国家,国家的现实,却让他们每每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却是国家! 看到的是这个衰败的,为列强所凌辱的国家! 国家的现实让他们无法像很多青年一样,去憧憬爱情的美好、去享受青春的活力……他们做出了人生的选择,正如同他们那些战死在抗日战场上的同志一般,他们愿意为国家献出自己的一切,正像他们所信仰的一样,而此时,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却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他们所肩负的正是那个道路的希望,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激动呢? “你选择什么?程起!” 话锋一转,李耀扬的话,却让坐在面前的孙起整个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等着孙起的下文,看他不说话,李耀扬就问道, “是航空学,还是地面勤务,还是飞行……” 倶乐部,表面上是一个航空倶乐部,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倶全的培训中心,他们将在这里学习系统化的航空知识,并不仅仅只是学习飞行,一年,也许两年后,他们还会被送美国或者德国的大学相关的航空专业学习。 “没什么。我是说就算这样选择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这样想的……” 看着好友,孙起认真的说道。 “我也和很多人一样,人生在世就要成为中国的第一”“谁都一样!” 孙起用一种极为认真的口气回答道,在西方文明引入中国的时候,在这个国家之中,出现在了太多的“第一人”,以至于每每看到那些“第一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青年都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自然的,自认自己作为时代之子的孙起,当然也朝气蓬勃的抱有这个志向,不带一点怀疑不打一点折扣。 孙起的话让李耀扬整个人先是一愣,然后看着他说道。“似乎没有什么第一人啊!” 即便是航空,在中国那也已经有人开拓了啊。 “只有在文明引进的初期,才会有这种事情,现在这种时代将会一去不复返!” “的确如此!” 孙起认真的点点头。 正如好友所说。在展开一门学科的时候,处于草创期的人们是十分有利的,只要把这门学问从国外引进到中国就可以成为这方面的中国权威。 “可是航空也是一样,在我们这个国家,航空业几乎是一片空白,我是说真正的航空业,过去,我的许多想法太过于片面了,今天管先生的话,给了我一些启示,的确,正如管先生所说的那样,航空业将会成为引领一个国家工业科技发展的最前沿,但是……” 话音稍稍低了一点,孙起用一种极为肯定的口吻说道。 “发展空军需要飞机,发展民用航空也需要飞机,所以,我们要造飞机,所以,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会去学习航空工程……” 将视线转向那些即便是在用餐时,亦是神情激动的同志们,孙起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 “在学校的时候,我的学业大家之中最差的,即便是我去学航空工程,恐怕将来的成就也不及你们,而我这单薄的身板,连军训时都能昏迷,更别提做飞行员了……” 那自嘲之中,孙起的脸上尽是遗憾之色,他同样也有梦想,他也想向其它人一样,或是翱翔于蓝天之上,成为中国的王牌飞行员,或是在工厂中,成为闻名全世界的飞机设计师,可对他来说那一切都只是虚无的永不能实现的梦想。“不,你……” “听我说完!” 打断好友的话语,正是管先生的演讲,让孙起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突然间意识到,也许,自己同样可以选择一条路,一条其它人未曾想过的道路。 “需要飞机、需要制造飞机,同样,也需要飞机制造工厂,而对于制造工厂来说,他需要一个懂得航空,懂得航空又懂得经营的人去管理他” 抬起头,看着好友,孙起展颜一笑,然后用认真而又似开玩笑的口气说, “或许,我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飞行员,也无法做一个优秀的航空设计师,甚至不能成为一个航空机械师,但是,我们孙家却是世代从商,我想,我可以去学习经营,去学习如何管理飞机工厂,这同样也是中国第一啊!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 在孙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耀扬看到好友脸上的笑容,突然感觉好友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而孙起,同样也不知道,正是从这个时期开始,他在朋友们的印象中开始变得有点模糊了。 而在几个小时后,整个倶乐部一个消息传开了——孙起退出了倶乐部,他是第一个退出倶乐部的人! “这个懦夫!” “胆小鬼……” 在各种指责声中,孙起一个人静悄悄的,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在那简陋的帐篷里,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在曾经的好友中只有一个好友为他送行。 “保重!” 李耀扬看着好友说道,孙起自己没有解释,也没有让他向别人解释,可李耀扬却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并没有放弃希望,他只不过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保重!希望有一天,你能设计出中国最好的飞机!”看着孤身离开的孙起,作为飞行教官的郑表现的非常冷静,在他看来每一个人都应该尊重别人的选择,在然在他的选择没有伤害到其它人的利益时,与其它人的激动不同,作为一个华侨、同样也是一个混血儿,郑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沉重的爱国之情,就像他无法去体会那些与其年岁相当的青年们的激动与沸腾,可是他同样沉浸于一种莫名的激动之中 “男子汉一辈子只要做成一件事业就可以了!” 一辈子只要做成一件事业! 对于郑来说,他所希望做到的事业,正是翱翔于蓝天之上,成为像“红色男爵”一样的王牌飞行员,这才是他的梦想所在。 站在帐篷中,看着默默离开的年青人,尽管不知这个年青人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管明棠的内心深处还是极为感慨 “梦想!” 缓缓的,管明棠吐出两个字来。 “在实践梦想的道路上,谁能说,别人的选择是错的呢 回过头,管明棠看着坐在帐篷中的曾琦、李璜、陈启天等人,他们所代表的是一个被历史所遗忘的群体,或许是机缘巧合的缘故,自己才和他们发生了交集,这种交集是对是还是错,或许,只有历史才能回答。 面带着笑容,管明棠坐了下去,在这帐篷中那精心化妆的脸上依还是一片苍白。 “就像我尊重诸位的信仰一样……” “那你的信仰是什么呢?” 笑看着面前的这个年青人,曾琦反问道。 “我的信仰……” 曾琦的问题让管明棠一愣,随之那双眼睛中略流露出一些迷茫。 我的信仰是什么? 在迷茫中,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所曾学习过的、曾影响过自己的一系列的与信仰有关的理论、著作…… 可为什么,自己依然还是找不到信仰带来的信念呢?……似乎,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仰。 就在那种为没有信仰而迷茫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管明棠的心底响了起来。 不,我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我一直努力着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 看着面前的诸人,管明棠目中的迷茫消失了,而是用一种极为认真的口吻回答道。 “我信仰国家吗?不是,在我看来,从来都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社会的进步,要我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或者一种主义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一种主义值得人们去放弃自身的判断力。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一种主义能够替代进步本身。所以,我值得信仰的是进步本身,而不是任何标榜“进步”的组织。如果说我信仰什么的话……” 终于,在这一刻,管明棠的身上没有了往日的迷茫与挣扎,甚至在心灵的最深处,也没有了往日的挣扎,有得只是一种自信。 “我坚信,我所从事的事业,能够促进这个社会的进步!”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一种主义能够替代进步本身。” 喃喃着管明棠的这句话,曾琦的眉头微锁,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信仰似乎动摇了,被这么一句简单的回答所动摇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却响起了掌声,是陈启年在那轻轻的鼓着掌 “管先生,能够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陈启年的掌声,让曾琦从那种瞬间的迷茫中恢复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年青人,露出了笑容。 “同样也是我的荣幸,我想,如果管先生终其一生坚持这个信仰的话,我们永远都会是你最真诚的朋友!” 曾琦的回答,完全出乎管明棠的意料,这意味着什么?就在管明棠于心下寻思着的时候,却又听李璜问道。 “那,管先生,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呢?”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 第二百九十四章手段与结果 第294章手段与结果 黄昏已临,赤霞满天,半轮落日散出的光芒,正照耀在道路两侧树林上,更显示出田野风光的恬静了。 此时,在这条修建的极为平整的柏油大公路上,一辆客车正疾速行驶着,而在汽车上,一张张好奇的脸庞无不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车上风尘仆仆的人们似己走了不少路,可这会他们脸上浓浓的好奇,却掩盖了那满面的疲惫。 似乎没有什么,是啊,的确没有什么,入目所及,皆是再平常不过的田野罢了,光秃秃的田野,十一月的华北大地皆是如此。 “快看!” 就在这时,伴着车厢内的一声叫喊,铁丝网,似乎像是突然的冒出来似的,一道铁丝网墙耸立着,高达四五米的铁丝网墙耸立于荒地间,这是一道周长达二十余公里的铁丝网墙,在铁丝网墙的另一1边又是一1道铁丝网墙,两道墙相隔约5米,在网墙中间,见不到一丝杂草,反倒是被特意犁出的稀松的土壤,一垄一垄的土地,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也许是一'片耕地。 而在铁丝网墙的后方,不时的可以看到有牵着警犬的值勤保安走过,穿着藏蓝色保安制服的保安人员的背后背着步枪,当他们发巡逻的时候,视线总会投向那网墙间的松土,松土上的任何一个脚印,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那松散的土壤是用来留下脚,以显示“入侵”的存在。 在巡逻队经过的一片在寒风中摇曳的枯树远处,几十座高耸的烟囱喷吐出浓烟,在更远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一栋栋建筑的黑影,这就像是两个世界,一个荒蛮,一个现代。 这里是监狱吗? 在汽车停下的时候,车上的那些风尘仆仆的旅客们,不无i宅异的在心中嘀咕着。 对于任何人来说,当汽车沿着公路驶入大门,在大门处,汽车排成队的等待着检查,保安人员都会上车检查他们的证件——录取通知书或者聘任书,再要么就是其在些做工的家人寄去的“居住证”。 “大家别担心,这铁丝网是刚建成的,是为了保障新区的安全,将来随着新区的扩大还是要拆除了……” 汽车上,领队在那里解释着,以便让这些少年安下心来,这道数十公里长的铁丝网,是刚刚建成的,在铁丝的保护下,只有几十个入口与外界相联系,而那条己经同平汉铁路相连的支线,因为客运列车并未开通,因此现在的火车站只能用于货物运输,至于人员进出,往往都是通过这种客车从邯郸火车站“摆渡”旅客。 “这就是新区吗?” 终于,在一番检查之后,在汽车驶进新区十几分钟之后,望着街道两侧耸立的楼房,在这一瞬间,陈辉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座座高楼耸立着,那一盏盏路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虽说街上显得有些冷清,可在他这个乡下的孩子眼中,这个地方却如同梦幻一般。 当汽车通过新区中央区的时候,相比于先前外间的冷清,这里却显得是如此的热闹,都市的繁华在这个傍晚,完全展现在这些少年的眼前,耀眼的霓虹映亮了半边天空,在街道上,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满面笑容的在街道上行走着,人们不时的进出于百货公司之类的建筑中,有中国人,有外国人,有老有少,在这一瞬间,都市的繁华都印入了这些少年的眼中,以至于当汽车穿过中央区来到学校的时候,这些少年们依然未能从先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拿着这个号码牌,到那边排队。” 茫然的从老师手中接过硬纸制成的号牌,陈辉明便顺着老师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个长长队伍,周围有几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军人模样的人,在队伍旁边维持着秩序。 “3201562,服装s号,鞋码38,下一个。” 排队等了半天后的陈辉明,把牌子递给眼前的军人,这个军人示意他在台子上立正站好,把脚对准台上标线,然后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测量的速度很快,不过只是几秒钟罢了。 “记住自己的鞋服号,记住了没洗澡之前校服不准拆封,不合适再到调换处调换……” 陈辉明看着手中的衣服包,似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新奇的,从进入这所师范学校开始,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对于校服,他并不陌生,如果非要说陌生的话,恐怕就是——校服不要钱,正如同这所学校所提供的一切一样。 剪掉过长的头发——头发长度限制为3公分,然后又是洗澡,所有的旧衣服都要扔到那弥漫着药味的箱子里,按照学校的说法,从他们来到这里,所有的旧衣服都要进行消毒,以杀死寄生虫。 “注意了!所有学员自己在路边的墙报上,根据你地号牌查找所属学队以及班级号,然后根据分配前往自己的宿舍……” 站在校长的办公室中,管明棠不知道在将来,自己还要再当几所学校的校长,不过现在,他却是高等专科学校和高等师范这两所学校的校长。 今天是高等师范的开学日,来自全国各地的7000名首届学员,在昨天己经到齐了,一所师范一届7000名学员,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中国几个省的师范在校学生数量,无论是专科学校,还是高等师范,就其规模而言,或许己经是全国规模最大的学校了,将来,这两所学校会给这片古老的土地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呢? 从校长室的窗边,朝着远处的操场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排成队列的7000名学生,这些学生以班级为队列,排成整齐的方队,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校服,头上戴着统一的学生帽,从这里看起来,这些学生就像是一支军队。 对,没错,就是一支军队,无论是高等专科还是师范学校,现在都是实施着军事化的管理,而实施这种军事化管理的目的,则是为了…… “为什么办这所师范?” 又一次,管明棠的在心里轻声问着自己,真的像是对外界说的那样,是为了发扬教育,难道真的为了“越是民族危亡之时,越需注重教育?”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创办这所师范的目的非常简单只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了争夺农村! “……在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 站在主席台上,管明棠望着这一张张年青的脸庞,他的语气早已随着演讲,而变得略显激昂。 “是中国教育的希望!” 又是一声强调从管明棠的嗓间吐出,而当他的话声道出时,台下的少年们无不是不自觉的把胸膛一挺。 “在一个月前,你们面临着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选择,是高等专科,还是师范学校,这对于你们的人生来说,或许是最重要的选择!” 人生最重要的选择! 对此,陈辉明可谓是深有感触,当时自己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最终做出了这个选择——选择了师范。 “如果你们选择了高等专科学校,两年后,你们会成为这座繁华城市中的一员,可你们选择了师范,这意味着,你们愿意为了实现“教育国民的梦想”,而放弃了个人的生活,这一点,我由衷的感激你们的牺牲,因为你们的牺牲,这个国家将会发生改变!” 轻轻的鞠了一躬,面对着这些选择师范的少年,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在我的手头,有一份名单,这份名单告诉我,在你们之中,有5000人来自农村,对于农村的衰败、农村的落后,你们有着最为深刻的体会,在我创办这所学校的时候,人们告诉我,改变农村,需要改革土地、需要改良农作,需要……总之需要太多事情,而我回答他们的是——农村需要的是教育!因为教育可以改变你们的命运,也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现在国家的局势,大家都己深知,日本的威胁近在眼前,欲实现救亡的目的,必先实兴教育,而这正是你们的使命和责任” 望着台上的校长,对于这位校长,陈辉明和他的同学们并不陌生,曾经在报纸上随处都能看到他的名字,他是一个英雄,一个让他们曾无比崇拜的英雄。而此进面对校长的演讲,他们的内心却又随之激动起来,因为在校长的演讲中,他们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与使命。 “你们现在来到这所学校,学习最先进的教育理念、教育知识,两年后,当你们离开这所学校的时候,学校或许无法为你们做些什么,但基金会将会帮助你们,也许是在你们的家乡,也许是在某一个乡下,建立起一座座免费的学校,在这些学校之中,每一个农村子弟,都可以得到应有的教育,他们不需要支付学费、家人不需要承受负担,他们的命运会因为你们而改变,中国的农村、中国的命运,也会因你们的努力而改变,同学们!” 望着眼前这一张张年青的脸庞,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的语气变得沉重,变得有些压抑。 “有一位西方哲人说过,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责任与使命,那么我们和你们这一代人呢?我们的命运是什么?” 伸三个手指,管明棠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着。 “责任、荣誉、牺牲!这,就是我们这一代的使命,同 学们,我希望有一天,当我们再次聚首的时候,你们可以说 ,我无愧于肩负教育国民之责,我无愧于教师之荣誉……而 做到这一切,则要求你们必须要有所牺牲!你们能做到吗?” “我们能做到!” 震耳欲聋的喊声,即便是过了一夜,仍然不断的在管明棠的脑海中回荡着,清晨,在起床之后,在洗漱间内,看着镜中的自己,管明棠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在操场上,那名学生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吼声。 “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 就在昨天,自己点燃了火焰,点燃了这7000名学生胸膛中的火焰,为了点燃他们心中的火焰,自己扣以大义,晓之于道理,可实际上呢? 一个高尚的目标背后存在着多少阴暗用意。 办师范,并不是为了教育,而是为了——争夺农村! 这是何其卑劣的手段啊! 又一次,面对镜中的自己时,看着镜中映出的那张似乎从未曾发生改变的脸庞,这张脸上永远挂着亲切的笑容,永远的诚挚待人之色,可他的内心呢? 他的内心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冷酷! 他越来越喜欢利用人,越来越喜欢用那些虚无的飘渺的梦想,去忽悠人,在新区,他告诉每一个人,他们的努力会改变这个国家,会实现这个国家的工业奠基,可在另一方面,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实现一个目的——个人财富的积累。 在学校中,他告诉每一个学生,他们要有梦想,要有责任,要……可每一句话的背后,都怀揣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目的。 甚至就连同那规划中的乡村学校,也只不过仅仅只是他用来争夺农村的工具,一个工具。 所有人都应该是工具,为我所用的工具! “卑鄙如你,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高尚啊!高尚!感叹着,管明棠冲着镜中的自己骂了一句,而在骂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又一次挂上那让人倍觉亲切的笑容了。 随后那笑容消失了,这时他的表情随之变得凝重,而在凝重中又透着丝许严肃,先前有些涣散的目光,也越发的坚定起来。 “无论手段如何,我在尽自己可能改变这里的一切!” 是啊! 手段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结果! 扣好衣扣,走出洗漱间时,管明棠再一次将那些纷杂的情绪甩出大脑,他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而他从楼下走到一楼的时候,早早的等在楼下的秘书便递给他一份电报。 “董事长,这是邹平的梁先生发来的一份电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现实 第295章现实 十一月,一场冬雪降下之,纷纷的雪下了三四天,瑞雪兆丰年,许是应了景儿的,近晌午的时候,雪停了下来,天空很快便恢复了蓝湛湛的,明里透着亮,亮里透着蓝,只有家家屋顶上的缕炊烟使得这寒冬多出了一些人气。 庄户人家闲不下来,干了半辈子农活的杨青山依如往日一样,满身是劲地扫着院子,虽说那土坯屋子半搭着房顶,这院子看似早就破旧不堪了,可他还是觉得浑身是劲儿,干起活来,更是显得很是认真,虽说这家里加上儿子,也就三个光棍汉儿,可这家里、院子里,收拾的那是一个干净,那是一个利索。 这倒不是因为前个,杨家大嫂子亲自上门把婆家侄女说给了他那大儿子,而是因为那乡里乡队的王志余王队长说过,这里家里要保持卫生,保持卫生,才能少得病,人才能壮实一些。 旁人说的话,杨青山不信,可对于王队长说的话,他却不怀疑,现在,别说怀疑,那怕就是有人说他个坏话儿,杨青山第一个就不饶他。 前阵子,那个在乡村简易师范读书的后生说道队长是政府的狗腿子,当时就惹急了杨青山,他操起木棍,就抽起那后生,别瞧他识字,在乡亲们眼里头是“有出息”的,可他说的那话却不透理儿,若是没有当初队长到他家好说歹说的,杨家又岂会有盼头,这乡亲们又岂会有盼头? 今年是好年景儿,对于杨家庄的其它家来说,这好年景要等着明年,可对于杨青山来说,这好年景就是今年,明年,只会更好,这不,老大的媳妇都说好了,过去,有谁愿意把姑娘嫁到他老杨头家里。 过去,虽说家里守着四亩多地,可也就只够三个汉子勉强吃个半包的,一年到头想添件新衣裳都不成,可今年乡队的队长在庄子里找人种那个“良种麦”,这庄子里一个个的都摇着头,不愿意种,最后若不是被那王队长给说动了,怕杨青山也不会去种,反正就那几亩地,折腾去吧,反正研究所许了,低产包赔。 种的小麦是晚麦,种麦的时候,人家是一点点的根着,后来,还守着窝的教他堆肥什么的,这一亩地上了千把斤肥,那地里的草,更是锄上几遍,那会,庄子里的人还笑话杨青山跟着折腾,笑他是想发财想疯了,的确,他就是想疯了,穷急了。 最后到了秋,一切都不一样了,一亩地足足打了六百斤洋麦,四亩三分地,打足了两千斤小麦,实际上,从麦子打了穗的那天起,这庄子里的人看那麦,看杨家的眼光就不一样了,从打穗的那天起,这庄里庄外的人就在那和他商量着收了麦换种,任谁瞧着那穗,都知道,这一亩地,至少能收五六百斤粮食,过去那麦子一亩顶破天了,也就百十斤。 两千斤小麦都让研究院收走了,说要是制种,虽说杨青山手里一斤都没落着,或却落着六十三块现大洋!这不过就是一季的收成,再后来,研究院又给了玉米种子,第一次,这入了冬,农活闲下来的时候,杨青山不仅没欠一分钱,反倒还剩下了将近七十块现大洋,这不,刚置下了一亩地。 哗哗的扫着院子,杨青山的脸上带着笑,把一堆老阵土扫到墙角,看见这一堆老阵土,他想起来队长的好来,心里痛快的像是喝了两晚老甜酒似的。 “这日子,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可不是嘛丨 不单杨青山家,就是这杨家庄今年也都有了盼头,他家收的那两千斤麦子,被研究所制成了良种,今年杨家庄,家家户户用的都是那个种。 盼头! 又是一个夜晚,走出乡队那间简陋的办公室,王志余还是朝着那麦田边走去,虽说麦还出芽儿,可在他看来,今年的这一季冬麦,就是来年老百姓的盼头。 “王队长,又瞧着田那,这麦不到打穗,谁也不知道收成不是……” 听着那有些沙哑的声音,王志余便知道,说话的是赵之翔,在邹平实验县,县政府委任地方上有势力的上层士绅为乡理事,主持全乡及乡学的一切行政事务。而他正是乡理事之一。 “赵理事!有什么事吗?” 王志余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虽说他这个乡队队长是由乡理事推选,和乡理事谈话时,虽说语中带着恭敬,却保持着些距离。 “王队长,你瞧,你眼瞅着雪降了,也差不多是冬闲的 时候,今天的这个联庄会的名单呢,方户籍员己经排好了……” 按照邹平实验县政府规定,每年冬季为联庄会训练时间。各乡闾选送家庭富裕者,经县录取1200人,分两期到县集中训练,每期两个月。联庄会训练以军事训练为主,同时实施成人教育。训练共进行了四届,训练会员2276人。联庄会员训练毕业后回乡编为乡队。 虽说乡队受乡理事的指挥,可对于眼前的这位,赵之翔的语气倒显得很是客气,之所以客气,倒不为其它,而是……有求于人,这位王队长和那北方公司派来的钻井队的关系极好,而是诸如合作社的抽水机使用,这乡队的队长都有发言权,尽管最终决策的是“水老”,可乡队的队长,说点话,总好使一点。 作为这乡里的大户,赵之翔自然知道,这水对庄稼意味着什么,过去,他可以不把那机井放在眼里,可今年雪前的一场初旱,瞧着那机井抽出来的水,着实让他的眼睛为之一热。几番“公事”的说讨之后,赵之翔自然的把话朝着机井上弓丨着。 “这天寒地冰的,这水渠不好修吧!” 一听到水渠,王志余的眉头便跳了跳,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是这事。 “水渠不好修,也得修,赵理事,您是知道的,咱们邹平这地方年年旱,好年景这些年还真不多,大旱小旱的联了年,这水渠不修好,来年若是旱了,这地肯定减产,到时候,旁人不说,就是赵理事,您那千把亩地,那怕就是少打一成粮食,可也够几百人吃饭的了……” “的确,的确……” 提着水渠,赵之翔只觉得一阵肉痛,无论是水渠还是机井,这个笔都是县里按地收钱,老百姓可以“以工抵款”,可像他这样的大户人家就只能掏银子、贴粮食,地越多,出的也就越多,这两年,赵之翔的日子很不好过,过去赵家就是凭着他放高利贷发了家,不过是十几年的功夫,这赵家的地就从一百多亩变成一千六百多亩,可是那姓梁的一来,就弄了那个什么合作社断了赵家的财路不说,弄的他没地方放高利贷,现在就连这乡下的规矩也改了不少。过去按人头修渠的惯例,也改成了按地修,若是不出钱粮,也没关系,先立下“不用渠水”的字据。 不用渠水,若是旱了,他赵家的田怎么办?只能乖乖的低了头,即便是他赵之翔再没眼色,也知道那实验县县政府和研究院可都是省里的韩主席支持的,这隔三差五的,不是省政府的大员,就是中央大员来这参观、考察的,人活到这份上,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低头,就像眼下,那就是低头的时候。 低头并不见得是件坏事,百亩一井,他赵家可不就是十多口井,有了那些井,这劣田也就变成了好田,这地租自然也就能再加上一加。 “你瞧王队长,这渠是修,这井也是要打,等到了春晌,万一要是旱了……” 一边说,赵之翔一边瞧着王志余的脸色。 “这井肯定是要打的,您瞧,钻井队准备在年关前,在这、这、这……” 指着地图上画着的几十个钻点,王志余甚至连看都没看赵理事。 “打上几十口井,咱们这的地势您是知道的,这边高, 这边低,高地的井密点,这样水抽出来,能顺着渠灌下去……,, 地势,听着这个词,赵之翔的脸色便难看起来,按这地势,他赵家有小一半的地都落不着井,只能靠引渠水,这引渠水是按引水分先后,他赵家自然的一点便宜也占不着。 “又是一个告状的!” 邹平试验县乡村建筑研究院内,县长梁秉琨瞧着梁漱溟,有些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县长是梁漱溟推举的,可这试验县的县长,当的着实不怎么顺心。原因很简单,这乡村试验固然很成功,可是有些乡绅们不怎么满意。 “又为了什么告状?” 梁漱溟拿起桌上从荷泽送过来的信,何泽是今年开春的时候刚纳入试验区,和邹平一样,刚开始时,乡绅们成日告黑状。 “你看,这荷泽和当初的邹平一样,农村合作社成立后,与银行合作向农民提供的合作贷款,断了乡绅们高利贷的路子,他们的黑状,一直告到了省政府,你知道韩主席怎么答复荷泽的吗?” 作为乡村建设研究院院长的梁漱溟,顶多只算“半个官”,可在邹平、荷泽的乡村试验中,他却是灵魂人物,就像现在,他正在那里规划着一个更为“庞大的计划”。 “高利盘剥,黑心黑肠,无良之人,有何委屈?” 从梁秉琨的嗓间吐出的十六字,是当年邹平试验县刚开始时,乡坤们到省政府告状时,韩主席的批示,也正是因为这一个批示,让邹平的乡坤们的为之一哑,由此才树立了的实验县政府的权威。 “这一次是为了水,为了机井!” 梁秉琨看着梁院长说道。 “无论是买抽水机、还是打机井,乡坤们都是掏了钱、出了粮的,可若是按现在的那种打井法,乡坤们的地上,有三成都落不着井,所以乡理事们意见很大啊!” 当初购买抽水机、打机井的时候,尽管成为了农机合作社,可在合作社中,乡坤们出资占了大头,这是事实,也正因如此,梁秉琨才会有现在的担心。 “他们出了钱,可却吃了亏,这就落了话实,今年分配种子的时候,按家、按户分看似公平,可乡坤们总觉得的自己吃了亏,他们一家一户分的种子少,可地多,咱们进行这乡村建设,并不是为了让那一方面吃亏,而是为了平衡各方的利益,即不能让老百姓吃亏,也不能一味的损害乡坤们的利益,毕竟,这治理乡村,最后还是在靠这些乡理事的……” 梁秉琨一番语重心常的话语,只令梁漱溟一阵沉默,治理乡间,士绅富户是最坚实、最稳健的力量,像邹平全县14个乡理事均为地方上的士绅豪富,14个乡队长绝大多数出身于富裕之家,自卫队队员也必须是家庭富裕者,无恒产者无恒心,于乡下尚无恒产又岂会为护产且造福乡间为已任? 若是没有他们的支持,那……机井队钻井,又是根据邹平的地势综合考就,合作社的章程是“绝不徇私”,若是为照顾他们的情绪而徇私的话,那会不会激起百姓的不满? 从梁漱溟的沉思中,梁秉琨知道,自己的提醒已经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便不再说话了,而梁漱溟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道。 “这样,若是再有人告状,你就告诉他们,这件事,等我从邯郸回来了再作商量!别给他们使硬钉子,先拖着……,, “去邯郸?” 先是一愣,随后梁秉琨又说道。 “你是不是想去那和北方公司谈明年的粮食直销?” 试验县的农民合作社有一项工作,就是粮食直销,从而避免士绅与粮商把持粮价,丰年低收、灾年高售,而现在邹平最大的粮食购买商就是北方公司。 “嗯,明年两县的粮食产量肯定数倍于今年,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做好打算的好,若不然,这老百姓可就吃丰年的亏了,而且……” 抬起头看着好友,梁漱溟又笑着说道。 “再说,我也想去新区看看,看看这能让南北骂赞皆有的新区,到底是什么模样?” 第二百九十六章梦幻之中的阴暗 第296章梦幻之中的阴暗 一片绿地,一座座白灰色的五层楼房如同士兵一般在绿地间排列着,所有的楼房都是按照同一方向呈行列式均匀排布,彼此之间横平竖直,形成非常具有规模的一片住宅区,这是公司新区第一处面向工人提供住宅。 按照公司的规定,但凡获得住宅分配的工人,只需要连租十年,十年后就可以以极为廉价的价格将房子购买下来——75元,而每个月房租也很便宜——每个月五块钱,这不过只相当于租两间民房的价格,而这个价格却可以在这里让他们租到5室2厅的房间。 低廉的租价、宽敞亮堂的新家,尽管现在只有极少数第一流的工人获得了住宅分配,但对于许多工人来说,每当他们望着这小区的时候,总会对其充满期待,因为他们知道,也许,有一天,他们也会住进这样的“洋房”之中。 一大清早,当起床之后,丁力推开窗户,作为公司的第一批工人——北平厂的工人,当年公司在山西太原招来的第一批工人,现在,他是通用机械公司车间主任,和其它北平厂的工人一样,他也分配到了新家,在北平厂从北平搬到新区后,他就住进了这个新家。 新家! 依还弥漫着些许油漆味,五室两厅的房间,洁白的墙壁,客厅里的摆设是简单的,一套木质的简易沙发、茶几,餐厅则摆放着一张木制的餐桌,餐桌周围有几把椅子,每一间卧室都有一张床,不过只有两间卧室是大床,其它的都是小型,而且墙上还钉着衣柜。 新区的住宅就是这样,人只需要提着衣服就能住进来,不过丁力检查过那些家具,那些家具大都是藤区胶合板厂生产的那种胶合板制造的,包括他昨天睡的那张1.8米宽的大床,可虽是如此,在丁力看来,能住进这样的洋房,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看了一下钟点,丁力匆匆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把取后块面馒填进嘴里,把碗往水池子里一扔,随手用抹布=去小桌子上的发面饼和汤的痕迹,在他去上班之前,又特息的看了一眼新家,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他的家! 关上门,在木门关上之后,他还用力推了一下门,确证已经锁死,这才匆匆离去。丁力的自行车放在楼下的自行车车棚的尽里头,作为-名-个月拿织钱的车间主任,他是第一批买自行车的工人。 掏出车钥匙刚要开车锁,他十分敏感的注意到,这车棚里多了几辆自行车,和他的车子一样,都是飞人自行车,飞人自行车厂就在新区,是一家从上海搬过来的厂子,公司的职工购买,可以凭自行车票赖一定的优惠,如果是劳动模范的话,没准还能得到自行车作为奖励。 对于第一批搬进这座小区的工人来说,自行车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毕竟从这里前往工厂,需要走几公里之远。 “大家现在都是有车有房了。” 说笑着,丁力便驶上了自行车,朝着小区外骑去,偶尔的会和一些熟人打着招呼。 清晨时分四下里静悄悄的,可是在向前骑行的时候,丁力的脸上充满了期待,对生活的期待,再过几个小时,他的老婆——翠玉,就会带着还没满周的儿子来到邯郸,从此之后,他们这一家子人,又能生活在一起了。 当年离开山西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而现在,就像是梦一样1就像是梦一样! 在丈夫打开房门,穿着一身灰色羊呢大衣的方紫勤,一进门首先感到的是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热浪扑面而来,。 “紫勤,来快把大衣脱掉,房间里有暖气! 将行李箱放在一边,周正纲笑看着处于震惊中的妻子, 愣愣的脱掉大衣,穿着一身蓝色旗胞置身于简单而明壳的客厅中,在这一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纲,这一个月,真的只要五块钱?” 他们在上海时,租的那一间房子一个月还在七块钱,虽说上海房赖全酿名,可,这样的房子,一个月只要五块钱,未免也太低了。 “嗯,一个月五块,暖气费一个月一块五……” 点点头,周正纲低声说道。 “紫勤,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以我现在的收入,我觉得用贷款的房子买下来更合适,虽说我是在飞人自行车厂,可也是新区的居民,能享受职工购房贷款的待遇……” “唔” 坐在看起来是简单的木沙发上,试了一下那垫子,想了一想,用方紫勤极为赞同的口吻说道说: “买下来吧,买下来吧” 说话时她又看着丈夫展颜一笑,一时间尽显上海女人的娇媚。 “正纲,真是对不起,飞人搬出上海的时候,我还想让你辞职,我是女人,你可别同我—般见识哦……” 而对妻子那娇媚的撒娇声,周正纲又那里会说什么。 “老婆,我说过,会让你住上好房子,像阔太太似的,你瞧这厨房……” 拉着妻子的手进入厨房,厨房与他们在当年在闸北租的房子那在越中酿的炉子不一样,绕着墙的是两条用水泥板支起的灶台,水泥板上还镶着大块的白色瓷砖,灶口下方还有白色的木门,对着窗户的则是两个煤气灶。 “是煤气灶!” 惊喜的看着那煤气灶,方紫勤像是发现了宝贝似的,这种烧煤气的炉灶,她曾在中学同学的家里见过,而现在,却出现在她的家中。 煤气灶、自来水池……这个家,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让方紫勤迷恋不已,以至于最后,当她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变得都有些恍惚,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边镶嵌的漂亮的石膏条,有些紧张兮兮的问着丈夫。 “正纲,这,这会是梦吗?” 同样躺在床上,周正纲紧紧的握着妻子的手,脏深意的了说了一句。 “不,这是梦想的实现!” 人生梦想的实现! 对于陈辉明来说,从进入高等师范的那天起,他就曾认真的思考过梦想的问题,他的梦想和许多同学的梦想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个国家,教育国民,这或许就是他的梦想了,自然赃这种情况下,对于政治、社会新闻自然也就极为关心。 不过在这里,似乎没有这样的机会,高等师范的学业极为繁重,他们要学习太多的知识,与普通的师范培养的老师不同,这里培养的是全科老师,在未来他们一个人要带国语、数字、社会、科学、体育和保健、音乐美术等诸门课业,这无疑提高了对他们的要求,再加上这里实施的是军事化的管理,每天早晨五点,他们需要进行两个小时的晨练,军事化的晨练,然后照常上课、下课,每天要上十二节课…… 总之,尽管他关心政治,但是繁重的课业,加上额外的军事训练,足以消耗陈辉明和同学们每一分课余时间,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心政治或者社会。 在黑暗的教室中,只有幻灯机投射出的微弱的光线,现在正在上的是美术课,今天的是作品鉴赏,一张张大师的作品闪过,昨天晚上思考了太长时间的陈辉明却没认真观摩。耳边虽然不时传来老师的讲解,在他听来不过是一阵嗡嗡嘈杂声。 “陈辉明,请你为同学解释这幅作品的构图及光影。” 倏地,在一片嗡嗡声中,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从空白的思绪中回到现实。 “什么?我、我,这张啊……这不是我的,画得那么好…… 陈辉明的回答被教室里此起彼落、高低不一的笑声打断了。答非所问的回答,只是在教室里引起一阵哄笑。 忽然,坐在他旁边的冯国宣一见朋友沦为了笑话,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我个人非常喜欢这张作品,我可以替陈同学分析吗?” “请。” 听着冯国宣的侃侃而谈,陈辉明不禁在心里吁了口气,右手下意识地转动着那支钢笔,那是他的老师送给他的钢笔0 就在前几天,他收到了老师的信件,老师在信中关心着他的学习情况,这很让他感动,而在信中又隐约的表达了一个意愿——希望他在学校里创办一个学习小组,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像中学里一样的读书小组。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就像昨天一整夜,他都是躺在宿舍中里把玩着这支钢笔。然后在那里静静的思索着、发着呆,就像现在一样,不自觉地转着钢笔,思索着老师的建议,思索自己应不应这么做。 仅仅只是为了“促进学习”吗?这会浪费许多学习时间,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显然,促进学习,并不是真正的用意,尽管陈辉明很年青,不过只有十七岁,但他还是知道,老师推荐的那些杂志、书籍中传达信息,那是“进步的文章”,在老师的口中,总是如此说道着,而且老师还鼓励他向杂志投寄文章。 若是在过去,或许,他会立即热情的按照老师的建议,在学校中组织一个学习小组或者读书小说,然后在学校的图书馆中或者教室里,在晚自习的时候,与同学们讨论文章,探讨社会问题,可是现在,他却对这一切,没有多少兴趣,曾几何时,他狂热的迷恋这一切,而现在,他是怎么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时,幻灯片刚好放完,因为走神的关系,陈辉明心虚地赶紧收拾好东西,没想到老师带笑的声音比他的动作快多了。 “陈辉明同学,可以留下来一会儿吗?” 拿起背包走向讲台,对着仍在整理教材的老师点了个头,陈辉明自己先招认了: “齐老师,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嗯哼。” 整理教材的齐老师等着他解释,他的双手依然在整理着那些幻灯片,似乎就像先前他的心不在焉似的。 陈辉明自然,也知道老师在等待他的解释,可是如何解释呢? “老师,我……” 见陈辉明吱呒着不知如何解释,齐老师笑了笑,收起了教材,然后看着眼前的学生说道。 “你们应该珍惜这难得的学习机会,正像开学时,校长告诉你们那样,记住你的责任,要知道,将来会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希望你告诉他们,艺术的美感,我想你能够想通这一点!对于很多问题,要学会思索,明白吗?陈同学。” 如雷灌顶的一句话,只让陈辉明整个人浑身一颤,责任,他的责任是什么?不是为了宣传进步的思想,而是为了……教育民众,让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农村的孩子拥有受教育的机会,没有个人的努力,就没有国家的进步,如果那些农村的孩子不能接受教育,那么他们永远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这一瞬间,陈辉明目中的迷茫消失了,双目再一次变得极为清澈的他冲着老师轻轻鞠躬说道。 “谢谢老师的教诲!” “想通了?” 在老师离开教室后,冯子宣看着好友,然后轻声问了一句,在全班,只有他知道陈辉明受着什么样的困扰。 “嗯!” 点点头,陈辉明背起书包,朝着教室门外走去。 “那些伟大的梦想,还是让伟大的人物去实现吧,至于我,我的梦想,只是做一名老师,我去图书馆,你去吗?” “我,我先去一边办事点,等过一会,再去图书馆找你吧…… 冯子宣笑了笑,然后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在他离开教室的顺着楼梯下楼之后,走出教学楼后,他便径直朝着教师办公楼走了过去,在那位齐老师的办公室门外,他敲了敲门0 “有什么事吗?冯同学。” 看着走进来的学生,刚回到办公室的齐老师,放下手中的教材,看着冯子宣语气亲切的问道。 “老师,我想可以把陈辉明的名字划掉了……” 而他的建议换来的却是齐老师的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继续关注一下。” 注意到冯子宣似乎像是有些不太情愿,准确的来说,似乎有些迷茫,齐老师便又手指着窗外说道。 “你看,现在的新区,早已不见了昨日的荒凉,也许周末时,你应该出去转一下,那繁华的街道,熙攘的人群,会告诉你,我们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望着自己的学生,齐老师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神情不无凝重的说道。 “在这里,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我们的存在 ,则是为了保卫绝大多数人们实现理想的机会,你明白吗? ” 第二百九十七章表哥在看着你 第297章表哥在看着你 霏霏冬雨,下个不停,这一场冬雨,只让这个冬天,更阴冷许多。才不过是晚上八点多钟,书店里的顾客已渐渐散尽,随着新区缓慢的一步步的对外开放,已经有第一批商人进驻了这里,就像这家书店,就是一个邯郸的书店店主开设的,而他正好选对了地方,相比于邯郸县城,这里的生意更好,即便是最普通的建筑工人,往往也要接受扫盲教育,再加上职工夜校的存在,使得书店的生意很不错。 见已经半个多少时,都没有一个顾客上门,掩上店门以后,陈柏村到书架旁边,清理着被顾客翻乱了的图书,每天,总有许多客人翻看图书,不过买书的并不算多,书店的生意,从来都是如此,买书的永远没有看书的多。 过了一会儿,店门轻轻地开了。一个穿着半湿的蓝布长袍的中年人,夹着个棕色的皮包,走了进来。开门的响声和淅淅沥沥的檐水声混杂着,没有惊动陈柏村。 中年人身材高大,前额开朗宽阔,在他进入书店后从容地拂去蒙在额上的雨珠,打量了一下书店的陈设,刚强有力的嘴角微微动了动。 “小陈,你好!”他伸出被雨水淋湿的手,抓住小陈的肩头。 “啊,老魏!” 猛回头,陈柏村惊喜地叫了一声,像见到了多日不见,而又时刻想念的亲人一样,紧抓着魏长远水湿的手。离开邯郸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魏。 老魏关上了店门。转过身来,双眼直望着陈柏村: “怎么样,在这里作店员习惯了吧?” “习惯啦。” 陈柏村爽快地回答。近来他的情绪很好,工作十分努力。现在看见老魏,更觉得分外高兴。他愉快地望着老魏问道 “老魏,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也进来了?” 如果说过去,新区是一个“铁桶”的话,可随着元旦前后,一步步的缓慢开放,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这里,当然,和所有人一样,都必须要保卫局登计、照相,办理居民身份证等等,只不过陈柏村比老魏,早进来一个来月。 “我早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 老魏不急于多说,微笑着告诉陈柏村: “今晚上雨大,我不回去了。好久没见面,谈个痛快吧!” 然后,他的目光慢慢从小陈身上移开,转向店里的陈设,像要留下一点特殊的印象。 “我来看看书店,还有个目的——想使用这里作为咱们的联络站了。” 陈柏村一听,圆圆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最满意的笑容。这备用的联络站,终于要使用了,他当然高兴。从此以后,他又可以经常和老魏见面了。此外,他还猜想得到,使用新的联络站,就是说,工作又有了新的发展,也许并不仅仅只是老魏来到了这里。 老魏的目光,慢慢移向一排崭新的漂亮书架,那上面尚未摆上图书。他目光一闪,似乎有点感到意外,因为他看到几本希望看到的书籍。 “你们的书店要扩大?” “当然啦!” 陈柏村点点头,愉快地介绍着: “这些新家具,都是定做的,还没有到齐。隔壁的门面,也和管理处签下了协议,这里识字的人很多,有差不多一半的工人都上新区管委会办的工人夜校,所以,买书的人也很多,一天能卖一百多本书。” “哦,” 魏长远含意不明地应了一声,表情似乎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扩大书店的事,你没听说过?”陈柏村颇感诧异地问了。 魏长远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继续逡巡着,走到书架边,看了看那一排排书脊上的书名,这些书籍,大多数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书籍,只有少数几本值得期待的书籍藏于其中。陈柏村站在一旁,关切地说道: “老魏,你浑身都湿啦,到楼上换换衣服吧。” “你的宿舍在楼上?” 陈柏村点了点头。 “先别忙清理图书,我们上去谈谈。” 楼口的电灯亮了。他们刚上完楼梯,老魏忽然又问道:“那里堆的什么?” “纸。’, 陈柏村指着那一堆纸张说道: “准备办刊物用的。” “办刊物?” “是呀,文艺刊物。” 陈柏村认真地回答着,突然反问道: “这些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嗯!不过,有些操之过急了。” 现在一切工作只是刚刚开展,现在办刊物还是太急了一点,但作为领导,他不能一味的打击别人的积极性。 “张先生说上级很支持呀!” 陈柏村正要说下去,可是他发现老魏并未细听,径自跨进了他的寝室。 陈柏村忙去搬凳子,老魏已经坐到床边去了。他发现老魏不像刚来时那么愉快,正在观察这间小小的楼房,新区的沿街店面设计,二楼和一楼都是相连的,虽说高度只有两米,但却正适合他这种小职员居住。陈柏村拿过水瓶,给老魏倒了一杯开水,回头又打开箱子,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来,想让老魏换上。 “慢一点。” 老魏摆手挡着小陈递过来的衣服,问道:“你这里住几个人?怎么有两套盥洗用具?” “我们新来了个店员。” 陈柏村连忙解释道。 “他表哥刚才来找他出去了。” “增加了店员?” 老魏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与不满,停顿了几秒钟,又略微缓和下来,问道: “这店员是谁?” “郑克昌,一个从山东来的新居民。” “新居民?”老魏反问一句,又住口了。这书店,是用来作联络站的,根本不能让外人接近,可是作为协议的一部分,这家书店必须接受新区管委会的管理,而最根本的管理除去遵守种种制度之外,更为重要的是——提供就业岗位,而店面的扩大,则使得这里必须要增加一名店员,而之所以扩大店面,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活动经费,相比于其它地方,在这里开展活动,更是充满挑战性。 可是不知为何,此时魏长远心里还是敏锐地感到一种危险,多年的经验使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应有的警觉让他不由的警惕起来。 “小陈,这店员是谁介绍的?你把情况仔细谈谈。”陈柏村一看老魏严肃深思的面容,心里也有些不安了。他已渐渐发觉,甫志高指示他干 的一切,老魏似乎全不知道。因此,他把自己知道的事,从头到尾,全都告诉了老魏。老魏 默默地听着,一点也没有打断他的讲述。 “郑克昌……新居民……” 魏长远听完后,沉思了片刻,从表面上看来,这个新居民和来这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多少区别,无非只是希望在这里获得更好的生活。 “……这个人就现在看来,是挺可靠的一个人,是乡下出身,出身苦,应该适合发展。” 听陈柏村讲完了,默默地望着魏长远深思的脸。老魏的神色十分严峻,额头上一条条的皱纹,在眉心里凝聚拢来。 “现在评价一个人,还有点为时过早,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而后,老魏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在这里开展工作,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困难,而困难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这里的工人待遇很好,工人的待遇再好,都没有多少意义,毕竟可以许诺更好的待遇、更多的要求,人心从来都是如此,而真正让他忧虑的却是这里远比他想象的更为严密,如何能安全的推进工作,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你知道,他的那个表哥是干什么的吗?” 郑克昌把纸条丢在桌上,然后像是非常不客气的从桌上取出一包香烟。 “这是最近进出店里的人员名单。” 笑嘻嘻地点燃一根香烟,用火柴点着后,郑克昌看着自己的上线——也是他的表哥,有些诧异的问道。 “喂,老表,你说局长为什么让咱们叮着那些书店、学校,而不是工厂?” 仔细看了一眼名单,魏扬琴将名单装进信封之中,然后取过一根香烟说道。 “工厂,他们会做工吗?咱们的工厂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而按照惯例,他们喜欢以书店为掩护,在书店中发展读书小组,然后在小组中挑选合适的发展对象,还有就是工人夜校,在那里可以接触到很多工人,完全不需要去工厂!”端起茶杯,又马上放下,甩掉工人劳动服的魏扬琴,粗矿的相貌很难掩饰他身上的“劳动者气息”,与“小老表”在书店时里不同,他则一直潜伏在工厂内,活动于夜校之中 “咱们现在,就是把这些人都盯死了,现在只是怀疑对象,他们不是要印刊物吗?一个书店印什么刊物?印刷刊物都是要经过许可的,哼哼,如果没错的话,这次,你算是去对了地方。” 笑看着小老表,魏扬琴不无嫉妒的说道。 “刚出校,就渗进了这么一个窝子里,别想其它,你现在只要严密监视就行。等候局里的信号行动。” “若是他们不断的发展,不断的……” 打断“表弟”的话,魏扬琴自得地傲然笑着。 “你觉得的,就这地方,他们的工作进展能有多大…… 喝了两口茶,望着窗外,魏扬琴的目光透着一丝坚定。 “你要知道,这里和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第二百九十八章北上之路 第298章北上之路 民国十九年,南京政府的实业部长孔祥熙提出了中国要兴办的十项实业计划,颇受国内外关注。计划其中一项即创办硫酸铔(铵)厂,发展化肥工业,因为当时中国每年要花三千万银元进口硫酸铔(铵),也就是化肥,如能实现自级,则意义重大 与任何官办机构一样,在南京政府实业部拟议创办化肥工业之后,次年便成立了筹备委员会,与其它委员会一样,其委员大都是国内化工界的知名人士或专家学者,而其中又以永利为主,范旭东、陈德元、李烛尘等人皆为委员会委员 与数年前永利筹办碱厂一样,硫酸铔(铵)的生产,无论是氯气的合同、硫酸铔(铵)的生产,同属此时尖端化学工业,全世界仅有数国掌握这一技术,而与当年范旭东等人创办碱厂时,英德公司百般阻挠、实施技术封锁不同,这一次几乎是在得到消之后,英国的卜内门公司和德国的蔼奇颜料公司立即在第一时间写信给国民政府实业部,表示愿意将其在欧洲创办硫酸铔(铵)厂的经验与中国合作,组建中国的硫酸锂厂,面对两大化工企业递来的“橄榄枝”,因此实业部立即派员与他们商谈合资设厂事宜。 在会谈刚刚开始时,两个公司先是提出中国不必办厂,说什么“英德两国公司制造硫酸锂的成本低,中国万难跟上,不如买我们的硫酸铔(铵)”,为此甚至还表示可以以日本等国享有的极为优惠的“协定价”向中国政府提供硫酸锂,而英德公司的建议,立即遭受中方的拒绝,而在其拒绝后,英德公司表示,如果中国方要办厂,首先要进行原料来源和设厂地点等调查,从民国二十年至民国二十一年,中、英、德三方各派专家二人,花了两年时间,对沿江一带资源进行了调查,同时勘选厂址,并作出报告。民国22年2月,英国卜内门公司派出柏烈一行,开始与硫酸锂工业筹备委员会举行正式谈判,谈判在南京的中央饭店举行。 “……这样吧,陈先生,你先看一下这份报告,”在谈判桌上,柏烈这位卜内门公司的副经理的脸上依然带着浓浓的傲慢之色,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一直在利用谈判向眼前的这些委员会谈判代表施加压力,试图左右中国创办硫酸锂工厂的决定,从而保持对华化肥销售的垄断地位。 “英、德公司每年生产硫酸锂多达七百余万吨,占世界氯肥料消耗量的85%,如果中方执意办厂,英德公司无意将中国排斥在外,但为维持世界硫酸锂市场的平衡,中方必须在接受以下的条件……” 条件! 听闻这两个字,陈德元的眉头跳了跳,又到了谈条件的时候了,在过去的大半年之中,双方谈的是资源、谈的是厂址,谈得的是市场,而现在,终于到了谈设厂条件的地时候 “第一,十二年内,中国政府不得在湖南、湖北、江苏、浙江、安徽……八省和任何其它公司开设新厂,要由上海英德两公司代为联合公司,并包销中国氯气公司的产品…… “这不可能!” 几乎不假思索的,陈德元这位在永利化工公司八大股东中,唯一以“智力”参股的化学硕士立即出言反驳道。 “柏烈先生,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土地多达二十余万万亩,而这八省又为中国农业大省,仅有一厂极难满足八省之需要,未来是否添设新厂或与其它公司合作设立新厂,皆应由中国自主处置!” 在陈德元看来,柏烈的条件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借助技术企图实施在中国的垄断地位,这完全有违最初创办硫酸#x00ae;厂的初衷。 “没办法,即便是谈判破裂,也只能如此了!” 在实业部的办公室内,陈公博有些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从他上任实业部长以来,硫酸锂厂可以说是他督办的“第一要案”,而现在谈判却僵持了数月,固然他有心做出一些让步,可硫酸锂委员会内的委员却一致反对。 “英德公司这阵子通过英国公使向政府频频施加压力,威胁说硫酸锂一事,是中英合作的第一件事,此事合作如不成功,以后其它事也很难合作成功……” 说来说去,陈公博最后道出了一个事实——政府无意为了一个硫酸锂厂影响到中英外交,尤其是中英正在进行的诸多其它重要合作事项。 “那政府的意思是……” 范旭东和陈德元两人互视一眼,看着实业部长询问道。 “暂停与英德公司合办硫酸锂一事!” 陈公博吐出这一句话后,看着范旭东,这位在谈判僵持后,一直积极游说政府由国人创办硫酸锂工厂的永利化工的董事长说道。 “不过政府觉得,既然政府不能再出面了,希望民间公司出面,也许民间公司更灵活一些,顾忌更少一点,当然,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做让步,怎么样,明俊,想不想试一试! 想不想试一试,何止是想试一试,一直以来在范旭东的心中,都有着设立酸厂的念头,酸和碱仿佛是化学工业的两个翅膀,只有一翼的飞鸟是无法振翅飞翔的,从永利碱厂成功后,范旭东就同陈德元等人商议再办一个酸厂,以制造肥田粉等,对此陈德元自然大力支持。 11月22日,范旭东以永利公司的名议,向实业部备案申请创办“永利硫酸锂厂”,不日获实业部同意,随后又获行政院支持,而就在范旭东派陈德元、候德榜等人勘定厂址时,一封邀请信,却意外的来到范旭东的手中,邀请他的人并不是其它人,而是国民政府三大元老之一——张静江。 “咣铛、咣铛……” 虽是豪华车厢,但列车在平汉铁路上行驶时,车厢内依然回荡着列车的晃荡声,而在这晃荡声中,张静江看着似乎范旭东,范旭东是被他劝来的,而他劝范旭东则是受人之托 “明俊,去那里看看,似乎也不错!” 去北方公司新区,从自办硫酸锂厂的申请获得通过,而且方案又已经获得蒋介石等国民政府要员支持,正准备由中国银行牵头组建中国第一家硫酸锂工厂的范旭东,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北方公司新区,可却无法驳回张静江这位国民政府元老的面子。 “印光先生说的极是,这北方公司是中国一等一的机械公司,如若硫酸锂厂有需要与其合作之处,旭东定会与管哲勤董事长合作的!” 没有任何疑虑,在范旭东看来,这张静江怕是想为他的那位“侄女婿”——这是南京上层社会的谣传,传说蒋夫人有意为张静江的侄女做媒,而对象正是管明棠,现在,无论是张静江去邯郸,还是接着范旭东等人去邯郸,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考察,恐怕还是想给北方公司拉些“生意”。 “合作,不合作的,这事谁也说不好,不过淮南煤矿有不少设备,皆是从北方定购,在中国,若是说制造机械,怕无出其左的了!” 感叹之余,张静江到是对此行充满了期待,他不知道,这次去邯郸,管明棠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正像在淮南煤矿建设中,管明棠突然给他带来的惊喜一样,为其改造了一座旧矿,而煤矿采用了诸如联合采煤机之类的先进设备,煤矿设备皆由德县厂提供,少数不能生产的设备则是从国外进口配件,加以组装制造,现在仅此一矿一机,月产量可以达到12000吨之多,而张静江此次去邯郸,正是为了参观新区建设的那几座大型煤矿,与淮南的小型煤矿不同,新区的煤矿规划产量皆为数百万的大型煤矿。 “自是如此!自是如此!” 对此范旭东倒是没有否认,可却又有些不以为然,或许北方公司可以生产一流的纺织机械,生产一流的生丝机械,同样也能制造出世界先进的煤矿设备,甚至还能提供诸如小型初轧机之类的冶金钢材生产设备,可这并不意味着,能对永利有什么帮助,嗯,至多也就是在一些边角配件上,提供些方便吧。 “实在不行,就把像江边塔吊之类的工程委托给北方,想来,张印光应该满意了吧!” 心下如此“恶意”的寻思着,范旭东的脸上却未露任何声色,从事实业多年,他知道花花轿子有人抬的道理,即然张静江邀请他来,他范旭东和永利若是“不出血”,显然是不可能了,反正像塔吊之类的建厂设备,无论是委托洋行也好,北方也罢,总归技术含量都不大,想来北方制造的也不会差。 “说来,旭东还在谢谢印光先生,哲勤是北方商人翘楚,旭东却一直未得一见,这次能有印光先生代为引荐,实为旭东之幸,到时,旭东一定好好向哲勤讨教一二……” “讨教!” 张静江笑摇着说,而后看着车窗外的华北大地说道。 “旭东,你这话,到是和哲勤有所相似,他想向你学习,你想向他讨教,等你们见面再谈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交给我 第299章交给我 “大不一样!” 几乎是从列车驶入这片被铁丝网墙隔离的“北方新区”的第一时间,望着新区“车站”停车线上停着的一辆辆满戴着各种货物的列车,任何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感受这里的不同,在这么一个新建的“企业专线”的数十个车道上,每一列列车,或是满载着原料等待卸化,或是满载商品驶出车站,而在月台上,繁忙的工人,有条不紊的工作者,在繁忙月台半空,数十个被塔吊吊起的集装箱,随着那哨声的不时鸣响,任何人只要一来到这,都能感觉到这里从空气中,就洋溢着“不一样”的味道。 而在离开车站,进入新区的一路上李烛尘,这位永利化学工业公司副总经理,所感受到的便是扑面而来的“大不一样”的气息,这种气息倒不是街道两侧的那些几乎平地而起的高楼,更不是初显繁华的街道,而是这里的一座座工厂。 “三座铁矿、四座煤矿、二十九座投产或即将投产实业工厂!” 站在新区饭店,这座在两个星期前刚刚投入使用的饭店客房内,随同张静江、范旭东一行来到新区的李烛尘仔细看着他手中资料,二十九座工厂,这二十九座工厂看似不值一提,但是作为一名实业家,从手头的资料,可以看出这些工厂,与国内大多数所谓工厂,实则“作坊”的工厂完全不同,这些工厂无一例外的都是规模极大,工人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的大型工厂,而且更让人为之惊讶的是,这些工厂所从事的生产,大都为此时国内空白产品。 “宜家木业——以生产三合板、五合板、密度板、家具板为主,广泛应用于家具、包装、装修装饰及建筑行业……似乎在市场上还没见过这些胶合板?” 翻看着工厂资料时,陈德元诧异的问了一声。 “这个,怕还真没有谁知道吧!也许……都让他们自己用了吧!” 手指着客房内陈设,陈德元并不知道自己随口道出了一个事实,因为三合板、密度板、家具板之类的合成板材价格便宜,使得宜家木业生产的胶合板大都用于新区的建设,而不是“创利”,实际上,这二十九家工厂中的大半都是为了满足新区建设而建,毕竟新区的建设需要太多的物资,尽管可以通过市场采购,但建设生产工厂不仅可以降低建设成本,同样也可以培训出一批工人和技术人员。 “华捂兄,你说,这管哲勤请咱们过来到底有何用意? 资源! 而对范旭东、候德榜、陈德元这几位中国化工界的创始人,管明棠看到的是资源,一个可供他利用的资源,无论是北方公司或者北方新区,现在最缺少的正是一个资源“名望”,北方公司需要一个“大项目”来实现工业上的以及名声上的突破。 几乎是从新区建设开始的时候,管明棠就在那里寻思着突破口在什么地方,新区目前的核心是煤铁联合企业,有汉阳专美于前,新区的煤铁联合企业很难名扬于中外,那唯一能依赖的就只有机械公司了,尽管机械公司参考四十年代苏联仿制德国采煤机的技术,为淮南煤矿制造了一套采煤机,可是采煤机所带来的名声并不算响亮。 新区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大型项目”,一个足以震动全中国,从而把新区的名声打出去的“大项目”作为支持,而这个项目不需要是公司的项目,可以是其它公司的项目,而大项目的成功,所带来的名望,又可以转化为新区的声望,从而为新区下一步“发展”铺平道路,比如吸引一批商人以合资的方式进入新区,同时吸引银行业的贷款。 可在这个时代有什么合适的大项目呢? 就在管明棠苦思冥想之余,《中央日报》上的一篇报道吸引了他的注意,而那篇报道正是中国与英德公司就硫酸锂厂兴办一事谈判破裂以及永利化工向实业部申请自办的新闻,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请准备北上的张静江邀请范旭东一行来新区,而目的就是为了接下硫酸锂厂的定单。 “什么?” 惊讶的看着管明棠,范旭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说是他,就是张静江也有些不大相信的打量着管明棠,他没说错吧! “如果明俊先生欲创办中国第一家硫酸锂厂,我希望由我公司承建硫酸锂厂!” …… 笑! 摇头轻笑,那轻笑持续数秒,范旭东突然神情严肃的看着管明棠说道。 “哲勤,最近二十年,中国办实业之人,你是最年青的,也是旭东最佩服的,不是因为你年青,而是因为你敢想,敢做,短短一年所成,便超过无数人一生之就,哲勤所成之业,实是令旭东汗颜,但是硫酸锂厂所需要的设备、技术,可是和制造纱机、缫机、机床什么的大不相同,硫酸铔(铵)厂单是一个大合成塔,就重达数十吨,而且还需要大量的高压设备,这样的工厂,即便是在全世界,也只美国、德国、英国等少数几个国家可以制造……” 尽管并不愿意打击眼前这个年青人的积极性,但因为对硫酸锂厂的了解,使得范旭东不得不理性的表示拒绝, “哲勤,年青人有闯劲是好,可……” 朝管明棠使了一个眼色,张静江示意他不在那行莽撞,在他看来,管明棠实在是有些莽撞了,若是那硫酸锂厂真的那么好办,英德公司又岂会行以技术勒索? “嗯……” 沉吟片刻,管明棠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点头说道。 “这样吧,明天,范先生,不若明天请您与侯、陈两位先生一同,先考察一下北方公司提出的硫酸锂厂的建设方案,然后再做决定!您看如何?” “致本,调甫,你们怎么看?” 在范旭东回到饭店之后,他首先征求着侯德榜与陈调元他们两人的意见,从办永利碱厂的时候,他们两人不仅帮公司解释了一项又一项技术上的难题,同样也是他最亲近的合作伙伴。 “很简单,明天,先看看他们的方案再说!” 与候德榜这个沉浸于技术中的“技术痴”不同,陈德元虽在技术研究上不逊于其,但他却更善于经商,同样善于作人,张静江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另外,印光先生怎么说?” “印光先生也要那劝说管哲勤,毕竟这工厂所需的技术以及设备,都是世界第一流,由不得印光先生不谨慎对待,而且似乎在来的时候,印光先生也不太清楚此事!” 范旭东的回答让陈德元的心下松口气,只要张静江不支持管明棠,那一切都好办了,无非就是给张静江一个面子,到时去看上一看又有何妨。 在管明棠于新区的别墅内,张静江看着面前恭坐在那的管明棠,长叹口气,这个年青人啊! 如果说之前,他给自己带来的是惊喜,那这件事恐怕就是惊讶了。 “伯父为何叹气?” 因为没有外人,管明棠便改用较为亲近的称谓,而这也是张静江授意的,显得两人更亲近一些。 “你啊,” 含笑轻轻摇首,张静江又叹一声。 “办什么事情,都是先想后做,从来不问其间有什么牵涉,这新区是如此,范旭东的那厂子,也是如此,明棠……” 看着这位在内心里,已经是半个张家人的晚辈,张静江不无关切的说道。 “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句话,张静江更多的是指前者,指这个新区,在此之前,他已经在给管明棠的信中提到此事。 “伯父,咱们中国人办事,就是前思后想的太多了,所以很多事情,自然也就办不成了!” 管明棠用尽乎于“强辩”的口吻解释着,有很多事情,他没有办法去解释,也不能去解释。 “嗯,就是这个理,” 在娇柔的声音传来时,管明棠抬起头,便看到李秋怡正端着茶,给自己和张静江一人端送了一杯茶,看许久不见的女孩这般支持自己,管明棠的心下不由为之一软。 “伯父,您不也说过,办事情,顾忌太多了,事情也就办不下去了吗?” “哎,女大不中留啊……” 侄女的话声让张静江笑着摆摆手,不顾管明棠的尴尬和李秋怡的羞涩说道。 “算了,我这个老头子不在这妨着你们了,明棠……”在起身时,张静江看一眼管明棠,目中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份欣赏。 “你记住一句话,办事情,可以不去顾忌太多,但办事业却必须要有所顾忌,否则,这事情成了,但事业却不一定能成,回头,你自己个好好的想想吧!” 说着,张静江便起身朝楼上走去,只留下客厅中的这一对青年男女,两人互相看着彼此,一时竟是无言。 “秋怡……” “明棠……” 几乎是在同时,两人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在这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然后笑声从两人的嗓间发出,而看着眼前这少女那灿烂柔美的笑容,一时间,管明棠不禁有些呆了。 “喂,你再看什么,再看,我可就……” 被管明棠看的脸色通红李秋怡正欲“发狠”时,那双纤手却被管明棠轻轻抓在手中,她抬起头来,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秋怡,我……爱你!” 第三百零三章目标 一个月后,校场上,喊杀连天,,特战队员们在进行着徒手和白刃格斗训练,队员们手持木制军刀各自分成两组挥舞着汗水。 林凡命人在校场不远处瓦克个大坑,里面灌上水,徒手格斗训练就在里面进行,一次下来,弄得特战队员全身都是泥水,叫苦不堪。好在已是开春季节,洗个热水澡也不再容易感冒。 请周边的木匠作恶凉鞋训练器材,虽不能和上辈子相比,可放在现如今的条件,林凡还是想当满意滴。 训练刚开始,陈二狗就对林凡说,每天都训练成这样子,第二天会没有力气训练的。可渐渐的陈二狗发现,按照林凡书写的训练大纲上,虽然每一项几乎都让他们筋疲力尽,但却使他们第二天能保持足够的体力继续进行当天的训练。 陈二狗也是有见识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内在凤凰岭搞的风生水起的。想到这,他就暗暗佩服林凡,没想到年纪不大,对人体的极限却揣摩的那么清楚。 二姐林悠怜在火凤凰送到信的第二天,就跟随火凤凰来了。现在也正在教着火凤凰这群女人临时救助。 说起识字,林凡可愁坏了。他特意下山花重金请了两个秀才,可是特战队员都是土匪啊,谁愿意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学字呢! 林凡规定的每天两小时学习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开溜。把两个老师气得不轻。到随后还是他下了死命令,才让他们极不情愿的呆在那里识字。 特战队员们的衣服也换了个鲜,染色的黄绿条子和林凡前世所穿的一样。王大有的侦查小队已经遍布整个山东地区,虽说还不是很详细的渗透,但各县都有了自己的联络据点。 这几天林凡有些发愁,人虽不多,可由于训练量大,凤凰岭上的粮食就要开始告罄。看着桌面上王大有送来周边地主的材料。林凡揉着有些发痛的脑袋,不可能老是打地主吧,战争爆发后再到哪去找粮食。 “再说也得给这帮兔崽子找点事了,要不呆在家中都生锈了!”林凡脸带笑意,想着近代中国的一些大事件。最后把目标定在了唐山。 唐山地处冀东地区,距离蒙县相去甚远,来回要打半个月的路程。1934年4月1日,日均打算在唐山沿线举行野战实习。 林凡本着学以致用的原则,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的军人永远不是合格的军人。这次去唐山给小鬼子来上一壶,顺便弄点鬼子搜刮的钱财。这是林凡的打算。 将自己的计划通知了特战队。三个小队队长全都自告奋勇,俨然当作这次军事行动是做了公费旅游。 想了一会儿后哦,林凡道:“刘奉天小队留下,其余二队跟我去。” “为啥,大当家的,为啥没有我们三队!”刘奉天当时就急眼了,好不容易有了打仗的机会,可不能眼睁睁的看它溜走。 “奉天呐,我问你,在沂蒙山区这一带,三人当中谁最为熟悉!”林凡笑着说道。 “当然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比他们两个要熟悉的多!”刘奉天嚷嚷着,脑袋一时转不过弯了。 “现在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你在这一带比较熟悉,招人的事情要交给你,这也是我们的头等大事!”林凡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留下来我放心。” ……刘奉天看着林凡认真的样子,不说话了。这一个月的训练,林凡在他们当中的地位早已确定了。 “记住我们的规矩,年龄不到16或者超过40的不要、欺凌乡邻恶霸、地痞的不要、林凡严肃的说着:”当然有一技之长的例外,多收些有能力的人!” “放心吧,大当家的,等你回来,我定给你拉出一批人来!”刘奉天信誓旦旦的说着。 “招人时也不要拉下训练,等我回来,希望看到有一批即战的队伍!” “放心!” 林凡转身对着徐虎、陈二狗二人到:“集合队伍,拿好武器,弹药全部装上弹匣,带少许干粮,晚上六点出发!” 凤凰岭上一片鸡飞狗跳。特战队员们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北方冬季六点钟,天就黑了。整个凤凰岭上灯火通明,陈二狗、徐虎两人所带的特战小队早已集合完毕。站在前方,林凡看着精神抖擞的特战队员道:“此去是为了让你们所学的东西有实践的机会,但是当鬼子在你们眼前时,就要干掉他,老子是土匪,不需要俘掳,你们明白么!” “明白!”叫喊声震天,很整齐的回答声。 “出发,”林凡带上帽子,紧了紧身上的背囊,高声道。 “小弟!”一声娇呼,只见林悠怜走了过来,那了一件黑色大衣:“这是娘给你做的,穿上它,早点回来!”一脸担忧的神色。 “不了,二姐,回来再穿,我怕弄脏了!”林凡心中一暖,小声说着:“要是想家了,回去陪陪咱爹娘,我和大哥以后是没时间陪他们二老了,你就替我和大哥尽尽孝吧!” 说完,就跟随着特战队员消失在夜幕中。 “大当家的,为啥咱要夜里走路,黑灯瞎火的,只能抹着走,要慢的很多!”陈二狗不满的对着林凡发泄道。 “让你们适应伊利行军,日后夜战是我们特战队主要的作战方式!”林凡悠然的看着前方:“鬼子不善夜战,要善于利用敌人的弱点,” “特战队的人哥哥都是精英,可无法和大部队正面战斗!”林凡叹了口气,“我们善于的是奇袭,暗杀破坏、侦查战争时敌人目标,抢占机要据点和清除残敌。这些都是我们的优势!” “想想看,若是敌人的指挥官被我们暗杀,敌人群龙无首,那不是坐以待毙!”林凡拔掉一棵草,放在嘴中道。 “走,不说了,按照这行军的速度,我们要走上半个月呢,得快点,不然等到了,错过了敌人的军演,那可白费劲了!” 一时间,队伍里没有了话语声,只剩下行军时给寂静的深夜带来“唰唰”的脚步声。 、 第三百零四章联合 第304章联合 民国二十二年11月,虽是寒意彻人,但是灿烂的娇阳,却使得这个冬日暖和许多,在这个冬日的娇阳下,置身于室外,到也别有一番风味。在天津太和里一座幽雅的住宅内,两位中年人正坐在后院的草地边,似乎像是晒着太阳,在他们面前的小桌上,几样瓜果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在这种寒风腊月天中,能吃到这些新鲜的水果,确实出乎人们的意料,那新鲜瓜果的清脆,在夏秋之时吃起来,倒不让人觉得有异,可是在这冬日里吃里来,却总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此时,这两位却是一副趣不在此的模样,尽管他们带回这些新鲜瓜杲时,曾让家中的洎人、孩子为之惊讶欢喜,但现在,他们却无意享用新鲜瓜果,只是坐在那里长时间地默默无语。 这两个人,是此时中国实业界的两位有名的“大”人物。年长的一位,是开创了中国化学工业的久大盐业公司总经理范旭东;年轻的一位,则是他合作10年的朋友和得力的助手、化学硕士陈德元。 而他们两位,正是刚刚成立的永利化学工业公司的核心,而永利化学工业的成立,正是为了一件事——开办中国化学肥料工业,而此时,两人坐在这里,却是长时的沉默不语,甚至就连先前那热气腾腾的荼杯,这会也冷却了。 终于,不知在沉默多长时间之后,范旭东打破了沉默,对陈德元说道: “调甫,我虽然眼睛近视,但还不至于昏花。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你从南通来天津,第一次走进这幢房屋,是一个大雪天,你捧着一抱开放的梅花,一头黑发油亮。如今才不过10来年的功夫,你的头发竟已经花白。这大约就是公司所给你的“奖励”了!不过,开创中国化学工业的大事业,居然在我们这几个贫弱的书生手中完成,不能说成果不伟大。我们所靠的,只是我们的人格和学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此刻所想的,也一定与你的人格和学识分不开一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吧!我们的朋友王小徐说过,你是不甘寂寞、也不守“本分”的人!” 陈德元颇感意外地望着范旭东,说: “先生怎么会猜到德元的心事?” 范旭东笑了笑,接着说道: “调甫,我们来学诸葛亮和周瑜,把对方所想的事情写在手上——你写对了,我饮三杯酒;我写对了,你可不许赖账!,’ 陈德元笑着答应了。两个人掏出钢笔,各自在手心上写着。范旭东边写边说: “其实我的心事,早就对你泄漏过;你的心事,可从未对我吐露半句。不过这三杯酒么,我决不会赖的!” 两个人同时伸出手掌。只见陈德元写的是两个字:北方。而范旭东写的同样也是两个字:新区。 见各自猜中彼此的心意,陈德元便拍拍手说道: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我们同饮三杯!” 虽说没酒,但两人还是连喝了三杯己经变温的茶水,接着陈德元还是忍不住问道: “先生怎么会猜到我的心事的呢?” 看着与自己合作十年的合伙人,范旭东说道: “你呀,真是个书呆子硕士!当年你在黄海图书馆只顾读书,忘记了闭馆时间,结果被管理员锁在图书馆里过了一夜,这事在朋友们中间传为佳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读的是什么书?你把有机化学的书都读旧了!制碱是无机化学,有机化学中能引起你兴趣的,还能不是油漆?再说,你对我国的桐油、大漆两项特产颇有研究,十几年前就着有《国宝大漆》一书。西方列强从中国进口桐油,制成油漆后又向中国倾销获取厚利的行径,早就让你愤愤不平……你梦寐以求的,不是中国漆还能是什么?你之所以办永明漆厂,为的不就是中国漆吗?” 陈德元点点头,他与范旭东共事10年来,从未提起过一个漆字,而范旭东竟能把他的心事摸得清清楚楚,这种知人之明,真是太难得了! “想当年,是一个“碱”字把我们牵到了一起。到后来是一个“漆”字,要让你离我而去了。调甫,现在又是“硫酸铔(铵)”让我们想到了一个地方!” 范旭东的话让陈德元点点头,然后说道: “如果说,这次去北方新区,受益最深的最什么,恐怕就是论技术北方不仅远领先于国内同业,甚至于某些领域,亦领先欧美!” 范旭东一口喝干了杯中的中,点头说道。 “当年,我们不过只办了一个黄海研究所,而现在,北方公司却在新区开设了涉及化工、机械、物理、农业、工程、建筑多达数十家研究,还有科学情报中心专事翻译外国技术资料,可以说,论其对技术之重视,远超过你我,这管哲勤的确不简单啊。” 陈德元当即表示道。 “确实如此,我去参观过他们的漆厂,其无论是技术还是设备都远领先于永明,若是以拿永明与其相比,永明根本就是一家作坊!” 实际上他的永明漆厂,当初也就是在天津小王庄搭起的“草台班子”,不过只有9间屋子、10名员工、几口大锅, 在过去几年间,永明漆厂虽然有所发展,但工厂处境可谓极为艰难,直至两年前,通过招聘一批人才,研制成功质量、性能上超过进口同类产品的“永明漆”,方才赢得商誉,使工厂摆脱经营亏损的局面。 可是新区参观了北方公司的漆厂之后,陈德元可谓是颇受打击,自己数年之功,竟然难及对方数月之成。 “新区的那座漆厂,所有设备皆为不锈镍钢制成,设备可谓极为先进,所制油漆、涂料质量皆优于永明,质量更是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若非其当前受限于产能仅供应新区建设,只怕……” “所以,你想把永明搬到新区?” 点着头,陈德元又继续说道。 “不是我想把永明搬到新区,永明的设备、技术远逊于新区工厂,可,范先生,你是否知道,那些漆厂、水泥厂、家具厂,不过只是北方公司为了满足新区建设而建的工厂,他们甚至没有制定进一步的发展方案!” 苦叹一声,陈德元总算是理解了四个字。 “志不在此!” 范旭东几乎和陈德元一同吐出这四个字,似乎这一切都只是这么一个原因罢了。 “相比于制漆,北方公司所谋更大啊!” 陈德元的话让范旭东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而在点头之时,他又苦笑道。 “何止是图谋更大,根本就是……” 就是什么?一时间范旭东却是说不出话来。 “范先生,你是不是觉得,北方公司出以廉价承建永利化肥,不过只是其所谋第一步?” 点着头,范旭东望着那空中的娇阳,语气不无凝重的说道。 “论化工技术,北方的技术远领先永利,而且其又能自造设备,可其却欲将第一厂之名,交由永利,岂不耐人寻味?于我看来,其不过只是借永利办厂,达成练兵之目的!”练兵! 在过去的几天之中,范旭东一直在思考着管明棠的提议,尤其是这个提议背后的用意。 “他们借咱们的投资,掌握了设备制造、工厂建设,直至工厂操作整个从设计到生产整个流程所需技术,若是没有永利,他们欲掌握这一技术,恐怕就需耗用自身的资金从事“试验”,而通过对永利的建设,他们可以反思经验得失,为其设厂积累经验,可以说……” “永利是其试验品!” 陈德元的话,让范旭东在点头沉默着,这正是在过去几天中,他所纠结的。 “且你也看过他们的方案,尽管在技术上极为可行,但技术太新,太过领先,风险太大……” 接连用几个“太”字之后,范旭东却苦笑道。 “实在是太让人心不甘!” 为何心不甘?范旭东心不甘的原因,陈德元自然知道,因为永利投产之时,估计就是新区内兴建化肥厂之日,相比于油漆、涂料,作为农业大国的中国,化肥市场几近无限,范旭东自然有这方面的担心,可这时,他却觉得自己了解的这位知已,对管明棠有些不太了解。 “范先生,我想,怕是您误会哲勤了!” “误会?” “对,范先生,可知,我之所以要把工厂迁至新区,正是得其建议,十五万元, 吐出一个数字,陈德元不无感叹的说道。 “这十五万,就是我买下工厂51%股份的代价,其它的不说,单就是工厂的设备,就值二十万,而工厂的技术,至少值一百万,可管哲勤只要15万!” “什么!” 惊讶的看着陈德元,范旭东全是一副不可思议之色,这,这怎么可能!可陈德元的从不说虚言,这管哲勤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范先生,既然您有这方面的担心,那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去考虑一下,” “换个角度?” 在范旭东的诧异中,却只听陈德远说道。 “在汉阳钢铁公司的周围,可是依附着几十家大大小小的企业,” 放下的手中的茶杯,陈德元看着范旭东说道。 “如果把汉阳变成北方,再把那些小企业变成……范先生,你会看到什么?” 第三百零五章新家 有qq号的能在qq书城投3票,如果是请大家投一下吧 第305章新家 江畔边浓烟弥漫,染黑了汉江汉口的上空,忽然,浓烟的深处冒出了一团红光,冲破了黎明前的黑夜,但是不一会,映亮半边天的红光消逝了,太阳没有出来,甚至就连那被红亮唤醒的小鸟,也感觉自己受骗了,不再鸣叫了,这片红光并不是初升的太阳,而是汉阳钢铁公司炼铁厂在深夜里按时出铁,铁水的红流映红了半边天空。 李玉祥也是在这个时候醒了,睁开眼便看到了这片红光,他知道,这是一号正在出铁,因为一号高炉位置就在那个方向,但是这会他想的并不是出铁,而是想着他那四年没见过的媳妇。 看了一下手表,不过才凌晨四点钟,现在即便是过江,也没有江轮,最早的一般江轮是凌晨五点开,可此时,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和媳妇有关的事情,与同学们的“自由恋爱”不同,雅婷是他娘做主给他娶的媳妇,不过,他却从没考虑过其它,在他看来雅婷是个相当不错的女人,这几年,他在外求学,家里全靠雅婷孝顺二老,把他这个当儿没尽的孝道都尽完了。 甚至就是这次离开湖南老家,一来是大弟长大了,也娶妻了,家里自然有大弟张罗着,而娘寻思着他这几年都没回家,便让雅婷“进城”找他了。 “这样也不错,回头看看在工厂外寻个地方,租个大点的房子。” 瞧着工厂提供的单身宿舍,李玉祥在心里寻思着,家!或许到那个时候,他才算于武汉有个自己的家吧! 想着这,他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四年前他离开家去长沙读书时的一幕,刚进门的雅婷一副泪如雨下的样子,想着那张并不算漂亮,却很贤惠的脸蛋,李玉祥不禁笑了。 “看你,都十三了,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似的,哭什么呢?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要回来了……” 可谁知道,这一别就是四年,整整四年都没有回家,可雅婷却从没有抱怨过,反而写信给他,让在外的他放心,家里有她伺候二老。 “看你,又哭了!” 凌晨时分,在武昌火车站的月台上,穿着工厂发的黑呢短大衣的李玉祥,抽出手帕替面前的女孩擦着眼泪。 “还和过去一样爱哭!” 手帕擦在脸上,这时雅婷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掉了泪,她连忙用自己的手背擦着眼睛,不好意思的强辩道。 “是,是风刮的……” 李玉祥听着,看着眼前这已经长大的女孩,望着那脸上挂着的泪,他才感到心里有点酸楚,想着她进门第二天,自己就离家了,这一走就是四年,这四年,她是怎么过的?也许,这私下里不知流了多少泪,想到这,他向前走了一步,然后紧紧的抱着女孩。 被丈夫当着这么多人抱着的雅婷,只觉得脸颊发烫,想到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想要推开他,却浑身发软的没有一丝气力,甚至还不自主的把身体更紧密的朝着这朝三暮四的人儿怀中依着。 “雅婷,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一句话,是承诺,也是李玉祥对将来的信心,经历了城市的繁华,他不愿意回到湘南的老家,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外努力着,打拼着,直到进了汉阳,他的日子才算步入正轨,才算,现在好了,从今以后,他可以把家安在这里了,不用再让雅婷一个人在老家苦苦等着自己了。 “嗯!” 满面羞红的雅婷把脸埋在男人的怀中,只是轻应着,极度羞涩的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了。 “李技工来上班啦?” “李技工,你的脸色不好,昨个肯定没睡好吧……” 似乎像是众人有意调笑似的,几乎是在李玉祥请了一天假后,上班的第二天,全厂的人都知道昨天他媳妇来了,自然的别人的话里、笑中,似乎都带着旁的意思来。 一到炉前,就在李玉祥取过记录本,查看着炉前记录时,一个小工却端着茶杯走了过来。 “李技工,师傅让俺给你泡了杯浓茶,说您昨个晚上肯定没睡好,让您……” “滚蛋……” 笑骂了一声,李玉祥差点没伸腿踢这小子,才十五六岁的小子,就不学好,可骂时,却由不得打了个阿欠,昨个晚上的确没睡好,先是昨天晚上的惊涛骇浪然后又是早上起床时的亲密无间,纵是铁打的汉子也会感到疲惫。 “李技工,刘科长请您过去!” 离开刘科长的办公室后,在接下来整整一天的功夫,李玉祥都像是没有了魂似的,去新区,这是公司的安排,尽管现在从大冶拆去的炼铁高炉,不过刚刚开始安装,但是新区的冶金技工学校已经开学了,作为公司的炉前技工,他要去新区的冶金技工学校参加工人培训,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还要再一次离开的雅婷吗?在雅婷来到武汉的第二天,就告诉她,自己要离开武汉吗? 华北的冬天比南天更早一些,不过只是十一月,一场大雪之后,使得温度顿时降至零下10度以下,温度的下降使得新区的建设施工也慢了许多,毕竟在零下十度时,水化反应完全停止,混凝土强度下降,混凝土中水冻胀,在防冻剂供应不上的情况下,部分工地只能停止施工,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非一类工地的建筑施工,大都已经停工。 比如新建的工人公园这会就已经停工了,不过所幸这公园中大多数的工程都已完式,虽草地被大雪覆盖,移栽的树木边搭着扶架,诸如凉亭之类水塘边的道路沿未完工,但却依然是吸引着不少人来此,毕竟,对于许多工人来说,这座面积并不算大的公园最不同寻常的地方恐怕就是他的许多地方并没有命名,按照公司的计划,未来这些地方,将全部以工人模范命名,这对于大多数工人来说,不得不谓之为一大吸引。 荣誉,无处不在! 置身于这座公园之中,想到公司最新出台的劳动模范的评选方案,以及对劳动模范的种种奖励措施,李玉祥的心里忍不住感叹起来,其它的不说,单就是以特级劳动模范的名字命名职工社区、街道所带来的荣誉感就是空前的,甚至现在已经在一些工地上掀起了“劳动竞赛”,而这一切原非只是缘自与简单的两个字“荣誉”,对于升斗小民来说,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名字,会成为社区、街道的名字,这种荣誉…… “人死留名,莫过于此了!” “在想什么?” 突然一个娇脆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只让原本感慨不已的李玉祥放下心中的浮想,回身后他便看到一个女孩,女孩穿着件花格呢、系着一条厚厚的线织围巾,那并不算漂亮的脸蛋被冻的通红,是雅婷,他的妻子! 在一个月前,接到公司调令时,他以为自己会把雅婷一个人丢在武汉,可后来他才知道,公司不仅准许带家眷,而且还为他提供一处租金极为低廉的住宅,第六工人新村7栋5单元四楼的一处房子。 “玉祥……” 每一次,离开学校后,看到来接自己的丈夫,王雅婷的脸上都是一副溢满了幸福的表情,幸福莫过与此吧。 “雅婷,今天学的什么?” 因为考虑到在自己上班后,雅婷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关系,因为她在家曾上过高小的原因,所以李玉祥便作主为雅婷报了新区简易师范培训班,只需要学习一年,就能在社区小学教一至三年级。 “今天学的是……” 王雅婷一边和丈夫说着自己今天所学,一边随着丈夫朝家走去,一路上,李玉祥只是静静的听着妻子的讲述上音乐课,学弹钢琴时的一些趣事,他喜欢听妻子讲话,喜欢享受这咱与妻子在一起的感觉。 回家的路并不远,不过只是十几分钟后,两人便从小区的侧门进了小区,而在打开家门的时候,尽管住进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但每一次,王雅婷都会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丈夫 “这,真的是咱们的家吗?” 确实,别说是雅婷,就是李玉祥自己有时都不太确信,公司会用那么低廉的价格,把这么好的房子租给他,一个月只需要几块钱,这所房子有五间卧室、有客厅、有餐厅,甚至还有两个卫生间,即便是武汉,那些小洋楼也不过的如此吧,只不过那些小洋楼中住的都是富人,而他,只是一个技工。 “雅婷,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明天,我就去和房产部签合同,先付一百,一个月再付10块钱,只要几年的时间,咱们就能把这房子买下来……” 就在这时,从室外传来的鞭炮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而在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两人走到阳台处,却看到远处的小区大门处,早早的就挤满了人。 “雅婷,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结婚了?” (今天两更,明天三更,若是大家满意的话,用月票和推荐票鼓励一下无语吧,ps:另外《山河血》已经进入qq书城,还请大家支持一下,嘿嘿!)(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模范的力量 有qq号的能在qq书城投3票,如果是请大家投一下吧 第306章模范的力量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 随着卡车的缓速行进,雄壮的歌曲声在街道的上空回荡着,几乎所有的路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街道中央正在游行的数千名穿着各色劳动装的工人,这些工人的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中更多的却又是自豪,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在每一个人的心间弥漫着。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却是一百多名大红花,骑在马上的人,同样的一他们都是工人,百二十六名工人,这是一个连的工人。 “英雄掘进第三连、三号工程隧道日进突破10米丨” 站在街边,望着被工人们举着的花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这,这是怎么回事? “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哎嘿!开动了机器轰隆隆地响,举起了铁锤响叮当!造成了犁锄好生产,造成了机器送工厂……” 在那坚实有力且豪迈热烈的旋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骑在马上“游街”的工人,他们那黝黑的脸膜尽是一片通红,是兴奋,更多的却是自豪,对于这些工人来说,他们刚刚创造了一项记录——宽达10米的工程隧道施工,日进米,即便是在全世界,这也是最高记录了,而取得这个完成计划任务百分之三百的记录,可以说完全是用意志与汗水取得的,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获得一个前所未有的荣誉一一骑马游街,像是古代的状元一样,胸带红花骑马游街。 “这、这……” 手中拿着教科书,在这一瞬间,他只感觉到曾经无比熟悉的世界,似乎在这一瞬间崩溃了,什么万恶的资本家,什么受苦受累的劳动大众,都随着眼前的这一幕,而崩溃了,他很难理解。 这怎么可能呢? 眼前的这个画面是如此的熟悉,按照道理,这一幕,应该发生在苏俄,应该发生在他曾经留学的那个国家,只有在那里,只有在那个工人阶级的祖国,才有可能发生贿这一幕,工人们才有可能爆发出“焕然一新”的生命力、创造力、劳动力,而不是在这里,在这个“骨子里都渗透着罪恶”的地方。 “咱们的脸上发红光,咱们的汗珠往下淌!为什么?为了幸福新生活!为什么?为了幸福新生活!哎!嘿!哎!嘿!为了咱全家人的幸福新生活……” 在那豪迈的旋律中、在人们的欢天喜地的欢呼声音和“噼哩叭啦”的鞭炮声中’伴随着西洋乐队演奏着的进行曲,第六工人新村的门外的铜牌被摘了下来,换上了一块刻有‘‘英雄三连新村”的铜牌,而在小区的入口处的那面留白的墙体上悬挂红绸被摘了下来,只见墙体上挂上了一百多副书本大小的画像,是那些工人的画像,画像下有他们的名字,而在一旁,还写下了他们的事迹。 一直跟随着这支游行队伍的神情惶恐的看着那些工人从公司代表的手中接过钥匙,他们的劳动,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回报的不仅仅只是荣誉,他们从此以后,还将生活在这座以他们这个集体命名的小区中,正如那歌曲中唱的那样 “咱们的脸上发红光,咱们的汗珠往下滴!为什么?为了幸福新生活!为什么?为了幸福新生活!哎!嘿!哎!嘿!为了咱全家人的幸福新生活……” “模范!” 站在十楼办公室的窗边,望着脚下的这座城市,管明棠略为感慨的吐出这么一个词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陶菊隐,就在一个月前,陶菊隐成为了《新日报》的主编,而《新日报》则是新区的第一份“官方报纸”。 “模范的带头作用,是无以伦比的!” 在这个时代,没有谁比管明棠更了解“模范的作用”,当然这个“模范”的评选必须是公正的,必须是透明的,必须是可以让人信服的,荣誉不可以当成饭吃,但是荣誉却可以让每一个人为之疯狂,让每一个人为之付出,在曾经的年代,正是荣誉激励着人们以饱满的热情专注于劳动。 “新区的繁重的建设任务、紧张的时间表,工厂生产所要求的高效率、高生产率,所有的这一切都要求工人以充沛的精力和饱满的热情来持续进行不间断的生产、建设……的确,为了刺激生产,加速生产效率,公司除了采用适当的物资刺激之外,还采取了严厉的惩治措施,虽说有一定的效果,但还谈不上完美。所以,我个人觉得为完成新区的建设,必须发动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以提高整个新区的劳动生产率 转过身望着陶菊隐,管明棠严肃的表情中露出了笑容。 “而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就是“树立模范人物”,就是通过树立一个个人物,让人们看到成为模范所带来的荣誉以及物资上的奖励,从现在来看,这种效果是显著的,就像在建筑工程公司,就有技术人员和工人一同发明了新的砌砖方法加快了盖楼速度,他们只用25天的时间就盖起了本该应在三个月内盖成的大楼,只用i5夭的时间就盖好了一幢四层楼的学校……” 学习社会学的经验告诉管明棠,相比于物质上的刺激,每一个人在内心深处都渴望自己的得到社会的认可,实际上就是个人对荣誉追求,这种对荣誉的渴望甚至超过对金钱的渴望,而通过树立模范,管明棠实际上是在告诉每一个人,通过个人的努力’不仅可以获得美好而且幸福的新生活,同时,他们还能够得离会的认可,翻从未曾得到的荣耀。 “而且,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出发点,那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在这里,在新区……” 手指着窗外,管明棠静静的吐出一句话来。 “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个人的努力与付出,获得成功!即便是最卑微的工人,他们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美好的生活,获得前所未有的荣誉……” 面对着在采访记录本上作着记录的陶菊隐,管明棠并没有说出另一方面的考虑,一个潜在层次的考虑。 合上记录本,陶菊隐望着面带微笑的董事长,然后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道。 “管先生,我个人觉得,也许,您的这个运动有所偏差 !” “嗯?” 在管明棠诧异中, “我曾去采访过一位模范,他八个小时完成了两天的工作量!我冒昧问了一句,他先前是不是八天干了五小时的活 虽说陶菊隐的问题显得有些不太知趣,可从他的微笑中,管明棠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公司现在推行的这场运动是用来对付懒汉的?” 心知自己的问题太不知趣,面对董事长的问题,陶菊隐只是笑笑,他觉得的确有存在新着这种可能。 “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只能说,你的看法并不全面,这场运动不仅为了对付懒汉,事实上,尽管在公司内实施着科学的工酬支付方式,但却无法完全避免极小一部分人的怠工行为,而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手段,可以有效的刺激到工人的生产热情,从而提高生产效率,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场运动的特点是通过公平的劳动竞赛与新区的新技术相联系,激发了广大工人的工作热情。为新区的建设,同样也为中国的工业发展奠定下坚实的基础。可以这么说,没有新的更高的技术,就不会有这场模范运动,模范运动可以打破旧的技术定额,迅速提高劳动生产率……” “准确的来说,是进一步的榨取劳动价值……” 因为此时的谈话,已经不再涉及到采访,陶菊隐反倒可以畅所欲言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这场运动背后的一面。 “提高了生产效率,生产定额也随之增加。以最简单的煤矿来说,对于矿工来说,如果先前一吨煤算一个定额,现在三吨煤算一个定额,而矿工按定额领取工资,提高采煤效率反而减少收入,至于公司呢?通过适当的荣誉上的奖励和物资上的刺激,所得到的回报却是极为惊人的。” 透过问题看本质,在陶菊隐道出他所看到的真相时,管明棠先是一愣,然后不无尴尬的笑了笑,他说的是事实,事实是,每当工人和技术人员创造出一个新记录的时候,公司技术部门,都会针对这一新记录进行研究,从而制定新的“基本工作标准”,无论如何,最终受益的都是公司,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的确!”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管明棠并没有加以否认,而且直接承认了。 “不过在基本工作标准增加的时候,他们的工资水平也在提高,当然……” “当然,只是适当的提高……” 打断管明棠的话,陶菊隐想着那些面带自豪之色的工人,突然不知为何对他们心生出些许怜悯之情。 “他们在享受着荣誉,享受着辛勤劳动换取的新生活的时候,他们永远不知道,真正的赢家实际上是……” 见陶菊隐把视线投向自己,管明棠却摇着头说道。 “菊隐兄,你错了,如果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幸福的生活,不经过个人的努力,与付出,可以获得吗?” 说话间,管明棠从钱包内取出一张公司券递给了陶菊隐 “我想,这上面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今天两更,明天三更,若是大家满意的话,用月票和推荐票鼓励一下无语吧,ps:另外《山河血》已经进入qq书城,还请大家支持一下,嘿嘿!)(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新工新待 有qq号的能在qq书城投3票,如果是请大家投一下吧 第307章新工新待 “咣铛、咣铛……” 火车车厢的摇晃着在铁路上行驶着,弥漫着尿骚味、充斥着各种怪味的车厢里,挤满了来自安徽、山东、河南等地的人们,这些经过数次转车后,已经分不出老乡、乡老的人们,大都是自成一体的坐在车厢中,这些人中,幸运的坐在车透过木制车厢的缝隙,在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同时,又要忍受着寒风的侵袭,而坐在中间,相对暖和的,又要忍受空气中的尿骚味。 “奶奶的,这还得几天才到地方啊!” 坐在车厢中,王培德的手从半敞的衣领处伸进怀中,随后一抓,便抓到一只虱子,然后他把它放进嘴里,嚼了下。 “喀……” 虱子特有的响声从他的嘴里发出,虱子,对于这些农村人来说,似乎是他们身上从不曾缺少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早就成为了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只不过在这漫长的旅途之后,他们身上的虱子更多了,不过对于已经被咬惯的他们来说,多与少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虽是如此,车厢里的大多数人,这会都是闲着没事,在那里抓虱子玩,似乎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是一种不错的“消遣”,当虱子在他们的指间被捻死的时候,总会发出一声脆响,这脆响似乎在这车厢中变成了一曲“协奏曲”,只为这寂寞的行程添加了一些乐趣。 “嘟……” 火车鸣着汽笛驶进了车站,在火车汽笛鸣响的时候,在月台上,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沈思孝把吊在脖间的口罩往上一拉,然后便背起了喷雾器,每当这些“工人专列”驶进来的时候,沈思孝和同事们,都要为他们做一下消毒工作。 曾经同样的经历,使得沈思孝知道在那铺着麦草挤满了新招工的车厢中卫生条件有多么恶劣,可以说车厢里布满了诸如臭虫、虱子之类的寄生虫。 列车停稳了,正当车厢里王培德想站起身,从那上窗口里朝外看,以弄明白到了什么地方的时候,却瞧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那人还戴着口罩。 “让让,都让让,杀过虫再下车……” 穿着白大褂的人,嚷着一嘴的山东话,就在王培德想试着套关系的时候,便瞧见一个管子伸了进去,然后刺鼻的白烟从那管子喷了出来。 “咳、咳……” 在咳嗽声中,骂声响了起来。 “这不是要人命……咳……” “还要不要人活啊……” 那烟雾呛的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被呛的撑不住的他们试图开门,可车厢的门却只能从外面打开,当他们骂骂咧咧的咒骂时,在车厢外,十几名完成喷药消毒的卫生员则是笑嘻嘻的听着车厢里的骂声。 “这帮孙子,还不知道,咱们是为他们好!” “就是,那一身虱子不除掉,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十几分钟后,车厢的门终于打开了,王培德几乎第一个冲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瞧着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他甚至想冲过去把他们好一顿收拾,可这时喊声响了起来,让他们按车厢排成队,沿着铁丝网向前走。 当这些工人顺着月台边的铁丝网墙朝后一旁走去的时候,月台上又忙活了起来,车厢里的麦草被卫生员用叉子叉到月台的铁箱里,随后被点着了,在麦草火焰中,传出一阵阵似乎爆竹般的微响,那是被烧死的虱子发出的响声。 “所有人都排成队,旧衣服什么的都,都扔到箱子里,那些破烂没人要你们的,你们也用不着了……” 在车站仓库中,穿着黑蓝色制服的保卫员不时的用棍子抽打着那些不知排队的人,这些人排成队在这里把那一头脏乱的头发剪成光头,把他们的随身行李,扔到一个个弥漫着药味的箱子晨,然后领到了一个牌子。 洗澡,每一个人都要洗澡,庞大的洗澡间内密密麻麻的站满着几百人,他们头顶上水管喷洒着热水,着实让这些坐了几天火车,浑身上下疲惫不堪的人们,身体猛的放松下来,可就在他们放松心情,享受着头顶花洒淋身的感觉时,穿着长雨衣的保卫依然没放过他们,他们不时用手中的竹板抽打着这些脱的光溜溜的人们。 “使劲搓灰,脖子、身上、裤铛……” “尼妈,你们是不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洗过澡可是……” “打肥皂,使劲打,用丝瓜把身上的灰都擦干净,然后再搓一遍……” 骂声、嘲讽声,不停的从这些人口中发出,在这骂嘲声中,剃成光头的人们纷纷忙活起来,他们不停的搓着身上的灰,头顶上的花洒喷洒着热水,而在地上,那透明的水却变成了灰色,灰着的水和着灰色的泡沫,沿着排水孔排出 “嘿嘿……” 傻笑,瞧着镜中的自己,王有德不时的傻笑着,此时和其它人一样,他已经换上一件土灰色的劳动服,按照服装颜色等级来说,这是最“低等”的级别,在未来的几个月中,他所从事的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然后在工作中,通过缓慢的技术培训,一点点的改变着自己的工种。 可这会,对于这一切,王有德并不知,他只是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傻乐着,和其它人一样,对在家排行老三的王有德来说,他这辈子,从来就没有穿过新衣裳,都是拾的他哥的旧衣裳,而今天,第一次,他不仅穿到了新衣裳,这从里到外都是新的,就连那裤衩都是新的, “嘿,你瞧,我穿着这衣裳可精神!” 虽说身边的人也穿着同样的新衣赏,可王有德,还是向他显摆着,只不过因为是陌生人的关系,这种显摆显得无趣的很,又一次,在体检、剃头、洗澡的时候,队伍被打乱了,在洗完澡后,别说老乡,就是车厢里坐了几天车的熟人,他都没见着几个。 “他马,这是来干工,还是当上门女婿的,一过来就发了好几身新衣裳,那堆破烂谁还要啊……” 在那喊声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他的行李中取出几块大洋、铜板之类“私房”,旁边的人更是嚷着。 “可不是,这旧衣裳里头没准还有虱子……” “真的发被子,还有铺腿?” 再三确定之后,王有德和其它人一样,把包裹在行李中的两块大洋收了起来,这是他出门的时候,老娘交给他大洋,除此之外,也就身无长物了。 隔着铁丝网,看着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抖动着他们的被子、棉衣时,望着那掉落下来的几乎成堆的虱子,王有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从今天开始,他往后的人生似乎都不一样了。 “以后大家就是新区的工人了,在新区有许多规矩,这第一件事,就是在新区,大洋、银元券是用不掉的,只能使用新区券,也就是职工储蓄所印的公司券……” 尽管心下有些不确定,但在进宿舍之前,王有德还是和其它人一样,把口袋里的两块大洋换成了两张公司券,信任,是在不经意中产生的,单就是发给他们的行李包中几身衣裳,就值至少十几块钱,他们身上的那点银子,这公司肯定瞧不上眼。 “来、来,让我先来……” 在食堂打饭的窗口处,ー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试图挤到前面,就在他挤着的时候,竹板已经抽到了他的后脖颈。 “哎哟……他马……” 骂都没骂完,又是一个板子过了去,是公司的保卫,几乎是瞧见那保卫的制服,这身强力壮的汉子,便连忙灰溜溜一声不吭的排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瞧见没有,在这,头五天,没其它的事情,就是让咱们学规矩……” 一边趴着餐盘中的饭菜,小伟一边说道着,他的眼睛不时的朝周围看着。 “你瞧,有德哥,你看,这排队,瞧起是没有啥,可这排队的学问可大了,这是学会规矩的第一步,要是连这个规矩都不能遵守,那么多规矩,就等于放屁……” 话粗语糙的小伟话向来都多,而王有德则只有点头应声的份,这两天,他可是没少挨板子,那些人打起人来贼了去了,指头粗的板子,冬天打在身上不痛,可打在后颈上,那痛的…… 要命啊! “小伟,你说,咱来这遭这些罪是为啥啊?” 红肿的脖颈处传来的痛意,让王有德不由的问道面前的小伟,小伟是安徽人,和他住在同一间宿舍里。 “为啥?” 小伟愣了愣,像是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好一会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公司券”出来,将那铁灰色的“公司券”摊开,指着上面的一串话说道。 “哥,你能看懂上面的这几个字不?” “埋汰你哥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那个男、女,我都……这上面写的啥?” “今天的努力工作,是为了明天幸福生活……哥,咱们来这,就是为了这个!” 把“公司券”推到王有德面前,小伟的脸上带着些憧憬之色。 “你没听队长说嘛,只要咱们好好干活,将来,进了工厂,一个月就能拿几十块钱,以后还能把家安到这,娶个媳妇,生几个大胖小子……那日子……那日子就是幸福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幸福之后的可惜 有qq号的能在qq书城投3票,如果是请大家投一下吧 第308章幸福之后的可惜 幸福是什么? 几乎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对于幸福的理解各有各的不同,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幸福就是年景好点,无旱无灾的庄稼有个好收成,对于城市平民来说,幸福就是多挣上几块钱,让家里的生活更宽松一些,而对于公务员来说,无非是能获得晋升,最好能再得到一点额外的收入,对于医生来说……嗯,总之,因为定位的不同,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同,同样的他们的需求也有所不同。 而对于从事技术研究工作的人来说,或许,对于他们而言,人生中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学有所用,用有所成吧! 至少对于应尚才来说,或许,现在他所从事的工作就是幸福,甚至在他看来,相比于许多人,他不仅是幸福的,而是是极为幸运的。不过去年刚回国的他,几乎是刚一回国,就能够一展所学,相比于许多从事技术研究的人来说,他的非常幸运,他不至于因为国家工业落后的现实而荒废学业,对于从事技术研究的人来说,是何其的幸运。 清晨,一大清早,和往日一样,尚应才便骑着自行车,早早的朝着铁道部赶去,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在进入铁道部的时候,不论是否认识,他总会热情的和他人打着招呼,此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树德兄,您今天怎么这么早?” 进入堆满了图纸的办公室,瞧见比自己早到的石志仁,尚应才不由一愣。 “刚到,” 面上事带着微笑,石志仁指着手中的茶杯,他有一个习惯,到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倒上一杯茶,往常尚应才先到之后,都会先为其倒上一杯茶,显然,他也是刚到。 “昨天,一夜没睡着!应才,你也没睡吧!” 石志仁笑说着,在这间办公室中,众人忙活了半年多,直到昨天,终于完成了全部的设计工作,如何能睡得着,若非昨天完成最后一张图纸设计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也许他们会找一家饭店,然后以醉庆祝。 “怎么样?今天咱们是不是一同向杨帮办汇报一下?” 相比于石志仁的淡定,当初力主自主设计的尚应才此时显得有些急切,尽管在过去的半年之中,全力支持他们的杨帮办并没有督促他们加快速度,可在铁道部这“衙门”中,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还是会传到他们耳中,那怕就是他们一心扑在设计上,也会有人刻意把消息传给他们,为了支持他们设计机车,杨帮办不知道承受了多压力,担负着多少责任,现在,或许没有谁能比杨帮办,更渴望得到好消息。 “去!” 石志仁点点头,然后语气肯定的说道。 “不仅要去,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完成了设计!” 十几分钟后,石志仁、尚应才等人拿着几个图纸盒朝路政司走去时候,即便是别人不会,他们也会主动的和别人说道着,他们向杨帮办汇报好消息——机车设计工作业已完成!他们这个设计组完成了全部的设计任务,从图纸到制造流程等等。 一时间,整个铁道部都震惊了,在石志仁、尚应才一行人朝路政司走去的时候,更多的人也跟着去看热闹了,甚至就连同铁道部的几名外国专家,也跟着过去了,他们想在第一时间,去“看看”中国人自行设计的机车,准确的来说,是想鸡蛋里找骨头,当初正数他们最为反对自行设计。 民国28年,铁道部为贯通粤汉铁路全线,决定在湖南株洲和广东韶关之间修筑铁路,完成湘粤铁路广州一韶关段和长沙一株洲段的接轨工程,与湘鄂铁路连成一体。为此成立了粤汉铁路株韶工程局,并向英国政府筹借中英庚子赔款,用于工程施工、购置机车车辆及其他器材设备。民国22年签订了贷款协议后,筑路工程的进展比较顺利,但是在选购机车的问题上却遇到了困难。 之所以遇到了困难,原因非常简单,因为粤汉铁路是我国南北交通运输干线,运量大、运距长,还要翻越南岭山脉,需要使用大功率机车作为牵引动力。可是,粤汉铁路各段,分别由广东、湖南、湖北三省集资修建,施工时间从清末到北洋,可谓是有先后,而且工程标准不一致,和国外相近铁路比较,最为突出的问题是其线路和桥梁承载能力低。而国外大型蒸汽机车的功率虽大,但其动轮轴重都超过了粤汉铁路线桥的承载能力,而动轮轴重较轻的机车又因功率偏小,不能满足运输需要,因而都不适用。 面对这样一个难题,铁道部的外国专家建议先购进动轮轴重较轻的机车,通过合理的班次设计,增加通行班次,从而解决运力,但这不仅意味着需要增加更多的铁路建设费用,同时还需要采购更多相对落后的机车,而且还需要与国外机车制造商协调,设计一种适合粤汉铁路的机车,而如此一来重复性的投资、浪费性的支出,高达到上千万元,这显然不符合中国的经济条件。 而当时刚刚进入铁道部工作,正在铁道部路政司技术标准委员会工作的应尚才,则在会议上建议自力更生,自行设计一种适合我国铁路运输需要的大型蒸汽机车,按照他提出的建议,这种机车不仅能满足粤汉铁路的需要,同时也适合中国铁路复杂的路况标准,只不过他的建议被铁路部的部分官员和外国专家认为是“异想天来”,最终,他是在路政司帮办杨毅的支持下承担了这项任务。 而现在,之所以拿着部分说明图纸去路政司,就是为了告诉杨帮办,当初他的支持有多么的正确! “哗……” 一张精心绘制的图纸被掀开了,扶着玳瑁框眼镜,杨毅这位路政司帮办面对着眼前的这厚厚的机车设计图纸,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激动,从去年7月至今,因为他当初力主支持“自行设计”,而承担了太多的压力,甚至于嘲讽。 “异想天开!” 若是没有异想天开的念头,又岂会有今天的这份图纸, “……整车设计除去采用现在最先进的技术之外,新型机车在设计思想和设计理论上也有自己的特色,主要特点如下: 第一,通过改进锅炉、炉床的结构和大、小烟管的布置形式,采用e型过热管和复式汽阀,在不增大锅炉尺寸的条件下,扩大了蒸发、传热和过热面积,提高了锅炉的热效率。采用高强度合金钢火箱板,提高锅炉汽压到i.55兆帕, 因而机车的功率较大,保证满足快速起动、长时间运行的和多拉快跑的需要。” 作为国产机车的主要设计人员,尚应才自然负责起了向杨毅解释设计意图的工作,在介绍的时候,他特意把声音放大,以让帮办办公室和办公室走廊内挤站着的人们都听到他的话声,他要用事实告诉他们,当初的“异想天开”,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第二,机车走行部采用2对导轮、4对动轮和2对从轮,用较多的导轮和从轮轮轴分担机车重量,动轮轴重适当减轻,使机车可以通过设计承载能力为古桕氏e—35级以上的桥梁。导轮和从轮的双轴转向架还可以保证机车安全、平稳地通过小半径曲线,因而机车可以在建筑标准偏低的我国铁道线路上行驶,” 在尚应才的介绍中,原本那些准备看笑话的外国技术专家们,脸色都变得尴尬起来,通过说明图纸和尚应才的介绍,他们已经认同了新型机车的设计,更让人难堪的是,他们此时还站在这里,甚至被一些人刻意的推到前方。 “……鉴于我国各铁路复杂的路况,路线与路线间各有不同标准,路段与路段间亦有所不同,在设计过程中,我们充分考虑到这一点,在满足粤汉铁路使用需求的同时,又使其满足全国其它干线以及支线的使用需求,可以说这一机车,即适合用于粤汉铁路,同样适合我国其它路况复杂的线桥,…… 听取着尚应才的汇报,作为路政司帮办的杨毅,已经看到了尚应才等人设计的机车优点——可以取代中国铁路上繁杂的各型机车,从而实现机车的统一,仅此一项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便是极为惊人的,可是…… 看着眼前的说明图纸上的机车,在内心欢喜的同时,杨毅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忧色,而更多的却是无奈。 “太快了,太快了!” 心下如此念叨着,杨毅深知现在中国工业基础十分薄弱,铁道部于湖南建设的株洲中央机厂尚未建成,国内的几座机车维修厂,更没有制造机车的能力,机车设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待尚应才等人完成机车设计时,估计株洲的中央机车厂差不多也建成投产了,可谁想到,他们竟然在短短不到半年内就完成了机车的设计工作,实在是……超乎意料。 可现在……想到设计如此优良的而且是自主设计的机车 ,竟然不能自主制造,杨毅岂能不感到惋惜?岂会不觉可惜? 再看着尚应才等人那满面的疲惫之色,杨毅心中更是充满了愧意,他们设计出了世界第一流的机车,却受限于国家的工业实业,而不能自行制造,这……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宴会上的要求 有qq号的能在qq书城投3票,如果是请大家投一下吧 第309章宴会上的要求 “北平的土、伦敦的雾、南京的中山大马路。” 虽说只是民间谚语,可却道出了南京人的得意来,这一切都使于六年前北伐成功后,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在国民政府定都南京时,南京几乎看不到一丝首都应有的气象,而又因财政拮据,而不能实施大规模的市政建设,直到时任南京市长刘纪文抓住国民政府筹备孙中山奉安大典的机会,提出修筑迎榇大道的建议,得到国民政府的采纳。随后于民国i7年8月至18年5月,建成一条长12公里、宽40米,铺有沥青路面的中山大道,虽说在中山大道时曾发生过数百户拆迁户蜂拥国民政府的事情,但却不妨碍这条“世界上最长的城市公路”在筑成之后,成为南京人的骄傲和南京最繁华所在。 从民国18年起,一座座三层以上的高楼在中山大道两侧筑起,从下关直至南京城中心街头上熙攘的人群,越来越显繁华的城市,几乎都在见证着一座城市的崛起,一座原本只有数十万人口的城市,作为首都,在短短几年的功夫就迅速繁华起来,成为一座人口超过百万大型城市,这或许正是首都的“魅力”。 中山大道1003号是一座六层高的高楼,在中山大道两侧这栋带着明显的东方建筑风格的高楼,可以说甚为显眼,那大屋脊和壁上的浮雕装饰使得这座高楼的每一处都充分显现中国的民族风格,以至于在其建成后,被报纸称为南京最漂亮的东方建筑,不过,对于南京人来说,最令人惊奇的恐怕还是这座6层的中式高楼从施工至投入使用,不过只用了四个半月的时间,在南京同样的楼房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新区速度”,也正是从这时起名扬南京城,以至于南京一些建筑商颇有引入北方新区建筑公司的意思,不过显然他们并没有那个机会,1003号大楼是北方公司南京办事处所在,也正因如此,新区才会派来一只建筑队用于修建南京办事处。 尽管南京并不是北方公司的总部所在,不过对于一家试图在全国范围内拓展事业的公司而言,在首都设立分公司或者办事处,无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实力与野心,在某种程度上,当人们走过中山大道1003号的时候,望着这栋高楼时,他们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北方公司的实力,同样这座大楼也展现着北方的野心。 “……司法部罗部长过几天生日,公司要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不能太过贵重,嗯……两百元以内吧,” 在办公室内,孙郡这位公司驻南京办事处主任,一边翻看着记事本,一边对秘书吩咐道,这正是办事处的最重要的工作——为公司维持在南京的人际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与南京各部的关系。 在中国,尽管古来商人地位就极为低下,但官商勾结古来有之,而时至晚清官商一体更是被认为一种“制度上的进步”,可以说,在中国历史上,因为商人地位的低下,企业家一直是官僚集团的附庸,而这一切,直到辛亥革命时方才得又改变,在辛亥革命时,通过资助起义,资本商人第一次获得**的可能,而在随后的几十年间,形形色色的商人,在寻求自立和官场支持的回环中游走着,商人的地位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提高,形形色色有政府粉墨登场后,至少在面子上都要给商会、给商人三分薄面。 似乎这个古老的国家,真的从轻商主义变成了重商主义,但事实上呢? 相比于官僚集团,商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弱,微弱到他们根本不可能摆脱对官僚集团的依赖,即便是对于雄心勃勃试图成为“中国第一”的北方公司,同样也是如此,为了尽可能的为公司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就需要有人在南京维持公司与官场的关系,而这正是孙郡任务。 “什么事,成天就是请客送礼的!” 在秘书离开办公室后,孙郡随手将钢笔一扔,眉头微锁,当初印光先生推荐他来北方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一展所学,可谁曾想,因为他多年来维持着与各部官员良好的关系,而被董事长任命为办事处主任。 对于外界来说,他这位住着公司套房,出行有一辆高级轿车代步,每月有数十万元办公经费、成日里灯红酒绿过活着的“驻京办主任”委实风光到极点,可对于想成就一番事业的人来说,这种生活反而是在虚度光阴、浪费人生。 “那怕给我一个厂长,我也愿意……” 喃语着,孙郡的心底不由的嫉妒起那些被印光先生推荐到公司里的人,这些在政府中、企业里郁郁不得志的人大都得到重用,就像他一样,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我要……” 恰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是长安吗?” 电话里传来的话声让孙郡连忙收敛心情,挤出笑容。 “哟,杨帮办,您可是有阵子没给我电话了,我这正常寻思着……” “得了,得了,长安你一说话,嘴皮子就像抹了油似的,咱们两还客气什么,是这样,今天部里举行一场酒会,你们那的二楼大厅……” “大厅,行、行,没问题……” “嗯,今天部长肯定会过去,你上次和我提的那件事,对,就是新区开通客运站的事情,直接和他谈就行了,只要他老人家点了头,这事也就成了……” 尽管心中有百般的不愿,可孙郡在挂上电话之后,还是开始安排起酒会的事宜,新区火车站开通客运站的事情,他前后已经多次去过铁道部,还通过一些关系打招呼,可进展一直不大,今天杨毅这么说,显然是事差不多成了一半。 “……实是中国工程师之骄傲……” 当铁道部部长的顾兆熊在演讲的时候,孙郡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铁路的“工程成就”所吸引了。 由中国人自行设计的“世界第一流机车”,这可不是什么字面上的宣传,而是经过多名外国机车专家鉴定后得出的结论,要知道那些专家,可都是打着自己的脸说出来的话,与杨毅做在一起,他倒是听说了其中的一些内幕。 “……定型为kf-i型蒸气机车!” 在众人的掌声中,孙郡扭头看着身边的杨毅问道。 “老弟,今天怎么有这么多外国人参加宴会,嗯,那个是不是礼和洋行……” 在这宴会厅内,除去铁道部的官员之外,还有不少洋行的代表,虽说公司的机械设备、化工原料的采购大都是通过驻美、驻德、驻英等驻外分公司采购,但是在南京孙郡总少不得接触那些洋行大班,与其倒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比如前阵子,德县分厂就为合步楼洋行生产过一批铣床、磨床,不过直到最后,却发生被合步楼洋行购买后,在上海贴牌为德国机床,然后卖给了兵工署,洋行的生意手段向来如此。 “今个,基本上在南京能数得着的美国、德国、英国、 法国洋行,甚至就连日本、意大利的也根过来凑起了热闹……” 摇头苦笑着,杨毅瞧着冲他举杯的一家外国洋行大班笑举了下手中的酒杯。 “尚应才他们的机车设计完成的太快了,现在到好,完成了机车的设计,可咱们的中央机车厂到现在连厂房都还没盖好,那边粤汉铁路又是政府督办第一重点工程,铁路等不得机车,所以,按照部里的意思,第一批kf-1机车,委托国外机车制造厂制造,这二十多台机车,虽说不是什么大定单…… 喝一口酒,杨毅苦笑道。 “可你知道将来,单是咱们中国就需要多少台?” 伸出一只手来望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人们,杨毅的表情即是得意又有些失望。 “至少五千台,而且,这kf-i机车,不仅适当咱们中国同样也适合南美、印度那样路况标准不同的地方,按照部里史道阁那些外国专家的推测,未来十年,kf-i这种类型的大运力低路况要求的机车,全世界的需求超过一万台,现在,谁得到kf-1,不仅挣到一笔银子,还能节省一大笔研发资金……” 杨毅的抱怨却让孙郡的眼前一亮,委托外国制造商制造?如果……望着台上展示的那个极为漂亮的火车模型,孙郡的内心深处却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来,把这笔单子接过来。 “老弟,如果,我是说如果……” 盯着杨毅,孙郡的话中都没有多少底气儿,毕竟,机车,公司还真没造过,而且也不知道,公司的设备,能不能满足制造机车的需要。 “长安兄,莫非,你想……” 不待孙郡把话说完,杨毅却点头说道。 “如果你们有那个心,而且也有那个能力,我杨毅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们,可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说试试就行的,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有那个能力吗?毕竟,这制造机车可不比其它啊!而且……” 杨毅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第一排的铁道部的高官,轻声说道。 “到时候,你还得先说服他们不是!”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请考虑1下我们 第310章请考虑一下我们 江南虽然早春,但在二月底三月稍的时节,那微微的和风,依然是一片令人瑟缩的寒意。虽说如此,可这江南的清晨,却别有一番诗情画意。空气清新,大地翠绿,薄薄的晨雾如同美女西施身上所披的一层轻纱,清脆的鸟叫声带来缕缕欢乐。加上这里是玄武湖畔,平静的湖面明镜更显得温柔、妩媚。 不过纵是如画美景,看长了,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相比于那美景,对于顾兆熊这位铁道部长来说,这南京城的美景和那路边的手臂粗的刚冒出嫩芽的法国梧桐树,倒是没有什么两样,没有特别值得欣赏之处。 “……凌局长昨夜来电报,推荐几名唐山交大土木工程专业去年毕业的学生,他们在株韶的表现相当优异,而且学识极佳,虽株韶路段急需人才,但为国家将来计,希望部里能赞助他们出国往欧美进修学习,以备国家将来大用……” 将粤汉铁路株韶路工程局局长兼总工程师凌鸿勋发来的电报拟写的报告,递给部长时作为部长秘书的陈伯君心知这位凌鸿勋是把部长的脾气给摸清了。 “这个凌竹铭啊!总想着把我那点家当掏个干净!不掏干净是誓不罢体啊!” 在作出指示的时候,顾兆熊不由笑出声来,这笑到不是因为凌鸿勋,而是因为他这份报告推荐的几名人才,虽是抱怨,可那脸上的笑容却瞒不住人,更不要谈对部长脾气极为了解的陈伯君了。 “部长,若是为培养人才,怕就是把您家当给掏空了,您也乐意不是!” 不露山水的轻拍个马屁众,在部长面前陈伯君这位秘书到是不显拘谨,在南京,铁道部论其地位可以说仅次陆军部、财政部,而之所以拥有这一超然的地位,原因则在国父孙中山先生认为铁道为中国实业振兴之主要关键,奉行孙中山遗教为建国方纲的国民政府刚一北伐成功,便将铁道部设定为拥有层级与位阶相当高的部会。在这种情况下铁道部自然也就掌管了十分庞大的资源,作为铁道部这位实权部门的部长,同许多官员不同,顾兆熊对真才实干的人,即使未曾谋面,也会畀予重任。在他接任铁道部长之际,正值华北局势恶化之时,修通粤汉铁路成为当务之急。连贯粤、湘、鄂三省的粤汉铁路自1901年开始修筑,历经30年,仅完成广州至韶关段、武汉至株州段,而韶关至株州约490公里,因经费短缺一直未能修通。在其接任后几番交涉,终于将英国退还我国的庚子赔款450万英镑争取到粤汉铁路。 随后打听到正在主持修筑陇海铁路的工程师凌鸿勋,是当时国内屈指可数的铁路专家。尽管与凌鸿勋从未谋过面,仍不拘一格,任命凌为粤汉铁路株韶路工程局局长兼总工程师。凌鸿勋不负厚望,克服种种困难,现在株韶路段工程进展可以说极为顺利,而更让顾兆熊欣慰的是,凌鸿勋不仅善于工程,而且还善于发现人才、重用人才。 “我是愿意出钱资助人才出国留学,就是人才难得啊!” 顾兆熊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陈伯君说道。 “人到用时方恨少,现在于内,虽割据未除,但国家大局业已初定,正可谓百废待兴近在眼前,于外又有日本入侵迫在眉睫,国家建设急需人才,而人才” 朝着椅背上一靠,半闭着眼睛顾兆熊缓声说道。 “这么多年,培养的那点人才,先是晚清又是北洋的全给耽误了,咱们若是再耽误下去,可就真是民族的罪人了!没脸见后世人啊!” “部长,旁人不敢说,可您却是无愧后人的!” 这话倒不是陈伯君在拍马屁,作为铁路部部长的顾兆熊 ,同样有着部长的“特权”——特支经费,而与普通部长的特支经费不同,每年京沪、津浦两路都会有一笔高达近百万的款子送给部长,可以直接在特支项下开支。而在顾兆熊出任铁道部长后,个人几乎未动这笔特支经费一文钱,但他却用这笔钱培植人才,派送了许多人才出国深造,现在前前后后已经派出上百人,而这些人中,大半都是未曾谋面,仅凭他人一封推荐信即可。 “好了,不说什么无愧不无愧的了,这六人出国留学的事情,你来安排一下,尽量去美国,现在美国的科技为世界最发达之国,德国亦稍逊于美,学费和生活费,就从特支里支出!嗯,照例,在美国银行内以他们的名义存足未来几年的学费、生活费,” 摆摆手,无意听下属奉诚的顾兆熊细细安排道,之所以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这些学生并不是正式的官派留学生,他任铁道部长一天,可以划款给他们,可若是离任了,谁知道继任者又会如何? “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部长,北方公司的孙郡一直在外边等着您!” “孙长安?客运站的事情不是已经批下了吗?” 诧异的问了声思,顾兆熊到是不知道这孙长安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情。 “部长,听说,这几日,孙长安一直在游说,想把kf-1的单子接过去!” “什么?” 顾兆熊惊讶的陈伯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北方公司想参加投标?制造kf-i?他们有那个能力吗?” “暂时还没有!” 在顾兆熊这位声誉颇佳的铁道部长面前,孙郡并没有一丝隐瞒,现在北方公司的确没有制造机车的能力。 “既然没有这个能力,那又如何制造呢?” “现在是二月末,如果部里同意的话,我想公司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筹备一切力量,千方百计的完成机车的制造任务!” “光有热情是不够的,不错,现在北方公司的机械厂的确是全国第一流的机械厂,但制造机床和机车截然不同,需要许多大型设备,没有大型设备谈何制造机车?” 面对孙郡,顾兆熊并没有打击他的信心,而只是就事论事以事实说话。 “顾部长有所不知,公司于去年年末,向美国的机械工厂定购了价值两千万美元的水压机、大型锻造设备、龙门铣床,这些设备都将在未来几个月内运抵国内,现在新区的厂房大都已经完成建设,工人亦已经培训完毕,只待设备运抵安装,即可投入生产,顾部长,我们所需要的是时间,” 时间! 望着顾兆熊,孙郡深知自己的游说多么的苍白,甚至有些无力,但是为了公司,同样也是为了他自己,他并没有多少选择。 “时间,你要知道,部里也没有多长时间,若是有时间等下去的话,部里为何不等中央机车制造厂完工?” 时间,他顾兆熊没有时间去等,准确的来说,中国没有时间去等,现在粤汉铁路并不仅仅只是一条铁路,而是关系到国防建设的重要工程,几乎每个月委员长都会追问株韶路的进展情况,而能让委员长如此重视的原因就在于,未来的株韶路将是中国的国防工业大后方,欲建立这个国防工业大后方,又必须修通铁路,铁路不通,机械设备难以运进,工厂生产物资亦难以运出。 时间,即便是他顾兆熊想给北方公司时间,可国家却没有那个时间去等。 “长安,如果现在投标的话,预计到7至8月份方能选定中标工厂,待机车完成制造时,恐怕是明年年末的事情,到时机车会先在其它路线试行,待粤汉铁路完工后,即可驶往粤汉铁路投入运营……” 听着与其它人别无二致的解释,一直沉思不语孙郡,待顾兆熊说完的后,才缓声细语的说道。 “如果7月之前,我公司已经拥有制造机车的设备和能力,那么铁道部是否考虑北方公司可以获得优先投标权,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北方公司呢?” “嗯’, 又目微张,顾兆熊诧异的看着孙郡,他就这么自信? “长安,现在已经快到三月了!” 顾兆熊的言外之外无非就是只剩下四个月了,四个月的时间能干什么?即便是对kf-i的图纸论证,亦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建设一家机车制造厂,更是需要三年的时间,四个月,北方公司能干什么! “四个月,应该差不多了!” 自信,对于公司孙郡有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他相信只要公司愿意发挥潜力,一定能在四个月内,拥有制造机车的能力,北方与其它任何一家公司不同,他可以集中力量解决很多问题,其中自然有工厂建设的问题。 “只要到时部里能优先考虑我们就行!” “如果到时候,你们的工厂设备,通过铁道部技术人员的鉴定,具备制造机车的能力,嗯……” 面对孙郡的坚持,顾兆熊虽是点了头,但依然没有一口把话说死。 “部里会考虑你们的!另外,长安,你在这里拍着胸脯把话说的这么满,可你们的那位董事长知道吗?”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新区新相 有qq号的能在qq书城投3票,如果是请大家投一下吧 第311章新区新相 三月,当江南尽是一团绿意的时候,华北大衣依然笼罩在一片冰雪之中,民国二十三年的春节刚过月余,按照国人的习惯,每年春节过后,都意味着一个忙季的开始,至少对于农民来说,从出十五的时候,就开始为春忙作起了准备,而对于商人来说,经过春节一季的旺市之后,此时,进入了长达数月的淡季,无论是市民还是农民,他们的购买力,在一季春节之后,几乎耗尽,春天,这个时候更多的是规划当年的计划,寻求新的发展,总之各行各业,在这个时候,都会进入一个“春忙”。 邯郸西南的北方新区,尽管冰雪尚未完全消融,可随着温度的升高,新区再一次进入了建设高峰期,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尽管部分建筑停工,但厂房的内部施工、人员培训并没有停止,反而因为冬闲,技工学校反而又通过大规模的心理学筛选,挑选并且开始对上万名工人进行技术培训,以为今年的工厂的投产作着准备。 民国二十三年,对于新区来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年份,按照规划进度表,新区的许多工厂都将在今天完成一期工程,正式投入生产制造之中,这意味着,新区将开始实现良性发展循环,当然唯一的前提是——这里制造的商品,可以销售至全国。 工业展览馆,在新区,这并不算是一个有多少名气地方,毕竟现在新区表面上已经初具规模,但实际上,真正的核心工厂却根本就未曾建成,即便是已经有多个车间投入使用的通用机械公司,其在美国、德国定购的价值上千万美元的大型设备,依然还在美国的工厂内生产制造着,至于那些为了满足新区建设而兴办的工厂所生产的产品,又实没有多少代表性。 不过虽是如此,在春节过程,这座极具未来感的,由大面玻璃幕墙建成的方型的工业展览馆内,还是摆满了林林总总上万种商品,小到日用的香皂、洗发水、电灯泡,中到染料、化学品,大到机械设备、工业装备,可谓是应有尽有,在这些产品之中有模型、亦有实物,这些产品大都是由研究所制造试验产品。 今天,是工业展览馆开馆的日子,在开馆的第一天,这里迎来的并不是想象中各地商会代表或者批发商,不过对于公司而言,这批来自南方与北方的客人,甚至远比前者更为重要,为了这次聚会,管明棠可以说借用了一切自己可以借用的“资源”,以将这些人请到公司来。 “这就是未来的新区!” 工业展览馆一楼大厅入口处,管明棠指着面前的一个大型模型对跟在身边的上百位参观者介绍道,而此时,他更为关注的却是由盐业银行、金城银行、中南银行和大陆银行这四家在北方著名的私营银行为首的组成的华北银团代表们的反应,尽管在过去的一年中,通过丝袜的销售,公司获得了巨额的资金用于新区的建设,但未来的新区发展,仍然离不开银界的支持。 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带着楼盘、灯光、公路、树木,甚至路灯、行人、车辆的模样,对于许多来说,若非亲眼所见,压根就不相信,会有如此精致的模型。 “这管哲勤,这次当真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盯视着这足有三十平方米的“北方新区”的模型,周作民在心底暗自寻思道,眼前的这个模型,准确的来说,是这个新区的概念,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过去,他所想象的金融实业帝国,无非只是一个金融业与工业的结合体,而现在,管明棠所展示出来的,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一个构想——一座城市一座工业城市! 从一无所有到一座工业城市,任谁都知道,这个计划的风险,如果没管明棠用近一年的时间,建出了新区的雏形,谁都会把这当成一个笑话,可是先前随着汽车在新区走了一圈之后,没有人再会怀疑这里的一切,不会再有人怀疑,那个堪称伟大的构想! 见银团的代表们盯视着巨大的新区模型,管明棠倒是在心里感叹着这一百多万花的可谓是物有所值,这份模型,甚至新区的初步规划,都不是出自这个时代,而是出自后世,由后世的一家规划公司规划,至于地形地图,更是千方百计找到四十年代日军绘制的军用地图。那家规划公司只用了半个月便完成了初步规划,并且提供了这么一份“组合式灯光模型”,而现在新区的规划建设,正是依托着那份规划书。 “……正如大家先前的参观中所知道的,新区一带的矿藏极为丰富,尤其是煤、铁资源极为丰富,具备一切发展钢铁工业所需要条件,根据目前的计划,我准备将大冶炼铁厂的两座炼铁高炉以及石景山铁厂的高炉迁运至新区,并建立配套炼钢厂以及相关轧钢厂,然后以此在这里形成一个中国规模最大的钢铁企业生产联合体……” 随着管明棠的介绍,模型上的灯光时暗时亮,一、二、三期的钢铁企业联合体,年产量超过一百五十万吨,五十万吨铁、五十万吨以及五十万吨钢材,整个工程分四年完工,几乎每一个介绍都足以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一个生产数百种钢铁产品的大型钢铁企业联合体,无论是其规模还是产品种类,都数倍于汉阳。 “预计总投资,包括基建在内大约两千万元,所需投资,皆由北方公司**承担……” 管明棠的声音刚落,无论是周作民还是均是一惊,他们i宅异的看着管明棠,目中尽是怀疑之色,他们知道管明棠的那个开宏公司每天可以挣多少钱,每天可以挣得数万元,也正因如此,他们方才能抬高铜元兑价,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乐意向管明棠提供贷款,就像在汉阳钢铁公司复工期间,他们提供的贷款一样,可是现在,管明棠却又想在华北建一家比汉阳规模还要大的钢铁公司,即便是去年,管明棠在美国挣了不少钱,可也不能这样“玩”吧这管哲勤不是疯了吧! 可不是,几乎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原因非常简单,市场,现在复工汉阳铁厂每个月可以生产6万吨钢铁,可以满足全中国的钢铁需求,若不是有一部分出口市场,又有新区建设的钢铁需求,只怕这会产能早已经过剩了。 面对他们的惊诧,管明棠到是不觉得意外,毕竟,中国的钢铁需求摆在那,不过最重要的是把这些银行都捆绑到“北方的战车”上,通过对北方新区的建设,将自己的公司和这些银行结合一个紧密的利益联合体。 “再就是煤矿的开发,煤矿的位置在这……” 模型上亮起了几个小灯,那是开发煤矿的位置,都是根据后世的煤矿位置资料设定,后世对峰峰矿区的开发,使得管明棠省下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至少不需要去进行地质勘探,就可以选定矿区位置,甚至城市的开发中心,只需要到档案馆和规划馆去一趟,就可以做到很难做到的“多快好省 随着管明棠的解释,一个个可以说极具前瞻性的以钢铁工业和煤炭工业为主的工业城市慢慢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么销路呢?钢铁厂的销路在那?” 一声反问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尽管这几座大型工厂,似乎于银行团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和北方之间的合作关系,却让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就是,管董,咱们中国可不是美国,也不是日本,你的这个新厂,加上汉阳,一年可就是两百多万吨的产量,以咱们中国的需求来说,恐怕……” “恐怕再过几年,这两百多万吨,亦无法满足需求!”笑看着似乎有些犹豫的众人,管明棠却是颇为自信的说 道。 “现在大家都知道,现在中国可谓是百废待兴,以大上海计划为例,若完成这一市政建设计划,就需钢材数百万吨之多,且作为首都的南京,亦有类似的市政建设计划,根据汉阳钢铁公司的调查报告显示,六年后,我国钢铁年需求量将在三百万吨以上,各位,市场从来都是给有准备之人准备的,这一点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 一声反问之后,管明棠的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没有底,所谓的钢铁市场潜力巨大,不过只是去年汉阳在那里“造势”罢了,真正用意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再则,当前百废待兴之局势,又岂仅是基建需求,大家请看……” 在说话的时候,先前片一直被布遮挡的规划区随着布帘的收起,而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这些银行团的代表,纷纷靠前走去,他们几乎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这片先前让他们好奇不已的新区规划。 “这……这是……”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痴心妄想 “这里才是整个北方新区真正的核心!” 在众人的惊讶中,管明棠用一种满怀骄傲的口吻说道。 那一片新区占地超过三十平方公里,这或许是中国最大的工业区了,相比于钢铁企业联合体、煤炭工业联合体,这才是整个新区真正的核心- “这一座工厂大家:都不陌生,这将是从德县整体搬入的德县机械分厂的新厂,我计划以德县机械厂组建北方公司通用机械集团,专司生产新区所需的各类设备,在一年内,通过增制大型设备、加开夜班的方式,将其产能扩充五倍以上,民二十四年六月后,也就是工业区第一批配套工厂安装设备时,通过机械集团将可以提供不少于%的中小型设备……” 相比于其它的企业,作为园区第一家:投产的大型企业的机械集团,不过只是旧厂的扩建,在管明棠看来甚至不值得自己去介绍,相比于这家:“老企业”,管明棠更愿意向他们展示的是一系列的新厂。 “未来,机械制造、装备制造,将是公司的发展重点,大家:想来已经知道,北方公司将承拉永利公司全套化肥生产装备制造工程,同时建设委员会名下淮南煤矿所尾采矿楚备,亦由我公司提供……” 向众人介绍看现在公司获得的大项目之后,管明棠的话题一转。 “而这一切都意味舂,随春国内军阀混战局面的结束,我国必然进入大规模工业建设阶段,这不仅是国家:发展的必须,同样也是当前国际局势的必然,众所周知,目前日本威胁迫在眉睫,我国欲实现国家:自强,就必须发展工业,且当前中央政府亦制定有大规模工业建设计划,机械装备制造业,可以说是未来中国最具潜力的行业,而且,机械制造业同样离不开钢铁,钢铁业与机械制造业,可以说得上是相辅相成的产业……” 忽悠,尽管心知自己说的不过只是“砍大数倍”的忽悠之词,管明棠说的却极为认真,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谎言”,准确的来说,是抛给眼前这些人的那一份“庞大的建设蓝图”被人戳穿,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去戳芽这一切。 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来说,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国家的强大,即便是梦,他们也不愿意从梦中醒来,每一次那怕只看到一丝的希望,他们都会倾注于全部的热情,倾注全部的希望,也正因如此,他们不会怀疑管明棠接连抛出的“蓝图”,不愿意戳芽这个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 “……一直以为,公司所寻求的不仅仅局限于自身的发展,而是寻求实业界的共同发展,正如我们在汉阳所从軎的,在今年,我们的计划邀请超过五百家:企业进驻新区,公司将通过技术、厂房、设备等各种方式给予其支持,通过共同的努力,实现中国工业建设上的突破……” 随春惺惺的讲述,管明棠开始道出了自己邀请他们来此地的目的。 “我个人始终相信一点,一盘飮沙式的实业建设,无法在短期内实现我国工业上的突破性发展,相比于国内实业界,公司拥有更多的优势,不仅仅只是在技术上、资金上,同样也反应在企业的建设规划上,通过科学的施工、设计的工厂,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完成建设,而且可以进一步加大生产效率,同时工厂从初时规模,即是规模化,现代化的工厂,这一点,从目前的在建企业中,大家可见一二,而且,公司现在正计划从美国邀请世界第一流的工业设计团队,对未来新区每一座合作工厂进行设计……” 对于管明棠所说的这一切,这些银行家:并不漼楚,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个外行,但这并不妨碍管明棠继续游说看他们, 毕竟对国内的实业界,这些银行家的影响力更大。 “……目前派驻美国的代办处,已经同美国的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接触……” 心知这些人对阿尔伯特*卡恩极为陌生的缘故,所以管明棠特意介绍了一下这个人 “阿尔伯特卡恩先生,在美国被称为“福特的建筑师”,对于福特,大家:并不陌生,福特是世界上最大的汽车泡j造厂,诸位有不少人都曾买过福特汽车,而福特汽车的工厂,就是由阿尔伯特_卡恩设计的,他也曾为通用汽车、美国钢铁等等数十家企业设计过爱配生产线所需要总体规划设计,阿尔伯特.卡恩先生所感兴趣的只有一件軎一一如何使项目更快、更好,以较低的成本生产出来,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要首先考虑到的工厂的总体规划。” 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并没有多少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在后世,对于阿尔伯特卡恩这个名字,对管明业来说却是如雷贯耳一般,而原因却不是福特,也不是通用汽车,更不是美国钢铁,而是一个国家:一一苏俄! 就是现在,苏联的“一五计划”在几个月前,刚刚宣布提前九个月完成,而苏联所取得的这一成就蔟惊了全世界,也正因如此,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尽管国内的舆论完全被热河与长城的战軎所吸引,可一个关于“计划经济”的讨论同样在学术界展开了,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一点是,在苏联的“一五计划”之中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关键的美国公司一一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 正是这家:公司设计了苏联“一五计划”中7的的大型机械汽车钢铁企业总体规划,而从后世的资料来看,如果没有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的工业总体设计,苏联甚至没有任何可能完成蔟惊世界经济界的“一五计划”以及随后的“二五计划” “……有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设计的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总体基建费用仅花费200万美元,而如果采用德国的设计却需要2000万美元,甚至于,德国为苏联设计的工厂,仅基建投资,就相当于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总体规划中的全部投资,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在苏联的“一五计划”中,实现了一个目标,用最少的投资,完成他们的任务,不仅帮助苏联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同样帮助苏联培训出了一个完整的工业总体规划队伍……” 在管明棠用一种极为羡慕的口吻介绍向价人介绍舂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这家美国最优秀的工业设计公司的时候,众人显得有些迷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呢?仅仅只是为省钱?还是说他们在苏联取得的成就? “之所以选择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苏联所取得成就,更重要的一点原因是,阿尔伯特.卡恩与美国的工业界之间良好的互动关系,使得他可以充分调动美国工业界的力重,促成我们在最短的的时间内,完成一个目标一一完成整个工业新区的建设,并且,为我们培养出一直工业队伍!” 话至此,管明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在这里,只有他才知道阿尔伯特*卡恩在一五计划中的作用,就像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这个在后世最为国人所熟知的苏联工厂,他的总体规划是由阿尔伯特卡恩公司设计的,设备是由“苏联政府招标的八十多家:美国企业参与提供”,可軎实上呢?参与竟标的两百多家美国企业,都是由阿尔伯特*卡恩公司介绍的,在“一五计划”中,阿尔伯特的脚印涵盖了苏联几乎所有的汽车、拖拉机、机车制造、机车维修、机床、钢铁,以及其它为人所熟知的大型工业企业,尽管直到“二五计划”苏俄仍然无法完全离开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可十年后,当阿尔伯特卡恩工业设计公司离开苏联的时候,苏联已经完全锐变成为一个真正的工业国家:。 而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一一“一五计划”完成后,自以为完全拳握了工业总体规划的苏联人,炒了大多数阿尔伯特卡恩的雇昂,为了完成苏联的“一五计划”,阿尔伯特雇佣了超过一千名最优秀的工程师,而现在,正是招聘这家:失去大多数苏联定单的公司的最好时机,而不是在明年一一明年,在碰了一头钉子后,苏联人才又一次求上了门,找到了阿尔伯特。 当然,这一切,对于管明棠来说,只是一个埋在心底的秘密,在大洋的另一边,也许,所有的工作已经展开,但在相关的工作开始时,自己所需要完成的只有一点,促成华北银团对自己的支持,只有管明棠才知道,自己所需要的绝不权权只是他们提供的资金- “管董軎长,你说那么多,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个间题间出后,原本看似认真听春管明棠介绍的银行家:们纷纷交头结耳起来,是的,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关系自然很大!” 将手中的杆子交给身边的秘书,管明棠微微一笑。 “我希望能由公司和诸银行联合成立一家:投资公司,用于向任何一家有意在新区内兴建企业的工厂、公司,通过贷款、融资等各种方式提供建设资金,并且代为发行公司股票!” 恰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一声剌耳的讽剌便响了起来。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第三百一十三章梦想,先要敢想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突然一句剌耳的声音传入管明棠的耳中,说话的是大陆银行的经理,这剌耳的嘲讽只让众人的脸色微变,而作为被嘲讽者的管明棠却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实现北方新区建设,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或者白日做梦。 “新区,十个月前,我开始创办新区的时候!” 站直身体,挺起胸膛,面对外人的质疑,管明棠用极为自信的口吻说道。 “每一个人都说我是在做白日梦,可是今天,” 面对人们的质疑,管明棠的手指看规划模型上的新区。 “你们已经看到了,新区目前已初显雏形,公司投资的上百家:企业已经初步完成基建,城市配套企业,大都已经完成,十个月前,这里一无所有,而十个月后的现在呢?” 现在,新区的一切,无不在告诉眼前这些一个軎实,自己选择的道路并没有错,新区同样也不是梦想,而是现实,一个铁一般的軎实摆在他们的面前。 “和许多人相比,至少,我敢去做这个梦!并且敢于为梦想而努力!” 敢去做这个梦,管明棠的话让周作民咋舌不已,他知道相比很多年青人,这管哲勤的軎业心极大,他能做到许多人干不成的軎愔,而那些軎情往往是别人不敢想象的軎愔,就像汉阳铁厂一样,他自己只不过花费了一百多万,就把一个死了近十年老厂,恢复了生机,甚至还实现了嬴利,这是管明棠与他人之间最大的不同一一敢想他人不敢想之軎,敢做他人不敢做之业,可眼前…… 盯春舂那片由数十家:大型工厂组成的庞大的现代化工业新区,是周作民过去所不敢去想象,这些企业需要投资多少钱,甚至就连同管明棠都没说直截了当的说出一个数字,可周作民却清楚的知道一点,那需数以亿计的资金! 当初看待新区,初时不过以为只是北方公司利用矿产之便在这里建立几家:厂矿,可所有人都想错了,或者说都小瞧管明业了,管明棠不仅是要把新区建成一座城市,而且还要把这里建成一个聚集华北工业、甚至中国工业精华之地。 这个梦想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知道,你们不败去做这个梦,我也未曾想过,你们敢去做这个梦,所以,这个梦,是我的梦,也是北方的梦,但我砍迎你们第一个人都参与到这个梦想中来,在这里,我们将实现一个前所未来的梦想……” 环视众人,管明棠的语气显得极为认真,于,他就是做这个梦,为这个梦想而努力舂,在医院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这个梦不过是刚具雏形,而直到航空俱乐部“开业”的那天,管明棠才真正找到这个梦想,一个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彻底改変这个国家:的梦想! 这或许就是进步吧! 正像上一次自己同李恩勤谈到的那样,金融是公司最大的劣势,建立一家信用优良,且网点遍布全国的银行并不是一日之功,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见面,之所以邀请他们,就是希望促进北方公司同华北金融界的联合,并据此促成未来北方与华北实业界的联合. “实现这个梦想!我想……” 看看这个神愔极为认真的年青人,周作民不忍打击这个年青人,可这时候,他却又不得不去打击他。 “的确,现在北方公司取得的成就是惊人的,无论是铁矿、煤矿,亦或是钢铁公司、机械公司,是这里的水厂、电厂以及其它的工厂建设,都是极为惊人的,可是,邀请数百家:企业进驻,帮助他们扩大工厂,哲勤,你想过,这需要多少钱吗?” 作为一名银行家:,周作民自然需要从现实的角度去考虑这些间题,而最大的现实间题就是资金,甚至在他看来,管明业之所以请大家:来,希望组成那个什么投资公司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资金,为了钱! “一万万?不够,五万万?也许还有那么点可能,这是天文数字般的开支,谁能负担得起?” 说话时,周作民朝周围的银行团同业们看去,似乎是想征求一下他们的看法,可众人回避的视线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个軎实一一不可能,即便是华北所有的银行团都参与其中,都不可能完成如此规模的融资,需要的钱太多了,尽管这个梦想扣常诱人,可在周作民看来,管明棠还是有点太过年青,他甚至没有考虑,没有考虑到市场,没有考虑…… “而且你考虑过市场吗?这些工厂生产出来的工业品销往何处,这些工厂……” 面对周作民的疑间,管明棠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舂些造憾,是在为这些银行家:们表示造憾,因为只有管明棠自己一个人知道,未来的市场在什么地方,因为,北方新区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区,在某种程度上他更倾向于另一个目标。 “这些工厂生产的商品,将是同时代最先进的商品,而且是性价比最高的产品!目前每年我国进口上亿元的工业消费品,而市场的规模还在不断的扩大之中,这正是我们的市场,根据公司制定的发展计划,在未来的四年中,引入企业将充分发展进口替代型产业,以国产代替进口,诸位,现在正值爱国热情高涨,我想没有比现在更适当发扬国货了,你们觉得呢?” 在声音落下之后,管明棠的手指向工业展览馆大厅通往展厅的通道说道。 “大家可以参观一下展览馆,在展览馆内大约有2300_商品,目前公司均以掌握这些商品的生产技术,唯一需要的就是选择一家:合适的企业通过专利授权的方式,授权其生产这一产品,先生们,现在一个全新的世界,我已经向你们展现了出来!” 声音略微提高,双手抱替之余,在这个时候,管明棠并不需要解释什么,他只是看看众人,最后略带春些许遗憾的说道。 “我把这份前所未有的蓝图和梦想,展现在诸位的面前,希望渚位能够参与其中,让我们一同为这个国家:努力春……” 将视线投向周作民,这位曾给予自己最多支持的银行家:,管明棠用即可惜,而又感慨的口吻说道。 “现在,选择权在你们的手中,是抓住机遇,我们一同携手共进,还是放弃眼前的大好良机,但是有一点,我需要告诉大家:的是 砍下手替,盯视春面前的众人,管明棠吐出几个字。 “北方公司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即便是独自前行,我也会坚持走完这一路,即便是前面再多的艰难险阻,也无法阻止我!” 这句话,听起来是如此的剌耳,以至于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包括周作民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感觉一一狼来了 没错,就是狼来了! 当人们在工业展览馆内参观看数重众多、令人眼花缭乱的工业消费品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涌现了这一名词。 狼来了! 望舂那些制作精良、包装精美的工业消费品,周作民的心底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他能够想象的得出来,假如北方公司以自身的力重投入这些工业消费品制造的话,随看这些商品大规模的投入市场,会对市场造成什么样的冲击。 “维新,你怎么看?” 当天晚上,宴会结束之后,从上海来的吴蕴初特意找到周作民询间道,作为吴氏天字号化工的创办人,虽说厂在上海,但是吴蕴初却从金城得到了不少融资贷款,而这次之所以来新区,恰是从天津返回上海,途中特意参观,因缘际会罢了。 而之所以在年关时前往天津,则是为了“天”字号化工与永利集团达成市场协议,划定了各自的经营范围,永利在长江以北,天利在长江以南,可现在,随春北方公司高调进入市场,凭借其技术优势,吴蕴初能够想象,他们会对市场造成什么样的冲击。 “北方化学工业公司……” 喃道舂,周作民吐出这么一个词来,如果说在工业品展览馆中,有什么记忆深刻的就是那些工业制造品无一例外的都挂舂“北方”的名头,在周作民看来,这根本就是在示鍪。 “管哲勤是用这个牌子,告诉其它人,他完全可以单干!” 吴蕴初苦笑了笑,他没想到刚同永利达成协议,结果又冒出了一个北方,而这个北方,瞧那架势,可绝不是小打小^1- “听说这北方化工今年六月份投产,日产浓硝酸百五十吨之多……” 一句话,吴蕴初便道出了“天字”化工与北方的实力差距,去年,吴蕴初了解到美国杜邦公司的合成氨试验工厂停业,有一套设备待售,便买下设备,建设了天利氮气厂。天利厂用天原厂电解车间砍空的氢气制合成氨,部分合成氨再制成硝酸,而其日产重不过数吨,可反观北方化工,却从美国拆运回了一座年产五万吨的大型工厂。 “何止是北方化工,在这工业品展览馆内走上一圈,哎……” 长叹一口气,周作民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缔造的那个实业与资本的结合体,砍下手中的荼杯,看春面前的吴蕴初说道。 “葆元,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是合作,坯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不是中转站 6点钟醒来,汤姆芽看拖鞋到后院去了.餐厅的一扇玻璃门外是个小平台,小得只能砍下3把油漆铁椅子和几盆石竹花;从这里往下走,4层石头台阶下面便是后院那是一片花园式的苗圃,墙脚下是玫瑰花,有低矮的栏杆与下面一条寂静的街道相隔,前边,后院的围墙刷得雪白。好一个搢静的所在,充满田园气息。 从去年来到这里之后,无数次,在清晨起来之后,?为姆都会到那里去吸一支香烟。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空气细历透明,圆圆的天空显得很高,蓝得像是大海一般,间或有几呆棉絮似的白云,白得像牛奶一样,街道边的祜树枝上也冒出了嫩芽儿,时而几只小鸟轻声叫看在头顶掠过。 伏在栏杆上,面对街道,?为姆时而皱看眉头,吸着烟的他全是一副心軎重重的样子。 “汤姆,在想什么?” 听看隔壁传来的喊声,姆惺惺抬起头来,是弗洛伊德。 “吃,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汤姆说话带看苦楚之状 “伙计,到底是怎么回軎呀!” 弗洛伊德从草地上走了过来,认真的间道,两人过去在美国时就是邻居,谁曾想来到中国,竟然也是邻居,在这里熟悉的人并不多.使得两家人现在在这里极为亲近。 面对弗洛伊德的间题,?为姆只是耷耸肩膀,表示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怎么回軎?说来听听?” 弗洛伊德关切地间道。 面对弗洛伊德的关心,?为姆惨白的嘴唇上露出凄凉的笑容: “我芫蛋了!” “嗯?怎么回軎?” 弗洛伊德诧异的间道,芫蛋了?怎么可能? 对于弗洛伊德来说,他对于在这里的工作极为满意,收入相比美国并不箅高,但是也不低,而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家:人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再加上并不逊于美国的生活条件,有时候,他甚至有一种入籍的冲动,当然,这一切都要再看看。 “现在,这里…"” 依在木栏边.汤姆手指着远处说道 “来了很多外地的工厂!” 汤姆说的是那些新工厂,并不是北方公司或者其子公司兴办的工厂,而是从天津等地搬来的工厂,这些工厂是由银行提供贷款,北方公司提供技术和厂房,从而才实现了规模扩张,在短短_个多月之中,在新区差不多有一百多家这样的工厂先后挂牌,有十几家已经开始生产了。 “嗯,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如果弗洛伊德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工厂的到来,只会让新区更加繁荣,尽管新区现在有看这样那样的间题,可对于他们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下意识的,弗洛伊德当然希望这座“城市”越来越繁荣。 “你不知道,我,我说的是,我自己……” 见弗洛伊德没听明白,姆便大声说道 “你是在钢铁公司工作,当然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我昵?公司通知我,让我做好准备,去一家:什么新兴机械公司作技术顾间,天那,我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家:小公司,……” 语气中带看抱怨,汤姆又解释了一番,但磕磕巴巴,有气无力: “那家公司,过去竟然只是一家:作坊,作坊式的工厂,我说,你根本就不相信,在那里,甚至都没有技术人员,而且生产的,还是最普通的机械部件,在这样的公司,我有什么未来可言,我几乎可以肯定……肯定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一个人……然后他们这么报复我。哼,这軎我再沈楚不过了……有些人,总是这样,尤其是一些……” 在汤姆语气不满的抱怨看的时候,弗洛伊德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似乎这一切和他的关系都不大似的,而是等到汤姆说完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 “其实,其实,你不用想那多……” “怎么,弗洛伊德,你不相信我说的,我说对了,肯定是有人想报复我,想把我从公司踢走……” 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为姆又望看地下,随后又用原来那病恣的语调说。 “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这些家伙,真是的,尤其是那些年眚的……” 压低声音,汤姆和一种古怪的□气说道- “尤其是那些年眚的中国技术员,他们看卩自们,总是不顺眼,坯有一些人,总喜欢白日做梦,他们根本就是……” 在汤姆的报怨声中,弗洛伊德又叹了口气,不可否认,?为姆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工程师,但是他没有弄清楚一点,这里的中国人, 极为看重荨严,他的这些言论被别人听到,肯定会给他带来麻烦,虽说公司需要来自美国的技术人员,可是对于那些自视甚高的技术人员却从不手软,就在上个月,他们就解雇几十名技术人员,虽然有许多原因导致这一结果,但其中却有几个人,正是因为在言语上刹激到了中国人。 “?灸姆,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你要知道……” 话到嘴边,弗洛伊德又解释道 “现在扶持那些公司发展,是公司的政策,就像钢铁公司,坯准备抽调一些技术人员去一家:新成立的铸造厂指导他们,而且这些技术人员还都是最忧秀的,你被抽过去,说明,公司相信你,要知道……” “要知道,世界上没有这么大方的公司!” 汤姆显然不太相信弗洛伊德的说法,对此他有自己的理解》 “你能够相信吗?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坯有把自己的技术无偿提供给其它企业,而且逐派出技术人员指导他们生产的企业吗?这芫全违背了市场规则,要知道,企业主从来都是金钱至上,他们绝不会做有损他们利益和财富的軎愔,这,在我看来,这不过只是公司的手段罢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做这种蚩愔!” 汤姆武断式的回答,换来的是弗洛伊德无可奈何的耸肩,最后他只能无奈的提醒着好友。 “?灸姆,你要知道,现在,除了他们能给我们一份工作之外,我们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因为一些间题,导致我们不得不回到美国的话,我想……” 原本满面不愤之色的汤姆听着这话,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说道,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这样……哦,对了,我,我准备学中文了,我想,如果我会中文的话,也许,他们就不能这么陷害我了……” 中文,尽管公司为他们配有翻译,但是在汤姆看来,自己现在之所以会被踢出公司,原因正是因为自己不懂中文 显然,汤姆是个阴谋论者,可汤姆的提醒却让弗洛伊德的心下一动,学习中文,过去他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原因非常简单,在钢铁公司的技术部门,有一半的中国技术人员都曾有在美国圉学的经历,另一半人,也都能流利的说写英文,目p便是没有公司配的翻译,也不存在任何交流间题,目p便是有,那也是在购物之类的场合。 学习中文,因为相貌的不同,弗洛伊德知道作为一名欧裔,很难真正融入这个社会,可如果说连语言这一关都无法掌握的话,未来遭受排斥几乎是必然的。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入簪厅,沈晨柔和光线,使得这餐厅里的气氛显得很是温鍪,孩子们坐在餐桌边吃看早餐,这一刻弗洛伊德所感觉到的只是一种幸福的感觉。而凯瑟琳则芽看白色室内长袍,她的身上飮发出蒸衣草的香味。 “怎么,你在想些什么。” 看看若有所思的丈夫,凯瑟琳开口间道我想.…"” 看着依如两人认识时一般漂亮的妻子,弗洛伊德用不无认真的语气说道。 “也许,我们应该学习中文!” “中文?” “是的,” 点着头,弗洛伊德看着孩子们认真的说道》 “现在我们生活在这里,就必须要考虑很多间题,比如融入这个国家:,像我的爷爷、你的曾祖父他们移民到美国时一样,如果不会芙文的话,他们很难在美国具正的生活下去,我想,在这里也是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成为中国人吗?” 惊冴的望着丈夫,凯瑟琳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丈夫的用意,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他们只是为了生活,准确的来说,是为生活所迫。 “谁知道呢?未来的蚩愔,谁也说不好,但是现在,我是说眼下,我们必须要在这里生活,而不是把这里当成一个中转站,而且正如你看到的,如果我们不会中文的话,在逛街的时候,我们甚至需要孩子们为我们当翻译,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学会中文,就像孩子们一样!” 在社区的那所“国际学校”中,尽管老师是来自美国的老师,可是他们却开设有中文课,相比于大人,反而这些来自美国的少年最先学会了中文。 “好吧!也许,这是一个好主意,在社区有针对妇人们的语言揞训,我可以去报名!” 凯瑟琳并没有反对丈夫的建议,軎实上,现在她已经会说几句简单的中文了,当然是为了生活上的便利。 “可是你呢?你要到什么地方学习中文昵?” 第三百一十五章机会就在眼前 第315章机会就在眼前 又一个傍晚,在一天繁忙的工作之后,原本看似宁静的街道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开始热闹了起来,相比于许多城市,新区或许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但却又是一个相信乏味的地方,尽管在中央区有耀眼的霓虹灯,有十几座舞厅、电影院,几乎具有大城市应该具备的一切娱乐场所,不过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来说,或许,他们会在电影院门前排着队看着电影,同样也会去戏楼听戏,甚至还会去舞厅跳舞。 但在另一个方面,这座城市却是畸形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与其它任何城市不同的地方是,这里的“市民”,大都是公司和工厂的职员,而且大都是男人,只有极少数的工人在这里租住进工人新村,将家人移民到这里,对于许多刚来到这里,收入并不算丰厚的人们来说,他们不过只是孤身一人,在电影的新奇劲一过之后,自然对电影也就没有了兴趣,对于普通工人如此,对于许多年青的单身职员同样也是如此,寂寞,可以说是必然的,尤其是在休息的时候。 在这寂寞的夜晚如何排解寂寞呢?或许,妓院是个好去处,于是乎红灯区自然而然的成了许多单身男人的常去之处,而除去红灯区外,另一个去处恐怕也就是一个个小饭馆了,请几个好友、同事,在小饭馆内喝上两杯,自然是一种排解寂寞的好办法,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好友,如果说,新区与外界有什么不同,恐怕就是因为老乡们被打乱之后,几乎所有人来到这里,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孤家寡人”。 一个人喝酒不需要什么,只需要一个板凳就行了,于是乎那些设于建筑地下室的酒馆自然应运而生,在这些“地下酒馆”或者说“酒吧”中,酒水是廉价而便宜的,酒量好的可以喝着老白干,酒量差的可以喝似猫尿一般的新区啤酒厂生产的啤酒,总之,在这里听着音乐,一个人,或者两三个人,花上几个铜子喝点酒,在过去的近一年中,早就成为了许多人的一种生活方式。 放眼望去,在这间酒吧内,除去酒吧台内的女服务员,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异性,现在,在这里喝酒的,无论是穿着工装的还是西装的亦或是淡蓝色工装的人们,都是无一例外的一孤单的男人,人们喝着酒,胡天黑地的说道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在这一刻,似乎身边的人成为了他们的朋友,在新区,乡情似乎淡去了许多,反倒是友情、同事之情,更浓厚一些,甚至还有这酒友的“酒情”。 丁致远瞧着酒杯里的泡沫,轻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然后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啤酒是用太行山的矿泉水酿造的,工艺是美式啤酒的工艺,不像青岛的啤酒,用的是麦芽酿造,美式工业啤酒,添加了大米、淀粉,成本低了很多……” 现在丁致远就在“雪花啤酒公司”作翻译,而他现在喝的正是这种啤酒,自然的对这种啤酒极为了解。 “所以,味道不如青岛的啤酒,不过青岛的啤酒都是日本货,不能喝!” 李殿臣笑了笑,将一杯啤酒喝下肚,随后,又要了两杯啤酒,一杯啤酒在这里只需要一个铜板,这或许就是新区和外地最大的不同,像在上海,啤酒的消费对象主要是外国侨民、达官显贵,而在新区,啤酒的主要消费对象却是普通工人,甚至在建筑工地上,晚餐还限量供应冰镇啤酒,而这恰好与其廉价有很大的关系。 “在上生活经验,一担猪肉才换一箱半啤酒,一瓶在4毛2,在这,一瓶只要半毛钱,这就是工业化的差距啊!”感叹着新区与外界最大的不同时,李殿臣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也许有一天,当新区的一座座工厂投产的时候,似海水一般的工业品扑天盖地的销往全国各地的一幕,尽管新区的工资很高,但是廉价的工业化生产,几乎可以摧毁中国其它地区的那弱不可提的工业。 “所以,有远见的实业家,会选择把工厂建在这里,通过同公司合作的方式,获得技术、设备,进而寻求进一步的发展……” 脸庞微红的丁致远用手点了点这些工人,不无醉意的说 道。 “这些工人,现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工人,可是要不了几年,他们也许就会成为某一个在新区投资的实业家的车间主管,当然,那时的工厂会设在新区之外,” 虽说只是一个翻译,可对于一些事情,丁致远看的更多,更远。 “有些人说,新区引入外人资本,给他们技术、给他们设备,甚至不惜给他们贷款,换来的只是一小部分股份,是为了扶持国内实业界的发展,可实际上,等到这些工厂发展起来之后,一座座采用新式设备、新式管理的工厂,会被这些从外地来的实业家带回他们来的地方,到那是全中国都会改变!” “全中国都会改变?” 相比于丁致远,李殿臣似乎并没有看那么远,甚至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点。 “嗯,你看吧,到那时,不仅仅只是廉价的国造工业品供应全国市场取代进口洋货,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以北方公司为核心的工商业结合体,现在,北方看似付出了技术、提供了人员、提供了资金,可实际上,将来,最多十年,公司就会发展成为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将会主宰中国的一切,到那时,你我吃的用的穿的,人们的衣食住行,都将烙上北方的烙印……” “你说的是,北方是通过合作办厂垄断市场?” 垄断,到那时,岂只是垄断那么简单啊! 摇头叹息之余,望着那些工人,丁致远叹口气说道。 “可惜,现在我没有足够的资金,要不然,我一定在这里办一家工厂,借助公司的雄心去发展自己,否则,十年后,即便你我有志投身实业,恐怕也很难再进入那个被公司一家独占的市场了,至少……” “你也太危言耸听了,你忘记一句话了,叫宁为鸡首不为牛尾,没有多少人愿意成为公司的附庸……” “不见得一定会成为附庸,就像现在的这些合作企业,企业主有50%的股份,公司用技术援助和部分设备得到25%的股份,而银行同样也得到25%的股份……影响力,作为大股东的影响力,这才是公司所需要的!这种影响力发挥出来,到那时,即便是国家亦要退缩!” 此时,丁致远像是预见到一个令人震惊不已的未来似的,将杯中的啤酒一口喝尽,对于丁致远的“危言耸听”,李殿臣全只是当成他是在做梦。 “好了,这些事情,不过都只是猜测,我倒觉得,现在公司办合作工厂,为的是寻求共同进步,而不像你说的那样,暗藏垄断之心!” 喝一口杯中的啤酒,李殿臣又特意强调道。 “而且,你把问题想的也太简单了,那些商人那是一个精明,他们又岂会看不透这些,人心哪……” 喝着酒,李殿臣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比你我想的更复杂!奸商、奸商,无商不奸,你想想,一**商碰在一起,会发生什么?这种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一个金发的外国老头走了进来,那老头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西装,看似一副有些潦倒的样子,在这个外国老头进入酒馆的时候,一开始丁致远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那个老头嘴里一边嚷着英语,一边用手比划着要啤酒的时候,丁致远像是眼前一亮似的,放下酒杯走了过去。 “小姐,他要一杯啤酒!” 说罢,丁致远便和这个外国老头儿点点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看着那个老头儿,眉头时皱,时松,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念头慢慢的涌现出来。 “你这个脑子又在想什么?” 瞧着好友那副走神的样子,不用问,李殿臣都知道,他又走神了,有时候他都觉得,丁致远做翻译着实有些曲材,他应该干什么呢?反正,不应该做翻译,应该,也许应该去经商,至少他有…… “子扬,你有没有想过,公司现在有多少外国雇员?我是说美国雇员!” 盯视着喝着酒的外国老头儿,丁致远轻声问了一句。 “差不多有将近两千人吧!” “将来只会更多,你没听说吗?公司现在是一个月美国人拉一船人回来,今年,估计能达到一两万人,这些人,他们在公司里和技术人员交流没问题,在工厂里和工人交流也没问题,即便是没有翻译,也有那些有留美经历的技术人员不是,可……” 点了下那喝酒的外国老头儿,丁致远的唇角微扬,从那个外国老头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个市场。 “可他们到了这,谁来给他们当翻译?他们到商店、到市场的时候,翻译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着他们吧!”丁致远的立即引起了李殿臣的兴趣,他说的是事实,翻译并不是保姆。 “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敢于挑战 第316章敢于挑战 身着规整的西服领带、脖子上挂着一个证明身份的胸卡 ,在新区,这是新区管理机构和各公司职员的最常见的打扮,如果是技术人员的话,他们在进入办公室或者工厂后,则不穿西装,而是穿上一件淡青色的夹克,而夹克领口的领带,则表明着他们绝不是普通工人的身份,身份的阶层、身份的不同,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是不可避免的,在新区同样也是如此。 清晨时的鸟鸣,将聂秦从睡梦中唤醒后,简单的梳洗一番,一如往日一样,换上一身黑色的西装,然后便在门后的挂架取下礼帽,在他出门时,便听到阳台处传来的一段简单的英语。 “这个鸡蛋多少钱……” 听着这句对白,聂秦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他这个邻居可真够有意思的,在过去的几天里,每天晚上,清晨,都在那里重复着类似的简单的对话,果然,在他走出门的时候,便看到于致远正依在那,一边念着,一边在本子上作着记录。 “远亭,怎么,又在这练习英语?” 笑着和邻居打了个招呼,聂秦便提着公文包离开了,身后再一次传来于致远的声音。 “鸡蛋一毛钱两斤……” 这一次,又变成了中文。 不过对于身后的一切,聂秦并不在意,在离开宿舍后,在院门处的一间早餐厅内,这会已经挤满了和他一样的单身职员,大多数人要的早餐都极为简单,不外是几根油条、一碗油茶,或者一笼包子。 依如往日一样,在取出钱包的时候,聂秦又从食品供应证中撕下两张票证,在新区这是最不方便的地方,食品实行的是配给供应制度,尽管份量十足,而且价格相对低廉,但是这种凭证供应,总会带来一些不方便的地方,但在新区,却根本离不开食品供应证,即便是在公司食堂,亦需要食品供应证。 “秦岭,怎么样?紧张吗?听说今天你的项目被报上会议了!” 在吃早餐的时候,几个熟悉的同事的问题,让聂秦的心底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今天对于他个人来说,是一个大日子,他申请的项目,今天会在会议上进行审议,如果项目获得通过的话…… 可更多的,他却是担心项目很有可能被阻止,原因非常简单,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他的“冒险”,甚至对于许多人而言,或许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锻造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金属加工工艺,从远古时代起,人类就开始通过锻造工艺来制造金属刀剑。铁匠通过上百次反复折叠锤打坯料,使疏松的金属内部柱状晶粒结构,结成细小均匀的等轴再结晶组织,钢胚内原有的偏析、疏松、气孔、夹渣等缺陷得到了压实锻合,让刀剑获得更高的硬度和韧性。刀剑属于小型金属件,铁匠还能用铁锤锻打加工。但是当人类进入工业时代后,重型机械上重达几吨、几十吨、甚至几百吨的巨型钢铁零部件,便不是铁匠用铁锤能锻造的了…… 在通用机械公司的会议室内,穿着一身淡青色夹克的聂秦站在那里,用最易懂的言语总公司的众人解释着锻造设备 “……1842年,英国工程师j,内史密斯,在考察过克鲁索工厂后,设计出“人”字形双臂结构的蒸汽锤。1843年,克鲁索铸造厂开始批量生产改良后的蒸汽锤。随后德**火巨头克虏伯公司,与其展开了激烈竞争。火炮及装甲武器的生产,又进一步刺激了蒸汽锤吨位不断提升。1861年,克虏伯公司制造出一台名叫“tz”的50吨级蒸汽锤,而现在,公司锻造车间所使用的50吨蒸汽锤正是江南制造局,在1880年向克虏伯公司采购的蒸气锤,可以说,单就锻造设备来说,公司现在不过只是19世纪水平罢了……” 锻造设备对于现代工厂而言是极为重要的设备,而公司的锻造设备只是一部从业已停工搬运的江南制造局买来的二手蒸气锤,一部被兵工署淘汰的设备。 “等一下,秦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司在去年,已经向美国采购了一部1200吨以及2500吨水压机,现在1200吨水压机的部分部件已经运抵连云港,预计……” 作为公司副总的孙平逸,因其曾学习机械原因,一直负责公司的设备研发等事宜,而这次由通用机械公司提出的设备研发讨论会,他是作为总公司代表出席,尽管最终的决定权并不在他的手中。 “预计,未来几年内,2500吨级水压机即无法满足公司发展的需求!” 有些无礼的打断孙平逸的话,聂秦指着面前用石膏、竹片、木条制成的模型说道。 “从1897年美国伯利恒钢铁公司装备世界第一台万吨级自由锻造水压机开始,水压机的吨位随着诸如大型蒸气机、发电机、重型火车、装甲舰、大口径火炮的需求,而不断提高,目前各强国皆拥有万吨水压机,可以说,大型锻造设备是一个国家工业实力的象征,所以,为将来的发展,公司必须考虑发展包括万吨水压机、油压机以及模锻液压机在内的大型锻造设备!” 深吸一口气,指着桌上的模型,聂秦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所以,我希望公司能够同意“万吨水压机”的立项! 在声音落下时,阳光照在聂秦光洁的脸庞上,那浓浓的自信很难让人相信是出自这位公司有名的“小白脸”身上,不过此时,人们依然被他的请求惊呆了,研发万吨水压机!对于不过刚刚制造出十吨、二十吨锻造设备公司而言,这无疑于“痴人说梦”似的要求。 “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在董事长的办公室内,孙平逸缓声评价道,早年学习机械的学识告诉他,任何工程进步都是循序渐进的,而不是像那个姓聂的技术员嘴上说说就能解决问题的。 “现在以公司的技术,有可能制造出万吨水压机吗?那个姓聂的,也就是耍嘴皮子,真不知道,当初是谁……”不过在孙平逸抱怨的时候,管明棠却不停的翻看着聂秦的研发报告,这份报告写的极为详细,尽管在一定程度上,看似如孙平逸所说,有点冒险的味道,可其却同样遵循着循序渐进的方式,先设计出万吨水压机的图纸,然后再同比例缩小,制造千吨级试验机,待试验机成功后,再制造万吨水压机,这个思路倒是不错,就管明棠的了解,在另一个时空之中,中国的第一台万吨水压机,同样是以这种思路研发万吨水压机,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你错了!” 放下手中的报告,管明棠用极为认真的口气说道。 “这看起来有点梦幻,像是幻想似的痴心妄想,可你却忘记一点,那就是对于公司而言,一个重点项目的成功,对整个公司技术推进的效应,就像现在,我们可以集中公司所有的技术力量,为永利制造化肥厂所需的设备,对于公司而言,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整合公司上下的力量,第一次承制大型工业项目的全套工业装备,所取得的经验、获得的收获,远大于经济上收益,以重点项目带动整体技术进步,在这一点上,即便是项目失败,所获得的收益,都远大于经济上的损失!” 在这一瞬间,管明棠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对于工业进步,管明棠并不算了解,可却从众多的新闻报道中得知,重点项目产生的经验、技术倍积效应,对整体技术的推进,绝不能用普通的经济意义去衡量,一个重点项目的成功,很有可能促成整个体系的变革。 “而且重点大项目,同样也是培养和造就一流人才的有效平台。领军人物、高层次专业人才从何而来?来自于个人的优良禀赋和努力钻研,也往往离不开长期参与重大项目的历练。我国的高层次人才不足,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我国一些具有优秀潜质的人才,缺乏参与重大项目的实践,缺少与国内、国际一流人才进行学习交流的机会。现在公司正在进行的建设,最根本的一点,就是必须要充分发挥人才的作,重大项目建设的意义,不仅在于出大效益,更是为了培养大人才。为各类优秀人才提供发挥聪明才智的大舞台,这样我们才能培养出更多能独当一面、引领发展方向、善于解决实际问题的优秀人才,才能培养出更多的一流的专家、学者。” 声音落下,管明棠回头看着孙平逸,或许,他并不适合担任现在的这个职务,他并不符合公司需要的那种冒险精神,相比于他,或许南京的长安更合适一些。 “平逸,在未来的几年中,我希望公司能够多推出一些,像这样具有前瞻性的重点项目,工业进步,是需要循序渐进,但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集中力量,通过一次技术上的勇于尝试,寻求跳跃式发展,相比于西方,我国的工业实在是太过落后,循序渐进式的发展,很难让我们追上他们的脚步,所以……有时候,我们必须要勇于冒险、勇于尝试!勇于自我挑战,才有可能赶上他们的脚步!” 在对孙平逸作出这一番解释之后,管明棠又思索了片刻 “嗯,另外,把这个聂秦的保密级别提高一下,是个人才就要充分培养,给他进入科技情报中心的基本权限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情报中心偶遇 第317章情报中心偶遇 早晨五点钟的时候,天空渐渐儿的明亮起来。在车窗里 向外一望,他只见一线青天还被夜色包住在那里。探头出去一看,一层薄雾,笼罩着一幅天然的画图。 “没想到居然需要这么多证件!” 坐在车上,起了个大早的聂秦的心里如此想到,就在几天前,万吨水压机被列为公司民二十三年重点项目之一,作为项目的发起者,他自然成为了当仁不让的项目主持者,随后,昨天作为公司丙级技术人员,他意外的获得了晋级,同还得到了一张保密卡,以及进入科技情报中心的许可。 科技情报中心,在公司聂秦曾接触过一些科技情报中心转来的技术资料,那些技术资料无疑都是极为领先的,而公司只有少数几人有进入科技情报中心阅览室的权限,他从未想到,自然竟然也获得了进出那里的许可。 “那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技术资料呢?” 怀揣着好奇心,今天一大清早,他便早早的起了床,以赶到科技情报中心,查看与其研究相关的技术资料。 “请将你的个人物品寄存,包括笔记本……” 身份证明、公司胸卡、公司证明……每一次,进入科技情报中心,对于聂秦来说,就像是一场战斗,之所以被他认为是一场战斗,就是因为烦琐的检查、核对,每一次,至少需要等待半个小时的时间,不过虽是如此,他仍然和其它人一样,期待着进入这里,在这里,他可以接触到世界上第一流的技术情报。 “……” 翻看着面前印刷精美的技术资料文件,聂秦整个人完全沉浸于其中,在这间阅览室内,静悄悄的,除去翻页和呼吸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宽敞的阅览室内,几乎所有查阅者都在那里用情报中心提供的纸张作着记录,那种洁白的纸张与普通纸张不同,而且每张纸不仅有有编号,甚至在页眉处还有水印,根据保密制度,他们的抄写的技术资料,只能存放于公司保险柜中,而且要随时待查。 原本,对于这种“待查”聂秦曾以为,这不过只是表面文章,可就在昨天,保卫局派人专程查看了他的抄录的技术文件,幸好他是按照保密制度将抄录本存放于技术室保险柜内,而且页码未少,否则,他不仅会被取消进入科技情报中心的权力,甚至还会被调查,保密制度,对于任何进入这里的技术人员来说,保密制度是他们所必须学习的。 “……原来是这样!” 终于,困扰他多天的一个技术问题,在一份与水压机有关的论文中,聂秦得到了答案,在这篇论文中,详细论述了与水压机有关的几个技术问题,而最让人惊讶的是,类似的理论性论文在这间科技情报中心,竟然有多达数千份之多,几乎涵盖了水压机各种设计问题以及实用中可能遇到的问题,以聂秦对压力设备的了解,这些论文中的任何一份拿到国际上,完全可以在第一流的工科杂志上发表,这些技术类论文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或许,有时候好奇心会让聂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考虑这个问题,但此时,他整个人却完全沉浸于这无边的学海之中,和其它人一样,沉浸于技术的海洋之中,像海绵一样吸取技术的养份。 “……一类技术文件不抄录,二类技术文件可抄录,但必须存放于技术室保险柜内,随时待查,三类技术文件可抄录,可携带……” 在进入科技情报中心时,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周仁,认真听取着陪同人员的介绍,根据他的保密权限,他有权接触一类技术资料,从这座科技情报中心建成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轴承钢的冶炼碰到一些问题,他甚至都想不起这座只闻其名的科技情报中心。 尽管资料卡上的数据是英文资料,但对于曾在康乃尔大学留学五年,并取得硕士学位的周仁来说,英文几乎如同他的母语一般流利,完全不存在任何障碍,可是在厚厚的资料卡中选择一份自己需要的资料,却是如此的困难。 因为他呈报的是轴承钢的冶炼资料,可拿到的却是一份厚达数十页、多达上千份的资料卡,这意味着他需要从这些资料卡中选择一份符合他需要的技术资料。 “技术最简单的保密等级最低……” 想到先前工作人员的建议,周仁最终还是放弃了自行选择,而是根据保密等级加以选择。 “x1轴承钢平炉冶炼工艺的研究……” 周仁抄下资料的编号,递给了工作人员,几分钟后,一份指厚的资料夹从窗口处递了出来,尽管作为一名享有一级权限的“阅读者”,周仁也只能和其它人一样,在那间开放式的阅览室内,翻看、挡录借阅的资料。 “咦?是一份技术论文?” 虽是觉得有些诧异,但翻开论文看了一会,周仁还是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一些答案,随后他又在记录卡片上寻找着与xl轴承钢平炉冶炼相关的技术资料,而让他最为惊讶的是,这些技术论文是相互连贯的,用极为详细的论证,解答了一些困扰他的技术性问题,同样如果吃透论文内的理论知识,也就可避免了在冶炼过程中碰到那些冶炼问题。 “铁水的成分及温度……” 笔尖快速记录的着论文中的关键数字时,如其它人一样,沉浸其中的周仁并没有注意到在这阅览室的天花板上镶嵌有十几支黑色的灯罩,事实上,永远不会有人注意到那里,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在那里作着记录的时候,在科技情报中心的一间暗室内,几名穿着保卫局制服的保卫员,则盯视着眼前的屏幕,在屏幕上映出的赫然是阅览室内的人们。 “查看一下左3区!” 在佩着上尉军衔的保卫员的要求下,一个屏幕上的画面移动了,此时这块屏幕上显示的则是科技情报中心外街道的画面,从画面上可以看到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的。 “拉近镜头……这里!” 随着镜头的拉进,当屏幕上映出街对面的一个人时,看着那张脸庞,上尉的眉头微微一皱。 操作着设备的队员,盯了会这张脸庞,似乎也想起了什 么, “队长,昨天,这个人在中心外走了好几圈、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把照片打印出来,通知保卫局,将这个人列为可疑对象!” 分钟后,上尉离开了这间黑室,而在黑室厚实的门上,则贴着“保卫员工作室”的字样,这里和情报中心的其它地方一样,充斥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对此,不仅外界一无所知,即便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每一个人都必须遵守保密制度,永远静静的守护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绝不会问任何多余的问题。 一份三明治、一杯牛奶,这是科技情报中心提供的晚餐,和许多人一样,三明治不过只是匆匆吃上几口,至少那杯牛奶,也不过是作为解渴的茶水,在学习中被一口口的喝下 终于,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随着灯光的变化,几只大灯亮起的时候,原本沉浸于学海中的人们方才似如梦初醒般的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这时电铃响了起来,科技情报中心要关门了。 昏昏沉沉的,在阅览室内坐了一天,抄了一天的笔记,在离开科技情报中心的时候,聂秦只觉得的头脑昏沉沉的,直到经通过一番检查后,走出科技情报中心时,被屋外的冷风一吹,整个人方才清醒许多,而就在他整个人恢复清醒的时候,却看到面前一个人正诧异的看着他,在看清楚站在灯下的那个人时,聂秦手中的文件包差点没掉在地上,对方同样惊讶的张着嘴巴,全是一副惊讶之色。 这怎么可能,瞧着数米开外,那个穿着西装,头发后梳的青年,周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他怎么会在这? “秦岭!” 喊声传入耳中的时候,只让聂秦整个人浑身一颤,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的老师,尽管脸色苍白、内心惶恐不安,但他还是急忙走过去,站在老师的面前深鞠一躬。 “老师!” 一声“老师”传入耳中,望着眼前的青年,周仁心底一时间可谓是五味杂阵,眼前的聂秦曾是他最为欣赏的学生,不过因为家庭原因,他甚至都没能从大学毕业,而现在……他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是你……” 周仁扶了下眼睛,眉头紧锁着,似乎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一些事情,最后又打量一下面前青年,相比于几年前,他比那时更成熟了一些。 “老师……” 望着表情极为复杂的老师,心知老师或许已经猜出答案的聂秦,那张脸庞越发苍白起来,脸色中带着一丝企求之色,而看着他的这副表情,周仁长叹口气,然后摇头说道。 “走,到我那去,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请你投资 第318章请你投资 虽是初冬,没有风。 淡青色的天幕上停着几朵白云,初升的太阳从厚厚的积云中探视地面的秘密。钱塘江像一条发光的灰黄色带子,显得极为和平,一条小火轮缓缓地冲破那光滑的江面,对于没有一座大桥勾通两岸的钱塘江来说,这种小火轮,是人们往来两岸主要交通工具。 威风瘭瘭地叫了一声。船面甲板上过江的乘客们,随着这一声汽笛,船再过一会就到岸了,在小火轮缓缓朝着江岸的码头驶去时,只在江面上留下一层淡灰色的轻烟。 当小火轮即将靠近码头的时候,一个穿着细纹格呢大衣的女孩静静的在船头处,略带寒意的江风撩拨起秀丽的乌丝随风飘扬,女孩俏丽的脸庞上,精灵般的般的气质将她衬得更加清新脱俗,不过女孩那皱起弯月般的黛眉,实在是折损了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哎!” 随着船靠上码头的瞬间,女孩还是发出一声叹息,而在这声叹息发出的时候,在女孩身后站着的一位五十几岁的长者,则轻摇着头说道。 “三小姐,车已经在那边等着那!” 破败的红墙、残破的玻璃窗,满是杂草的院落,置身于这片破败的厂房之中,任何人都会感觉到几分荒凉之感,而这样的心情,此时置身其中的丁慧婕感受得最为强烈。 “梁叔,这就是我们家工厂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慢慢的走着,在这已经荒废的工厂中,丁慧婕走得非常慢,她似乎是在用心去感受着这座停工多年的,前年被拆机拍卖后,彻底荒废下来的工厂,在厂房中,抬头看着那露天的房顶,债主们为了最大限度的收回债务,他们甚至拆走了铁梁。 置身其中,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丁慧婕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十几年前,不过只有**岁的她,来到这座工厂时的情景,那一天在鞭炮声中,这座工厂开业了,在这厂房中,机械轰鸣着,像是催眠曲一般,而当时尚年幼的她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声,不仅没感觉到一丝恐惧,甚至还好奇的张望着眼前的一切,而在父亲算帐的时候,看着算盘在他的指间转动的时候,听着那哗啦哗啦的声响,她同样也为之着迷。 谁能想到,丁家三小姐不像她的姐妹一样,完全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模样,而是像是一个男孩一样,迷上了做生意、迷上了工厂,甚至在四年前,还留学美国康乃尔大学,成为商学系唯一的女孩! 置身于这座工厂中,丁慧婕突然笑出声来,在笑容中带着一丝悲伤,而更多的却是无奈,曾几何时,这座工厂就是她儿时的梦想,而现在,当她不顾家人的反对,选择留学美国学习商业,甚至还辅修机械,并学成归国的时候,这座影响着她的人生的工厂,却早已经不在了。 “三小姐,你……” 从老太爷那会就进了丁家的关梁瞧着三小姐的样子,揣摩着她的心理,这位三小姐委实太可怜了一些,才学太好,可心气也太高了,要是个男人,这丁家也就有望了……可总归,她是个女人。 忽然,深思良久之后,丁慧婕转脸看着关梁说道: “梁叔,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这里,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丁慧婕一直在新区考察着,凭着父亲早年间的关系,随同浙江商会的十几名企业家一同,她在一个星期前来到了新区,虽说她和其它人一样,在工业品展览馆内她看到许多让人颇为心动的工业品,但她并没有冲动的和其它人一样,立即签下合作协议,而是继续观察着,准确的来说是观察着这片新区。 在丁慧婕看来,眼前的这片新区,就像是美国历史上淘金热一样,新区依靠着种类繁多的工业品以及其技术,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投资办厂,或者将工厂迁至这里,但是,有多少人能获得最终的成功呢? 在美国西部淘金时代的故事里,有着太多的故事与传奇,但是丁慧婕却知道一个多数人可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当时去西部淘金的人中,大多数淘金人没挣到多少钱,而真正发财的,是那些卖水、铁锹、铲子、篮子、牛仔裤一类的人。 而现在,丁慧婕并不想像其它人一样,做一个普通的淘金者,她想做的正是那个卖锹的! 又一次,在下工的铃声响起的时候,丁慧婕望着那些从工地间列队而出的工人,望着这些工人,原本一皱起的黛眉突然展开了,丁慧婕的唇角微微一扬,然后她笑了起来,在这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站在面前的女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女孩吧,年纪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有着一头长发,脸上的化着淡妆,容貌却是十分精致,灯光照耀下,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优雅的气质尽显无疑。 眼前的女孩脸上带着笑容,笑得极其开心,端着红酒,意欲与自己碰杯。而对女孩的邀请,管明棠十分有礼的微微领首,同时端起面前的杯中酒,与这个女孩轻轻碰杯。 “管先生,我需要你的投资!” 终于,找到机会的丁慧婕看着面前的男人,用非常沉稳的口吻说道。 “我的投资?” 微微一怔,管明棠的双眸凝视着手中的红酒,映着暖暖的灯光,杯中的红酒泛着红宝石般娇艳耀眼的光泽。 面对这个女孩的要求,管明棠选择了他惯有的沉默以对 我的投资? 有点意思,这场宴会是为浙江商会的一群实业商举行的欢送宴会,二十一个入住项目,拉来了五百万元的投资,虽说都只不过是中小型企业,但总得来说,最近的合作企业还算顺利,可这会,在这个宴会上,却有一个年青的女孩告诉自己,她需要自己的投资,这是什么情况? “投资?嗯,你应该去新区投资基金会,宋经理正好在这,我可以……” 新区投资基金会,对于任何一家入住新区的企业来说,几乎都无法离开基金会的资助,这家基金会是由北方公司和华北多家银行组成的投资公司,而所谓的“合作企业”所指,正是由这家投资基金会提供投资的企业。 端起手中的杯子,一口仰尽,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盯视着眼前的男人,丁慧婕深吸一口气。“我没有钱!” 然后她咬着嘴唇,垂下眼睫,曾经辉煌一时的丁家早就没落了,现在的丁家,别说是办厂,即便是维持体面的生活都有问题,对于她来说,想要实现重振丁家的梦想,就只能依靠别人的投资,之所以选择眼前的这个人,是因为…… “这次来新区,我突然发现一个很好的商机,我只能拿出一千块钱,所以……” “所以,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笔风险投资是吗?”唇角微扬,管明棠笑说道。 “但是你应该知道,工业品展览馆中,所有的商品,公司都拥有其技术,若是……” “我说的商机,并不在工业品展览馆,而在这里!”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睫,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丁慧婕刻意加重语气。 “如果你愿意投资的话,不仅可以让你获得丰厚的回报,而且,还能够帮你解决现在,甚至将来,新区,也就是你的城市,正在面临着的问题!” “正在面临着的问题?” 微诧之余,管明棠好奇盯视着面前这个相貌清灵五官极为精致的女孩, “哦?什么问题?” “我想,作为这座城市的拥有者,您比我更清楚,你的这座城市,有什么样的先天不足!”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丁慧婕,开始卖起了关子,毕竟她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个发现。 “小姐,我想,既然你需要风险投资,那么,就应该准备一份可行性报告,既然现在没有报告,至少,我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商机!” 女孩的犹豫,看在管明棠的眼中,只让他晃动着杯中的酒水,淡淡地扯动着嘴唇,露出一抹笑容,像是下了很大勇气似的,沉思了好一会,丁慧婕才说道。 “人口构成,在新区,有太多的工人是青年男性,作为一座城市来说,这座城市民构成畸形的,而现在新区大多数企业,所招聘的工人又大都为男工,更是进一步恶化了这一局面,如果不加以改善的话,新区必然丧失其进一步的发展潜力” 女孩的话只让管明棠惊愕的看着她,咦,这个女孩,才来这里一个星期,就看到了这个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自己也曾考虑过,而且正在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从眼前来看,这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很多工人在收入增长后,不仅回家把家人接来,同样还会回家娶妻,然后再返回新区,问题并没有女孩说的那么严重。 “……即便是工人在挣钱后,回乡娶妻,这座城市依然没有太多活力可言,因为女性就业岗位不足!”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重点 第319章重点 “这是我的城市!” 又一次,作为北方公司的首脑人物,管明棠透过自己办公桌对过的厚玻璃板窗户向外望着。每一次望着这座已经显出雏形的城市,他的内心都禁不住的涌起一股激动的情绪,曾几何时,自己不过只是一个租住在集装箱房里的城市蚁族 而现在呢? 在另一个时空中,自己或许只是一家小公司的“经理” ,而在这个时空中之中,自己不仅拥有豪华的别墅,而且还拥有一座城市,一座三十平方公里,不对,应该是八十平方公里的城市——就在一个星期前,公司再次购进了五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以用作未来发展的土地储备,未来,这座城市的规模,只会越来越大。 也许,有一天,这座城市会成为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城市,甚至有可能发展成为像上海一样的大都市,尽管他地处内陆,虽说他有着一定的先天不足,但却同样也有自己的优势。 而自己呢?不仅是这座城市的缔造者,同样也是这一切的拥有者! 此时,新区中央区里暮色已沉。远处的大楼中间的几层里亮着电灯——在最下面的几层电灯是全天亮着的——而在楼顶的几层却仍然有充足的冬日阳光。不过,要读书可不够 亮。 轻轻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这时,方芷云回来了,把他需要的报告放在他的记录簿旁,然后退出了办公室,正如过去一样,她总会安静的准备好管明棠所需要的一切。 这份报告,是几天前在宴会上的那个女孩写的,女孩的钢笔字极为清秀,果真是字如其人。在报告里说,新区的工业偏重于适合男性职工的重型工业的发展,而且因为新区大量的基础建设,使得其对男性劳动力的需求远高于女工,甚至男女比例曾一度达到30比i的局面,即便是合作企业中, 尽管大部分岗位女性同样可以胜任,但是工厂却仍偏向使用男工,至于城市中刚刚兴起的服务业,比如饭店、旅馆、商店等等,虽然可以为女性提供大量就业机会,但因为公司的管理机构的问题,导致聘用女性数量有限,即便是加以调整个,相较于庞大的男性职工而言,女性就业岗位的不足。而这种局面不仅影响新区未来的发展,同样也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对于报告中提到的这一点,管明棠到是极为认同,在历史上,应该是二十年后,随着大规模工业建设的开启,一座座新兴的工业城市,同样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尽管不愿意在“衣食住行”上浪费过多的“国家投资”,为了解决职工问题,仍不得不投资在工业城市中兴建一批纺织厂、针织厂之类的轻纺工业,发招聘女性职工,从而解决男性职工的“配偶”问题,实际上,这是一种不可忽视的生理本能。 “……能否为女性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直接关系到,未来新区的发展潜力……” 放下手中的报告,管明棠不由的想起那个相貌精致如精灵的女孩,她的这份报告很现实,而这份报告的最终目的却非常简单一争取一笔投资,投资额并不大,不过只是二十万元,用于建立服装厂和毛巾厂,两座工厂可以提供300个女性就业岗位,可在管明棠看来,与其说,女孩是在帮自己解决问题,倒不是如说,她是在用一个现实问题,诱使自己向她提供风险投资,甚至市场销路,因为两座工厂的大部分产品是销售给公司——公司向数万名工人提供服装,过去,这都是向天津的被服企业定购。 “有点意思!” 笑了笑,尽管知道300个女性就业岗位对新区而言,根本就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但管明棠在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之所以这么坐的原因非常简单,勇气!在这个时代,像这样富有勇气的女性极为少见。 这时内线电话上的提示灯亮了起来,拿起电话,耳边便传来方芷云的声音。 “老板,孙主任到了!” “请他进来!” 早在两分钟前,孙郡就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外。在方芷云看来,这位公司驻南京办事处主任的模样和公司里的一些人都不太一样,他看上去倒更像一名学者。他的相貌显得很是儒雅,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一头梳理的非常整齐的黑发,双眼不大,但却显得很是精神。 虽说在外表上,看起来他极为儒雅,但从他走出电梯时所迈的脚步的步速,方芷云还是敏锐的得出了一个结果,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 正如同方芷云的观察一样,29岁时孙郡的确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他想施展自己的抱负。而北方公司和董事长能提供给他实现抱负的机会。至于他自己,他希望能够得到这个地,在适当的岗位上,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 当他走进房间时,管明棠已经把丁慧婕的报告放到了桌子上的筐子里去了,方芷云会根据报告上的指示,将报告转给合适的部门,从而完成他交待的工作,这些事情几乎不需要他操心。 对着进入办公室的孙郡,管明棠和蔼地微笑了一下。 “请坐!” 之所以请孙郡过来,正是因为通过其在铁道部争取“kf-i国造机车”的项目,使得管明棠相信,他比孙平逸更适合那个岗位,机会向来只青睐付出者,在管明棠看来,眼前的孙郡更能充分体会到“重点项目”的意义。 “谢谢,董事长!” 坐在董事长的面前,孙郡知道,自己期待以久的机会来 了! “长安,现在铁道部的专家正在对我们公司的设备进行考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得出一个结论——我们具备生产机车的能力!”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随着公司在美国定购的大型设备,尤其是自己在另一个时空中以废铁的价格购进的数百部苏造旧式机床安装之后,现在公司完全具备制造机车的能力,至少在设备上具有这一能力。 “这一点,恐怕需要应先生一行鉴定之后,才能得出答案!” 虽然在南京、在公司,孙郡都是全力争取这一项目,可是,这时他的回答显得很是谨慎。 点点头,对于这个答案,管明棠并不觉得的意外,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这个时代的“官方”技术代表,实际上,压根就没有接触到,从三天前应尚才一行来到新区,对新区的工厂加以考察,这支完全由铁道部的专家组成的考察团,便与公司保持着距离,甚至拒绝参加公司举行的欢迎宴会,原因非常简单——避免外界非议,做出公正的评判,这到是让管明棠非常好奇,要知道,原本公司可都是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少则数百元,多则千元的“行脚费”,这是同官方打交道的“潜规则”,可谁曾想,这一次却行不通了。 “董事长,他们只是一群从事技术研究的人,所以,他们……” 在孙郡的潜台词中,似乎是告诉董事长,这些人并不是官员,所以,不能把他们和官员混淆一团。 “他们会做出公正的评判!” “好了,长安,我们不谈论这个问题了,我相信他们会从技术上作出对我们非常公正的评判,总之这件事,你办的非常不错!” 话声一转,管明棠用听起来很是平淡的口气问道。 “长安,如果,现在让你主持新区的项目建设的话,除去当前的重点项目之外,你会重点推进什么项目?” 董事长的话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就像是擂鼓一般的让孙郡的内心猛然一阵激动,但他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先是沉默不语,在沉默良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汽车!” 在孙郡吐出这两个字时,管明棠蹙紧着眉头,但却保持着沉默。 “董事长,就我所知,就在上个月,公司进口了多达四百辆汽车,其中三百辆为卡车,虽说这些汽车无一例外的都是从美国进口的二手汽车,价格相对廉价,但是,目前,公司的汽车保有量多达四千五百辆,其中85%为卡车,这些卡车皆用于新区建设,而在未来,随着新区的发展,汽车需求量会继续增加,比如新区扩建后的公共交通需要大量公共汽车、新区建设需要大量的工程卡车、甚至企业间的物资配送、零件供给,同样也需要大量的汽车,汽车维修厂、汽车配件厂,这两座工厂是新区建成的第一批工厂,在过去的近一年中,通过对数千辆汽车的维修以及零配件生产,公司已经积累了一定的汽车维修与生产配件的经验,尽管并不完全具备生产汽车的条件,但是……” 深吸一口气,见董事长依然蹙着眉头,孙郡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 “既然公司可以借助美国的大萧条,于美国市场大量进口二手廉价汽车,那为什么不能考虑从美国购进一家破产的汽车制造厂呢?然后将其整体搬迁到新区,从而自行制造汽车呢?”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还来得急 第320章还来得急 “既然公司可以借助美国的大萧条,于美国市场大量进口二手廉价汽车,那为什么不能考虑从美国购进一家破产的汽车制造厂呢?然后将其整体搬迁到新区,从而自行制造汽车呢?” 在孙郡的声音落下后,这间宽敞的办公室内,随即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寂静的办公室中,此时只能听到钟表的秒针走动声,在这种静寂之中,孙郡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紧张的甚至不敢直视董事长。 汽车! 在这种沉寂之中,孙郡后悔的都想咬自己的舌头,自己的脑袋让驴踢了,竟然想到这两个字,他甚至可以想到,接下来董事长会说什么,也许他会说。 你压根就没有考虑到中国的现实,中国一年才需要多少辆汽车?生产汽车?开什么玩笑? 可是对于汽车,孙郡却有着自己的理解,甚至曾经,他之所以对张学良充满好感,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其曾计划将奉天兵工厂改建成中国第一家汽车制造厂,无论那时张学良的内心想法如何,但在孙郡看来,那种远见却是其它人所不具备的。 “既然已经如此,死了就死了吧!” 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孙郡又继续说道。 “董事长,或许您并不知道,相比于其它强国,我国目前,最为落后的是交通,而交通的落后,直接导致了我国工农业的落后,其落后并不仅仅体现过短的铁路里程,也不体现于落后的道路系统,而是畜牧业,准确的来说,是现代马业的落后,我国马布匹体高矮、挽力弱,外国重挽马挽力可达四五百公斤,而我国马匹仅只有一两百公斤,而无论是育马或改良马种,又需数十年之功,以日本为例,前后历时四十余年,方才有今天的东洋大马!而以当今技术发展来看,马匹注定将为各种汽车所取代,不可能再耗数十年费巨资育马,因此,为发展我国交通,必须发展汽车制造业!” 从畜牧业的落后说到发展汽车工业的必须的孙郡,这会反倒不像先前那么紧张了,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许多。 “而在另一方面,汽车制造并不仅仅只是汽车那么简单,汽车只是汽车工业的一个终端产品而已,汽车制造业的发展,可以带动钢铁业的发展,以及有色金属材料的发展,同时,其燃料需求还可以促进石油工业的发展,其车轮可带动橡胶业,车窗可带动玻璃业,而这只是上游原料产业,而在中游制造环境,又带来机械制造业以及机床业的发展,在下游则可带动交通业的变革,总之,相比于其它工业,汽车制造业就像是一列机车,可以牵引带动一个完整个的产业链条……” 倚靠在软椅上,管明棠一动也不动,清俊的面容上那原本的凝重,此时慢慢的露出了微笑,嘴角微微上翘着,此时,看着孙长安,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人,单就是从他所选择的这个重点项目的出发点,就可以看出来。 “长安,那你应该知道,那些汽车制造厂,即便是规模再小,年产量都在一两万辆,甚至三四万辆的规模,如果我们购进一家破产的汽车制造厂,他的产能会不会太大,会不会导致产能的浪费,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吧!你觉得的呢?” 虽然心下非常赞同孙长安的建议,但管明棠在露出微笑的同时,依然出口反驳着,以等待孙郡的进一步解释。 “董事长,无论是国家还是企业,想要赢得未来的发展,必须要有一定的前瞻性,而仅仅只看眼前!” 尽管董事长语气中带着反对之意,但面上的笑容,还是让孙郡放下心来,对于董事长此时的反驳,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在引出自己的观点罢了。 “我们做一个简单的假设,假如我们等到中国一年需要三万辆汽车的时候,方才投资汽车制造业,待汽车厂投产之时,那时,市场的需求也许达到了五六万辆,甚至更多,而且在从目前的几千辆发展到几万辆的市场时,大量的外国汽车垄断着我国汽车市场,到那时,市场的竞争远甚于现在,一个品牌的培育需要时间,我们可以用三年的时间去建设工厂、用三年的时间去建立自己的品牌,六年之后,当这个市场成熟的时候,我们至少已经在声誉上不逊于外国品牌…… 前瞻性! 在办公室内响彻着孙郡的话语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时空中,那个东洋邻居故事,50年代,几乎就在日本刚刚从二战的废墟中缓过一口气来,刚刚解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的时候,日本人便提出了“国民车”的概念,并具此开始发展鼓励企业生产老百性使用的微型汽车,而后世左右世界汽车业的日本汽车正是由此开端,而当时日本人能买起汽车吗?95%的日本人都买不起汽车,而在此之前呢?早在46年,在日本尚处于战后的经济衰败中的时候,其战后的汽车制造即开始起步,生产的正是二战时为日军生产的简易卡车以满足日本国内市场的需求,以避免日本汽车制造业被“美国淘汰汽车”所“占领”,可以说,正是这种前瞻性,奠定了日本汽车的基础。 前瞻性,的确,无论是企业或者国家的发展,发展的制定者都必须充满前瞻性,如此才能赢得未来。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汽车在未来的战争中发挥的作用,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如果说一战之前是火车的时代,那么作为后来者的管明棠清楚的知道,二战实际上是汽车的时代,汽车的作用和重要性与二战,甚至不亚于众所周知的坦克,如果没有汽车提供的步兵摩托化,坦克甚至不可能成为二战的主角,同样,没有成熟的汽车工业就不可能拥有成熟的坦克工业,二战时坦克技术最落后的日本、意大利,恰好正是六大列强中汽车工业最为落后的国家。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一直在考虑是否建立汽车制造厂,正如孙郡先前所述,建立汽车制造厂并不仅仅只是一座工厂,而是建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或者说就像福特式或者底特律式生产线,实际上是由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构成,或许,从美国购进一座破产的工厂,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长安,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购进美国破产汽车厂的?” 对此管明棠心下倒是觉得有些好奇,能想到美国破产汽车厂,这孙长安的脑袋里,看来想法不少啊。 “董事长,您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随着董事长的变化,心里的那棵石头总算是落下来的孙长安不由长松了口气。 “那都听听吧!” “假话是,我有那个眼光!” 松下一口气的孙长安禁不住开起了玩笑来。 “美国汽车制造业起步于欧战时期,于20年代获得大发展,现在其汽车厂所使用设备大都为二十年代最先进的设备,以其设备折旧来看,现在低价购进破产汽车厂的设备,其费效比远胜过新建汽车厂,当然,这是假话!” 面上带着微笑,孙长安又把话往回说来。 “真话是,现在公司的设备,十部设备之中,有至少一半是进口的旧设备,有德国货、有美国货,这些设备都有翻新的痕迹,但其性能却极为精良,显然董事长派出的人员,在设备选购上颇费了一番心思,采购这些旧设备,最大限度的节省了设备投资,同时,随着公司设备制造能力的提高与发展,在自造设备取代旧设备时,淘汰成本更低!所以,我想,相比于建设一家全新的汽车制造厂,董事长应该更倾向于购进一座美国整厂……” “你,不错!” 点头作出肯定的时候,管明棠的内心却是有些感慨,有至少一半是旧设备,实际上应该是70%都是旧设备,而其中只有20%至30%是在这个时代的美德等国购进,剩下的设备,尤其大型设备,都是自己在俄罗斯投资的那家“废旧物资回收公司”在俄罗斯收购的废铁,现在,在2013年的时空之中,自己还开设了一家机械公司,专门从事俄罗斯旧式机床的维修、翻新服务,那些以废铁价格购进的老旧设备,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公司的需求。 孙郡! 点着头,面带着微笑,管明棠站起身,走向窗口,俯视楼下拥挤的街道。 “怎么样,现在在南京的工作还顺心吗?” 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孙郡原本平静地心情激荡起来,应该怎么回答呢?他明白,这个回答甚至可能关系到今天的结果,而就在孙郡犹豫着应该如何回答时 从窗前转过身来,管明棠态度温和地问道: “怎么样,回总公司如何?” 回总公司?在孙郡的惊诧之余,管明棠已经亲自从酒柜中取出一瓶酒,然后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将一杯酒推到孙郡面前,随后一语双关的说道。 “回来吧,我希望,现在一切都还来得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大洋彼岸谋新业 第321章大洋彼岸谋新业 美国是一个典型的法制国家。这里律师的数量比其它任何地方都多,美国任何一个中型城市拥有律师的数量比整个日本的还多,此话一点不假。任何一个从事国际商务的人都知道,在美国,签任何一项商业合同要考虑的法律事务都比别处多得多,文件也比其它国家的厚出好几倍。只有在美国,才会出现多数议员和政府高级官员出身于律师的状况,也只有在美国,学习法律才往往会成为通往大公司顶级职位的途径。 笔挺的西装、厚厚的公文包——美国律师的典型形象 。和大多数人们所公认的那样,西蒙马丁和小说中的律师一样虚伪,只是方式各异罢了。他出身虽然说看似清白,但在其那风光的外表后面,仍然具有纽约码头那引起黑帮恶棍的品行,至少在骨子里,他从来都是那个从码头走出的苦孩子的性格——坚强、从不放弃,但却又有着一种他人难极的冷酷之外,当然更为重要的他还有着他人难及的机敏,否则,作为一个码头打手的儿子,他不可能考进法学院,并且成为一名律师。 不过,他并没有去为他所熟悉的——黑帮去服务,恰如他所选择的那样,他要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爬上顶峰,通过自己的努力,进纽约上流社会的行列里,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生活在他们生活的社会之中。 不过,他的梦想,在那场经济危机中,破灭了,在股市上,他失去了全部的家当,他甚至还失去了那间三层公寓,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口齿伶俐的家伙,那怕是十美元的案子,也能让他低头哈腰的,为了能够生活下去,正像他的打手父亲一样,他可以忍受任何凌辱。 人的命运,总会在不经间意发生改变,就在去年,他的命运因为一份合同发生了改变,一份只值五美元的合同拟写,改变了他的命运,使得他成为一家东方公司的律师,一份每个月可以为他带来1200美元巨额收入的工作,而正是这份工作,使得他再一次,拥有了回归上流社会的资本。 不过和过去相比,马丁感觉自己似乎不一样,至少现在他没有了当百万富翁的野心,他认为能够拥有过去的生活就不错了,而在此以前,他只想分享点别人的残汤剩饭,让自己过上像过去一样的生活。现在他有一座六个房间的别墅,一辆富兰克林豪华车,当然价格极为低廉。 依如过去,在进大厦之后,他便从一层楼上至十楼,然后穿过那道走廊,走进一间大办公室,雪莉小姐在看到马丁之后,便走到内间的办公室,轻轻的敲了敲门,随后方才请马丁进去。 “经理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恭敬的站在那里,作为公司的律师,马丁的工作并不算复杂,他唯一需要做好的工作就是起草各种法律文书,当然额外的,还要帮助公司以最底的价格,获得那些破产倒闭的工厂的设备,当然是通过法律渠道,至于如何获得,而那正是马丁成为公司律师的原因之一,他可以使用一切,甚至可以说“无耻的手段”去获得的那些公司的设备。 “马丁,现在公司有一个业务交给你!” 看着面前的马丁,张邵棠的脑海中很难将这个穿着定制西装的人和那当初他碰到的那个在街头,手中拿着一块纸牌的家伙联系在一起,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绝对是个好律师,他可以在法律的范围内,让公司最大限度的节省经费。 “是这样的,国内的公司希望,能够在美国收购一家汽车制造公司,整个公司!” 在说出这句话时,别说是马丁,就是张邵棠在接到这份电报时,同样也是惊讶万分,收购汽车制造公司,然后将公司完全搬迁至少国内重建,过去张邵棠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先生,请问有什么要求吗?” “唯一的要求是……嗯,价格必须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公司并没有告诉具体的支出规模,但作为驻美分公司的经理,他知道公司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公司不可能接受过高的报价。 “合理的范围内!” 皱着眉头,马丁在脑海中思索起来,这个合理的范围是什么意思呢?应该是多少呢?按照过去的惯例,应该是最廉价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去收集一下汽车制造厂的资料,我想了解一下这个行当的根底。当然,去查一下所有汽车制造企业的档案,还有你能找到的任何材料。去了解一下他们的财政情况、债务情况,有什么弱点,最重要的是否有售厂的倾向。懂了吗?当然,我还需要一些关于破产的汽车制厂的资料,我知道这些工厂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不过这很重要。” 马丁一动不动地站着,接受了指示,把要点全部记下来。他明白其中的缘故,作为一个生意人,张先生经常需要情报,因为不论是做什么生意,都必须要掌握足够的信息,就像他作为律师一样,想在法庭上击败对方,还需要依靠各种各样的证据。 “请你放心,先生,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这件事!” 点点头,马丁便离开了办公室,开始他的工作去了。 当张邵棠坐着他的司机开的豪华汽车驶离公司的前门,回到位于阿斯克顿大厦4层楼的公寓中,他准备去痛痛快快地洗上一个热水澡,吃一顿餐厅送来的晚饭,作为驻美公司的经理,现在他充分享受着这一切,在纽约这个大都会中,地位与生活圈子是相同的,他并不需要去融入华人圈,华人必须要走出唐人街,而这正是公司花费一百五十万美元购买那座15层大厦的原因所在,同样也是他住在阿斯克顿大厦的原因,当然,没有人会去记较一点,那座大大厦的业主曼哈顿银行,是去年公司以一百三十万美元收购的一家濒临破产的银行,更不会有人知道,这家曼哈顿银行通过债务关系收回的抵押资产高达两千五百万美元,尽管那些资产在未来的几年中,几乎一文不值,但未来呢?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这时,他坐在车上,身子向后仰着,点燃了今晚的第一根雪茄。 当汽车开到59街的时候,司机递给他一份晚到的《纽约时报》。报上最新消息栏里有一则消息进入了他的眼帘。那则消息是刊登在“纽约时报”的第三版中间的位置。他回过头去看它,接着又一连读了几遍。他望着车窗外纷乱的交通和挤成一团的行人,有的人拖着脚向车站走去,有的人冒着2月里的毛毛雨,脚步沉重而缓慢地向公共汽车走去,准备在曼哈顿这个纽约的中心商业区又度过了紧张的一天后,回到他们的家里去。 就在他望着窗外的当儿,一个念头开始形成了。换了别人,对那则消息就会一笑了之,甚至于一扫而过,可是张邵棠并不是那样的人。 那则晚报上的消息看不太分明,上面的标题是九号铅字印的,内容说的只不过是一条商业消息罢了。那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大新闻,而是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新闻。消息的标题是: “麦当劳进入国会山!” 这个新闻让张邵棠整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原因无它,这提供廉价食物的麦当劳是华人资产,而麦当劳的成功则意味着华人的成功,在这场经济危机中,华人开始一步步的走出了唐人街,而麦当劳,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坐在汽车上,隔着车窗望着车窗外萧条而又不失热闹的街道,恰在这时一个排队的队列映入张的眼中,那里并不是失业救济站,而是电影院,排着队的自然是等待进入电影院看电影的美国人。 “这些美国佬!” 瞧着那些排着队等待买票进入电影院的美国人,张邵棠不由的嘀咕着,1929年经济危机,纽约股市暴跌,美国经济阴云密布。而当时美国的总统胡佛却不以为然地说:“我们的经济好得很,有问题市场自然会调节好,大家害怕纯属心理问题,找一些喜剧演员来逗这乐就过去了。”胡佛总统的前半段话是当真的,后半段明显是玩笑话。 但历史却和这位总统开了一个玩笑,美国经济没有好起来,而娱乐业却进入了一个黄金时期。当时的美国人即使排队领救济金,也会从兜里挤出几枚钢镚儿去买票观看喜剧、歌舞片,好莱坞也逆市狂赚。 越萧条,越娱乐。这样的现象与经济规律恰好背道而驰,甚至在张邵棠的眼中,这一切都是不可理解的,一面排队领取面包、救济金,靠失业救济金过日子,一面拿着兜里仅剩的铜板去电影院看电影。 “也许应该投资兴建一些电影院!” 望着那引起排着队的美国人,张邵棠在心里这般寻思着,电影院,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投资,只要选准了位置就行,手指轻击着膝盖,张邵棠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念头来。 “没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政治投资 第322章政治投资 “张经理,我们为什么来这?” 沉思中的张邵棠的思路被问话声打断了,抬起头,看见同行的霍启新那张有些疑惑的脸庞。 “你觉得我们中国人,在美国最大的不足是什么?”最大的不足?皱着眉头,霍启新思索了一片,然后他用极为认真的口吻答道。 “张经理,这个问题可不是轻易回答的。” 霍启新认真地说道,不过作为从唐人街走出的法学院学生,他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第一,我想是我们华人多年来一直困守唐人街,而且在美国一直遵守着国内的种种习惯。” “嗯,这勉强算一个吧。” “第二,华人在美国几乎不涉足政治,像现任的美国总统罗斯福,他年青时曾是致公堂的律师,而致公堂却并未真正利用这一关系,在总统大选时,致公堂不过只是提供了一万美元的捐款,随后便再也没有任何联系,若不是管先生的缘故,恐怕我们就会错失这一有利的政治优势!” 点着头,对于霍启新的分析,张邵棠这时方才说道。 “这正是我们和犹太人最大的区别,相比于我们,犹太人是以一种宗教式的热情参与政治,他们的投票率比其他任何族裔都高,当然这也和许多华侨没有投票权有很大的关系,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华人远离政治的态度,可是,作为生意人,我们在国内都知道,官与商是永远不能分离的,而在美国,为什么要无礼政治的影响力呢?。” 在这么一番占评之后,张邵棠看着霍启新,这个父亲是唐人街里的洗衣工,最后却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纽约大学法学院,立志要给唐人街的同胞提供法律帮助的年青人说道。“你的推论正确,给你满分。”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来密苏里吗?” 说话的同时,张邵棠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竞选宣传单,然后说道: “在美国,接触政治,在某种程度上,与做生意是一样的,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一笔生意,为未来投资 “你的意思是……” 看着那张竞选单,霍启新瞬间便明白了张经理的意思,投资,政治投资从来都是放长线,而现在,为什么他会选择他呢? “可是,张经理,我们这么找上去,会不会有点……”在霍启新说话的同时,火车恰已经到站了,尽管这是一座位于美国中部的火车站,但是在霍启新还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明黄色的“m”,这是“麦当劳”的标记,而在那家快餐店的玻璃门处,霍启新看到了几张宣传海报,赫然是那位候选人的宣传海报。 瞬间,联系到张经理麦当劳副总裁的职位,霍启新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在密苏里州,一共有两百三十家麦当劳,看似数量不多,但每天却有数十万美国人在这里用餐,作为参议员候选人,在麦当劳成为他们的阵地时,麦当劳的副总裁来到这里,自然会赶过来与其会面。 “华新,你要记住一点,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我们都必须充分利用手头的一切资源,明白吗?” “在美国,参与政治并不是一些人的特权。只要对美国前途关心,而且有兴趣服务社会,对美国事务热心投入,愿意对公众利益有所承担。有所奉献的人,都可以参与政治,参加竞选……” 面对杜鲁门,张邵棠用一种尽可能理想化的口吻说道,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董事长会选择哈里杜鲁门作为潜在的投资对象,可作为驻美分公司的经理,他所选择的是服从,他相信董事长选择杜鲁门自然有他的用意。 “当然,其中也包括美裔华人!” “当然,这一点是不容质疑的!” 其实一开始,作为民主党参议员候选人的杜鲁门并不怎么看重来自华人的资助,可是当麦当劳悬挂出他的竞选海报的时候,他的竞选团体立即意识到,华人掌握的麦当劳是多么巨大的“潜力”,每天有数十万密苏里人会在麦当劳用餐,他们会在餐厅、餐单上看到他的竞选海报和口号,如果麦当劳成为对手的宣传阵地,那么结果无疑是毁灭性的。 此时正在同党内竞争对手塔克,米利根竞争内部提名选举的杜鲁门,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拒绝任何帮助,那怕是这些他从未曾接触过的亚裔,作为政客他自然知道如何同这些人勾通,同样也知道,任何资助都是需要回报的。 “我个人一直认为,1882约翰米勒法案,不仅是对华人权益的侵犯,同样也违背了美国宪法,亦违背了美国最根本的价值以观……” 诚如与任何少数族裔打交道的政客一样,当杜鲁门在那里信誓旦旦表明着他对待华人的态度时,张邵棠只是面带着微笑,无论是在国内同那些官员打交道,还是在美国同政客打交道的经历都告诉他,对于这些政客来说,他们的诺言从来都是不可相信的, “谢谢您,杜鲁门先生,正如我相信的那样,正义永远存于正直之人的心间,我希望您能够明白,我们华人,对于朋友从来都是慷慨的!而且不计回报的!” 在声音落下的时候,张邵棠拿出了一份文件说道。 “杜鲁门先生,我想作为朋友,这应该是我们现在唯一做到的事情!” 接过那份文件,初时还以为是政治捐款的杜鲁门,刚看一页,便惊讶的看着眼前张。这……这是一份可以直接提供5000个就业岗位,间接创造数万个就业岗位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得已实施的话,他相信这会成为一张他赢得党内提名竞争,甚至赢得这场参议员竞选的武器! 面对这么一份“礼物”,杜鲁门却冷静了下来,看着文件,最后他又直视着张,开口问道。 “那么,张先生,你们需要的是什么呢?” “正如先前我所说的那样,对于朋友,我们华人从来都是慷慨的!因为我们相信一点,我们的朋友,同样会在我们需要公正的时候,给予我们帮助!” “现在,我们正一点点的赢得未来!” 放下从美国发来的电报,管明棠的心情真的大好,或许,自己错过了罗斯福,但却没有错过杜鲁门,现在的杜鲁门,不过只是一个刚刚获得党内参议员提名的民主党人罢了,但是十年后呢?他会成为美国的副总统,美国的总统,对于自己来说,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适当的作一些提前投资。 “这是一场胜利,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我们通过这笔投资,拉拢了一名政客,而是因为通过这笔投资,我们正在掌握未来。” 电影院,现代化的电影院,在密苏里州投资兴建十五座现代化的电影院,这是致公集团,这家以致公堂为基础成立的华裔公司,在美国最大的一笔投资,这笔投资或许高达数百万美元,但是管明棠却知道,这笔投资的意义,这笔投资开启了一个时代,一个全新的“院线”时代,通过掌握院线,进而达到影响好莱坞的目的,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主意。 事实上,在后世,准确的来说,从三十年代起,犹太人正是这么干的,当时犹太人并没有控制美国的电影公司,而他们却通过对电影院的投资,一步步的影响着好莱坞,这个美国意识形态以及价值观大本营的基地,虽然这只是犹太人一步步控制美国舆论的一个环节,而现在华人之所以进入这个环节,则和当初犹太人一样,只不过是出于经济原因,但未来,谁会知道未来呢? 这只是一种尝试! “老板,既然你这么喜欢电影和电影院,” 瞧着老板那副激动的样子,孙郡的唇边露出笑意,他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不过只是在美国办几家电影院而已,甚至在他看来,致公堂有那么多钱建电影院,还不如拿去扩建麦当劳,争取开更多的连锁店,尽管那笔钱是利用的银行贷款。 “那为什么,不考虑开一间电影公司呢?我记得老板您当初可是拍电影起家的!那部《精武门》直到现在,可是还让人婉惜不已啊!” 开一家电影公司! 孙郡的建议让管明棠不由一愣,在愣神之余,管明棠的脸上又浮现出了苦笑,瞧自己这脑子,光想着去左右美国的舆论,去影响美国的价值观,怎么忘记自己的根本是在中国,而电影,有什么比电影更容易影响人们的价值观念?如果自己开设一定电影公司的话,不仅仅可以输入价值观念,同样也可以通过电影去唤醒民众,唤起民众的民族意识,电影是再好不过的宣传工具了。 想到那两部纪录片的成功,想到自己竟然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管明棠的心底不由的一阵后悔,自己竟然忽视了这 “长安,你的这个建议不错,咱们要办一家电影公司!专拍咱们的电影的电影公司!”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背叛者同样可以信任 第323章背叛者同样可以信任 五月底的天气很热,简直像在蒸笼里一样闷热,而且没有一丝风的地下停车场内,虽说阴凉,可在阴凉中却又带着一丝闷热。在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场时,驾驶员按了好几声喇叭,看门人才慌忙地,按下电纽打开自动推门。 对于看门人反应的滞后,坐在车前面的保镖摇下车窗,严厉地训斥了看门人几句,之后黑色的福特v8轿车条鲨鱼灵巧地穿过地下停车场。可怜的看门人,这才目送着这辆黑色的轿车通过门口,这辆福特车驶上道路之后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独自坐在奔驰的后座上,孙平逸整个人陷入了沉思。车的前排坐着公司给他配的司机和新区保卫局给他安排的私人保镖。 离开了热闹的新区中央区,轿车以驶出严密的出入口后,进入了新区外的乡间的旷野,行驶在那由公司修建的柏油道路上。但是,此时这位北方公司的副总经理,可以说得上是神情沮丧,心情极度忧郁,情绪坏到了极点。 准确来说,从半个月前,一切都改变了,现在,那个从南京来的孙长安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孙长安成为了新区的负责人,担负起了公司发展规划的制定者,而他呢?他的地位被取代了! “这个该死的不自量力的家伙!” 又一次,孙平逸在心底咒骂着孙郡,但这一切都是私下,不展露于外人面前的,经历了太多的风波之后,他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表现,作为公司的副经理,他或多或少的总能接触一些公司的秘密,比如他的司机、他的保镖,没准就是保卫局或者调查局的人。 在新区,保卫局负责的是新区的内部安全,和调查局一样,这个看起来光明正大的穿着保卫员制服的机构,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和警察机构没什么区别的机构,实际上,他同样也是一个特务机构,只不过比经济调查局更张扬一点罢了。 可是这两个机构,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管明棠手中的工具,不示人的利箭,如果他今天显露出自己的不满情绪,没准,几个小时后,报告就会出现在管明棠的面前。 “我究竟是那里犯了错?” 坐在车里,又一次,孙平逸在自己身上寻找着被“夺权”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不具前瞻性”吗? 还是说……想到自己那个秘密,孙平逸的心下不由一颤,难道,难道他们知道了!想到这,孙平逸只感觉后背浸出一些冷汗。 而随之,先前与董事长谈话的景象不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又一次让他整个人都完全陷入了沉思。 “宣传,在英文中被称为“paganda”,在一定程度上,这个单词是贬意的,而且是政治性的用词,政治宣传的历史虽然跟政治本身一样古老,……” “宣传应该为政治服务,为公司服务,所以,公司需要成立一个宣传部门,全面负责公司的宣传事物,不仅如此,公司还将成立电影公司、新的报社,通过对舆论的全面控制,达到舆论为我用的目的!”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宣传,准确的来说,我们需要的政治性的、排他性的宣传工作!” “现代政治宣传的艺术在于,他有时往往比枪炮更具威力!” “现在,政治宣传体系于我国来说,几乎是一片空白,我们必要抓住这个有利的时机,通过大量的投入,掌握为我们服务的宣传渠道,进而去影响舆论的走向……” “在宣传之中,可以是平民式的,让人们相信,我们的想法是来自于人民的,当然,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诉诸于恐惧,这在未来的宣传中,都可以运用” “说谎?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排除宣传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重复谎言!” “谎言,谎言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为了真理,我希望未来,真理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逸安,我相信,你是从事这一工作的再好不过的人选了,在这间公司中,只有你具有这种工作的经验!” 睁开眼睛,从对先前回忆的一幕幕中清醒过来的孙平逸,想到董事长最后那语重心长的叮嘱,没来由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来。 “在这间公司中,只有你具有这种工作的经验!”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可能为人所知,孙平逸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多年前,他逃出城时,所看到的一个个被悬于笼中示众的脑袋,在这一刻他只感到喘不过气儿,感觉越来越闷热的他,连忙摇下身旁的后车窗,使自然风从侧面吹进来。 外面的空气更热,可以驰速行驶时,风却让人感觉舒服许多,可他仍然呼吸十分困难。 “停车!” 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恐惧的孙平逸,对司机吼了一声,几乎是在汽车刚一停稳的时候,他便猛的打开车门,像是逃似的冲进田野中,没冲出几步,便跪在那里大口的呕吐 着。 “孙经理……” “你们别过来!” 又是一声吼,伴着一阵呕吐,在一阵呕吐之后,孙平逸的内心总算是平静了一些,此时,置身于麦田之中的他,呼吸着些许麦田的青气,用余光看着那站在车边的保镖,内心却是放松了一些,不再像先前那般恐惧了。 “至少,至少现在自己还有用,不对!” 摇着头,孙平逸又对自己说道。 “我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活着,经历了几次生与死的折难之后,对于孙平逸而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的事情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于他来说,这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信条。 “我要让他看到,我对他的作用,对,宣传,把这件事干好!也许……” 吱吱呒呒的喃语着,远处的保镖根本就听不清楚这位副经理在想些什么,在说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对于他来说,他的职责非常简单,不过只是保护他的安全罢了 在一番挣扎后,孙平逸再一次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然后走出了麦田,重新坐上汽车,此时的他完全冷静了下来,就像是过去一样,用极为平淡的口气对司机吩咐道 “回公司!” 汽车缓缓的启动,在公路上调头后,便朝着方才驶来的方向驶去…… “老板,你相信他吗?” 又一次,站在老板的背后,曾澈提出了一个看似极为简单的问题,但实际上,这个问题却又是最为复杂的问题。 相信? 这个词汇未免也太……在内心深处,管明棠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准确的来说,是谁更值得百分之百的信任,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几个人值得自己投入这种程度的相信。 “清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把这份工作交给他? “老板,或许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擅长这份工作,但是……” 但是他的出身有问题!曾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对公司人员的调查中,他发现了孙平逸的“秘密”,孙平逸,并不是他的真名。 “背叛!” 缓缓的,管明棠的嗓中吐出两个字。 “一朝背叛,就下不为例。” 此时,管明棠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句话,但正是这句话,让他选择相信孙平逸。 “正是因为他背叛了曾经的同志,所以,我才觉得,他是可以相信的,可以主持这项工作的,因为……” “他已经没有了走回头路的余地!” 没有走回头路的余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曾澈的心底微微一颤,自己何尝不是处于同样的境地之中,只不过,自己与他不同,并不是为了活命,为是活命去出卖身边的人,这种人! 人格有问题! “你觉得的,相比于高胜仑,他的威胁有多大?” 突然,管明棠没来由的想到,那支驻扎在邯郸的新一军,曾经的第五十八路军,现在似乎这支军队和自己越发渐行渐远了,或许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迫切的想要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不一样丨” 摇摇头,曾澈认真的说道。 “高胜仑和他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处境,甚至于,他们两个人潜在的威胁,都完全不同的!” 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归根到底,是信任的问题,对于曾澈,自己从没有怀疑过,原因非常简单,曾澈用自己的选择证明了他的忠诚,至于孙平逸和高胜仑两人,他们并没有表现过自己的忠诚,所以……自己才会怀疑他们的忠诚,或者说,对他们的忠诚持以有限的信任。 “清泉,你觉得,现在公司商科学校的一期学员,差不多快毕业了吧?” “老板,您的意思是?” 眉头微微一跳,迟疑着曾澈又思索了片刻,随后反问道 “会不会早了点?”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家 几日颠簸,林凡再次踏上了家乡的徒弟,此时中国已然进入了寒冬,北风烈烈,吹在脸颊上,硬是生疼。 大雪纷纷落下,只见天地间一片苍茫,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变得银装素裹起来,咧咧的西北风呼啸着,,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从青岛港口踏上土地的那一刻起,已是傍晚十分。 林凡对身边的布鲁斯到:“我们在这休息一晚,明早叫上车辆,把这批货运走吧。” 布鲁斯虽在中国带过很长一段时间,却从没在山东地界带过,人生地不熟的,只得同意林凡的话。招呼后面跟随来的人,在这暂时住下。 是夜,雪还在呼啸的下着,林凡住的屋内确实暖洋洋的,土炕被烧的滚热滚热,林凡和布鲁斯相对而坐。 “布鲁斯先生,据我们中国传统的新年还有十多天的时间,怎么,在我家过完新年再走?”林凡笑意盈盈的说着。 “不了,回去还要很多事情要忙,再说,以后还要打很长时间的交道,不差这几天。”布鲁斯同样笑着。 这一趟。布鲁斯可是没有白来,临出发前,托马斯大少还送了自己一笔不菲的美元。想着那绿油油的钞票摆在自个家中,原本满是沟壑的脸庞笑得跟菊花似得。 翌日清晨,军火慢慢的装了三大卡车,坐在车上,悠闲的看着卡车驶向沂蒙山区,林凡心中乐的开满了鲜花。这次真不是白走一趟,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仅仅自己带去的那么点钱,不说美国的那10万两黄金,就单单是这三大卡车的军火,也足以让林凡高兴的跳起来。 次日早晨10点左右的时间,林凡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家。 示意车队停下来。林凡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周围都是围观卡车的人群。土生土长的山区人,都没见过卡车的模样。 乡里乡亲的见走出来的人是林家的幺儿,更是惊讶了。 “这不是林老爷的小儿子吗?” “林老爷生了个好儿子,这么有出息。” 林父闻讯赶来,看着三辆卡车,再看看卡车前自己的小儿子正和一个洋人说这话。急忙走了过去,旁边还跟着林凡的姐姐林悠怜。 “凡儿,这是?”林父指着林凡身边的洋人。 “布鲁斯,我的一个朋友,这一趟多亏了他,才能顺利回来!”林峰年拍着布鲁斯的肩膀到。 “布鲁斯先生,感谢您对小儿一路的照顾,请到家中喝杯茶!”林父做了一个孔家的礼让之仪。 “不了,林先生,我还要回去,你们把这批货物卸了,我就该回去复命了!”布鲁斯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 “来人,把车上的东西抬到家中!”林父大手一挥,高声喝道。 “不要打开,小心些?”林凡在旁边说着。 一会的攻读,车上的军火被搬得一空。 “布鲁斯先生,谢谢,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林凡从父亲那里要来四根金条塞进了布鲁斯手中。 原本带着笑容的布鲁斯,摸着手中的金条,惦着重量,脸上的菊花绽放的更加灿烂。 “布鲁斯先生,我还有一事相求!”林凡小心的说道。 “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给你办成!”刚收了人家送的礼,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您回去后,能不能帮我找些从事军工事业的人,我这批东西,要是坏了也没人修的好,你说是吧!”林凡笑呵呵的说着。 “这容易,经济危机让美国很多人失业,我想他们也会很高兴找份新的工作,到时候我会将人交给唐姑娘!”布鲁斯也知道唐青和林凡的关系。 “那就多谢了!”林凡笑着。 “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有时间到美国,我会请你和咖啡!”布鲁斯拍着林凡肩膀,客气的说着。就向车上走去。 “那我不送你了,路上慢点!”林凡对已经坐在车中的布鲁斯挥手大声喊道。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林父上前问道。 “回家把,路上跟您说!” 一路上,林凡将去美国的事情挑了些不重要的告诉了林父。他可不想,老人家卷入战争中来。也没有将借了10万两黄金的事情说出去。天知道,林父要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看着院子里白的慢慢的木箱,林父气道:“你这败家子,一千两黄金,换回来这些木箱子。” “爹,里面可是好东西,这些还是人家半卖半送的给我。不然,您老给的那点钱哪够啊!”林凡不满老爹叫的败家子,嚷嚷着说道。 “吆喝,出去一趟,你还张脾气了,敢和老子倔了,”林父作势就要拿着手中的拐杖敲打林凡。 “你们几个把这些都抬到地窖去!”林凡大声对着周围的人说道。 忙活了一番功夫,都被抬进了地窖。虽是大冬天的,雪花还飘着,众人也是累的满头大汗。 “谢谢各位叔伯,去领赏钱把!”林凡大声到。 “小少爷说的什么话,平时林老爷对我们够好的了,一点都没有老爷的架子,,每逢过节的还送我们东西、要是像隔壁县的周剥皮那样,我们也不会给你干呢!” “就是阿,小少爷,你这就见外了!” ………… “爹,看不出来,你平时为人很好吗!”林凡笑着。 “小兔崽子,你又欠打了是不!”林父笑骂着:“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弄成像仇人那样,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活着已是一种福分,没必要为了这点钱财!” “各位叔伯,今天的事,还要各位不要声张!”林凡道。 “放心吧,小少爷!” 周围人群散去,只剩下林家父子三人,却独独不见林母的身影。 “爹,娘呢!” “她啊,去走亲戚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林父道。 “走,带你们去看看这些宝贝!”林凡带着父亲和姐姐走进了地窖。 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冲锋枪,装上弹匣,扣着扳机。一梭子弹扫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吓得林父急忙捂住耳朵,倒是林悠怜神色很平静。单冲这份神态,林凡倒是对这个便宜二姐刮目相看。 “看什么,我在北平学医的时候,见的多了,不过这样的倒是没见过,不就是枪嘛,有必要拿出来显摆么!”林悠怜叫嚷着。 “这,你从哪搞的!”林父听说是枪,大惊失色。 “爹,您放心把,这些都是买的,将来有大用处,您老不用担心!” 见儿子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林父才将一颗差点蹦出来的心放了回去。 各位看官给点票票,另外明天开始,主角招人了,求角色名,很多。 第三百二十九章登高展云 第329章登高展云 沉重而别具风格的办公桌占据着办公室宽度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位置,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几部电话机以及沉重的青铜墨水池、吸墨器。而且桌子的正面装饰板上镶嵌着北方公司的徽章,房间里剩余的空间放着不显眼但舒适的沙发、书柜。但这间办公室中,最主要家具还是那张办公桌,既宽又长,使得办公桌在这里似乎透着一股威严的味道,显然,这是刻意而为的。 而在办公桌的后方则端坐着一个年青人,这个年青人在中国的实业圈子里可以说影响力很大,甚至在全国都闻其名的青年,在新区人们称呼他为“董事长”或者“先生”,而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人们又称他为“大资本家”。 总之,他有着太多的称谓,但是对于他身边的一些人来,用“先生”这个字眼没有更合适的了。至少现在,对于高胜仑,这位新一军的军长来说,他便是用“先生”来称呼管明棠。 此时,端坐在先生的面前,高胜仑看着在那里翻看着文件的先生,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十分钟,或者半个钟头,也许更长时间,从高胜仑进入这间办公室,先生便一直在处理着手头的公务。 冷落,也许这就是刻意的冷落吧! 就在高胜仑的心底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听到了椅子移动的声音,他看到先生从自己的那张宽大橡木办公桌旁站起身,慢慢的穿过房间,走到南墙的花窗跟前,随后先生两眼看着窗外,凝视着楼下新区中央区街道上里蠕动的人和车辆,管明棠的声音略显低沉。 “培仑,你知道这里和很多地方,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什么地方?” 在差不多一年前,这片中央区和新区的其它地方一样,不过只是一片耕地,在这里只是散布着一些小集镇和小村落,和这个古老的国家一样,这些集镇和村落,数百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贫穷、落后、衰败,正如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一样。 而现在,在一年之后,随着一栋栋建筑、一座座厂房、工厂的拔地而地,这里正在成为中国最现代的工业区,而这片中央区,则是自己的实业帝国的心脏,不管贬抑它的人如何说,在未来,这里会成为中国最发达的地区之一。 “这是一片梦想之地!” 听着先生吐出的这一句话,高胜仑保持着沉默,他不知道,为何先生今天请他过来,会和他谈论这个问题。 “培仑,你们知道,什么可以铸就梦想的成功吗?”沉思片刻,在高胜仑的口中吐出了三个词,十二个词。 “坚持到底、绝不放弃、努力拼搏!” “登上山坡遥望青天,倘若一朵白云正在闪耀,便会一心专注于它,沿着山坡不断向上攀登!” 轻声吐出曾几何时对对自己影响极深的短诗,管明棠最后却长叹一声。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保护这个地方,保护这片梦想之地,或许……” 沉默着静静的站在窗边,管明棠推开窗户,静静的仰望着那天空上的朵朵白云,那白云未尝不是自己的梦想啊,通过自己和无数人的努力,让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重新屹立于白云之颠。 可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要保护这里的一切,可是,背后的那个人还可以信任吗? 望着站在窗边仰望天空的先生,高胜仑沉默着,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老板请他来的用意了,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的高胜仑的脸上甚至不由的浮现出了苦笑。 “先生,请您放心,只要新一军在,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威胁到这里!” 尽管面带苦笑,但依如过去一样,高胜仑依然还是信誓旦旦道出他的诺言,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改变的地方,正像他的敬称一样。 面对高胜仑对自己的敬称,背对着他的管明棠在望着天空的云彩时,只是默默的笑了笑,当真如此吗? “我知道,我知道,培仑,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用言语道出自己的信任时,管明棠的内心却是不由的闪现出一丝冷嘲。这次之所以请高胜仑过来,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因为,自己对他很难再像过去那般信任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了。 在心下长叹口气,管明棠的神情变得越发坚毅起来,随后他转过身,盯视着高胜仑,用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如果一个国家的国民有着倔强向上的攀登精神,那么无论路途如何崎岖困苦,只要坚持顺着山坡慢慢攀爬,终会迎来拨云见日的那一天。而在这个过程中,会充满着种种诱惑,有些人会退缩,有些人会走向弯路……在这条道路上,我们是不是等待落后者的!培伦,今天,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 语声微沉,管明棠的语气亦变得严肃非常。 “一个民族需要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这样他们才会有希望;一个民族倘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么它们是没有未来的。” 一句简单的话语,一句叮嘱,却让高胜仑心头一颤,迎着那双清澈而没有一丝**杂念的眼睛,他似乎明白了,也理解了。 高胜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离开的,从电梯上下至地下停车场,又到坐上汽车的时候,高胜仑的脑海中仍然不断的回响着先生的那句话。 “一个民族需要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这样他们才会有希望;一个民族倘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么它们是没有未来的。” 民族尚是如此,更何况是个人! 苦笑,高胜仑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苦笑,他闭上眼睛,他清楚的知道,在过去的几个月间,自己的改变,他正一点点的迷失于权力之中,甚至于在他看来,他完全可以摆脱管明棠对自己的影响,现在的他是一军之长,而管明棠呢?只是一个商人,他甚至离不开自己的保护,如果没有新一军的存在,这个所谓的新区,就是一块任人鱼肉的板上之肉,自己…… 但是……人需要有远见! 这是先生的提醒,同样也是善意的警告,想到这个警告,一时间,高胜仑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阵,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先生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一幕,同样也浮现也两人过去的信任。 是谁背弃了那种信任? 是权力! 是权力让自己迷失了,曾几何时,自己和先生是何其的相似,满怀着梦想,可是现在呢? 权力! 权力是何等的美妙啊! 当初先生对自己是何等的信任,在他离开的时候,把自己一手缔造的军队完全交托给自己,而自己呢?却一点点的梳离着,一点点的向南京靠近着。 “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王八蛋!” 在心底暗自骂了一句,高胜仑摇头苦笑着,现在,自己还能再找回那份信任吗? 凝视着车窗外这座越显繁华的新区,高胜仑整个人显得有些迷茫,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新一军可以离开先生吗? “老板,要动手吗?” 站在老板的身后,看着背对自己的老板,曾澈此时就像是在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他已经在新一军内安插了一些人手,不仅对新一军了如指掌,同样的也可以很轻易的完成某一件事情。 沉默,管明棠选择了沉默,站在窗边的他,选择了沉默,是动手,还是……如果动手的话,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有机化学研究所早已经提取成功的那种药物,只需要o。i克,就足以让他悄然无声的离开。 但是,闭上眼睛,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去自己同高胜仑结交的一幕幕,作为一名军人,就那么……会不会……“哎……” 一声长叹,管明棠仍然没有回过身,而是静静的对曾澈 说道。 “清泉,如果我同意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残酷而且无情!” “老板,我只是在我擅长的范围内,提醒最快捷的解决方案!” 曾澈的回答让管明棠摇了摇头,最快捷的方案? “死亡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 在道出北方的那位邻居家里的“各民族之父”的名言后,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但是死亡从来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们现在的问题在什么地方?” 转身看着曾澈,管明棠问了一声,然后声音中略带着些许无奈。 “高胜仑向南京靠近,这是必然的选择,因为,现在,我们无法给予他们什么,新一军,从它拥有这个编制的时候,实际上,就意味着这支军队,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所以,即便是我们今天除掉一个高胜仑,明天也许还会有一个李胜仑、王胜仑出现……” 笑叹了口气,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望着从公司大厦驶出的那两辆汽车,高胜仑就坐在其中的一辆之中吧!至少相比于李胜仑、王胜仑,高胜仑这里多少还有一些香火之情。 “再看看吧,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如果……”话声略沉,管明棠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重新坐了下去,在打开桌面上的文件时,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 “那就按计划进行吧!” (新书新站,定阅不甚理想,还望大家能用月票支持一下无语,拜谢!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军营内外 第330章军营内外 邯郸南郊的大营房宿舍里,这座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先后易主的大营房,四下落满了尘灰不说,就连铺位床板也是东少一块,西差一块的,这倒也不怪,这营房是当年北洋新军留下来的营房,算算年头都差不多快三十年光景了,虽说去年修葺一番,可骨子里依然还是一副破败的模样,就像这用砖头砌的铺着木板大通铺一样,有些木板,没准就是当年北洋新军那会添制的。 房门突然打开了,然后涌进一群士兵。这群军装上满是泥污的士兵们都是一脸的疲惫,扔下枪支和行李,一瞧着营房竟然是这般的模样,顿时骂骂咧咧地发着牢骚。 “老娘来,这回总算是又活了条命!” “妈了个巴子,爷爷在山沟里剿匪卖命,这他妈的好不容易进营休息了,怎么营里头连个清扫的人都没有吗?” “能把脑袋囫囵个儿扛回来,就谢天谢地吧!” “当兵的就是这么个命,骂也没有用!” “咱们可是在长山塔打过日本鬼子的,要不咱们在前面挡着,没准那小日本都……” “就是,狗娘养的,这他妈的谁还留了个雷子在床上,日祖奶奶的……” 就在这会一名军官青着脸走了进来,士兵们马上鸦雀无声,挺直了腰板立正站好。郑浩明沉着脸说。 “怎么,现在还有命在这蹦达,都他娘的还不高兴吗? 原本正在那收拾着床铺的韩小武,立即向前一步,立正敬礼大声喊道。 “报告团长,弟兄们累极了,说两句糊涂话。不知道团长有什么事请吩咐。” 一见着韩小武,郑浩明原本沉着的脸立即露出了一丝笑 容。 “小武,你怎么还住这屋来了?” 立正站在那里的韩小武说道。 “报长官,我的床位就在这儿。” 按照新一军的规则,连排长都是住在这大通铺里头,因为韩小武是连长的关系,自然也就住在这地方,他这么一说,郑浩明道是先火了起来, “好你个韩小武,从今天起,你就给我搬到连部去。”这韩小武是新一军最老的老班底——房山保卫团的老兵,去年在红石岚可是立下过战功,若不是先生在出征前从北平绑架了几名医生,那些医生把这小子的命给续了,保不住,这小子当初就把命丢在红石岚了。 别看这小子,人瞧起来没什么让人另眼相待的地方,可只要是见过他上战场的,都知道这小子着实是一员悍将,当初在红石岚的时候,他就是提着冲锋枪领着两个步枪兵,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硬是撞出了新一军的“花机关阵”。 在新一军驻防邯郸后,几次清剿太行山一带的土匪时,这小子更是屡立战功,这次第四团进山清剿太行山丁老六,结果被丁老六牵着鼻子在山沟里头转了半个月,最后差点没让丁老六袭了团部,结果这小子则拿着冲锋枪,领着兄弟们打起了反冲锋,完全不顾团部被袭击的现实,直接毙了丁老六,现在连军长都知道第四团有个打起仗来不要命,没章法的韩小武。 听着团长的话,韩小武连忙说道。 “回长官,我只是个临时的代理营长啊。” 郑浩明听着这话哈哈一笑说。 “军长因为你此次作战有功,已经正式提升你为少校营长了!” 旁边的士兵们一听,闹哄起来,恭喜声一片。可大家伙都知道,这恭喜的背后,则是这次第四团进山剿匪,虽说成功全歼丁老六那股两千多人的土匪,可代价却是营连长挂了四个,全团伤亡一百多。 韩小武又给团长敬了个礼说。 “谢团长,也谢谢军长。” 郑团长一笑说。 “别光拿嘴谢啊,晚上咱们摸两圈麻将?” 对于出自东北军的郑浩明来说,他喜欢打麻将,晚上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摸上两圈。 “不行啊,团长,你知道,我那会打什么麻将。”郑团长一拍脑门说。 “忘了,你小子,打仗还可以,一到麻将桌上就在犯起混了,得,去你的营部当你的营长,好好带兵,别给我丢脸,明白吗?” “是,长官!” 郑团长一出去,营房里百多号原本正抱怨着的士兵们哄的一声,把韩小武给围住了。 “营长,连长,这下你成俺们营长了!” “营长,这里您得请客啊!” “就是……就是!” 曾是一个沟里的卖命缘故,使得这间营房里的士兵们对韩小武升了官,也不觉得拘谨,反而还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好了,兄弟们,咱弟兄们去饭店里海搓一顿,我肯定没那么多钱,上回打下卢沟桥时,大帅发了赏钱,还剩一些,刀疤脸,你拿着钱,带几个兄弟,去集上全买了猪肉和酒,能买多少买多,今天晚上,全营的兄弟们,来个一醉方休!” 傻笑着,韩小武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外国银行的纸票,一把全塞给旁边站着的刀疤脸,瞧那模样,差不多也有七八十块钱的样子。 “好嘞!营长,你就放心吧!这次刀疤俺肯定给您办利落了!” 刀疤脸接过钱笑呵呵招呼了几个兄弟就要走时,韩小武又补充了一句。 “记住了,一定得给钱!你要是敢强买……” “营长,俺知道,咱们新一军不是丘八,咱们都是敢上阵杀鬼子的大英雄,欺负老百姓的事情,咱不干……” “营长,咱们去营部吧!” 原本把床铺在营长旁边顺子,早就麻利的把铺腿卷了起来,现在营长是名副其实的营长,自己可不就也是名副其实的卫兵了。 “好了,兄弟们,别光顾着唠叨,大家伙打了小半个月仗,能活下来也不容易,床铺好了,好睡个安坦觉不是!” “营长,你就放心吧!俺们有唠叨,那也是嘴上过干瘾,有营长的大块肉喂着,一准的,没二话,兄弟们,营长吩咐了,赶紧的,麻利干活!” 在这军营之中的笑声连成片的时候,拿着钱的刀疤脸便带着几个兄弟出了营,直奔军营对面的一家酒馆,那家挂着“老刘卤菜”的酒馆,是平素大家伙最喜欢去的地方,那地方没别的菜,可对于这群当兵的来说,三四个人,切两斤猪头肉,再打上几斤老白干,再加一份花生米什么的,也不过就是块把的钱事,可难得喝个高兴,自然也就成了当兵们的喜欢来的地方。 “刘一刀,今个送上门给你个大生意……” 人还没进卤菜馆,刀疤脸就已经嚷了起来,他一边嚷着一边把钞票朝柜上一扬。 “今天你这店里有什么,爷们都给包圆了!” “好嘞,这刚出锅的肉,要不先给你和弟兄们一块切一块……” 说道着,老刘头人却从抓钩从卤菜锅里扎上来一块肉,麻利的切成片,装在盘子里,又吩咐伙计倒了两斤酒。 “刀爷,这可有阵子没瞧见您了,这是有啥喜事啊!”“啥喜事,俺们连长升了营长,奶奶个熊,也就是拿命换的顶戴……” 对于这送到嘴里的便宜,刀疤脸和身边的几个弟兄自然不介意,立即划着拳喝了起来,而在他们喝着酒的时候,那划拳声甚至能一直传到后院,而在后院的地窖中,两名趴在桌子前的年青人,听着划拳声,只是微微抬一下眼帘,随后便继续听着从耳机内传出的声音,在他们面前,几部机器亮着灯,几部机器上磁带转盘转动着。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一直在这里从事着监听着工作,每天的工作都极为枯燥,就在趴在这里,记录着在那里传来的每一句对话, 突然,其中一个人像是听到什么似的,他左手捂着耳机,右手则按下面前设备的按纽,同时开始用笔作起了记录。“公司的发函……50名军官……委任于各部队……” 翻看着曾澈送来的监听报告,管明棠锁着眉头,在监听报告中,似乎在新一军军队对于公司委派军官的举动,有一些抵触,而抵触并不是从高胜仑那里发出的,而是新一军第二师,他的前身是中央调派的149团,师长是王润波,正是他提出的反驳意见。 从商学院一期学员中抽调50名优秀学员进入新一军“实习”,实际上是管明棠的试探之举,用以试探高胜仑以及新一军内部他人的心思,这表面上的“实习”,实际就是掺沙子,一步步的通过“补充军官”,通过掌握部队基层的方式,进而实际对新一军的彻底掌握,王润波等人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强烈抵触,至于其它人,至少在心里上,他们还是亲近公司的。 “清泉,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放下的手中的报告,管明棠看一眼曾澈,这份报告中的监听记录,是调查局利用自己在俄罗斯购进的军用监听器材获取得的信息,现在只在少数几个特殊的区域使用,等将来如果能实现社会自产的话,也许这种监听会进一步扩展开,监听的对象也会越来越多。 “老板,我怎么看并不重要,” 并不重要的原因很简单,老板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或者说,那些人还没有表露出需要下定决心的“迹象”,因此,看法并不重要。 “南京那边传来一个消息,也许老板您会有一些兴趣! (新书新站,定阅不甚理想,还望大家能用月票支持一 下无语,拜谢!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汪精卫的心思 第330章汪精卫的心思 7月中旬,江南正值盛夏的时节,作为一座古城南京有太多可以观赏的地方——中山陵的庄严与明孝陵的幽深浑然一体,夫子庙的繁华与秦淮河的灯影昼夜更迭,扬子江的宽广与石头城的苍然令人遐想,当然对于民国二十三年的人们来说,南京最为诱人的恐怕还是那国民政府的神秘诱人前往…… 可实际上,南京的国民政府并不神秘,众所周知,在一。二八事变后,蒋汪第二次合作,构成了众所周知的“蒋汪共治”,蒋主军、汪主政即为南京那变幻莫测的政治风云平添了许多风云,又使得南京政权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巩固。 下午三时许,似火的骄阳灼烤着大地,时进盛夏的南京比以往“消停”了不少,早在数月前,随着庐山军官训练团的开营,那位“军事第一人”已经离开南京,前往庐山“避暑”,一时间南京成为了行政院的天气,时至伏暑,行政院内的蝉声响成一片。 行政院院长办公室内,一阵阵蝉声如扰人的暑气,袭向正端坐在办公室内的汪精卫,因为眼前的这个客人,并不是讨其所喜的缘故,他偶尔会把视线投向窗外,一边还要发挥他的特长用言语应付着面前的客人,好不容易用了半个钟头,方才把客人送走。 “名浚,下次,像这样的市侩之人,就不用来见我了!” 在送走客人之后,有些懒散的坐于办公桌东则的沙发上,喝一口茶,汪精卫略显疲惫的对黄秋岳说了一句,先前接见的是一位来自福建的商人,初时还显出几分教养,可通过一番抵足而谈,他便发现那人市侩至极,与那样的人交往,实要是无趣的很, “是,是,请先生放心,以后定然不会了……” 黄秋岳嘴上应着,可以后,谁知道呢?作为先生的秘书,将一些人引荐给先生,正是他的“责任”,同样也是他的“权力”,有时候,他都有一种错觉,即便是作为中国第一人的汪精卫,也要任由自己这位主任秘书摆弄。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是在无人的深夜中自己得意一番罢了,在人前黄秋岳绝不会表现出这种得意,反倒是极尽恭敬的小心翼翼的从事着自己的“工作”。 “先生,虽说这些商人极是市侩,可也总有用得之时,” 因为中午没有午休的原因,此时汪精卫,只感觉眼帘有些沉重,但在听黄秋岳如此说道时,他却是极不赞同的摇头说道。 “名浚,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商人!”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汪精卫的脑海中浮现出去年于武汉汉阳钢铁公司开炉那天的场面,从那之后,每每在梦中他总是会浮现出那万人欢腾,人们神情激动的高呼“欢迎”的一幕,自然的,也少不了那个年青人。 只可惜……那个年青人是蒋介石的人啊! 揣摩上意,这是为官更是为秘书的晋身之道,瞧见先生的神情变化,黄秋岳立即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虽说去年先生去武汉,因为身体原因他并未随行,可他也知道,从那次武汉之行后,先生对管明棠似乎颇为欣赏,只不过因其为蒋氏之人,而无法引为已用,此时瞧见先生脸上的可惜之色,黄秋岳还是想到北方公司驻京办送来的例礼。 “先生所言极是,不过当今中国啊,能入先生之眼的商人,怕也没有几人了!” 点点头,汪精卫赞同道。 “商人本性市侩,置身商海,但能保持赤子之心的少之又少,能保持赤子之心,又能成就一番事业的更是几无二人!只可惜……” 一句话透出了欣赏,一声叹息又透出了可惜,而黄秋岳便接腔说道。 “若是换成旁人知道先生如此欣赏自己,恐怕……” “他终归是那边提携的人啊!” 虽说未提名字,但汪黄两人却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在那里说道着。 “先生,其实也不尽然!” “哦?名浚,说来看看!” 身体微微前倾,汪精卫煞有兴趣的看着黄秋岳。 “先生,你知道,去年义勇军五十八路军一事……”义勇军五十八路军,汪精卫岂会不知,在他点头时,黄秋岳已经说道了起来,从管明棠如何通过宋子文面呈蒋介石,又到何应钦如何命令五十八路军死守,后来又是管明棠在邯郸建北方公司新区,到最后五十八路军改编新一军。 “……这新一军是五十八路军改编而成,可管哲勤这位副司令却落了空,若是说管明棠心里没有一点怨言,谁会相信,若非如此,他又岂会从去年到现在,身不入南京,现在……” 虽说这一切都是公开的“秘密”,可被黄秋岳如此一联系,汪精卫的眼前却是一亮,他明白了黄秋岳的意思,黄秋岳的话里透出来意思非常简单,沉思片刻后,汪精卫的眉头却是一皱。 “名浚,咱们这边,没什么可以给他啊!” 示好以人,收笼人心,这是政治上的最基本法则,可思来想去,在汪精卫看来,行政院能给他的,几乎没有他能看上眼的,拿不出可以笼络人的工具,自然也就没有了底气。 “钱,他自然不缺。先生可记得,当年张季直在世之时,南通各县县长、镇守使等地方军政官员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拜访张季直,警察局办案也常向他请示,法院审案亦常向其请示……” “当年张氏一族,在南通可以说是形如……” 话未说完,汪精卫只觉眼前一亮,当年张季直在南通可以说得上是“君临天下”,一是靠的他的实业,而则是顶着“状元”之名,相比之下,管明棠以外人而临邯郸,当初他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把新一军安在邯郸,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避免地方上“欺负”他这个外地人。 权! 现在管明棠或许不差其它的,他所差的就是权力,他之所以同那位的关系冷淡下来,不正是因为,那位甚至连一个“副军长”的名义都不愿意给他,没有那个名义,他管明棠不过只是一个任人鱼肉的商人。 “……现在,他甚至不得不托庇于他日对于有所求之人,这又岂能让他心甘?先生,或许,一个实业家的称号,几块勋章,他管哲勤看不上眼,但若是咱们……” 声音微微一顿,黄秋岳把话留给了先生,汪精卫思索片刻后说道。 “省长任命牵涉甚众,若是冒然任命一商人为省长,恐怕兹难服众,到时只会徒生祸端,县长太小,甚是无意,一个县长,在河北那地方,也就是几千上万块钱的事儿,若是想让他心动,怕是要在河北另设一个行政督察区啊!” 在国民政府北伐成功之后,当时长江中下游各省及部分边远省份,出现了介于省县之间,名目各异,职能不尽相同的各种准行政机构,虽然立法院不予通过,但各省仍在施行,而国民政府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现状。 因此,民国二十一年8月6日,行政院颁布由院长汪精卫、内政部长黄绍竑联名签署的的《行政督察专员暂行条例》咨请苏浙皖赣等省查照办理,行政督察专员制度正式确立。同年八月开始在豫鄂皖三省施行,而在去年9月,华北善后于河北设立两个行政督察区,对于这界于省县之间的权力机构,汪精卫自然并不陌生。 “这行政专员专属督察区内一切军民事物,到时,他即不用托庇于他人,又可得商实之利,先生高见!” 见先生主动提出设立“行政督察专区”,黄秋岳在轻拍马屁时,心下又是一阵得意,他知道,今天,只要一个电话,那边自然会把孝敬给他送到府上,一直以来,北方公司对他这位秘书长可谓是孝敬有加,时间长了,自然的,黄秋岳希望在某些方面给予对方一定的回报,而在他看来,现在正是给予一定回报的时候。 锁着眉头,汪精卫却又摇头说道。 “这行政督察专区设立,虽由行政院批准,但华北局势特殊,前有北平军分会作挡,即便你我有心,只怕亦难插手啊,再则,于河北再设专区,只怕会引起反弹啊!” 虽说心知设立行政专区,可以收拢管明棠之心,但行政院对于行政督察专员之增长是每欲遏制,至于军事部门则每欲增长,毕竟大多数行政督察专区专员皆为军事长官。 “先生,您之所以欲遏制专区数量,不就是因为其呈小军阀之势嘛,可那人,也就是想谋些地利,免得手庇他人罢了,至于北平军分会,想办法绕开军分会便是了!” “绕开……” 在汪精卫皱眉思索时,黄秋岳却悄悄的朝着墙边的地图走去,汪精卫的视线亦随着他的走动移动着,最终投在地图上,见黄秋岳站在地图边,汪精卫便走了过去,他的视线在那副中国地图上仔细看了一会,便明白了黄秋岳的意思来,随后他神情严肃的说道。 “河北局势,实在过于特殊!” 听着先生的话,黄秋岳在心下笑着,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先生虽然没有明白,可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先生明见,正是因为河北局势特殊,所以方需特殊对待之!” (新书新站,定阅不甚理想,还望大家能用月票支持一下无语,拜谢!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这1天 第331章这一天 初夏的南风吹走了春天的尾声,橘红色的夕阳给大地涂上了迷人的色彩,白云在光辉渲染下变得斑斓有趣。在这春末与初夏的交替中,一切都显得格外柔和与浪漫。这些由余晖折射出的色彩,泻在油亮的福特轿车的玻璃上显得相当刺眼。在这刺眼的亮光中,不时地映现出一些路边的树影、行走中的人影和临街的建筑物影子…… 一辆黑色的福特730轿车正徐徐行驶在新区的公路上,在驶出检查站之后,然后慢慢地提速沿着公路上朝着西边的山区驶去,夜色已经像一张黑网一样逐渐地向大地笼罩下来。 坐在汽车的后座,管明棠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种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就在今天,在曾澈那里证实了一个好消息——邯彰督察专区,在未来一两个星期内,提案就会由合适的人选在行政院提出,接着会获得批准。 想到这,管明棠到是佩服汪精卫,准确的来说,是那位在历史上几年后会沦汉奸,与儿子一同被处决的黄秋岳,人困送枕头是什么感觉,或许就是现在这种感觉了。 在公路的十五公里处,有一条黑色的沥青路向右边延伸。这条仅有两个车道的路直通附近的山沟,路的两旁林立着松树和杉树,在天路延伸进来的三百米处有一个岗亭,几名全副武装卫兵在那里站岗放哨,这里实际上是管明棠的一处别墅所在,在他的车到达这里,大铁门立即打开了,汽车缓缓地驶进。 山里的夜色有些幽深,就是月色也比城里苍白。附近的山林之中偶尔会发出几声鸟鸣,倒是一些无名虫的叫声断断续续。路边的灯光并不是很亮,显得比较宁静,很快,汽车便驶进小山环绕、掩映于绿众中的别墅,这是一栋三层高的仿古别墅,因为这里环境清幽的关系,所以管明棠才会在这里修建立这栋颇富民族风格的别墅。 在一定程度上,相比于城中的别墅,这里才是管明棠真正的“家”,这个别墅虽说面积不菲,但是能给管明棠家一般的感觉,在这里,可以远离很多事物,得到片刻的放松,回到家中,管明棠先进入厨房,佣人们早在他来的路上,便准备好了晚餐,不过按照惯例,他会等李竹筠过来一起共进晚餐。 不一会,李竹筠便回来了,伴着那袭香风扑鼻,管明棠便轻轻地抱住她问道。 “忙了,一定很辛苦吧,来,我们先吃饭,你也饿了吧?” ?’, 片刻的温存,管明棠知道,这或许是自己唯一能给她的了,毕竟……也许在将来,这样的温存只会越来越少。 双手勾住管明棠的脖子,李竹筠不能娇嗔的说道。 “管大官人,今天小女子心情不好哇!” “嗯?为什么呢?” 见李竹筠的脸上带着笑容,管明棠便知道她是向自己撒 娇。 “还不是那部电影,一个镜头前后拍了十几遍,……”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牢狱之灾后,李竹筠便不再过问生意,就在一个多月前,她主动的要来了一个新“工作”——电影演员,而之所以要这份工作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剧本是管明棠写的,而这个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很辛苦吗?那就不拍了,” “现在还来得急换人呢?” “不要!” 李竹筠的拒绝换来的是管明棠的一阵大笑,这部电影是新成立的“印象电影公司”的第一部作品,而电影的剧本则是管明棠在后世委托他人按照他提示的那个故事大纲编写,随后管明棠又稍加“润笔”将其变得更有特点一点。 剧本的内容在后世属于烂大街的内容,就是两个身份各异的年青人离开家乡来到城市中奋斗的故事,实际上就是讲魔窟一个不凭关系、不走后门,在一个城市中,历经挫折与失败,完全依靠个人奋斗,最终获得个人成功的故事,故事很简单,也很直白,无非就是关于梦想与奋斗的故事。 而这正是管明棠拍这部电影的目的——传递“正能量” ,准确的来说,是传递自己所需要的正能量,而竹筠则在其中扮演夜校老师,也是其中一个男主角的追求女孩。 “咦,今天你的心情似乎不错啊!” “嗯!” 点点头,管明棠笑了起来。 “要不了几天,你家老公我啊,没准就商而优则仕了! 管明棠笑着将刚得到的好消息和李竹筠分享着。 “邯彰行政督察专区,下辖十二县,北至临铭关,南至黄河,地跨河北、河南两省,人口差不多有将近五百万人口,而你家老公我……就是将来的邯彰行政督察专员!执掌邯彰行政督察专区军政大权!” 管明棠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得意之色,如何能不得意呢?在另一个时空之中,自己在仕途上取得的“成功”,不过就是挂职的大队书记,而在这个时空,自己却成为了——嗯,与市委书记相当级别的官员,而且这个专区专员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官员,表面上他是受省政府的指挥监督,管辖区内各县市行政、财政,以及区内各县保安团队、水陆公安、武装自卫民众组织,以及清乡剿匪之事,可实际上,他却又半**于省府之外。 “原本行政督察专区,就几乎**于省府之外,而这个邯彰行政督察专区,一半在河北、一半在河南,也就是说,河北管不着我、河南也管不着我!” 抱着李竹筠躺靠在沙发上,管明棠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这汪精卫实在是太体谅人心了,原本自己所谋划的不过只是邯郸一地之权,谁曾想他为了绕开北平军分会,竟然弄了这么一个“跨两省”的行政督察专区的专员给自己,自己不仅获得了现在迫切需要的权力,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彰德一带还有后世著名的“中原油田”,有了这顶官帽子,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发豫北的各种资源。 但在另一方面,之所以能让管明棠如此兴奋的原因,是这个邯彰行政督察专区因地辖两省之地,这种跨省而设,使得两省表面上对其都有管辖权,但实际上,两省对其却陷入“想管而管不到”,因为相对于一方省政府,邯彰专区地跨两省,直接导致了省政府政令、措施不能于专区内完全实施,而专区即可以“不易分割地方”的理由加以推托,从而拒绝实施省政府的政令、措施, 而这等“无省之名,而有省之实”,甚至于可以说,形成了一个地方上的“小**”,在省里管不到,高高在上的南京行政院又岂会越省而问地方事物?这不是“**”什么是**? 望着满面欢喜之色的管明棠,在这一瞬间,李竹筠只觉得他似乎变得极为陌生,似乎不再是过去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了。 “明棠,你真的很喜欢做官吗?” 做官? 李竹筠的疑问,让管明棠一愣,然后收起脸上的笑容说 道。 “我不是喜欢做官,而是这样,做起事来,更方便一些 !” 见管明棠一下子严肃起来,感到自己的话确实破坏了气氛。她赶紧将一切都抛置脑后,柔情地看着管明棠说道: “明棠,我们吃饭吧!” 窗外的明月升了起来,淡淡地穿过树林,映在别墅的纱窗上。本来这是一个多么温馨而浪漫的夜晚,窗外的明月、树影,还有山谷底下的溪水。宁静中有动感,黑暗中有亮光。而窗内那美女、人影,还有红酒和不断飘出的美味。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妙,那样的绝伦。 用过晚餐后,管明棠和李竹筠几乎是挽着双手,拥着双腰来到客厅。软绵绵的地毯,富有弹性的沙发,柔和的灯光,再加上那柔和的音乐声,还有那飘逸的纱帘,再加上今天的喜事,所有的这一切都给有几分醉意的管明棠难以言表的激动,此时激动往往会转化为另一种冲动。 这时,李竹筠已经用她那纤纤的小手,温柔地贴在管明棠的胸口。感觉着她的温柔,管明棠微闭着双眼,嘴角溢出一丝酒味,与她身上的香水味交替在一起,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声: “竹筠……” 感觉到男人的**,李竹筠却悄声说道。 “我们还没有沐浴呢,等你酒退了再洗,听说酒后会伤身体的。” 可她边说边用她那两片薄而红的双唇,鸡啄米似地在管明棠身上留下刺激的香吻。 不屑一顾地笑了笑,管明棠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想到自己和她的第一次。 “谁说的?我们第一次不就是喝醉酒时,我不见得有伤身体,没准还可以解酒呢。” 说完将管明棠便将自己的手伸入李竹筠的身体里。 “怎么了?这么快又受不了了?还没有沐浴呢。” “您好坏,快来吧!” 也许受到管明棠的刺激与挑逗,年青的身体经不起挑逗,一下子显得急燥起来,渴望着一种**裸的真实世界的来临。 见李竹筠的眉宇间涌上红晕,管明棠便知道是时候了,那**开始燃烧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得到渲泄之后,看着躺在床上那仅着一层绸单身的曼妙躯体上,管明棠的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几乎是人类的本能,从求生的**,再到性的**。可对于很多男人来说,也许对权力的**和金钱的**更为强烈。但是,人的求生**是一种本能,而性的**则是一种天赋。那么,对权力和金钱的**就是后天到了一定程度膨胀起来的一种人性贪婪。 在脑海中却翻山倒海似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管明棠脸上原本浮动着的得意的微笑却又变成无奈的笑容。 “这是人性的贪婪吗?” 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那笼罩于夜幕中的大山,管明棠的内心中却又浮现也一个声音。 “我只是……” 是了,我是为了获得成功的保证罢了…… (好了,在苦苦奋斗一年多之后,主角终于拥有自己的地盘了,呵呵,一切都从这一天开始。新书新站,定阅不甚理想,还望大家能用月票支持一下无语,拜谢!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行营之内 第332章行营之内 7月底的江南已是热浪蒸人,不过在南昌市内东湖百花洲上,却依然是一片清凉,徐徐凉风于湖面吹过,吹去了百花洲上伏暑的燥热,而在百花洲上那栋占地3300平方米,气势宏伟的省公立图书馆外,执勤的军警特宪的军装上依然是透着汗迹,这里便是南昌行营所在,事实上这栋有着南昌三大建筑的省立图书馆,在落成两个月后,便成为了“海陆空军总司令南昌行营”。 此时在南昌行营会议室里,门窗紧闭,虽说那房顶的吊扇扇动着徐风,可会议室内的空气却显得有些火爆。战场上的火药味,随着从前线赶来赴会的众将军的到来,在会场上弥漫着。 在过去的近一年之中,坐阵于南昌行营,指挥南方的剿匪事宜的蒋介石,总算是在遭受了四次失败之后,迎来了一场胜利,准确的来说是即将到来的胜利,击退了六路抵御之敌,通过堡垒战术对其步步进逼,可以说胜利指日可待,几乎是触手可及了。 而今的这场会议,蒋介石召来各路高级将领,召开最高军事会议。开个“军事检讨会议”,总结总结过去一年间的成败得失,同时敲打一下诸位将领,让他们且慢骄纵,再一次强调“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必要性,总之,这是为最后的胜利作最后的一次准备。 会议的进展极为顺利,不过是到了傍晚,会议便结束了,各部将领随即各自返回前线,而蒋介石却无法放松下来,当军事上的问题结束之后,他又不得不考虑政治上的问题,即便是所谓的“蒋主军、汪主政”的政局分划中,他也必须要分出更多的精力专注于政治,为此,他特意招来了杨永泰。 “委员长,深夜叫我来,有什么急事嘛?” 杨永泰一进门,便急忙问道。 蒋介石正背手驻足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听到说话,慢慢转回身。这时他倒象不着急似地,眼光在杨永泰的身上停足有半分钟,看着这位被他称为“当代卧龙”的亲信心腹,从五年前的“削藩”中“以银瓦冯、以政决阎、以军攻李,外交东北”,再到今年的“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成功,皆是眼前的“当代卧龙”之功,而在他专注剿匪事物时,杨永泰一方面要组织党政军一体的政治、经济攻势,同时还要为其处理政务,而现在,之所以请他过来,正是为了南京的事宜。 “畅卿,请座!” 在和杨永泰说话时,蒋介石显得很是客气。 “现在,南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虽说远离南京,但是蒋介石从未放松过对于南京的“注意”,而作为其最信任的幕僚,杨永泰不仅有很大的权力,所有的重要军政文电,都须经其先行过目之外,同样许多政治之事,甚至由其越权代蒋处置,不过也正因为其在行营,可谓是专横跋扈,而与国民党各派系积怨甚深,对此,蒋介石深知,同样杨永泰亦是深知,但他不得不如此,这正是智为人所用必须要承受的代价。 “委员长,南京那边局势还算稳定,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变故。” 在心下斟酌一番后,杨永泰的话语显得有些两可。 “畅卿,我知道,这一阵子你忙的可谓是不可开交,今日剿匪之顺利,你当居首功,但是……” 话声微微一沉,蒋介石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说道。 “对于南京那边,还是要加倍关注的,毕竟,这边关系国家稳定,可那边亦关系到国家根本啊!” “委员长,永泰失职。” 虽说着失职,可杨永泰的面上同样面带微笑,只听他继续说道: “行政院那边与各院互牵涉,新闻天天有,可事情嘛……不过,最近,行政院倒是做了一件事,惹得北平军分会那边,似乎有所不快。” “哦?” 蒋介石一愣,怎么行政院又同北平军分会扛上了? “慢慢说。” “是这样的,这个月,行政院提请设立以邯郸、彰德两地设立邯彰行政督察专区……” 蒋介石伸手打断了话头,面上也流露出好奇之状。 “畅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行政院那边不是反对设立行政督察专区吗?” 何止是反对,用汪精卫的话来说,根本就是“再行军阀误国”,也正因如此,当初他可是前后和汪精卫勾通数次,方才获其同意,而每一次南昌行营设立新的行政督察专区,其都会在南京指责一番,让蒋介石颇为心恼,却又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汪氏竟然自愿添设行政督察专区,岂不让人好奇? “可不是嘛,过去汪院长之所以反对设立行政督察专区,一来是担心再致军阀祸国之忧,二来则是考虑到行政辖属破坏,当然,其意在借此离间中央与地方,从而为已渔利,可这次,他不仅主动添设行政督察专区,而且又是地跨两省,可以说,这种情况,除去南昌行营鉴于匪区情况特设外,他省尚无此先例!” 杨永泰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之意,政客从来都是如此,他们反对是为了政治,他们赞同同样也是政治上的需要。 “邯郸属河北、是彰德属河南,下辖12县,河北,邯郸、磁县、肥乡、成安、大名、广平,可河彰德、漳临、汤阴、林县、淇县、辉县,辖区内人口达到四百万之众……” 此时蒋介石则是一言不发的沉思着,好一会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这专区专员是谁?” “管明棠,管哲勤!” “是他!” 蒋介石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个曾让他很是欣赏,后来却又很是失望的年青人,怎么会是他呢?可下一瞬间,他便明白了原因所以。 “难怪,难怪,怕这就是的汪兆铭越两省而设邯彰专区的原因了!” “可不就是,若是河北省设邯郸专区,只需由河北省上报军分会,由军分会同意,往行政院备案即可,而现在汪兆铭却是跨两省政区而设的邯彰专区,实在是……” “实在是损公肥私,居心不良!” 说完,蒋介石干痩的脸上挤出一丝干笑,转向杨永泰问 道: “汪兆铭不惜损两省行政而设邯彰专区,所为为何,岂是为国家?非也?其所为只为卖好于他人,收拢人心为已用,此等政客实为国家之害!” 委员长严厉的训斥只让杨永泰的脑子飞快地转着,马上明白过来,恐怕还是因为管哲勤的缘故,对这个年青人,委员长从没有掩饰他的欣赏,即便是杨永泰以及政学系诸人也是极为欣赏,可欣赏总归是欣赏,有一些事情,他们还是要从大局上考虑的,也正因如此,导致其对委员长或许产生一些误会、甚至意见。 只不过,杨永泰没想到的是,现在汪兆铭会这么快便从中插上一手,而且这边还无力反对,实际上军事委员会这与行政院那边的对抗,双方都有一种默契,前者的“军事需要”,后者不予过问,而后者的“行政必须”,前者则不予过问。 “这个管哲勤……” 眉头猛的一锁,蒋介石的脸色显得很是不善,想到管明棠这个他曾极为欣赏的年青人,此时竟然转投汪氏门下,以至于一阵厌恶从他心底涌起,恰在这时又听杨永泰说道。 “北平那边发电询问行营,此事当如何……” 他盯了杨永泰一眼,坦然地说道。 “让他去当这个专员说好了,若是军分会那边在这件事上纠缠,就让他们去问汪兆铭好啦。汪兆铭才是行政长官。 从心里说,管明棠的“背叛”,最受刺激的还是蒋介石。本来他曾因那个年青人对自己的崇拜,而对其心怀好感,甚至对他的一些举动,而且颇为容忍,可谁曾料想,现在,他竟然转投汪氏门下,甘愿为汪氏所用。但他一生中,最为反感的正是这种饶舌卖乖讨便宜的人。当下,他不耐烦地冷冷说道: “这个管明棠……”。 委员长脸上的怒色只让杨永泰心下大惊,在内心深处,对那个年青人,不仅他这会政学系首脑极为欣赏,就是政学系内诸人也可谓是颇为欣赏,毕竟中国能办实事的人并不多,且其同政学系诸人关系相当不错,这时见委员长动了怒,他连忙说道。 “委员长,其实,这事以我看来,与管明棠关系倒是不大,估计同汪兆铭个人欲以国家公利结交人心有很大关系!估计其如此笼络皆因对管明棠另有所图!” 对于杨永泰的解释,蒋介石先是沉默片刻,随后又是冷冷一笑, “汪兆铭善于笼络人心,而管明棠居于实业,这汪兆铭倒是会挑时机啊。” 说罢,又把目光投向远方,轻声问道: “畅卿,你以为对此应该采取什么策略好呢?” 见委员长缓了气,杨永泰便凑近一步说道。 “委员长,您放心,那管明棠,倒也不是糊涂之人,有些事情他能看清楚,以我看来其虽能看清楚,但却不愿意过多涉足,估计这次汪兆铭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可以先派一人前往邯郸见一见管明棠,然后夫人那边……” 听着杨永泰的建议,对其几乎达到言听计从的蒋介石的脸上慢慢的露出笑容……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电子工业初步 第333章电子工业初步 八月,时进盛夏,盛夏的骄阳烘烤着中国南北大地。到了这个时节,似火骄阳似乎南北大地的共识,即便是站在树荫下还觉热气蒸人,在没有树荫的地方,怕是半个钟头也呆不得,不过因为温度并没有达到36度,因此,在新区的一片片建筑工地上,并没有执行“高温停工”施工条令,不过尽管如此,按照施工条令的要求,他们每一个小时,都会获得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在凉影底下喝上一大瓶绿豆汤,从而避免中暑,这种细节上的关心倒不是公司制定的规矩,而是沿用旧时建筑行的规矩,旧事行规也有他的人性之处。 虽然天气很热,但王端骧每天夜里还能睡得很好,每天都能足足睡上6个小时,这个休息时间,远超过他在读大学时休息时间,原因非常简单,今年夏天在单身宿舍内,公司给每间宿舍安装了一台吊扇——这是新区的最新产品,再加了纱窗阻挡了蚊虫,睡觉极为安逸。和大学里是相同的,他现在的生活依然很有规律,早晨6时起床,然后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温习一下昨天的研究,然后上午到8点到“电子研究所”开始一天的工作。然后到了晚上,他则会在电子研究所的内部图书馆,查阅无线电、电子管等电子方面的学术资料。 而在电子研究所,王端骧所从事的研究并不算复杂,则是根据图纸和工艺流程,制造出外国标准的电子管,这种制造则完全是由北方电子公司负责,而电子研究所实际上则是电子公司的附属研究机构,除去按照技术专利、工艺流程制造出外国式样的电子管外,王端骧最近一直从事着根据实际需要,制造一些可以满足特制的电子管。 今天,王端骧刚进进入电子研究所,就被克里斯蒂那位从美国a公司挖来的电子管专家拉到了他的试验室之中。 “……它确实非常了不起。它是一个四个电子管的无线电收音机,可是……你听……” 在克里斯蒂说话的时候,经过一两秒的预热后,优美的旋律已经的从收音机中传出了,一开始,王端骧甚至听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可是听着听着,他似乎发现了这个收音机的音质与平常他听的收音机有所不同。 “我们都很喜欢音乐,可你知道,” 克里斯蒂解释道。 “过去,我听收音机里播出的音乐时,会有一些噪音,而且电子管的寿命只有几百个小时,可你知道,现在这台收音机的电子管使用了多长时间吗?” 克里斯蒂看着王端骧,双目中尽是惊讶之色,作为一名电子管专家,来到这个电子管研究所,他才知道,相比于美国,中国人的电子管技术不仅不落后,甚至还先进许多,尤其是在电子管小型化上,只不过现在他们的小型化电子管,仍然停留在试验生产的阶段。 “你一定会为你和你的朋友们的成就感觉到自豪的!”克里斯蒂的声音中略带着一些激动。 “足足使用了2000个小时,而且现在还没有损毁,我估计达到3000小时,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是在美国的试验室内,电子管最高的寿命,也只有1000个小时……” 面对克里斯蒂的激动,王端骧只是点了点头,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解释什么,这是研究所的保密规则所要求的,尽管他知道,这些电子管,只不过参照外国专利、生产工艺制造的罢了,现在他们从事的研究,更多的是对其进行改造以适应美国、英国的英制标准,从而向美国出口,毕竟待电子公司的工厂完工之后,它的产能每年达到数百万支电子管,完全超出中国的需求。 激动! 王端骧并没有感觉有太多的激动之处,克里斯蒂或许是研究所内少有的几名无线电子领域的专家,而且这家研究内的大多数研究员——皆是毕业于交通、北大等多所大学电工系的学生,都是他的学生,但王端骧的保密级别却高于克里斯蒂,尽管他只有二十四岁,但他却是这所研究所的创始人之一,这意味着,他和他的小组可以接触到许多保密级别较高的技术。 “克里斯蒂先生,以后我们还会研究更多更为先进的电子管!由您和您的学生一起,开创一番新天地!” 说笑着,王端骧便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今天对于电子研究所来说,是个大日子,今天,是他们向公司提交一批“器材”的日子。 电子研究所一楼东侧则是研究所内的试验厂房,用于小批量生产各种电子管以及电子配件,与进入普通工厂不同,在进入那栋灰色的建筑时,王端骧总会产生一种极为科幻的感觉,进入厂房,这里的一切与外界截然不同,在更衣室和其它人一样,王端骧脱掉外套,换上了一身罩头式连体罩衣,甚至还戴上了口罩,最后才通过隔离室进入由玻璃窗隔开走廊。 这座工厂之所以会给他这一种极为科幻的感觉,正在于此,工厂整体使用钢架混凝土结构,顶棚材料用的是扣板,而墙面甚至还要整体镶嵌瓷砖,而且所有的接缝都要用橡胶条粘合,以防止灰尘,窗户也是双屋密闭窗,就连同地板,也是水磨石地板,还要打液体蜡。不仅如此,甚至就连厂房内的空气也是与外界隔离的,通过空气进入这里需要经过空气过滤器,厂房对外完全封闭,也正得益于这种洁净厂房,才会使得试验工厂生产的电子管寿命极长、成品率远高于欧美工厂。 透过玻璃窗看到机加工车间,又到装配楼看到玻璃墙后的白衣女工聚精会神地低头装配电子管里细小的电极,用蓝色的火焰烧制玻璃管,一个个极小的电子管在女工手下完成了装配,望着那蓝色的火焰,王端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试验工厂生产的第一批小型电子管,各种电子管的尺寸甚至超过了王端骧对电子管的概念,而定购这批特殊电子管的则是经济调查局。 “也不知道,经济调查局为什么会需要这些电子管?”经济调查局地下试验室内,十几名调查局的技术人员,正在对刚刚制造完成的设备进行着测试,而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管明棠看着桌面上的插头盒,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复杂,这个插头盒看似极不起眼,黑色的电木壳体,与普通的插盒不同的是,它的后方带着一条细细的,长达数米的铜丝。 “先生,这是信号发射线!” 一旁的技术人员见先生手捏着那铜丝,连忙解释道。 “嗯,” 管明棠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用后世的俗话来说这是“天线”,只不过太长了一点,而这个设备可以说是公司生产的第一个“高端电子设备”,由电子研究所提供小型电子管以及其它电子配件制成, 电子研究所是公司的发展电子技术的核心,在后世,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电子中心论”,电子工业的发达直接一个国家的兴衰,就像后世有一个极端的说法就是“半导体导致了苏联的灭亡”。 在一定程度上苏联几乎等于“电子工业落后”的代名词,可是,谁知道,现在北方公司的电子工业基础——北方电子公司,他的技术正是来源于苏联,准确的来说,是来源于苏联的技术资料。 而之所以选择苏联技术,管明棠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在他购买的苏联技术资料中,有大量的电子技术资料,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苏联的电子技术,更适应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电子管——苏联的电子技术直至70年代仍然大量使用电子管,而且其晶体管技术粗糙,适合原始启步,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苏联集成电路技术落后,在70年代末之前,其集成电路几乎就没有应用,而这种“落后”,却正是公司所需要的,也是适合公司在未来十几年内发动的技术“变革”应走的道路。(.)。 就像眼前的这个“特殊设备”,如果用西方同类技术,需要使用晶体管或者集成电路,对于目前电子技术刚刚起步的公司以及电子研究所来说,这不亚于登天,可苏联设备采用的却是技术简单的电子管技术。 “……有效作距离是400米!因此监视站需要设定在400米以内!” 在管明棠检查着监听器的时候,一旁调查局的技术人员则介绍着这种“一号特种设备”。 “以目前的组装速度,每个月可以生产多少这种监听器?” 所谓的“一号特殊设备”实际上就是“监听器”,通俗一点就是窃听器,这种设备在谍报工作中的意义之大,远超过外界的想象,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因为并不是工业化生产的原因,所以每个月大约500个!” “500……” 点点头,管明棠回头对曾澈说道。 “未来,除了预定目标之外,嗯,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安装到重点目标的大使馆、领事馆内,嗯,还可以考虑一下对东北地区的情报渗透……估计过几天,中央会有些要员来新区,先在那里试用一下,” 第三百三十四章新官上任 第334章新官上任 邯郸,以太史公司马迁所述“邯郸乃漳、河间一都会,降至汉魏,乐府称道邯郸者犹往往不绝,其后乃渐就衰歇” 。近代中国,积贫积弱,外侵内乱,民不聊生。而古赵“邯郑躧步,赵之鸣瑟,丈夫悲歌慷慨”之地,到清末时邯郸之市,可谓是荒城寂寥。1906年4月16日芦汉铁路通车以后, 迅速改变了邯郸的交通条件。铁路既通,邯郸当南北之要冲,工艺随之鼎兴,市场又稍稍振兴。 民国二十三年的邯郸,虽不见千百年前国都之繁荣,亦不见昨日之衰败,甚至相比于过去,这座城市却在过去一年间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发展,街面上的商业日显繁华,不仅多出了许多门市,甚至还多出了一些洋行。 不过总得来说,邯郸还是过去的那个邯郸,就城市而言,这依然是那座数百年间没有太多变化的小县城,不过就是一座被明代老城墙围绕着的老城,不过今天这老城墙上却扎起了几十根竹杆,竹竿上国旗迎风飘荡着。 而在邯郸西门,数百名从河北、河南赶来的官员、士绅齐聚于东门外,那些警察也难得的显出了精神头来,今个是邯彰行政督察专区成立的日子,行政督察专区所属的十二个县长以及十二县代表士绅齐聚于此,迎接新任邯彰行政督察专区专员的上任。 而在人群中,作为邯郸县县长的孙振邦此时的脸色显得很不自然,按例规应该由专区公署驻在地的县长由专员兼任,这意味着他不再是邯郸县长,可偏生对此,省政府那边像是不知《条例》似的,未下文将其免职。 虽说不过就是一个“芝麻官”可孙振邦却多少从旁人那里知道,邯彰专区的成立,是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越过省府而设,为了达到越省而设的目的,才有了这横跨河北、河南两省,下辖十二县的邯彰专区,行政院的专横,着实让两省高层,甚至北平军分会心恼,可三方都未表现出来,反倒是出人意料的沉默着,而沉默的同时,他这个邯郸县县长却未予免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会孙振邦瞧着其它人那笑容里的意思,可谓是深刻理解到了这句话中的含意了,这专员上任了,他这个县长,该如何处之? 纠结! 尽管内心万般纠结,可是今天这个大日子,他却又不得不尽地方之宜,一面招待安置各地来人,一面办好这个成立典礼。 “亏空啊!” 为了这成立典礼,他可是向邯郸商家借了四五千元,这些可不都是亏空,想着那些亏空,他的心下又是一阵无力,这上任就有亏空,可不是给专员脸色吗? 在孙振邦忐忑不安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王绍轩脸上却带着喜色,虽说他和那位管专员素未谋面,可他的怡丰面粉公司以及民生纺织公司,却同北方公司有着生意上的往来,那位管专员由商而仕,对于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王叔,这管专员是一心倾向工商,这次,咱们可是轮着好事了!” 可不是,王琴堂点点头,然后同身边的朱陆怡,这位河间府的清末进士,怡丰的大股东说道。 “别的不说,只要专员能像新区那样,在这十二县只征统税,杂税免缴,另征杂费,咱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王琴堂口中的“统税”,是南京政府宋子文任是创行“统税”,针对如卷烟、火柴、水泥、啤酒、烈酒等等的征收的出厂税,统征一次,通行全国,不再重征,不过虽说这统税统征一次,但是在地方上,省县为辟财源却另征杂税,杂税几乎倍于统一,负担可谓极重。 而相比之下,得益于“军需特办”的名义,新区的工厂在统税之外,则只征营业、卫生、教育、市政等少数几种“建设费”,在王琴堂等人看来,这管专员上任后,只要能令专区与新区“税费相统”,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即可从中获益。 “哼哼,做你们的白日梦去吧,过去他是商人,自然是千方百计少交税,现在他可是督察专员,这十二县的行政、教育、保安的款子可都得从捐税里走,大家伙少交税,这专区里上千官警教吃什么?难不成让他自己从口袋里掏银子出来!” 一句似嘲似讽的话声从人群里传出来,只让王琴堂、朱陆怡等人脸色微微一变,可不就是这个理,这身份不同了,自然心态也就不一样了。 当邯郸城西城门外的众人心态各异的等待着专员的到任时,在新区通往邯郸县城的公路上,几辆汽车正疾速行驶着,在居中的一辆福特汽车上,管明棠坐于后座,身边坐着的则是从南京过来的行政院主任秘书黄秋岳,此时黄秋岳的脸上可谓是笑容满面,昨天在新区他是那场盛大的欢迎宴会上的主角,在宴会结束后,在饭店的“总统套房”内,从北平来的交际花可谓是极尽温柔,那一夜温存现在想来都让人有消魂蚀骨之感。 “哲勤,若论以建设,怕中国无人出你之左右啊!”在汽车驶出新区后,瞧着那入眼皆是乡村下的模样,黄秋岳感叹着新区与邯郸的天地之差,又好言劝说道。 “依我的意思,你这专员公署还是设在新区算了,这邯郑比之新区,根本就是乡下嘛!” “浚公,这法不可违啊!” 虽说在内心里并不愿意同这位汉奸过于亲密,但表面的功夫,管明棠还是要做的,虽说同样倾向于将公署设在新区,但管明棠却知道,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自己,稍有不甚,估计就会引起一番风波,风波事小,但影响到自己的计划事大。 “此次汪先生力驳他人,跨省设立邯彰专区,更委任明棠为专区专员,本就令明棠不盛惶恐,深恐负先生之厚望,更不敢因自己擅行,而为先生徒增麻烦……” “你啊,年纪青青的,便能有这般老成,也难怪汪先生如此欣赏你,这次我来邯郸,汪先生特意让我转告你,先生对你可谓是极为看好的!” 虽说痴迷于被人追捧的感觉,但黄秋岳并没有忘记正事——表达汪先生对其的爱护,把其拉入汪先生门下,见其如此上道,自然不忘记点拨一二。 “汪先生抬爱,名棠定铭记于心,任上绝不敢有一丝懈怠,绝不让汪先生脸上无光……” 语间带着感激,面上带着涕零,这番忠心表下来,管明棠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选择,越省而设的邯彰专区,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利益,若非两地皆没有权力派系,怕根本就没有越省设立专区的可能,虽是如此,却依然损害到两省利益既得的高层。 此次汪精卫设立邯彰行政督察专区的是以“促进地方发展,发扬国内实业”,他期待着自己在这里履行着他的“政治观念”,从而使邯彰专区成为“汪氏理念的发扬之地”,而另一方面,行营秘书长杨永泰通过张静江转达了委员长的意思,那位还是对自己“信任有加”,相信自己能在这里“有一番作为”,望自己能践行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 这意味着,现在邯彰专区刚一成立,便坐到了一个火山口上,无论自己的一番作为靠近那一边,都有可能导致另一方的不满。 “难啊!” 在心下感叹着,管明棠倒是能体会到那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困境,自己想在这里成就一番事业,可偏偏南京的那两位都盯上了自己,都想让自己为他们的“理念”添砖加瓦,这是固然是好事,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得到他们的谅解与支持,自然事半功倍,可若是引得他们的反感,自己的这个位子,能不能坐稳,怕都是个问题。 “浚公,明棠常年经商,于属政实在是外行一个,这地方建设,一来需资金,资金明棠可以尽力筹划,可地方建设所需的人才……” 转向身边的黄秋岳,管明棠脸上堆着笑。 “我这身边行政人员可谓是极为匮乏,地方建设不易,以前听闻汪先生于上海所办大陆大学,专事培养地方干部,所以呢,希望浚翁能转告汪先生,万望能派遣一批大陆大学毕业的经济、社会、法律人才,来专区协助地方建设……”虽说管明棠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演员,可他却知道如何把这戏演下去,上海的大陆大学是以汪氏为首的改组派用于培养青年干部人才之地,虽说中其不乏投机之人,但却亦有许多是满怀建设社会理念的青年,其中亦有不少人才,用于建设地方,倒也是人尽其用,而更为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个要求向汪精卫示好,至于委员长那边,则可以用其它办法应对。 “哦!哲勤,你很不错!” 惊讶的看着管明棠,黄秋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民十七年开办大陆大学,大陆大学的学员毕业去向,一直都是个大问题,即便是那些支持汪先生的省份,对大陆大学学员亦是多少抵触,生怕其过去了会夺其权,而现在管明棠竟然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岂不令他惊讶,同样,从这个要求中,他也看到了管明棠的“诚心”。 而在这诚心的背后,到底有什么居心,怕只有管明棠自己才能体会了,此时汽车已经缓缓的朝驶近了邯郸城西门,从车窗外看着邯郸老城墙,管明棠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的命运将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今天四更了!更新空前给力,各位大大的月票能不能给力的支持一下!拜谢!第二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农业、农村、农民 第335章农业、农村、农民 一座破旧的城隍庙,面阔八间,进深四间,单檐歇山琉 璃瓦顶,庙内的神像在在北伐时国民军路过邯郸时便给予拆除,虽说这两年城内商会有意拆除东西配殿,在这里建起市场,可几经周折却未成行,而现在,这城隍庙前的牌匾却被摘下,换上了一面牌匾。 邯彰行政督察专员公署选在城隍庙旧屋,这倒也不算是特例,进入民国后,几乎很少有修衙之事,当然这也同地方上财力窘迫不无关系,于是乎像这样旧寺破庙自然的成为了官署首选之地。 不过只是几天的功夫,这破旧的城隍庙虽说从外面看来似乎仍有些破败,可是内部却完全变了模样,高达十余米的大殿内被新区赶来的建筑工人,用钢架、木板隔成了两层,而一楼又用石膏隔板与木材隔出了会议室、办公室,至于东西配殿则隔出了办公室与宿舍,不过只是几天的功夫,行政督察专员公署,总算见着了一些“公署”的气息。 若是按照《行政督察专员暂行条例》的《组织条例》规定,原本公署并不需要如此大兴土木,毕竟《组织条例》规定专员公署内设公务人员不过只有十几人罢了,不过凡事也有特例,正如同邯彰专员公署内部的大兴土木的改造,实际上就是为了扩大公署。 一大清早,十二位县长便早早的聚集到专员公署,今天这是他们来到邯郸的第四天,同样也是专员公署成立的第四天,四天之内,这专员公署的模样大变,只让孙振邦等人只觉得一阵惊讶,但却又在意料之中。 会议并没有选择在可以容纳百人的大会议室内举行,毕竟十二县陪同各县县长来邯郸的不过只有一名秘书罢了,二十几人的会议,只需要在小会议室内举行即可,长条型的会议桌两侧除去坐着十二县的县长外,还做着几名公署的署员、事务员。 “农业,农业问题直接关系到社会的稳定,这是今年公署首要任务,也就是如何解决农业、农村以及农民的“三农”问题!” 会议开始时,并没有过多的客气,只不过是简单客套一二之后,管明棠便直奔了会议的主题,因为后世曾挂职过大队书记的缘故,因此,对于农业管明棠并不是一个外行。 正如同后世一样,“三农”问题从来都是关系到社会稳定、国家长治久安的大问题,而在民国更是如此,甚至比后世更为严重。 对于农村的重要性,管明棠自然再清楚不过,但是农业现代化,这简单的五个字,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却是中国近现代最大的一个命题。 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实现农业现代化。南京政府并不是完全放弃了对农业现代化的追求和努力,恰恰相反,它在这一方面作了许多工作,但是,南京政府的农业政策几乎全盘失败了。在不断失败后,南京政府放弃了对农业现代化的追求,对广大农村实行了听之任之、视而不见、放任自流的鸵鸟政策,失去了中国历史上农村变革、农业变革的一个有利时机,也播下了自己在大陆被推翻的种子。 别说是南京政府,即便是后世的那个起自于农村、得益于农民的政府,即便是解决农民及农村问题最成功的共和国,同样也没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现代化的问题,共和国以军事化即公社化的方式使农村走了另一条道路,最终只是把注意力的焦点放在对农民的政治动员上,同样没能够完成农村的现代化变革,可以说,在农村的现代化变革上,近代以来,在长达百年之中,中国交的几乎就是一张白卷。 ““三农”问题!” 眉头微微一跳,孙振邦看着坐于首席的管明棠眼光微变,原本他以为管明棠不过就是一个商人,可是能提到农民、农村、农业并把其归纳成“三农”问题,由此可见这人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这第一次会议,他未问财政、保安、自卫,却直入“三农”更是让人能感觉到,他所图不小 “而“三农”问题,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农民问题,说白了,也就是人的问题,这是我们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农民的问题,农民需要教育……” 在管明棠作着会议报告的时候,他不时的观察着十二县县长的表情,从他们的神情中,管明棠可以觉察到这些县长的不以为然,实际上,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可管明棠却深知,教育农民的必要性。 任何改革,都必须有强有力的推行人员,农村改革自然也不例外。即使有相应的推行人员,他们还要能动员起大多数民众支持自己推行的改革,否则,成功的希望实在渺茫。 说白了改革的根本就是“人”的问题,问题在于如何动员人,如果不能动员、教育民众推动改革,任何的改革的努力都是白费,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农民、农业、农村三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之中,农民的问题可以说是阻力最小的一个问题。 中国的基层社会基本上是一个由乡绅自治的社会,政府所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而这些乡绅可以说是政府对乡村实施统治的基础,同样的,如何打破并且利用这种基础是解决农村和农业问题的关键,可以说他们即是农业、农村改革的助力,也是阻力。 现在,对于根基未稳的管明棠来说,他不能也不想从根本上去触及农村的本质问题,只能在三个问题中,选择一个最软弱、最无力甚至可以说“最容易下手的对象”——农民,从而一步步的解决“三农”问题。 “大家都从报纸上看到过当今天中国之模范省,当属广西,而广西之所以能成为中国之模范省,其首要在于民团建设,因此,邯彰行政督察专区欲解决农民问题,必须先从建设“民团”始,以全面推行保甲制为契机,并行建设民团,进而谋求农村社会全面改革……” 如果说相比于这个时代的农业建设试验,管明棠最大的优势在于何处,恐怕就是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总结历史上各个时期各地农业建设利弊得失,进而总结出一个能够妥善解决“三农问题”的基本方案。 民团! 这是管明棠解决农民问题的关键,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通过对两个时代的农村建设问题的研究对比,在管明棠同样倾向于“农村问题的关键在于教育农民”,而教育农民的根本在于“政治动员”,而行之有效的政治动员,只有一个办法通过“军事化”的办法去解决,后世选择了公社,而在这个时代的广西选择了“民团”。 前者对于管明棠而言几乎等于政治雷区,那也就只剩下民团可供选择了,再则抗战迫在眉睫,民团建设不仅仅是解决农民问题的关键所在,同样也是适应未来战争的要求,通过民团建设从而达到动员农民的目的,这正是历史上“新桂系”的成功所在。 而且建设民团又可以获得农村士绅的支持,毕竟民团建设可以起到绥靖地方的作用,而对于普通民众而言,他们同样不会反对由官府统一建设民团,毕竟多年政局失控、兵祸连年,倒置不少人铤而走险、遂去为匪,无论是士绅还是农民都渴望拥有相对安定的环境,而建设民团可以达到这一目的,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自然不会反对。 “好了,现在专区民团组织条例已经发到大家的手中,下面各位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的谈一下各自的看法!” 嘴上这么说着,可管明棠却压根就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时间,否则也不会现在才把组织条例发下,而这份组织条例是参考《广西省民团建设组织条例》制定,正如他最初意料的一样,众人不过只是匆匆看上几眼组织条例,便要匆匆的发表各自的意见,完全没有组织语言反驳的机会。 “这个,专员,建设民团即可起到绥靖地方、稳定农民的妙用,又可起到巩固国防之需,广西之成就,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的,可专区人口近五百万,若是以第九条规定:凡在专区辖内居住二年以上,有固定居所,年满十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男子,不分城内和乡村,不问职业和省籍,都要徵编受训。民团的组织,既然这样庞大,经费自然是个大问题,而十二县经费……” 说话的是彰德县李桂德,在十二县中只有彰德与邯郸是“上县”,而在众县之中,他是任职时间最长的县长,自然的由他站出来出声反对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民团建设经费一应由区库支给!” 心知经费问题将是众人反驳的根本,对此管明棠的办法就是大包大揽,由区库支给从而解决众人驳的经费问题。 “那不知专员要怎么解决区库收入问题!” 一声反问的同时,方国勋这个毕业于北平政法大学,在众县长唯一的一位“考试”县长站起身来,朝着管明棠轻鞠一躬。 “专区所辖各县可谓是地瘠民贫,早已不堪苛捐之压力,还望专员能体谅五百万人民负担之艰苦,且莫再增捐税! 第三百三十六章农村的现实 第336章农村的现实 “专员,我想私下里和您谈谈!”” 在专员办公室的灯光下,面对专员的沉默,方国勋显得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的在会议结束后来到专员办公室,而现在专员却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会,管明棠偶尔会把视线投向着方国勋,虽说今天是他上任的第四天,可是通过调查局的情报,自己还是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或许,和其它人不同,他真心希望专员能造福邯彰专区近五百万百姓,与其它的十一位县长是省政府委任不同,他是通过南京政府公开考试选拔的,对于毕业于北平政法大学的的方国勋来说,他原本可以留在南京、省城那样的大城市,可是他却真心希望能够造福一方百姓,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考县长。 只不过和其它这些考选的县长往往过于书生气,其行为规范、为人准则与那些传统县长不是一个路子,十之**被传统县长所排挤而无所作为,而方国勋虽说在努力适应着这一切,但是在淇县任职两年后,对于许多事情他却是有些无能为力。 而现在,他却又是十二个县长之中,唯一的一个主动站出来,告戒自己的人。有人想看自己出丑,或许正因如此,他们才没有提及那件事,只有方国勋一个人,在傍晚悄悄的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要和自己谈谈,而谈的话题非常简单—— 阻力。 “豫北的阻力?为什么只是豫北的阻力?” 打破沉默,管明棠故做好奇的看着方国勋,对于专区内的施政可能遭受到的阻力,管明棠可以说是一清二楚,这一切都是调查局的功劳,早先经济调查局对邯郸周边数百公里内的每一个县都进行了充分的调查。 而在先前的会议上,让管明棠失望的是,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提及此事,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几个月中,除去眼前的这位,十一位县长的帽子都该换换了。 “红枪会,不知专员是否知道豫北翼南的红枪会!” 在方国勋提及红枪会时,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对于红枪会,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极为熟悉, 红枪会是民国时期出现的会门组织,它最早在山东与河南地区发展起来,兴盛于20世纪20年代。七七事变后再度兴盛于华北、东北各地,是当时民间规模比较大、影响比较深远的秘密会门组织。红枪会因该会门所用武器长矛上系红樱而得名。表面上,红枪会是农民自发组织起来,成立红枪会自治武装,用于反抗官府苛捐,迎击土匪保卫村社,但实际上,却又截然不同。 “红枪会的组织者可谓是鱼龙混杂,有很多红枪会更是沦为地匪恶霸,他们一面以武力抗捐拒税,一面却又对农民士绅横征勒索,可谓是无恶不作,同时各地红枪会,又会争夺地盘,互相撕杀,百姓可谓是不堪其扰……” 在方国勋诉说着红枪会,尤其是豫北的红枪会恶行时,管明棠只是不住的点着头,对此,他并不陌生,相比于豫北,翼南的红枪会经过民国十八年西北军的清剿和民国十九年之后东北军的进剿、打击,己基于沉寂,少数红枪会沦为土匪,但在过去一年间,经过新一军的清剿,或是流窜往山西、河南,或是被彻底全歼,可以这也是新区从建成至今未受红枪会袭扰的原因。但是,豫北却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局面。 “……河南红枪会兴于民初白狼起义之时,自从民十六年河洛道尹阎凤诒、洛阳县长秦祉,利用红枪会以治匪,于是红枪会遍布城乡。河洛地区东到偃师、巩县遍布红枪会,会徒约有几十万人,有枪的差不多有两三万多人,红枪会自此做大,于河南一地约百万之众,虽说大都是土枪、土炮,可在地方势力极大,而红枪会的大师兄,更是直接营长、团长、旅长,甚至师长、军长的叫着!……民国十七年,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进至安阳一带时,受到当地红枪会的袭扰。庞炳勋奉命进攻红枪会,由汤阴出发,经安阳向林县进击,将红枪会武装围困在山上,屡攻不克。这时,奉军己渡过漳河南进,庞炳勋又接到冯玉祥的命令,支援安阳对奉军作战。庞炳勋留下了一个师继续围困红枪会,军部及另一个师驰往安阳作战。在这次作战中,庞炳勋亲自督战,头部负轻伤。奉军退回漳河以北,庞炳勋又奉命追击,所部沿京汉路东侧北进。北伐结束后,庞炳勋又率部返回林县,继续围剿红枪会,在晋军的支援下将红枪会击溃。从此名震一时的豫北红枪会销声匿迹,河南的这种地方势力根深蒂固,一般的外来户即便兵强马壮也要让他们三分,否则虽然一时得手往往后面要被翻盘,国民军就是如此,后来……河南红枪会当时在边界设卡,捉拿国民军第二军的逃兵,方法十分简单,在地上画一圆圈,让其说这是什么,如果说“圈圈”,便可以放行,国民军兵源陕西,一说便是“区区”,立刻锄头红缨枪齐下,打死无论,不少大舌头被误杀……” 说到这里方国勋看着专员,语气随之变得略显偏激。 “那些个红枪会,说是什么抗苛捐,可官府征不了,他们去征,说什么保村落拒土匪,可那些土匪不过只是明匪,红枪会,那就是暗匪,一个村、一个庄,一个月交多少粮、多少钱,都是定着数的,那土匪成天说着什么“客军糜烂”河南,可根子上,政府出城十里,就征不着税,要是糜烂,也是那帮子红枪会的土匪糜烂的,要是他们不征那个什么“会款”、“会捐”,又如何维持,官府征税尚不至于杀人焚村,可有些红枪会征起会款、会捐来,拒交者却是家拒抄家、村拒焚村!”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方国勋这会眼中恶光一闪。 “此次专员欲办民团,可以说红枪会便是专员建设民团第一阻力,红枪会一日不除,民团则一日不可能成!红枪会一日不除,邯彰专区便一日不靖,民众便一日不得安生!” 方国勋语气中那浓浓的敌意,管明棠又岂会没有注意到,可不论他是否同红枪会有私怨,但是正像他说的那样,红枪会一日不除,民团则一日不可能成!而更为重要的是,对于专区下辖十二县的农村来说,只能存在一个权威! 那就是官府!准确的来说是专员公署! 至于其它人,他们存在那怕一天,都是对专员公署权威的威胁,都是对农村稳定的威胁,准确的来说,他们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要消灭他们! “豫北的枪会组织极为普遍,几乎每个乡、每个村都有自己的枪会组织,它们的名字相当繁杂,有红、黄、绿、白、黑各色枪会,还有硬肚社、大刀会、庙道会、扇子会、天门会……严老九,于民国六年于严家楼设立学场,发展红枪会,他们打着“防匪、自卫、保护乡土安全”的旗号,采用煽动、欺骗、强迫处罚等手段,至今发展红枪会徒5000余人,培养传道骨干6人,设学场29个,学长37人。其基本控制着东西长约25公里,南北宽约8。5公里地区的红枪会组织……” 在曾澈就豫北红枪会的情报作着汇报时,趴在地图前的管明棠不时的在地图上标注着调查局选择的那些罪大恶极,明为防匪实则为匪的红枪会组织,在那张不过只辖十二县的行政督察专区地图上,此时己经标注了多达三十余股红枪会组织,而其中势力最大者竟然达到六七千人之众。 “……有两门当年夺自第二集团军苏制野战炮,机枪数十支,其装备可谓颇为精良!但就整体上而言,这些会门组织武装大都以红缨枪、土枪为主。” 如果说过去只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话,那么现在,在曾澈的汇报中,一个渗透地方各个阶层几乎掌握半个农村的地方武装势力却映现于眼前。 “十会五匪,老板,若是想绥靖专区地方,必先想办法解除这些红枪会的武装,瓦解红枪会对农村的影响与控制,方才有可能推行农村改革,否则,即便是建立乡村基础政权组织,恐亦不为政府所用。” 终于,将厚厚的一叠红枪会的情报资料汇报完毕之后,曾澈作出最后总结之后,便收起了手中的资料。 “豫北红枪会约有数百股,如冒然派兵清剿,只恐会引起地方反弹,从而倒致其为自保进而互相联通,对抗政府,因此,想收伏他们,咱们这次应该抚剿并进,先寻以合适之理由,供其选择,对拒绝者行以雷霆重拳,彻底剿灭,对顺从者,可加以整治,并入民团!” 沉吟着管明棠的目光中闪动着些许狠色。 “以政府统一建设民团为由,令其缴枪!缴者给予嘉奖,拒者剿灭!” (第四更,剿匪、安民……更新给力啊……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枪会 第337章枪会 通红的斜阳,伏在峰峦围绕的平原里,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映红了西方的晚霞,沿着土路一路走来的青年右手背着一个布包只的,在那晚霞中朝着水冶镇的方向走去,水冶镇位于彰德西20公里处,数百年来因交通便利,可通晋、冀、鲁、豫四省,而为太行山东的交通要地,素有“银水冶”之美称。 远远的借着晚霞,青年可以看到水冶镇镇口处,隐约的可以看到几名手持缨枪的会众,而在青年距离村口还有十几米时,其中一个背着木壳枪的会徒高喊道。 “干啥的!” “我、我是教书先生!” 显然青年已经知道如何同这睦会众打交道了,这也难怪,这一路上穿乡走镇的,像这样的场面他可见了不少,果然,他说出自己是教书匠后,那手持缨枪的会众神色放松一些,待拿木壳枪的看清来的人穿着身青布长衫,戴着副电木黑框眼镜,甚至都没有检查,便挥手示间他进镇。 进入镇子后,青年便看到街面上有一家铺面卖茶的鸡毛店,青年便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待他把包袱寄在柜上,伙计便引着他到了阴暗暗的一间小房里,这里面只放着一张床,床上一卷肮脏的铺盖,包着一个正在睡觉的人,一头脏乱的头发露在外面。 伙计冲着床上喊了声。 “喂!” 那一卷由白变黄以至污黑的铺盖蠕动了几下,伸出一尖下巴的黄脸,那脸抬了起来,把两角略带红丝含着眼屎的眼睛张开,不高兴的看着伙计,又移向旁边的青年。 “你们两一床睡!” 伙计手一举,发出这道照例的“命令”,便转身离开了,睡在床上的人“唔”的一声,再次倒睡在床上。 青年则无可奈何的在床边坐下,对于同人合睡,他并不觉得诧异,这一路上,他早就习惯了,此时屋里,比初进去时明亮了些,在烟熏黄的白粉墙上,留有客人们用木炭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看得十分清楚。 “出门在外心茫然……” 这一类的诗句并不少,但是青年对于那些诗句显然没有什么兴趣,肚子敲着鼓的功夫,他便离开了鸡毛店,到街上去了,拖着有些酸痛的双腿,在街面上走着。 饭馆子里小菜下锅的声响,油烟播到街头上的浓味,诱着人的舌尖,可青年也就是上下唇抿抿,他的眼睛尽量不朝挂着牛肉猪肉的铺面看去,他顺着街道走着,显得似乎有些囊中羞涩的样子,他沿着街道走着,一家家的瞧着,来回一圈之后,方才选择一家铺面,瞧着那个伙计正在那做着面饼的铺面走了过去,在店里头有几个和他一样,出门在外的路人,一碗多放辣子的面条、一个面饼,这就是很多路人的晚餐,但更多的还是那些穿着土布衣桌边放着红缨枪、土枪、钢枪的会众。 “一碗面条、一张饼!” “来了,您等会……” 在伙计招呼着的功夫,青年的眼睛却依然朝外瞧着,可耳朵却似专注的听着那些会众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咱们彰德给划到了什么邯彰专区!”“邯彰专区?那是啥东西?” “啥东西不知道,反正是三少爷从县城里带来的报纸上这么写的!” “你能看懂字?” “还不是狗蛋说的!狗蛋可识字!” “那报纸上说什么?说好像是那个邯郸专员公署……”“邯郸专员公署,那不是在河北吗?干咱河南啥事?”“可不是……” “可这专区就管咱们彰德!” “那报纸上说的都是啥?” “好像说,说专员要办民团,所有壮丁,像咱这样的,都得入那个什么民团!” “民团?那咱们这校会可咋办?” 在众人的谈话声中,最后青年却又听着一人说。 “都胡嚷嚷什么,团长还在那!” 老师,那人口中的团长显然是指这长冶枪会的团长,他们提到团长时,青年的视线朝着铺外的一栋大宅投去,男座大宅的门外站着两名背着步枪的会众,大宅前还插着一面青红三色旗。 在宅院堂厅里,坐着一位四十几许的中年人,他便是如冶枪会团长来明昌,在早年间曾在北洋军当过团长,部队了败便回到了长冶,刚一回乡,就被附近的乡绅们推举着起了学场,在长冶镇建起了枪会,这不过是几年功夫,这如冶镇附近方园十几里的地方,差不多都是他的地盘,手下是有了三千会众,可以说在这地方,其俨然就是长冶的土帝。 但此时,他的脸上却带着些愁容,只是闷坐在那吸着 烟。 “二叔,您老倒是给句话,咱们现在是咋办,是硬扛_,还是……” 一旁的坐的来俊才瞧着闷声不吭的二叔问道,见二叔晌不说话,来俊礼一拍腰间的木壳枪嚷了句。 “二叔,照我说,咱就这么扛着,我还就不信了,他一个小小的邯彰专员,还能翻出花来,咱手里头的枪可不是时素的!” “三哥,你别这么说,管专员这个人和其它当官的不一样,他虽说是商人出身,可邯郸的新一军,却是他一手调g出来的,这新一军,几千人的时候就能全歼几千日本精锐,在长山塔……” 不待来俊闲把话说完,来俊礼却嚷吼着。 “小六,你小子是读书把脑壳读傻了,当年吴佩孚的契力多大,不还是……” “那当年咱们豫北红枪会可是有十几万人,若不是拿了奉军的银子,去袭扰第二集团军,又岂会差点被人连根拔捐!” “他还能把咱们豫北人都杀完了!” 小辈的嚷嚷声,只让来明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民国叶八年庞炳勋剿除豫北红枪会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若非当与庞炳勋剿除豫北的枪会,又岂会有他来明昌的现在? “是杀不完咱们豫北人,可到时候咱们来家就完了!”叩着烟袋里的烟灰,来明昌哼了一声,他这一句话,只让屋子里的小辈都静了下来,瞧着这屋子里的十几个小辈,这些年为了枪会他家弟兄五个,就活下他自己,这些小辈…… “这交枪不交枪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若是交了枪,就给了帽子,这样的官府,是肯定信不得的,到时候这民团,办和没办还是一个样……” 收起烟袋,来明昌站起身来,瞧着屋子里的小辈吩咐这 “俊闲,你在省城读过书,这几天,你去趟邯郸,探拽风声,俊才,你带着几个弟兄到周围打听一下,看看其它和子都是咋办的,还有,咱们来家,交不交枪,就看他宋老七,若是他宋老七就那么交了枪,咱来家,就……” 话声一压,来明昌的目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后人便一瘤一拐的走出了屋,他这条腿和宋老七的硬肚会火拼时留下k旧伤。 是夜,彰德县政府后院,李桂德在堂厅便装坐着,一4三十几岁的瞧起来到是有几分书生气的人,一进门就给他竹了个长躬。 “见过李县长!” 虚让一让,李桂德却是几分亲近的说道: “瞧你,四少爷,你这客气的,本乡本土的,也不是外人。快,四少爷请座!” 来人正是这彰德最大的枪会会首宋老七家的四少爷,这位四少爷多年前曾在省城读过书,可以说是宋家的军师。 “四少爷,不知宋老爷最近身体可安好!” 宋鸣川坐下后,则恭敬的说道: “李县长,托您的福,我爹他老人家身体还成,每天起来了,还要耍几套拳,那身子骨,就是我也赶不上他,这不这次来,他还托我代他向县长请安。” 说话的功夫,宋鸣川已经将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推了过去。 瞧着那信封,估计有千元左右,李桂德脸上的笑容更浓 了。 “宋老爷呀,就是太客气了!” 既然礼到了,李桂德便抿了口茶说道。 “四少爷,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都是熟人了,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和李县长前后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宋鸣川便赶紧说道 “李县长,其实这次我的来意,您也知道,这不,邯彰专区初成,这不是又要办民团,又要枪会交枪、散会吗?这次让我专程来,是想请教李县长这个消息……” 看看他,李桂德当下拉长声调道。 “哦?是什么消息?” 宋鸣川察言观色地将椅子向前挪挪,看着李桂德说道。 “听说,这次,那位管专员,可是下了狠劲,若是那家不交枪,他可是准备派兵进剿,不知这个消息准吗?” 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李桂德不咸不淡说道。 “噢,你问这事呀,这个消息我也听说了,这年初,省政府不还要派兵进剿嘛!” 李桂德的一句话,只让宋鸣川恍然大悟的说道。 “是吗,这下就好了!谢谢李县长!多谢,多谢!” 李桂德又突然哼了一声说道。 “不过嘛,有些事情也说不准。你也知道,这邯彰专m初成,这财税紧张,若是今年秋税再征不上来嘛,到时候,可就真不好说了。” 闻言宋鸣川却应声鞠礼道。 “瞧县长你说的,这税赋为国家大事岂能了耽搁了,请大人放心,今天秋税,一定足额缴纳!李县长公务繁忙,鸣川就不打扰了……” “四少爷慢走!” 在将宋鸣川送出后院,刚一转身,李桂德脸上的笑容便是一收,脸上带着冷笑的哼了一声。 “先让你们咬个痛快再说……”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出发 第338章出发 仲夏的拂晓,空气中已不见了白日的燥热,温度怡人原本正是休息的时候,在邯郸县郊第一军的军营之中,数十盖大灯将操场照的通白。 突然嘹亮的军号声响起,划过寂静的夜空,冲破拂晓的寂静。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军营立即随着的军号声沸腾起来,练兵场上,哨声、口令声、步伐声、招呼声,响成一片,尽管显得有些仓促但从营房中冲出来的官兵动作却是杂而不乱,毕竟,相比于许多军队,新一军都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精锐。 立于练兵场上,穿着一袭新军装的韩小开,军容整齐,腰间的橙色皮带上,佩一支木枪壳,那是毛瑟驳壳枪,过去,毛瑟手枪并不装备新一军,不过在去年,军长从南京回来的时候,南京除去补充了四千支步枪外,还补充了一千支毛瑟手枪,这算是给军长一个“交待”,因为南京并没有冲锋枪,甚至不能提供足够的步枪,既便是步枪,也不过是汉式步枪,由此毛瑟手枪成为了新一军基层军官的配枪。 此时他那腰间硕大的枪壳更显得这名二十二岁的青年军官的精悍。一出团部他便快步向练兵场走去,此时在可以容纳数千人的练兵场上,部队以营为单位分成多个方队,在韩小武到达四营的方阵后,值星连长一声“立正”,面前这支近六百人的方阵,随着一阵脚跟并立声,顿时鸦雀无声。 背持着武器的战士们,神情严肃的端立着,他们的视线投向面前的长官。 值星连长一凌少波,那位一个月前,从北方商学院毕业的补充军官,立即跑步到土台前,向营长报告了人数、科目后,转身命令一声。 “稍息!” 走到方阵面前,韩小武的口令让面前的官兵放松了一些。 仔细地检阅着面前的582名官兵,韩小武沉声说道。 “同志们,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新一军是一支有着光荣历史的军队,我们曾于红石岚全歼日军搜索第八联队,缴其联队,曾与数万日军血战长山塔月余而未退一步,今日,我新一军屯兵邯郸,国民奉养我等,我等自当以血回报国民之奉养……” 学着过去营长的说法,韩小武先强调着新一军的荣誉,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空气也在激荡和卷动,对此官兵们似乎都习惯了,剿匪,是新一军绥靖地方的责任和义务。 “总之,还是那句话,战时长官冲在前,弟兄们互相帮衬着,别给咱们新一军的军旗丢脸!敬礼!” 回礼!伴着一阵回礼后,士兵们反倒是乐呵起来了。 “不就是群土匪嘛!” “可不是,爷们弄这群杂种……” 吆喝着,这些人全未把那些土匪放在眼里,的确,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新一军的骨干是不到五千曾战于长山塔的老五八,即便是两万多新兵,那也是经过一年的严格训练,又在太行山一带通过剿灭数十股顽匪沾染了“血腥味”的老兵,对于那些个土匪,他们还真看不上眼。 半个小时过去,在凌晨五时许。团本部的值班员一通讯联络参谋马敬之,气嘘嘘地跑到韩小武跟前。 “韩营长!” 他行了军礼。 “报告韩营长!按团长命令,命令你营立即出发,全营搭乘卡车奔袭。详细情况途中下达。命令到后,要立即行动,特别强调一分钟也不许耽误。现在我和团部通讯排听候你的命令。” 搭乘卡车?这显然是韩小武先前没有想到的,他朝马敬之身后看去,果然,是团部的通讯排,三十几名无线电台员背负着七部电台,携带着手摇发电机站在那,按照新一军的编制,营通讯设备平时以野战有线电话为主,只有在战时才加强无线电步话机,对此他早就习惯了。 “那补充炮兵呢?” “团长说,这次以营火力为主!” 略一思索,韩小武立即回答马敬之道。 “你马上去报告团长。我先来调动部队。” “是!”马敬之答应着,立即同身后的电台兵交待了几 句。 而韩小武则转身对站在他身边的值星连长命令道。 “发布命令,全营准备出发。” 值星连长遵命一一发号。 而此时出发的号令声由远近不同的距离和四面不同的方向,此起彼落地交响起来,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新一军下辖两师又一团,除去直属部队留守邯郸之外,其它部队都将从驻地出发。 这或许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摩托化行军,从北方公司借调的2100辆卡车搭载着近三万部队,沿着公路朝着各自的目标奔袭而,这得益于二十年代华北大旱时以工代赈修建的华北公路,只不过这公路早已损毁。 当汽车在颠簸的公路上行驶时,韩少武的眉头紧皱,他的视线偶尔投向车窗外,但显然是在思索判断着这个突然的情况。 “这一带的土匪已经剿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仅是为数不多的土匪,不是逃就是走,这一次是到那呢?” 直到出发十几分钟后,进一步的命令仍然没有下达,各部队只是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按路线行动,而唯一的特殊之处在于一没有明确的目标命令。 按照之前团部的会议,新一军这次动员是应邯彰行政督察专员的要求,前往彰德一带剿匪,但是对土匪的情报分析却根本就没有送至各营,在出发后送抵来的第一份命令和情报,是他们协助其解除彰德一带的红枪会武装,而在这个命令之外,则有非常清楚的一道口头命令一如遇抵抗可采用军事手段,总之,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收缴武器、逮捕会首、解散枪会。 “可为什么没有剿匪的命令呢?” 反复地在心底思索之后,韩少武肯定地判断着,这也许是为了保密,谁知道,这新一军中有没有枪会的会员,若是泄密的话……坐在驾驶室内,张望着四周的旷野,韩少武口中喃喃地说了句:“除匪不净,遗祸无穷!” 当三十二辆汽车扬尘在在公路上奔驰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则卷起一阵阵尘土,很快摩托车便行驶到了车队的前头靠边停了下来,随后一个人手中拿着面小红旗,示意车队停下这是团部的派来的通讯兵。 在车队停下之后,摩托车后座的通讯员,立即紧张地跑到韩小武的跟前,左手压着冲锋枪,右手行了军礼手,便从文件包中将一份命令交给剑波。 拆开了命令,韩小武有些急切地看了下命令,脸上呈现出一点紧张的表情。这次他并没有和先前一样,坐在驾驶室内,而是直接跳到货车后面,把营副、参谋、通讯官和四个连长都喊了过来,在车队再一次行军的时候,一张军用地图,已经在弹药箱上摊开了,这份军用地图是军测绘处根据南京下发的军用地图绘制的,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加以完善、修改,可以说得上是彰德一带最为详细的军用地图。 “命令来了!”趴在弹药箱前,韩小武有心焦地说了一声,几名军官便向他围过来。 把命令交给营副王家梁。 “你读一下吧!” “兹命令: ……根据邯彰行政督察专员之调查……” 在命令的自然是公式化的、模式化的对匪情的分析,当然会匪祸如何伤民,以及政府如何为维持民生,维护社会治安,因此,调动部队进剿匪,这没有任何新意。 “……匪首宋子财,绰号宋老七,集股五千余人,多年横行乡间,勒索民财、大肆烧杀,可谓无恶不作……命你部轻装急袭,以彻底消灭应匪群,此令! 当营副读到“五千人……彻底剿灭”时,众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嗓音因急躁而有些颤抖,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不安的神情看着韩小武,五百对五千,这也太……悬殊太大了吧! “营长,有点悬啊!” “所以,咱们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虽然努力镇静,但韩小武的脸上总显露出有点担心和不 安。 “车队要加快速度,咱们得赶他们把队伍集合之前!擒贼先擒王,拿下宋老七和他的队伍骨干,这五千人,也就变成熟透的柿子了,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或许,这正是全军出击的原因所在,想到全军出击,从这份命令中,韩小武隐约能猜出司令部的用意,就是趁其未能集合队伍之前,以重拳出击,拿下预定的目标,先以雷霆万钧之势威慑众人,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好办了。 “宋庄聚集有其骨干约四百人,大都配有步枪……”想到情报中提及的情报,韩小武的皱着眉头,再一次思索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部队到达的时候,宋老七手下也就没有强有力的武装,是难以对付一个营的突袭,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在“突袭”上,只要达成突袭…… 想到这里,在剿匪中听说过的一些与枪会有关的故事,再一次于韩小武的脑海中浮现,他知道,也许就在此时,没准这周围就有枪会的眼线,若是…… 想到枪会间的同气连枝,韩小武知道再也不能耽误那怕一分钟了,便急催道。 “快!再快一点,加快速度!” 在韩小武的督促进,车队再一次加快了行驶速度……(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剿匪 第339章剿匪 西山口积善桥。 长长的商队,包括粮车队、盐车队、马队都被堵在桥头口。车队和驼队上插着各字号的号旗迎着山风猎猎作响,和着牛马大牲口的嘶鸣,为这积善桥平添了一份萧索之气。与之相伴的是上百名扶老携幼的路人,被堵在另一个通道口。 在桥头处一面黑旗迎风猎猎作响,只见黑旗上写着“练武强身、除暴安良”的字校,而在这旗下,只见十几名穿着灰黑袍装,身上披着黑布绸背着钢枪的壮丁,正在那堵着桥,不用寻思,在河南大地上,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是红枪会在关口、桥头设的捐卡。 一个留着小胡须、肩挎木壳枪披着黑布绸的中年人,甩下手头的西瓜,站在桥头向商队大声喊道。 “练武强身、防匪防盗、抗捐抗税、除暴安良,奉老师令于积善桥征会捐,各位老少爷们多多体谅,粮货三钱,盐货五钱,茶货五钱,排好队,别挤!别挤!” 另一个年轻壮实披着黑绸披风,却未带枪的年青人则向那些过桥的声嘶力竭地吼道: “别挤!别挤!男人一个铜板,女人孩子两人一个铜板!快交钱,交了钱就放你们过去!” 而在积善桥头处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策着马往前挤了挤喊道: “三爷,怎么又涨了,粮货前天还是两钱,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三钱了?” 那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朝他翻了翻白眼。 “没见识的家伙,若是没有宋爷带着爷们在这一带保境安民,碰着土匪还不把你们的货都劫了,人的脑袋也给砍了,现如今这邯彰专区初建,专员欲办民团,不找你们要找谁要去?” 正说着,那边有个老太太,从垃圾布片似的衣裳里摸出珍藏的一枚铜板,就在她犹豫着,后面的灾民突然一哄而上,桥头顿时乱作一团。 那个年青汉子虽壮实可也差点顶不住,赶紧扬起鞭子一气乱抽: “不准顶!不准挤!都给我站好!否则谁他马也别想过去。” 眼瞧着顶不住的功夫,后面几个手拿红缨枪壮丁立即顶了上去,几挡几下,共中一个团丁一发狠,红缨枪便刺上了那老太太,伴着一声惨叫,终于人静了,不敢再冲。 “他娘的,过桥收费,天经地义……” 瞧着那倒在血泊中的老太太,年青汉子嚷骂着,而在桥头处,一名老乞丐细味着失神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这一切,突然嘎嘎唱道: “红枪会,打土匪,除恶霸,民可畏……” 在老乞丐的那走着调的曲中,人们畏惧的看着桥头处的团丁,又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老太婆,最后反而怜悯地看了那老乞丐一眼。 “娘的个熊,唱……” “跟着疯子见识啥,收费要紧……” 中年汉子嚷拍着,又叫嚷着收起会费来,这会费是要收的,那边大爷可是说过了,这专员上任,枪会至少要拿万元的贺礼,这钱从那来,自然得也在这些人头了。 而一直缩坐在茶铺门口的那个老乞丐突然又嘎嘎唱了起来: “天有眼,地有眼,人人都有一双眼,天也翻,地也翻,逍遥自在乐无边,贫者一万留一千,富者一万留二三,贫富若不回心转,看看死期在眼前……” 他苍凉沙哑的歌声虽不怎么响,落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沉甸甸的,又好像带着点刺痛,渐渐地野店里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而在那曲声中,那血泊中的老太婆被扔到了一旁的土沟里,而在桥头那“除暴安良”的黑旗依然迎着山风猎猎作响…… “三爷,今个收成不错啊!” 伴着算盘的“哒哒”声,刚算出帐来的团丁脸上带着笑,可就在这功夫,只见那挎着木壳枪的中年人瞧着远处愣住了神,丨顿着路看去,只见那路上扬着一片黄尘,这是…… “三爷,这是啥?马队?” 不是马队,没有那家的马队蠢到从这边冲。 “兄弟们,操家伙!” 嘴上嚷着,被称为三爷的中年人从木壳中取出了镜面厘子来,不过一会功夫,那黄尘中传来一阵有些陌生的声音。 “三爷,你听这是啥声音?” “像……” 像是大洋车的声! 不过功夫的空,众人便瞧见了那汽车,是车队,只见那大汽车上还插着那左角蓝块白圈圈红底旗。 “是官军!” 终于,车队近了,就在中年人愣神的功夫,只见那车窗边探出一人,是名长官。 “怎么着,还他娘的不把这些破烂挪开,连我们过他娘也要收钱不成!” 那长官说话横着,眼睛更带着挑衅的味道。 “官、官爷……” 虽说在这地面上横行了五六年,可一见着这些官兵,中年人还是忍不住心下暗怯着,民国十八年官军杀枪会,那可是在河边下成千上万的砍脑袋,当真的杀出了官军的威风。虽说后来枪会趁乱报了仇,可打从那会起,枪会的知道,无论他们再横,在官军面前还是得盘着。 “小、小的不敢,不,不知,官爷是那部分的,俺这就通传老师,劳、对劳军!杀猪杀羊劳军……” “他娘的,结巴个熊,还不快点挪开,妈了个八子,耽误了爷的军务,把你们这帮烂货当土匪剿了……” 客气与退让,只让这些官兵更横了起来,那些从卡车上跳下来的士兵嚷骂着,一个个就像是土匪似的,而对于下属的这个样子,韩小武并没有阻拦,反倒是笑眯眯的瞧着,按照军部制定的作战计划,原本就不是强攻,这奇袭归奇袭,最关键的是如何智取! “让你们师父来见我,另外杀几头猪,弟兄们他娘吃了一路灰!” 说着,韩小武打了个手势,这车队便接连着从那积善桥上通过,直朝着山口前的镇子驶去,就在车队进攻镇口的时候,只见一众人已经迎了过来,其中即有士绅,也有背枪的团丁,而韩小武眼中却是其中几名疲着黑绸的人,示意驾驶员停车,韩小武便跳下车,在几名军官的陪同下神情严肃的走了过去。 “咦!” 瞧见过走过来的军官,宋鸣川的眉头一皱,那些人的左胸名章怎么都翻了过来,这,这和他过去见过的官军似乎有所不同。 “不知大军到来,实在是让本镇…” 在这种场面,自然是由乡坤出面应付,而留着八字鼠尾胡的宋老七的视线则盯着那几位官军,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那些跳下车的官军,官军就是官军,又是机关枪、又是花机关的,甚至还带了小炮,若是花点钱没准能…… “长官,这位是宋培年,于本镇开场,若非有宋老师和众师兄,这镇子邻山口不各得遭多少难……” 在孔克成向面前的长官介绍着宋培年的时候,只见韩小武右手一扶枪手,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宋培年笑说道。 “你就是宋老七吧!” 双眼一眯,原本脸上挤着笑的宋老七微诧的功夫,正欲说话的功夫,只听韩小武沉喝一声。 “绑了!” “谁敢……” 那声音未落,一阵清脆的枪声从积善桥处传了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爆炸声…… 手指轻击着敲面,管明棠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从几个小时前,他就一直这样静静的坐在办公室中,而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一份份情报不断的从前方部队传至这里,虽说并不怀疑新一军的战斗力,但是仍难免有些担心。 “报告,西山口宋老七一众被生拿……” 终于,随着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对象的名字划下后,管明棠的心里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而后笑了起来。 “很好!” 随即他便把视线投向一直坐在办公室中的曾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如果不是调查局提供的情报,一切又岂能如此的顺利,只要把这些横行乡里的恶霸解决了,基本上自己这个专员的权力也就建立了。 “老板,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曾澈看着老板问道,现在目标已经达成,只差第二步了。 “现在,立即组织巡回法庭,对他们进行公审!” “公审!” 老板的话让曾澈一愣。 “对,就是公审,公开审判,” 说话的时候,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在历史上极为熟悉的那一幕。 “咱们要通过公开审判,去威慑所有人,让所有人都充分意识到法律的威慑!” 沉吟片刻,管明棠又特意补充道。 “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对待这些枪会,咱们的方针是杀一批、关一批、放一批,审,要公开审判,杀,要公开处决!就在场院上,就在镇子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去审,当着他们的面去杀!” 管明棠的语气间透着森冷之味,此时他甚至差一点就说出让他们“充分体会到专政的威慑”,但对他而言,他所看中的却仅仅只是威慑,现在对于政府来说,首先需要建立威慑力,其次才能建立公信力。 “威慑,乱世用重典,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威慑,通过这公审、公判、公开处决,来威慑所有人,在乡村重建立政府的公信力、威慑力!让人们意识到,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月底了,再次四更,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公审的威慑 第340章公审的威慑 民国23年10月15日,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吃过早饭,一大清早,顾富财便套好车,在车上扛了几包粮食,要到镇子上去卖粮食,这秋粮刚收过,对于许多农家来说,正是卖粮换盐、换布吃的时候,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农民拿夏粮还冬债,秋粮换衣盐,杂粮裹肚皮,对于辛苦一年的庄户人家来说,这秋粮的收成,往往意味着家人的新衣,还有够吃一年的盐粒子。 “大,栓子你看好,俺去集上了……” 瞧着在破院子里玩着儿子,顾富财忍不住还是想起了娃他娘,没娘的娃最是可怜人,前几年收成不好,枪会收会费的时候,娃他娘想护着粮食的时候挡了一把,结果被一棍打趴下了,结果一个冬天都没撑下去,就咽气了…… “哎!” 驴车进了镇子,顾富财就看了出来,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不是说往日里的收会费的枪会没有了,这在半个月前,这乡里就传遍了,不单镇上的宋老七,就连附近十几个县上,那些平素横行乡里的枪会,都被那个管专员派兵清剿了,各县县城大牢里关满了不说,就连那学堂改成了监狱。 而是今个的镇子上,和平素不太一样,那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几乎是三五八村的人都来了,人们围在一个土台子前,都象是等待着什么。进了镇子顾富财就看见土台子后面的泥墙上,用白灰刷写的几个大字,在黑糊糊的泥墙上,那一行字分明写的是:枪会恶霸宋老七公判大会。 上过初小的顾富财看了这几个字,他明白了今天是啥事了,这事…… 此时,顾富财都忘记卖粮了,他挤过人群、一直挤到那校场上,曾几何时,那校场上尽是宋老七那些练武耍拳的徒子徒孙,而此时,却挤四里七乡的百姓,前去观看的人如潮水般涌来涌去,高声吼叫,眉飞色舞,满脸都是兴奋激亢之状。 夹在人众中,顾富财四处张望,这会他只有一个目的,想看看那宋老七是被咋个公判法。 推推搡搡间,前面突然静了下来,几位荷枪实弹的官兵押着宋家九口人走了过来。人群先是一静,这会似乎没有谁还敢说说话了,可看着那被绳子系着,五花大绑着的宋老七和他的四个儿子、一个兄弟、三个侄子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先是一阵涌动,纷纷冲了上去,拳头、口水、砖块……雨点般地向他们九个人身上飞去。 瞧着眼前的这一幕,顾富财只觉得心里一阵爽快,他也跟在人群中拾起砖头朝宋家四少爷身上砸了过去,当年就是这宋家四少爷带着人去的他家,打死的他媳妇。 “四少爷、四少爷……” 而在人群中,十五六岁的春喜哭哭啼啼的在心里喊着,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台上的少爷,少爷可从来也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呀!这会她恨不能冲上去挡在少爷的身上。 但是,她不能,更不敢,同情枪会恶霸的名声这会谁也担不起,那怕她是宋家的丫环,她之所以来,就是为了瞧瞧看看能不能保住少爷的命,当年若不是四少爷保住她,没准她就被老爷给糟蹋了。 在这一片怒骂声、打砸声中,宋家九口人被押上了审判台。站在前排的春喜这才看清了少爷的模样,蓬头垢面,像是街上的要饭花子似的。在春喜的印象中,读过洋学堂的少爷是最爱干净的,浑身上下不能有一丝灰尘,手只要抓一次东西,就要洗一次,每天不知要洗多少次手,作为房里的丫环,春喜甚至随时都得替他准备一盆清水和一块香皂。 “肃静、肃静……” 在台上,主持审判的法官,用木锤敲着锤垫,一边大声喊着,在人群静下来之后,顾富财只看到那穿着洋衣的人站在那,大声喊道。 “枪会恶霸宋老七及其家人多年来,借防匪拒盗为名,授徒组织枪会,横行乡里、罪大恶极,经邯彰行政督察专员特准,本巡回法庭特召开公审大会,审理其罪行,乡亲们有冤伸冤,有苦诉苦,本巡回法庭一律接受……” 那人的喊声一落,台下众人却是一阵哑然,这里有许多都是宋老七的乡亲,虽说有些人有积冤,可当着宋老七的乡亲,谁敢上台去? 就在场面有些冷场的时候,望着台上的宋老七,多年来压在顾富财心里的火气立即涌了上来,见没人敢上,可望着台上的官府里的人,他一咬牙跳了上去。 “宋老七,你也有今天……” 有了一个带头的诉苦的,自然也就掀起民意,接下来上台控诉的人很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宋家的人平素如何横行乡里,如何欺男霸女,如何抢粮杀人。 而在人群中,春喜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只是在焦急地等待,等待审判的结果。 乱哄哄的公判大会终于接近尾声了,主持人用威严洪亮的声音开始宣判了。 春喜拉长了耳朵,屏住呼吸,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当听到判处恶霸宋老七死刑、儿子……当听到宋鸣川死刑的时候,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在头顶爆炸,“嗡”的一声什么也不存在了…… “叭、叭……” 枪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伴着人们的吼喊声在邯彰专区豫北七县的大地上回荡着,震荡着,那火药味弥漫在豫北大地上,那震耳欲聋的吼喊着、申诉声和着枪声,在人们心头回荡着。 彰德城里王家大宅堂厅,此时哀叹声响着一片,王家三十年前,在这彰德并不显眼,可打从三十年前,王家抱上袁家大腿后,这王家便一天天的兴盛起来,二十八年前,王家在这彰德城外开起了豫北第一个机制面粉厂、二十年前,又开起了第一个织布厂,十八年前办起了电厂,几十年下来,到了王柏友这一代人,尽管当年的袁家早就没落了,可是王家却已经成了彰德本地的显绅。 “柏村先生,您可得拿个主意啊!” 说话的是城南李家的李赞诚,与王家三十年前发迹不同,李家打从清初起就是彰德大户,早些年有着李半城之说,虽说现在李家没落了,可痩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彰德周围还散落着李家的一万多亩地,单是管事庄都分在十几个庄子里。 “就是,柏村先生,咱们这彰德,可也就看您老人家了……” 在众人期待的看着王柏友的时候,他只是抱着水烟袋,闭着眼睛,出了一会神,歇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道: “这件事不该这样办法。” “那如何办法?” 堂里下头坐着的赵员外则急切切的问道,今个能坐进王家大堂里的,都有家有千亩田的大财东,他们之所以聚在王家,只有一个原因——二五减租。 “这二五减租是南京政府办颁布的法律,别说有法可依,就是前阵子……” 吸一口水烟,王柏友微抬下眼帘,看着众人说道。 “那个什么公审大会,一个个大师父什么的不是公审就是枪毙的,外面那么闹腾,到最后,南京那边不还嘉奖了专员嘛!” 听闻提着那件事,众人脸色顿时一变,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那万人的公审,那沸腾的场面现在回忆起来,也只让他们觉得一阵胆战心惊,当初专员剿灭枪会,他们是支持的,可是那公审的场面……着实太吓人了! “你们说,若是咱们拒不执行,万一……” 王柏友皱着眉头,瞧着众人说到。 “到时候,咱们可就……” 他的话音落下时,众人立即沉默了下来,这“二五减租”是专员公署刚刚签署的行政令,农民向地主交纳的地租额统一按土地全年收获物的50%计算,在此基础上再减去25%,公式为:50%x(l-25%),就得出37。5%。也就是说,地主收取的地租,最多不能超过全年产量的37。5%,而且,双方必须签订租约,而更要命的是地主不许任意撤佃。 也正因如此,这些人才会聚集在王府商议对策,就在这会突然堂厅外传来一阵拦阻声。 “陈,陈县长,您,你别……老爷,老爷,陈县长来了……” 在屋内的人们惊讶的功夫,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左胸佩着青色徽章的青年官员不顾阻拦的走了进来,而这青年官员的身边还跟着一名随员,这人正是刚上任不过才一个星期的县长,陈逸之和其它十一县的县长一样,都是专员从南京请来的大学生。 “诸会,今个听说大家伙在这开会那,我这不请自来,诸位员外可不要见外啊!” 人未进屋,陈逸之便抱着拳道着歉,在他的身上全没有一般“学生官”的文气,倒是带着几分油滑。 “陈县长……” 王柏友与众员外连忙起身迎着,如果说那公审审出了什么,恐怕就是审出了官威,现在他们不可能再像过去那般视官府如无物。 “陈县长驾临,实在是令寒舍……” 听着王柏友的吹捧,陈逸之只是笑着,一个个的见过这些乡绅后,他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说道。 “原本寻思着,这几日请诸位乡绅往县政府一聚,今个巧了,听着大家在这,陈某不请自来,还望诸位见谅!”再次鞠躬致歉后,陈逸之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这次陈某来王先生府上,只为一件事,也只有几句话,一来呢?是向诸位宣传政府的农业的政策,二来呢,则是为转达专员的一句话!” 在随员将十几份“二五减租”宣传单递给众人后,望着众人陈逸之的脸色随之严肃起来, “专员希望转告诸位的是……” (第二更,7点40和9点还有两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重典之后 第341章重典之后 “哗啦……” 铁链声,在公路上回荡着,在公路的一侧,可以看到一个个穿着黄色囚服的犯人在路边拖着脚镣翻修着公路。在某种程度上,直鲁豫三省或许是中国公路交通最为发达的地区,1920年华北五省大旱成灾,民不聊生。北洋政府一面准许数百万灾民免费做火车移民东北等地,一面在北京组织了一个国际赈灾委员会,开展赈灾工作。外交部则通过驻外使馆,在华侨同胞中劝募赈款,民间的劝募活动推进了美国红十字会的捐款赈济筑路计划,在五省修筑近代公路近万公里,不过历经十余年的使用,这些当年用三基土压成的,只铺设有一层碎石子的公路,早已经破败不堪,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今天邯彰专区的筑路工程。 “重修县道1500公里,所有公路都采用同一标准,路基宽度在6公尺#;6。5公尺之间,路面宽5公尺#;5。5公尺,全部都是柏油沥青路面,专区内县与县皆有公路相连……” 在汽车上,刘陆民并没有因为陪同人员的话语,而将注意力放之到邯彰专区的建设成就上,此时,他的视线尽在路边的囚犯身上。 “杀一批、关一批、放一批……” 这是名震全国的“邯彰经验”,在短短半个月内,查禁解散336伙枪会,解散枪会人员达三十万之众,收缴各种枪支逾十万件,抓捕近6万枪会人员,公开审判、处决3872人,三万人被判处3至5年劳动改造,这一结果震惊了全国,在全国各大报纸上均有相应的报道。 而在另一边,短短一个月内,邯彰行政督察专员全面推行保甲制,专区内民团建设全面推进,而从“剿匪”到随后的地方建设,被其支持者称为“邯彰经验”,随后这一经验于月前,还得到南京的赞赏,以至于邯彰专区被称为“绥靖典范”,尽管对其公审模式一直存在诸多争议,甚至反对声,但没有人可以否认,在“乱世用重典”这一原则下,邯彰专区结束了乡不闻其政的现实,而在随后组建民团的过程中,地方上几乎没有任何阻力,而这一切,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呢? 一直以来,作为一名法学专家、律师,刘陆民从反对南京政府推行的“司法党化”,因其左右了司法**,而现在,在这个被南京政府在南方剿匪地区推行的“邯彰经验”却又让他看到了司法政治化、工具化的一幕。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接受专员的邀请,来专区考察,而考察的目的则就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一经验对“司法”的重创,而这里的一切几乎达到触目惊心的地步。 “特设军事法庭!” 似嘲讽的吐出一句话,刘陆民望着车窗外的那些正在寒风中翻修公路的囚犯,反问着身边的邱昭文,他是他的学生,是中央派来的第一批青年官员,月前刚刚就任淇县县长。 “在那个特设法庭上,这些人有答辩吗?” 对于正在推动冤狱赔偿制度的刘陆民来说,眼前的这片公路绝不是“地方建设成就”,而是是司法工具化的开端。 “有律师为他们辩护吗?” “这个……” 面老师的问题,邱昭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作为一名法律专业毕业的青年,他自然知道在那场声势浩大的“公审”之中,存在的问题,但是他却不能否认,若是没有当初公审、公决的威慑,绝没有现在政府政令的畅通以及乡公所的建设。 “老师,现在专区以及县政府的公信力正在一步步的恢复中。” 对于学生的回答极不满意的刘陆民,转过身看着邱昭文反问道。 “那么将来呢?” 一声反问之余,专员办公室内静了下来。 在这个初冬的正午,阳光透过明亮的窗口照进这间并不算宽敞的专员办公室中,沉默使得这间办公室中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仲民,你应该看到眼前!” 在沉默良久之后,管明棠用异常坚定的口气说道。 “眼前的现实情况是,在一个月前,在邯彰专员,枪会这一非法组织控制着农村,枪会的会首,在乡间横行霸道、代官征税、残害民众,民众可谓是苦不堪言,而现在呢?当年枪会设于各个路口的关卡,随着枪会的瓦解而消失,在统一市场形成的同时,商人、农民都无需再承受沉重要的负担,在枪会之前,商人行商每一元需要负担o。4元的捐税,其中枪会勒索约占一半,农民同样承受着繁重的负担,现在,他们的负担同样有少减轻,根据我们的计算,解散枪会后,农商减轻负担超过两千万元!” 喝一口茶,管明棠沉声说道。 “而且政府政令的推进也极为顺利,几乎不存在政令打折扣一词,政府与乡绅之间的合作也极为顺利,在专区内推行的“二五减租”,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力,民团建设也顺利推行,保甲制、二五减租、民团建设,你应该可以看到,在这些政令推行中,“特别军事法庭”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可以说起到了强大的镇压、威慑和保障作用,没有“特别军事法庭”,就没有“专区的今天。现在,民众对于政府从怀疑变成信任,是为什么?是因为政府,说到,就能够做到……” 虽然知道这不过只是强辩,但是在过去的一个半月之中,管明棠可谓是充分体会到“特别军事法庭”的镇压以及威慑作用,没有对枪会会首以及首恶的公开审理、快速审判、处决,恐怕在一个月前,推行二五减租和民团建设时,那些乡绅会第一时间站起来反对,但是实际上呢? 面对特别军事法庭“从重、从严、从快”的审判,乡绅们几乎没有任何抗拒,他们全力配合着政府的工作,威慑,没有特别军事法庭的存在,没有那种“不需顾忌法律存在”的前提,就不存在这种配合上的“默契”。 “所以,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民众受益了!” “民众受益了,但是将来呢?” 又是一声反问,刘陆民望着面前的这位专员,这个管专员过去是以实业闻名全中国,而现在其名闻中国,却是以其“铁腕”,在推行“二五减租”时,面对士绅们的抵制,其在接见士绅代表时,只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困难是有的。调皮捣蛋不要脸皮的人也许有,但是我相信,不要命的人总不会有。” 随后,眼前的这位专员又签署行政命令,以“全区皆民团”的名义,把涉及“二五减租”的案件由民事案移至“特别军事法庭”,此话一出,原本等等看的形势立刻大变,刚刚目睹过“从重、从严、从快”的“快速军法公审”目睹了几千人被枪毙的血腥场面的邯彰专区内地主们哪敢反抗? 甚至在报纸上曾提到,一位大地主一下子刻了20枚私章,只为与各处佃农签约时更快捷,一时间地主们简直就是求着农民来签约减租,原来以为最快需要用三个月才能完成的签约换约,在短短一个月就全部完成了。 “难道将来,管专员,还要依靠这种所谓的军法威慑治理专区、建设地方吗?” 此时刘陆民显得有些激动,他直视着面前的专员。 “我承认,现在专区内的治安环境的确大变,通过“二五减租”民众的确从中受益,而建设民团又稳定了地方,但是,在所谓的特别军事法庭上,那些被起诉的对象,所面对的根本就不是起诉,他们从一开始就沦陷于民众的批斗漩涡而难以辩白,面对几十人的“诉苦”、几百人的“上诉”和上千人甚至上万人几万人的大会“公审”,审判对象其权利诉求自然是微弱不堪、沧海一粟,而所谓法治保障的呼唤即便不说是天方夜谭,其呼声在民众的滔滔声中也难免渺乎小哉,形同涓埃之微!这牺牲的是什么?!” 大声的质疑着,刘陆民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激动。 “这牺牲的是法律,牺牲的是法治的精神,没有了法治,甚至没有了法律,那么还存在有公平吗?还有所谓的正义吗?” 面对刘陆民的质问,管明棠沉默着,对于那种“公平正义”的弊端,他自然知晓,但在另一方面,却同样知道,正因如此邯彰专区才能够在短期内做到很多地方,无法做成的事业。 “我相信……” 在沉默片刻之后,管明棠看刘陆民,神情虽然严肃,但却流露出一些无奈之色。 “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切,我同样也知道,所谓的特别军事法庭……从根本上就不合法!” 岂止是不合法,根本就是没有考虑到法律,主持审判的是军官,至于所谓的审判,甚至根本就不符合司法程序,没有所谓的起诉,也没有所谓的审理,有的只是…… “不过,我相信一点,司法的公正是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 望着听到自己的话后,显得有些诧异的刘陆民,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所以,我才会邀请仲民先生一行过来,帮助我们在这里重建法律,以维持司法的公正!”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新政之难 第342章新政之难 十月里,天气依然热得厉害,在邯彰专区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此时已经快到了秋种的时节,在一个个农家大院里,庄户人家坐院子里,在太阳下一粒粒的挑着种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挑种往往意味着明年的收成,虽看似一把把的选着种,可实际上,却是一粒粒的选着,只盼着明年的收成,这个活计,看似很轻松,可实际上选种的老农的后背却都被汗湿透了。 一天种一季粮,千百看来,庄户人家从来都是这么过活,当家里的老农在院子里挑着种的功夫,地里头的活同样没闲下来,在田间老头用鞭子在拉犁的牲口的两边晃,“啪,呵,呵”随着老头的吼声同,那犁被拉动了,土地翻出了黑壤。 秋忙时的乡间,几乎看不到闲人! 可虽是如此,在村落当初枪会练拳的校场上,却依然可以看到一些穿着灰布衣、头戴灰布帽,脚穿黑布鞋的壮丁在那里随着口令操着,而在校场附近的墙上则用白灰写着“大办民团、共赴国难、建设乡里”的标语。 民团是邯彰行政专区在剿灭枪会后推行的“新政”之一,与过去枪会、民团、保安团还能领点不足糊口的粮饷不同,邯彰专区内所有18岁至45岁男子均有被征为团兵的义务,要求他们必须参加民团训练,而且是任何人均不能规避的,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日常生活状态下的居民,大部分卷入民团的网络之中,这就宣告了专区自此全民皆兵。 对此,无论是乡间亦或是城中,都没有多少人抵制,在专员成立之初,为铲除枪会而召开的公审大会,震撼了每一个人,无论是富人亦或是穷人,在数十年的散乱之后,通过群情汹涌的公审大会和数千颗脑袋,第一次重建了“官府的权威”。 “左右左、左右左……” 在五分地大小的校场上,随着一名穿着军装的士兵的口令,二十几名青年壮丁扛着木枪踏着正步,在过去的二十几天间,王土楼庄子上18岁以上45岁以下的青年壮丁,无不是如此接受着训练,而训练官则是新一军派出的军士。 “左右左……” 在训练官的口令声中,不过只有十七岁的张富民乐呵着随着乡邻们踏着正步,岁数不足的他,只能在一旁参训,身上穿着一身破衣的他,总是会想象着自己穿着那灰布军装的模样,两尺半的灰布民团装,都是专区统一派下来的,军装无论大小皆是两尺半,可尽管如此,对于七岁没了娘,十三岁没了爹,家里就只有两间破草房的张富民来说,打从他记事,就没穿过的新衣裳,这两尺半的衣裳或许是他唯一能盼着的新衣赏。 “要想枪打的准,就要先把枪拿稳……” 当那个王长官招呼着团兵在木枪上吊着砖练持枪的时候,张富民也随着在他那杆木枪的枪头吊起了两块砖头,虽说他并不是团兵,可在这个庄子里,就数他训练最为积极,每天只要旁人训练,他就跟着训练,甚至旁人不训练的时候,他也会一个人站在校场上,自己踢着正步,吊砖练持枪。 “这小子!” 余光瞧见张富民在那练习,王满的唇角不由的一扬,这小子虽说不是团兵,可练的却比其它团兵更勤快、更刻苦。 “要不,回头看看整身旧军装给这小子……” 王满在心里如此嘀咕着,其实他的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在另一边,他更希望这小子能进乡村服务学校学习,那乡村服务学校是培养乡村干部的地方,不过进乡村服务学校却有土地限制,各乡选送前往邯郸乡村服务学校学习的都是家庭富裕者,他们在学校培养一年后,即会回乡代替军队派出的教官培养担负起基层民团的训练和指挥,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在那里接受新式农技培训。 在许多人看来,各乡选送进乡村服务学校的一年后,一回乡就会成为村公所村长那样的体面人,也正因如此,王满才会有这种想法,可想到那个需家境富裕的限制,他还是在心里叹口气。 可惜了! 摇头叹息着,在骄阳下,王满继续着他的训练,偶尔他会把视线朝张富民投去,心下只觉得的一阵可惜。 “……堆肥的效果极为显著……” 在邯郸县专员乡村服务学校内,听着教室内传出的话语,管明棠的心下微微感叹着,这所乡村服务学校里内的教员,是自己通过梁漱溟从山东邹平请来的数十名农技专家创办的,去年自己在邹平像是献宝似的推出的“现代堆肥技术” ,已经在邹平等地推广,而专区的推广则要到明年才有可能。 “全区2472个村,今年整个专员一共推荐了3000人,希望明年,他们能在各村把堆肥、良种都推广出去吧!” 在内心感叹之余,望着教室内教室里的那些学员,想到他们的身份无不是富农子弟,管明棠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是梁漱溟引用邹平乡村建设培训部的要求,之所以选择富农子弟原因非常简单,一来是因为地主子弟对于“乡村干部”的不屑,二来则是因为富农家庭在乡村中适当的影响力,富农家庭往往都是种田能手,他们的子弟有种田的传统经验,适当的培训之后,他们可以在乡村迅速推广良种、堆肥等现代农技。当然,更多的恐怕还是政治层面的考虑,他们更靠近政府、更渴望稳定的社会环境,这正是富农与地主一样全力支持民团建设的原因所在。 “……建设民团的目的,不仅仅只是维持乡村安定,同样也是为了以民团建设为中心,全面推进经济、教育、政治建设……” 在这所只能容纳六百人的学校中,一边走,管明棠一边听着身边的郝书宝这位乡村服务学校的校长讲解着民团建设的要点。 “嗯,专区政府制定的方针就是以民团建设为契机,以新生活运动为中心,全面推进进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应声之余,管明棠并没有忘说套话,这些套话都是说给南京听的,现在专区十二个县长之中,有十个是通过汪精卫引入的改组系培养的青年干部,而推行民团建设时,同时落实新生活运动,可以说,即满足了前者,又不会得罪后者,而这正是某种程度上的妥协,至于各县县政府内的官员,有地方上的,有南京选派的,同样也有李璜等人推荐的法政大学毕业的青年,可以说,现在的专区各县几乎就是一个“联合政府”。 “所以,在传统的军事训练项目之外,民团训练项目方才包括农业技术、中国及世界大势、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史、社会常识、科学常识、卫生常识等等,而推行这些训练有项目,单靠这些一年培训的乡村干部是显然不行的,” 郝书宝将视线投给管明棠,然后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专员,若是想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发扬教育,在村一级普遍建立初小,在乡一级建立高小,推行强制造教育,这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在邹平时,郝书宝曾试图推行农村教育,但是受限于各种因素,邹平试验县的教育普及率一直不高,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把希望放在邯彰专区,相比于其它地区,邯彰专区能够解决很多看似不可解决的问题。 教育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对于这一点,管明棠当然清楚,从十九世纪开始,直到二十一世纪,世界历史往往的都在印证着一个道理“笔杆子决定枪杆子”,教育的普及程度决定着一个国家命运,同样也决定着一个民族的未来。 可是…… “教育固然重要,但是……” 沉默片刻,管明棠叹了口气,然后叫起了苦来。 “钱从什么地方来?” 反问之余,管明棠的表情随之变得越来越复杂。 “就拿民团来说吧,现在全区差不多有百万团兵,单是提供服装这一项就花费了200万,而剿匪所得,不过只是不足70万元的现款,嗯,还有没收了枪匪三十六万多亩地,为了筹集这笔款子,政府只归还了十二万亩有据可查的确定为强占的土地,剩下的二十三万亩,原本计划应该低价售于无地贫农,可结果呢?我们只售出了十三万亩,剩下的十万亩全都抵押给了银行……” 剿匪是项“产业”,若是没有当初剿灭枪会,又岂能没收那些枪会会首、大师兄的土地,没有那些地,又岂有现在政府的威信和民团建设需要的资金,也正因如此,当初管明棠才能拍着胸脯说,钱由专区出,实际上,民团资金不过是剿匪所得。可对于专区而言,那笔所谓的“巨款”只不过是解决了民团建设所需的资金。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专区十二县,一年的税收才多少?依靠这些税收,能办成什么事?办民团需要钱,乡公所,村公所的乡村基层组织建设,同样也需要钱,虽说明年推行的是三位一体制,一人兼数职,钱……” 将视线投向远方,管明棠叹气说道。 “我想办教育,可钱从什么地方来?没有钱,拿什么去办教育?”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破解 第343章破解 人的一生总是面临着各种选择,对于关吉玉这位留学于德国柏林大学经济系的“留洋派”来说,在过去的两年间,他可说面临过数次选择。 第一次是他在民国21年学成归国后,于财政任职后,被派往天津统税查验所任查验员,而在次年晋升查验所所长时,他又面临着一个选择,是任天津统税查验所所长,还是前往邯郸任北方公司新区统税查验所所长一职,与前者的常设不同,新区查验所不过只是一家“特设单位”,最终在思索月余之后,他选择了后者。 而在作出那个选择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在以后,他会面临着另一个选择,另一个完全影响其人生走向的选择,两个月前,邯彰专区成立的同时,在需要任命一名专区财政科长时,管明棠首先考虑的并不是公司内部人财政经济专家,而是关吉玉这位绝不属于其阵营内的政府官员。 而对于关吉玉这位“中央官员”来说,此时他却面临着多个选择,一是出任专区统税查验所所长,一是前往庐山军官教育团任经济教员,三是出任专员公署财政科长,这可以说是一个极难做出的选择,但与上次选择不同,他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做出了选择,接受管明棠的邀请出任专员公署财政科长。 钱! 几乎从邯彰专区刚一成立,钱的问题,便成为困扰专区最大的问题,而最终,几乎所有的财政问题都挤到了关吉玉这位专员公署财政科长的面前,作为财政科长关吉玉必须要解决专区面临的财政问题。 与其它专区或者县不同,财政不足可以申请省政府补贴,但对于初时便反对建立这一跨省专区的河北、河南两省政府来说,绝不可能提供那怕一分钱的补贴,更不可能免除应缴纳两省的税收。 “钱啊!” 每天,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看着报表上那逐渐攀升的财政赤字,关吉玉便只觉一阵头痛。 签字笔的不锈钢笔尖在纸张上划动的同时,关吉玉知道,在邯彰专区的财政赤字上又增加了五十万元的财政赤字。 可是这笔钱,专员公署不能不出,这五十万元是专员公署划出的第一笔教育经费,其中三十万元是教育硬件投资一一在专区所属12县乡村兴建100所初级小学、50所高级小学、24所初级中学,至于另外二十万元,则是聘请教员的开支。 与过去的学校不同,这174所学校是专员推行的《邯彰行政督察专区强制义务教育条令》中的一部分,与过去国内普遍的义务教育仅初小部分可达到高小不同,包括初级中学在内实施完全义务教育,学校不仅免除学费,而还提供免费课本,可以说仅此一项,专区就赶在了全国各地区之前,但是……财政负担。 “钱!得想个办法啊!” 在签出那笔教育经费之后,坐在办公室中,看着应专员公署的发展规划制定的那笔庞大的财政预算,关吉玉的眉头紧皱着,作为专员公署的财政科长,他比谁都清楚这笔庞大的财政预算意味着什么。 其所意味的并不仅仅只是财政负担,而是财政破产,甚至其中的一项,便足拖垮整个专区的财政。 “……从表1和表2中可以看出,当前上海每年人均初等教育经费1。18元,仅次于南京1。21元,为全国第二;上海平均每人担负的中等教育费为1。21元,仅次于北平1。56元,也为全国第二,而现在专区所属河南部分人均初等教育费为0。15元,而河北部分人均0。31元,而中等教育,河南部分为0。06元,河北部分为0。12元,即便以此为例,以当前专区所属412万人口中,欲实现中小学教育支出保持接近上海水平,仅此一项即需1000万元经费……” 手中拿着详细的表格,关吉玉一张表格一张表格的将事实摆在专员的面前,作财政科长他绝不能接受现在专区所谓的“积极财政”,在他看来这那里是“积极财政”,根本就是“不问家底”。 “而反观全区的税收呢,当前田赋占全区财政收入60% ,而全区耕地不过1532万亩,每亩田赋包括附各类附加额应为o。1826元,年入279万元,而其中30%上缴中央国库、30%上缴省库,而另据行政院行政令,专区初建需经费三年免缴中央国库,即便如此,田赋所得不过200万元……” 在一张详列着专区各种税收额的表格上,管明棠可以清楚的看到实收、上缴各种支出,而最终落到专区手中的不过只有三百余万元,这便是专区实际的财政情况,而在这里新区“贡献”了170余万元。 “即便是想方设法的赖掉应缴省库部分,亦不过只有465万余元……” 放下手中的厚厚的一叠表格,关吉玉望着专员似无能为力的耸耸肩。 “可现在呢?按照专区制定的计划,明年,教育亦需要1850万元,民团需要350万元,水利及公路基建需320万元,再加之行政、医疗支出,明年专区的实际预算将超过2500万元,专员,这差出的2000万,从什么地方来?” 面对如此庞大的财政支出,管明棠沉默了,看着林林总总高达2500万元的开支,管明棠的眉头紧皱着,手指不时的轻击着桌面。 “专区农业合作社明年可以上缴多少利润?” 专区农业合作社是在借鉴邹平合作社的基础上建立的经济合作组织,与邹平的吸引农民加入不同,在专区实施的是行政命令的加入,现在已经“发展”二十万户农民加入合作社,而合作社除去向社员提供小额贷款之外,还负责推广各种良种,同时还有统一运销之责,在避免一般粮商、棉商操纵市场坑农的同时,合作社亦可从中获利。尽管合作社的股东大都为农民,但合作社最大股东却是专区政府,专区政府掌握了51%的股份。 “明年是合作社发最为关键的一年,按明年推广优良麦种以及棉种的计划,明年需要配合银行发放贷款不少于700万元,政府持股分红至多不超过50万元!” 都在初建之中,放眼整个专区,是个角落就需要花钱,关吉玉的话让管明棠只觉得一阵头痛。 “那公产这一块呢?” 因剿匪政府获得的一笔不菲的公产,而向无地、少地贫民售出的十余万亩耕地,可以连续征收十年的比例为37。5%的地租,而且还有城中乡间的庙产、房产。可关吉玉的汇报依然不让人乐观,左挤右挪的最终也不过就挤出了一百余万元的收入。 最终一筹莫展的管明棠冲关吉玉展出微笑。 “佩恒,你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 “压缩开支!” “不行!” 在断然拒绝关吉玉的建议后,管明棠又特意强调道。 “开支不可能再压缩了,而且专区发行的建设债券,北方公司明年至多只能接受800万,再多,再多恐怕会影响到公司的发展!” 在专区刚刚成立时,管明棠便以专区的名义发行了的600万元的专区建设债券,除去其中100万元的公路债券是通过收费公路的方式,向社会募集外,其它500万元都是由公司负担,而这两年又是公司大规模建设的时期,公司自身的财政同样极为紧张。 “那就只……” 沉默片刻,关吉玉深吸一口气说道。 “建专区银行,发行钞票!” 发行钞票! 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抬,发行钞票的确有很多好处,就像新区内发行的“公司券”,在过去的近一年之中,即为公司节约上千万元的资金,毕竟在新区内部所有交易都是“公司券”交易。 但是现在发行钞票……明年,紧皱眉头,管明棠想到明年开始实施的,将改变中国未来十年命运的“法币政策”,现在发生钞票固然解决了当前的问题,可明年呢? “佩恒,你应该知道,现在南京收紧地方银行货币发行权,许多地方银行的货币发行权已经勒停,咱们,能拿到货币发行权吗?” “拿不到!” 轻点着头,财政出身的吴吉玉岂不知道南京收紧地方银行货币发行的原因, “因为收紧货币发行,是财政部在为币制改革做准备!现在银行的货币发行量越大,币制改革难题却大,而且银行还需要清偿已发行纸币,到那时,单就是清偿纸币,就是不小的负担” 盯视着吴吉玉,管明棠不无好奇的问道。 “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办银行,发行纸币,到时候拿什么清偿流通纸币?” 迎着专员的的疑问,吴吉玉沉吟片刻反问道。 “到时候,公司新区内发行的“公司券”是否需要清偿?” 公司券! 吴吉玉的话让管明棠一愣,公司券,尽管在某种程度上,公司券就是非法定意义上的货币,但是在另一方面,它却又不是货币,既然不是货币,那又岂需要清偿? 可公司券与银行有什么关系?心下疑惑之时,管明棠看着吴吉玉问道。 “佩恒,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合作社的妙用 第344章合作社的妙用 北平宣武门外白纸坊,远远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数根高耸的烟囱,以及那栋坐南朝北高达4层的主工房大楼,谁曾想到,这座看似壮观的工厂,不过只是一家印刷厂,但与一般印刷局不同,这里是财政部北平印刷厂,这座位于白纸坊,占地二十四万多平方米的印刷厂,于1908年6月i日动工兴建,是当年清政府为印制纸币而特意耗资上百万两,购进美国最先进设备兴建,不过虽说那大清纸币随着满清政府的灭亡在而消失于历史之中,而且在过去多年间,这座拥有中国最先进凹印设备与凹印技术的工厂,除去为各银行代印钞票外,更多的不过只是印刷邮政部的邮票。 厂西办公楼二楼印刷厂经理室,古巴的雪茄烟雾弥漫着,叼着雪茄烟宁克有些诧异的看着来者,对于眼前的客人,宁克并不陌生,印刷厂在去年承制的十数套印刷钢板以及数百万元的“公司券”印制,后来印刷厂还协助其在新区设立了印制车间,为其建立了一整套管理以及安全保密制度。 “廖经理,不知廖经理这次上门,所为何事?” 吐一口烟雾,宁克的脸上看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实际上,这会他的心里却憋着一团火,究其原因,就是去年新区印刷厂设立公司券以及债券印制车间时,从印刷厂中挖走技正以及制版工十数人,虽说对于拥有一所培训学校,数十年间培训了大量人才,并不至于因其而影响生产,但这种被人算计的味道的确不好受。 “上门,自然是要谈生意不是!” 廖成克脸上堆笑着,可心里却叫着苦,当初自己那位老板挖人的时候,估计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还得用着他们,这也是没有办法。 “哦?什么生意?” 冷笑着,宁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廖成克说道。 “不会是又瞧上我这小厂里的那个工人了吧!” “瞧您说的!” 廖成克心知眼前这人对公司当初挖人可谓是颇有怨言,于是连忙道明了来意。 “这次我来印刷厂的目的非常简单,只是为了一样东西。” “东西?” 眉头微扬,宁克懒洋洋的靠在软椅上。 “我这还有什么东西能入您的眼啊!” “当然有,就是……” 笑着廖成克直接点出了来意。 “就是当初建这印刷厂时,制的那一套版……” 当专员在那里欣赏着刚刚印制出来的货币,吴吉玉的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老板,因为时间紧,而且来不及雕刻钞版,所以我们是利用清末大清银行的旧版,挖去大清银行的名称,改刻而成……” 龙票,瞧着文件夹内那1、5、10、100面值不等的“代用券”上的腾龙,腾龙的雕刻极为精美,整个钞样设计远优于“公司券”,不过在券面上却没有了摄政王载沣的头像,而是改成了……谷物,一元的是高梁、五元的是玉米、十元的小麦、百元的是棉花,可以说充分体现了各种农作物的实际价值的高低。 这是什么纸币? 这并不是什么纸币,准确的来说,是“邯彰行政督察专区农业合作社”印制的“代用券”。 “这代用券上标注等值面值,会不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将这套看起来倒极为精美的“代用券”收起,管明棠看着吴吉玉问道。 购粮代用券,而这正是吴吉玉用以解决当前专区所面临的财政危机的法子,而这套代用券则是通过专区合作社发行,由专区以及合作社提供“可兑现实物”代用券,可以在合作社兑现农作实物或工业消费品,准确的来说,这是一种“实物券”。而所谓的发行保障,则是由合作社新建的十万吨粮库提供实物担保, “专员,如果按照最初的设想,在面值上直接标明兑现1斤、5斤、10斤100斤粮食的话,那这代用券也就成了粮票,而且因为粮食价格涨跌,会带来一系列的汇率问题,而现在的代用券,面值与银元相等,只不过其只能在合作社兑换法定货币或者实物,如此便可以规避各种金融管理条律!”面上带着微笑,管明棠不得不承认,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绝对有他的历史根源,正像这“代用券”一样,或许专区无法获得纸币发行权,但是通过发行“代用券”,这种名义上的可以在购物中抵扣同等金值的“代金券”,实际上的半流通货币,达到发行货币的目的。 “佩恒,那么如何建立信用和推广怎么解决?” 无论如何现在“代用券”已经印制出来了,而且合作社也已开始筹办相应的发行机构,那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也就是如何在专区内推广使用这种“代用券”。 “嗯,现在财政科计划同合作社在专区所辖的12个县城建立500个合作商店,商店可以直接在市场选择具有一定潜力的全作方,由合作社统一向生产商采购各种消费品,再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向市场出售,在商品销售时如使用代用券购买,可优惠5%至10%……” 不于置否的点点头,管明棠知道这吴吉玉的这个法子,实际上是抓住了老百姓喜占便宜的心思,而合作商店在经营中绝不会亏本,跳过中间环节,统一向生产商采购工业消费品,可以降低采购成本,而统一运输又能够降低运输成本,合作商店的实际利润甚至高于普通商铺。 “专员,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越近年关,市民与农民消费越多,通过恰当的价格引导,预计至明年夏收时,全专区应基本可以接受并且认同“代用券”,” 在讲解着如何建立“代用券”信用的时,吴吉玉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得意之色,在某种程度上,“代用券”就是放大的“公司券”,都是由“企业”发行的,供局部流通使用的代金券,并不是在大市场上流通的纸币,和普通银行纸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至少在某种理论上是如此,只不过,在适当的时候,“代用券”可以发挥“流通货币”的作用。 连刮了几阵西北风,村里的树枝都变成光胳膊。小河边的枯草也由金黄转成灰黄,有几处焦黑的一大块,那是村里的顽童放的野火。 冬日里难得的一个艳阳天,在镇子边的训练场上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而在人群中间则不停的传来一阵阵口令声,那是人们凑着热闹观看民团的训练,而在镇口也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与大多数男丁穿着的两尺半的灰布军装不同,他们还穿着破夹袄,拱起了肩头,蹲在太阳底下捉虱子。 与平日里不同,今个赵建梁并没有穿上那件两尺半,团兵三年才发一件军装,扛着满满一裤袋粮食的他,并不想把那件两尺半磨烂,所以才穿上了破袄,扛着粮食来镇子里卖粮食。 “卖了粮食,买几尺洋布,给三小子添件衣裳,别老拾着老大老二的衣裳!” 想着媳妇的叮嘱,赵建梁那张黝黑的脸膛上露出了笑来,今年年景还成,更重要的是租子降了下来,租子只要交三成七五,往年秋粮可是要交五成的,不仅如此,管专员还派出了三七五租佃委员会,在各县乡进行清查,他肩膀上的这袋粮食,就是委员会罚梁老爷家的,谁让梁老爷家预收地租来着。 “这日子,总算是有盼了……” 心里头这般寻思着,赵建梁脸上的笑越来越浓了,人乐呵着扛着粮食,他便直奔着合作社走去,合作社是政府办的,过去没几个人信什么官府,可现在,就是山沟沟里的人都知道,粮食、棉花卖给合作社,一准比卖给粮商、棉商卖的价高,人家可没有丰年压价的事儿,而且人家还不在斗上做文章,这扛着粮食不卖给合作社,难不成还卖给那些黑了心的粮商。 “要不明年,咱也入社?” 想着当初乡长逼着大家伙进合作社,赵建梁这会倒是动起了入社的念头来,这入社可是能从社里借钱买种,可比从财东那里拿高利贷好多了,虽说现在高利贷降了息,可毕竟还是高利贷不是! 要不回家和婆娘商量……就在寻思着的功夫,赵建梁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乖乖,这咋这么多人……” 还没看到合作社的牌子,便看着那街上挤满了排成队的人,有汉子也有婆娘,人们不时的翘着脚尖朝合作社那边看着,甚至人头涌动的朝里面挤着。 这是咋回事?在赵建梁试图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便听着那边传来一阵喊声, “乡亲们,别挤,别担心,合作商店里所有平价货都是敞开供应的,保准谁能都买着……” 平价货?平价货是啥? “才从村里来的吧!” 正当赵建梁摸不准怎么回事时,便听着路边酒馆门边站着戴着瓜皮帽的老板说道着。 “卖粮食?去合作社卖吧,别要大洋,就拿那个合作社印的代用券,到合作商店里买东西,价钱便宜啊!一匹白细布才9块……” “啥9块!” 睁大眼睛,赵建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九块钱! “可不是,这镇子上的老王家、老刘家、还有宋家,都快给合作商店挤兑死了,九块钱,比他们进价还便宜,这不,大家都拿粮食换了代用券去买东西那……” 手指着只见那边并不算大的合作商店门边,依然是一片人头攒动之状,人们像是生怕晚了就买不到了似的抢购着各种商品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商难 上午十点多钟,赶市的多下人一群一群的在街上走过了,他们替上挽看篮,或是牵看小孩子,粗声大气地一边在走,一边在谈话 ,今年虽说年景一般,可这些多下人的日子却往年更有了许多盼头。 秋收后专区公署刚一成立,先是剿枪匪,紧跟看又是建民团又是减租的,尤其是这减租让千百年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终于看到了盼头,三成七五的租子,比往年足足少了两成,而且合作社还向社员发放购种贷款,少了地租和高利贷的盘剥,多下人的日子自然好过了许多,这一两个月,市篥上的生意,比往年高了两三成坯多。 半个月前,康健把自家:的铺子里新换过一番布置。从县城里买来的新区产的洋货摆在最惹眼的地位了。甚至他座仿看邯郸大商店里的办法,写了许多“大廉价照码九折”的红绿纸条,贴在玻璃窗上。 时进腊月,正是多怀市篥上洋货店的“旺月”,往年这个时候,都是铺子里最忙活的时候,有时候生意好了,一天能挣几十块,一个月的生意都顶大半年的生意。 往年里,新年快到了,孩子们希望穿一双新袜子,添件新衣裳,女人们想到家:里的面盆早就用破,全家:合用的一条面巾坯是半年前的老家:伙,肥皂也断了,趁这里“卖贱货”,正该买一点。而康健则坐在账台上,精神十足的堆起满睑的笑容,眼睛望看那些多下人,又带哨著自己铺子里的两个伙计,两个学徒,然后瞧着热火的生意,货物一件件的出去,洋钱一块块的进来。 可这两天,康健却没有了往日里的精神,虽是如此,他的心里还带蓿些期待。 “大廉价照码九折!” 还好、还好!应该能引点人来, 心里这般寻思看,那些赶集的多下人望到的花花绿绿的铺面,都站住了脚,婆娘唤着男人,孩子喊着爹娘,啧啧地瞧看这与往日不同的铺子。 但是这些多下人看了一会,指指点点说道了好一会,竟自懒洋洋地走到斜对□十几丈开外,那瞧起来有点不甚起眼的合作商店走了过去。望看那班多下人的背影,康健的那双眼睛里顿时冒出火来。他恨不得拉他们回来! 而店里的伙计,则呆呆地望看街上不作声,他们的心头却是卜卜地跳一一照这样下去,没准到年关,东家:红包也就跟着少了一大 康健赶到柜台前睁大了妒忌的眼睛看看远处热闹的合作商店,打从一个期前,那合作社旁边办起了合作商店,这菓上的洋货生意就给挤兑的没法过活,多下人在左□的合作社里卖了稂食,径直到右□边的合作商店里买货,图的不是方便,而是,嗯,便宜。那合作商店里的货足足比他这便亘一成! 在心里头暗自骂了一声,这时又有七八人一队的多下人走到林先生的铺面前,其中有一位年眚的居然上前一步,歪看头看那些放在店前带看大红铁瓷盆。林先生锰转过脸来,那睑上顿时展开颜,满面带笑了亲自迎了过去。 “喂,小兄弟,买瓷盆可是?现在正便亘,一个瓷盆才四毛洋钱!你瞧瞧这货。” 这康健立刻取过两口瓷盆,热情地塞到那多下人的手里,然后精神十足的,拿使出了当年走货郎的本领,手敲着瓷盆说道。 “小兄弟,你听这声音,多瓷实!再掂掂这份棰,正经的厚钢料子,再瞧看这搪瓷,厚实,好看!这胖小子骑看大红鲤鱼,瞧这图多喜氏,四毛洋钱一口,再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了!往日里,这可都得五毛出头,你瞧……” 那年啬的多下人翕看那大红搪瓷盆,?曼有主意似的张大了嘴巴。他回过头去望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又把手里的瓷盆颠了一颠,那模样似乎很是满意,可不是,这是武汉那边出的钢料瓷盆,可不是东洋便宜货可比的。 “买一口吧?春呢喜欢,明年生了……” 后生的话还没说话,就听看那老头子看急的吆喝春。 “氏生!你昏了头了,这铺子里的洋货可信得过,卩目到前头合作社里瞧瞧!” 合作社! 一听这三字,这可把康健急坏了,赶快让步间道: “喂,喂,小兄弟,你说多少钱呢?卩目这也便亘一一再看看,卩目这可是正经的汉阳货,跟合作社里都是……” “合作社里头的信得过……” 老头一面回答,一面拉住了他的儿子,朝春前面的合作社走了过去。 望看那走了的两多下人,苦蓿睑,康健踱回到账台里,他浑身不得劲儿。他知道不是自己不会做生意,委实是那合作商店逼的,若不是那合作商店卖那个什么便亘货,他这店里头的生意,又岂会这个样子。他偷眼再望斜对□的和昌盛,也座是只有人站在那里看,没有人上柜台买,一群一群走过的多下人都挽看篮子,篮子里堆的满满的,现在如今,没了况重的地租,没有了地主和高利贷盘剥,多下人的日子比往年鼓实多了,而且只会越来越鼓实,可若是这合作商店这么干下去,他这铺子只怕也开不下去了。 “关门,今个不干了!” 突然,康健懊恼地冲蓿伙计吼了一声,然后一边走出房去,一边叹气跺脚,进了后院,他看看自家:的婆娘突然说道。 “给我收拾几件衣裳,下午我去县城,找商会,这生意没法子做了!” 当行政的力星进入商业之后,受到冲击的自然是商业,相比于政府的力重,商人的力重总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不过面对政府的力星,尽管商人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但并不意味春商人会况默,尤其是当他们觉得利益遭受损失时,正像此时,邯彰专区十二县商会会长齐聚专员公署一样。 会议已经举行了两天了,在这场商会与政府之间的会议或者谈判上,作为政府代表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财政科长吴吉玉以及第四科也就是实业科科长关佩伦,而会议的内容非常简单一一合作社。 在过去的两天中,尽管#x00ae;对看商会的扳触,但吴吉玉却丝荤不动声色、他从来不亲自动手去点第一炮,而只是在冷场时陪看笑睑絮絮叨叨地和这些商会会长聊看天。 “这生意没法干了,照这么下去,这市场就被合作商店挤兑的没了生意!照我说,若是这合作商店再干下去,我们,怕也就只有罢市一途可走了!” 似炸雷的句话,在公署会议室内响起时,众人只把视线投向说话的那人,吴吉玉同样看看说话的霍敏棠,与一般商人模样有所不同,这位林县商会会长相貌很是粗扩,突出的眉弓,似饿虎般深藏的双眼;_骨略高的双颊,肌厚肉重的阔脸;这一切都与普通意义上的商人不同。按照一些人的说法,早年间霍敏棠曾当过土匪,在众人的注视中,只见霍敏棠抽出一支香烟在手里摆弄蓿,他的双眼只是盯住手里的香烟,嘴唇紧闭看。 “瞧,霍会长说的,罢市,至于嘛!” 关佩伦笑呵呵的圆看场,可心下却是一阵凛然,罢市,开什么玩笑?于是连忙把视线朝关吉玉看去。 “语位,罢市,大可不必!” 没抬眼皮,关吉玉用平稳的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吻说道。 “先前,我说我过,我们会充分考虑到商家:的利益,但是,合作商社是必须要办的!诸位不要怀疑政府的决^>!” 低况的声调在社些商会会长的心里不啻是炸响了一发炮弹,只蔟的众人一时不知所以,政府的决心,谁不知道这专员公署可是睑上带笑,手里拿刀的主!气氛顿时为之一沉,反倒是霍敏棠极不易觉察地笑了笑。 “政府的决心?那专区十二县的数万商家:的利益呢?” 抬起眼睛,那双并不箅大双眼扫过全场,最后霍敏棠的眼光迎上了关吉玉的目光,在两人互视数秒后,霍敏棠用缓惺平稳的语气 “如果政府能够限制合作商店的话,我林县商会愿意接受百姓以“代用券”买货,并且履将款项兑换成代用券。” 会议室里随看霍敏棠的话再一次炸开了。彰德县商会的金会长则小声地冲他嘟暖。 “我的老天爷,这軎可不是这么整的,那代用券,合作社敢收,卩目们收了可就……” 对于众人的嘟暖,霍敏棠像是没听到似的,他腮帮子上的肌肉又鼓起一道道肉梭子,他又在晈牙帮骨,从合作商店到代用券,他知道,相比于前者专员公署看重的恐怕还是代用券,毕竟…… “我只关科长一句话,这代用券,是不是可以直接兑换稂食和等价现洋,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到专区外进货的话,可直接在银行或者合作社直接兑换成现金一一” 在众人的质疑中,霍敏棠看看关吉玉间道,迎蓿霍敏棠的视线,关吉玉的心下对这个人流露出些许欣赏之色,终于,还是有人看到了政府的潜意图。 “像霍会长说的,如果政府限制合作商店的话,我们磁县商界也可接受代用券……” 第三百四十六章民团初动 雪,纷纷扬扬雪下了下来,进入腊月之后的几场雪,使得北方早就是一片北国之色,相比于往年,今年的邯郸的街头似乎和往年 不甚一样,这冬雪中似乎少了许多乞食的乞丐,这倒是得益于专员公署在几个月弄的那个救济所。 救济所是在城内那座垮塌的土地庙i日址个新建的一栋两屋高的房屋,不过沿街的房子被租了出去,进内堂便一座不大不小可以容纳三百人的救济所,乞丐、难民可以在这里吃上一顿热饭,尽管只是稀粥,晚上在此睡上一夜,不过,即便如此也活命无数。 搪瓷碗盛春稀粥,粥是小米粥,这粥里定是立不起筷子,但是在李敢看看,这粥却与过去他家:里烧得粥差不多,坐在餐桌前,一边用汤匙喝春粥,他一边打重看这间救济所,走南闯北的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救济所。 乞丐,李敢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乞丐,准确的来说,是作为乞丐来采访,他是一名记者,这邯彰专区与其它地方不同,外地记者于此采访需要同宣传科联络,否则便有可能被当成间谍加以逮捕,他们的理由非常简单“国难当头,加强保密”,对于,大多数记者都表示能够理解,但在李敢看来,这无疑限制了采访的自由,许多关于专区的新闻报道,无疑太具宣传性。 所以李敢才会从淇县下车,然后一路私下采访,不过,就在两个星期前,他在一家:客栈不仅丢了行李,而且坯丢了钱包,因为采访还未完成,而且在他看来,这趟采访还挖出了不少消息,比如专员公署创办的合作社低价倾销,挤兑商家:,再比如在三七五减租时,委员会偏向于农民等等,可以说,在邯彰专区风光的一面之外,还有舂不为人知的一面。 为了尽可能挖掘另一面的新闻,在丢了钱包和行李之后,李敢仍然没有砍弃,他一路坚持了下来,初时他还能典当衣服糊口,可现在,他却只能像乞丐一样,寄居于救济所,喝看稀粥维生。 不过现在,对于专区,他却产生了另一种感观一一也许这里的一切都逐不错! 喝舂小米粥,想到这一路的见闻,李敢在心里嘀咕春,至少这里不是国内其它地方可比的,甚至广西那个“模范省”亦无法与之相比, 相比于广西,或许广西可以称为中国的“斯巴达省”,但也就只是如此了,而在这里,除去进入专区,可以听到阵阵操练声,如军营一般,更为重要的是,可以看到建设,专区的大规模建设从未停止,整个专区并不仅仅只是像广西那般,只是一座大军营,而是一座大工地。 就在李敢心有所思的时候,只见邯郓慈善会的一名工作人员走出来,站在食堂里大声喊看。 “渚位,诸位,如果明天大家:去城外参加水渠劳动的话,中午工地管饭……” 汽车在颠簸的道路上行驶看,管明棠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窗外的景色此刻也起了变化,开始出现草房、大片大片长看茅草的荒地。天空的颜色也更加灰暗,寒冷的空气通过缝隙挤进车窗。 进入腊月天,随看专区民团司令部的一声令下,十二县数十万团兵开始在各县兴修水利工程,在过去的几天间,作为民团司令的管明某,一直在各县视察看看水利工程的进展。 “这是卩自们第一次动员如此之多的团兵,以后每年冬闲的时候,都可以动员团兵兴修水利工程,这样,即可以解决来年庄稼的水利灌溉,还可以考验卩自们的动员速度……” 坐在汽车上,管明棠向身边的王庚解释看兴修水利工程的用意,在后世的中国“上河工”是一个极富时代特色的名词,而在这个时代,通过大规模动员民团,而且还是一支初建的民团,参于专区各地水利工程兴建坯是第一次,不过显然不能像另一个时空中那样,上河工自备稂食,公署提供了数十万人的口稂。 “嗯,从人员集结,到人员调配,还有后勤保障,司令部上下足足忙活了半个月才制定了方案,而且坯暴露出了很多间题,到明年,应该不会向今年这么仓促!” 王庚点头应声道,现在他已不在商学院任职,而是改入民团司令部,作为民团参谋长,从民团组建至今,他几乎没有那天轻闲过,从初时的组建,到先前的动员,以及现在后勤保障。 “民团没有经历过战争,而上河工,对于邯彰民团来说,就是一场战争,一场考验!” 在管明棠说话的时候,那些上河工的团兵在河堤上列成两队,看看车队缓缓驶过。他们芽舂统一的灰布军装,黒布裤,在队伍11] ,还有许多面国旗,而国旗与旗杆间的白布条上则书写舂县民团**团”的字样,不过这些团兵丝荤没有欢迎的意思,他们只是打棰看车队,打重看车上的人,表情严肃。他们看的时候,车上的人也在看他们。 望着这些面色黝黑的团兵,管明棠不禁有些得意,在过去的两个多月中,自己几乎是从无到有的一点点的建立一个完整的政府体系,一个覆盖多村基层的政府组织,而在只需要一个星期,就可以动员近40万人,也就是民团总重的一半,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此刻,在上河工的团兵们直勾勾的视线中,管明棠所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种踏实正是这种动员速度带来的,而且与新一军那支没有直接“隶尾”关系的部队不同,这支民团却是自己的“直尾”武装- “受氏,在19世纪时,普兽士正是靠看参谋部的效率和快速动员,压垮了他们的对手,我们……” 目光投向车窗外的数十万团兵,上河工的团穿得都很单薄,他们的身上虽上芽看灰布军装,但肩上都系舂防磨的肩搭,还有许多人甚至在这寒冬中还光看脊背。他们中啬仕年居多,手里握看铁锹、扁担,一言不发。在他们的身后是已经挖掘成形的河床,既宽又深’只是还没有引水。到处都是灰黄色的新鲜的泥土。散射的夕照使景物变得异常明亮,把眼前的一切,包括伫立不动的民工在内都铸成了一个整体。 “将来也可以依靠我们的动员,压垮我们的敌人!” 在管明棠不无得意的道出这句话时,王庚则把眉头微微一皱,作为民团参谋长,一面构建看民团参谋部一面完善春民团制度的他,对邯彰民团可谓是极为了解。 “司令,” 与他人称呼管明棠为“专员”不同,在这里王庚用的是民团内部的称谓。 “现在民团固然已经初步建立,可是民团的实际情况并不乐观,不考虑训练等情况,现在民团所使用的武器,大都为缴获自枪会的武器,其中步机枪等制式武器不过36541件……” 尽管收缴枪会的枪支多达十万件,但其中大多数为前装火枪或者土枪,而制式武器不过只有三分之一,且口径繁杂,武器,一直都是限制民团战斗力最大因素。 “……平均每25人一支长短枪,一般训练固然可用木枪代替,实弹射击训练可采用轮训的方式,但如果大规模动员的话,仅依靠这不足四万件轻步兵武器,且不说其质棰、性能,单就其数棰亦无法满足数十万民团之需,长官,如果您想实现那个目标的话,至少需要将民团的武器配齐,实际基干团兵的武器配给……” 在王庚说道看民团的武器时,车队从临时搭就的木坂上通过。随后,水利工地就被抛在了身后,汽车次驶上一条颠簸不已的多间 “武器……” 王庚的话让先前得意不已的管明棠脸色微变,整个人随之沉默了下来,民团没有武器,这是现实间题,以至于现在民团大都是使用大刀、红缨枪作为武器,配枪的也就是几万“基干团兵”,尽管在民团构建编组上,自己借鉴了后世的一些民兵经验,但实际上,现在的邯彰民团,即便是那十二个基干民团师,亦无法同后世的民兵相比,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武器不足,别说机枪、迫击炮、高射机枪之类的重武器,即便是步枪的数重都极为有限。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黒了下来,车窗外的景物依然依稀可辨。没有灯光,这是星辉映照的结果。当汽车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由于土路狭笮,根本看不见路基,在那剧烈的颠簸起伏中,管明棠盼咐驾驶员停下汽车。 车队停了下来,一个披看件灰色的军款呢敏大衣,管明棠下了车,便站在满是积雪的路边,望舂被大雪覆盖的平原,他的眉头紧皱看,动员,建立民团一方面是为了加强多村基层组织建设,加强专区对多村基层的控制,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在未来的那场战争中充分动员力重,而现在,武器,这一个极为现实的间题却摆在了眼前。 怎么解决这个间题呢?生产?上百万件武器的生产,又岂是现在公司所能承受的,而且还有巨额的支出! 望看那满天的繁星,又一次,管明棠沉默看,只是眉头紧锁望看星斗,一时间却没有了主意。 第三百四十七章交易 大萧条,从根本上改变了美国,相比于192#的金融风暴那场高烧,接下来的大萧条则是惺性病,在这场惺性病中,在美国一半 的劳动力被闲置了,用那位正在推行着“新政”的总统的话来说就是三分之一的国民长年衣不蔽睐、居无所安、营养不良。一句话,饥寒交迫,已经成了美国社会的日常现象. 推行近两年的“罗斯福新政”并没有使美国走出大萧条,美国人依然在勒紧裤腰带的苦熬看,目p便是所谓的“斩政”,一天“一美元”的“罗斯福奴隶”,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让数百万人勉强糊口罢了。 大萧条改变了美国,同样也改变了数千万美国人的生活,无论是穷人,逐是富人,他们的生活都被惺惺的改变着。 “去我的舅舅家:!” 在富兰克林汽车上,杰克对司机解释道,蒙华的富兰克林汽车行驶在道路上,在优良的减器的作用下,并不显得太过颠簸,不过对于美国而言,再也没有富兰克林汽车了,就在半年前,已经破产的富兰克林汽车公司被北方公司以120万美元的低价全资收购,工厂内所有的设备都迁往了中国,富兰克林汽车成为了历史 而杰克拉莱的这辆富兰克林蒙华轿车,则是公司仓库内的“滞销货”,此时尽管乗座着蒙华汽车,身芽奢侈的手工定制正装, 担随着那栋洁白的宫殿式的上面疏疏落落地覆盖着一层常春藤的“宫殿”越来越近,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对于杰克*拉莱来说,那座宫殿是他童年的恶梦,他记得自己在那座宫殿中遭受的嘲笑与讽剌,他同样记得他的那位远房舅舅, 时他不屑一顾的神愔,他甚至坯记得在那座大理石游泳池畔边,当走投无路的他乞求看舅舅借钱时,他的那位舅舅__那位曾经的联邦参议员,是如何嘲笑他,最后给了他二十美元! 不过在另一方面,杰克拉莱却感激那位舅舅,如果没有他的嘲笑,没有他的拒绝,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去中国,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成为一名百万富翁,人生总是如此的奇妙,正像圣经上说的那样“上帝关上了门,却打开了一扁窗”,而他进入了那扇窗户。 “他现在’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当汽车驶进那座拥有四十多英亩的草坪和花园时,望看那栋漂亮而庄严的公馆,在紧张之余,杰克的内心又充满期待,他的那位舅舅,前联邦参议员,现在不仅丢掉了参议员的席位,而且在过去几年间,先后的投资失败,已经耗尽了他的财富,现在的这座公馆,只不过是……嗯,表面上的风光罢了 在汽车停在那座白色的乔治王殖民时代式的公馆前时,几是在车门刚_打开,满头银发的威尔斯便热愔迎了过去 “我亲爱的侄子!” 热愔,前所未有的热愔来自曾经轻视自己的舅舅,在杰克甚至有些不太适应的时候,威尔斯又热愔的向杰克介绍看他的“表兄弟们”,最后甚至坯郑重其軎的介绍看他的表妹,曾经让杰克迷恋不已的女孩 “露西,还记得杰克吗?你的表哥,他是拉莱家:族的骄傲,报纸上提到过的那位冒险家: 曾经那蒙华的但杰克却知道 将女儿再一次介绍给杰克的时候,威尔斯全没有往昔的骄傲,作为一名政客,威尔斯再实际不过了,现在的杰克, 那个落魄的需要他资助工程师,而是一个百万富翁,一个在东方挣取了巨额财富的富翁。 热愔的招待,是让人惶恐的,但杰克逐是很快适应了下来,在接下来的宴会上,杰克可以觉察到这个家庭的没落, 眷厅内,在宴会上总会坐满许多富人或者政客,而现在却只有家:人,这只是一场“家庭紧餐”,当然不适合外人存在, ,这个舅舅的眼中,从来没有所谓的“家庭”,显然,这个家庭已经到了水尽山穷的地步了》 “来点威士忌怎么样?” 在宴会结束后,在吸烟室内,威尔斯从酒柜内取出一瓶威士忌酒,在这座庄园之中,目卩便是禁酒时期,也未缺少过美酒,而现在,那酒柜中却只有几瓶看起来很一般的酒 从进入这座曾经宫殿之后,杰克总是可以在很多细节中发现这座庄园的没落,但是,他来到这里,并不为是嘲讽舅舅的“没落” ,而是为了另一件軎。 一杯威士忌递到他的手里。 “噢,谢谢” 在接过威士忌酒时,杰克看看自己的舅舅,这座庄园曾经的国王,而威尔斯同样也看看这个曾被他认为“无能”的侄子。 “你应该看到了,杰克,” 瞪着绝望的眼睛看着杰克,在没有人的时候威尔斯没有任何隐瞒,在看来,杰克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应该就是为了见证他的“没落”,而他决定让自己的这个富翁侄子“如履以偿” “好吧,我承认,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面对舅舅的坦白,杰克却摇头说道丨 “我不会忘记您曾经的嘲讽,但是同样也不会忘记您曾给予的帮助!” 杰克如实的说道,当年在上大学时,他的这个舅舅曾经资助过他,这同样也是杰克无法忘记的,尽管那是在他的妈妈__他的表妹的肯求下。 又一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此时威尔欺有些茫然地看看面前的侄子,他为什么来这里?不是为了见证国王的失败吗? 两个人坐在一起,在这一瞬间,他们都沉默了 “我……我想,国王总远不会绝望!” 打破沉默,杰克看看威尔斯说道。 “我记得,当我来请求你的帮助时,你曾经告诉我,男人不会祈求他的帮助,而会抓住每一个机会,我抓住了尾于我的机会,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将酒杯放下,杰克盯视看威尔斯,在驻美分公司接到老板的电报后,面对公司的调査报告,他犹豫了很长时间,他知道,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可是他同样也明白,这样,他会错过一个机会,一个嘲笑威尔斯的机会,可是最终,他逐是来了,在杰克看来,如果没有威尔斯,或许,他永远只南方乡下的那个野小子 “机会?说来听听?” “这笔交易,可以让我们每一个人从中受益。” 放下_啡杯,威尔斯看看面前桑德拉*布里奇,威尔斯了解他,投资失败的阴影并非只笼罩着他一个人,眼前的布里奇在几年前金融危机中,同样失去了大堂的个人财富 这个…"” 靠看沙发布里奇整个人昼得极为犹豫,想到其中可能引起的麻烦,他的脸色変得有些苍白。 “或许吧,便是在受益的同时,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承担很大的风险。” 摇摇头,威尔斯认真的说道。 “我不这么看,要知道,风险意味着回报.” 坐回到椅子上,拉塞尔用手按摩太阳穴,他走酒柜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喝下,盯视看威尔斯说道。 “可是,邮政局那边,我们应该怎么办?要知道,如果走那种渠道的话,坯需要考虑到由嫩系统的间题?” “为什么我们需要做这件軎昵?軎实上,并不仅仅只是我们需要钱?他们同样也需要钱。” “可是…"” “可能会有一些风险,但是,不得不承,就像威尔斯说的那样,贪婪的人,世上到处都有这种人。” 在这个房间内,已经有一半的人表示了同意,而布里奇却依然在犹豫看,他并不是协会的委员,他是协会的主席,他需要承担很多的责任,这意味看,他需要付出承担更大的风险 “我要喝一杯威士忌!” 喝了一杯威士忌,像是为自己仕胆似的,但话到嘴边,布里奇坯是显得有些犹豫。 “那么,我们如何把这些东西运出仓库?” “科林!” 威尔斯将视线投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科林,而科林,这位曾经的陆军上校,现在的协会委员,当初正是他运作的那一件軎,而需要敝这笔生计,军方那边,自然需要他去负责勾通,则低看头,他足足半晌都没有说话,最后他点头说道。 “如果做一些安排的话,那么从仓库里运出来就没有任何间题。” 而后科林又看着威尔斯,特意补充道 “不过我需要五万美元,要知道他们同样也需要钱!” “当然!” 现在布里奇似乎冷静了下来,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随后他把视线投向威尔斯,这件軎,都是他居中联络的,可是风险却是他们所有人共同承担,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确定大家:承担风险后所取得的收益 “威尔斯?你确定,他们履意支付那笔邮费吗?” 所谓的邮费,实际上正是他们得到的酬劳,看似并不怎么起眼的一笔邮费,但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却知道,那是一笔巨款。 “当然,布里奇,请你相信我,如果不是极为可靠的軎愔,我是绝不会插手的。” “嗯。” 布里奇继续在房间里踱看步子,最后他转过身看看威尔斯说道。 “那么,你告诉他们,由卩费是我们的,但是准备手续以及邮政局和海关那边,我们逐需要20万美元……” 在布里奇的声音落下时,威尔斯端起了酒杯,面带微笑的冲房间内的六人说道。 “我想,我们应该端起酒杯氏祝一下!” 第三百五十三章生意 “呵呵,是啊,有些事情还是早作准备的好,我没有救国救民的大志,只愿中国的百姓少受些战争的牵连。”林凡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 “战争,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人们只记得战死的英雄和得势的将领,可又有谁会记得那些枉死的百姓呢!”托马斯也是深有感触的说道。 “托马斯,我叫你声兄弟,以摩根的能力,我们做笔生意如何!”林凡忽然神秘的说道。 “什么生意,要是太大的话,我可做不了主!”托马斯笑着。 “我知道你们投资和信贷起家,我想借10000两黄金,为期40个月,我不会支付任何利息,当然,到时候我购买的武器军火,都从贵家族购买,放心,我绝对会购买大批量的军火,绝对值得你们去做这笔生意。”林凡严肃的看着托马斯,这一刻,没有了先前的嬉笑,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林凡可以从容的购买武器了! 车已经到了摩根庄园,“亲爱的林,不是我不想和你做这笔买卖,可实在是太大了!”说着,双手比划这。 林凡也明白托马斯的难处,“你可以告诉你父亲,我想他会同我谈谈的!”林凡淡淡的笑着。 “好吧,”托马斯没有继续说下去,带头走进了庄园。 摩根庄园真的很大,以林凡的目测方圆至少十里的路程,周围仆人很多,打扫道路的,修剪花园的…… 走进庄园,坐上庄园内的车,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内部, “碧斯,,你在这陪林凡坐会,我去叫父亲!” 很久,托马斯还是没有下来,林凡百无聊奈的拿着汤匙转动着眼前的咖啡,已经是第三杯了。 一个时辰后,城堡的大厅深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林凡放下手中的汤匙,看着托马斯和身后一个留着长胡须的中年人,和托马斯有着八分的相似之处。 林凡知道,正主来了,相信这么长时间,托马斯将林凡说的那笔生意已经和后面的人说了。 “林兄,这位是我父亲,威廉姆斯.摩根!”托马斯指着身后的中年人说道。 虽然已经猜到中年人的身份,可是林凡先的还是很惊讶,连忙起身,一口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 “你会说英语?”旁边一直陪着林凡的碧斯惊讶的叫道, 林凡点头,不过很无语,只是一门外语,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有必要惊讶成这样吗! “林先生,刚才托马斯已将你的事情给我说了,不过有些事情,我们到书房慢慢的谈可以嘛?”老摩根缓缓的说道。 “当然,毕竟这一大笔的生意,放在谁身上,都会不放心的!” 林凡跟在老摩根身后,这次托马斯却没有跟过来。 “坐!”来到书房,老摩根指着旁边的座椅。 “林先生,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这笔黄金,又有何保证!”老摩根摘下眼睛,擦着镜框,漫不经心的说着,眼中时不时的露出一丝精光。 “威廉姆斯先生,您应该知道些现如今中国的状况,军火肯定是中国需要的,我也不例外,至于那笔黄金,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毕竟我身上只带了不到1000两的黄金。不过,我有信心在40个月内还给你!”林凡看着老摩根的眼睛,认真的说着,眼中充满了真诚。 “知道嘛,这相当于你给我开了张空头支票,其实你救了我唯一的儿子,我本就可以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只是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信心!”老摩根还是曼斯条理的擦着那金丝边的眼镜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救托马斯本就是无意中的事情,只想着到了美国,有个熟悉的人好办事,却殊不知是您的儿子。再说,现在美国处于经济大萧条的状态,百废待兴,其中有很多些工业,到了中国能卖个好价钱,你说是嘛,威廉姆斯阁下!”林凡平静的说道。 “哈哈,好一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冲你这句话,我借你10万两黄金,不过以后的军火生意必须从摩根家族购买,当然我会以最便宜的价格卖给你!”老摩根陡然大笑,把林凡下了一跳,不过当林凡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跳了起来。 “威廉姆斯先生,以后您就是我林凡最忠实的朋友,顺便送您句话,也许不久的将来,金本位将会被淘汰,银本位登上历史的舞台!”此时的林凡真的很高兴,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只要将黄金全部换成白银,四年后,就会有数不清的美元跑进自己的怀中。 林凡只顾的在那里自己高兴,可老摩根却陷入了沉思,现在的美国,种种迹象表明,黄金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白银价值下降的厉害。可为何眼前的少年会这样说,从他的心情来看,不会是像陷害自己的样子。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银本位会登上历史的舞台么?”老摩根敲着桌子。 林凡回想着《白银法案》签订的背景,整理下思绪,慢慢的说道:“美国是生产白银的传统大国,20世纪30年代,美国资本控制了世界白银生产的66%和白银冶炼的77%。白银工业在美国经济中并不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但是,白银对于生产比较集中的西部七州(犹他、爱达荷、亚利桑那、蒙大拿、内华达、科罗拉多和新墨西哥州。)却很重要。“ “现如今白银价格下降的厉害,而来自这七个产银州的参议员控制了参议院中1/7的投票权。以这些州的议员尤其是民主党的议员为核心,再包括铜、铅、锌等以白银为副产品的生产者就形成了所谓的白银集团,美国政府和政客们发现只有取悦白银集团,才有可能顺利通过其他的政策或者法案。“ “四年后美国再次总统大选,我想以现在民主党的势头,有90%的可能当选,所以……!”林凡没有接着说下去,相信只要是个聪明人肯定会明白的。 “熟知美国历史的却没想到会是一个中国人,我想参议院的那些老家伙都该退休了!”老摩根笑呵呵的说着:“好了,我会通知下面的,以后你需要这笔黄金的时候,让托马斯带你去领就可以了!”说完就示意林凡离开。 看着老摩根下了逐客令,林凡知趣的离开了书房。只留下一脸沉思状的老摩根。 第三百五十四章年景之忧 时间是快要到清明节了。 天空,依然是一副晴天万里的,蓝蓝的天空上没有一点想要下雨的征兆。 王老三坐在那泥房门槛前,身上还穿着过冬天的那件破旧棉袍,身子微微颤动,象是耐不住这初春里袭人的寒气。他抬头望了一望天,嘴边不知道念了几句什么话,又低了下去。胡须上倒悬着一线一线的,迎风飘动,刚刚用手抹去,随即又流出了几线来。 “难道再要和去年一样吗?我的天哪!” 他低声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回头反望着坐在戏台下的媳妇,很迟疑地说着: “娃他娘呀!“惊蛰一过,棉裤脱落!”现在快清明了,还脱不下袍儿。这,莫非是又要和去年一样吗?” 可王家大嫂子没有回答,坐在太阳底下的她继续纳着鞋底,这民团春份集训,大娃、二娃他们的鞋不定得给磨出个洞来,就是读书的三娃,也该换双新鞋了,做为妇道人家,收拾几块破布纳两双新鞋,是她的本份。 天气也真太使人着急了,这一二十多天都没下过雨,人们都感受着深沉的恐怖。往常都是这样,春分太暖了,一定又是一个大旱的年景,不定还得起蝗。 “天啦!要又是一样”……” 王老三又掉头望着天,将手中的一根旱烟管,不住地门口的门槛木条上磕着烟灰。 “该不会吧!” 歇了半天功夫,随便地说着,大嫂子依然纳着她的鞋。 “怎么不会呢?冬天那么暖,春天还有些燥的,戊辰年、己巳年还有庚午年可不都是这样吗?再说,今年老天爷要收人的!” 媳妇那种随便的答复,听在王老三好象今年的命运,已经早在这儿h定了一般。关帝爷爷的灵签上曾明白地说过了:今年的人,一定是要死去六七成的! 活了五十年的王老三脑筋中的许多痛苦的印象,共同构成了他对今年的印象。他记得:戊辰年他吃过野菜拌山芋,一天只能捞到一顿。己巳年那地旱的连野菜都长不出来了,只能吃树根了,到了己巳年幸好那年发的是水,要不然…… 戊辰年,也就是外头说的民国十七年,王老三一家有八口人吃茶饭,到今年就只剩了五口人:除了媳妇外,大儿子秋生二十二岁了,下到田里王老三的左右手!二儿子春山二十岁,也已经在田里也是一把好手,至于老三夏粮,虽说才十四岁,原本按道理也能下地帮忙,可按照专员的规矩,去村里的学堂读起了书来,不过这学堂下学早,也能到地里头打个下手。 还有……王老三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风儿、喜儿,己巳年为了让家里头的人活下来,他把两个闺女都卖了,想到那两苦命的闺女,他的心里像刀割似的,可那也是没法啊。 “今年老天爷是要收人的……” 嘴里念叨着,信命而又不信的王老三手将烟袋别在腰间,扛着锄头朝地里走了过去。 原本,他应该是一个能发财的人,他是摆弄地里活的好长,往年三十里外的宋老财家,都抢着让他去当长工,就是这样一个热闹的家庭中,吃呆饭的人一个也没有,谁不说王老三会发财呢?不过因为运气太不好了,连年的兵灾水旱,才把他压得抬不起头来。不然,他也不会混到这份上! 虽说人过了五十,这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早就信命了,可王老三没有一天不在与天斗着,就像现在,在那麦田里,在田间锄着草的王老三举着锄头,不停的挥动着,以锄去田间的杂草,不让杂草与麦子争地,可是当他看着那长势喜人,但叶子却旱出蔫来的麦苗,他却又觉得浑身都觉得酥软,手腕也那样没有力量。 “这可咋弄啊!” 在这没有人的时候,他都想坐在地上大哭一场,这地里旱着,眼瞅着地里快旱个差不多了,这今年可咋整啊。 望着田间那密实的麦苗,王老三终于还是一下坐到了田垄边,这麦种是去年他从合作社贷的,谁让他家里没留下种子呢?谁让村子里分了十个合作社的社员名额呢?这漆着一层红药的麦种,按合作社里指导员说,收成高,在地里冒苗的时候,看着其它人田里稀落落的苗子,再看着自家田里绿油油的一片绿,王老三觉得的自己转了运,这走背运走了一辈子,人老了老了,临埋地里的时候,运气来了。 可现在,望着那枯蔫的麦苗,那张黝黑的布满如沟壑般深深皱纹的脸上,顿时苦开了,几滴寻着见的眼泪流了下来。 一切都渺茫哟!他怅望着这旱迹显出来的田野。 在这一瞬间,他在心里头对那个用了一冬天修水渠的专员公署生出恨来,修什么水渠啊,千百年里,就没听说过这里用水渠引过水,还有,练什么民团,若非那什么春训,这会,大家伙都能把家里的劳力拉出来,从水井里、沟里打水,怎么着也不至于旱成这样不是。 “狗日的祸害人的官府!” 这会他显然忘记了,去年贷种后,听说贷种只要一分利,而且不是驴打滚的喜色,更没有了的当初看到地里麦苗长势喜人时,心里头对官府的感激。 无力的拖着锄头,王老三心里头苦着,己巳年为了活下去,他卖了两闺女,今年若是再旱了,那可咋整啊…… 旱! 置身于田间,管明棠的神情肃然,视线所及之处,原本应该是绿油油的麦田,这会却是一片麦苗蔫黄,那蔫黄的黄斑散落于田间,甚至让人有一种触目惊心之感。 “预计全区受旱田地超过一千两百万亩!” 听着这个数字,管明棠的眉头紧皱着,望着旱情严重的田野,管明棠久久未出一言,农业、农村、农民,在过去的半年之中,说一千道一万,专区大半的工作都是围绕着“三农”为中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地方实业建设。 可是现在,就在民团有序的推进,一步步的构建着“合适”乡村基层建设时,农村还是在不经意见蹦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旱灾!虽说在今年冬天借动员民团之便兴修了大量的水利工程,新建并且翻修了大量的水渠,可是在旱情来临的时候,这些工作显得如此的脆弱。 “若是旱情得不到缓解,界时今年夏粮将减产7成以上!” 望着眼前旱情严重的土地,木佳生这位专员公署的农业科长,神情中尽是愁容,与专员公署内大多数人皆是学科生不同,他是个典型有农村人,他读过师范,后投身于定县乡村建设,后来又受梁漱溟邀请前往邹平试验县从事乡村建设,而在管明棠出任邯彰专区专员后,请梁漱溟推荐一批“乡村建设贤才”时,梁漱溟便将其同其它十几人推荐过来,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其作为公署农业科长,无论是合作社建设还是农村良种推广上,可谓是出力颇多,与大多数农业问题专家不同,出身农民的他,少了许多夸夸其谈,在农村建设中的许多措施,一是借鉴定县、邹平等地乡村建设的经验,二则是依托专区实际情况。 “专员,于农民而言,夏粮之重重于秋粮,是许多农民家庭一年生计所在,若是夏粮欠收的话……” “那样的话,农村是要饿死人的!” 神情凝重的管明棠打断木佳生的话,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看着木佳生自己的农业科长说道。 “过去,饿死人的事情,可以在我们这发生,但是现在,在我们这里是绝不能饿死人的……”……” 声音微微一沉,管明棠的神情依然显得很是严肃。 “佳生,你有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在农业问题上,对木佳生,管明棠可以说极为信任,他来到邯彰至今只提了两个建议,一是进行人口普查。专员公署和县政府设立了户籍室,掌握全县的户籍情况。乡和县政府装有直通电话,要求各区政府及时报告本区人口变动情况。全县的户籍情况,户籍室都有档案。而且有两种人,作为特殊人口,另立卡片:一种是有文化知识的人,即受过小学以上教育的,一种是乡村中的坏人和不务正业的人,像流氓、盗窃分子、赌徒、好吃懒做的人等等,以便对他们的使用与管理,对于前者,则是用作培养乡村建设干部候选,而对于后者,则通过一定的措施对其加以惩治。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在专区农业建设中越来越重的农业合作社,农业合作社无论是良种推广亦或是农技推广,甚至还有现在于专区内流通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各种纸币以及大洋的“合作券”上,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尽管曾经在农村工作的经验告诉管明棠,现在当务之急是抗旱,但管明棠还是想听听他的建议,毕竟抗旱只是张张嘴,工作的落实和实施,还是要靠农业科去落实,去组织实施。 “我们要组织一切力量去抗旱,把去年冬天修建的水渠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渠通不到的地方,可以钻机井,直接使用抽水机实施灌溉……”听着木佳生的建议,料中的抗旱模式差不多。 “那佳生,这件事,力配合,你看怎么样?”管明棠则是不住的点着头,和他意就由农业科负责,专员公署这边全对于专员的建议,木佳生断然拒绝道。“专员,我觉得应该有农业合作社负责!” 第三百五十五章何为根本 “中古时期的华夏文明,是建立在农村基础上的文明,中国历史也主要是农村社会的绵延。中国一直是传统的农业社会,农村是整个社会的根基,农村的治乱兴衰决定着中国的治乱兴衰!” 对于每一个在农业合作社工作的职员,都可以直接背出这么一句话,这是邯彰专区农业合作社成立时,作为合作社名誉主席的管明棠,在成立大会上所作的报告的开头,也正是这句话,使得这里的工作人员意识到,他们工作的目的,并非仅仅只是拯救中国农村经济萧条、民生凋敝。实际上他们的工作却是关系到能否如何拯救中国。 而邯彰农业合作社的命名同样能体现出这一点,与邹平等地成立的诸如美棉运销、蚕业产销、林业生产、信用庄仓、消费购销等多种合作社不同,在命名时其所采用的正是“农业”一词,而这一词却涵盖了几乎所有的农村问题,同样的这也使得专区合作社,这个半官方色彩的机构,涉足到各个方面,成为了一个大型综合农业经济发展指导组织。 对于农业合作社工作的重要性,不仅每一个员工深知,作为合作社主任的罗子,同样也深知,农业合作社的重要性,也正因如此,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几乎吃住在办公室内,以期通过合作社的努力解决的农村的诸多问题。 “过去由于农村金融的枯竭和现代金融业的不发达,农民借债主要借的是高利贷,高利贷的特点是利率高,而且多是利滚利。农民一旦借了高利贷,其利息往往使他们不堪重负,甚至家破人亡。所以解决债务问题是复兴农村经济的必要条件,这个问题不解决,根本就谈不了复兴农村经济的问题。”” 又一次,几乎是刚一见到木佳生,他就说道起自己的设想,完全不给木佳生说话的机会,或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也就是这个脾气,否则,去年专员公署创办农业合作社时,以硬性“指标”的形势强迫百姓入会时,他也不会闯进专员办公室同专员拍桌子争执。 他的话音一落,为抗旱一事来合作社的木佳生,便开口说道。 “合作社现在不是已经在办了吗?” 合作社去年秋种时可是放出了超过三百万元的贷款,论及放款额甚至超过定县、邹平等地,数十万户社员从中受益,以至于乡间的一些士绅颇生了一番怨气。 “并不仅仅只看我们现在放出的贷款有多少人受益,还要从根本上解决高利贷的问题,我认为,现在公署必须先出台相应的政策,减轻或取消农民巳借高利贷的利息,我算过一笔帐,如此一来,农民可减少负担超过六百万,还有就是对今后高利贷利率作出限制,” 这是罗子的经验之谈,无论是定县亦或是邹平,都没有实行减息,也没有一个实验区县取消或限制过高利贷的利率,而现在农业合作社与试验县信用合作社相比,向社员农民提供过贷款,唯进的进步是,不像试验县信用合作社提供贷款那般数额十分有限,根本不能满足农民解决生产生活困难的需要,农民仍需向高利贷借债遭受高额利息的剥削。 “现在合作社的建立,只是使得农民不再向高利贷者借债,但却没有解决根本问……” “现在的根本问题是……” 打断罗子的话,木佳生看着罗子说道。 “你应该看到,现在的眼前最根本的问题是,如何保证夏粮、保住夏收!” 颇为急切的一句话从木佳声的口中吐出时,他总算是体会到,为什么专员喜欢用“厉声”发言,原因非常简单,他不想听到太多的“嘈杂”声,而在罗子愣神的功夫,只听木佳生说道。 “如果保不住今年的夏收,那么今年农民需要多少贷款才能度日?合作社的贷款只能解决其种收和短期生活所需,难道合作社能变成救济站,保证今年夏秋之后,专区四百万百姓的吃饭问题?” “佳生,你是说现在的旱情?” 罗子喃喃的问道,作为合作社主任,他自然关注现在的旱情,但对此他却有些无能为力,因为现在合作社并没有抽水机,在邯彰也没有像邹平一样的灌溉合作社,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合作社没钱了。 尽管表面上,合作社是“合作券”的发行方,可实际上发行权却在公署,而合作社名下的农民储备所,收取存款不过只有不足三百万,但至今放贷却高达五百万,其中三百万还是合作商店的利润以及公署拨款,想添制造灌溉设备,需要钱! “不错!专员已经决定增发三百万元的合作券,用于购进灌溉设备、钻机井,抗旱工作由合作社与乡村建设学校共同牵头,公署、民团以及各县乡政府全面配合!……” “什么?由我们,可,可现在我们还没有具体的方案?” 对于罗子的诧异,木佳生只是随口答道。 “方案,回头再定,现在最要紧的是抗旱!” 放下手中的钢笔,管明棠看着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他是乡村建设学校的学生,作为那所学校的校长,尽管管明棠隔三差五的总会去乡村建设学校去,但却很少单独接见学生,只是偶尔接见一些“品学兼优”的学生,不过之所以接见这个青年只是因为他的那一份报告。 “你说为什么反对由政府主导水利灌溉设施的运营?” 尽管在他的报告中已经详细讲述的原因,但管明棠还是希望听他再说一遍,之所以如此重视的原因非常简单。 对于农田灌溉设施的建设、使用,即便是在几十年后,亦是一个大问题,后世的中国修建了大量的水利工程,这些水利工程有大有小可是许多水利工程却没有发挥作用,尤其是一些大中型水利设施在抗旱中却不能有效发挥作用,就像自己挂职的那个大队,尽管他靠近一个70年代建立泵站,那是该镇的水利骨干工程,但在几次旱灾中,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在管明棠挂职的那几年中,那里先后生过次旱情,而且有几次旱情已十分严重,可未有哪个村、组来找泵站抽水。为何在抗旱的节骨眼上,这些泵站却发挥不了作用?当时管明棠曾认真调查过原因,一是抽水价格过高。80年代的实施的市场化水利体制改革,将原有的水管单位转变为自负盈亏的经营主体,极大地提高了抽水价格。抽水价格过快过猛的上涨使许多需水农户对泵站抽水望而却步。二是渠系破损严重、抽水渗漏大。这些水利工程均修建于公社时期,设计灌溉面积大、渠系长。农村改革后,随着政府和村级组织动员能力的减弱,水利工程年久失修,导致渠系严重淤塞、渗漏,一抽水就漫出渠道或沿途渗漏,中间损耗过高。三是组织成本高、收费难。这些水利工程,由于出水量大,不可能为单个农户抽水,因为单个农户无法承受抽水成本,它最小的抽水单位必须是一个村民小组或数个小组联合乃至一个或数个行政村联合,这就涉及到一定范围内的合作,然而,在这个范围内,总有农户想搭别人抽水的便车而自己不出钱,结果,无法共同从这些水利设施抽水。 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导致了的大中型水利设施变成了摆设,而去年冬天利用民团修建的水利设施,实际上就是按照历史上邯郸、安阳一带的大中型水利设施加以修建,所以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他的那份报告中却指到了这个问题,而且还提出了解决之道,这不能不让管明棠感觉到惊讶,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先,先生,” 面对着专员的问题,白子新不禁显得有些紧张,尽管在来的路上,他一再的为自己打气,可这时说话仍然有些结巴。年青人的紧张,让管明棠会心的一笑,现在,总有许多人见到自己显得有些紧张,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官威? “白同学,先喝口茶吧!” 拿起电话让秘书倒了一杯,管明棠再一次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得到专员的鼓励后,喝了一口茶润了下嗓子,一再的劝说自己要放松的白子新,看着先生投来的视线中含带的鼓励,鼓足勇气问道。 “那为什么先生要将此次抗旱交给信用社呢?” 始料未急的反问,只让管明棠一愣,为什么交给信用社?而不是政府?这个……这个可以解释吗?交给信用社办是木佳生的建议,最根本的原因是——成本!这是出于成本的考虑,通过信用社可以收回政府投资成本,比如,在今年抗旱之后,信用社可以成立灌溉合作组,通过易货的方式灌溉设备的投资,而且还可以进一步吸引百姓加入合作社,从而在邯彰打造一个基层政府与政府控制的合作社相互配合的“基层组织构建”在实现充分控制时,又不会增加政府的行政开支,当然,对此管明棠并不愿意解释。 对于先生的沉默,似早就在白子新的意料之中。 “先生,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并不在这!” 第三百五十六章捐纳之争 “先生,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并不在这!” 眉头微微一扬,看着面前的年青人,管明棠的面上流露出些许欣赏之色,能够看到原因并不在这的年青人并不多。 “先生,专区内的水利工程一是利用自然河道,二是引水渠,去年冬天先生组织了四十万民团对自然河道加以整治,同时维修了前代遗留的引水渠,并新建了一批水渠,这些水利工程配以现代抽水机,将使专区数百万再无旱灾之忧,农民再也不用靠天吃饭!专员去年兴修之举,可谓是活民无数善政!” 话时望着专员,白子新的语气中尽是崇拜与感激之色,他还记得春节时,父亲曾对他说过,从他老祖那辈起,就没听说过当官的去修水渠,单就是这一点,就证明专员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 而现在旱灾当前,专员命令政府、民团与合作社一同组织抗旱更说明了这一点,所以望着专员时,他才会生出现在的这种紧张而又崇拜的情绪。 “别拍我马屁,直接说问题吧!” 虽说被人奉诚的感觉很不错,可是管明棠的理智却告诉他,马屁被人拍多了,人也就飘了,到那时,人就会失去理智,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的另一面是千坏万坏唯有马屁最坏! 被先生如此训斥的白子新,只觉脸膛一热,连忙收拾心情指出了问题。 “水利工程的浩大,使得只能由政府去组织实施,但是问题在于,政府是否适合作为水利灌溉设施的运营者?” 在提出这个反问时,白子新开始说道起他在报告中指出的问题。 “先生,在报告中,我提到现在政府采用的是政府组织民团修建水利工程,由合作社出面配合政府抗旱,表面上看来,是由合作社负责,实际上依然是由政府主导,合作社的介入,只是因为合作社拥有人力、物力以及财力基础,但却无法改变政府主导从修建到运行的局面,而事实上,政府并不适合作为水利灌溉设施的运营者,至于原因,无非就是以下几点!” 深吸一口气,在提及报告中讲述的问题时,白子新已经慢慢忘记了先前的紧张。 “政府灌溉水管理效率低下。现在专区内灌溉水管理的主体是政府及其政府机构。由于水利灌溉设施建设期和运行期均需要大量的投入,同时为了防止灌溉用水滥用、无人维护的局面,政府依靠强大的行政和财政力量设计、建设了大量的灌溉水利设施,并直接或由其下属机构负责灌溉系统的运行和管理。就像现在各县成立的“水利灌溉委员会……”” 听着白子新的讲述,管明棠则不时的点着头,虽说未来灌溉将以灌溉合作组为主,但在另一方面,灌溉基础设施却是要靠政府去修建去维护,而成立“水利灌溉委员会”则就是基于这一原因,尽管管明棠明白依靠长官意志和行政集权的管理方式往往暴露出管理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行事拖沓等弊端,面对成千上万用水者的需求,难以提供高效、细致和令人满意的服务,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第二点就是政府管理成本偏高,财政投入不堪重负,以去年兴修水利工程为例,四十万民团,按照一天一人o。13元的伙食费,每天支出高达五万余元,年年如此,专区财政可以负担吗?而且从今年起,不仅有水利工程的修建,还有诸如维修和日常管理……” 白子新的“警告”让管明棠想到后世的水利工程,由政府部门管理的多环节和低效率导致管理成本居高不下,超出了公共财政体制下政府应该支付的成本。同时,无限制的投入使政府背上了沉重的财政负担,正因如此,才会有后来一刀切的市场化,而市场化的同时,作为一个存在有大量“亢员”的行政机构,直接导致了水利站运营成本高,而运营成本又加在了农民用水上,正是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导致了大中型水利设施无法发挥其作用。 最终,在政府的主导下,专区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兴建的水利设施,将会如后世的水利设施修建、运营一般陷入“财政补贴不足管理低效一设施恶化一资金短缺……”的恶性循环之中,自己只不过是在复制着一个“失败的典范”可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什么样的选择呢?以兴修水利工程行以动员民团,检验动员的实质,这一切看似是如此的“完美”,可现在呢?双重目标却只实现了一半。 沉默着管明棠将视线投向白子新,这正是自己请白子新过来的原因,他指出了问题,同样也应该有解决的办法。 “那么,白同学,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分离!” 面对先生的问题,白子新吐出两个字来。 “将专区的水利建设与运营完全分离开,政府负责修建水利设施,再由信用社成立专门公司,负责对灌溉设施进行改进、扩建,并通过提供灌溉和工程服务获取合理的利润……” 在白子新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建议在后世并不陌生,灌溉设施的公共资源的特点,使得只能由政府组织修建立,而运营则交给企业负责,这样企业只需要承担商业风险而非资本风险,而资本风险则由政府承担,而私营企业依靠灵活高效的经营和管理手段,极大地提高了灌溉设施的运营效率和服务质量。 “白同学,你的建议也就是将所有权和运营权进行分离,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办法,可却没有从根本解决问题,无论是水利设施的兴修资本由政府投资,亦或是灌溉用水的属性,都决定了水利灌溉设施属公共资源的本质,而这一本质决定着,任何以此谋利并赚取商业利润的行为,实际上都损害了民众的利益……” 在管明棠提及以全民修建的灌溉设施和全民所有的水资源谋利时,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挂职时碰到的那高达每小时四百元的泵站供水,由民众出钱、出力修建的工程,最终还需要民众付出高昂使用费的方式,根本就不符合民众的利益。 可在另一方面,这又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政府去修建去主导带来的是财政压力,而企业又需要考虑到利润回报,即便是合作社,同样需要运营成本。 “现在的问题,最关键的说白了就是成本的问题!” 见白子新一语点到了问题的根源,管明棠并没有否认。 “没错!就是成本的问题!” 实际上许多问题都是这两个问题,正像现在自己在专区建设中所面临着的问题一样,说白了很多问题就是成本的问题,包括基层建设在内,所有问题的根本,最终都回到了成本,也就是钱上,现在这个灌溉设施的问题,实际上也是钱的问题。 “成本的问题,实际上也就是钱的问题,所以,只要解决了这一问题,实际上也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但问题怎么解决呢?” 靠着椅背,直视着面前的年青人,管明棠倒是有些好奇,难道,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点石成金?管明棠当然不相信,正是资金不足,导致管明棠才会陷入当前的这种,明明看到其问题,却没有任何办法加以解决的局面。 “水利捐!” 迎着专员的视线,白子新吐也了这三个字时,此时他甚至能注意到先生在听到他的建议时,眉头微微一皱,显得是有些不甚高。 苛捐杂税! 这个时代农民最大的负担是什么?排在第一位就是苛捐杂税的盘剥,历朝历代一直以农民为羔羊加以横征暴敛。农民之苦可谓是九地之下,正因如此,才会有了王朝的覆灭,正因如此,在出任心员后,管明棠才会整理田赋,将地方附加税限制在田赋的40%,而苛捐更是大都免除,只增加和保留了民团、教育、卫生三种捐,现在,他竟然建议自己征收新捐税! “民团捐,每亩o。12元,教育捐,每亩o。17元,卫生捐,每亩o。0g元,所征捐税,民团系为民团建设,而相应的民团司令部每三年提供一件军装上衣,价值2元,民众实际受益超过其纳税,教育捐用于教育建设,专区在未来三年内实施八年义务教育,并由专区政府提供统一教材,供学生免费使用,总投资超过两千万元,每年需经费五百万元,民众直接受益数十倍于其纳捐,其中以卫生捐最为隐性,然其用于改良专区卫生,于各乡设立卫生所民众亦可从中受益……” 。 在一连串的道出三种捐纳的区别的之后,白子新看着神情严肃的先生说道。 “我记得先生在开征这三种捐纳时曾言道,何为良捐,何为恶捐,前者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民众受其负而又受其益,系为良捐、良税,反之,捐税民众受其负,而未尝其益,即为恶捐、恶税,而水利捐民众从中受益,又怎么可能不是良捐?” 良捐、恶捐是专区公署在免除所有苛捐之后,开征新捐时各县乡负责向民众解释,而这番话则是管明棠在接见百姓代表时所说。 “既是良捐,为何不能征?” 第三百五十七章忧喜交集 “当然不能征!” 断然吐出这句话后,管明棠心情可谓是极不舒服,原本他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人才,而且甚至还寻思着,接受他的一些建议,可现在他的这个建议,却让他看到了一个“典型的官僚”——千方百计搜刮民财。 对于乡村建设学校管明棠可以说抱着极大的希望,他希望那所学校能够培养出一批乡村建设和乡村基层管理的人员,可没想到,在面临问题的时候,他们习惯性的思维依然是在老百姓身上做文章。 按奈下心间的不满,管明棠皱眉说道。 “如果由政府负责征收水利捐,那么政府就必须要承担起水利设施的修建,包括后续的运营工作,都应该由政府承担,因为民众已经为这些水利设施的建设向政府买单……” 不论面前的白子新是否知道“买单”是什么意思,管明棠依然如故的解释道。 “按照你的建议,假如政府征收水利捐用于修建灌溉设施,建成后再交给合作社运营,由其再向农民收费,那么我想请问一点,为什么民众出钱兴建的工程,而且每年都在纳捐,他们为什么不能无偿使用?就像我花钱盖了房子,不单没成房东,就是想住在房子里,还要额外付房租,这合理吗?” 此时这个“水利捐”让管明棠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些“恶意的联想”对纳税人缴税后应该享受的公共服务进行二次收费,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民众纳了捐,政府收捐提供服务,这是责无旁贷的责任,如果政府忽视这一责任,这是什么样的政府?” 一声反问,管明棠看着白子新的视线也变得的复杂起来。而迎着先生那似乎有些鄙夷的视线,白子新却是神情坦荡的说道。 “如果民众纳了捐,政府收捐而不提供服务,那这个政府,不要也罢!” 对于先生的反应,白子新此时所感受到的是前提未有的感动,此时面对先生的愤怒于鄙视,他不仅没有恼羞之感,反倒是庆幸,庆幸邯彰四百万百姓能轮着这样的专员,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这么一句极为大胆的话来。 “水利捐的征用,要看如何征,如何用,尤其是将来如何用!按照我的设想,专区政府加征水利捐,可以设定一个征期,比如可以通过对专区灌溉设施进行详细的规划,再计算投资可以通过向银行举贷或者发行债券的方式,向社会筹集资金,用于工程建设,同时计算每年运营、维护以及利息的总额,然后作出一个总预算,再设定一个征期,在征期内计征多少钱,由政府根据亩田统一征收水利捐,用于偿还银行贷款或者水利债券,” 白子新的解释让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先前的愤怒消失了,反是有些好奇的听着他的解释,他的解释让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词“收费公路”现在邯彰专区内的县道即是收费公路。 “和收费公路的模式差不多!” “先生,我只是借鉴了一些收费公路的模式,最关键的是后期,毕竟灌溉和水都不同于公路!” 白子新并没有否认专区内的收费公路是他的构思起源,但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收回成本”之后。 “因水利灌溉工程的浩大,由政府负责工程的实施,当然,可以继续使用民团,以降低兴建成本,待水利灌溉设施完工后,将其交予农民合作社专门公司负责运营,由其负责灌溉设施的运营与维护,由政府根据预算,从水利捐中向合作社支付维护与运营所需,征收水利捐期间,百姓可以成本价使用灌溉设施……待征期期满且偿还了所有贷款以及社会债券之后,专区灌溉设施完全移交予专区灌溉公司,该公司必须是那种不以挣钱为目的公司,由这公司负责的灌溉设施运营,公署、各县以及乡村代表共同组成董事会对其加以监督,届时农民灌溉以亩田量收费,所收费用除支用于公司运营,维护灌溉设施、添购灌溉设备外,赢利所得七成按各县乡村征收水利捐多寡捐做乡村教育、卫生,以促进乡村教育、卫生发展,实际上也就相当于股东分红,只不过改为全民隐性分红,即公产用于公,” 非赢利型企业负责灌溉设施的管理、赢利返还各乡村用作公共事业……白子新的建议,即让管明棠惊讶,又让他有些犹豫,不可否认,在这个过程中,政府达到了目的,百姓的利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照顾,而且在按比例返回的时候,百姓也享受到了“股东的权益……” “嗯,为什么只返回利润的七成,另外三成的利润呢?” “充入水利基金,用于水利灌溉技术研究!从而降低灌溉成本!” 在回答了先生的问题后,白子新看着先生,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 “除此之外,无论是水利捐的征收或者使用,亦或是灌溉公司的运营,必须要做到真正的公开,公开是保障公平的根本前提!企业必须要向股东完全敞开。” 面对着曾经轴载着希望的这会却旱出蔫的麦田,王老三又一次坐在了那,他坐在田垄上,默默的吸着烟袋,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哀叹着,他一辈子辛苦,虽说信命,可却从没服过输,从没有……可是现在呢? 望着麦田,挑了一上午水,累的快喘不过气来的他,只是默默的吸着烟,在嘴里反复念叨着。 “今年老天爷是要收人的……” 似乎在这一刻,他信了命,也认了命。 突然有一条人影从他的身边掠过,使他吃了一惊! 回头来看,是那个成天戴着洋毡帽的上屋梁老实,他爷爷就是村子弄田活的第一把好,他爹也是,到这辈也是,三代人积下了三十多亩田,曾几何时,王老三觉得到了孙子那辈,他家也就和梁老实差不多了,可谁曾想这命啊! 现在梁老实是保里的保长,儿子在那个什么学校里读书,出来后要到乡里做官的。 “老三叔,你在这忙着那,别回家了,别回家了,在地里头守着,水渠引水了,咱们村今个下午,机子一到,就抽水……” 啥,引水了? 还没等王老三弄明白是咋回事,梁老实人就跑进了村里头,不一会,就只见他手里掌着一面锣,在那里敲了起来。 “父老乡亲听好了,水渠引水了,各家各户抓紧吃晌午饭,机子来了就引水了……” 那锣声便着梁老实的喊声,在村子里回荡着,而王老实则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这是咋回事?还有,那渠可咋引水?“嗵、嗵、嗵……”伴着机器的轰鸣声,王老三惊讶的看到那水顺着几十拖着布皮管子朝前走着,走着,终于,随着一股白流涌出,他惊讶的看到水流到了自家的田里头,被机器从水渠里头抽到了自家的田里。 “水来了,水来了!” 在孩子们的欢天喜的呼喊声中,在田间那一张张菜青色的脸膛,这会都挂上了欣欢的微笑。那些刚从学堂里跑出来的孩子们在那田里头跑来跑去,赤着脚在太阳底下踏着软泥儿耍着。 在合作社里来的人的指使下,几个团兵拖着水管子,在田间给麦田灌着水,水全是那样满满的,在田里头流淌着,水就像是雨点似的挂在草叶上,象一颗一颗的小银珠。 在一片欢天喜之中,在这田垄上,是人们立时开始喧嚷着,活跃着。展眼望去,田畦上时常有赤脚来往的人群,满面喜色的说道着,三个五个一伙的,指指那灌田的水管,指着那合作社里运来的机子,又指着临时挖出的引水的小渠,谈这谈那,都准备着,计划着,寻思着,今年入了冬,把这小渠修引渠,到那时候,就再也不用担心地里旱了。 更多的人,则是满面感激涕零的说道着那“嗵、嗵”作响的机器,若是没那能抽水的机器,可真引不来水啊!王老三的脸上展出了笑来,在那憨厚的笑容中,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愁容。 “全专区一共投入了两千台抽水机、十四万团兵,用于抗旱,只要旱情得到缓解,今年的丰收肯定没问题……” 在田垄边向在身边那个写出五万字的“邯彰记行”的李敢解释到,这个记者年个可是化妆成一个乞丐在专区内进行采访,他的报道即未极尽鼓吹,也未一味批评,立场可谓是极为公道,谁曾料想没过几个月他又来了,正好碰到了这场春旱。 “那这些抽水机、团兵的费用都是由谁出纳呢?先前听说今年开征水利捐,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政府有所行的同时,亦又横征于民呢?” 李敢不无疑惑的问道,在他的《邯彰记行》中曾提到,邯彰十二县的苛捐表面上因专区的成立而从14种减少至只有卫生、团防、教育三种捐,但实际上负担并没有减轻,老百姓所谓的受益,也仅只是从二五减租中受益,而现在,又开征了水利捐。 “李记者,看问题要分角度去看待,捐费,古来有之,但捐费分恶捐与良捐,何谓恶捐,何谓良捐,于最简单的角度来看,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即是良捐,正如这水利捐,李记者大可上前询问,乡间有几人反对水利捐!” 他的声音落下时一阵微风在田野中掠过,油绿色的麦苗,掀起了层层的浪涛,人们都感到一阵春时的傍晚所特有的凉意,可人们的脸上却都还带着笑,那笑容中,满是对丰收的期待。 望着那笑容,李敢不由陷入沉思中,良久之后,他拿起胸前的那产自新区的“凤凰”相机,冲着田垄上的人们按下了快门…… 第三百五十八章捐纳之别 乌镇是浙江的小镇,几百年来,这座小镇,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正如那临待的小酒馆似的,几百年来,那酒馆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人们只要花个几个铜板,哦,这是二十几年前的价了,现在的酒要两分镍洋一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也就是靠着柜外站着,喝上一碗酒,或买一碟小菜作下酒物,只有那些穿长衫的,才会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的坐着喝。 坐在酒馆里的方治国,此时他一个人喝着闷酒,脸上全没有一丝的神彩,让他一个人在此喝闷酒的原因非常简单:为了种种糊涂措施,目前他正处在全镇市民的围攻当中,这是一,其次,镇上有几户人家前后缓几次役,又从不出半文钱壮丁费,加之,新县长又宣布了要认真整顿“役政”于是三天前被兵役科将缓役的几家人捉进城了。 也正因如此,他这个乡长才会受人围攻,说他不顾乡情,勾结外人_那县长是外地人,那些人吵起来,吵得只让他只是头痛,他这个乡长当的——憋曲,对下面他要顾着乡里的情份,对上面,他还要想方设法的让上头满意,对中间_那些本地的乡绅更是不愿得罪。自然的,这样,他就落了个几头遭罪。 “再吵,再吵我就抄家伙了!” 作为乡长,他时长对自己这么说,可他自己也知道,缓役的那户都是大户人家,可不是他这个小乡长能招惹起的,躲都还躲不急那,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躲到这酒馆里,喝着闷酒。 “哟,方乡长,您在这那!” 闻着声,头也未抬,方治国又倒了一杯酒,喝完后才说道: “老子这张嘴,说是不能说,也就是吃吃喝喝,不在这吃吃喝喝的还能干什么?……” 孙定邦拖着条板凳坐对乡长的对面,干笑着: “您可不光吃喝不是,这夏粮快收了,到时候那捐税的,若是收不齐了……” “既然来说,就别扯这些了烦心事,” 头未抬,方治国示意伙计加一副碗筷,客气的说道。 “喝酒吧,酒能把你的嘴给堵上!” “乡长,你这就是喝酒,也喝不过事儿吧!” 孙定邦依是一副不饶的样子。 “喝不过,还能怎么着!” 横着眼睛,喝了几两酒,有些上头的方治国大声嚷喊道o “你知道吗,这个狗屁乡长,老子早就干够了……” 说着人方治国又**喝了一杯。 “那现在现在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 孙定邦陪他喝了一杯,随后又说道。 “照我说,你这个乡长啊,就不是你这么当的,当官怎么当?拿得到手的就拿,至于其它的,管他做什!” 对于孙定邦来说应付这世界上各种事情,他也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拿得到手就拿?” 哼一声,方治国却眯着眼睛说道。 “若是咱们这征了那个什么狗屎懒税,你也伸手去拿?” 这懒税是四川那边禁烟时禁出来的“税”一开始政府查禁种大烟的,逼着老百姓把烟苗都拔了,可未曾想后来捐税不足,官府用度不足,于是又重征烟税,可老百姓的烟苗都拔了怎么征,于是乎便征了懒税——拔烟苗的百姓都是懒鬼,当然得征懒税。 “瞧您说的,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不弄也没办法不是!”然后他又小声说道。“你以为,这全中国有几个邯彰专区,有几个管明棠,这捐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嘴上说的好,你瞧咱们这水田捐打从康熙年开始征,到现在,咱们这水渠什么的,可还都是乾隆年那会修过……” 虽说那邯彰专区远在几千里之外,可得益于报纸,孙定邦这样的乡下人,也都知道,在北边有一个邯彰专区,那里收捐归收捐,可总归还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娃娃读书不要钱,就连课本也是学校发,不单如此,这北地大都旱着了,可邯彰专区一两千万亩地却没旱着,专区办的那个农业合作社,从银行贷款几百万买几千台抽水机,那里像这边,别说买抽水机,旱着了,县政府能像往年那样借出谷种来,都是老天爷保佑。 “你说我当不好乡长,就是他管哲勤又岂能当好专员!” 喝一口酒,方治国苦笑道。 “这回子,姓管的那个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把蜂窝戳破了,他这个专员,怕也是当不长了……” 夹起一粒花生米,孙定帮却眯着眼摇头道。 “乡长,我说过,你乡长当不好,这官你也当不好,他姓管的是把蜂窝戳破了,可我敢说,不管河南河北的当官的多恼他,这中央不单不会怪罪他,还会嘉奖他,这官场啊……” 眯着眼睛,喝着酒,孙定邦却哼起了小戏来。 “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学问大着那!” 南京黄埔路中央军校院内,一排排法国梧桐耸立于的道路两侧,七年前移栽的法国梧桐早已经长就成枝繁叶茂的阔叶大树,法桐的阔叶将中央军校内的官邸遮挡于大院深处,这座位于黄埔路中央军校内的官邸便是委员长官邸,而门外的哨兵亦是由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学兵担任,由此可见委员长对“黄埔”的信重。 连绵多天的阴雨已停了下来,一直象被乌云笼罩着的天空,透出道道金光。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心情的缘故,今日蒋介石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轻松,闲时无事,便随宋美龄走出居室,来到庭院之中。雨后的天空如水洗一般清沏,正值暖春温度怡人,置身于庭院内,蒋宋两人的心情显得极为不错。 “达令,这阵子,你的肤色似乎很不错啊!” 望着身边风彩依然的妻子,蒋介石这才注意到相比于过去,宋美龄的妆容似乎薄了一些,在这阳光下,甚至能够看到肤质,这倒让蒋介石觉得有些好奇。 对于非常西化的宋美龄来说,她非常重视身材和容貌的保养,尤其是化妆,化妆对于宋美龄来说犹如空气和水一样须臾不能分离,对于化妆她从不假以人手,甚至就连忙作为她的丈夫,蒋介石也很少见到卸下妆的宋美龄。 而此时借着阳光,看到她的肤质未被遮挡,只让蒋介石一阵惊奇。 见丈夫注意到自己最近妆容的变化,提及此,宋美龄却是娇笑道。 “年前张家那小丫头给我送来一份化妆品,说是新区的那家联合利华新出的化妆品,用起来效果比法国化妆品要好,而且不伤皮肤,初时,我还不甚相信,用过之后,才知道效果,现在南京、上海的夫人们,就连大使、公使夫人小姐用的都是了联合利华产玉兰油!” 宋美龄口中上的张家小丫头自然是张静江的侄女,而联合利华则是两年前北方成立的公司,而今年年初才涉足化妆品制造,而英文为“olay”的玉兰油一出,立即风靡国内上层社会,相比于那些鞋油罐中的浓稠蜡状美容霜让人的肌肤看起来很油腻,而“玉兰油”却能让皮肤始终处于细腻滋润状态,而且用过那种护肤霜以后,肌肤比原来滋润柔嫩多了,人也显得越来越年轻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相比于法国化妆品,北方公司所属的联合利华所出化妆不会伤及皮肤,也正因如此,现在“olay”才会从国内风行至国外。 “现在不少大使、公使夫人都会给国内的好友寄去“olay”作为礼品,国货能完全超过进口货,而且返销欧美,这可真不多见,达令,依我看那,这地方官员单把眼睛盯在农村,是要不得的,发展工商业才是地方上的正道,地方上苛扣重,固然有地方开支之因,可根本上,却还是工商业不兴的缘故,若非管哲勤长于经世,这邯彰想维持地方建设,恐怕也要同其它地方一般开征恶捐……” 听及恶捐一词,蒋介石的眉头便是微微一皱,最一阵子,报纸上满是恶捐、良捐之词,而引起这番争论的正是管明棠在《就开征水利捐——告邯彰四百五十万百姓书》那句“何为良捐,何为恶捐,前者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民众受其负而又受其益,系为良捐、良税,反之,捐税民众受其负,而未尝其益,即为恶捐、恶税,”而引发这个新闻的便是“水利捐”的征收,而征收的目的则是为了兴修邯彰专区的水利灌溉设施,从而结束“百姓靠天吃饭”的历史,而在将来数百年,邯彰四百五十万百姓将世代从此中受益,这个捐纳自然也就成了良捐,甚至有记者称这是“以捐纳之名,行债券之实,似强迫纳捐之举,实受益世代之行!” “他这个良捐,把河北省、河南省都得罪透了,现在每天都有人在行政院告他的状!” 随口道出这么一句话来,蒋介石却又用一种淡不出奇的口吻说道。 “不过,这次,我倒想看看,这个管哲勤,能在邯彰那一亩三分地上,做出多大的文章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在希望的田野上 一片绿油油又一望无垠的田野,入目所及尽是沉甸甸麦穗,一场眼见就要横扫邯彰专区上千万亩农田旱灾,结束了,此时那沉甸甸的麦穗意味着今天丰收。 从汽车上下业之后,看着眼前的麦田,管明棠不禁朝着麦田中走去,置身于麦田之中,使劲的吸进一口气,让麦草的芳香在自己的胸腔里翻腾。然后闭上眼睛,感受田间的清风拂过脸庞。 跟着专员下到田间的李直民,看着专员那副陶醉其上的神色,便想到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良捐、恶税之争,把邯彰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尤其是河北、河南两省的代表,更是在行政院对专区横加指责,指责专区未向两省缴纳田赋税收,甚至指责中央偏坦,将专区所收统税五成用于专区地方建设,总之在他们口中,似乎他们征收苛捐杂税的原因,根本一是因中央偏坦,二是因专区截留。 “专员,如果把那些在南京说三道四的人,拉到这里看一眼,没准就能把他们的嘴巴堵上了!” “苍蝇总会嗡嗡叫,不用管他们!” 相比于过去的谨慎,现在管明棠倒是显得极为大度,不过在另一边,在《邯彰日报》上关于河北、河南两省的高层对专区指责的报道,却是在他的授意下刊登的。 如果说一个月前,那一场旱灾让管明棠有些措手不及,那么现在,管明棠反倒有些感激那场旱灾,无论是专员公署、地方政府亦或是在抗旱中发挥了很大作用的合作社,声望都达到了顶点,而现在这正是推进事业发展的最佳时机。 “仲民,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 “这个……” 诧异之余,李直民听到专员说道。 “我最喜欢白纸!” 因为一张白纸上,什么都没有,更适合画出一副极美的图画!望着眼前的这片土地,管明棠知道,现在的专区,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等待着自己去画出一副极美的图画了。 又一次看了眼这片承载着希望的田野,管明棠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神色变得越来的凝重。 “不过,在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的白纸,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白纸!” 回头看着随自己以及仲民一同下到田间,先前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子新,不得不承认,现在管明棠越发欣赏这个年青人,也正因如此才会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这个年青人。 “可正因为没有白纸,才会显得我们的工作如此的重要,现在,你所开展的这项工作,它能否成功,不仅仅只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关系到邯彰专区的未来,同样关系到全中国的未来!” 先生的话只让白子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即将毕业之际会受到先生专程接见,更没有想到,先生会安排一项如此重要的任务给他。 “子新,无论是在商业市场中亦或是政治力量中,农民都处于绝对劣势,作为个体,农民几乎没有任何发言权,所以呢,才有了荒年要命,丰年苦挨的现实……” 作为农村人的白子新听着先生的话,深以为然的点头称是,作为农民他深知农民的苦楚,就像过去粮食市场为粮商所操纵,灾年粮价飞涨、丰年粮价狂跌,农民可谓是深受其苦,他家亦是如此,作为富农家庭他的父亲去年了十几亩美棉,产量高质量好,但却因棉花市场被一般棉商所操纵,既便是有好棉花,也难以卖个好价钱,他家如此,其它农民家庭亦是如此,农民可谓是势单之害。 “所以中国的农业进步,一定要靠农民的合作才行,农民不合作,就改变不了农民势单力薄的现实!” 又一次,管明棠强调着合作的重要性,合作的目的在于改变农民于经济、政治等各个环节中的劣势地位,为了解决这个时代的农业问题,管明棠在后世请教的许多农业问题专家,同样在这个时代聘请了一批专家研究这个问题,尽管两个时代的给出的结合不尽相同,但有几点是共同的——合作,中国农业的未来在于合作。 行走于眼前的这片麦田之中,看着那沉甸甸的麦穗,在看到丰收的希望时,管明棠的心情依然显得有些沉重。 “现在很多人指责中国的政治黑暗、民不聊生,为改变这一现状,必须改良政治,可是却忽视一点,经济!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其中亦包括政治,即便是在《资本论》中,亦认同这一点……” 提及《资本论》时管明棠才注意到,自己并不是在后世给上政治课,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所以呢?中国政治改造一定随经济改造而完成,经济进一步,政治进一步,循环推进。” 此时管明棠的语气略显得有些沉重,如果说他希望在这里做些什么的话,恐怕就是希望给这个国家留下一点什么,尽自己所能改变一些事情,比如改变专区四百五十万百姓的生活,也正因如此,相比于政治,他更希望通过经济上的成功,去实现推进其它目标的实现。 “而经济改造呢?亦不是盲目发达生产,而应从生产合作化,经济生活社会化,使两面俱进,从农业引发工业,农业工业为适当的结合,以乡村为本而繁荣都市,在都市为基带动乡村发展,这是在中国今后一定的路线,自然而然要走上去的,而那么,农业的发达是在什么道呢?那便是“合作”” o 对于农村问题的解决,无论是这个时代的专家,还是后世的专家,都提出了采“生产合作化经济生活社会化……”而与这个时代的专家学者不同,后世的专家学者可以在吸收借鉴中国以及其它国家几十年发展的经验,而所有的经验加在一起只有两个字“合作”。 “合作社,你将在你的家乡开辟一个试点,如果在那里获得成功的话,未来,中国农村的复兴将会从你的家乡开始!从邯彰专区开始!” 此时管明棠的语气带带着一丝期待,合作社,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一直在致力于合作社的建设,现在在邯彰已经设立了一个涵盖了整个邯彰专区的农业合作社系统,这个系统将至力于现代农技的推广、良种推广、农业产品购销、消费品购销以及农村金融信贷工作,同时他还将是政府与农民之间的一个桥梁,但仅只有一个农业合作社仍然没有解决所有的农业问题,它的成功也只是暂时的,而无法彻底完成中国农业现代化的使命,农业合作社只能促进农业现代化的推进,却无法承担这一使命。 在以“兴趣爱好”为由委托另一个时空数十名农业问题专家以民国特殊环境制定农业复兴方案时,管明棠同样时提出了两个要求,即如何真正实现中国的农业现代化,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如何构建一个行之有效的基层组织体系,最终,那些专家们把视线投向了合作社,对于单个力量的过于薄弱的中国农村来说,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只不过,这个合作社与农业合作社不同,这个合作社是以村为单位的合作,这是专家学者在借鉴以色列的集体农庄——莫沙夫的经验基础上,制定的一个立足当前中国实际情况的“合作组织”。 在这个合作组织中,不像公社一样,所有的土地、生产资源都归公社所有,农民沦为“社工”在这个组织内,每户人家皆有自己的房屋和土地,自给自足,而合作社以联合的形式负责供销,并提供教育、医疗和文化服务,他更注重单个家庭的作用。 在以村为单位组成的合作社内,实施民主管理,成员一律平等,生产不是由集体完成,而是以家庭为单位完成,集体性活动所得收入用于购买社会服务,社员互相帮助,服从集体利益。合作社统一销售各家庭产出作物以及副产品,并向社员提供现代农业生产技术和设备,在合作社成立初期以贷款购进农具、农机,供社员有偿使用,一方面即可解决农村农具、大牲口不足,影响生产的现实,又可以获得一定的利润,用于维持合作社内诸如教育、卫生、文化、医疗等公共建设。 同时合作社可以采用“按需定购”的方式向农业合作社或批发商购进日常消费品,以略高于购进价,略低于市场价售于社员,所得利润即可用于维持合作社运行,又能用于社内教育、卫生、道路建设,以及抚养孤寡老幼。 在合作社内,农民在自己的土地上种什么,是由农民自己做主,但是他要与依照市场供需关系制定的指导性计划相衔接,在这一框架每个家庭根据自身实际条件出发选择各种种植和养殖计划,同时,村合作社雇佣如拖拉机手、医护人员、店员、会计等兼职人员需以本合作社社员优先。 “先生,我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一直跟随着先生的脚步在田间走着的白子新,在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担心,在这种合作社内,会碰到一些问题,比如家庭劳动与集体劳动相互冲突,毕竟……” 迎着先生的直视,白子新道出了最令他担心的根本。 “人,都是自私的!” 第三百六十章人之本性 “人,都是自私的!” 白子新的一句话,恰像是警钟似的在管明棠耳边回荡着,在听着这个看似最简单,同样也是无法回避的,亦又是无法解决的人的本性时,管明棠沉默着。 默默的走在田间地头,右手随着走动轻抚着麦穗,一言不发的管明棠,继续向前走,默默的走着。 人是自私的! 这是在任何集体活动中,无法避免的现象,在历史上公社之所以瓦解,正是因于这一人类本能,而本能却是无法完全根除的,那么在这个自己充满期待的合作社中,最终会不会毁灭于这个人类本能上呢? 不会的,不会的,这完全不同于公社,在心下如此坚定着,不知是为了说服白子新,还是为了说服自己,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子新,中国的农村与外国农村有所不同,我们的农村是以家族为纽带,所以,可以借助这个纽带,将家庭与家族与合作社联系在一起,合作社可以通过兴办一些集体活动把家庭联系起来,而不是孤立家庭!” “先生,你的意思是指像学校里举行的集会、报告和文艺节目?” 提到集体活动,白子新脑海中首先想的就是集会,在乡村建设学校,学校经常举行这一类的行动,那些人人参与其中的活动的确是勾通人与人关系的纽带,但似乎……在农村没有那个习惯。 “当然不仅只是这些,我们要结合中国的实际,农村的复兴并不仅仅只是经济上的复兴,同样也包括文化、卫生等各个方面的复兴,在集体活动中,我们要从文化上入手!准确的来说,就是从复兴中国文化上着手。” 沉吟中,管明棠回忆着后世几成文化荒漠的中国农村,从文化入手是何其之难啊,后世如此,现在未尝不是如此,就像乡村建设派的晏阳初提到“愚、穷、弱、私”是与梁漱溟提到的“文化失调”可以说,文化问题乡村建设无法回避的问题。 “国人喜欢热闹、喜欢节气,所以,在集体活动中,咱们可尝试一下,把历史节日与集体活动结合在一起,比如像鞭春可以和集体劳动结合,吃春酒、吃春盘,可以同集体聚会结合,在史书中,有很多节日可以借鉴,可以拿过来,就拿社日来说,社日在过去,是汉民族最盛大的节日之一,不过到了元代,那些蒙古人害怕汉族人结社反抗,所以就明令禁止聚众祠祷、赛神赛社,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民间的各种节日活动才开始衰落,到现在,我们不过只保存了几个节日……” 此时管明棠都有些佩服自己,能够将集体活动与传统文化习俗的恢复结合在一起,这样即恢复了节日传统,又为农村“创造”了娱乐的借口。 “可以以合作社组织的方式,通过集体活动,来联系各个家庭,同时呢,还能够恢复汉民族的一些节日传统,利用恢复节日传统的名义,赋予它新含意,新的意义,从而推广新的文化习俗……” 话至此,管明棠又特意补充道。 “关于这一点,回头我可以同一些文化界的人士联系一下,赋予这些节日新的意义,从而适应合作社的集体活动,但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回头看着白子新,管明棠反问道。 “通过集体活动,来联系各个家庭,从而让家庭融入集体之中。” “对,融入不太可能,但却能让其不至抵触,我们所要构建的不是一个无私的集体社会,这是违背人类本能的,我们是要尝试构建一个嗯,成员在自己家庭中保持其“个性”的同时,对集体的负责。无论是面临战争、疾病、死亡,受难家庭总能得到集体的帮助,一个合作社里,一面大家要求合作,一面团体尊重个人,处处顾到社会,处处顾到个人。互相帮助这一精神时时处处得到体现的新型社会……” 在声音落下时,望着远处的夕阳,管明棠的目光中满是期待与向往之色,尽管不知道能不能获得成功,但有些事情总是需要尝试,美好的梦想,不去尝试,不去努力,永远只是一个梦想。 而随着先生的讲述,白子新整个人都陷入了对那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美好社会的憧憬之中,他看着这片土地,似乎看到了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社会,那个社会是美好,而令人向往的。 “子新,全区一共十二个县,每个县我选择了4个试点,学校推荐了48个最优秀的学生去领头进行这场试验,而每个试点由我个人拿出2000元这笔钱将作为贷款的形势发放给你们……” 这场农村试验是由管明棠个人出资进行的,无论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这总归是一个尝试。 “这笔钱将供合作社用来购进农机具、良种,用于修建学校、卫生所、社区活动中心,这是我唯一能给予你们的帮助,我希望……” 此时管明棠已经转身朝着公路上走去,他没有再次回头去看白子新,而只是丢下一句来。 “到明年的这个时代,你们会交出一张让人们满意的答卷……” 也许两年后,整个邯彰专区都会发生根本性的剧变,无论是他的农村还是城市,望着先生的背景,白子新握着拳头,像是要表明决心似的,冲着先生大喊道。 “先生,你放心,明年,我请你去我社里作客!” 头未回,未发一言的管明棠只是摆了摆手,依然默默的朝着公路走去。 在路边上车的时候,望着那个站在麦田边的年青人,管明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一项改革,即将开始了!而这场改革如果获得成功的话,必将改变这里的一切。 黑漆漆的门口,看不清人的脸色,只有他的烟锅一闪一亮,而那处五间堂屋的砖房中间的堂层,却亮着灯,煤油灯的灯光映亮着了门前的一片院子。 “爹,您进屋说话吧!” 听着儿子的喊声,白老亮默默的进得里屋,然后坐在方桌边,摸出烟袋、烟包慢慢装烟。他并没有看上儿子一眼,可白子新却看着他爹,在他的眼中,爹身材瘦小背有点驼,一双眼里永远是那种温厚之色,全不像人们想象的得腰粗膀宽,可就是这样的人,八岁的时候,就在黄河和爷爷一起摆起了渡,十四岁的时候,爷爷去世后,便自己摆起了渡,十六岁的时候,在这白小营买回了爷爷卖掉的祖田中的一亩八分地,然后爹把田租给旁人,挑着货担走南闯北的买起了货,一年买一亩田,到三十岁成家的时候,不单把当爷爷卖掉十六亩祖田都买了回来,还添了三亩,再后来到安子新记事的时候,也就是爹三十五岁的时候,家里有了三十亩地,现在已经有了四十八亩三分田,成了白营子地最多,也是最富裕的大户,这方园几十里,谁不知道白老亮,乡里乡亲的看着这五间青砖大瓦房,眼中露出的是羡慕,更多的却是佩服。 “子新,你可知道,咱白家……” 叩了烟袋锅子里的灰,白老亮看着儿子了说道。 “当年,你爹我回来的时候……” 手指着院中借亮能看着的牛棚。 “就睡在那地方,就是铺地的麦草都是你三婶子抱来的,现在……” 手点着这屋里头铺在地上的青砖,白老亮的那双温厚的双眼盯着儿子。 “住进这样的屋子里,你爹我受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 “知道!” 点着头,白子新看着爹说道。 “当年,您差点把命丢掉了!” 看着儿子,白老亮又说道。 “当初,你上学,一年可是要五亩地的租子,你爹我舍得,你爹我这辈子走南闯北的,就知道,这人哪,想有出息就得读书,就得识字,再后来,你没考上师范,你爹我也没说旁的,那是命,就是年个你去邯郸城上那学校,你爹我当时还笑话着,这下俺儿回头要当乡长了,要当官了!回头你爹能享你的福了……” 虽说是笑话,可在白老亮看来,这是他儿子出息了,他儿子识字,还当官,他爹当年死在渡骨的草棚子里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你说说,这次你回来,为啥要办那个合作社?” 合作社!之所以从吃过饭到方才,都坐在二门门槛上,一句不吭的吸着旱烟,就是因为儿子说的那个什么合作社,那怕他回来当村长,他都不反对,可是合作社,在他看来一一没谱!不单没谱,甚至是不靠谱。 “爹,去年您特意从省城带来了贷字棉,那棉花按您说产量高,且质量好,可您卖了个啥价?” 出人意料的,白子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提及了去年的旧事,棉花和小麦一样,都是农家拿来换钱的东西,同样也是白家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这……那些奸商不都是……” 刚想说农业合作社来着,白老亮看了一眼儿子,最后摇头叹口气。 “罢了,罢了,你想咋整就咋整吧!” 如此感叹着,白老亮却又有些不太放心的问了句。 “子新,当真,这合作社是专员让办的?” “那可不是,就是办合作社的钱都是专员自己个垫的!” 听儿子这么一说,白老亮先是沉默,最后又似认真的说道着。 “噢!那这事你得好好办,别让专员亏着了,回头找你六叔他们来,让他们给你参详参详……” (农村总是近代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而现在邯彰专区又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原因大家是知道的,否则恐怕真的悲剧了……求月票!求鼓励!) 第三百六十一章问题根源 五月的清晨,北方的天气依然带着些许春寒,可是那树枝出冒出了新出的绿汪汪的嫩叶,却让人感觉到春天真的来了,灰色的麻雀,在清晨开始呜叫着,而在田间地头,淡淡的晨雾笼罩着绿油油满载着丰收希望的田野。 在田野间,一辆拉粪的牛车,晃动着牛铃铛,在那田间小道上慢腾腾的行走着,而田间小道的尽头,赵庄村那些零星散布的土房处,这会已经升起了些许炊烟,芦花大公鸡的鸡鸣早就唤醒了村子里的人们。 在这一片土坯草房的边缘,一栋新盖的六七间明堂大瓦房甚是显眼,而这镶嵌着玻璃大窗户的青砖瓦房前,又是一片青砖铺地的院场,在院场边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历尽沧桑,枝繁叶茂,在青砖瓦房的大墙上用石灰水刷写着“新时代,新生活”的标语,这白标语分外醒目。 而在旁在亮堂青砖瓦房院场的一间小土房内,赵钱勤起床后,便拎着桶,到东面的压水机里里压水洗脸。 手上端的脸盆里,放着牙刷、茶缸和五分钱一管的牙膏。没有洋胰子,也就是肥皂,不是他买不起肥皂,而是他不敢这么奢侈。脸上有一股子洋胰子味,还怎么同那些被他“忽悠”着进了社的乡里乡亲们打交道。 迎着这清晨略带些许凉意的风,赵钱勤隔着院场看着对面的七间的青砖大瓦房,那是村学所在,两名老师都是新区师范派来的实习生。对于只有初小文化的他来说,每一次看着那七间青砖大瓦房时,他总会产生诸多的联想。 比如这是完全小学,再比如这所学校可以让村里……噢!不对,是社里,是合作社社员的孩子在这里接受五年的完全小学教育,因为这是合作社办的学校。 “我一定能把赵庄合作社办好!” 看着那所意味着赵庄的孩子们的命运将发生改变的完全小学,此时赵钱勤显得十分激动,想到这所学校将同合作社“荣辱与共”他在心底暗自发誓道。 这时学校的教员也在井边打水,洗脸、刷牙,而正压着水的王学梁则看着赵钱勤问道。 “赵校长,你当真决定组织社员种棉花?” 校长,这是赵钱勤的另一个职务,他既是赵庄合作社的社长,同样也是学校的校长,同时他还是赵庄民团队的队长o “嗯!种子我都从县上合作社运来了!” 在赵钱勤点头应声时,另一位老师,于培林指着远处田间那些已经发芽的棉田说道。 “赵校长,你也是庄户人家出身,也知道的,从古自今就没有棉花在这个季节种的,要种也……” 可不是嘛,种棉花就少种了一季粮食,尤其是对于种冬小麦的更是如此,棉花四月下地十月收,无论是小麦还是棉花,都是农民拿来换钱的,可向来只能两选一,可谁曾想,这赵钱勤刚一成立这个合作社,便鼓动着社员停种玉米、高梁,这样的农家主粮,改种棉花,而且还是在麦子还没收的地里种棉花,这一地那有两种的说道。 “再说,这麦子没收,就在垄间种起了棉花,这不是……” 原本想说瞎胡闹的王学梁却看到赵钱勤眯起一双小眼睛,嘿嘿笑着说道: “你们没去农技研究所,他们那有几万亩田,都是这么种的,今天我还从县合作社请来了技术员,而且种的棉花也是农技所培育的夏棉种。” 拿着牙刷在嘴里捣弄着,吐了嘴里白沫后,赵钱勤又说道: “下午学生两点半放学后,让他们一起到田里头学学?” 乡村学校上午8点半开始,下午两点半放学,这是学校的规矩,按照专区教育处的规定,学生在中午在学校吃饭,那顿被命名为“爱心营养餐”午饭的开支都是由邯彰商界捐款提供,不过现在因为资金问题,仅限于位于城市中的中学实施,而合作社学校推行“爱心营养餐”则是教育处对合作社的一种支持,而这笔捐款更多是来自己公司的“指定捐款……” o 用温热的井水洗着脸,于培林一抬头看着赵钱勤说道: “你可得想清楚,若是这棉花没种好,到了棉收的时候收不着棉花,到那时,这赵庄89户人家,可就……” 猛的用凉水洗一把脸,赵钱勤在凉水中让自己冷静下来o “我知道……” 他之所以能说服89户社员,不单是因为他拿出的1000块钱作押金,更重要的是良种,现在眼瞧着夏收在即,当初那些加入专区合作社的农户,心不甘情不愿的种起的麦子,长势极好,单就看那麦田、麦穗,这些庄户便差不多能估出产量来,自然的随着眼红,而为了说服社员种夏棉种,他拍着胸脯保证,到秋种时,一定能拿着小麦良种。 小麦良种,这是“诱惑”村民加入合作社的原因之一,因为在“小麦良种”有限的这一小道消息于社会上流行的同时,赵庄合作社却宣称“入社社员可以得到足够的良种……”,这么做也纯属无奈之举,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合作社,但所有人都希望今天能够拿到“良种”。 “可,先生……” 提及先生,赵钱勤的视线朝着邯郸的方向看去,这棉花种植是专员交待的任务之一。 “先生在看着这里,我相信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 当赵钱勤提及先生时,远在上百公里外的邯郸城内,那栋用城隍庙改建的专员公署内,同样的争论,并没有停止下来,这里的争论声,实际从来都没有停止。 “推广良种,则是提升农民生活水平的根本,今年秋种,专区将全面推广小麦良种,小麦因其市场广泛,价格较其它杂粮高,因此农民将其视为商品经济作物,大都将小麦作为出售,变钱作物,很少吃甚至不吃,而以小米、高梁、玉米之类的杂粮为主,而造成这种原因的则是因为小麦产量最低,以专区和相应的农业机构调查,河北、山东、河南三省小麦、高梁、玉米、大麦、水稻的平均亩产量,分别为135斤、144斤、143f于、161斤、143f于和284个小麦为副产量最低,而根据今年农技所的推算,在农业合作社的13万户社员所种植的新型良种小麦中,因新式堆肥的使用以及灌溉的保障,他们所种植良种小麦亩产量超过400个而这意味着,其家庭收入将增加数倍,这将造成一种什么情况呢?” 面带着微笑,管明棠把玩着手中的钢笔,看着面前当初就专区农业合作社的那种强制入社而颇有微词的钱天鹤,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 “专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合作社成立时,在农村大多数地主、富农都加以抵触,而各乡为完成任务,通过地主迫使大量贫农以及雇农加入合作社,所以,今年的良种高产,将直接导致农村贫困家庭受益,这……” 目光微诧,钱天鹤看着专员时,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去年针对这一情况说的那句“不用担心,明年有他们后悔的时候!”这一切都在专员的“算计”之中,就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十二县中,贫农户均占有土地最多的县是u。45亩,最少的是7。58亩,人均最高为2。3亩,人均最少为l。74亩,而雇农中,户均最多为3。18亩,最少为l。9亩,人均最高为l。8l亩,最少为o。59亩……” 在提及这些数字时,管明棠并没有去翻看资料,关于这份历时半年做出的农村情况调查报告,已经翻看了无数次,其中的数字早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同样也印在钱天鹤的脑海中,毕竟作为“三农委员会”主席,这个调查正是由他主持的。 “而就今年小麦产量而言,占专区农村人口50%的贫农家庭中的三分之一,也就是社员家庭其小产量将首次超过人均土地在3。7—5。5亩的中农家庭,甚至其中有些家庭因劳力多、租用土地地多,而接近富农家庭,仅小麦一项收入,其家庭收入便达到260元至300无,而占人口比重为l。5%的雇农家庭亦超过中农家庭……” 在道出这一数字时,管明棠的心底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小麦良种的推广不仅改变了邹平试验县以及现在山东三十余县农民的生活,而且专区的农民的生活也将在今年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意味着“稳定农村”的设想将因小麦良种的推广而变为现实,可是在另一方面,管明棠却依然有他的顾虑。 “专员,虽说小麦良种今年推广会使专区所有百姓受益,但是并没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在心里默算着占据农村贫农家庭因小麦产量增加导致收入增加的数额,钱天鹤便开口解释道,作为专区三农委员会主席,他自然知道农村的根本问题在什么地方。 “小麦良种的推广带来的增产效应,只是将农村60%左右的入不敷出的家庭比例降至1%,当然这还要到明年全面推广之后,并没有改变农民生活困难的现实,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钱天鹤口中的根本上解决问题,实际上就是土地的问题,但他同样知道,这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即便是现在专区制定的“三七五减租”中的那种“全年产量”也不过是在调查的基础上,通过与十二县的乡绅协商制定出了一个“产量”,从而以这一“相对往年产量较高……”的“核定产量”为准,方才使得减租政策得以顺利推行。 当然顺利推行的根本原因是政治原因,在邯彰专区的地方士绅鲜少有人能通至南京,甚至在两省政府要员之中亦鲜有专区籍贯,从民初至今,河北是北洋的根据地,而北洋政府先是被张作霖那个东北胡子击翻在地,直接导致北洋政府后期华北各地地方势力为奉军据战,而后国民政府二次北伐成功,河北、河南、山东更是为中央与西北系、晋系争夺,各派争抢之中更是导致其所剩无已的地方势力几乎被“客军”扫荡一空。 在国民政府后,河北与河南两省更是沦为客军之地,客军轮驻,师团长掌握地方,在两省地方势力因环境的抑制与混乱,而渐渐沦为弱势,甚至导致其本省人员不愿进入政府,从而避免某方失利进而殃及池鱼,使得两省不可能像它省一样,地方势力掌控着省内局势,从而影响“新政的实施”,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邯彰专区的农业新政的实施。 尽管在实施的过程中,地方士绅曾试图抵制,但地方的抵制却未对专员公署形成压力,两省政府尽管出于政治上的原因固然对专员公署所行颇有微词,但因为与南京方面的要员几乎没有任何利益影响,南京甚至乐意专员在邯彰推行“农政试验”从而检验“减租”的效果。 正是这一系列政治上的有利因素导致了专员顺利实施“农业新政”但是也仅只限于此,虽说明知道农村的问题实际上土地是根源,但是钱天鹤却知道,一但专员试图触及这一根本性的问题,很有可能导致南京方面的一些要员作出激烈的反应,到那时,南京方面的压力不是专员可以承受的,甚至可能导致专区一系列农业新政的流产。 虽说心知专员不可能触及这一问题,但是钱天鹤还是希望在专员的心底埋下这棵种子,从而为将来推行“新的农业新政”打下基础。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现在政治条件并不成熟,我这边根本就顶不住南京的压力!” 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管明棠靠着椅背,先是闭着眼睛沉默后,而后盯视着钱天鹤说道。 “有些问题,我们固然有想要去解决的心思,但是现实的环境,却迫使我们不得不谨慎从事,在推行任何变革的时候,推动者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是每一场变革都有利益受损者,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对于这个群体来说,有些事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摇着头,管明棠坐直身体,向钱天鹤微微一笑,而后语气轻松的说道。 “所以,我们才要在其它地方寻求希望!” (第二更,求月票!求鼓励!) 第二百六十二章希望所在 “夏种棉、秋种粮,养鸡为换油和盐,这是农民生活最真实的写照,而现在,农民生活可谓是极为困苦,而在短期内受限于政治等各方面的原因,我们的农业改良无法触及农业的根本,也就是土地的再分配,而欲改变农民的生活困苦的现实……” 提到土地的再分配时,管明棠的语气多少总透着一些无奈,在当前的这个政治环境中,根本就不可能推行任何土地再分配政策,否则很有可能导致自己的下台,因此只能寻求在一定的范围内实施农业改良,从而改变大部分人的生活。这是当前唯一可行的选择,也是迫于无奈的选择。 “按照去年的调查,在农村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标准来衡量,以邯郸县为例,农民生活一年至少不能低于250元,但去年该县农民的年收人大多低于此数,一般农户全家的收入在200元左右,除好年成外,不易超过250元。而在整个专区,年收入在250元以下者占60%以上。根据我们的调查,平均每家农作物、副产品以及副业收入才195元。” 看着专员,默默的道出这几个数字时,李直民的语气在略显沉重的同时,又换一种相对轻松的口吻说道。 “不过若是良种推广的话,应该可以让最差的雇农家庭亦达到维持最低限底生活标准,中农家庭略有剩余,从而……” “可那总归只是维持最低限度生活标准,” 在专员公署内,放下手中的钢笔,管明棠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钱天鹤,同时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着过去几个月间,接触过的那些衣衫破烂、面呈现菜色一副营养不良状的农民 “那种最低限度的生活标准,是以牺牲家庭基本消费为代价的,我们要改变农村,是要从根本上改变,而且农民收入的增加,将直接导致消费品市场的发展,所以,我们最重要的农业工作就是千方百计的增加农民收入!” 看着钱天鹤,管明棠终于把话题回到了两人争论时的问题上——夏季棉!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是把希望放在夏季棉上!” 那些夏种棉的棉种是管明棠从后世定购的“中棉所27”棉种,在管明棠看来这一夏棉种与小麦良种一样直接关系到农村改良的成败。 “而过去种植的本地土棉以及美棉,生育期却高达200天左右,这意味着种植一季棉花,就影响了一季粮食,这也是邹平等地限制不能解决温饱家庭种植棉花的根本原因,可是,现在48个乡村合作社推广的夏季种与普通的棉花不同,它的生育期只有108天,而且每亩籽棉产量可达到300—340)~于左右……” “什么?” 管明棠的话音未落,钱天鹤便惊喊道。 “美棉最高产量也没有超过300斤!” 美棉是华北近来局部推广的棉种,籽棉的亩产量也就只有300斤左右,而现在这种生长时间短的夏季棉的亩产量竟然可以达到300—340)~于。 “明年,待永利化肥投产之后,如果使用化肥的话,产量可以进一步提高至700)~于左右!” 语不惊人不罢休的管明棠在吐出这一能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产量后,又继续说道。 “往年的旧品种一亩地产籽棉200—300个每担售价元,而若是种植的纯种美棉一托里斯棉,每亩较过去土棉增产10%——20%,每担售价50一56元,而新种早熟夏季棉,亩产300斤以上,其质量不逊于托里斯棉,纤维长度为28。3毫米,且出皮棉产出达到39%,高于美棉的32%,因此农业合作社计划以美棉价格收购。” 不用管明棠再说下去,钱天鹤都能想象得到夏时棉的推广将会改变什么,得益于夏时棉的种植,农民家庭收入将增加数倍专区农民甚至将由此富裕起来……”……就在这时,钱天鹤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夏季棉只在农村合作社推广,而农业合作社没有推广? 看着面前的专员,钱天鹤不无疑惑的问道。 “这棉种,是不是很有限?所以,今年不能大面积推广?” 在钱天鹤看来,或许这是最简单的原因了。 “嗯!” 点下头,管明棠直截了当的说道。 “安涛,今天夏季棉棉种只能满足十万亩的种植,其中五万亩被应用于48个农村合作社试点,另外五万亩用于农技研究所良种繁育,从而避免良种退化,预计明年,可以推广种植两百万亩以上,” 为了这批种子,管明棠甚至在后世组织公司收购棉花,从而获得大量的棉子,从而利用其加工棉种,尽管有所退化,但基本可以满足使用,那批棉种在理论上可供数十万亩土地播种,但是出于私心,管明棠并没有那么做,这是为了农村合作社的推广。 “当然,在试点农村合作社推广,则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即便是面对他人,管明棠也没有否认自己在政治上的私心。 “在48个农村合作社的试点上推广种植的五万亩棉田,将会使得合作社社员家庭收入增加数倍,到秋季时将会形成一个显著差别,即农村合作社家庭收入普遍在四五百元以上,届时,他们的土屋将会变为砖瓦房,乡村同样也将是加以规划的“现代乡村”这种生活上的、收入上的差别,将会直接促进合作社的推广。” “专员,您的意思是,就像今年农业合作社一样?” 去年小麦良种农业合作社会员直接受益,由此带来了近几个月来,农民纷纷加入农业合作社,以期今年能够购得或贷得小麦良种,从而提高家庭收入。 “专员,那……” 望着专员,钱天鹤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月前,为有谣言说因为“良种数量原因”可能会影响到会员良种推广,除去老会员外,“可能”会限制新会员购种,尽管只是“可能”但在另一方面“农村合作社试点”却宣称他们可以提供足够的小麦良种,这显然是为了促成试点的顺利建成,而优质棉种的推广使用,也必然将促使农村合作社在邯彰专区呈遍地开花之势。 “为了达到一个目标,有时候,即便是上帝,也必须采用一些手段!” 目标,对于管明棠来说,他的目标并非仅仅只是通过推广农村合作社,进而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对于政府而言建立合作社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构建一个以合作社为主体的乡村基层政权,通过“自负盈亏”的合作社,减轻政府构建乡村基层政权的财政、人员压力。 而对于政府而言,合作社社长采用“三长合一”的方式,其即是社长,亦是乡村学校校长,更是民团队长,而合作社员如道路维护、公地耕种,则由其组织村内民团成员参与公共劳动。 农村合作社的性质具有多重性,它一方面是农民社员的联合组织,另一方面它又是一个**的经济组织,同时他同样还是乡村的管理者。它的特点取决于社区内农民的要求,与社员的关系表现为合作组织作为社员在市场中的代表,通过与组织外的利益集团或个人进行以利润为导向的交易,来维护成员的经济利益。从创造利润的角度讲,它与企业没有区别,区别在于利润的分配上,它必须将市场所得在社员中进行分配。也就是说,合作组织对内部成员具有非赢利性,对外则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目标。 在合作社将单个农民结合在一起的同时,它还作为最基层的乡村政权,政府通过对“中央合作社”也就是“农业合作社”的控制,在经济上等多方面控制农村合作社,进而使其未得政府之名,而行乡村基层政权之实,从而为政府构建完整的农村基础组织体系。 而未来邯彰专区的农村基层组织体系,将是乡——农村合作社为主体,农村合作社的管理运营成本,是由合作社通过自主经营承担,避免的庞大的行政开支,同时乡公所机构也可以尽可能的缩减,以而减轻了基层组织的行政支出。 “农村合作社,在未来将会是我们的乡村政权的延伸,在这个合作社内,人们于自己的土地上耕种,受合作社指导和规划,同时,合作社通过适当的商业行为以公地收获和集体劳动、社办企业获得恰当的商业利润,为社员提供包括教育在内的公共服务,在这个合作社内,即是一个个**个体的联合,又是一个集体共体,人们即在一起劳动,同样也在一起进行军事训练,” 满怀憧憬的想象着未来的那个“个体与集体”共同存在的“集体农庄”一点点的改变中国的农村,管明棠同样也知道,随着夏种棉的在48个试点合作社内的推广,到今年年底明年年初,整个邯彰专区势必将在利益的引导下,完成传统农村向“集体农庄”的转变,而到那时,一直以为困扰着专区未来的农村稳定问题,将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或许,现在我无法改变一切,但总可以去做一些改变……” 在心底含叼着这句话,管明棠将视线投向窗外,在农村稳定之后,那对于自己来说,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而钱天鹤看着若有所思的专员,先是苦笑下,随后又摇摇头,他已经猜到了其中的政治目的,作为一名农学专家,他自然希望看到良种的推广,但是…… “良种,总需要繁育的时间……” 无叹的长叹口气,和专员一样,钱天鹤也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关于合作社,无语是借鉴了民国时期的农村合作组织的成功以及建国初期的合作社、互助组的成功经验,当然还有现代以色列的经验!……第三更,求月票!求鼓励!) 第三百六十三章北方 四月的北方,早已是一片春光明媚,尽管空气依还事实在些许寒意,但那抽嫩的枝条,绿油油的田野,无一不在提醒着人们,春天到了,在邯郸西南那座不是城市,却已然发展成为一座城市的“北方新区”更是在积雪消融,春风袭来时,显出了她的美丽。 与中国传统的城区规模不同,北方新区的整体规划受到欧洲城市建设的影响,在诸如公园之类的绿地建设在城区中占有很大的比例,加之数个水库以及穿城而过的河流组成的亲水氛围,只让这座北方城市会让人生出一种北方江南的感觉。 道路两侧当年移栽的树木、公园内嘻水、纷飞的鸟群,由黄转绿的草地,无一不在提醒着人们春天到了,春天的到来,使得许多选择在周末踏青,不过与过去人们前往郊外踏青不同,在新区内,无论是国人还是那上万名来自欧美的公司雇员,往往会选择公园,尤其是位于中央区的那个占地5000多亩的中央公园,将面积如此之大的土地开辟为公园,在中国无疑是首创,而从中也可窥见公司对绿色的看重。 春天的中央公园可能是全中国最宜人的公共活动空间,各种怒放的鲜花在空中散发着清香,在整个寒冬里都被关在房间里的孩子们聚集在了公园中,他们在公园内尽情的嘻戏着,而不时的还可以看到一些青年围着十数公里的公园公路跑步。 在草地上铺着一张野餐毯,拿一本书,晒着暖暖的太阳,王腾不禁有些沉浸于这种惬意的都市生活,相比于其它职业,他甚至庆幸自己选择了老师这个行当,正是因为那份相对轻松的工作,使得他可以尽情的享受生活的美好,就像此时,当他曾经的一些同学们,在努力的从事的着某项工作的时候,他却可以在户外享受春日的阳光。 “或许,这才是生活吧!” 对于从农村走出来的王腾来说,对于现在的生活,他可以说是极为满足,老师的薪金在新区并不算最丰厚,但每个月70元的工资加之多达三十余元的各种补贴,在让他衣食无忧的同时,又尽情享受生活,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 想到这,他的视线不由的投向了远处那座正对中央公园的高楼,那座十二层的带着浓浓民族风格的高楼,在新区并不是最高大、最宏伟的建筑,但是和其它人一样,当这里的每一个人把视线投向那座大厦时,他们的眼光中都会流露出些许感激,甚至于崇拜,因为正是那栋大厦里的人建设了这座“城市”并改变了这里的一切,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我们将带来改变!” 对于任何一个进入北方公司大厦的人来说,在进入占地达4000~f方米的一楼大厅之前,在公司大厦西侧的那面石墙上,除去北方公司的标志外,这句话总会让人们的内心激荡无比,而这句话正是这家公司的写照。 “我们将带来改变!” 注视着石墙上的这句口号,王紫云不禁深吸一口气,刚刚从上海交通大学毕业他,并没有选择铁道部提供的那份报酬丰厚,甚至颇为体面的工作,而是和许多同学一样,选择了进入北方公司,原因非常简单——我们可以带来改变。 我们可以给这里带来改变,可以给整个国家带来改变! 没有什么能够比这句话更能激励人心,有什么比置身于这个伟大的事业中,更让人憧憬的呢?没有! “从今天开始,我也将是这里的一份子!” 望着眼前的大厦,王紫云深吸一口气,随之朝着大厦走去,在步入一楼大厅时,首先映入他视线中的是公司前台以及前台那漂亮的前台职员,而真正能够吸引人的却是大厅内悬挂的一张张照片,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有着一个故事,或许正如那部叫《追梦人》的电影中所讲述的故事一样,曾经,他们不为人知,但在这里,他们通过个人的努力奋斗,获得了个人的成功,而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家庭的背景,没有友人的提携,有的只是个人的不懈努力。 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浏览了那些专家学者、职业经理甚至劳动模范的照片之后,望着那面大墙上,即有专家学者又有公司白领同样也有普通工人张开双臂的海报,望着海报上的那句。 “我们等待你的加入!” 在这一刻,王紫云甚至有一种冲动,大喊一声。 “我来了!” “我来了!” 没待他喊出这句话,和他一样,公司刚刚招聘的这批职员中,依然有人无法控制内心的激荡,而喊出这句话来。 “我来了……” 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那个声音的传来,却让站在电梯中的管明棠脸上露出了微笑,两年前,这家公司不值一提,而现在,正如这家公司的信条一样,它改变了一切,仅仅只是加入这个群体,便能够给人带来一种空前的自豪感,在两年前,谁能想到? “即便是我,我也没有想到!” 直到进入久违的办公室中,站在窗边,面对着那座美丽的中央公园,在开门声传来的时候,管明棠轻声说道。 “没有想到什么?” 面上带着娇柔的笑容,李竹筠柔声问道,此时的她,虽依还是《追梦人》电影中的那个温婉可人的样子,但却又带着几份干练,甚至还隐隐还透着些许女强人的气质,但是在管明棠的面前,她更愿意做一个小女人。 一部电影让她成为了闻名全国的明星,可随后她便“隐退”了,在管明棠前往邯郸就任专区专员后,她便进入了公司,以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身份为管明棠看护这份家业。 “我没有想到,在短短两年之中……” 望着窗外的这座已显出都市之貌的“城市”管明棠的内心不由的一阵激荡,两年前这里只是一片空旷的田野,而现在,这里却耸立着一座拥有三十万人口的城市!而这一切,不过只用了短短两年,准确的来说,是二十三个月。 上帝用七天的时间创造的世界,而眼前的这个世界正是由我创造的……”……空前的成就感,在管明棠的内心中激荡着,未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我们改变了这里的一切!” 尽管激动,但并不意味着,管明棠会失去理智,他清楚的知道,是这里的一个个个体的不懈努力缔造了这里的一切,这绝非他一个人的成就。 “是啊,谁也是没有想到!当初,很多人,都觉得,你不会成功,但……” 走到窗边,站在管明棠的身旁,李竹筠漂亮的双眸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谁能想到现在呢?” 突然李竹筠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戏谑的神采。 “那,站在这里,望着窗外的新区,有没有身为上帝的感觉!” 上帝! 笑了笑,管明棠并没有回答李竹筠的问题,而是看着身边的女人,尽管她仍是那副艳光四射的模样,可美眸中却带着些许血丝。 “这一阵子……辛苦你了!” “还不是你!” 娇嗔的叹口气,李竹筠又似极为懊恼的说道。 “你这个甩手掌柜想去过官瘾,小女子只好在这小心翼翼的看着家……” 话未说完,李竹筠的脸色微红神情又是一黯,她知道,身边的男人接到了南京行政院的电报,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去南京述职,而随之而来的会有什么呢?她的脑海中浮现中那个俏丽单纯的女孩来,或许,她才是最适合他的女孩,而自己呢? 注意到身边女人那黯然的神情,心知原因的管明棠连忙拥住她,然后趴在她的耳边说道。 “谢谢你!” 自己的确需要谢谢她,若是没有她在这里帮自己守着这个“家”自己又岂能安心的当着那个专员,又岂会有精力兼顾两边。 “谢我什么啊!” 收敛起略显失落的心神,李竹筠连忙转移话题道。 “要谢,也要谢芷芸,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功臣,我一个小女子,能懂什么,若是没有她,不定,你这家啊,早就乱成一团了……若是没有她,单是汽车公司那边不知道会碰到多少问题,这不,一大清早,她就赶到汽车公司去了!” 汽车公司是今年新区推进的重点项目之一,按照公司的规划每年都会制定几个重点项目,从而加快公司的发展,而作为今年以及接下来两年中的重点投资项目,汽车公司那边仅只是基建就投入了超过四万工人,如此大规模的基建甚至超过了钢铁公司,这也是自然之事,毕竟汽车公司是整个新区第一个采用“底特律”式生产线的企业,同样也是由设计的大型工厂。 见李竹筠转移了话题,管明棠看着她问道。 “现在汽车公司那边进度怎么样?” 话刚说完,不待李竹筠回答,管明棠便直接开口说道。 “要不,我们去一趟汽车公司吧,很长时间没去那了……” (明天加更!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四章新中汽车 尘土飞扬,与任何一处大型建筑工地一样,工地内的道路即便修的再是平整,也会被车辆碾压的坑坑洼洼的,汽车一过总会扬起一阵阵尘土,而在新区三期扩建区的汽车公司的工地上,情况甚至还要恶劣一些,原本平整的夯土路面,在一辆辆履带式推土机、拖拉机的碾压下,破破烂烂的,几乎达到惨不忍睹的模样,若非运输渣土与砖石、钢料有专门的窄轨简易小铁路运输,估计这道路早不知被碾成了什么模样。 在这片工地上,分散着数十栋大型的砖石厂房建筑,而在建筑周围,则堆放着大量的钢料,重型履带吊车,不断的将装配完成的钢梁架在厂房梁柱上,那些跨度达数十钢的钢梁,甚至需要两台重型吊车方才能同时吊至房顶。 置身于这片庞大的工地之中,此时工地上那些勤奋的如工蚁一般的工人,以及从美国来的数十名工程师,倒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相比于过去新区的那些相对简单的厂房建筑,无论是钢铁公司的钢厂,亦或是汽车公司、重型机械公司,在这里的工地上,都可以感觉到那种典型的“工业时代”的力量。 喷吐着浓浓黑烟的履带式推土机,重达上百吨的履带式吊车……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带着工业时代,或者说钢铁时代的特点,在百年后,这种场面是极为罕见的,可这个场面却又是如此的壮观,难怪电影公司会派出多个摄制组记录工厂的建设,眼前的这一幕确实太过壮观了。 望着两个履带式吊车将一只近百吨重的钢梁吊至十数米的高空,看着那巨大的三角钢梁,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的神情中略带着些许惊叹之色。47844~b!这是汽车公司厂区建筑所需的原料中的一部分——钢材!仅此一项,便超过了历史上汉阳铁厂钢材产量的数倍,而现在,这些钢材却大部分是由汉阳钢铁公司提供,还有一部分则是从美国的工厂拆建。 “难怪这个时代会被称为钢铁时代!” 在感叹中,管明棠倒是庆幸,自己当初投资了汉阳钢铁公司,要不然,恐怕仅只是新区的建设所需钢材,恐怕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不要提产品生产了。 “专员,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六成的基建,按照这个施工速度,最快在明年年底,最晚明年三月份,就能够生产出第一辆国产汽车!” 而作为新中汽车公司的经理,虽说满面疲惫之色,但在提及汽车制造厂的施工进度时,支秉渊但却又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在过去的八个月间,支撑他夜日继日的工作的最大动力就是汽车。 这家“新中汽车公司”虽说与他年前在上海设立的汽车公司同名,但绝不是同一个企业,这家汽车制厂所用设备,拆自美国六家破产汽车公司的设备,经由美国汽车工业专家整合而成,采用的是典型的“底特律式生产线”或者说“福特式生产线”。 “汽车制造厂生产采用底特律式生产线,设计年产量高达五万辆货车,可以说是亚洲最为现代化的汽车厂,一但建成,其年汽车产量将三倍于日本,如达到设计产量,新中汽车公司将使我国从汽车产量o,跃居至次于美、英、德、苏、法,居世界第五位……” 支秉渊那兴奋而激动的话声传至他的大学同学魏如的耳中,他是“北方动力公司”的经理,此时不禁笑了起来。 “爱洲,我记得当初让你把新中搬到这里时你还不乐意啊!怎么现在这么激动?” 虽说心知这不过只是同学的调笑,但仍然让支秉渊神太微窘,民国十四年,他和大学同学、校友共同盟筹办了新中工程股份有限公司,在近十年间仿制、试制了一大批机械设备,而在去年接受北方公司的邀请时,他都显得犹豫不决,甚至有些抵触,若非作为公司股东的魏如把公司汽车公司规划方案带给他,恐怕还真难让这位工程专家心动,对一直怀揣着制造中国汽车梦想的支秉渊来说,相比于机械制造,他更渴望制造出第一辆真正完全国产的汽车,而这个梦想,则是源自于“九一八事变”后,其在上海目睹了奉天民生工厂制造的“民生牌”汽车之后,他在看于那台民生牌汽车后很有触动,一方面觉得中国人自己造出了汽车了不起,另一方面觉得这台车毕竟是采用进口的零部件组装的,而他想造一台包括发动机在内全部国产的真正严格意义上的国产汽车。 “我激动是因为,我们将造出的第一辆真正的国产汽车!” 而在支秉渊说道的时候,朱福驷却在一旁插口说道。 “第一辆真正国产汽车,其实,已经被人造了出来!” “嗯?” 这回不单支秉渊因朱福驷的话语而惊讶,就连同管明棠同样也是惊讶的看着朱福驷,望着这位矿山机械公司的经理,管明棠不无诧异的说道。 “怎么会?没听说过啊?” 是谁造出了第一辆真正的国产汽车?在报纸上根本就没有相关的报道啊? “专员,难道您忘记了?” 诧异的看着专员,朱福驷似乎有些不解。 “农业机械公司那边制造的四轮拖拉机?” 四轮拖拉机? 朱福驷的话让管明棠先是一愣,随后却又笑了起来,之所以发笑的原因非常简单,四轮拖拉机的图纸,还是他提供的,早在新区成立前,为了向邹平试验县提供灌溉设备,当时德县厂便依图纸生产了单缸柴油机,而在新区建设时,面对建设需要大量汽车的原因,管明棠想到了在后世的某一个时期内,盛行的小四轮拖拉机,那种小型拖拉机在长达二十余年中,一直是中国农村,甚至小县城短途货运尤其是建筑货运的主力,而小四轮拖拉机中技术难度最大的就是“单缸柴油机”因其技术简单,在后世许多农机厂、修理厂都曾生产过四轮拖拉机,考虑到其低技术含量,管明棠才从后世购进图纸,交由机械公司制造四轮拖拉机,现在四轮拖拉机已经改由半年前成立的农业机械公司负责,只不过四轮拖拉机现在一直用于新区以及专区的建设,直到农村合作社试点成立后,各合作社方才购进了四轮拖拉机,这才算是干回它的“本行”。 “四轮拖拉机?” 在诧异的功夫,支秉渊急声辩解道。 “那是简易拖拉机,绝不是汽车……” 老同学的辩解却让朱福驷颇为不服的说道。 “汽车,当年民生汽车也就只能拉两吨货,四轮拖拉机看似简单,可四轮货斗也能拉两吨货,一辆能拉两吨货的美国卡车多少钱?至少也要七千块,可一辆四轮拖拉机才多少钱?才150块钱,载重两吨的四轮货斗也就180块钱,买一辆两吨卡车,够买二十辆四轮拖拉机,还有得剩,而且,汽油多少钱一桶,柴油多少钱一桶?买一桶汽油的钱够买两桶柴油,还有所节余……” 在他们的争论声中,望着眼前的这一片庞大的工地,管明棠却陷入沉思之中,的确,相比于汽车,18马力的小四轮拖拉机的价格实在是太过便宜,就那还是因其产量有限,导致成本“过高”如果批量生产的话…… “可它依然不算是汽车,它,它至多也就是……嗯,算是自动车,绝不是汽车……” 此时支秉渊的辩解显得很是苍白,但现在拖拉机已经“国产化”却是事实。 “爱洲,想来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上个月,农业机械公司已经向南方出售了500辆你口里的这个自动车,拖拉机和货斗,现在那些拖拉机,都已经应用于江苏、浙江的公路运输了,汽车,难道拖拉机,就不算汽车吗?” “拖拉机只是机动车,而不是属于汽车的范畴!” 按照后世的划分,管明棠出言打断朱福驷与支秉渊的争论,此时,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种车辆——在后世乡间盛行的三轮车,就技术而言,他并不比拖拉机复杂,但就其用途来说……嗯,它和拖拉机一样,都可以在短时间内,为中国培养出一大批汽车驾驶员,不至于向后世一样,在抗战爆发时,中国甚至没有足够的汽车驾驶员。 “不过,就其驾驶来说,其同汽车的差距并不大,现在拖拉机,应该进一步推广一下,最终,汽车还是会取代拖拉机的,毕竟,汽车的速度更快,油耗更少,而且驾驶起来更舒服一些!” 手指着面前的这一面庞大的工地,管明棠对支秉渊说道o “爱洲,正如你说的,这里将是中国第一辆汽车的诞生之地,有一天,当中国像美国一样成为汽车强国的时候,人们提到汽车,就会提到这里,提到新中!” 拍了拍支秉渊的肩膀,管明棠又展颜一笑,环视着周围的人们说道。 “诸位,第一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在谁的手中发展壮大起来,就像多少人能记得第一辆汽车的发明者?可是有多少人不知道福特,我希望,有一天……这里……” 手指着这片庞大的工厂,管明棠用极富煽动性的口吻说道。 “能够超越福特,人们提到汽车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就是新中!” (明天加更,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五章蓝天之梦 新区三期区,是征地规模最大的一片区域,而在三期区中有即如新中汽车公司这样规模庞大的工厂,同样也有一些规模并不大的“小型企业”尽管在邯彰专区成立后,为促进专区的工业经济,吸引农业富余人口进入工厂,按照专员公署的规划公司除去在专区投资了一批大中型厂矿之外,还刻意的将数百家合作企业设于专区十二县,从而使得专区工业经济每月都曾倍值发展。 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新区内并没有小型企业,实际上在新区依然有大量的雇员在百人左右的“小型企业”而且与合作企业不同,这些小型企业大都是由公司直接投资创办,无一例外的,这些小型企业,大都是那种“技术研究型”企业 而位于三期区的“中国航空研究所”即是其中之一,与大多数工厂都修建于平原不同,这家研究所建于新区边缘的山谷之中,表面上这座航空研究所,是一家研究机构,可其同样也是一座工厂,尽管这座工厂的规模并不大,但其却依然是中国唯——家可以生产所有飞机零部件的工厂。 “这里拥有最先进的设备,唯一没有的就是……航空设计人才!” 半年前,在觅桥飞机制造厂任监理的王助,在接受邀请时,邀请他的朋友曾如此提到位这座航空研究所,而此时置身于这间地下风洞试验室内,这个直径4。5米的大风洞是中国第一个风洞,飞机设计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设备,那就是风洞,而风洞正是莱特兄弟发明飞机的前提之一。 过去,在马尾的海军飞机工程处时,尽管王助曾设计并制造过十数架飞机,但是没有一架进行过风洞试验,而此时,在风洞运行时轰鸣声于耳间回荡的时候,他不禁回忆起当年与巴玉藻一起工作时的经历。 “士倬,你知道吗?当年我和蕴华在马尾的时候,为了能够进行吹风试验,我们不得不用几块玻璃和砖头制成风洞,用一台小电机吹风……” 提及当年的旧事,王助再一次想起遭日本间谍刺杀的老朋友,相比于自己,无疑他更具天赋,只可惜…… “谢谢你!” 看着王士倬,这位清华大学机械系航空组的教授,正是他和他的同僚以及学生们一同设计了这座风洞。 “不要谢我,要谢,还是谢谢公司给我们一个园梦的机会吧!” 王士倬摇头说道,毕业于麻省理工并取得航空工程硕士学位以及工程管理学博士的他,在清华大学机械系航空组任教授后,一直想设计一个风洞,以便让学生直观的了解、学习空气动力,在过去的多年间,他一直在千方百计的筹集经费,直到去年,在航空研究所成立之后,方才由公司投资兴建了这座中国第一座自行设计的风洞。风洞是大风洞,最大直径为4。5米,试验段剖面为圆形,正常直径为4。57米,可缩小一半,也可放大到6米,最大气流速度150米。 “嗯,的确要谢谢公司给我们这个机会!” 点头之余,王助的视线投向在这个修建于山体内的风洞试验室中忙碌着的数十名青年人,尽管这座研究所成立不过只有一年,但是却汇集了中国第一流的航空技术人员,像王士倬、钱昌祚、刘敬宜、朱霖,这四位被称为“航研所四大金刚”而除此之外,还有过去两年清华航空组毕业而未去留洋的十余名青年学生,除此之外,还有北方高等工科学校的近四百名航空系的学生,以及数十位来自美国以及德国、法国等国的航空专家。 或许,正像他初来时,朱霖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相比于觅桥,这里能让我们在更短的时间内,实现我们的梦想!” 而这个梦想非常简单——设计并且制造出世界上第一流的飞机!而现在,这座大风洞于王助看来,正是他实现梦想的基础,这将有助于他设计出全世界最快的、性能最为优良的驱逐机! 在经历了二十一年“二八事变……”之后,对于作为飞机设计师的王助而言,他渴望着设计出世界第一流的驱逐机,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一面借鉴研究所的技术资料,一面整理着研究所从欧美购进的航空专业技术杂志,在吸取各国飞机技术长处。 “学森,你来记录一下试验数据!” 在王助浮想联翩时,王士倬则对身边的一个年青人说道,这个被称为“学森”的年青人,是王士倬的学生,也是他的“得意门生”明年将赴美留学,而王士倬则建议他去自己的母校麻省理工就读。 “是,老师!” 在钱学森应下老师的吩咐时,附近的几个稍得空闲的青年学生助理却在那里商量着另一件事——明天,也就是周末去航空俱乐部学习驾驶,作为航空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不会驾驶飞机显然说不过去。 蓝天航空俱乐部是在当年北平的醒狮俱乐部基础上扩建的,与当初仅有数架教练机和数百名学员相比,经过两年的发展之后,现在的俱乐部却是一家拥有近三百架教练机的大型“俱乐部”而这座占地五平方公里的即是学校又是航空俱乐部的“大型”机构,尽管这所航空俱乐部部由公司投资,但其并未设于新区,而是设立于新区之外,每天在这个新区南公里外拥有多条现代化跑道的航空俱乐部上空,都可以看到一架架正在飞翔的黄色精灵,对于新区的那些公司白领、大学生来说,对此,他们并不觉得的陌生,这是航空技术研究所附属试验工厂制造的“幼狐”式教练机,这种纵列双座上单翼飞机配用由北方通用动力公司引进美国专利制造的48千瓦风冷水平四缸发动机,从机身结构到仪表系统都非常简单,售价不过三千五百元,尽管其航程不过只有220公里,但却是因其采购以及运营成本低廉,而受到航空俱乐部的欢迎,在去年由附属工厂制造出厂后,航空俱乐部经试用,立即采购了一百架,后来又追加了三百架定单,以用于航空俱乐部学员学习驾驶。 “嗡……” 在飞机掠过头顶时,铁子玉忍不住朝着空中望去,此时,在航空俱乐部上空飞翔的并不是“黄色小精灵”而是十几架绿色的飞机,那是俱乐部部高级会员的“座机”——波音28l飞机,俱乐部最为“高级”的飞机——而且还是单翼机,此时在空中这十二架飞机正在空中进行着极为震撼人心的缠斗,实际上,整个航空俱乐部不过只有十五架波音28l飞机。 第一次来到航空俱乐部的铁子玉驻足看着空中那架机尾用黄色油漆漆写着“06',的飞机,在先前他一直被多达六架飞机“围攻”自几架围攻的飞机中间钻出,一个漂亮的左旋拉机,盯住其中一架飞机的机尾,看到这一幕只要稍有航空常识,也知道,这一架飞机已经由“猎人”变成“猎物”,这就是高级会员学习的空战技巧。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进入航空学校!” 望着空中那架在围攻中一次次扭转着局面,不断完成“猎物”向“猎人”转变的“黄色06'”和其它人一样,铁子玉的心里也生出了同样的想法,但他知道,这不过只是不可触及的梦想罢了。 或许,作为一名老师,他可以在航空俱乐部学习飞行,但想成为高级会员需要付出的努力远超过他的想象,对于铁子玉来说,他现在只不过是刚刚踏入这个“让人插上翅膀”的所在。 “三十五个理论课时,十五个地面培训课时,十五个飞行课时,然后,你就毕业了,恭喜你,那时,你就具备的初级驾驶资格了……” 在支付了30元的航空俱乐部会员费之后,在大厅中工作人员热情的向面前的这个怀揣着飞行梦想的老师,讲解着航空俱乐部的培训规则过程,此时在这个明亮的大厅中,还可以看到其它正在办理手续的初学者,这所谓的会员费,并不是学习费用,他们学习飞行的费用,都是由航空发展基金会资助,任何通过航空心理测试的人员,都可以申请加入航空俱乐部,并接受航空发展基金会的资助学习飞行,而则只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作为“社会人员”他需要支付30元的航空俱乐部会员费,而北方高等工科大学以及其它几所新区学校中的学生,则只需要支付两元的会费。 “先生,如果我取得飞行资格后,在航空俱乐部内使用飞机练习,收费是怎么收费……” 就在提出这个问题时,突然,他的视线被三个青年人所吸引住了,实际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们所吸引,他们穿着墨绿色的飞行夹克,脚上踏着飞行靴,留着短发,戴着副墨镜,在大厅中他们的装扮是如此的另类,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这三个年青人从铁子玉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还是注意到了他们夹克臂肩上的刺绣章——红色的刺绣圆圈内一架白色的飞机套于瞄准环之中,这是…… 适时的那名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出言说道。 “他们是刚刚从高级航空学校毕业的学生,肩膀上的徽章是毕业刺绣纹章!” (今天三更,求月票!求推荐,各种求!) 第三百六十六章飞天之梦 “嗡……”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最后一架波音28l降落在草坪跑道上,在地勤跑过去的时候,十几名先前一直在机场内观看着这场“空战”的学员,纷纷围了过来。 “队长,您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战术……” “队长……” 在一番追论中,穿着羊皮飞行夹克的黄泮洋跳下了飞机,他的飞行夹克肩处同样带着飞行肩章,只不过与普通的毕业刺绣纹章不同,他的纹章内并没有瞄准环,而这意味着,他必须在模似空战中有五次以上的击落记录以及二十次逃脱记录,而且这不是学员与学员间的对抗,而是教员之间的对抗,想从那十几位来自美国、德国的老牌飞行员的手中逃脱,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如同做梦一般,更不要提击落他们,不过在一个月前,黄泮洋终于得到了这个意味着“王牌”的臂章。 “好了,别吵吵了,” 虽说回国已经两年了,但黄泮洋的国语中依还带着浓浓的广东话音,当初和他一同回国的十几人,现在无不是航空俱乐部的骨干教员,在过去的两年间,在马蒂克等多名外国雇员的培养下,他们都完成了从普通飞行员向驱逐机飞行员的训练,不过成为“王牌”的却只有少数几人,黄泮洋则是其中之一。 “你们在战术课上,如果用点心思的话,一定能够认出来的话……” 在训斥着队员时,黄泮洋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客气一说,就像当初马蒂克等人训斥他们一样,不过正是那种不停情面的训斥,使得他们迅速掌握了空战技巧。 “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被击落,相比于第十三队的学员,他们可只是一批菜鸟!” 可不是嘛,十三队的学员不过只上过几堂战术课。 “为什么,以多打少呗!” 那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了,教官可是以二对十啊! “不过教官您可真厉害,以一对六时,竟然还能击落两架……” 对学员的“马屁”黄泮洋却是把眉头紧皱着,同时将视线投向李耀扬,在先前的空战训练中,他作为自己的僚机,竟然忘记掩护自己,只顾得想“争夺荣誉”。 “如果我的僚机在掩护我的话,也许,我不会被击落的那么快!” 教官的话只让李耀扬脸颊一热,先是他被敌机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而后又被人家设了陷阱伏击击落,这直接导致了长机孤军作战,最终被击落。 “两比三!” 道出了这么一个数字,黄泮洋的神情变得的非常严肃。 “在空战中,一群菜鸟通过合作配以适当的战术,以三架飞机的损失,换取敌方两架飞机,这就是战术与配合的作用!所以这堂课是要你们记住……” 环视着围挤着自己的学员,黄泮洋的语气变得凝重而严肃。 “——在空战中,骑士时代已经结束了,现代空战是不仅仅是飞行员技术的考验,同样也是战术与配合的较量,没有了友机的配合,即便是里希特霍芬再世,他所面临的也只是被击落的命运,好了,先生们,希望你们能够通过这堂课牢牢的记住这一教训!” 见教官朝跑道边走去,李耀扬连忙跟着跑了过去。 “教官,我……” 就在他想要加以解释的时候,黄泮洋回过头看着李耀扬说道。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个人的荣誉感得到了满足,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击落敌机,赢得个人的荣誉,可却忘记了身边的战友,今天,如果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并有所改变的话,有一天,你会成为一名合适的驱逐机飞行员,甚至可能在将来的战争中,成为一名王牌飞行员,因为你的飞行技术很好,很有灵性,可是如果你不加以改变的话……” 看着这个年岁与自己相当的学员,黄泮洋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惋惜之意。 “也许,你根本就撑不过第一场空战,记得在第一堂上,里瑟教官说的吗?现在的空战,那种骑士与骑士间的一对一的较量已经结束了,空战变得和普通战争一样正在朝着群体与群体的对抗发展着……”……”沉吟着,黄泮洋摇头说道。“没有了友机的配合,即便是最强大的王牌,最终也为沦为猎物……” 声音落下时,黄泮洋朝着天空看去,神情凝重的同时,又透着些许无奈,这堂课同样让他受益颇深,这是他第一次被一群菜鸟“击落”而在震惊之余,他的脑海中却不断的浮现出另一个念头,空战的骑士时代结束了,通过恰当配合,一群缺少训练的飞行员可以轻易击落王牌飞行员,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工业国家可以通过制造大量的飞机,用以弥补飞行员个人技术上的差距,这意味着即便航空俱乐部走出一群如他一般“无环飞行员”想要扭转未来中日战争的空战局面,将要面临的会是日本制造的一架又一架飞机,也许,有一天,他们即便不被击落,也会被像浪潮一样涌来的敌机累死。 “飞机……” 望着空中那漂亮的被称为“黄色精灵”的“幼狐式飞机”那是试验工厂生产的教练机,也是中国第一种大批量生产的飞机,可它毕竟不是驱逐机,不过,这却是一个开始,也许…… “早晚有一天,中国也会造成驱逐机!” “发动机是一切动力机械的根本!” 在北方通用动力公司的精铸车间内,手拿着刚刚生产出的,几近完美的铝制精铸缸,袁伯焘对身边的沈培民说道,他们两人都是清华留美预备生出身,毕业于美国普渡大学机械系,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与美国普惠公司的技术专家,共同从事着普惠r—1830发动机的国产化工作,普惠r一发动机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发动机,为了引进这一技术,通用动力公司不仅构买了50部发动机同时还以2。5万美元的价格引进r—1830发动机的制造造技术,对于公司而言,引进生产这种先进发动机,最直接的影响是——一次技术进步,r—1830发动机的气缸散热片,采用一次精铸而成,较之过去散热片采用铸型再切削,犹如工艺品制作一般消耗了大量的生产工时,而且还需要熟练工人长期积累起来丰富经验方可进行,但r—1830发动机却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一情况,当然这种技术进步,需要设备作为补充,这精铸车间内价值十数万美元的精铸机,正是为满足发动机生产,而特意向美国定购的。 “在飞机上更是如此!” 放下那个经检验并不合格的铝制精铸气缸,袁伯寿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凝重,现在精铸件的成品率并不高,只有不到60%的合格率。 “一架设计完美的飞机,会因为发动机而沦为失败之作,而一台优良的发动机,却可以成就一架设计平庸的飞机,在驱逐机上尤是如此,但……” 回头看着自己的学弟,袁伯焘的眉头微微一皱。 “低劣的制工艺会毁掉最完美的设计,现在……” 看着那堆满一堆车的精铸件,袁伯焘的神情中略带着一些不满。 “我们的设计落于国外,就连制造工艺……引进了美国的全套设备、制造流程,甚至就连生产亦是由美方监督,可……” 成品率太低,难怪美方技术人员会成本抱怨,抱怨着技术人员没能严格遵守各种生产规章。 “现在,先把设计放到一边,首先必须再一次严格重申技术规章,必须无条件的遵守美方技术规章和生产流程,这是不容质疑的!” 作为一名机械工程师,在负责r一1830的国产化的过程中,袁伯焘一次又一次的意识到,中国的落后,并不仅仅只是科学技术上的落后,而是各个方面的落后,从看似简单的制造工艺,再到作为基础的原料,在制造工艺上,中国的工人文化素质较底,而技术人员大都未接受高等教育,这一原因导致其有时候甚至不能够理解美方技术规章的意图,而各种因素直接导致了产品成品率的下降。 “再过几个月,等到高等工科学校,还有技工学校的学员毕业,情况应该好点吧!” 心知现在工厂弱点的的沈培民在一旁安慰的袁伯焘,而他的安慰换来的却又是袁伯焘的叹息。 “高等工科学校才毕业四千多人,去掉冶金、采矿和其它十几个专业,机械系虽说有一千多名学生,可别忘了汽车公司同美国的福特、通用两大公司签署协议,委派六百名学生赴美实习一年,学习汽车制造,这一下子就分走了一半人,到时候,能分到通用动力公司的,又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分到航空动力组?……” 航空动力组正是袁伯焘主持的研究组,无奈的长叹了。气,袁伯焘看着几名正在厂房内忙碌着的年青人,他们是在此实习的高等工科学校的学生,能把这十几位保住,在袁伯焘看来,都已经是老天保佑了,更不要提要更多的人了。 “明年,学校的规模不还要进一步扩大吗?” 终了,沈培民还是把希望放在了明年高等工科扩大招生的上,同时他又特意补充一句。 “再说,再过一个多月,去年高等工科招的第二期学生,不也要进厂研修吗?到时候,咱们再争取一些过来!再向公司打份报告,看看能不能……” 把视线投向那几名外国人,沈培民把声音微微一压。 “再聘请一些外国技术人员过来!” (第二更,求月票,求推荐!) 第三百六十七章中国需要 “和中国那种拥有雄厚资源的庞大帝国进行战争,是许多年里可能犯的最大错误了。你们开始无疑会获得成功,俘获他们的船只,摧毁他们的商业。但你们会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力量。他们会被迫想方设法反抗你们,保卫自己。他们会想到,并且会说:为什么我们要受来自那么远地方人的欺压,让他们为所欲为?我们必须使我们自己和这个国家一样强。我们必须造船,我们必须在船上装上大炮,我们要有和他们一样的装备。”他们还会,从法国和美国找来工匠和造船师,甚至去伦敦找。他们会建成一支舰队,然后或早或晚,打败你们。” 或许拿破仑·波拿马从没有说了“睡狮论”但是这段在1817年与奥米拉医生在科西嘉岛上的这一段对话,却点出了中国走向强大的一个必由之路——外国人才以及技术的引进,对于中国这个落后于世界百年的国家而言,引进外国技术以及技术人员,是实现国家富强的必由之路。 从留美幼童为始,中国开始向国外派出留生,这种自我造血式的向西方学习现代科学技术的脚步虽然没有停止过,但直至六十余年后,当北方公司设立新区开始在新区内规划建设起一座座现代化工厂、研究机构的时候,人才不足依然困扰着公司的发展,毕竟国家数十年的积弱、工业的落后,使得那些在国外接受教育并取得优秀成绩的专家学者,更长于理论而少了“实践”。 实践经验的欠缺、人才数量的不足,直接致使公司不得不大量引进外国专家以及技术人员,甚至于高级技工,民国二十三年的新区,恰如这个饥渴数十年的国家一样,对于人才的需求几乎从没有满足了。 “每个月,都有一艘满载着美国的专家、学者以及技术人员的邮轮,从旧金山驶出,驶往青岛,在大萧条中失去工作的美国人,在大洋彼岸获得了新生……” 恰如《纽约时报》上的报道一般,在过去的两年间,邯郸西南的北方新区成为了全中国仅次于上海租界的,外国人在华最大的聚集地,多达一万名来自美国的专家、学者以及技术人员和四万余家属在新区内工作、生活着。 在新区,几乎每一家企业内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在新区内的十三所高等学校内,同样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即便是在街道同样也是如此,虽说新区的人口以每月近两万人的速度增加着,可是相对应是,这里的外国人同样以每月两千余人的速度增加着,大萧条使得许多美国人愿意离开那个曾充满希望的国家,前往任何一个可以提供工作的国家。 “叮铃铃”在自行车的铃声的督促下,骑着自行车的内森越过前车,朝着工厂的方向驶去,每天清晨,他都是如此骑着自行车往来于路程超过6英里的家与工厂之间。 “早晚有一天,我会买一辆汽车!” 在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看着那宽敞的道路上,仅停着十几辆汽车、公交车,内森于心底如此寻思着,甚至在他看来,在新区的道路上,没有汽车,是一件让人极其失望的事情!在美国的时候,作为一名工程师他也曾拥有汽车,而现在,他却只有一辆“飞人”自行车。 或许,汽车是他最大的遗憾,现在他和家人的居住环境,远优于美国,只不过在中国汽车的售价太过昂贵,一辆二手的福特汽车,都需要五六千元,对于每个月薪金六百元的内森而言,或许并不算贵,但性价比实在太差了。 “也许,我应该给自己设计一辆汽车!” 在内森的心间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随着绿灯的亮起,路口的警察转向时,原本被堵于路口的人们立即像是潮水一般,越过停止线,而内森同样也在这潮水之中,在经过路口时,望着那些骑着自行车停在停止线后等待红灯的路人,他在心里到是有些佩服这些人,佩服他们的耐性,当然内森同样也知道,人们之所以遵守秩序,更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路口警察棍子的威慑,对于敢于违反交通规则的路人,警察从不会吝啬手中的棍棒。 十几分钟后,内森骑着自行车进入工厂,工厂位于航空技术研究所后方,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那里更像是机场,而非工厂,只不过在跑道一侧,耸立着十几间大型厂房,将自行车停在停车区后,内森便径直朝着其中的一间写着“总装间”的厂房驶去。 在总装车间内,几十名工人正在忙碌着组装着“幼狐”式双座教练机,这是航技所试验工厂的主打产品,而内森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朝那里走去,而是直接去了位于总装间阁楼的那间办公室,人还没进办公室,他就听到一阵争论声,尽管他们说的是中文,但内森还是勉强听懂了他们在争论什么。 “机动性与速度不可能实现完美的匹配……” 依如过去一样的争论,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内森看到王助、周传璋、王士倬、朱霖等人依然在那里争论着速度与机动性的问题。 “飞机的机动性能和速度之间的关系是鱼和熊掌,机动性好,就必然飞不快,飞得快,就机动性必然不好。所以,在一架飞机上,根本就不可能完美的两者的融合,因此,我们应该研制两种飞机,一种突出机动性,一种突出速度…… 朱霖继续坚持着这一理论,而这一理论实际上则是各国航空业界最为流行的观点,可流行并不意味着会被接受,实际上,全世界除去苏联接受这一观点,并据些设计了两种飞机之外,其它国家并没有完全接受这一观点。 “用单翼高速机追敌,与其战斗拖延,待速度较慢的双翼机赶到之后,由机动性好的双翼机完成歼敌任务,这个理论,看似很实用,可实际上,于中国的情况而言,并不适用!” 打断了朱霖的话,王士倬冲刚进屋的内森问道。 “内森先生,你曾在波音公司任职,请你告诉我,为什么美国和欧洲的飞机公司现在更倾向于开发机动性较差的单翼机?” “答案很简单,” 缓了口气,内森在脑海中整理了一翻思序后回答道。 “无论是从军队还是公司的角度来看,开发一种机型,无论是对开发者还是使用者来说,都更为经济,同一家公司不可能同时承担两种作用相近的飞机研制,同样,同一支军队,也不会把预算浪费在两种有明显缺陷的飞机上……” “苏俄不是有两种飞机吗?” 朱霖连忙辩解道。 “他们的i—15是世界上机动性最好的飞机,而去年亮相的i—16,同样也是世界上最快的飞机……” “前者的速度太慢,后者只有速度,而没有稳定性,机动性太差!两种飞机的配合使用,实际上,也就是理论上的配合,在实际使用中,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发生,而且除了苏联那样的国家,其它国家几乎不可能接受两种功能重叠,互相补充性能却又都有所欠缺的飞机,因为……” “因为不经济!” 作为研究所所长,王助终于还是拍板定下了调子。 “既然我们要研制驱逐机,必须要考虑到它的经济性,这种飞机不能够太过片面,毕竟,中国并不是一个富国,空军不可能用两架飞机去完成一个任务,相比之下,他们更倾向于一种可以完成多个任务的飞机!” 在觅桥飞机制造厂工作经验使得王助明白,空军需要什么样的飞机。 “他们需要的是机动性良好、速度较快,不仅能与敌机进行空战,同时也能对地面目标实施轰炸的飞机,就像寇蒂斯式飞机,所以呢?” 说到这,王助便随手拿出了一张纸,然后趴在案前沉思片刻,方才在纸上书写着。 “机型要求:多用途驱逐机,发动机:普惠r1830式1200马力发动机或其仿制产品,性能要求:机动性优良,可满足空战缠斗要求,可载200—400公斤炸弹,以用于对地轰炸,最高平速度:400—480公里……” 尽管王助在纸上写出的要求并不多,但是当时他读给众人听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而内森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要有双翼机的机动性,又要有单翼机的速度……” 在声音落下时,王助看着在场的十几人说道。 “也许,大家都会说,这不可能,即要有双翼机的机动性,又要有单翼机的速度,不仅能像驱逐机一样能空战,还能像轰炸机一样能轰炸,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美吗?没有!” 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做出结论后,王助又神情凝重的说道o “可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我们才要设计出这样的完美飞机,大家都知道,公司今年很多地方都需要钱,所以,挤出来这120~j-‘元的试制经费’并不容易,就像我们试制“幼狐”时一样,如果我们只满足于试制,也就没有了它的成功,的确,我们是在进行一场尝试,是在进行试验,但是,我们必须要清楚的意识到一点——中国需要这种飞机!” 第三百六十八章血液 在十九世纪时曾有人直观的描述“煤炭是工业的粮食……”,而进入二十世纪时又有了“石油是工业的血液……”之称,不管你承认不承认,20世纪以来的世界,是石油将人类引向了一个又一个辉煌,而鉴于石油的重要性,更有人称——“石油是国家的命脉……”。 事实也是如此,离开了有着“地球之血”别称的石油,汽车无法运转、战舰无法航行、飞机无法升空,可以说任何一国如果忽视了石油,谁就无法驾驭代表现代文明的本国工业社会的前进巨轮。 如果一个国家,没有石油,那么即便是再强大,那也只是一个跛足的巨人,像日本、像德国、像……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是贫油国,他们的石油供应受制于人,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命运。 “二战是什么战争,是机械化的,是空中的,是……总而言之,是石油的战争,没有了石油,也就没有了二战!” 作为一个后来者,没有谁比管明棠更清楚,石油在未来的重要性以及在迫在眉睫的战争中的重要性。 “二战美国的石油淹没了德国和日本!” 自从战争进入机械化的时代,战舰进入蒸气轮机时代,战争机器对油料的依赖性越来越严重,石油对战争的影响甚至超过了武器本身。 没有了石油,战舰会变成浮动的棺材,飞机会变成机场上的靶子,坦克会变成一堆废铁……对于二战历史的了解以及对石油重要性的充分了解,使得管明棠深切的意识到石油的重要性,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建立石油工业的重要性! “民国二十三年液体燃料进[13060万关两,占全国进口值2。7%,其中公司进口高达612万两……” 坐在办公室中,管明棠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份化工研究所的金开英提交的关于建立石油冶炼工业的报告,在这份报告中,他先是列出了石油的重要性,同时还列出了石油与汽油、柴油的价格、成本对比,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石油冶炼的各种副产品对化学工业的重要性。 而之所以陷入长时间的沉思,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份报告,而在思索着另一件事——中原油田。 早在管明棠出任邯彰专区前,将新区选定于邯郸的时候,他就已经盯住了“中原油田”这块肥肉,甚至还特意于后世购买了油井的经纬度坐标位置,以为开采中原油田做准备,但一直以来,尽管每年公司为购买石油产品花费大量的资金,可是管明棠却一直没有动过开采中原油田的念头。 直到今天,可即便是今天动了这个念头,他仍然显得极为犹豫。 在这个时代,中原油田发现的基础“陆相生油”理论并没有得出,没有理论作为支持,适合开始“中原油田”吗?而且开发中原油田会不会引发其它的负面效应呢? 坐在办公室外,呼吸着从办公室中弥散出来的浓浓的烟味,这一夜,李直民这位毕业于俄亥俄大学物理系,后又在诺威奇大学取得军事学硕士学位秘书长,此时同样也没有回家睡觉,整宿地呆在办公室中,透过那间未掩的办公室门,看着坐在办公室中的专员一支又一支地吸着烟卷,那红红的烟火将长夜催出了黎明之光。 “先生,都快天亮了!您回屋休息吧!明天,不,是今天了一今天上午十点您不是还要开个会议吗?您得先眯一会儿嘛!” 尽管专员比自己小十岁,但李直民依然还是喊其先生而非职务,尊重无分年龄,在他看来,仅在过去的八个月间,管明棠造福邯彰专区四百五十万百姓的善政,就当得起“先生”之称。 缓缓地转过脸,管明棠长时间地看着李直民…… 这位自己像是“拾漏”一样在河南郑县的分公司中“拾得”秘书,管明棠沉思片刻,而后问道。 “仲民,你是不是在诺威奇大学进修过军事学!” “是的,先生。” 听着他的回答,管明棠示意他坐下来。 “仲民,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在军事的角度上给我一些建议!” 当初的之所以选择李直民作为秘书,而不是那些学习政治学、市政学的硕士、博士,因为他即懂科学,又懂得军事o “嗯?” 军事的角度? “假如,现在于专区发现一座大油田,也就是产量可达数百万吨的油田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嗯,我是指军事层面!” 之所以对开采油田,显得极为纠结、犹豫的根本原因,一是基于政治因素,二是基于军事因素,在政治上,专区发现大型油田,在使得油田成为某些人眼中的肥肉时,也会令专区进入一些人的眼中,自从出任专区专员后,为了专区的发展,管明棠可谓是操碎了心,他可不想在刚见成效时,自己就被人摘了桃子。而在军事上,则是未来的那场战争,日本有可能放过这个油田吗? “嗯,这个……” 在思索之余,李直民心底略带些疑惑,难道专区发现了油田?年产几百万吨?想及过去的几个月间,所目睹的专区一桩桩一件件让人兴奋不已的成就,此时他的思绪兴奋而忧虑:兴奋的是中国发现了一座大油田,从此石油再也不需要进口。但在另一方面,现在的国家外部形势,却不得不让人担忧。 从“九一八事变”至今,直到今年,甚至这个月,李直民才终于相信,中日之间未来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现在日本人占领了满洲,并且窥探着整个华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在专区发现了一座大油田,无疑等于等于在华北这个餐盘上增加了一块肥肉,只会激起日本人的贪婪之心,到那时日本人会怎么选择? “石油,石油……” 反复在心里念叼着这几个字,想到先生的问题,李直民便开口回答道。 “先生,你应该知道,日本是一个石油资源极度匮乏的国家!” 得益于在“918事变”后的“到日本去了解我们的敌人……”的浪潮,在国内又一次掀起留学日本的浪潮之余,大量的与日本有关的书籍先后出版,而在报纸上也可以看到相应的文章,几乎在所有研究日本的书籍中,都日本“石油匮乏”的文字,日本本土的石油资源极为贫乏,日本本土的石油年产量只维持在20y/吨左右的水平,以及北库页岛租借地年产量约30万吨,此外台湾每年还有几万吨的产量。 “所以,如果一个年产五百万吨左右的大油田摆在他们的面前!” 站起身来,管明棠将手中的报告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而后踱着步子说道。 “到那时,那些从地下冒出的黑乌乌的油,就会把日本人像苍蝇一样吸引过来!” “他们甚至会不死不休的夺取这个油田!到那时,专区便有可能成为整个华北最重要的战场!” 在办公室中踱着步子,管明棠似忧非忧的说道。 “到那时,我们将会吸引整个日本的注意力!” 吸引日本的注意力,这值得担心吗?的确让人担心,但在另一方面,这同样也是管明棠有意而为之,在选择邯郸的时候,管明棠就知道,几年后,邯郸是日军南侵的必经之地,而选择将“家业”置在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 在这个选择的背后,管明棠有自己的用意,无路可退,意味着自己必须要死守此地,而死守此地的同时,整个战争态势,都有可能因自己的选择,而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或许不会有人能够理解这个用意,但是管明棠却知道,这里将会改变什么,甚至整个历史的态度、未来抗战的进程,都将因为这里的坚决抵抗而改变。 其意义,甚至可能超过自己在这里创办的工业,对于日本而言,这里的工厂只是工厂,可以轰炸,可以进攻,但绝不是孤注一掷的不惜一切代价。 而现在,假如专区开采了中原油田,那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看着先生一脸凝重的神情,在李直民的心中,有一个问题他实在不明白,便又忍不住上前请教道。 “先生,你是担心吸引日本的注意力?” 转头向自己的秘书,管明棠先是“嗯”了一声,而后又摇了摇头。 “我希望,在未来的战争中,日本注意到这里,但是……” 沉默片刻,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我又不希望,他们盯住这里!” 双手环抱于臂前,看着窗外的晨曦,管明棠,用极为沉重的语气说道。 “我们在这里,建立起来一点家当不容易,家大业大的搬不动,如果他们盯死在这里,把这里打烂了委实太让人心痛了,而且……” 而且之后,管明棠了沉默了,站在窗边沉默着。 而且还有一个更让有担心的地方,中原油田第一口井是钻至近2700米方才出油,而这恰好又接近大庆油田的钻深,就在年前,根据经济调查局的情报显示,日本从美国引进了加利富尼亚式钻机,这种钻机可钻深超过3000米,这意味着,日本拥有了可供开采大庆油田的设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日本在东北勘探石油时,曾有飞行员发现过沼泽中的油迹,后钻井却没有发现油田,究其原因正是因为钻深不够。 如果开采中原油田,会不会因其钻深而级日本一些启示,进而导致其在大庆油田的位置采用加利福尼亚式钻机呢? 如果因为自己日本发现了大庆油田,那么未来……想到未来可能产生的影响,管明棠的眉头紧皱着,一时间望着窗外,管明棠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嘴边却是不停的念叨着。 “油啊!石油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石油之梦 “石油啊!石油啊!” 在地质调查所内,又一次面对着那副《中国地质地图》黄汲清的眉头紧皱着,在他的指尖,香烟的烟蒂已快烧着手指头了,可是他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只是盯视着那张地图,这张《中国地质地图》是北方公司地质调查所成立的半年间,根据以往国风外地质专家数十年考察,尤其是中央地质研究院多年的实际考察结果绘制的,这张《在中国地质地图》上,说细列出了中国的矿产资源,已开采的、已探明的、远景矿产区等等,可以说,这是中国最详尽的一副地质资源分布地图。 而此时林林总总的资源中,石油,却是一片空白,除去陕北可怜的一点石油之外,在这张资源种类齐备的地图上,再也见不到石油的标志,可是现在中国对石油的需求从来没有向现在这么迫切。 “兹!” 突然,指间的灼痛让黄汲清吃痛的深吸一口气,连忙将烧到手指头的烟蒂扔在烟灰缸内。 “所长,又走神了?” 听着所长的吃痛声,孙建初笑着走了过来。 “子乾!” 在说话的时候,黄汲清的语气显得很是凝重。 “不走神也不可能啊!” 再一次,从铁皮烟盒中取出一根纸烟,黄汲清看着那副象征着北方公司地质调查所半年工作成就之一的《中国地质地图》,神情凝重的说道。 “你该知道,新中汽车公司那边,今天打出了一条标语!” “嗯!” 点点头,孙建初喝了一口茶。 “大干一百天嘛!在要一百天内,完成汽车公司的全部基建,这样的话,最晚明年十二月,汽车公司便能投入生产,二十七年就可达到设计产量!” “五万辆5吨级载重货车、一万辆轿车……” 念叨着这个数字,黄汲清显得有些失神,而神情却依然凝重。 “现在汽车经过二十年代遭到守旧人士、马车业、人力车业的抵触之后,现在已经在中国实兴开来,百里之途、朝发夕至,公路交通的便捷,使得国人不仅接受了汽车,而且还进一步认识到汽车的作用,汽车可以振兴工商、强国富民、传播文化、普及教育、改良市政、维持治安,对一般市民来说,汽车可以利便行驶,丰富生活,对军队而言,汽车能够提升军队的战斗力,加强军队实力,总之……这汽车越来越重要!过去,汽车受限于进口,价格高昂,而现在,新中国产汽车之后,这汽车必定将迅速普及开来!” 此时黄汲清这位地质调查所所长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即新中汽车公司这座亚洲第一汽车厂的建设速度加快,而感觉兴奋,却又因石油而感到忧虑。 “六万辆汽车,一年得烧多少汽油、多少狄赛尔油啊……” 或许是因为刚来北方的缘故,现在黄汲清还没有适应柴油的说法,而是依如在其它地区一般,依然用狄赛尔油称呼柴油。 “这还只是一年的产量,而且现在还有大量的四轮拖拉机,听说农业机械公司那边,准备的扩建拖拉机工厂,而且,你也知道,汽车公司那边设计的轿车听说是像t型车那样的国民汽车,现在开汽车可是风尚啊!上海那边,有不少有都买了轿车。” 在过去的两年间,一直在陕西、甘肃、青海、新疆两省考察的孙建初,提及汽车风尚时脑海中想到在上海的弟弟,可不就刚刚买下了一辆汽车。 此时在上海街头,雪佛莱、奥斯汀、雪铁龙等名牌汽车随处可见。一些年轻人甚至买起了敞蓬跑车,现在汽车不仅仅是起到代步作用,更能让开车人出尽风头。摩登的人们把开汽车、坐汽车是为了时尚。可毕竟要拥有一辆汽车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因此汽车在人们眼中已经成为财力、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但买车的动机和用途却是因人而异的,就像他的弟弟,在上海分公司任销售科长的他就没有买风光的敞蓬车,而是购置了一辆普通的奥斯汀汽车。 “可不是,如果不是新区这里为了限制轿车,上牌照需要加征30%的牌照费,没准,现在新区的街道上会有几万辆汽车,要知道,新区内能名够买得起汽车的群体可是不少啊!” 新区内上牌照加征30%的牌照费,在初时的确有敛财的目的,而现在,却是为了将来确保新中汽车公司生产的轿车,对此,外人更是无从得知,可即便是有30%的牌照费,亦无法阻挡一些人购买汽车,比如那些合作企业的经理以及从外地迁入新区的富商。 “所以,汽车只会越来越多,而汽油、柴油这样的石油产品,也会越用越多,现在一年需要进口几十万吨,但也许十几年后,中国一年就需要进口数百万吨石油产品!” 眉头紧锁盯视着那张中国地质地图,黄汲清的语气越发显得浓重。 “尽管石油价格低廉,但每年高达数千万元进口,未来高达数万万甚至十数万元进口,必将严重影响我国的经济,而石油……” 双手拄着桌上的地图,盯视着地图上,那片被认为“陆相贫油”的土地。 “从1878年近代石油勘探于中国出现,直到现在中国石油工业几乎没有什么发展,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找不到油田,而“陆相贫油……,。 吐出那四个字时,黄汲清的眉头再次锁紧,这一理论源于民国三年,那一年美国的美孚石油公司组织了一个调查团到中国的山东、河南、陕西、甘肃、河北、东北和内蒙古部分地区进行石油勘探调查,没有什么收获。据此,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埃蒙斯教授于民国十年断言:“所有的产油层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是海相地层或与海相地层密切相关的淡水地层。”随后,在十一年,美国斯坦福大学地质学教授勃拉克韦尔德在一篇题为《中国和西伯利亚的石油资源》的论文中再次强调,中国没有中、新生代海相沉积,这一论论据似乎又一次证明了“中国陆相贫油”。 “我就不相信,中国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石油呢?” 反复看着那副地图,最后将双眼盯在陕北,黄汲清问道身边的孙建初。 “子乾,你去过陕北的油矿实地勘探过,那里的地质情况是什么情况?既然那里产油,应该具备海相生油的地质基础条件,可实际上……” “那里是陆相!” 吐出几个字,孙建初语气肯定的说道。 “我并不认为,“海相生油”绝对的,如果是绝对的话,陕北的油田就不可能出油,至少不可能出现商业油井,而去年孙越崎所在的陕北油矿探勘处开采的油井,一天可以生产数十吨石油,虽说产量有限,可总归产出了石油,且具备商业价值,我觉得,海相生油、陆相贫油并不一定是绝对的……” “没有任何理论是绝对正确的,今天的主流的也许明天就是异端,今天的异端也许明天的主流!” 趴在地图前,黄汲清看着地图问道。 “子乾,以你这两年在西北地区的考察来看,什么地方最有可能开采出石油?” 虽说在北大毕后后,他先进入实业部地质调查所,随后转入中央地质调查所,在翁文灏、丁文江、李四光麾下,从练习生干起,跟随后来惨遭土匪杀害的著名地质学家赵亚曾,北上东北、华北、陕西,南下云、贵、川,转战四方“敲石头”……可对于西北,他并没有孙建初了解,孙建初在过去两年间一直转战于西北各地同,而之所以会问道西北,则是因为黄汲清有一种直觉,相比于其它地区,西北更容易开采出石油,尽管只是直觉,但他依然选择抓住这个直觉。 走到《中国地质地图》前,先看了一下地图,随后孙建初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在这里,我觉得可以在这里试一下!” 看着孙建初手指的位置,黄汲清倒是有些迷惑他为什么确定如此在这。 “你为什么会确定在可以试一下?” “两年前,我在经过老君庙的时候,曾听当地的老百姓说,在清朝慈禧太后时期,就有人向慈禧上奏过这里地下冒出能点灯的黑油?” 地下冒出的,能点灯的黑油,不用去猜黄汲清都知道那是什么——石油!那种黑油就是石油。 “那黑油一定就是石油,不过当时国人更本不懂石油能干啥,慈禧就更不知道了,慈禧当时也没有让下面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只是对奏本批示该事就此以了,不可再提起……” 提及旧事,孙建初的脸上带着一些可惜之色。 “我在tl"1的时候,找了半个月,虽说没找到黑油,但是当时老百姓也证实了这种猜测,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地下油苗渗漏的偶然因素,所以,我觉得那里值得试一试!” 这所谓的试一试,并不简单,并不仅仅只是在地质勘探上试一试,甚至可能需要投入一批钻井设备和大量的人员,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资金,不过对于身为北方公司地质调查所所长的黄汲清来说,他能够筹集到经费,可最关键的就是人员,在思索片刻后,想到春时看到的新闻,便问道身边的孙建初。 “你在西北时,认识会钻井技术的技术人员吗?” 第三百七十章西安行 西安,民国二十四年六月的西安,已经是一片酷暑之状,似火骄阳笼罩着秦川大地,有那古城墙的遮挡,更是把些许夏日难得的微风挡在了城外。 在西安城郊外的一所破落的院子里,院子一角,几间半倒的房屋也就只剩下那屋墙上的青砖头提醒着人们,当年这里的气派,也许几十年前,这是一富庶人家的灾院,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家败了,这宅子也没人要了,若非这离城稍远,怕这里早就其乞丐占据了,可实际上,即便是现在,这里依然被一群乞丐占据着,只不过是一群外地乞丐罢了o “联系着了嘛!” 上午时分,在李跃民刚一回到这破落的院子里的时候,就被十几人围了过来,和他一样,他们说的都是一嘴的天津话,实际上他们是一群天津来的工人,曾几何时,他们也阔绰过,一个月四十元的薪水加上几元的津贴,别说是在陕北那穷乡僻壤,即便是在这西安城,那也是阔绰有余,不过这一切,现在都结束了。 就在一个月前,他们才似逃一般的从被土匪,嗯,至少按照官面上的说法,那就是土匪占领的陕北油矿逃出来,然后一路要饭逃到了西安,原本,他们以为,到了西安,人也就安全了,可谁曾想,到了西安,却找不着那位孙处长,同样,他们找到了政府,可政府却几句话把他们打发了出来。 “还不是那个情况,他们说,电报一早就发给南京了,南京那边没有回音,让咱们继续在这等着。” “等着,等着,等着作死那!” 在破里传出一阵大大咧咧的骂声。 “再等着,估计还没等到那个什么孙处长,咱们人就饿死在陕西了!” “可不是!照我说,当初咱们就不应该逃,在那,虽说工钱少了,可至少还能吃个饱饭!” “就是肉少了点……” 在那一阵阵抱怨声中,李跃民不无苦恼的蹲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树的树荫下,当初是他鼓动着大家伙从陕北逃跑的,他害怕,害怕被人给枪毙了,他是钻井技术员和这些个工人不一样,在陕北的那几个月里,他没有一夜能睡踏实的,每天一闭上眼就是给枪毙的油矿经理还有会计,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那些人打量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也许…… 逃! 就那么一路逃到了西安,可谁曾想到了西安,那个聘请他的孙处长,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就连当初设在西安的经理处,也在油矿被占领后撤销了,南京派来的人,早就回到了南京,他们就像是没了爹娘的孩子似的,没人问了,也没人管他们的生死。 在李跃民蹲在院子老树下树荫下的时候,老家在唐山的宋满仓走过坐在他身边,满面期待的问道。 “咋样,李技术员!那边可有旁的信?” 摇着头李跃民默不吭声的坐在那,一声不吭的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哎……” 一声长叹,从李跃民的口中道出,就在这时那破门洞里走过来一个人,过来的是一个穿着衬衫、戴着眼镜面色黝黑的中年人,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人,他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喜。 人进一院,孙建初便看到蹲坐在院子里的李跃民,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来,他人刚到西安便听说了这队井工从陕北逃到西安的故事,幸好自己来得急时,若是这队井工散了,还真不知道从那再去聚齐这队井工,这些井工都是去年孙越崎受命开发陕北油矿时,在平津一带招募、培训的井工,具有新工人所没有的钻井经验。 “李跃民!” 冲着蹲在院子里的李跃民喊了一声,孙建初便走了过去。 听有人喊自己,李跃民抬起头,看清来人后,他那张疲惫状的脸膛上尽是疑惑之色。 “你是……” “不记得我了?” 面上带着微笑,孙建初又出声提醒道。 “去年在陕北的时候,咱们可是在井边聊了好一会,当时你说……” “孙孙先生!” 眼睛突的一亮,李跃民猛的一下跳起来,是他,没错,就是去年在油矿见着的那位考察地质的孙先生,他怎么来了这。 “孙先生,您,您怎么到了这?” “孙先生?是那个孙先生……” 破屋里的人一听着孙先生,还以为是那位当初请他们过来的孙先生,纷纷跑了出来,可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后,顿时无不是露出失望之色,这并不是他们盼望的那个孙先生。 “这不,我刚来西安,听说你在这,就过来了……” 看着院子里那些听着话声走出来的十几个井工,孙建初点头示意的同时,又问道。 “怎么样,大家伙还成吗?” “孙先生,您这,不,不都看着了吗?” 叹气之时,李跃民又不无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孙先生,如果能从他那借钱买张回天津的火车票的话,可,想到两人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这么张嘴,会不是显得太过唐突,可转念他看着孙建初却又有些疑惑,他怎么找到了这来了? “孙先生,你这是……” 看着随同孙建初一同进来的另几位,李跃民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这次我受北方地质调查所委派,前往甘肃勘探油矿,听说你们在这便找了过来……”……” 尽管调查所买到了一套钻井设备,可却没有熟练的技工,而眼前的这些人,正是孙建初需要的熟练技工。 “怎么样,大家伙想和我一起去一趟甘肃吗?” 听是要去甘肃,李跃民张张嘴却是没说话,而旁边的人更是沉默了下来,这次他们可是被坑惨了,当初谁能想到不远千里来到西安,会落得这个下场。 “孙先生,您,您应该已经听说了,我们,我们……” 就在李跃民吱呒着解释时,孙建初却拍着胸脯说道。 “大家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我孙建初都不会丢下大家不问,等油井出了油,若是大家想回来,资金、工钱都不会少大家一分,到时候,愿意回天津、回北平的,车票买好,而且……” 心知他们遭遇了什么,也明白他们为什么担心的孙建初,又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说道。 “若是大家不愿意去,也不强求,旁的忙孙某帮不上,可一张车票钱还是能出得起,若是有想回家的,这钱,就当是孙某代孙越崎先生送给大家的车票!” 此话一出,破院里顿时沉默了下来,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最后还是李跃民看着孙建初,用力的点头说道。 “孙先生,您都这么说了,若是我们再拿着劲,那可就说不过去了,我和你一起去甘肃!” “我也去!” “还有俺……” 两天后,三十五辆满载着近100吨从德、美进口的3部设备器材和新区定制的钻机配件的卡车从西安火车站出发了,而在这个车队出发的时候,数月前刚刚成立的北方贸易公司随即给总公司拍去一份电报,电报的内容极其简单,不过仅有五字。 “孙率队离秦!” 而远在邯郸的管明棠,在接到这份不过仅仅只有5个字的电报时,则默默的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朝着西方看去,似乎是想在目送这个车队。 “一滴汽油一滴血!” 在心底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在历史上,日寇侵占东南沿海地区后,港口通道被封锁,石油进口急剧减少,为了把包括汽油在内物资运回国,在滇缅公路上、在驼峰航线上,不知多少中国驾驶员和盟军飞行员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而现在,历史在这里发生了改变。 在获知地质调查所准备就玉门一带进行石油勘探并建议组织钻井的报告后,管明棠立即在第一时间作出了批示,原因就是因为了解那段“滴油一滴血……”的历史,或许,就现在而言,并不适合开采中原油田,但玉门油田却具备开采条件,一是因其偏远,二是因其开采技术简单。 “在这个时代,玉门油田也将发挥他的作用!” 按管明棠的设想,在玉门油田开采之后,他同样也将担负起历史上玉门油田在历史上承担的大学校、大试验田、大研究所,出产品、出人才、出经验、出技术这个“三大四出”的使命,从而为将来开采中原油田甚至胜利油田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在铸下这个基础的同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至少在未来几年内,自己再也不需要为石油担心,同样的“滴油一滴血……”的历史,也将随着玉门油田的开采,以及工厂设在专区的“安全燃料公司”而消失于这个时空的历史中。 想到这,管明棠笑了,笑得非常得意,那只南美的蝴蝶是否能想到他的翅膀引发的风暴?当初,既便是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给这个时代带来如此之多的变化吧! 一进门,李直民便注意到先生整个人显得都很是高兴,于是便开口说道。 “先生,您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啊?” “高兴!” 回身看着进屋的秘书,管明棠的脸上依然还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那种习惯性的微笑。 “怎么能不高兴呢?要知道,今年可是一个丰收年!” 丰收年,现在正是麦收的时候,想到这,心情极为舒畅的管明棠便对刚进屋的李直民说道。 “走,仲民,咱们去乡下看看!” 第三百七十一章丰收之喜 丰收! 刚进洋历六月,这老天爷这么多年,第一次站在老百姓这一边,一连几天,都不见一点麻麻雨,太阳悬在空中,像是一团列火似的,若是在平常,或许这会老百姓已经千方百计的想方设法的寻思着如何抗旱了,可现在,老百姓的脸上却带着笑,这个时节正需要这样的天,这样的天才能晒干麦穗里的麦子。 手里拿着镰刀,站在家里租的两亩半田的田头间,王大壮、王二壮、王石头兄弟三和爹立在地头,望着金黄的麦浪,嗅着空气中沁人心脾的麦香。 “这年成……” 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看着那沉甸甸的麦穗,望着那田间的麦子,王老三突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在这月里,他几乎天天都会到田间看着,生怕就像梦似的,来到这,搭眼一瞅,就能认出他家租的田,这片田的麦子比其它田里的矮上一些,地里的麦子更密实一些,那麦穗更大、更饱满。 “这年成好啊!” 听着爹的感叹,王秋生、王春山和王夏粮兄弟三只是对望了一眼,然后便都默契地弯下腰去挥舞着镰刀收割麦子,在他们动手的时候,王老三看着割麦的三儿子,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要是,要是……想到卖给人家的闺女,他想哭,想到饿死的老娘的,他同样想哭。 面对这场意料之外的大丰收,王家一口四口大劳力都保持着沉默,唯有割倒的麦子和未割的麦子形成的那条分界线慢慢地由这头向那头推移,此时的田间地头,尽是一片繁忙之状,相比于往年,今年这里的人们脸上多出了笑颜,人们纷纷说着这田,那田的能打多少个尽管并不是所有人种的都是良种麦,可今天合作社的水利公司用水渠引水灌溉,每亩田都前后浇了三次水,随手抓个麦穗,搓一下,那麦粒可比往年饱了不少。 “宋庄的宋三愣子,从梁老家租的十亩劣地,一亩地才两成的租子,比官府限的租还低,” “那可不是,那是地孬的,一亩地也就打60多斤粮食!” “今年可不就让他租着了,这地里浇了三次水,一亩地能打将近两百斤麦子!” “那才多打多少,你们没去王老三家田里看,那一亩地,保准能打800个……” 在抢麦的时候,人们在田间地头里传说着谁家谁家能收多少粮食,这一年的大丰收,对于许多人来说,似乎像是神话一般,不知多少老农这辈子,甚至就连梦里头,都没梦着这样的收成。 “浇了三次水,一次一亩地水利公司收三毛钱,麦后用粮食抵帐,即便是最次的孬田,一亩地也能多打一百个一百斤小麦在市上,合作社今年的收价可是一百斤可是5块l,往年,碰着这样的丰年,粮商能照个去年开价,就不错了,可惜今年,这合作社开了这个价,粮商压价也压不成了……” 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宽大眼镜,王富梁看着自家田间的正在收麦的佃农,因不能像往年一样低价收粮,而心觉有些可惜的他顿了顿对身边的儿子说道: “子余啊,今年老百姓是有福了!” 望着田间地头忙活着的老百姓,王子余点点头。 “专员是个好官!” 专员是个好官!尽管去年专员强令减租,家里头对专员可谓是颇有微词,但在王子余眼中,专员却是一个心怀老百姓的好官,并不是因为他在省城的同学这么说,而是因为他做的事情,的的确确是为了老百姓,去年强编民团时,还有人说三道四,可后来组织民团兴修水利,再到今年专区千万百姓在这场大旱中却受益其中,不过只是一地之隔的邻县,今年地里旱的都快绝收了,不知会饿死多少老百姓。 “嗯,管专员的确是个好官!” 看着那田,王富梁却又想到了地价,原本他王家的一千二百亩田中,只有不到四百亩的水浇地,剩下的都是旱田,而现在,这些田大都成了水浇田,地价涨了差不多三倍,这田啊! 心下感叹着,望着那些面带喜色的佃农,此时王富梁反倒不像去年限租而对专员那般记恨了,在他看来,今年这麦子收了,不知多少户人家会寻思着买地,到那时,这旱田卖上水田的价,没准到时候,王家就能在城里头设上一个工厂,也许可以考虑在乡下办个工厂,就像那个什么合作社似的。 那黄澄澄的则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阵风吹过,遍地流金,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麦香。在麦田内间,人们头也不抬的挥动着镰刀,割下的麦子伏在地边,女人们推着车和孩子们一同,把麦子抬到车上,然后麦场运着,在那麦场上,牛马拉着石碾由外往里的一圈圈的压着麦,最后女人们又在那拍打着,然后女人们用木叉着麦草叉到一旁,在扬尽麦芒后,麦子被装进了一个个布袋中。 “三娃子,快回家拿着袋子,” 往年的布袋子,今年不够装麦的,似乎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满面欢喜之色的小媳妇瞧着那堆成堆的麦子,想到的给娃还有自己添件新衣裳,至于一些老农,在田间休息吸袋烟的功夫,则瞧着那收成,在心里寻思着家里要不要添块地,至于娃娃们心里头想的则是新衣裳,一些打光棍的汉子,甚至寻思起了娶个媳妇回家。 丰收,一场大丰收,不知承载着多少百姓的梦想,而此时,在与天时抢麦的时候,却不妨他们对未来的生活满是憧憬的想象着。 从汽车上下车之后,走到田间,管明棠用手捋下一穗麦,在掌心里搓了一下,将土红色的麦粒塞进嘴里,麦香,浓浓的麦香立即于口间弥漫着。 此时原本那些正在田间收割麦子的男女老少停下镰,七嘴八舌,即有些怕怯,又有些期待的热地和这从车上下来的人搭着话。 一位老者用粗糙的双手搓了一个麦穗,“噗”地吹去麦壳,双手托着送到这个大官面前说道。 “您瞅瞅,看看这麦粒有多饱!这一穗可顶往年两穗呢!要不是政府修了水渠,给田里浇了三次水,这,今年这天景,老天爷不收人,都是烧了高香了……” 这是专区成立之后的第一次麦收,同样也是第一次大丰收,庄稼人的激动和感激之情是炽热挚诚的。 “大爷,你家有几口人!” 接过那一把麦子,管明棠问道面前这满面皱纹如沟壑般的老农。 “六口人!” “有几亩田啊!” “九亩半,又租了六亩!” “那今年收成咋样……” 在说话的功夫,管明棠已经坐到地头,同这老农说道了起来,一句句的问着,看着那一张张尽是满足的脸庞,他只是不住的点着头。 “大爷,今年这水利公司浇水一亩地收三毛,这前后浇了三次,你觉得的贵吗?” 三毛钱,这是水利公司在专区实施灌溉的成本价,当然这只是对外宣传的成本价,实际成本价远低于这个价格,其中差不多50%被专区公署以“资源所得”收回,以用于今年专区全面实施义务教育,毕竟现在教育,是专区最大的一项开支。 “叭!” 吸了。旱烟,老农瞧一眼这身后跟着两三人的年青人,这人没准是城里来的大官吧。 “三毛钱,贵到不是不贵,俺打听过,在定县那边,浇一亩田,可是要7毛哩,一开始时觉得浇三次水,多了点了,不过这多打的麦子就回来了,俺这一亩孬田,还打了差不多两百斤哩,去掉水钱,还能多挣差不多五块钱那!” 听老农这么说,管明棠总算是放下了心,这次离开公署来到田间地头,就是想看看这场丰收对老百姓是否有利,还有那三毛钱的水费有多大的影响,这三毛钱的水费是合作社水利公司制定的基价,相比于他地便宜一倍有余,不过虽是如此,依然让水利公司获得数百万元的利润。 “就是,就是……” 又吸了。烟,老农看着身边这可能是个大官的人,自己该说不? “是啥?大爷?” “就是,现在乡里乡亲的都寻思着,这等入了秋,今天,能不能从合作社买着那红皮种子!” 相比于其它,对于这乡间的老农来说,他们最在乎的就是入了秋的种子,毕竟这几日麦收下来,相比于他们两百多斤、三百多个甚至还有那上等肥田四百斤的产量,那去年加入农业合作社,用合作社贷种种的麦子,一亩地少则六百多个高的甚至都有千斤田,这样的种子,谁都想要,可那边合作社会员的田里产出的麦子,刚打好就被合作社上门被收走了。 红皮种子,现在早就成了压在专区老百姓心里的一个担子,一亩田一季粮食就能挣几十块钱,若是家里种个十几亩田,老百姓自然会算那个帐,于是乎有着农民般狡黠的老农瞧着这个坐着车来的青年人,试着道出了他的担心。 “红皮种子……” 先是一愣,随即管明棠便知道这个老农说的是什么,是合作社推广的小麦良种,今天的《邯彰日报》上还报道邯郸县出来了千斤田的报道,虽说那千斤田是农技所的试验田,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秋季的良种推广造势,而现在老农的担心,却是因为前阵子为了给农村合作社造势,而产生后遗症,于是便出言宽慰道。 “大爷,你放心吧,今个我管明棠在这向您老保证,到了秋种的时候,专区所有人都能买着那红衣种子!” 啥!管明棠……老农愣着,这名咋听着嫩耳熟,直到这年青人拍了拍身上的土坐车离开的时候,老农方才像是回过魂来似的嚷了起来。 “俺的个娘来,那,那是专员老爷!” 第三百七十二章1地之困 五辆福特汽车沿着盘山公路行驶着,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青翠的山峰有时候会因为盘旋的山路忽然遮挡了人们的视线,但转过一个弯之后忽然又扑面而来,向人们展示了它壮美峻峭的身姿。 不过此时,车上的乘客却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这天然美景,张振生紧绷着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浓眉下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直视前方。线条硬朗而略带些皱纹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忧色,他紧皱着眉头,心不时的随着汽车的行驶以及道路的变化而铁上铁下的跳动着。 在这样的盘山公路上,汽车行驶总是让人难免提心吊胆,直视着前方,此时张振生所担心的正是安全问题,此时他甚至后悔为什么没能劝阻先生,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实在是 “再慢点,不要急!” 又一次,张振生驾驶员吩咐道,同时,他又不时的观察着车窗外,以防发生落石或者其它的什么意外,虽说大股土匪现在几乎从林县绝迹了,可是在林县这个穷山恶水之地,总会有一些衣食无着的人会铤而走险。 “振生,心放宽些!” 出言安慰着张振生,管明棠的视线则朝窗外走去,这里是他的专区之行的最后站——林县,全专区最穷的一个县,不仅如此,这里还是各项工作最落后的一个县,就像这公路,这里是全区唯——个没有修筑标准县道的县。 而且,与山西接壤的拥有50万人口的林县,按人口比例应在六月份完成15万民团的组织工作,可实际上,至今却仅组织编练了10万民团,在今年专区普遍大丰收的情况下,林县再一次遭受旱灾,为此,管明棠不得不再一次免去了林县的田赋以及相应的附加税,甚至除此之外,这里还是专区十二县之中,唯——个由县政府打报告要求专员公署救济灾民的地区。 不过,在管明棠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相比于其它各县地处平原不同,林县位于太行山区,县境内可谓是山岭起伏,沟壑纵横,土薄石厚,十年九旱,对于这个林县,管明棠并不陌生,当年他考上公务员的时候,市人事局曾组织他们那一批新录入公务员前往林州市红旗渠参观学习,而那个林州市就是这个林县。 虽说在车入林县之后,未见与后世参观红旗渠时所说的“光岭秃山头”但对于“水缺贵如油”管明棠却从林县县长的报告中,多少了解了一些,尽管去年民团司令部针对林县的特殊情况,在林县投入了近十万民团以及近六十万元专项资金,修建水渠、水库、池塘、旱井、水井,引山泉,实现了十万亩灌溉,但却依然无法改变林县缺少农业用水的现实情况。 “水,千百年来,水是林县最稀缺的物什,没有水,今年专区其它县能依靠灌溉实现丰产,而林县,除去十一万亩田地实现灌溉,大多数田地都是靠天吃饭,水只够人吃饭的,那里还有闲水浇地,” 在林县县政府,这座使用了几百年,早就有些破旧不堪的县衙里,杨子泰在汇报时,那张被山风吹黑的脸膛上,尽是愁容。 去年受行政院委派他和九十二名青年干部从南京来到邯彰专区,每一个县派六人,这是专员公署制定的派遣方式,他同另外五人被派往林县,其它五人先后离开了林县,而后来公署又先后派来了几人,不过只有三个人留了下来,而他在年后从民政科长晋升为县长,作为县长,上任之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水! “水,几乎是在林县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只要把水的问题解决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林县550个行政村,就有307个村人畜吃水困难,其中跑2。5公里以上取水吃的有181个村,跑5公里以上取水吃的有94个村,跑5一公里吃水的有30个村,跑一20公里吃水的有两个村…… 因为有一半的人在跑水取水的路上,所以,不可能编练民团,因为水的不足,使得林县大多数土地无法灌溉,只能靠天吃饭,所以粮食平均亩产量仅只有百个因为……总而言之,在杨子泰的汇报中,只有一个中心,水! 在杨子泰汇报时,管明棠只是沉默着,参观红旗渠的经历,使得他对林县有一定的了解,因为缺水,在林县大地上屡见不鲜地出现“村村兴建龙王庙户户能闻祈雨声……”的现象。一眼井旁数通碑,一座池边几个亭,为掘井者歌功,给挖池者颂德。明代万历年间,滋阳县举人谢思聪奉命来林县担任知县,为解决当地的吃水难题,他曾动员老百姓从洪山寺修了一条小水渠,将洪峪泉水引出山外,解决了18个村庄人畜饮水的问题,老百姓为感激他,称这条渠为“谢公渠”,以世世代代纪念这位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 长久以来,林县人省吃俭用,淌汗流血,祈求天神,找水、寻水、挖水、引水……甚至今年之所以林县能组织编练了十万民团,只有一个原因——去年民团的团兵为林县修建了563条水渠、13座水库以及上千座池塘、旱井,使得民团在民众间建立起了一定的声望,大多数水渠也都是以民团番号命名。 “所以,想要解决水的问题,只能考虑修建水渠引水,而修建水渠引水需要钱,仅依靠林县……” 从外部引水,这是杨子泰在作民政科长时,对林县县境内的几条河流以及邻近的几条河流考察的结果,现在专员来了,在他看来正是自己争取专员支持的时候。 水! 或许今年还可以通过动员民团大兴水利工程,但是,这些水利工程和历史上林县的水利工程一样,只能起到了一个暂时缓解的作用,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林县缺水的问题,想经解决水的问题,就只有一个途径——引水。为什么不引水?为什么不引漳河水!在杨子泰的建议中,管明棠沉默着,引漳河水,可能吗? 修建1500公里水渠、削平了1250座山头、架设15l座渡槽、开凿2u个隧洞、修建各种建筑物12408座、挖砌土石达2225~j-立方米……所有的与“人工天河”有关的一切都是天文数字,都是一个此时的林县、专区公署无法承受的数字。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漳河水还是邯郸重要的水源,尤其是随着新区的工业经济的发展,对水的需求自然随之增加,即便是现在,在用水问题尚未显现出来之前,公司就已经计划汇同专员公园,修建大型水库以及水渠,以引黄入库,从而满足未来公司发展的需要。 水! 林县的农业需要水,同样,邯郸公司新区的工业也需要水! “林县有多少人?” 在思索良久之后,看着杨子泰,管明棠打断话他的话。 “有40多万,按目前的人口普查数据来看是423816人。” 作民政科长时,杨子泰在主持人口普查时,曾用几个月的时间,跑遍了整个林县。 “林县的山河是不是和我来的路上看到的一样,山上有很多树林吗?” “有一部分山上分布着许多自然林,也有一些山上土薄石厚,不过也有一些自然林。” 听专员提及树林,杨子泰的眉头一跳,在主持人口普查时,他曾注意过一个现象,即树越多的地方,旱情越低,树越少的地方越是缺水。 点点头,管明棠皱眉沉思片刻,又问道。 “那么,按照县政府的统计,今天的灾民有多少?我是说,可能会饿死人的?” “大约一两万人所居住的地方,旱情严重,几乎颗粒无收!” “一两万人啊!” 感叹着,管明棠摇头说道。 “按照保住一条命一个月需要3块钱,那么一个月就需要五万,半年就需要三十万,再加上其它地区的适当救济,半年需要支付超过五十万元,而今年林县的财政收入又有多少?” 在杨子泰的诧异中,管明棠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一年五十万的救济、几十万元水利建设,对应的又是几万元的财政收入……” 摇着头,管明棠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个极不划算的事情。 “每年拿出一百万,结果换回来的只是几万元的回报,杨县长,你觉得这笔生意划算吗?” 沉默,杨子泰沉默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自己提出的引水的建议,换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回答或者说是问题。 “当然,于民生不能考虑划算不划算的问题!” 做了一个否认手势,管明棠看着杨子泰,又接着说道。 “但是,现在专区的确拿不出这笔钱!” 这一句话只让原本刚涌起一点希望的杨子泰心神一黯,看着专员,他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在此之前,对于修建引水工程,他至少还有一半的信心觉得自己能够争取到专员的支持,可谁曾想,专员依然还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用的还是最简单的理由——钱。 就在杨子泰显露出失望之色时,管明棠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川林,不要失望,专区拿不出钱,并不意味着,没有其它办法!” 第三百七十三章0年之问 横水镇王家饭店,午饭口时分,饭店内显得甚是热闹,随着专区一带治安环境的好转,使得许多行商选择从专区进入山西或离开山西,而横水镇则处于从彰德往山西平顺县的路上,横水往东是彰德,往西是林县,自然的,在这个“交通要地”饭店生意热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在靠墙里的位置,可以看到一桌客人也许的刚刚结训的团兵,虽说是在农忙时节,但像这样的镇子上,依然有一些团兵在组织训练,他们穿着统一的灰布制成的军装上衣,下身穿着各种颜色大都是灰布或者黑布的裤子,一眼就能瞧见他们应该不是农民,而是镇上的市民,而在他们的桌边,还摆放着几条训练木枪,与去年民团组建时用木头削成的木枪不同,这些木枪后方用铁栓之类作出了简单的枪机,可以进行上膛、退膛以及瞄准训练,此时这些团兵正在那里吼五喝六的斗酒划拳。 在靠门边的位子,管明棠慢慢的吃着面条,羊肉烩面,上面飘着一层葱花,味道着实不错,、远非后世的管明棠参观人工天河时吃的那种靠味素调出来的烩面所能相比。 这一趟林县之行,是管明棠十二县之行的结束,差不多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要路上,而在林县这一个地方,他前后呆了三天,而在这三天之中,对于林县的未来,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计划。 坐在管明棠对面的是林县县政府的民政科长孙富山,与他的上一任民政科长、现任县长倾向于修水利不同,孙富山是县政府六个职能科长中,唯——个对此持反对态度的人,而这次他正好来横水镇,于是便搭了顺风车,或者说,在管明棠的邀请下搭了顺风车。 除去五个月前,来专区任职时专区举行的欢迎仪式上见过专员之外,也就是在专区公署的民政工作会议上,孙富山曾见过一次专员,但今天,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面坐在起,而且还是在坐在一起吃饭,尽管只是一碗很普通的面条。 一碟烩羊杂、一人一碗面条,这就是桌的饭菜,对于在首都呆过的孙富山来说,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从专区廉政处下来的廉政干事,总会盯着他们,这政府节俭的行为,看来是有根子,而根子就在眼前这位专员身上,从专员吃饭时流露的神情中,孙富山知道他绝不是在装腔做势。 不过对于孙富山而言,现在他的心思并没有去考虑为什么一碗面条可以让专员吃的那么香,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让我搭这个顺风车? 此时,孙富山显得有些紧张,他在心里考虑着种种可能的因素。 在路上,孙富山做的并不是专员做的那辆车,而在饭店里,邀请他来用餐的专员什么都没说,也就唠了两句家常,聊了聊在这过得是否习惯,有什么想法之类。有什么想法?难道?一碗香喷喷的烩面吃完后,管明棠用手帕擦下嘴唇,而后看着面前的孙富山说道。 “听说,你反对大修水利工程?” 喝了口茶,管明棠道出了自己请孙富山过来的原因,在林县时,管明棠便听说了这个和他的顶头上司有直接“观念冲突”的孙富山,而冲突的根本就是——水利,县长支持修,民政科长反对修。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嗯!”点点头,孙富山不禁有些担心,或许专区因为财政有限而无法负担大型水利工程的建设,但是并不意味着专员并不注重水利,谁不知道今年专区的大丰年,全是缘自于眼前这位的“远见卓实”。 “为什么?” 好奇的看着孙富山,管明棠倒是觉得有点意思,毕竟修渠从古至今都被认为是“清官的留名之政”可眼前这会却在林县那缺水的地方,反对修渠。 “修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从孙富山的嘴里吐出后,接着又是一句话。 “就是能修起,也不一定要修!” “哦?” 这下管明棠倒是真的好奇起来了。 “为什么?” “林县只有四十来万人,几十万亩地,一人也就一亩多地,即便是是修了渠,靠种地,老百姓也不见得能吃饱!” 孙富山看着专员,然后不无认真的说道。 “花一千万修一条渠,还不如花一千万办厂,办厂还有赢利,还可以再扩大,再投资,林县就那么些人,最多十年的功夫,工厂就能吸纳差不多一大半的人,一个工人可以养活一家人,到时候,自然问题也就解决了,” 在这一点上,孙富山到是和管明棠不谋而和,实际上,在离开林县时管明棠就给杨子泰布置了一个任务一适当移民,向外移民,并在公司于专区投资的十几家煤矿、铁矿中抽出了五千个指标给林县,而这些指标将用于安置最缺地区的百姓,帮助他们离开不再适合人类生活的环境。 移民,这是管明棠提出的解决林县问题的办法,至于林县用水的问题,还是留给未来去解决吧,相比于现在用一千万解决林县的农田灌溉问题,无论是从实用还是现实的角度,管明棠都更倾向于把这笔钱投资于工业,然后适当的迁移出部分林县的百姓,从而解决一部分人的吃饭问题。 “可,工厂也需要用水啊!吃饭也需要用水啊!” 管明棠适时的指出孙富山的这个方案中的不足之处。 “专员,林县的水再缺,也够炒菜吃饭的,只是种地要靠天,即便是现在把水渠修好了,水引进来了,几十年后,人口增加到一百万,到那时,一个人才几分地,即便是年年大丰收,人也一样饿肚皮,地少人多,靠地吃饭,总解决不了根本!” 在汽车的后座上,管明棠在一根接一根地烧着香烟,此时他的脑海中依然回响着孙富山的那句话。 “从春秋战国,到现在,都几千年了,还把眼睛盯在那一亩三分地上,能盯出来什么?” 无论如何,管明棠都没有想到,孙富山会讲出这么一番话,而更为重要的是,他直接道出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一一即便是现在解决了,将来依然要面对同样的问题。 就像现在的专区一样,通过灌溉系统的建立,使得今年专区百姓收入激增,而随着小麦以及棉花良种的推广,农村家庭收入将普遍增加数倍,看似稳妥的解决,但随着人口的增涨,未来依然需要面临一系列的问题——人口的增加导致人均土地的减少,从而导致农民收入的降低,如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问题? “通过不断的工业化吸收农村富余劳动力,通过将农业人口转变为工业人口,从而解决农村问题!” 无论是孙富山的建议,还是后世的实践经验,都一再说明着,工业化才是未来,而现在农村的衰败,在某种程度上,不正是因为中国落后的工业无法吸收农民富余劳动力吗? 在这一路上,管明棠的内心变得可谓是纠结非常,一方面,增加农民收入,从而确保农村稳定,这是即定的政策,而在另一方面,管明棠却又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随着农民收入的增加,会不会为专区的工业设下的一个“绊马索”? 比如在农村人口转化为工业人口的过程中,会不会导致农民专注于田地带来的收入,而不愿意进入工厂呢? “仲民,我问你一个问题!” 专问的问题使得李直民微微一愣,他诧的说道: “什么,这不太可能吧!一亩地的收入能有多少?一亩地顶破天了,也超过不了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而且,专员,现在专区的农民收入的确增加了,可是他们和工人远是无法相比的,即便是设在专区,拿着最低工资的工人,他们一个人的收入,一年也有两百多元……” 李直民的反对让管明棠又摇摇头,于心底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农民的收入还是无法同工人相比,一亩地就是种棉花,收成也不过只有……” 就在管明棠的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却又听李直民说道。 “不过如果家里的田地在三四十亩以上的话,相比于进工厂,他们也许更倾向于守在田里,毕竟现在种田的收成也不少……” 现在种田的收成也不少,家里要有几十亩田……李直民的话,让管明棠再一次皱紧了眉头,最后勉强笑了笑,然后他的内心却又有些无奈,李直民说的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土地的规模越大,收益越多,对于绝大多数“贫下中农而言”或许,随着良种、化肥的推广,种地的收益增加数倍,他们的生活会因为收成的提高而有所改善,但想让他们达到“城里人”的生活水平,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不过,至少,现在他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改变!” 第三百七十四章民心 “初夏!你的心不诚,不要你抬!” “他六叔顶万民伞,小二疤子打锣!” “吹唢呐的没有,他五叔你的唢呐呢?” “好了。小二疤子,着实洗干净些,到时候菩萨见怪!” “打锣!把唢呐吹起来!” “打锣呀!小二疤子听见没有?狗日的……” “当!当!当!……” “呜咧啦!……” 在村口,几百个人蜂拥着端着一个牌匾,朝着村子那个破旧的宗祠走去,然后一个庄子里的老百姓都跪在那里,在嘴里念叨着。 “大慈大悲菩萨保佑,保佑管专员长命百姓……” 诸如此的话语,却见那里供着一个“长生牌位”那长生牌位上赫然写着“管明棠”的大名字,而在人群中的王老三的神情更是显得极为庄重,在磕头的时候,更是在头上磕出了红印来,显是用力有点过了。 这也不怪,今年和往年一样,王老三家自家有六亩七分田,还租了七亩田搁往年,这十三亩七分田,至多也就是打两千斤麦子,去掉税,扣了租,也就只能卖**百个可今年,他那最好的一亩祖田里就打了八百斤麦子,十三亩七分地,打了九千多斤麦子,就在几天前,那信用社里派来的人麦子时,一张张哗哗作响的“合作券”在他面前叠了两手指头高。 虽说家里一斤粮食都没留下来,可四百多块钱的合作券却作不了假,还有合作社里的一千斤粮票,他直到现在,都记得拿着合作社粮票给东家交租时,东家的那时红时青的脸色。 估计东家早都准备好了“良心秤”准备来个一斤照着斤半收,好把“损失”收回来,可谁曾想,合作社却弄了一个“粮票”佃农交租可用粮票充抵,如若东家拒收,可直接报官,不过如此,去年减租时,公署就同那些地主一同核定了产量,以后年年按此交租。 “可得把专员的长生牌位放好了,要好好的供着,求老天爷保佑专员长命百岁,好人好报……” 待村宗祠口的奉牌礼结束之后,回到家,瞧着供在堂屋里的长生牌位,王老三又一次冲着媳妇喊着,而王家大婶子应了一声却又坐在那无声的哭了起来。 “白面馒头吃个够哩,也不知道妮子们……” 王家大婶子的泣哭声让原本脸上带着些欢喜的王老三愣坐在门槛上,他默默的装了一斗烟,对着火吸了起来,叭叭的吸了几口烟后。此时他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卖闺女的一幕来。 他还记得那九块雪白的光洋,落到自己手上时时,他惊骇得甚至想把洋钱扔出去。可那洋钱却是凤儿换来的供家里活命的钱啊,想到这王老三也用袖子尽力地把眼泪擦干。 “娘,俺明天就可以回来吗?” 那年卖喜的时候,家里人都是目不转睛地噙着泪水对喜儿注视着。再多看一两眼吧,这是最后的相见啊! 再后来宋秃子把喜儿带走,媳妇真的发了疯,几回都想追上去。远远地还听到喜儿回头叫了两声: “娘呀!我不要一个人吃饱饭!” “我明天就要转来的呀!” “……” “哒、哒……” 用力的将烟锅子在门槛上磕了磕,王老三猛的站了起来,冲着外头的大儿子喊着。 “立秋!” “爹,啥事!” 从爹那拿了几块钱正寻思着和两兄弟上集上,看看置办些什么的王立秋应着声,便走进了屋子里。 “走,跟我起去宋庄,把凤和喜都寻回来!” 说着话,王老三便将烟袋朝腰间一别,手背在身后,便朝着院外走去,只留下脸上带泪却又是欢喜色的王家大婶子o “唉!” 接风和喜,听着爹的话,王立秋连忙喜应着,王家大婶子更是在旁边说道着。 “快,快拿上洋钱,赶上你爹!” 院子里,不过才干干瘦瘦头发上还带着麦秸的小丫头在提着沉重的木桶,一步一步的朝着水缸走着,而在门边穿着粗布衣正在纳着鞋的妇女搭眼一瞧,却把手头的活一停骂了起来。 “你这好吃懒做赔钱货,这一月要吃三斗粮,这劲都到那了,连打水都只打半桶,金山的衣裳都到晌午了还没洗那,没见过你这么懒得,再懒,就把你卖到集上去……” 在妇人的骂声中,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连忙加快速度,可人小力弱的她提着一桶水,那能走得快,心一急,人便倒了下去,水倒了一地。 “死妮子,把水弄了一地,给老娘脸色看那……” 放下活的妇人拿起墙边的木条就抽打了起来,小丫头抱着头在地上一边躲着一边哭着。 “俺不敢了,俺不是的意的……” 远远的离那户人家还有几十步时,王立秋便听着院子里传来哭喊声,那是二妹喜的哭喊声。 “这赔钱货,俺明个就给你卖到集上的婊子行里去……” 就在妇人打骂的时候,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闯进院子里的王立秋瞧见眼前的这一幕,立即冲上去一把夺下那妇人手中的棍子。 “干啥,有这么作贱人的吗?” 而他瞧着地上那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丫头,虽说她脸上都是泥污,可他还是认出了那双眼睛,二妹的眼睛打小就好看,那双眼睛即是不笑,也能看出笑来,可现在那双眼睛里却没了笑色,就连看着他时,也是一副茫然。 “喜,你不认识俺了,俺是你大哥啊,俺是立秋啊……” 紧紧的抱着二妹,王立秋瞧着那妇人时,两眼更是冒出火来,那妇人被这二十来岁的后生这么一看,心里一怯急声说道。 “这,喜,喜儿可是俺孙家的人!” “大哥!……” 喜儿看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是最痛她的大哥,便哇的一声,进出了两行如雨的眼泪来,再说不出一句话了。而陪着当初牙人宋秃子刚进院的王老三则用袖子偷偷地扪着脸,终于找着喜了…… 喜儿站在哥哥的后面,眼睛都湿润润的,她的手死死的抓着哥哥,在过去几年里,不知道多少次,她在梦里头想着,爹会来找她、哥会在找她,可等了三年,她都没等着,现在爹和哥都来找她了,死死的抓住着大哥的衣裳,生怕哥一不留神就会走神的。 在孙家堂屋里头,几人沉寂了一会儿,当初的中人宋秃子,被许了五块钱的好,他自然卖力的说道着。 “他二哥啊,你瞧,这孩子瘦的,干啦巴几的,干活干不动,就是当童养媳,也还没长开不是,这一年光口粮可得几十块哩,那钱都够说个媳妇了的?” 可无论他怎么说,那穿着布衣的中年男人却就是不说货,而那妇人却嚷嚷开了。 “我说姓宋的,当初咱们立契的时候,可是说过,不悔不追来着,怎么样,现在你们邯彰人阔绰了,就想毁了契不是,这可不是你们邯彰……” 妇人嚷着时,宋秃子只是不住的点着头、陪着笑,而王老三瞧着那躲在大哥身后的喜,想着这三年她遭得罪,心里更像刀割似的,当年在家的时候,他可连个巴掌都不舍得打啊。 “虽说不悔不追的,可谁家也都有犯难的时候不是,当初您求了他王家的难,王家自然感着恩不是……” 宋秃子继续陪着好话,作为这么多年的牙人,无论是卖人还是寻人,他早就轻车熟路,虽说寻人时买家初时都不愿意,可最后总归还是愿意放人,当然得出得起价。 而这会早就失掉了主持的王老三,则只是看着宋秃子,在来的路上,宋秃子一再的交待他急急,别急,想着已经在家里的风,再瞧着不知遭了多少罪的喜,他能不急吗? “宋先生,大口小口一月三斗,这养口人的花费您也是知道的!” 听着这话,意识到有门的宋秃子,便开口说道。 “当然,当然,只让您吐个口,保准不让您吃亏!这三年,一年十五块钱,加上当初的卖钱,算上利,五十八块,你看……” “那可不中!” 一旁坐着的妇人急声说道。 “六十块,养头牛,一年都得几十块!” “这丫头是小也没白吃不是!” “他二哥,您瞧,这娃娃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当初若非实在不得已,谁会卖了自家的娃,您当年都做了善事,要不这也发发善心,成全人家一家子!” 家!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煤油灯这会被调到了最大,虽说花了一百多块钱,虽说那钱够买三头牛的,这会瞧着不停给风和喜夹着肉的媳妇,再看着用了半个月才寻回来的两闺女,终于,这一家子里都齐了,就这么看着,王老三却忘记了吃馒,吃那在他口中不管饿的白面馒头。 “他爹,你咋不吃饭!” “俺吃,俺吃,俺……” 说着泪却从王老三的脸上流了出来,突然王老三放声大哭起来,他哭着、痛快的哭着,走了一辈子背运,现在终于走运了,此时放声大哭的王老三那悲呛的哭声,像是想要把一辈子遭的罪,受得难都哭出来似的,在那哭声中,王家大婶子也擦着泪,紧紧的抱着这当年买出去的闺女,而立秋、春山、夏粮则看着哭成一团的家人。 突然,王老三那满是悲呛的哭声停了,他突然起身然后又跪在地上,嘴里嚷着。 “来,都来给专员磕头,没专员,就没咱家的今天……” 第三百七十五章局内局 “这是封建迷信!” 在邯郸城西门里的一个院子里,略为拉长的声音从一个中年人的口中吐出,虽是值初夏,但这位中年人却依然穿着一件灰色薄中山装,而在他的左胸前还佩带着一枚蓝白党徽 “封建迷信是要不得的!” “这个立长生牌位,是不正常的事情!是封建迷信!” 在中年人说话的时候,他身后跟着一位六十几许的老人,随着他慢慢的向前走着,神态显得极是恭敬。 “可不是嘛,冯主席,现在邯彰专区百万户人家几乎家家立着他管明棠的长生牌位,这封建迷信不说,还是犯逆……” 虽说不知道封建迷信是什么,但在孙长兴看来,既然冯主席说出这个“要不得”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置委员长于何地,置南京国民政府于何地,现在专员百姓,只知他管明棠,不知中央政府,这管明棠是要作乱啊!” 对于年过六旬的孙长兴来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封建迷信,可却知道,那犯逆做乱是杀头的大罪。 对于孙长兴的“检诉”冯玉才却只是笑点着头,并没有说什么,作为邯彰专区党部主席,他是党政二元体制中专员“党务”第一人,甚至基于“训政”条文,他这个党部主席应大于管明棠那位非党专员,可实际上,在地方上,地方政府的权威远大于党部,而按照“党不干政政不干党……”的原则,他这个党部负有监督专员公署的责任。 但对于这个监督,他却没有任何兴趣,虽说他是受陈祖燕直接委任出任邯彰专区党部主席,但深知地方上党政冲不断的现实,面对那个“党的使命在唤起民众,接受主义与政策,政府的使命在实施主义与政策……”的党政分工,他理智的选择了先沉寂,以观察这里的情况。 在冯玉才看来,管明棠最精明的地方就在于他游走于蒋汪两人之间,在组建党部时,他直接向陈祖燕汇报,要求派员组建党部,而在政府中,又引入了大量汪系人马,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冯玉才悍然干涉政务,直接将导致双方角力从中央引向地方,到那时行政院即可加以批评,甚至要求将其撤职,原因非常简单,按照党政分工。 “党部权能,限于指导民众,宣传党义之外,于地方政治,不得稍事干涉。” 仅此一条限制,就导致冯玉才空有满腹“才华”而无力发挥,有着浓厚的中央背景,他或许不需要对管明棠顾忌太多,但他必须要考虑到那十二个县长以一百余位科长的汪系背景,避免与其发生直接冲突的结果,就是现在党部沦为“新生活运动”的主力。 可不是,就像管明棠说的那样“党部权能在于宣传教育民众,而新生活运动是委员长所提倡改造国民之重要工作自然需由党部负责……”每个月十五万元的专项经费不可谓之不多,但几乎从党部成立那天起,冯玉才就陷入“新生活运动”的工作之中,至于在政府内发展党员、建立党团,几乎没有任何进展,虽然在邯彰专区县长全部都是党员,二百一十五名科长中的7成皆是党员,这一比例即便是南京也不过如此,但这些人却不是“他的人”。 平衡,想到管明棠用一个最简单的“平衡”便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死死的限制在这个圈子里,冯玉才在感觉有些无力之余,却又生出一种棋逢对手之感,在专区成立后,他一面兢兢业业的做好“新生活运动改变国民习俗……”这一工作之时,千方百计的在邯彰发展他的力量,而他所选择的正是受抑制的地方乡绅。不过,这些乡下的土财主啊!在心下感叹着,冯玉才停在院子里的一株牡丹前,用剪刀修剪着枝叶时,慢吞吞的说道。 “作乱!” 剪掉一片病叶,在病叶落下时,冯玉子哼了一声。 “他管明棠收买人心不假,可做乱啊!他还没那个胆量!” “主席,可,可有时候总得防患未然吧!” 孙长兴怯怯的说道着,如果不是今年的丰收,或许,他还没有胆量说道这些,去年在场院里枪毙会首时,“叭、叭、叭”三声枪声,足足半年,都没从他的心里散去,可今年这场大丰收后,他却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而他病倒的原因很简单——去年通过协商额定的“定租”太低。 “上等田一年两作,小麦三百斤、杂粮三百六十个中等田,两年三作,小麦二百个杂粮二百五十个下田,一年一作,麦百二十个租额三成七五!” 这个定租是去年各县的乡坤代表会同专员公署定下的,当初定下这个定租时,他还寻思着这不算吃亏,毕竟即便是上等田风调雨顺也打不了三百个至多也就是两百多个仔细算算,减租减的并不多,可今年的大丰收以及那红衣麦种,却让孙长兴回过了味来,难怪,难怪专员减租时会让步那么多,最后却在定租、定佃期上毫不让步。 按照那《减租条令》的规定地主与佃农必须签定书面租约,租佃期不得少于6年。在此期间,地主不得终止期约或升租,而佃农必须按时纳租,欠租两年,地主可以撤田并解除租佃关系。期满后,地主可以收回土地,若双方愿意仍可续约,而租额在这六年内,则以颁布的公定定额为准,六年不变。 原道着这六年不变,等同于六年死租不吃亏,可谁曾想,现在细细一算,可不就亏大发了。 “镜清,听说,今年你吃了不少亏啊!” 心知孙长兴为何让自己防患未燃的冯玉才,并没有兴趣给旁人当枪使,反倒是直接提到了让专区“民怨载道”的事来。 “可不是,一亩地只收了几十斤粮食,还是合作社发的粮票!” 提及粮票,孙长兴只觉一阵肉痛,现在佃户们交租不再交粮了,而是把粮食送到合作社,先卖一部分,而后再换了粮票交租,如此一来,像小斗出大斗进以及大枰进小枰的收租法,自然也就派不了上用场。 “主席,这粮票又是管专员坑民害民又一罪证啊!您老,可得向南京反应!这专区四百五十万百姓,可等着您老主持公道啊……” “这公道,本主席,自然会加以主持,但……” 眯着眼睛,冯玉才的声音拉得极长。 “要事出有因啊!” “事出有因?” “嗯!” “非师出有名,而不出,你说那些,都不够啊……所以,你要……” 低声授意时,冯玉才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孙长兴,却是在心里冷笑起来。 “好了,镜清,这主意已经授给你了,剩得的就由你来办了!” 脸上带着难色,孙长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主意。 “可,可……” “镜清,我那边还约了一位客人,不送!” 这倒不是推托,今天冯玉才的确约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客人。 “啊……啊,小人,小人靠退……” “哼……” 待孙长兴走时,冯玉才却眯着眼睛冷哼一声。 “一群下作东西!” 在浙江实施“二五减租”时,冯玉才曾同那些地主斗过一阵子,也正因如此才会对其没有多少好感,对于现在专区实施的减租政策,他不仅表示赞同,而且同样也是大力支持,而现在交好那些人,不过只是政治需要罢了! “什么玩意!” 冷哼着将剪刀放在花盆上,想到现在专区内竟然有上百万户百姓为管明棠立了长生牌位以及生祠,虽说不愿,但冯玉才却不得不承认,在治理地方政务上,管明棠的确有他的一套办法,若不然,也不会只用了不到一年,便能尽收民心 “管哲勤!” 神情复杂的念叨着这个名字时,一名党部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主席,王师长来了!” 在冯玉才的办公室中,一名穿着军装的中年军官,正看着墙上的一副字。 “静敬澹一!” 这四个字,其实是四个独一的字,它融合了佛家、道家、儒学、理学治学修身的基本理念,而冯玉才之所以将字悬挂于办公室内,则是因为书赠者非是常人而是——委员长。 “王师长,让您久候,实在是抱歉的很!” 进入书房,心知王来此不过只有分钟功夫的冯玉才,还是极是客气的抱拳道了个歉。 “冯主席客气了,王某也是刚到!” “请坐,王师!” 在请王坐下时,冯玉才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同倒是接触过几次,每一次他的态度都如现在一般。 如果说来到邯郸最大的认识是什么,恐怕就是随着对新一军的了解,使得他了解到,新一军远非外界想象的那般,系管明棠的嫡系,实际上两者虽说相互依赖,但新一军依然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性。 在这位“中央系军官”的面前,冯玉才并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切入了主题。 “王师长,南京现在对您可是极为看好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跛足之师 进了七月,天气越来越热,而今天天气除去非常炎热外,更显得有些闷燥,显然看这天似乎是要下雨了。 尽管冷气机依然工作着,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虽说只穿一件白衬衫,但管明棠却依然感觉有些烦燥。站在窗边,他望着窗外,阳光照射在树枝上,使得树叶变得色彩斑斓,几只燕子从树枝上飞走,然后又停留在公署大院里那条小河的桥面栏杆上,一会儿又向远方飞去。 有些出神地望着燕子,不知道它们今天的旅程会是何方 燕子是多么的自由,它们可以自由地飞翔,而自己呢?一个堂堂正正的专区专员,比燕子自由吗? 今天的心情管明棠的心情特别的坏,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邯彰专区第一把交椅上,会有情绪将自己与一只燕子来对比,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可管明棠却知道,这个笑话的原因,之所以会如此烦燥的原因非常简单——新一军! 曾几何时,新一军是管明棠的骄傲,他们取得过红石岚大捷,坚守过长山塔,剿清了太行百年匪患,绥靖了地方治安,对于这支部队,管明棠倾注了很大的希望,同样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对于他们,管明棠选择了百分之百的信任,甚至将自己嫡造的军队交给了他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会不相信呢? 尽管在过去的半年间,管明棠将超过两百名商学院的学生派至新一军中,现在他们大都获得了连排长,甚至还有一些人做了副营长、参谋等军职,但管明棠总有一种不安感,他无法再像两年前在长山塔时那样,对高胜仑百分之百的相信,因为…… 手中没枪的人,总是无法相信有枪的人! 过去,无论是房山保卫团还是义勇军五十八路军,管明棠都相信自己是那支军队的主宰者,第一,那是自己是司令,第二,那时官兵吃的是“管家的饭”或许自己教导他们懂得国家、民族等等之类的大道理,但对于许多士兵来说,被养感同样存在于他们的心中,毕竟他们吃的是“管家的饭……” o 而现在呢? 新一军吃的是中央的饭!军队的主官从的是中央的令! 或许,高胜仑等人不会背叛自己……可,什么是背叛呢?拿刀相向?还是?在内心深处暗自思量着这个问题,有时候管明棠并不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仍然一厢情愿的选择相信高胜仑,而在一定程度上,高胜仑并没有背离自己的信任,专区能有今天,若是没有那三万人的新一军作为支撑,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稳定。 可若是细细思量的话,无论是在房山保卫团,还是五十八路军,亦或是新一军,自己从未下达过一个“乱命”或者说自己的命令从没有与中央相抵触,这或许才是高胜仑等人服从的根本原因吧。 可是假如有一天,当自己的命令和中央相抵触,比如在未来的战争中,如果中央命令新一军调往南方,或者开拔他地,而自己命令他们坚守于邯郸,誓死保卫邯彰专区,他……会服从吗? 而且根据现在的情报,地方党部的那位冯主席现在可是已经把手伸到了新一军,真是…… “n仍!” 恨恨的骂了一句,这会管明棠可是真想骂娘了,可是骂娘能解决问题吗? 在这个乱世,没有一只完全属于自己的武装,这如何能让自己心安? 既然不能心安,自然也就心烦意乱,甚至羡慕起了那些自由自在的燕子,因为,他们永远不需要考虑人心,不需要考虑诸多的让人心烦意乱的事物。 但自己并不是那只自由自在的燕子,自己需要为邯彰专区数百万民众负责,需要为这时的一切负责,甚至需要为这个国家的、民族的未来……负责! 想到这里,管明棠转身从窗边走回办公桌旁。 “仲民!” 拿起电话,管明棠对李直民吩咐道。 “通知民团司令部,今天下午,开个会!” 王庚、王之、戴昭然、王正、黄恭寿、陈家碌、汪准、李谟煌、谢明旦、汤爵芝……坐在长条型会议桌边,管明棠看着这些肩佩民团徽章的民团司令部各科室科长,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管明棠有一种天下英才尽为已用的感觉,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清华留美预科出身,都曾在美国的军事院校学习,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倒是得益于自己同清华大学的合作,通过清华大学将这些优秀的军事人才聚集到这里o “今天请诸位来此,是就当前民团组织作一下工作总结以及今年冬闲的民团组织动员集训事物进行商讨,王参谋长,先由你发言吧!” “是,司令!” 随即王庚站起身汇报道。 “众所周知,当前,自去年十一月专区实施民团建设至今,专区业已编成一百二十三万民团,就民团参训人员来看,涵盖专区全部身体条件符合标准的18岁至45岁成年男子,而根据民团训练条令,当前,各县民团皆能够完成每月i00小时训练……” 一百小时训练,这是民团组织条例中的每月训练要求,其中有九十个小时为早晚集训,早晨两个小时,晚上一个小时,每个月以县队以及乡队为集制,进行一次县队、乡队集训,集训时间为一天,也就是十个小时,尽管训练时间并不算长,但却在普及军事常识、加强国民身体素质、改良卫生秩序、改善生活习惯上,有很大的帮助。 “在夏收后,各县组织动员民团对县城、乡村的厕所进行大规模改造,同时,还协助农民搭建新的、卫生良好不至影响百姓身体健康的牲口棚……” 在汤爵芝这位民团医务卫生处长的汇报时,管明棠则是不住的点着头,利用民团推广“新生活运动”是专区的一大“创新”也是得到南京肯定的,就像现在正在进行的“向厕所宣战”利用民众收入提高作为契机,动员各地民团与民众配合,改造厕所达百万处之多,从而提高农民的卫生条件,这一成就更是吸引了包括《中央日报》在内的多家报纸的报道,同样也得到南京的表彰。 但这并不是管明棠所需要的民团,至少这不是他所期望的依持。 “嗯!在过去的十个月间,专区民团建设,所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同样也是举世瞩目的!” 在众人的汇报结束之后,管明棠便出言作出了结论。 “不过,从当前,民团的训练以及使用中,我们可以看出,在一定程度上,邯彰民团建设,达到我们最初的目标一一绥靖地方且改良地方可,在民团组织训练之中,民团所从事的并不仅仅只是军事训练,实际上军事训练不过只是一个“名头”更多的时候,是借助军事训练,达到改善生活习惯、改良卫生秩序等诸多的民生目的,就民团集训动员,其中固然有集训检验的目的,但更多时候,我们通过对民团的动员达到建设地方的目的,达成改造国民的目的,这是不容易的!” 在肯定了民团建设所取得的成就时,管明棠看着面前这些被自己从各地挖来的或许是中国“最西化”的军事人才,让这些接受过现代军事教育的人才用于这种“民生工程”上,或许真的有些浪费人才了。 “民生!” 右手拄着会议桌,管明棠伸出两个手指头说道。 “通过民团建设,我们推动了一系列的从习俗、卫生直至教育等等一系列与民生有关事物的建设,这些建设成为举世所公认,但是,诸位,我们建立民团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建立民团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戴昭然朝着身边的王正看了一眼,然后又朝着坐在前方的参谋长看去,似乎是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什么是建设民团的最终目标? “最终目标在于加强国防建设!” 王庚的回答,让管明棠点点头,看着众人说道。 “加强国防建设,这是进行民团建设的本意,而在过去,我们之所以将大部分精力倾注于民团建设,其目的在于提高民众生活水平、改良民众生活习惯,待这一系列的工作有条不紊的推进,并达到一部分目标时,我们就需要考虑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既国防建设的加强!” 提及国防建设时,管明棠特意加重语气。 “众所周知,日本对中国之强大,不仅只是工业、经济上强大,而在于系统性的领先,诸位皆是军事专才,自然深知现代战争中,动员补充体系的建成,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在战争中生存与否,而建设民团即是据我国之特殊情况所建立的特殊的动员体系。” 会议室的诸人听到司令的话后,无是陷入思考中,相比于他处,这里给予他们一展所长的同时,却又总让他们陷入迷茫之中,在这个国家遭受劫难之时,是应在这里从事民团建设以加强国防建设,还是应该直接投入或回到军旅之中,以在未来战时保卫国家,而在这一问题让他们矛盾时,让他们支持下来的,正是这个——建议国家动员体系,了解现代战争本质的他们,自然深知,在现代战争中,一个国家的动员能力、军力补充体系是否建全对国家国防的重要性。 “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通过年前的动员,检验了我们的动员能力,但是,在取得成绩的同时,我们必须充分意识到,现在,邯彰民团只不过是跛足之师!” 第三百七十七章内忧之虑 跛足之师! 在专员公署年后扩建的后院民团司令部内,当跛足之师四字于房间内回荡时,这间并不算宽敞的会议室内,气氛立即变得有些异样,而在这异样之中,这间装有冷气机的会议室内,显得越来闷燥起来。 闷热的天气,使人们陷入一种急躁的情绪之中。即便是在南方的夏季一旦来临,热浪就排山倒海一般袭击着人们。科学家发明了空调机,能够使室内的气温降下来,可是空调机却只能降低室温,而无助于排解人们心间的闷燥。 烦燥与不安! 这正是管明棠此时内心最佳的情绪写照,他的视线沿着铺着黑色滑绒布的会议桌向两侧坐着的人们身上投去。 王庚、王之、戴昭然、王正、黄恭寿、陈家騄、汪准、李谟焌、谢明旦、汤爵芝……毫无疑问这或许是中国当今最“高智商”的军官团了。 纵观中国近代军事留学的发展历程,自19世纪中叶开始,西洋列强频频入侵逼迫着满清不得不进行军事改革,并试图选派军事留学人员向西方学习制造坚船利炮和指挥作战的方面,面对来自海上的威胁,满清陆续派遣了几批海军留学生赴英、法留学,20世纪初,随着满清对陆军建设的重视陆军留学生迅速激增,主要集中于日本,民初十年,大小军阀割据一方,各军阀集团为增强自身实力,也纷纷选派人员出国学习军事,日本依然军事留学的首选国家,南京政府建立后,同样十分重视军事留学教育,并于30年代将陆军留学重点转向德国,而军事留美生的派遣在19世纪末美国国内排华气氛高涨的大背景下未能成行,直到20世纪初,才有军事留美出现,远远远落于军事留欧以及留日。 军事留美人数稀少,或许在量上远无法同军事留欧、留日相比,但从质上而言,其整体水平之高,远远超过留日生和留欧生,他们之中许多人还同时在美国著名的地方院校就读过或获得学位,可谓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而此时面对这些军官,管明棠在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历史的玩笑,这此可以说是中国最优秀的军官在归国后,正值军阀割据,派系林立的动荡时期,国内军事学堂的毕业生形成不同的派遣,不同的教育背景成为他们获得彼此认同,构成不同派别的主要因素,尽管他们在知识结构和军事素养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但他们与国内军校培养的毕业生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作为接受美**事教育和训练的职业军人,他们特别的出身,使其在各派系的争权斗争中,成为了局外人,即便是中央军中,虽受任用,但依然倍受排挤,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其中许多人最后不得不黯然退出军界。 也正因如此,自己才能通过清华大学的关系,将他们收为已用,在另一个时空之中,这批中国近代最优秀的军事人才,因受到排斥最后大多湮没无名,而现在,在这个时空之中,他们绝不会再湮没于历史之中,可是,这一切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改变跛足之师的现况!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现在这里是一支跛足之师?” 在众人的沉默中,管明棠道出了这个问题,对于这些人而言,这似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了,但却不易回答,因为涉及到一些敏感的,政治上的问题,而对于这些在军队中曾饱受冷落、倍受排挤的军官来说,尽管心中有了答案,但大都依然选择了沉默。 对于这种结果,早有意料的管明棠则直接说道。 “记得在我邀请你们来邯彰参与地方建设的时候,曾说过,在这里不要有什么顾忌,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进行一场全新的建设,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建设,现在依然是,这其中自然有国防建设!” “司令,现在专区或许有民团,但实际上,民团只能作为国家动员体系中的一部分,在面对入侵的时候,以现有的民团体系,并不能用于抵御他国入侵!甚至不能用于守卫地方!” 言语隐晦的王庚道出了邯彰专区的一个“软肋”。 “民团故名思议在其意在于“寓兵于民”,而邯彰民团其成在于这四字,其败亦在于“寓兵于民”!” ““寓兵于民”只是行以动员,行以补充,而不可为战时主力!” “……” “司令,邯彰民团初建时,最大失误在于……”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畅所欲言中,管明棠则只是不住的点着头,在听到王庚的这句话时,管明棠将视线投向了这位有着“间谍”之罪名的民团参谋长。 “在于裁撤各地保卫团!” 裁撤各县保卫团,这是在实施民团建设前,管明棠做出的一个决定,随后通过每县派驻一个加强连的方式,暂时维持地方秩序,随后又于各地整顿警务,通过建全警务系统以维持地方治安,而非像过去依靠地方保卫团。 “保卫团的裁撤使得各地失去了常备武装,而民团的临时动员机制,使其军事构成中存在一个真空,驻于专区的新一军为国家常备军,其没有权力直接征召专区之人力,而专区亦无补充其之责任……” 在王庚指出专区军事结构的弊端时,他的眉头突然一皱,然后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司令,此时他才明白司令的真正意图。 “常备民团!” 在众人的话声渐渐沉寂时,管明棠直截了当的道出了自己的本意, “现阶段,专区民团最大的软肋在于民团的临时征召性与国防需要相互冲突,因此,下一阶段,我认为,专区有责任通过组建常备民团,完善专区的国防动员体制!” 属于自己的武装! 这正是管明棠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所在,相比于新一军,在民团的框架下建立一支常备民团部队,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而这支部队的士兵将全部来自受益于专区各项制度民众组成,这无疑是最为可靠的军事力量。 “现在专区各项工作都有有条不紊的推进中,随着民团建设的成功,我认为有必要通过建设常备民团的方式,加强兵役建设,并使民众适应兵役法制!” 依如过去一样,管明棠在提及常备民团时,仍然在现有政策中寻找“理由”,寻找漏洞以为已用,而此时他所找到的漏洞则就是二十二年的通过兵役法。 “虽说二十二年兵役法得已通过,但是呢?民众却不知兵役与国家民族之重要,因此,为加强国防建设,有必要通过兵役宣传,告知民众兵役之重要性,而于此同时,专区应通过组建常备民团,以使民众适应服役,适应将来兵役改革,同时进一步加强民团建设!” “进一步加强民团建设!” 手里夹着香烟,按着颧骨,看着面前的《关于邯彰专区成立常备民团通告》,喃语着这四个字,而后对邵凌远说道。 “参谋长,每县仿效保安团之章程,成立一常备民团,由各乡队、村队征选精壮团兵组建,常备民团内含常备、后备,两役种比例一比五,常备役期三年,后备役期两个月……”在念着常备民团的组织章程时,高胜仑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而邵凌远则知道他从看到这个通告后,直到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但是他不想安慰他,或者劝说他。 指尖点着通告,高胜仑的心中所想到却是十三个步兵团。 “专区所辖十二县,每县一团,民团司令部另设教育团,这就是十三个团,算算,差不多就是四个师了!” 第一次,高胜仑急了,深吸一口烟,他不无忧虑看着参谋长说道。 “难道,他就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他怎么就不懂得保护自己啊!” 邵凌远自然知道高胜仑口中他,指得是何人,指得就是那位专员,他们曾经的司令。 “我知道他信不过我,可是……” 摇着头高胜仑沉默了,神情中尽是苦恼之色。 “为什么不去解释一下?” “参谋长,我们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他,我能做到问心无愧,只要问心无愧,那为什么还要解释,可是……” 视线再一次投向那张通告,而后高胜仑看着参谋长说道。 “这份通告这么大模大样的张贴出去,他就不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怎么,培仑,难道你想阻止司令?” 邵凌远的问题让高胜仑苦笑道。 “现在阻止,还来得急吗?” 此时高胜仑心间可谓是五味杂阵,组建常备民团这么一件大事,之前他甚至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而他更没有同自己商量一下,这不能不让他有些失望,因为,这意味着两人之间,那道裂痕已经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了。 邵凌远明白高胜仑苦笑中的无奈,就像他们之前说过的“身边放着三万条枪,自己手里没有一杆枪”,谁能睡踏实,劝阻?即便是来得急,那还有可能劝阻吗?劝阻也许会被人误会另有所图吧。 坐在那里,高胜仑一时陷入沉重的思考中…… 第三百七十八章征兵 清早,在昏暗且低矮的的土坯房里,床上支着的帐子里还黑乎乎的,白满屯睁开眼睛,过去,每天睁开眼睛想不出这天和往日有什么不同,然后,这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年迈的父亲的微弱咳嗽声,每天早晨,他首先听到的便是父亲的咳嗽声,常常躺在床上听着他父亲咳嗽,直到听见父亲的房门吱的一声打开,直到咳嗽声渐渐近了时才起床。 可是现在,每天当睁开眼睛之后,白满屯就会立即起床,过去,对于他来说,能过一天是一天,可是现在,他却有了许多盼头,比如娶一个媳妇、盖上三间亮堂的大瓦房,然后媳妇给他生一堆大胖小子,过去,这些盼头不过就是夜里头的梦罢了,也就是在梦里头想想,可现如今,白满屯却觉得这梦越来越近了。 人有了梦想,也就有了动力,几乎是在眼睛刚一睁开,白满屯便一跃而起,把床上的帐子推到一边,这是个朦胧的、天色微红的黎明,透过撕掉窗户纸的那一个个木窗方孔,可以看到一片发亮的铜色天空。 他匆匆走到堂屋,边走边把他蓝色的粗布裤穿好,将黑布腰带系紧在腰间,虽说作为团丁,他发有一件军装,甚至在去年兴修水利工程时,表现优异的他还得到了奖励——一套灰布军装,不单有上衣,还有裤子,可那衣裳,他都是留着在训练的时候才穿。 他娘死的早,家里没有女人,这针线活全靠自己,他可不想平常干活时,把衣裳给磨破了,那军装三年才发一身,可精贵了。就在他穿裤子的功夫,白四维已咳喘着走了出来,和往日一样,打开门时还不忘记交待一声。 “满屯,别忘了把贡台上的灰擦擦!” “唉!” 应着声白满屯连忙擦起了贡台上的灰,早先那放的是专员的长生牌位,可现在却挂着一副画像,听社长说长生牌位是封建迷信,不定会给专员惹上什么麻烦,于是乎乡亲便从集上“请”来了这肖像,然后贴在堂层正中,这一张肖像要三毛钱。 “大,俺看社长家挂的那个镶框的像挂着更好看,要不回到咱也……” 见身后没声,白满屯回头一看,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天刚麻糊亮,提着粪筐的白四维便在路上走着,眼睛盯着地上,此时他的粪筐里已经多出了几块“农家肥”,“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在城里人眼中掩鼻而过的秽物,对白四维这样的乡下人来说,却如生命一般。 “人靠五谷长,田靠粪土长。” 这一辈子,白四维虽说没置下半分田,家里还是他爹留下的的六块两亩三分田,可白四维胜在实在,每天勤勤恳恳的只为那田里能多长出一粒粮食,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虽说社里在种棉花前,社长手把手的教大家伙堆肥,那地里头上足了几千斤堆肥,方才移了苗,可在白四维看来,自己多朝田施上一把肥,没准就能多出一钱棉花,那棉花,可都是钱,是满屯娶媳妇的钱。 从破晓拾到天亮,拾了半筐肥的白四维,感觉累了,他便坐在了田地头,装了一袋旱烟,点着火吸起烟来,而在他的眼前,就是他租的那三亩二分田,田里头种的是他当初觉得的“没谱”的棉花,而这当初觉得没谱的棉花,这会却映在他眼中的却是棉树枝挂满了沉甸甸的棉桃,在风中不停地左右摇摆,其中一些成熟的棉桃渐渐的炸开了,那白棉花在田里头显得甚是醒目。 在旁人眼里头,这棉花就是棉花,可在白四维眼里头,这棉花却是满屯的媳妇,还有社长说的那亮堂的大瓦房。 “今年棉花收了,家家户户都能住上大瓦房了……” 坐在田间,瞧着棉花,白四维那些辛苦一辈子满是沟壑的脸膛上露出了笑来,这辈子第一次,他觉得好日子近了,今年那五亩五分田,单是麦子就打了三千二百多斤,交了一百多斤租子,家里剩的三千多斤麦子,足足卖了一百多块钱,一辈子精打细算的白四维并没有和旁人一样,得兴的两天吃一回白面馒头,而是在合作社里把一千斤小米的粮票,这日子还得往精细了过。 瞧着这再过半个月就变成儿媳妇和大瓦房的棉花,瞧着那一个个象征钱的棉桃,白四维咧着嘴笑出声时,却没瞧着有人走了过来。 “六爷,您老又起这么早拾粪啊!” 刚从乡里赶回来的白子新打着招呼,人也坐在了地头边。 “社长……” 虽说这社长说起来有些别,可白四维瞧着白子新时,脸上依还是道不尽的感激之情,过去种了一季麦子,就种不了棉花,种了棉花便种不了麦子,可今年这粮也收了,棉也种子,瞧着收成,可比往年那什么美国棉花还好。 “勤拾粪,少赶集,一年多置两亩地!” 听着白四维的话,白子新则笑着说道。 “明年,明年六爷您就不用这么累了,明年化肥厂投产,到时候,一亩田里头撒上几毛钱的肥田粉,再加些……” “那可不中,肥田粉毁地,社长,这田里头,还是得靠这粪,嗯,还有你整的那个堆肥……” 说道着那道途说的“经验”,白四维瞧着眼前的棉田,瞧见那张老脸上的期待之色,白子新笑问道。 “又瞧着你家的棉花那!六爷!你就是一眼不瞧它,它也不会飞了不是……” “瞧你说的,这季棉花可能卖五六百块钱哩,子新你不是说了嘛,收了棉花就从砖厂里拉砖,家家户户都盖上新房子,还有你满屯叔可还要靠这棉花娶媳妇呢……” 听着白四维那满怀期待的话语,白子新一愣,沉默片刻后,便对白四维说道。 “六爷,俺,俺想和你说件事!” 浓稠的小米稀饭在碗里头静成了浆,往年这插根筷子都不倒的稀饭,白四维连想都不敢想,而这会他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坐在那半截木桩上,叭叭的吸着旱烟。 “爹,你这是咋了?咋不吃饭了?” 白满屯瞧着他爹,寻思着他爹这是咋了,往常拾粪回来,这小米稀饭可是能喝两大碗,这现在家里又不像往年那般揭不开锅。 “爹,想啥那?” 瞧着儿子,打从三岁那年他娘没了,这二十年,一个光棍汉子操大一个孩子容易吗?眼瞅着这日子越过越好了,可…… “刚才在田里头碰着社长了,” 然后白四维把社长和自己说的事道了出来。 “……这专员要办啥常备民团,和那啥民团不一样,就是过去当兵吃粮的,月月有饷钱,住在营里头……” 若是搁过去,家里头实在揭不开锅了,去当兵吃粮,倒也没啥,反正啥粮都是吃,可现在,瞧着这破落的家,想着没准再过几个月,就能住上大瓦房,白四维却怎么也情愿,更何况,他就这一个儿子,他还要抱孙子,还要…… “爹,俺记得,大家伙不都说,咱邯彰的老百姓能过上现在这日子,多亏了专员!” 可不是,若不是专员去年办了合作社,给他派了红衣裳种子,还办了民团,修了水渠,今年的麦子能打这么多,就他租的那孬地,至多也就能打百十斤麦子,可现在那一亩地可都打足了六百斤。 还有现在这棉花,这合作社,一桩桩一件件,可都不是专员的好,这好日子是过上了,人,人……人不能忘本啊! “在民团上的时候,队长说,若是日本人打来了,杀咱的人,抢咱的粮,再好的日子,也过不好……” 听了这话白四维便不再做声,直到一袋烟吸完后,他才嗑掉烟锅里的烟灰,然后看着儿子默默的起了身,朝屋子里走去。 “满屯,你去和社长说,验兵的时候,算你一个!” 进了屋子,白四维便再一次他从腰带上取下一个用灰布做的油腻的小荷包,数了数里面装的钱。里面有几张“合作券”还有几个铜板。他打算那天早上从集里带回点肉回来,顺道再从合作社换回些白面。 “这几天得让满屯吃好……” 心里这般想着,白四维便收起一个布袋出了家,然后沿着村口的小路往集上走着,而当他经过村口的时候,却瞧着合作社那边,早就站满了人,一个庄子,不对,社里的后生都挤在那,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 没走几步,白四维便瞧着社里本家的老四,手背在身后拿着烟袋,和他一样朝着乡集的方向走着。 “他四叔,你这是干啥去!” “干啥?还能干啥?” 本家老四头眯眼睛道出这句话来,然后脚顿了顿,待白四维赶上他时,方才跟着白四维朝前走着。 “老六,刚才看着你家四维了!” “嗯!” “你家四维,咱全社就数他最壮实,到时候,肯定能验上,验上了,跟他讲……别丢咱白家的人。” “啥?” 白四维顿时恼了,他说的是啥话? “啥你个熊……” 嚷骂着,本家老四继续朝前走着,而白四维则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嚷问道。 “老四,你说啥那,啥叫别丢咱白家的人……” “就是给咱社里争脸面!” 第三百七十九章国之国民 敲锣打鼓声和鞭炮声,一大清早,就让大王庄热闹了起来,在村口,一辆铁**车早早的就停好了,这大车是庄里的地主王朴仁家人的,赶车的是他家的长工,四十几岁的长工这会穿着一身灰布军装,手里拿着赶车的鞭子满面憨状的瞧着远处的东家,而王朴仁则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瞧着庄口的热闹劲。 他的眼睛偶尔会把视线投向那铁**车上的两个白布幡,那白布幡上一面上写着“精忠报国”一面上写着“贺大王庄王家五壮士从军”。 “爹,俺这就走了,就这样了。” 戴着光荣花的王立秋坐在大车上对着王老三笑着,他们一个庄子就只征选了五个常备兵,他是其中之一。 “等那个啥训练结束了,别忘记了回来成亲!” 在车边的王老三特意叮嘱着,就在半个月前,媒人搁邻庄给立秋说了房媳妇,原本就准备等秋忙后就成亲来着,可谁曾想这公署要征兵,老大和老二都是那个啥兵龄期,验兵的时候,老大验上了常备,老二验上了续备,排到了第四期,那是明年的事儿。 “嗯,到时候,让俺媳妇多少几个大胖小子!” 嚷喊着,王立秋瞧着远处瞧去,可不是,那李家的姑娘就站在远处的大树下和几个村里的闺女不知道在说着啥,许是她听着了自己的话,脸一红头一扭,人便躲到了大树后头。 “爹,还有啥说的,就说吧。” 王老三看了立秋一眼,看见他胸前的大红花不住地跳跃。衬在那绿色的军装上,红花显得格外鲜艳,把儿子的脸都映红了。 瞧着儿子脸上的高兴劲,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堵,长长地喘了几口气。 “这地里头的活,有春山那!” “嗯,俺知道!” “到了队伍里头,给咱村里争脸。” 争脸,许是各个庄子里头都较着劲,与续备兵就服三个月的役不同,这常备兵的名额金贵的很,一个村子百十号人,才只能选出来几个,那可是要服三年的役,虽说一个月才几块钱的饷钱,可在村子里的老少爷们眼里头,他们看的不是钱,看的是感专员的恩,再说这当兵,就像专员说的那样,是为他们自己,这年月,没兵保着,日子过不着好。 “嗯。”立秋又应着。 “给祖上争脸。” “嗯。” “咱王家,出身齐国田家,以王为姓,田横就是咱王家的祖宗。” “老早就听讲过啦。” “这保长说,北头不太平,日本鬼子没准那天就打过来了。” “早知道了,民团上天天都讲。” “没准要是打起来,你们能开上去。” “开上去就打,打他个狗日的小日本。” “嗯,要精忠报国。” “嗯。” “像岳飞。” “嗯。” “不能当孬种!” “嗯,像田横。” “当年义和团练拳那会,你爷爷出拳练,操着大刀在保定和洋鬼子打,枪子儿打掉了辫子,没眨眨眼儿。” “爷爷英雄孙好汉。” 立秋笑了,笑得很是灿烂,瞧着旁人时,脸上更是得意,这邯彰百万民团,一共才选出一万常备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汉子。 披红挂彩的大车,一辆辆的在乡公所聚集着,在乡公所周围一早就贴满了标语。 “父招子来兄招弟,保家卫国把兵当,卫土之责人人有!” 那标语写的直白,瞧着那墙上的标语,再瞧着那一个个披红挂彩的新兵,韩小武很难把他们和他印象中的当兵联系在一起,别说是他,就是那些从新一军转到常备民团的老兵,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同样傻了眼。 “龟儿子的,这是去当女婿,还是去当兵啊!” 可不是嘛,一个个披着红,挂着彩,坐着大车过来的,更有甚者,还有骑着大马,一路跨马游街过来的。 “啧、啧……” 天在一个新兵的身边转了圈,瞧着那人胸前佩着的大红花还有那红绸,只见那红布上写着“国民兵役常备兵、一人参军全家荣!”,这句话只让他一阵称奇。 “妈了个八子,这邯彰的老百姓,可真他娘的疯劲了!” 可不是疯了劲,不是疯了劲,那能像是迎女婿、娶媳妇似的送兵,而置身于其中,大岛庆一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就在他的商社对面的旅馆,此时正在举行着欢送会,在店门两侧十数名店员和妇人手中拿着国旗,而一名穿着军装,戴着红花的青年,则站在那大声说着。 “请东家、四邻放心,我李宝山参军服役,保证服从长官命令,临战时,定奋勇杀敌、誓死报国……” 简单的话语,看着人群中手持的一面面并不大的国旗,再看着那高达数尺的布幡,望着布上书写着“贺李宝山从军行”以及诸如“精忠报国”、“奋勇当先”之类的字样,在这一瞬间,他只感觉到一种画面的重叠,和大岛记忆中的一些画面重叠着,而此时,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回到日本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 在商社二楼的窗边,望着窗外那些披着红花的中国征召兵,大岛不断的在唇边喃语着,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他早就习惯看到征兵者在集市上搭起一个台子,然后烧上一大锅米饭、一大锅肥肉。 树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 吃粮,才是中国人当兵的原因,在中国士兵的地位是低下的,当兵只是为了吃粮,他们不知道何为国家,不知何为义务,更不会有任何使命之感,而现在,为什么他们会表现的如此亢奋,为什么? 在大岛的心中浮现出无数个为什么,并为之警惕的时候,同样在邯郸城内,在民团司令部内,那些职业军官们的心中同样浮现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民众会勇跃从军? “为什么?” 几乎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这么一个问题,在过去的几天中,王庚曾前往新兵营中去观察过,也曾亲自去过县、乡的新兵集结站,可看得却多,他越觉的疑惑,在军队中服役的经验告诉他。 与西方军人的义务与责任不同,中国士兵不过是把过去扛长打短时的那种雇佣道德搬到军队,像为人佣工一样,视待遇的好坏,定出力的大小,如果酬劳足够多,玩命也不是不可能,再要么是靠着那种厚饷养兵所带来的效忠报恩意识以及士兵间的信义支撑,可此时,那些新征兵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却远超过他的意料,远非过去所见到的那种,当兵不过只是一种营生。 反倒让他看到国民意识在专员的觉醒。 “为什么?” 面对着司令部内一张张似有些疑惑的脸,管明棠显得有些得意,尽管在最初时,他也曾惊讶非常,先前他所惊讶的是报名应征的人数之多,而后来惊讶的却是他们表现出来那种热情,尽管其中也有那些刚刚走出课棠的乡村建设人员的鼓动,但民众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却远超过他的想象。 “其实答案非常简单!” 看着王庚、李谟焌等人,管明棠神情凝重的说道。 “因为这里与其它地方不同!” 凝重中带着一丝得意,管明棠有足够的理由去得意,因为不过只用了十个月,他便改变了专区四百五十万民众的生活,甚至改变了他们的思想。 “许多人都曾对老百姓说过,在一个现代国家中,个人必须无私服务于国家,可是他却从没有告诉过老百姓,国家会反过来为个人提供庇护,让个人获得真正的尊严,让个人可以享有美好的生活,在过去的千百年间,在中国,政府视百姓为任取取之的羔羊,在这种情况下,当兵,只不过他们的营生,一个政府压根不在乎你的国度,凭什么要求居住于此的人们要有国民意识,凭什么要求他们无私付出?” 接连几个问题之后,管明棠站起身,走到民团司令部的小院内,熟练的拿起火机点燃一根香烟,而后深吸一口烟,双手抱于胸前望着天空中的浮云说道。 “在过去的十个月中,专区政府在做什么?我在办民团、在整顿地方治安,在减租、在降息,在兴修水利,在推广良种,在通过成立合作社尽可能保障老百姓的利益,千方百计的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维护民众的利益……” 右手夹着香烟,管明棠朝着远处点了一下。 “所以,这里的老百姓,打心眼里认同我这个政府,他们之所勇跃参军,是因为,他们认同我,认同政府,愿意为这个政府服务,更为重要的是……” 回头看着办公室内沉思的众人,管明棠收起心间的得意,语气变得凝重而不失威严。 “他们愿意为保卫这片土地,和他们现在的生活而战,责任,只有在我们尽到自己的责任时,才能要求他们回报责任,好了!” 收起话语,环视着室内的军官们,管明棠的语气越显凝重, “现在,我把这一批中国最优秀的士兵交给你们,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够训练出中国优秀军队!这,是你们的责任!” 第三百八十章爱就爱的狂热 责任! 当火车“咣铛、咣铛”的驶入邯郸火车站的时候,坐在火车上,陈国玱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这两个字。 责任。 在过去的几个年间,他一直在武汉的一家洋行中任职,而就在一个月前,他接到老同学,准确的来说是清华留美预备校乙丑级校友的一封信,写信的是李直民,两人在清华时虽有所接触,但却谈不上友谊,至多只是相互熟悉,赴美后便没有任何联系,可这一封信,却让他足足考虑了整整一个月。 “中国以积贫、积弱之国,欲实现御敌卫国之目标,必须不择一切之手段……” 四年前,“九。一八”事变后,当时刚从伦敦大学取得化工硕士学位回国,正在四处寻找工作的他,激于一时气愤而发表了那篇文章,结果文章不仅未获得认同,更引得学界的一致批评,认为他过于不择手段,其言论过于偏激。 “一名科学家在战争时期属于自己的祖国,在和平时期才属于全人类。”作为辩解,他曾在于《化学世界》等杂志上,发表文章为自己辩解,并引用了德国化学家弗里茨·哈伯,那位发明了固氮法,同样也是大规模使用毒气战即“化学战”设想的天才化学家的辩解,但是他的辩解却并没有收到任何成效,甚至连同先前同意他前去任教的大学,亦因他过于“偏激”而拒绝了他的任教申请。 从那之后,他不得不在洋行中任职,对于先后获亚克朗大学化工学士学位,并于伦敦大学化工硕士学位的陈国玱来说,这种遭遇可以说是人生最大的打击。 “爱国就要爱的狂热!” 狂热与偏激有错吗? 在过去的四年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国玱都会思索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自己没有任何错误,而错误的是其它人,他们从来没有明白一个道理。 “对于弱国而言,他们没有选择战争的权力,他们唯一的权力是——不惜一切代价赢得战争的胜利!确保国家与民族的延续……” 正是李直民信中的这句话,触动了陈国玱,在遭受四年的孤立之后,他的狂热与偏激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尽管得到了认可,但他仍然犹豫了很长时间,直到几天前,他才做出最终的决定。 列车在邯郸火车站站台处停了下来,在列车停稳的时候,陈国玱看着下车的乘客,再望着这座有些简陋的火车站,在他站起身,左手握住行李箱的提把时,他知道,当自己走下这辆列车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其它的选择。 “在这里,我不会告诉你们,化学家的责任是什么,或者化学的目的是什么,是为民众创造更好的生活?是为工业的进步?” 看着十二名北方高等工科学校的学生,他们既然是他的学生,同样也是他的试验助手,陈国玱接连反问后,声音猛的一扬。 “不!” 摇着头,陈国玱看着面前这十二名学生,用一种极具煽动性的语气说道。 “好了,从今天起,把你们的老师,你们的朋友告诉你们的化学家的责任和信仰都通通丢到一边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记住的一点是,你是中国人,中国是一个弱国,中国正面临入侵,中国随时都有可能灭亡,所以,作为一名中国化学家,你们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用自己所学,去击败我们的敌人!让每一个入侵者,都能够品尝到化学家的愤怒!” 在学生们的惊讶中,陈国玱转身在黑板上用粉笔迅速的写下了四个字。 “兹……” 黑板上,在四个大字写出的时候, “化学武器!这就是我们研究的话题,我们这间试验室,所从事的试验,就是研究任何可以应用于战场的,直接杀死敌人的化学武器!而你们的责任,就是和我一同,研究出更有效的,更具威力的化学武器!” 从这一天起,谁也不知道,在化学研究所第十二研究室的试验室中,到底从事着什么样的试验,对于这里的一切,只有作为主持者的陈国玱和他的实验助手们,才知道,他们所从事的是什么样的试验。 责任! 当化学家的责任与杀死敌人画上等号的时候,当那种爱国就要爱得狂热情绪在人们的胸膛中激荡的时候,从未曾有过的工作热情,会酝酿出什么样的果实呢? “使用三氯化磷与甲醇反应,得亚磷酸二甲酯……” 在试验室的密封试验舱内,陈国玱又一次在试验笔记着记录着一个简单的试验步骤, “通过加热,加热至……得甲磷酸一甲酯,然后与三氯化磷及氯气反应即可得到甲基氧二氯化磷……” 在过去的三个月间,陈国玱和他的学生们在试验室内合成了芥子气、路易士气、氢氰酸等多种化学毒气,并且设计了相应的工业生产流程,但是他看来,这些“老式”的化学武器,远不足满足“抵御列强入侵”的作用,因为列强亦有这些武器,而他所追求的目标却是——新式的、恐怖的,足以摧毁一切敌人的化学武器。 在两个月前,前往农药厂考察生产设备时,在研究相应的生产流程时,农药厂的几种农药给了他一定的启示,农药厂生产的ddt、ddv等多种农药与一般意义上的化学武器不同,像芥子气则是通过皮肤或呼吸道侵入肌体,以直接损伤组织细胞为杀伤手段的糜烂性毒剂,但诸如ddt、ddv等几种农药的杀伤效应却与之截然不同,它们是以神经系统为对象的全身性毒剂,其主要特殊是抑制神经系统功能,从而产生相应的中毒体征和症状,进而致命,这是一种全新的,且未来人发现的毒剂,如果能够用于战场,也许会发挥前所未有的作用。 可是在实际应用中却碰到了一些问题,首先那些在有机磷农药的基础上研究的剧毒合成物太过于稳定,常态时都是液体,虽说这符合武器的“稳定”原则,但在将其雾化或气化之后,其杀伤性能大减,其毒性远不能满足军事上的需求,也就是说其毒性太低,对昆虫之类的毒性尚可满足,但对于人这样的大型哺乳动物来说,毒性实在太小,而陈国玱所需要的则是一种毒性极大的,足以杀伤人类的神经毒剂。 “甲基氧二氯化磷……” 看着刚刚得出的甲基氧二氯化磷,陈国玱的眉头略皱,这是一种合成有机磷化合物的中间体,在农药上应用非常广泛,不过因其容易与水和氧反应,易自燃、难储存,所以不能从农药厂获得,而是通过试验室合成获得。 “如果将甲基氧二氯化磷和氟化氢反应的话,那么获得的就是甲基氧二氟化磷,那么甲基氧二氟化磷有什么作用呢?” 眉头紧皱着,陈国玱知道甲基氧二氟化磷不过只是一种新的有机磷化合物的中间体罢了,与甲基氧二氯化磷并没有太多的区别,而他的脑海中则浮现出其它有机磷农药的工艺路线,作为一种有机磷化合物的中间体,他必须同其它化合物发生反应,之后才能成合成新的产品。 “如果在甲基氧二氯化磷中加入异炳醇的话……” 在助手记下他的想法时,陈国玱已经将异炳醇注入了的反应釜中,而就在他注处异炳醇的时候,剧烈的反应发生了,在一阵白烟冒出的同时,一股强烈刺激味扑面而来,与此同时,陈国玱只觉得一阵恶心,随之而来的双手颤抖、心中发呕,在肠胃传来一阵阵痉挛似的剧痛的同时,眼睛、汗水跟唾液开始大量排出…… “啊……” 在陈国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几个学生亦发生了同样的症状,而隔离试验室外的学生,连忙开启抽气装置,从试验室内将老师和同学抢救出来,在立即给他们分别打了一针用于治疗有机磷农药中毒的阿托品后,一个学生大声冲着一旁的同学喊道。 “快,快,快通知医院……” 意识都有些模糊的陈国玱此时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水似淌水一般涌出来,在阿托品的作用下,他的呼吸慢慢的恢复正常,在嘴里不自主的流淌出大量口水的时候,只听到他在那里吱呒着。 “早……朵……” 像是大舌头似的话言不断的从他的口腔中吐出,十几分钟后,躺在病床上,经过急救恢复正常的陈国玱尽管面色惨白,可是脸上带着异样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他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毒剂!”。 “医生,我现在就要出院!” 又一次,陈国玱对刚进屋的医生说道,在他的要求再次被拒绝的时候,他又对身边的学生吩咐道。 “林凯,你赶紧通知公司,让他们把我的试验室封上,还有,所有的试验资料,绝不能让外人接触……” 说到这里,兴奋至极的陈国玱像是想和自己的学生分享着他的成就似乎兴奋的嚷喊着。 “你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开启了一扇什么样的大门!” 第三百八十一章制约 汽车沿着布满黄色泥巴的道路行驶着,一边是光秃秃的只有些许斑点似的绿色的山坡,一边是望不着底的断崖,在林县,这个地处太行山区的地方,这种道路是再正常不过的,甚至就是这行车的“公路”,也不过就是曾经的山间小道适当的拓宽罢了。 林县是整个邯彰专区最贫穷,最落后的地方,尽管有数万林县人在几座煤矿的吸引下,迁移出了一些不宜生活的偏远山沟,但这里依然生活着几十万人,而这山上的些许绿色,正是以工代赈项目中实施的“植树项目”,以期通过植树、恢复植被进而恢复森林生态系统,以增加林县地区地下涵养水源量,进而改变林县本地水资源不足的现实。 当汽车转入盘山公路的时候,坐在汽车内穿着黑色军装的程强朝着车外的断壁看去,从车窗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山坡上的一个个在阳光下映射着反光的“镜子”。 “从这里看集水池可真壮观!” 目睹着那一个个集满了雨水的集水池,程强不禁佩服起那些农业研究所的技术人员,这山腰间的“集水池”是一个发明,集水池是沿着自然形成的“泄洪道”分布,这样的话原本白白流失的雨水聚集在自然形成的低洼的泄洪道上急流而下,走到低洼拐弯处,有集雨池在等着它,片刻功夫集雨池就积满了雨水,一个满了,紧接着就流向下一个,一个很简单的设计,使得林县太行山区植树遭遇的缺水难题解决了。 集雨的成功,还带给一系列的发明:每个集雨池只负责其下面山坡的浇地用水,利用落差,一个注满水的水管联通下来,接上水龙头,就成了自来水。用此方法,还可以越过高山,在中山的集雨池里取水,供低山用,这是物理学上的“虹吸原理”。而且泄洪道集雨池还可以用通道连接其下面营林路远处的池子,营林路旁的水满了,自动排向远处的池子。借助自然的力量,植树用水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程处长,你不知道,现在这林县是怎么种树,这不,刚入初秋,这山上有红叶树,红叶树的种子都带了飞絮,风一刮,沟沟坎坎都是,农业研究所派来的技术人员就带着植树工,把种子搜集起来,然后爬到高处,在风中随手撒去,这样的话红叶树的种子就散落到四面八方,等到来年春天,树芽在各处石头缝里头钻出来。” 坐在程强的身边高劲松说着同学们在信中提到的事情,在林县负责植树的技术人员中,有一些高等工科学校的同学,其中有一位,就是他的好友。 “哦,可以这样吗?” “还不止呢?在这山上还有一些自然分布的油松,他们还计划等到冬天刮西北风时,就选择合适的山坡,然后用棍子敲打油松,这样的话西北风就能携带着被敲落的、轻飘飘的油松种子飞上了人爬不上去的山坡,就跟飞机撒播一般,这样的话,再过几年山上都有了油松的幼苗,还有,农技研究所有一位孔繁祈博士,他来林县推广果树种植的时候,见山上多野杏树,就组织那些农民学嫁接技术,这样的话,山上的野杏就能变成了甜杏,他说,将来,若是有人到山上的话,比如野餐、露营什么的,都可以自己采摘……” 高劲松的话,让程强让他点了点头。 “一切事喜欢顺势而为。” 看着车窗外的那些如镜子般分布的集水池,程强又接着说道。 “这是大自然带来的智慧,能顺势就能事倍功半。……我们防化兵,也是一样” 防化兵,这是民团新设的兵种,对于这位25年获威斯康辛大学理论化学学士学位,27年获哥伦比亚大学化工硕士学的化学专家来说,过去,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丢下粉笔,穿着这身黑色的军装。 “顺势而为……” 在化学武器的使用中,就必须遵守这一原则。 “那是,如果不顺势,不顺天时的话,没准一阵风,就把毒气吹到咱们自己这边了!” 高劲松笑说着,从一个月前防化兵成立之后,作为民团防化学兵队队长的他,就通过边学、边练的方式以掌握化学武器的使用,以及对化学武器的检测、防护,而在使用化学武器时,必须要参考天气条件,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嗯!” 程强点点头,看着身边的高劲松说道。 “现在,通过这一个月的试验,你也知道,通过施放毒气进行化学战,实际上是一种对作战部队要求很高的作战行动。它的成功实施需要三点:一是优秀的气象情报,能够准确地预计作战时的风向,不能让毒气滞留原地,更不能让其飘回己方阵地,二是专业的化学战投放队伍,从而准确地将化学武器投放到目标附近,三是训练有素、协同紧密的作战部队,能在毒气威力消失的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同时不至于迷失方向,陷入毒气之中受到损失。” 尽管作为防化处处长,在这个技术部门,他更多的时候,是一名技术人员,但程强同时也是一名军人,防化处不仅需要负责化学兵部队的训练和作战,化学装备的研制和技术改进、化学参谋机构的建立以及军用化学器材的补给等一切事宜,都是由防化处负责,如果说一个月前,程强只是个化学家的话,现在通过一个月的学习,他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化学军事人员,在民团,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如何使用化学武器,如何最大限度的发挥化学武器的作用。 “嗯,处长,我明白,所以,你才要求,我们学兵队,必须严格训练,而且所有军士,都必须取得初中文凭,这活是技术活!” 在高劲松点头应声的时候,汽车已经驶进了一个山沟,在山东沟内可以看到一片铁丝网,而铁丝网上悬挂着警告牌。 “未经许可不得进入!” 在那铁丝网间则可以看到几座高耸的哨塔,哨塔上武装警卫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内,而在铁丝网墙内,则不时传出几声吠叫,而来巡逻的警卫则牵着警犬,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人们,这里一个高度戒备区, 在山谷间的一片空地上,一群牛马正悠哉悠哉的吃着地上的草料,而在远处,一名穿着灰色连体罩头服装,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望着一棵木杆上风标,在测算了风速、风向之后,他拿着手中的小旗,冲着远处打去一个旗语信号、 “气象条件良好!” “准备开火!” 在迫击炮阵地上,五六名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防护服装的炮兵立即从弹药箱取出几发炮弹,与普通的迫击炮弹不同,这种炮弹外表漆成白色,上印有两圈红色标示带,圆柱型的弹体长约60厘米,显然其装药远超过普通迫击炮弹。 “今天试验的是新型甲种弹,在研究所的标号是甲-5!” 远处封闭观测室内,陈国玱向从民团司令部来的防化处处长程强介绍道,程强则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高劲松说了句。 “新型弹药?” 在民团司令部列为绝密的化学武器名录,对化学武器分成两级,即甲与乙,甲种弹装填的是诸如芥子气、路易士气、氰氢酸之类致命性毒气,而乙种弹则是普通刺激性催泪弹,按照相应的使用规定,乙种弹可装备普通士兵,在战场上可根据需要随时使用,而甲种弹的使用则需要经过民团司令部同意,并由专业防化部队实施。 一听“甲-5”,高劲松便意识到,这种炮弹内装填的是一种新型致使性毒气,之前的编号仅只有甲-4/*,而甲-5则表明这是一种新型毒气的基本弹,意识到是新型毒气,高劲松便好奇的拿起了望远镜。 “命令他们开始吧!” 随着一声令下,那门迫击炮立即对远处的试验场实施炮击,依如其它化学炮弹一般,炮弹的爆炸并不剧烈,只是炸起一团黑烟,而在黑烟中可以看到一团白雾从中冒出,在那一群受到惊吓的牛马中弥漫着,在白雾扩散时,受惊的牛马试图奔逃,可不过只是片刻功夫,牛马便纷纷倒地。 “这是……效果很快啊!” 尽管对这样的效果感觉极为惊讶,但程强不过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可高劲松却眼望远镜中看到的场面给吓了一跳,他清楚的看到,在毒气散开时,那些被惊吓的向周围逃去的牛马,不过只是逃出数米,便猛的跌倒在地,然后肢体开始剧烈抽搐。 “这是什么毒气?” 急声喊问着,高劲松的眼睛依然盯着远处的试验场,此时这种毒气所展现出的杀伤力,远超过他对毒气的认知,即便是那有着“毒气之王”的路易士气也远无法同其相比,相比于其它毒气,这种新型能够在短时间内让目标失去战斗力,甚至死亡。 “甲-5!” 陈国玱给了一个简单而直接的回答,甲-1是芥子气、甲-2是路易士气、甲-3是氰氢酸,至于甲4则是芥子气与路易士气混合气,至于甲-5,在陈国玱并不需过多的解释,他更没有必要说那是甲氟膦酸异丙酯。 “甲-5所使用的是一种新型毒气,与过去你们所接触到的毒气完全不同,现在对于其的使用,我们也正在摸索中,通过爆炸可以产生一定的毒气蒸气,同时可以将大量的毒气露滴洒向周围,但是其效果总有所损失,不过我们正在摸索新的施用方式,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其威力……” 虽说没有回答甲-5内装填的是什么毒气,但陈国玱还是适当的提醒道。 “这是一种神经性毒气,其毒气数十倍,甚至数百倍于已知的任何一种毒气,如你们所见,其致命效果极快,而且可通过皮肤渗透达到杀伤目的,即便是在冬天,厚厚的棉衣亦无法阻止其渗透棉衣……” 在陈国玱解释时,程强却盯着这位同行问道。 “你们要注意保密,我明白,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 盯着陈国玱,程强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们现在可以生产多少?什么时候,防化兵可以得到这种武器……” “这个,……嗯”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陈国玱出人意料的沉默片刻,而后回答道。 “如果能够解决一种原料的稳定来源的话,我想以我们目前的生产力,每个月都能够生产一百吨以上的新型毒气!” “什么?” 惊讶的看着程强,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100吨! 这是什么概念? 什么是甲氟膦酸异丙酯,根本就是沙林毒气!而现在,只要能够保证原料,公司每个月可以生产100吨!沙林是什么?在后世有着“穷人的原子弹之称!”。 “是什么原料?” “异丙醇!” 陈国玱看着心员,直到这次会面他才从李直民那里得知,真正能够理解他的正是眼前的这位专员,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理解他的理念的人,士为知已者死,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投入到那个研究之中。 “异丙醇?” “先生,用90-95%硫酸吸收丙烯,继加水分解异丙基硫酸,再用蒸馏法蒸出异丙醇。” 先生的诧异,在陈国玱的意料之中,他连忙开口解释着。 “而现在我们的丙烯都是从国外进口,因为来源关系,所以产量受到一定的限制,而且如果要实现规模化生产,需要对农药厂的设备加以改造!” 丙烯?这个词似乎有那么点熟悉,在管明棠不自主的念出这个词时,陈国玱则在一旁解释道。 “先生,丙烯是从热裂石油气中分解出,现在我们没有……” “现在我们没有石化工业了,所以,丙烯就需要进口,对不对!” 这下管明棠终于明白为什么为觉得丙烯听起来那么耳熟了,在后世丙烯的用途极广是包括的塑料、橡胶、人造纤维在内的合成材料的基本原料,而它的来源正是——石油!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站起身,管明棠来回踱着步子。 “现在,我们已经开始筹备炼油厂同时还会建立相应的石化工业,而且我想,很快,我们就能够解决石油的问题!” 第三百八十二章理论 石油是工业的血液,同样也是国家的命脉。 而中国呢?西方学术界一直认为只有海相沉积盆地里才能有丰富的石油。因为石油的生成除了温度、压力和时间以外,还要有大量有机物和良好的沉积层。而当中外学者通过对中国东部地区的勘察发现,中国东部为广泛的在恐龙灭绝以后形成的地层所覆盖,基本上是陆相沉积盆地。因此,他们断言:中国是一个贫油的国家。从布克威尔德抛出“中国贫油论”,并得到美孚在陕北采油的失败的佐证,似乎中国真的就是一个贫油国,似乎石油这种20世纪最重要的能源是与中国无缘的。 光秃秃没有一丝植被存在的山领、一道道黄土沟壑、风卷着沙土,扑面而来的尘暴,玉门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那种“空山不见鸟、风吹石头跑”的地方,而在玉门以前,有一座老君庙,这座建于清同治二年的道观,在过去的几个星期中越发显得热闹,一座座帐篷围着破旧的老君搭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只只骆驼队每日不断往返在老君庙,骑着骆驼的的“城里人”每日都在当地人的好奇中,在那里挖着,寻找着,似乎在寻找着地下的什么东西。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在这片满是石头与黄土还有沙漠的地下,寻找石油,实际上就是一种豪赌,实际上,寻找石油本身就是一种豪赌,有无数人用自己的全盘皆输,告诉人们,寻找与开采石油就是豪赌。 而数以千百计的,在这场豪赌中失去一切的人们,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每一个后来者石油业最重要的一课。 你可以拼命钻井。你可以钻出很好的油井。你可以在一个理论上应该涌出石油的地方钻井。 可你还是有可能会失败。 损失金钱。 陷入破产。 这似乎就是石油的规律,有人一夜发了财,成为富豪,有人惨遭失败,选择用一发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 成功或者失败,就是这么简单,虽说成功与失败不过只是一线之隔。可那一线之隔却意味着天堂与地狱。 在破旧的老君庙内一间土坯厢房里,这里挂着一张大比例尺地图:这是在过去的三个星期之中,考察队沿着老君庙为中心绘制的一副地图。每天,孙建初、严爽、靳锡庚等人都会用蓝铅笔画下的弯弯曲曲的线条标出他们从地质学的角度上推测的可能存在石油的位置。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孙建初、严爽、靳锡庚等人一直从事着相应的地质勘探准备工作:绘制油层的长度和深度,采样,绘制山谷的曲线和外露岩层的结构,勘探山谷的两侧。这是漫长而又使人疲惫不堪的工作,尤其是在这样艰巨而又日益恶化的条件下。 就在前一阵子,一场沙暴几乎夺去了几名勘探人员的生命,曾经有一次严爽失足滑下山腰,虽然人一点伤都没有,但他那珍贵的铜制经纬仪摔了个粉碎。还有一次在过河的时候,一匹马滑倒了,靳锡庚的照相机掉进了河水中,镜头摔碎了,再也不能使用。 总之,在这里他们遭遇了太多的磨难,但是他们依然坚持着,正像许多石油的故事里的主人公似的,他们凭借着过人的毅力坚持着,而每天,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又在帐蓬里,借着粗纤维灯芯在羊油中燃烧时放出的微弱光芒,然后开始绘制着他们的地图和地质草图。等他们绘制完地图后,他们还需要总结着一些地质上的发现,尤其是一些“有趣”的发现,而在讨论那些勘探中的发现时,他们偶尔会迷茫甚至会疑虑,但第二天他们依然会收拾起一切,准备新一轮的勘探,尽管孤独与寂寞陪伴着他们,但是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孙建初、严爽、靳锡庚等人,到处考察,以寻找那“传说”中的黑油,他们找到了一些油砂,甚至于找到了油苗以及外冒出来的石油,更是查清了玉门油矿的生油层、储油层和地质构造的基本状况,而之所以选择老君庙,正是因为这里正是他选择的试钻点。 在这个夜晚,又一次,在一个星期前,刚刚来到玉门的的黄汲清点着马灯,然后提着马灯站在地图前,他看着地图上标出的一个个位置,在过去的一个月中,这是他们初步选择的几处试钻点,而老君庙则是第一处。 “会有石油吗?” 又一次,黄汲清皱着眉头在心里思索着。 这里会有石油吗? 准确的来说是具有商业价值的石油。 尽管他们查清了玉门油矿的生油层、储油层和地质构造的基本状况,而且还选择了老君庙作为试探点,但所有的地质调查,只能确定这里有石油的存在,但,这里有商业价值的石油吗?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证实,除了最古老的办法:钻井。 有的早上,在黎明照亮冬日天空的时候,他还呆在里面,举着马类,看着地图,沉思着,沉思着…… 每天,他都在研究着这里的地质情况,甚至于整个中国的地质情况,因为他知道,在中国寻找石油需要推翻的是什么,是得到世界公认的“海相沉积论”,是布克威尔德抛出的“中国贫油论”。 “怎么,睡不着?” 下午刚率领考察队回来的孙建初在看到黄汲清又一次站在地图前,于是便从床上翻了个身,然后递了一把炒豆给他。 “嗯。” 嘎嘣嘎嘣地吃着炒豆,此时黄汲清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吃着那炒黄豆,他咀嚼得很仔细。炒黄豆是这里唯一的零食,吃多了人的胃会向外鼓起,可是,在这地方,并没有什么挑头。 “子乾!” 就在手中的一小把炒黄豆吃完后,黄汲清看着孙建初问道, “你觉得这里有存在丰富石油储量的基本地质条件呢?。” 黄汲清的问题让孙建初整个人一愣,他失神着,一时竟然沉默了下来,似乎他也不甚确认,尽管他怀疑过,怀疑过所谓的“海相沉积论”。 “石油,” 这时只听到黄汲清说道。 “在从西安来玉门的路上,我看了一些小说,是从国际学校图书馆借的探险小说,是与石油有关的,在英国、在美国,在其它任何一个国家,寻找与开采石油都是一场冒险,都是充满着毅力与财富的冒险故事,可以说,外国人寻找石油最大的原动力是财富!” “没错!” 孙建初坐起来,他将手中的炒黄豆放到桌子上,然后点头说道。 “外国人寻找石油,就是为了金钱!他们的毅力和坚持来源于金钱!” “可我们不是!” 黄汲清看着孙建初说道。 “我们之所以寻找石油,却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因为石油将是这个世纪最重要的燃料,任何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它,就不可能拥有未来,至少他的未来会被别人控制。” 在寻找石油的过程中,他们越发意识到,石油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未来数以千百万的汽车、火车、飞机、轮船,都需要石油作为动力,而对中国这么一个大国来说,没有石油直接决定着这个国家不能够获得“工业动力”。 “是啊!” 在孙建初点头时,黄汲清却像是下定决心似乎的说道。 “我敢打赌,海相沉积理论,并不完全对!” 突然的一句话,让孙建初一阵惊讶,他看着黄汲清,目光中尽是惊讶之色。 “石油与煤不同,石油有其自己的形成条件,如果翻看全世界的油田地质来看,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点,那就是油田的形成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能生油,二是能储油,三是要有地层盖住,油气跑不掉,即生、储、盖组合。” 在过去的几年中,黄汲清一直在研究着石油地质,而通过对全世界油田的研究,使得他确定了这三个必备条件,而正是这三个条件决定了许多人的成败,许多地方,尽管开采出了石油,正是因为并不具备这三个条件,而不具备开采价值,也正因如此,才会导致许多人在石油的开采那场豪赌中遭遇破产甚至自杀。 “所以,只要某一个地区,在地质上具备这三个条件,那么在理论上,地下就有可能存在石油。” “嗯,在地质学上可以这么说!” 孙建初凝眉思索着,的确在理论上必须要先有地质条件才有可能生成某种矿物,然后他们又聊了下去。 “西方学术界一直认为只有海相沉积盆地里才能有丰富的石油。因为石油的生成除了温度、压力和时间以外,还要有大量有机物和良好的沉积层。而中国呢?中国的大多数土地都是在恐龙灭绝以后形成的地层所覆盖,基本上是陆相沉积盆地,这似乎就是贫油论的根本——陆相沉积盆地与石油生成的冲突,但同时,如果从油田形成的三个必须条件来看,他们却又是相互冲突的。” 黄汲清对海相沉积理论与油田形成必要条件的质疑,让孙建初同样陷入沉思中,他感觉一些困扰自己的问题,似乎变得更模糊了,更让人无法理解了。 “但是,石油的生成除了温度、压力和时间以外,还要有大量有机物和良好的沉积层,这正是陆相盆地所不且备的,没有生油条件,即便是地质条件符合,恐怕也不会有石油啊。” “那样的话,我们在陕北就不可能开采出石油!” 黄汲清举着陕北作为例子,而他的假设想让孙建初摇头说道。 “储量和产量都很有限!” “但这至少说明,在陆相沉积盆地内,存在有生油的条件,而从地质学的角度来看,如果其存在生成条件,那么就存在有丰富储量的可能性!对不对!” “的确,从地质学的角度来看,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陆相沉积盆地必须要解决一个前提,也就是生油的前提!这是油田的基本条件” 在孙建初从地质学的角度赞同自己的观点后,黄汲清又继续说道。 “我们可以从大地构造学说中地壳运动的多旋回特点出发!” 民国二十一年被中华教育基金会派往欧洲留学的黄汲,在瑞士浓霞台大学有幸成为著名构造地质学家阿尔冈的研究生。恩师的教导使他确立了一生的学术方向,为他奠定了大地构造学的基础,而他正是依靠着扎实的地质学基础,对其提出了质疑。 “……地壳运动的多旋回构造作用使中国的大中型盆地的发育呈现明显的多旋回和多级演化性,油气的生成和聚集具有多期性、多层性……” 虽说这一理论,此时更多的只是推测,但黄汲清却坚信自己理论,在他一点点的讲解中,孙建初似乎明白了他想要的挑战什么,他想要挑战的是“海相生油说”。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的话……如果准噶尔盆地和酒泉盆地,即中国西部的陆相盆地,可以形成有经济价值的油田,那么,中国东部的陆相盆地,例如,华北盆地和松辽盆地,也可以形成同样的油田。” 在第一次黄汲清用一个假设从理论上突破了“中国贫油”论的束缚时,孙建初整个人都被惊呆了,他看着黄汲清,他知道如果这一理论得到证实的话,那么对中国意味着什么,甚至于对世界地质学界又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突破“中国贫油论”的束缚时,一个全新的理论“陆相生油论”的诞生。 在孙建初惊讶时,却又听到黄汲初在那自言自语道。 “当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学术上的推测!还需要进一步的佐证,比如说,这里能不能开采出石油,这里的石油是否具有丰富的储量……” 而在黄汲清如此自言自语的时候,孙建初点了点头。 “所以,明天,是非常关键的一天!” 明天,是非常关键的一天,在老君庙门前的试钻将直接关系到这座油田是否具备开采价值,同样也将关系到……嗯,中国的未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石油 “石油啊!石油啊!” 在地质调查所内,又一次面对着那副《中国地质地图》黄汲清的眉头紧皱着,在他的指尖,香烟的烟蒂已快烧着手指头了,可是他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只是盯视着那张地图,这张《中国地质地图》是北方公司地质调查所成立的半年间,根据以往国风外地质专家数十年考察,尤其是中央地质研究院多年的实际考察结果绘制的,这张《在中国地质地图》上,说细列出了中国的矿产资源,已开采的、已探明的、远景矿产区等等,可以说,这是中国最详尽的一副地质资源分布地图。 而此时林林总总的资源中,石油,却是一片空白,除去陕北可怜的一点石油之外,在这张资源种类齐备的地图上,再也见不到石油的标志,可是现在中国对石油的需求从来没有向现在这么迫切。 “兹!” 突然,指间的灼痛让黄汲清吃痛的深吸一口气,连忙将烧到手指头的烟蒂扔在烟灰缸内。 “所长,又走神了?” 听着所长的吃痛声,孙建初笑着走了过来。 “子乾!” 在说话的时候,黄汲清的语气显得很是凝重。 “不走神也不可能啊!” 再一次,从铁皮烟盒中取出一根纸烟,黄汲清看着那副象征着北方公司地质调查所半年工作成就之一的《中国地质地图》,神情凝重的说道。 “你该知道,新中汽车公司那边,今天打出了一条标语!” “嗯!” 点点头,孙建初喝了一口茶。 “大干一百天嘛!在要一百天内,完成汽车公司的全部基建,这样的话,最晚明年十二月,汽车公司便能投入生产,二十七年就可达到设计产量!” “五万辆5吨级载重货车、一万辆轿车……” 念叨着这个数字,黄汲清显得有些失神,而神情却依然凝重。 “现在汽车经过二十年代遭到守旧人士、马车业、人力车业的抵触之后,现在已经在中国实兴开来,百里之途、朝发夕至,公路交通的便捷,使得国人不仅接受了汽车,而且还进一步认识到汽车的作用,汽车可以振兴工商、强国富民、传播文化、普及教育、改良市政、维持治安,对一般市民来说,汽车可以利便行驶,丰富生活,对军队而言,汽车能够提升军队的战斗力,加强军队实力,总之……这汽车越来越重要!过去,汽车受限于进口,价格高昂,而现在,新中国产汽车之后,这汽车必定将迅速普及开来!” 此时黄汲清这位地质调查所所长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即新中汽车公司这座亚洲第一汽车厂的建设速度加快,而感觉兴奋,却又因石油而感到忧虑。 “六万辆汽车,一年得烧多少汽油、多少狄赛尔油啊……” 或许是因为刚来北方的缘故,现在黄汲清还没有适应柴油的说法,而是依如在其它地区一般,依然用狄赛尔油称呼柴油。 “这还只是一年的产量,而且现在还有大量的四轮拖拉机,听说农业机械公司那边,准备的扩建拖拉机工厂,而且,你也知道,汽车公司那边设计的轿车听说是像t型车那样的国民汽车,现在开汽车可是风尚啊!上海那边,有不少有都买了轿车。” 在过去的两年间,一直在陕西、甘肃、青海、新疆两省考察的孙建初,提及汽车风尚时脑海中想到在上海的弟弟,可不就刚刚买下了一辆汽车。 此时在上海街头,雪佛莱、奥斯汀、雪铁龙等名牌汽车随处可见。一些年轻人甚至买起了敞蓬跑车,现在汽车不仅仅是起到代步作用,更能让开车人出尽风头。摩登的人们把开汽车、坐汽车是为了时尚。可毕竟要拥有一辆汽车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因此汽车在人们眼中已经成为财力、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但买车的动机和用途却是因人而异的,就像他的弟弟,在上海分公司任销售科长的他就没有买风光的敞蓬车,而是购置了一辆普通的奥斯汀汽车。 “可不是,如果不是新区这里为了限制轿车,上牌照需要加征30%的牌照费,没准,现在新区的街道上会有几万辆汽车,要知道,新区内能名够买得起汽车的群体可是不少啊!” 新区内上牌照加征30%的牌照费,在初时的确有敛财的目的,而现在,却是为了将来确保新中汽车公司生产的轿车,对此,外人更是无从得知,可即便是有30%的牌照费,亦无法阻挡一些人购买汽车,比如那些合作企业的经理以及从外地迁入新区的富商。 “所以,汽车只会越来越多,而汽油、柴油这样的石油产品,也会越用越多,现在一年需要进口几十万吨,但也许十几年后,中国一年就需要进口数百万吨石油产品!” 眉头紧锁盯视着那张中国地质地图,黄汲清的语气越发显得浓重。 “尽管石油价格低廉,但每年高达数千万元进口,未来高达数万万甚至十数万元进口,必将严重影响我国的经济,而石油……” 双手拄着桌上的地图,盯视着地图上,那片被认为“陆相贫油”的土地。 “从1878年近代石油勘探于中国出现,直到现在中国石油工业几乎没有什么发展,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找不到油田,而“陆相贫油……,。 吐出那四个字时,黄汲清的眉头再次锁紧,这一理论源于民国三年,那一年美国的美孚石油公司组织了一个调查团到中国的山东、河南、陕西、甘肃、河北、东北和内蒙古部分地区进行石油勘探调查,没有什么收获。据此,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埃蒙斯教授于民国十年断言:“所有的产油层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是海相地层或与海相地层密切相关的淡水地层。”随后,在十一年,美国斯坦福大学地质学教授勃拉克韦尔德在一篇题为《中国和西伯利亚的石油资源》的论文中再次强调,中国没有中、新生代海相沉积,这一论论据似乎又一次证明了“中国陆相贫油”。 “我就不相信,中国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石油呢?” 反复看着那副地图,最后将双眼盯在陕北,黄汲清问道身边的孙建初。 “子乾,你去过陕北的油矿实地勘探过,那里的地质情况是什么情况?既然那里产油,应该具备海相生油的地质基础条件,可实际上……” “那里是陆相!” 吐出几个字,孙建初语气肯定的说道。 “我并不认为,“海相生油”绝对的,如果是绝对的话,陕北的油田就不可能出油,至少不可能出现商业油井,而去年孙越崎所在的陕北油矿探勘处开采的油井,一天可以生产数十吨石油,虽说产量有限,可总归产出了石油,且具备商业价值,我觉得,海相生油、陆相贫油并不一定是绝对的……” “没有任何理论是绝对正确的,今天的主流的也许明天就是异端,今天的异端也许明天的主流!” 趴在地图前,黄汲清看着地图问道。 “子乾,以你这两年在西北地区的考察来看,什么地方最有可能开采出石油?” 虽说在北大毕后后,他先进入实业部地质调查所,随后转入中央地质调查所,在翁文灏、丁文江、李四光麾下,从练习生干起,跟随后来惨遭土匪杀害的著名地质学家赵亚曾,北上东北、华北、陕西,南下云、贵、川,转战四方“敲石头”……可对于西北,他并没有孙建初了解,孙建初在过去两年间一直转战于西北各地同,而之所以会问道西北,则是因为黄汲清有一种直觉,相比于其它地区,西北更容易开采出石油,尽管只是直觉,但他依然选择抓住这个直觉。 走到《中国地质地图》前,先看了一下地图,随后孙建初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在这里,我觉得可以在这里试一下!” 看着孙建初手指的位置,黄汲清倒是有些迷惑他为什么确定如此在这。 “你为什么会确定在可以试一下?” “两年前,我在经过老君庙的时候,曾听当地的老百姓说,在清朝慈禧太后时期,就有人向慈禧上奏过这里地下冒出能点灯的黑油?” 地下冒出的,能点灯的黑油,不用去猜黄汲清都知道那是什么——石油!那种黑油就是石油。 “那黑油一定就是石油,不过当时国人更本不懂石油能干啥,慈禧就更不知道了,慈禧当时也没有让下面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只是对奏本批示该事就此以了,不可再提起……” 提及旧事,孙建初的脸上带着一些可惜之色。 “我在tl"1的时候,找了半个月,虽说没找到黑油,但是当时老百姓也证实了这种猜测,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地下油苗渗漏的偶然因素,所以,我觉得那里值得试一试!” 这所谓的试一试,并不简单,并不仅仅只是在地质勘探上试一试,甚至可能需要投入一批钻井设备和大量的人员,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资金,不过对于身为北方公司地质调查所所长的黄汲清来说,他能够筹集到经费,可最关键的就是人员,在思索片刻后,想到春时看到的新闻,便问道身边的孙建初。 “你在西北时,认识会钻井技术的技术人员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风云突变 你口中的那个油矿在玉门吧! 看似一句简单的提醒,却让管明棠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之中,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玉门油田对于南京而言,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可以说,自己所谓的保密,这时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即便是偏远如玉门,南京的那位手也伸了过去,至少,这句话中可以透露出这么一个信息,对于那位的“手”能伸多长,管明棠从未曾怀疑过,自己有本领在他面前玩弄心思吗?如果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恐怕那还真是自欺欺人 既然不能玩弄心机,那就坦诚相待吧实际上,似乎自己和这些人打交道,就没怎么动过心机,也正是因为抱着这种心态,在等待着委员长的接见时,管明棠整个人反倒是放松了许多。 “管专员,委员长请随我来” 在侍从官的引领下,管明棠又一次步入了那间办公室,在办公室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字“”,那是孙中文亲笔题写的,在整个南京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中悬挂有此字,一位既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另一位就是这间办公室主人的老对头。 不过出乎管明棠意料的是,在办公室中,除去蒋介石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杨永泰,虽说这是管明棠第一次见到杨永泰本人,可却知道这位和后世那位张姓演员有些神似的杨永泰,是蒋介石的心腹幕僚,同样也是政学系的核心人物。 在管明棠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杨永泰便迎了过去,笑容可掬的伸出右手。 “哲勤,我们终于见面了,对你,我可是久仰大名啊” 就在管明棠面对这措施不力的热情,不知是先回应杨永泰还是先向蒋介石见礼时,蒋介石的一句话给他解了“围”。 “明棠,坐” 端坐在沙发上的蒋介石指着茶几对面的沙发,态度即不是特别亲切,亦不见疏远。 “谢委员长” 在沙发上半坐着,管明棠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这两天除去张静江之外,自己没有拜见任何人,就是今天的这个见面还是张静江居中安排的,可杨永泰这位“当代卧龙”怎么也在这里? “哲勤,这一年多来,你在邯彰实施地方建设所取得的成就,可让我等汗颜啊” 突然,杨永泰的这句话,让管明棠的心思一紧,他注意到这场会见,似乎杨永泰变成了主角,而从自己进来,蒋介石一共只说了的三个字。 “秘书长,谬赞了” 道出这句话时,注意到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跳,管明棠心知自己的话说错了。 “其实,这于邯彰实施地方建设,能得今日之功,一是机缘巧合,二是借鉴他人经验” 拿不准这主从二人唱的是那出戏的管明棠,沉思着将自己在邯彰专区施政的做法和经验都说道了出来,从而证明自己的成功不过只是机缘巧合和借鉴他人经验,至于自己,那根本就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嗯,借清剿枪会之名,行以地方威慑,再借机实施减租降息,有前者威慑余威,地方自无人敢于反对,又趁其虚弱编练民团、推行保甲,进一步加强对地方控制,哲勤,你的这个路子,走的非常稳当,年纪青青能如此稳健,倒也属难得” 赞赏之余,杨永泰则恭敬的对蒋介石说道。 “委员长,以前卑职就说过,中央的政策是好的,关键还是地方上的执行,哲勤那边能不打折扣的执行中央的命令,地方施政的成功,也证明了中央政策的成功……” “嗯” 终于,蒋介石极难得的点点头,原本与人谈话时,话语极少的他,这会倒是难得的道出了一句话来。 “明棠,在地方上,你办的不错,能知道天下最难,当属老百姓最难,为官者若是都有这份心,地方上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这一句感慨,让管明棠颇以为然的点头说到。 “委员长说的极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恰如元人张养浩的所述,世间当属百姓最苦,百姓所求极为简单,无非食饱衣暖,家人安康,只消自己那几分地种得出粮,官府苛索尚不至无以为食即可…… 提及百姓苦楚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衣衫褴褛、面呈菜色的农民,话匣子顿时打开了。 “……降租减息只是减少了地主对农民的盘剥,而为解决农民温饱问题、收入问题,现在邯彰才会以借以民团为由,行集社会散力之实,兴修水利,去年冬春之际,通过翻修前代水渠、新建水渠以及开钻大量机井,使得专区灌溉面积达1045万亩,专区的农地因此得到灌溉,农民得享灌溉之利,而灌溉于华北极为重要,以今年为例,灌溉于农作物每亩增收产量为:小麦123斤,粟12斤、棉花斤,增产效益非常明显,” 提及专区的农业成就,管明棠显得很是兴奋,这都是实实在在的成就,而在管明棠讲述着专区的农业进步时,无论是蒋介石亦或是杨永泰都是颇感兴趣的专心听取着,偶尔他们还会打断管明棠的话语,问一些他们关心的事物。 “那么农民受益几何?” 尽管过去从一些报纸上可以看到对邯彰专区的吹捧,可却远没听管明棠讲解的如此仔细,蒋介石自然问到一些他关心的问题。 “回委员长,华北旱地过去多一年一熟,产量低而不稳定,而有灌溉之地,年中可获两熟,产量以及收入提高一倍以上,以计算种植小麦为例,每亩可获收入超过12元,而种植棉花收益最高,可得42。58元,以当前实施灌溉增收计算,每亩实际增收可达15元,而以邯彰专区受益田亩1045万亩加以计算的话…… 不用管明棠于心底默算了,在蒋介石和杨永泰两人心间已经有了大致的数字,在惊讶于这个数字的同时,更多的是对这个年青人刮目相看。 “灌溉之利,众所周知,可兴修水渠、开挖机井所需经费从何而得,” 杨永泰的问题,让蒋介石的眉头轻扬,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有钱,什么事都能办成,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 面对这个问题,管明棠到是对这位秘书长另眼相看,别人只能看到专区的成绩,而他关心的却是其背后。 “经费,从决定兴修水利工程时,卑职便一直为经费问题头痛,兴修水渠,尚可以提供民团食费为基,只需食费、料费,虽是如此,两月食费亦高达数百万元,加以原料费用,计款达九百余万,而开钻10眼机井,虽采用水泥预制套管,成本较廉,但每井成本仍高达元,” 相比水渠,虽说机井成本相对“低廉”,但在设计专区的灌溉系统时,出于考虑到地表水与地下水相互利用,因此管明棠机井数量被严格控制,也正因如此,才使得水利施工成本激增。 “……所需一千万元经费,其中六百万元以发行年息五分的水利债券的方式筹集,而另外四百万则通过银行借款解决其中之半,而另外两百万则通过向社会筹措……” 在管明棠提及社会筹措时,杨永泰则笑了笑,去年他就听人提到过专区在修水渠时按每亩5元的价格,向人均拥地亩以上的大户筹集了一笔款子,至于多少无从得知,相想来远超过这个数。 至于水利债券,在杨永泰看来,更是管明棠自掏腰包的结果,是北方公司购买了专区发生的债券,这也是财大气粗的结果,换成旁人,恐怕也只能从“社会筹措”上做文章,但管明棠的作法,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启示。 “而则以征收水利捐以及收取灌溉费加以偿还,以今年所征水利捐与灌溉费为例,除去偿付债券利息外,余款将悉数用于维护、新建水渠以及添购设备,少量赢余亦被用于投资教育……” 在这里管明棠当然不会提及,这笔款子被自己挪用了不少。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为良政” 轻声赞许着,蒋介石看着管明棠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这个管明棠,总是能给他惊喜。虽说相比外地,他有许多他人无法企及的便利,但他所取得的成就却是让人无法莫视的,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管明棠,他又说道。 “明棠,说说你下一步打算吧” “回委员长,卑职计划在今年秋种时于全区内推广良种小麦种植,以增加粮食产量,提高农民收入,同时于全区实施土地丈量,同时,研究扩大农村副业生产以及手工业生产……” 一一道出自己的打算后,管明棠挺了挺胸膛,最后又用了一句话作总结。 “总之,卑职之最终目的是消灭贫农雇农、扶助中农、扩大富农,促进地主资本转向工商,吸纳农村富余,进而实现专区全方位稳定发展进而通过稳定农村,提高农民收入促成工商业进步,达到繁荣经济、促进工商的目的” 管明棠的最后总结落音时,蒋介石、杨永泰的脸色均微微一变,以至于两人无不是直视管明棠,就在这种沉默中,突然杨永泰的一句话,却让这房间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依靠贫农、雇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保护中小工商业者,消灭地主……” 第三百八十六章峰回路转 “依靠贫农、雇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保护中小工商业者,消灭地主……” 冷汗,在听到杨永泰的这句话时,管明棠只觉浑身的汗毛猛的炸起,冷汗随之从后背冒出,掌心中更是冒出汗来,而这句话更是让这个房间内的气氛猛然一变。 “乖乖,可别……” 就在管明棠心下暗自叫着苦的时候,笑声突然在房间内响了起来,发笑的人正是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蒋介石,只见他站起身来,于房间内踱了几步,而后又直视着管明棠,沉默片刻后,方才说道。 “消灭贫农雇农、扶助中农、扩大富农!” 念叨着这句话的同时,蒋介石的眼睛一直盯视着管明棠,尽管心中叫着苦,但话已出口的管明棠却只能迎着他的视线,同时在心下暗自叫着苦。 “虽说这和依靠贫农、雇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有所相似,但我看,提得好,提得非常之好!” 此时在这间办公室内,只能听到那浓浓的浙江语音,那声音中显得有些激动,以至于他在说出“非常之好时”,又来回在办公室中踱了几步,而后才又对杨永泰说道。 “畅卿,记下明棠的这句话!这句话很好,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衣食足,知荣辱,仓廪实,知礼仪!” 话声稍顿,蒋介石语气中尽是感慨之意。 “这才是解决中国问题的根本,这才是我们革命的最终目标!” 面带赞赏之色,依然站在那里的蒋介石此时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我国自古以来信奉“不患贫而患不均”。只要是革命,只要是造反,唐之黄巢之辈无不打出“杀富济贫”旗号鼓动民众,且屡试不爽。但是古往今来的历史证明,暴力“消灭”地主,只能发泄一时之愤,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终,一个个王朝在血腥中建立,随后走身兴盛、直至覆灭,中国历史就在这种王朝兴衰中不断更迭着,” 神情语气越发严肃的蒋介石看一眼管明棠,此时那双眼睛中透着的赞许与之前的淡然是绝然不同的。 “所以,古人才提出了衣食足,知荣辱,仓廪实,知礼仪。现在土豪劣绅虽是不少,但总归还是少数,相当一部分地主是开明绅士,他们以自己的文化教养道德威望和经济实力维系着当地的文明与和谐,而缘和其有得文化教养、道德威望?恰在于其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仪。明棠……” 重新坐下来,蒋介石看着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你今天提出的这个消灭贫农雇农、扶助中农、扩大富农,促进地主转向工商,吸纳农村富余,这就是很好的政策。是解决困扰中国千百年来一个个王朝经历兴衰治乱,往复循环呈现出的周期性问题的根本,你的确总能带给人惊喜!" 面对这个称赞,管明棠连忙站起身说道。 “卑职不敢!” “坐!” 待管明棠像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重新坐下时,他知道自己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实际上“消灭贫农、扶助中农、扩大富农、促进地主转向工商”这是后世的许多学者在总结了中国近代历史经验得失后,提出的从根本上解决中国农村问题的根本,不过在其中却有一句话,管明棠并没有说,而那句话才是最要命的一句话“抑制地主、平均地权”,有些事情可以做不能说,虽说所谓的“消灭贫农、扶助中农、扩大富农”不过只存在于理论上,但在管明棠看来,通过良种的推广和适当的政策性扶助,完全可以实现这一目标,至少可以解决农民的基本温饱和基本消费。 “明棠,你邯彰好好的做事情,不要有太多的顾忌,而先总理和我们这些追随者搞革命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某一个、两个特定阶级的觉悟,而是要促起国民全体的觉悟。明棠,你今天的这个提法,和在邯彰做的一切,就是在证明着我们的信仰!我们的理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在那里实现这个目标,让我们、让全中国都能看到一个衣食足,知荣辱,仓廪实,知礼仪。到时邯彰就是全国的表率!到那时你就是党国的大功臣!” 听着这一番从未曾有过的赞赏,杨永泰看着管明棠的眼神都复杂起来,他知道,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委员长表明了他的态度——对管明棠是支持的,对他的成绩是肯定的,而对他这个人,更是相信和赞赏的! 而管明棠更是被蒋介石的话给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套用后世的一番“理论”,竟然能换来这种赞许,更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委员长会“放权”给自己,让自己好好的做事情,甚至于,在他看来,眼前这位的话语,更是违背他通过历史书对其的了解。 “谢谢委员长信任,卑职绝不会让委员长失望的!” 再一次站起身,管明棠又一次表述着自己的决心,面对管明棠的决定,蒋介石却只是抬起右手示意管明棠坐下,而后又用那满是浙江方言的话语教导道。 “明棠,不是让我失望,而是不要让党国失望,你要记住党国的未来要靠你们这些敢做敢为的年青人……” 在蒋介石的话音未落时,杨永泰却适时的提醒道。 “委员长,哲勤现在还不是我党同志!” “哦!” 双眼微抬,略一皱眉,蒋介石诧异的看着管明棠,这时他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并不是党内同志。 “明棠,你怎么还没入党啊,我们党内需要像你这样青年精英!·” 从蒋介石的话中,管明棠能够听到他的不满,甚至觉察到他在听说自己不是“党内同志”时的皱眉,风向的突变,只让管明棠心里暗自叫苦,猛的再次站起身说道。 “委员长,不是卑职不积极向组织靠拢,而是以卑职看来,卑职目前所成,距离我党之要求,尚有很大距离,再则,卑职于邯彰所事之试验,成负结论尚不可知,所以……” 迎着蒋介石的视线,管明棠用尽可能执着的语气说道。 “所以,卑职想先有所成,待将来专区成功之时,卑职才能不愧于国父,不愧于主义,不愧于党国,方才有资格成为本党之同志……” 三个“不愧于”在办公室中回荡着,蒋介石认真的看着这个年青人,试图想从他的脸上找到“虚态”的表情,可让他失望的是,在管明棠的脸上他只看到了满面的真诚,似乎这三个不愧于皆是出自于他的真心一般,当真如此吗?当真如此吗?杨永泰同样诧异的看着管明棠,此时这位“当代卧龙”亦有些迷茫了,在那张年青的而且颇为英俊的脸庞上,他只能看到满面的诚挚而无任何虚假之态。 “不愧于国父,不愧于主义,不愧于党国……” 喃喃着这几句话,一时间蒋介石的内心却是思绪万千,甚至感觉眼眶微热,在心下更是感慨着,世间有几人能做到这“三个不愧于”,这些年有多少人还记得总理的教导?还记得总理的主义? 在沉默中,双眼微红的蒋介石默默站起身,他背对着墙上的先总理的手书的“静敬澹一”,一直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着,良久之后方才默默言道。 “好,很好,明棠,我希望有一天,当那一天到来时,我将很荣幸能成为你的介绍人!” 在委员长的感慨中,杨永泰对身边的这个年青人同样剑目相看,他此时甚至有些嫉妒张静江了,在他看来,或许眼前的这位不仅仅是张静江的未来的侄婿,同样也将是张静江那位“革命圣人”的门徒,或许就是委员长也会因此心生嫉妒之意吧! 蒋介石的感慨让管明棠心下略带一些愧意,在内心深处,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主义的信徒,在他看来,而先生说出的那句话,却是肺腑之言,因为在他看来,真正的信徒首先必须是圣徒,否则信徒往往只是功利的,而事实上,又有多少真正的信徒呢?对于绝大多数信徒而言,他们之所以信往往是趋之于利。 问世间谁能做到无愧? 此时这个房间内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三人都因那“三个无愧于”而的沉默着,而思索着每一个人都因此生出了太多的想法与念头。 “委员长,卑职……” 此行目的还没达到的管明棠,咬了咬牙说道。 “卑职另外还有一事相告!” 然后管明棠便如实的地质调查所在玉门勘探出大型油矿一事加以汇报,既然眼前的这位已经知道了,那更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相信他也在等着自己主动汇报此事吧,在管明棠看来,很多时候的一些人往往更看重通过这样的观察才考量人的本性。 “嗯,大型油矿!” 转过身的蒋介石诧异看着管明棠,这管明棠还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你是说在甘肃省玉门发现的油矿?” 对于石油的重要性,蒋介石多次重在资源委员会的翁文灏等人的汇报中有所了解,可偏偏中国没有石油,而现在管明棠却告诉自己,在甘肃他手下的人发现了大型油田! “是的委员长,” 他不知道,那……心下疑惑着的功夫,管明棠又听杨永泰问道。 “哲勤,想来你此次来南京,为得就是此事吧!” “我……” 我得罪过你吗?心下如此寻思着,管明棠却只能看着委员长答道。 “委员长,这次我来南京,其一就是当面向委员长汇报此事,其---n是……” 第三百八十七章条件 南京虹桥20号是那栋红砖两层小楼,不知道吸引着多少人的注意力,这里便是资源委员会,而它的前向则是南京参谋本部国防设计委员会,半年前与兵工署资源司合并易名为资源委员会,隶属军事委员会,而委员长则正是军事委员长。 而这里之所以吸引着外界,尤其是情报界的眼光,原因非常简单,它不仅仅是负责重工业发展与管理相关工矿企业的政府机构,同时他还是一个备战机构,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一直进行着备战工作,进行资源调查、设立物资储备体系,制定工业发展规划,引进西方技术,总之,尽管其与实业部、建设委员会在工业建设中纷争不断,但这里依然是真正的经济领导部门。 “我只有两个要求!” 在资源委员会秘书长办公室内,面对翁文灏,管明棠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在蒋介石那对玉门油矿一事加以汇报之后,蒋介石让自己来资源委员会同翁文灏谈,而这正是蒋介石精明所在,于油矿资源他完全是一个外行,所以他并不愿意作出决策,那怕是任何决策。 翁文灏与钱昌照互视一眼,这次会面是委员长亲自安排的,在管明棠拿出那份《玉门油田地质调查报告》以及将玉门油田试采油一事加以报告时,两人都被惊呆了,资源委员会的前身国防设计委员会的成立,则是为了备战需要、为国防需求,尽管同样也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需要,但当务之急却是发展重工业为国防服务。 也正因如此,从年初起,资源委员会才开始负责统制全国钨、锑等战略矿产品的出口运销事宜,而石油又是国防不可或缺的资源,如此才有了去年资源委员会委派孙前往陕北开采石油,以期实现石油自给,从而解决未来战时石油供给,可陕北油矿产量有限,远不能满足抗战需求,且现在又陷入匪区,就在资源委员会和筹莫展时,管明棠却“送”来了一个大型油矿。 “说来听听!” 翁文灏扶一下眼镜框,看着管明棠说道,对于面前的这位年青人,他一直都非常欣赏,虽不赞同其于华北投资,但却知其工业之才,不过这种欣赏却又是复杂的,因为管明棠的建设在另一方面又与资源委员会相冲突,最明显的冲突莫过于人才,在资源委员会罗列的人才名册中,现在大约有7成聚集于邯彰,聚集于新区。 而在资源委员会拟定的战时上海、天津等地“内迁”企业名册中,亦有半数于或迁往邯彰,或于邯彰设立新厂,但这种冲突并不会影响他对管明棠的欣赏,而此时这种欣赏却变成了赞赏,原因非常简单——管明棠提议将油矿交给国家o “第一,我希望资源委员会同意于北方公司于邯彰设立炼油企业,即安全燃料公司,玉门所出石油之半,需交由安全燃料公司!而安全燃料公司全程参与玉门油田开采以及建设,以获得相应的石油勘探、开采经验!” 在提出要求时,管明棠并没有放弃为自己“谋利”之所以将玉门油田“交”出来,原因非常简单,一是因为甘肃太过偏远,公司不可能实现对其有效控制,二则是因为这块每年可以带来数千万元收益的肥肉,不知会吸引多少人的眼睛,与其让那些人为了这块肥肉盯上自己,倒不如主动交出来,毕竟对于自己而言,玉门油田只是一个“试验场”。 “嗯,这个没有问题!” 不待向委员长汇报,钱昌照这位副秘书长倒是首先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管明棠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份,甚至可以说理所当然,至于提炼销售其中一半的石油,更不过只是确保其利的一种方式,眼前的这位是商人,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一定利益。自然的,这些要求即便是汇报予委员长,也不会被驳回来。 “那第二个要求呢?” 相比于第一个要求,翁文灏知道或许,第二个要求才是最苛刻的,第一个要求的理所当然不过只是为了铺垫第二个要求的苛刻罢了。 “嗯!” 迎着翁文灏的视线,管明棠沉思片刻后说道。 “第二个要求就是,我希望立即开始加快推进陇海铁路续建工程,并将陇海铁路延长线修至玉门,从而解决玉门产出石油外运问题,如果有可能的话,争取在民国二十六年“双十前”完工!” 什么! 惊讶的看着管明棠,翁文灏、钱昌照两人无是目瞪口呆,他们完全被管明棠的这个要求给惊呆了,陇海铁路修了几十年,在郑县西停了下来,直到民国二十年,方才由铁路部组织于郑县成立潼西段工程局,历时长达三年方才完工,今年元旦才举行通车典礼,而西宝段更是今年六月方才开工,计划一年半才修至宝鸡,而现在管明棠尽然提出要求政府在两年内修成陇海铁路,且要修至玉门,这个要求未免也太苛刻了,甚至有些天方夜谈的意思。 “哲勤,你知不知道从西安至玉门多少公里!” 盯着管明棠,翁文灏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因为一时激动而略微升高。 “1424公里!” 管明棠道出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正是从西安至少玉门的铁路里程,当然是这是在后世百度查询的结果,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决定把玉门油田交给政府,原因就在于交通o “1424公里,那哲勤你知不知道,一公里铁路的造价是多少?修这么长的一条铁路需要多长时间!” 接连道出这个问题之后,翁文灏盯着管明棠,自己给出了一个答案。 “132公里的潼西段,实际造价是969。14万元,平均每公里是7。34万元,西宝段工程决算的为1048。637)-元,平均每公里需6。037/元……” 在道出这一个个数字之后,翁文灏的双眼透过那眼镜镜片,盯着管明棠一字一句话的说道。 “那1424公里的铁路需要多少钱?” 自资源委员会成立后,作为秘书长的翁文灏一直受限于资金不足的问题,就像现在资源委员会着手以国防需要拟订的那项重工业发展计划。该计划的草案要求5年内投资2亿7千余万元,兴建钢铁、有色冶金、机械、电力、电器、化工、燃料等工业的30余座大、中型厂矿。 可现在,这根本就是纸上谈兵,因为没有钱,而今年通过之所以对全国钨、锑等战略矿产品的出口实施统制,正是为了筹集建设经费,即便如此,仍然计划需要引进利用外资,即便是以牺牲保密作为代价。 钱! 钱从什么地方来,管明棠张张嘴是容易,可问题在于这么长的一条铁路,所需要的上亿元的经费从什么地方来。 “秘书长,如果不修铁路的话,那就只能修公路,如此才能把玉门所出的石油运出来,近1500公里的路程,汽车运输需要多少油料?运出一车石油,差不多耗用一车油,即便是未来玉门油田每年产出数十万吨,甚至百万吨石油,有一半耗在路上,又能的如何?” 接连反问着,管明棠自然知道那条铁路需要花多少钱,也正是这个原因最终让管明棠下定决心把这个“金蛋”交给政府,而不是自行开采,原因就在于运输,在于筑路代价过于高昂,即然如此还不如将油田交给政府,从而促成西北交通体系骨干的建成。 “委员长,上个月,美国西海岸石油出口价格已经升至l美元,就现在来看,石油价格绝不可能再走至低至民国二十年0。65美元的低价位,相信价格会稳定在l至l。2美元之间,而现在一美元可兑换2。37银元,以此为例,按照安全燃料公司筹备处的计算,两年后,玉门油田年产量将达到5007/桶,而石油开采成本每桶仅需0。3元左右,两年利润可达一千万元,四年后,待油田完全投产,其产量超过007/桶,其每年利润所得超过两千万元……” 看着翁文灏与钱昌照两人,管明棠又皱眉反问道。 “难道这么一座油田,不值得政府投资一亿元用于铁路建设,再则铁路修通后,亦可促进西北边地经济工商实业发展,又可加强中央对西北偏远地区的控制,秘书长,这条铁路并非仅仅只为油田服务!” 在道出这句话后,管明棠选择了沉默,自己已经开出了条件,尽管这个条件看起来如此的没有一丝制约性,但管明棠知道,自己开出这个条件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的苛刻,至于他们能不能接受,那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眼光了 “哲勤!” 沉思良久之后,钱昌照看着管明棠,略皱着眉头问道。 “为什么要限定民国二十六年双十前完工!要知道,这才不到两年,时间太短了!” 为什么,能告诉别人真正的原因吗?能告诉他们在历史上两年后……脸上挤出一些笑容,管明棠耸了耸肩膀说道。 “因为,两年内,新中汽车公司就会投产,到时,廉价的汽车供应将会改变中国公路交通落后的局面,而石油消耗必将呈现几何级增长,如果玉门油田不能完工的话……” 沉默着,管明棠不再解释下去了,此时他宁愿被别人视为“唯利之徒”把油田和铁路都当成促进个人事业发展的需要,也不想解释真正的理由,那个理由有人会相信吗? “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第三百八十八章诱惑的背后 真的那么简单吗? 在办公室内,穿着一身戎装的中年军官来回踱着步子,而在他踱步时,翁文灏则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的视线随着军官的步子而移动着。 “他还有什么要求?” 浓浓的浙江话音在沉寂多时的房间中回响着。 “嗯,这个……” 一时间,翁文灏显得有些局促,以至不知从何说起,他的局促落进中年军官的眼中,让他眉头微皱。 “咏霓,有什么,你尽管直言!” 难道他还要为管明棠隐瞒什么吗? “是这样的,管明棠额外提出,随着汉阳钢铁公司产量的迅速增加,以及未来北方钢铁公司的建成,他希望在铁路建设时,两家公司可以获得钢料供货权……” 很自私的一个条件,1500公里铁路,从路轨到车站再到路桥建设,所需钢料极为惊人,数十万吨钢料获利极其丰厚,这种“谋私”之举倒也属正常。 点点头,蒋介石并没有说什么,这个要求根本就不算什么要求,现在汉阳钢铁公司是中国最大的钢铁公司,管明棠提出这个要求倒也是合情合理,事公而不忘私,对此,他并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毕竟在中国能真正做到公而无私的人没有几个。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自己开办玉门油田!” 问着这个问题,蒋介石的语气中又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要知道建设委员会那边,可是会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的哦!” 虽说曾称张静江为“革命圣人”,可因为张静江的多次不敬以及违背自己的意愿,使得蒋介石对其倒也有些许冤言,提及那个给资源委员会下了多次绊子的建设委员会,这时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嗯!铁路!” 对于委员长的抱怨,翁文灏像是没听到似的,直接说出了理由。 “我想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他可以开采石油,但是把石油运出来,太过于困难,毕竟近3000华里距离,其间涉及到太多问题,不仅仅只是运输距离长,还涉及到甘肃、陕西两省地方,如无铁路,而以公路运出石油,其间利益牵涉着实非其所能受,反道不如将油田将给中央,以此获得油田之半产出更为稳妥。” 翁文灏巧妙的用“稳妥”代替了“利益”,不过他话里的意思蒋介石又岂能没有听出来。 “所以,他把的油田交了出来,这个明棠啊!” 笑叹口气,蒋介石又说道。 “虽说有其才,但总归不改商人之本份,和印光先生倒是像极了!” 虽说脸上带着笑,可蒋介石的语气中又带着浓浓的可惜之意,然后他看着翁文灏说道。 “咏霓,固然明棠是为了利益,但我们必须要看到,未来中日之战不仅势不可免,且又是迫在眉睫之势,而石油供应又关系到将来国防之必须,若玉门油田其产量真像明棠所说的话,那加快铁路建设,不仅能保障石油运输,且未来战时又可使中国多一份回旋余地,更能调动西北力量,倒是可以考虑的,嗯……” 沉思片刻,蒋介石又对翁文灏吩咐道。 “这件事,由资源委员会负责确定一下,另外呢,至于筑路资金,可以和子文联系一下,他应该有办法弄到筑路所需的经费……” 虽说宋子文早已不再是财政部长,但其却是中央银行总裁,而且还是中国建设投资公司的总裁,在许多涉及建设所需资金上,蒋介石自然会考虑到他,而且这么做也有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这一项目所需资金高达亿万,于中国来看,除去宋子文有可能筹集到这笔款项,其它任何人,包括他的那位姐夫,恐怕都不可能筹集所需要资金。 玉门油矿! 预期年产量达千万桶! 南京中央银行总裁办公室内,戴着副圆边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此时呼吸略显得有些急促,在过去的半个小时中,他不停的在办公室中踱着步子,偶尔沉思着,偶尔又会走到办公桌边,然后凝视着那副地图,随后却再次踱着步子,如果这般反复了半个小时,最后宋子文却又朝办公桌后的椅子一坐,然后默默的拿起一根雪茄烟,吸了几口之后,他又凝眉思索起来。 “好诱人的一块肥肉啊!” 宋子文的指间夹着雪茄烟,轻声喃语道。 “管哲勤啊……” 喃语着这个名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青人的模样,两年前,在长山塔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否能想到,他会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呢? 对于管哲勤,宋子文对其感觉可谓是极为复杂,从两年前因内政外交问题与那位姐夫分歧加大,辞去行政院副院长、财政部长之职后,政坛失意的宋子文便决计弃官就商,以另一种方式崛起,随即发起成立投资银行——中国建设银公司,而全世界最著名的投资银行是美国的jp摩根公司,对于宋子文来说,他有着做“中国摩根”的志愿。 实际上早在行政院副院长兼财长任上时,宋子文就曾打算建立一家日本除外的由中外合资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内、外资各占一半,筹措1亿元资本额,从而促进中国的工商实业发展,但遭到日本强烈反对及干预。此时,宋子文将方案改为由国内资本组成,公司成立后再设法让外资投资具体项目。 而中国建设银公司对外声称是“私营商业公司”,公司为专以沟通中外间投资与建设事业的金融机构。在建设银公司成立后,便打入国内证券市场,经办印花税、承募公司债券,引进和创新外资投资沪杭甬铁路等多条铁路建设,参与企业投资,各项业务做得可谓是风生水起。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一再出现于报头的北方公司以及新区不断的进入宋子文的视线之中,例如北方矿冶集团五年建设完工之后,其产能为煤炭1000万吨,焦炭200万吨,生铁100万吨,钢坯100万吨,钢材100万吨,水泥30万吨,发电10亿千瓦。还有北方通用机械公司年产各类金属切削机床5万吨,还有矿业机械公司,还有新中汽车公司……在北方新区以及邯彰随着一座座大型工矿企业的破土动工,宋子文看到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工业托拉斯”正慢慢的成型,而对于致力于做“中国摩根”的宋子文来说,他希望在这个“工业托拉斯”建设成长时,在其身上烙下“宋氏”印迹,但是相比于其庞大的规模,宋子文却发现,虽说中国建设银公司在过去的一年间资产增值数倍,但却依然无法参与并影响到这个工业托拉斯的建设。 尽管在过去的一年间中国建设银公司参与投资了北方化学工业股份公司、北方电气公司、北方电力公司、新中汽车公司以及新建的华兴铝业公司,但在这一系列的优质资产投资的背后,却是可怜的低者1%多者3%的股份,按句话来说,中国建设银行公司只不过同华北银团一样,只是其小股东,而这些公司真正的大股东,依然是北方公司——它掌握着这些大型“卡特尔”至少80%的股份,即便是其股份最少的北方化学工业股份其亦掌握着75%的股份。 “管哲勤,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于其它人来说,年产千万桶,获利可达两千万的玉门油矿是一块大肥肉,但是对于宋子文来说,他却能从这块“肥肉”看到管明棠的阴谋! “一亿元!一千万……” 这两个数字恰好是铁路与油矿的投资,两年内投资一亿一千万元,如果中国建设银公司参与其中的话,那么……眉头紧皱,宋子文明白了管明棠之所以丢出这块肥肉的用意。在过去的一年间,中国建设银公司在积极参与北方公司项目投资的过程中,管明棠又岂会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北方的野心? 对于管明棠而言,北方公司和北方新区才是其根本所在,至于远在数千公里外的玉门油矿,不过只是一个丢出来吸引他人注意力的诱饵罢了,而这个诱饵不仅能让别人的注意力从北方身上转移开,同时也将耗尽别人的“弹药”,至少在一定时间内。 “丢卒保车!” 面上带着丝嘲讽,宋子文冷哼一下,管明棠的用意再简单不过,无非丢出油矿,诱使他以及其它任何试图进入北方的人,将资本转身另一个得利更大的地方——玉门油矿! 一年两千万的利润,谁又能忽视这样的一块肥肉呢? 这就像是渔夫丢进湖中的诱饵似的,那喷香的鱼饵于水中弥漫着香味时,无论大鱼小鱼都会扑上去,它们都会忘记在鱼饵其中隐藏着的吊钩。 “哎!” 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宋子文再一次站起身,他站在窗边,看着熙攘的街头,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那嘲讽的中又带着一丝其它的意味,最后他却又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管哲勤,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笑着宋子文又一次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在拿起电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又一次盯着资源委员会的报告…… “如此,那么就再等等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闲情逸致 十月的江南,阳光虽然灿烂,但是当灿烂的阳光照在管明棠的脸上时,却涂写着许多无奈。“哎!” 置身于江边,望着那扬子江中的白帆与铁轮的黑烟,管明棠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在过去的两年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阴暗的黑洞里,在这个黑洞中愈陷愈深,而在这上黑暗中又隐藏着多少阴谋、多少诡计,多少贪婪? 对于这个时代的黑暗,长于红旗下的他,可谓是达到耳熟能详的地步,也正因如此,才会一直小心翼翼的从事着自己的事业,可虽是如此,但许多事情依然还是无法避免的,尤其是随着北方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自己,注意到了北方公司。 比如去年成立的中国建设银公司,那家由宋子文创办的投资公司,在过去的一年间,先是主动要求承销北方公司发行的各种债券,随后又以投资者的身份进入新区,不断的试图染指公司投资的项目。 对于一切,管明棠倒是并不怎么抵触,毕竟他曾在基层中呆过,这种现象在这个时代是普遍存在的,至少他们索取的还不是干股,至少建设银公司投资,使得自己节省了近两千万元的资金,而手头多了这笔钱,就可以进一步扩大投资。 可是,在另一方面,在建设银公司投资的同时,管明棠却又看到建设银公司对北方表现出来的贪婪,虽说通过公司一个个新项目的立项,使得北方以及下属子公司早就成为了一个个他人不可能一口吞下的“庞然大物”但在另一方面,有一个居心叵测的“朋友”呆在身边,总让人睡不踏实。 一但稍有松懈,也就让人有了可乘之机。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放出玉门油田这个自己无法“独占”的肥肉,以转移别人的目标,从而为北方赢得宝贵的发展时间。 “时间!” 于心间轻喃着这两个字,管明棠心知只要撑过这两年,一切都会结束,两年!希望玉门油田,这块肥肉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吧! “你在想什么?” 突然,娇柔的话声打断了管明棠的思绪,顺着声音看去,管明棠的视线中映出一个穿着毛呢长袖连衣裙的女孩,是秋怡!这时管明棠才恍惚记起,今天是陪她出来游玩的。 “没什么,只是看着扬子江有些失神!” 管明棠随口应附了一句,他喜欢秋怡那双美眸中透出来的纯真,或许正是那纯真吸引了他,使得他愿意在其间沉沦o “又骗人!” 娇嗔的哼了一声,李秋怡却没有追根问底,她知道男人总有自己的心事,而眼前这个男人,只会有更多的心事,在他不想说的时候,最好……嗯,不要去烦他! “那有!” 笑辩着,管明棠牵过李秋怡的手,另一只手指向扬子江说道。 “我刚才在想,有一天,也许,可以在这里修一座公路铁路桥,勾通两岸,便利交通……” 谎言,这是善意的,对于管明棠来说,他并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孩陷入那种世间的阴暗之中。 “在扬子江上修大桥?” 眨着美眸,望着宽阔的扬子江,李秋怡被管明棠的话给吸引了。 “这么宽的江面,而且水流又这么急,能修成吗?” “当然能!” 与美女并肩而行,总是会让人心生自豪之心,而与恋人一起散步的感觉,总让人心旷神怡。有了这种感觉,管明棠的心情自然舒畅了许多。而这扬子江江边的经心修整的草地,更是供给情人谈情说爱的地方,一步一步踩着,依偎着,心跳着,热血沸腾着。 “有一天,我们会在这里,修建一座跨江大桥,到那时……从此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在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管明棠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情调可言,甚至就连现在和秋怡之间的聊天,也有了一些政治色彩,以至于他分不清是谈情还是说事。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嗯,这首诗做的倒是不错!” 只要同恋人在一起,不论是什么话题都不会让李秋怡觉得烦闷,反倒是颇感兴趣的同管明棠聊了起来,甚至点评起诗来。 “没想到你还会作诗,明棠,你会做生意、会拍电影、会写剧本、会作曲、能填词,还会写诗……” 转过身望着管明棠,李秋怡的美眸中闪动的尽是充满爱慕之情的眼神,而面对这种称赞,管明棠却只觉得一阵耳热,世间真有这样的完人吗?自己不过就是剽窃罢了。 “嗯,啊……” 耳热着,管明棠注意到阳光映在她的脸上时,整个人在阳光中显得特别的美丽,一时不由有些看痴了。被如此盯视着,李秋怡只觉脸颊一红。 “你在看什么?” “看你!” 女孩的害羞,让管明棠对她微笑着说道。 “在阳光中你的脸色很好,很滋润……” 说着管明棠便拿出挂在肩边的相机,然后围着她绕了一大弧形,先蹲着照,然后站起来照,然后又躺下用相机对着她又拍了几张照片。 “不要拍这么多照片!”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管明棠和每一个沉浸于爱情美妙中的年青人一样,他为自己心爱的女孩拍着照片,一边拍照一边轻声跟她谈话,有时他停下来凝视着她,目光穿过她,绕着她,一直看到她身体里面。 “这样站着!” 让李秋怡的背稍稍往后仰一点,然后管明棠看着面前的女孩轻声说。 “好的,就这么站着。” 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现在光线最理想不过了,随即,管明棠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终于在胶卷拍完之后,管明棠收起了相机,李秋怡看着管明棠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很喜欢拍照吗?” “嗯……” 点点头,管明棠并没有否认,实际上拍照的习惯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养成的,他希望记录下这个时代的一些特点,希望记录下自己在这个时代留下来的印迹,以及带来的改变,而之所以拍下这些照片,是他希望,假如有一天……至少这些照片,可以提醒他,他曾经做过什么。 “为什么喜欢拍照?” “我想用照片记下美好的事物,你也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记忆……” 痴痴的看着李秋怡,伸手轻抚着那如玉般无瑕的脸庞,在女孩有些羞涩的垂首时,而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深陷于这个女孩娇柔之中,再也不想回头了!是的,他爱这个女孩!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感情,一直以来,对感觉处于回避状态的管明棠只觉得如释重负。过去他从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代找到自己的最爱!这是爱情,无关她的家庭,她身边的一切,自己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女孩!那么她呢?她爱自己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但是想到自己的往返于两个时空之中,假如有一天,在那个时空钥匙无法再次打开时空的时候,那……想到这,管明棠的心情转为沉重,暗自叹息着,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混乱,可眼前的这个女孩,正如同在这个时代的事业一样,都是他无法舍弃的。 他紧紧的将女孩拥抱在怀中,良久之后,管明棠轻咬她的耳垂低声说道。 “秋怡,嫁给我吧……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属於我!” 他的低喃像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唤醒了李秋怡身上的每一个快乐细胞,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那份甜蜜渗透她的全身,以至于整个人完全沉浸于这未曾体会过的欢乐之中。 尽管李秋怡好想大声的答应他,可是她只能声如蚊蚋地说道。 “我,我,嗯,嗯!” 然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回答虽然很小而且很模糊,但管明棠还听到了,他的嘴随即覆上她的唇。各种美妙的感觉随之冲击而来,随即将俩人一起带进了绝妙、轻飘、晕眩的激情漩涡…… 良久之后,在这充满激情的吻结束后,管明棠看着女孩那羞红的面孔,笑了起来,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先前的忧虑与烦恼,被他这么盯视着,李秋怡却只感觉脸蛋越来越热,热的发烫,就像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李秋怡的眉头猛的皱成了一小团儿。 “怎么了?” 看着他温柔的目光,李秋怡轻轻摇头,喃喃道。 “我忘了,我忘了……” “忘了什么?” 托起她的脸,管明棠看到她眼底的的懊恼,这是怎么了?她后悔了?心下不由一沉…… “夫人,我是说蒋夫人,” 然后李秋怡红着脸说道。 “你不是让我给夫人送过化妆品吗?她,她有问我,我和你,我如实的告诉过她了,她说,她说……” 此时李秋怡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这是好事,对我们没什么影响,高兴点。” 嘴上这么说着,管明棠的眉头还是微微一皱,那位蒋夫人居然想做自己的媒人!当真是蒋夫人啊……绝不放过任何笼络人心的机会。 说着,管明棠将女孩揽进怀里,轻声说道。 “无论别人怎么做,我是向你求婚的,嫁给我,好吗?” 这一次,李秋怡没有马上回答,好一阵子才在他怀里点点头,轻声答应着。 而轻拍女孩的后背,管明棠的双眼却盯着扬子江,心下还是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管明棠终于不再是单身了,和李秋怡的结合,在某种程度上,能让他真正融入这个时代,真正成为张静江的门徒……求月票!) 第三百九十章分肥 民国二十四年10月底,这几日,南京显得甚至热闹,在私下里许多小道消息盛传着,而其中流传最广的消息,一是币制改革已成定局,白银随导都有可能退出历史舞台,对此产业金融界可谓是极受鼓舞,原因无它,自去年美国实施白银政策引起世界银价腾涨,使中国国内存银大量外流。数亿银元外流导致国内通货紧缩,使银行收紧银根,不肯轻易放贷,引起工商企业资金周转困难,生产经营不能顺利进行。由此导致失业增多,物价暴跌,大批工商企业破产倒闭。资金的外流又引起国库收入减少,国际收支不平,这样相互影响的恶性循环,使社会各界均受到严重的打击。在银本位已经崩溃的局面下,实施币制改革,国内因通货紧缩而造成的顽症得到改变,对此利好政策实业界自然极为欢迎,当然其中亦有反对之声,比如日本驻华大使更是宣称日本政府强烈反对中国实施币制改革,但在英美的支持下,日本反对似乎没有什么大意。 而另一个消息与讨论多时的“币制改革”不同,就像是突然炸出的惊雷似的,“西北发现大型油田”的消息先于南京政界后于金融界流传,而更引起南京外交界的注意,“预计年产千万桶”大型油田,对此各国自然极为关注,而最为关注的同样也是日本,同样作为一个“贫油国”,对于中国发现大油田日本自然极为上心,尽管其明知国民对其抵制,其仍然通过一些渠道表示“愿意出资与中国合办此油田”。 无论是“币制改革”亦或是“西北油田”,南京的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其中宋公馆的那位的影子是少不了的,一时间几日来,于宋公馆打探消息者纷纷登门拜访,以获得两则流言的准确消息,最终他们各自获得自己所需要的情报满意而归, 与平日一样,这日下午,几天来一下处于世人关注中心的宋公馆,突然关门谢客了,而在“北极阁一号”内却是一派贵宾满座之相,贵宾有浙江兴业银行的徐新六、上海银行的陈光甫、中国银行汪楞伯和霍宝树,自然的也少不了北极阁一号的主任——宋子文本人。 雪茄烟的烟雾于房间弥漫着,其间裹杂着的咖啡的香味以及茶水的清香,此时这些江南银行界的巨头们,正这里商讨着一事,说是商讨,其实更多只是指定,正如过去一样,一个大蛋糕摆在桌上,最终作主的不是食客,而是端出蛋糕的“主人”,而这个“主人”自然不是其它人,而是这北极阁一号的主人——宋子文。 作为委员长的内弟、前任行政院副院长、财政部长,外界对宋子文可谓是指责颇多,尤其是对其贪腐的传闻更是数不胜数,无论对宋氏的指责有多么夸大,但每一个流言都带有现实的投射。而在宋子文所涉及的企业投资中,都能清晰地看到以其特殊“身份”享受的特权和好处。 正如去年宋子文牵头成立的中国建设银公司,更是被外界视为其控制下的官商企业的典范。虽然对外宣称是“纯系私营商业公司”,但银公司是一家非常“特殊”的金融公司,它的筹建得到了蒋介石的同意和财政部的支持。其大股东是包括中国银行在内的13家国内银行,小股东则是宋子文、孔祥熙在内的一大批政界要人和金融界头面人物。 而宋子文所以采取这样“官商”合办的形式,一是为了绕开来自日本的多方阻扰,以民间的面目引进来自欧美国家的投资,另一方面,它又具备某种国家企业的信用和功能,可以提高外国投资者的信心。 在过去的一年间,银公司引进外资和投资完成诸条铁路的建设,并为吸引外资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模式。配合政府的需要,充当政府和国有银行之间的中介,对煤炭、电力、矿业等资源类企业进行投资。 也正是由于其特殊的身份及与政府的关系,公司自创立之初就红红火火,资产不过一年便由创办时的1260万元迅速扩张至数千万元,纯利高达百万之多。这当然也为股东们赚得了很多利润。 而自去年始的“白银危机”中,大量民营银行、钱庄、工商企业破产、倒闭。宋子文更是入股了一批优质民营企业,其家族成员成为实际控制人。这些企业在收购后在法令、政策的帮助下迅速的“起死回生”,更是颇耐人寻味。 可无论如何,此时的银公司和宋氏就像是无人可以憾动的参天巨树般,每当其端出“蛋糕”摆出一场经济盛宴时,即便是这些被盯视而有“虎视眈眈”之感的银行家们,亦无法抵制那蛋糕散发出来的诱人的香味。 “一亿两千万!” 在“北极阁一号”,宋子文缓声吐出了一个数字,而这个数字只让众人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很难不让他们惊讶,现在银公司的资本不过只有1260万元。 “我已经同政府商讨得定,其建设银公司承销一亿元铁路债券,其中70%于明年起面对国外销售……” 提及此点,宋子文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信,作为中国金融政策的决策人,9月英国政府高级经济顾问的李滋罗斯来华则是为协助政府实施货币改革,英国已明确表示支持中国实施货币改革,而同时其又指出中国应迅速整理债务,以恢复债信,而以其建设则以津浦铁路为切入点开始,而随着内外等同、先小后大,先易后难的债务整理的开始,在减轻铁路负担2。26亿元的同时,中国的国际债信亦开始提高,而中国借款重要来源,此时已中断十余年借款的汇丰银行,已经明确表示有意向中国铁路投资1000万英镑。 对于中国国际债信上涨,这些金融银行家们自然有所了解,而作为建设银公司的股东,他们深知这一亿元铁路债券的发售,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以汇丰银行合作发售,公司获利亦将高达数百万元,可现在,却没有人在意这数百万元的回报,真正的“蛋糕”还在后面。 上海银行的陈光甫喝了一口茶,首先打破沉默, “那剩下30%?” 他刚一问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面向国内发售,” 将半截雪茄烟按灭于烟灰缸内,宋子文看着众人说道。 “其中一千五百万元,作为项目启动资金,需要于十一月底售出!” 徐新六、陈光甫、汪楞伯、霍宝树四人互视一眼,他们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彼此在想什么,这意味着这一千五百万元的债券不是对外销售,而是由各银行认购,这意味着平均每家银行至少在认购三四百万之多。 如果是平常,或许这会已经响起了一阵抱怨声,但是现在,出人意料的是,四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人会去抱怨什么,他们知道,这几百万不过只是他们的“入场券”,参与到玉门油矿项目的一张入场券。 “宋先生,债券发售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按照过去的规矩来,但是……” 声音略稍沉,依然是陈光甫首先开了腔,对于宋子文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而他只是扶了下鼻上架着的金丝眼镜。 “……首先,我们必须要确定,现在玉门油矿的情况,以及未来玉门油矿公司……” “是中国石油股份有限公司!” 打断陈光甫的话,宋子文又一次提醒道。 “是由政府与银界共同投资的中国石油股份有限公司!” 中国石油股份有限公司,这是宋子文亲自拟定的未来公司的名称,而建设银公司在其中充当的角色,则是配合政府的需要,充当政府和国有银行之间的中介。 “按照玉门油矿的股权分配,建设银公司将持有其中50%的股份,而安全燃料则持有20%,至于剩下30%……” 看着众人一眼,宋子文沉默了,这是他们能够获得的回报。 “那炼油厂呢?” 突然,汪楞伯的一个问题,直切到先前宋子文所指的“玉门油矿”,这意味着他们的投资仅只限于“玉门油矿”,他们同宋子文合作多年,对于其可谓是极为了解,以其的性格,他一定会最大限度发挥油矿的潜在价值,将管理、采油、炼油,三者加以分割无疑是价值最大化一种做法。 “这个……” 心知不可通瞒过这几人的宋子文,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油矿关系国防大事,因此不易为外人染指,但是我国炼油技术几无,人才奇缺,因此,拟与引进外资,创办炼油企业,所以……” 此时宋子文的脸上全是一副无奈之色,而话语间更是充满了忧国忧民之情,拳拳赤子之心尽显无疑。 “通过合资创办炼油企业,以待我国掌握炼油技术,从而为将来中国石油股份公司的发展打下技术基础,而且大家还要看到,北方的安全燃料还要得油矿50%的配额,所以就其炼油厂规模而言,是极为有限的……” 在详加解释时,宋子文最后又特意补充道。 “当然,在炼油厂内尚余些许股份,如果诸位以个人身份入股的话,我想政府是欢迎的……” 在宋子文的声音落下时,每一个人的心底都冒出了一个疑问……那么其除去外方外大股东又是谁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盛宴 民国34年u月1日,农历十月初六,以老黄历算来,这一天宜祭祀、嫁娶、入宅、上梁、出行,也恰因如此,而这一天对于南京来说,同样也是一个大日子,今天是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召开的第一天,上午8点钟,中央委员会一百余名委员照例前往中山陵谒陵,按照会议的日程完排9点钟回到中央党部举行开幕式,点半接着开预备会。 而就在这些中央委员们于中山陵谒陵时,在南京中山路的北方公司驻京办事处四楼大厅内,同样也是热闹非凡,与往日这里聚焦着众多达官显贵不同,今天这里似乎成为了妇人的天下,准确的来说是南京贵妇的天下。 蒋夫人、江夫人、孙夫人、林夫人、张夫人位位夫人的到来,使得这里平添了些许“贵气”而这些夫人之所以在六中全会召开的当天,聚焦于此,则是为了另一件事,是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事情。 定婚! 身着礼服,在典礼即将开始时管明棠望着窗外有些走神,在想看手表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今天没有戴表。 “几点了!” “九点!” 同样穿着黑色礼服的曾澈轻声回答道,他知道老板为什么会走神,谁能知道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一场风暴正在上演呢? “杀手之王!” 冷冷一哼,朝着中央党部的方向看去,管明棠的目光变得极为复杂,这次他来南京,除去一次礼节性的于行政院拜访汪精卫外,几乎与其没有了任何交际,原因非常简单——汪精卫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在历史上,今天将是改变中国近代史的一天,如果仅只是依靠从历史上获得的信息,管明棠尚不至如此自信,更重要的一点是,经济调查局提供的情报,早在两年前,曾澈就已经派人渗透进入那位杀手之王的队伍之中,而渗透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今天,而是因为其的刺客在上海公然于大街上向张学良的坐车扔了一枚炸弹,虽说**没有引信,但恐吓之举却立即将张学良吓离上海,乘船远渡外洋,此事之后,和其它人一样,管明棠同样意识到一个能为已用的“杀手组织”的便利之处,同时也意识到杀手的威胁。 而这位“杀手之王”或许没有地盘,但他却有一支精干的队伍,有近百个强悍的杀手,又有前雇主给他的大批金钱和政治庇护,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专业暗杀组织完全是个“商业组织”谁出钱就给谁卖命。 在过去的多年间,从庐山刺蒋,再到北站刺宋,虽说最后失手,但不知多少人死于其枪下,刺客为什么厉害,因为就算是皇帝,也只有一条命,身体挡不住子弹,而管明棠又不可能像皇帝一样深居后宫,不于世人见面,只要自己还在公共场合出现,就等于给了刺客机会,而其掌握的这么一支精干的杀手团队,对他人的威胁可想而知。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授意曾澈派人渗透进入其中,从而掌握其动向,当然除去自我安全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能够引其为已用。 “老板,如果我们现在通知那边的话,还来得急!” 又一次曾澈出言提醒道,从几个月前获得那个情报开始,他就曾提出过类似的要求。 “嗯!” 垂首沉思片刻,管明棠并没有回头。 “清泉,如果我们现在通知那边的话,应该如何措辞呢?” “这……” “会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呢?” 又一次,曾澈了沉默下来,的确,如果加以报告的话,那么经济调查局的真相恐怕就会暴露出来,在过去的两年半间曾澈一直致力于将经济调查局打造为中国最“现代”的情报调查机构,通过“老虎机”他得已将“调查网”铺至全国,但是这并不是他的目标。 直至去年建成“调查分析学校”建成后,除去引入大量的教材之外,还聘请了一批极为优秀的人才作为学校教官,由此经济调查局才走向正轨,数百名接受过专业练的“调查员”逐步替代“临时人员”如果因此案令调查局的情报网络曝光于世,或者引起南京的那位注意的话得确有些得不偿失,但是…… 在曾澈思索得失之时,管明棠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之所以不愿向南方方面透露这个情报,除去不想令自己的情报网曝光或引起他人的注意外,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从历史上来说,汪精卫必须遇刺! 汪精卫遇刺后,最大的得益者正是他的政治对手——蒋介石,也正是这场刺杀导致汪精卫缺席两天后的六中全会,而蒋介石由此当选为行政院长,就此困扰南京政府的“蒋汪政体”宣告结束。 表面上,这意味着“蒋氏独裁”的开始,但在另一方面,也正得益于此,诸多备战计划才得已真正实施,而少了许多制绊,从32年复出提出备战至今,南京政府的诸多备战计划之所以停留在调查以及理论上,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主政的行政院与军事委员会的冲突,实际上则是蒋汪两人的冲突。 虽说表面上两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立场一致,但涉及到实政却已经达到“对方赞同的我就要反对的地步……”像中央钢铁厂选址之争导致钢铁厂计划流产,再比如去年的“白银危机”双方就“币制改革”争持近两年,再到资源委员会一系列备战重工业计划实施进展缓慢,实际上都与两者政治冲突有很大的关系。 而在历史上,正是汪精卫遇刺后,汪精卫暂时退出政坛使得蒋氏独裁的初成,才使得一系列的备战计划得已实施,如湖南、江西诸多的备战工业项目的实施,只可惜历史并没有给予中国太多的时间,在一系列的备战工业项目未能完工时,战争就已经爆发。 除此之外,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历史上,汪精卫选择了降日!所以,无论如何,汪精卫都必须退出政坛,都必须挨这几枪,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管明棠才会在此次赴南京后,避免于其过于亲近,从而避免被纳入“汪氏集团”o “老板,如果没有他的牵制,另一个人全面主政的话……” 犹豫着,曾澈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对我们恐怕极为不利,一直以来,专区都是利用两者的互相牵绊从而得已维持地方局面,现在,只怕……” 听着曾澈的担心,依然站在窗边的管明棠似笑非常的说道。 “记得前几天,我们在行政院碰到的那个客人吗?” “老板,您是指……” “现在河北的局势可不比往年,现在北平军分会已经换了人,二十九军主政河北……” 冷哼数声,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 “这时候,对于那位委员长来说,他需要关注的是这些大人物,至于我们,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反倒能需要我们呆在华北,要知道,现在华北,除去我们之外,没有一个亲中央地方!”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北平的那位大人物就会“迫于”日方压力,暂缓华北白银解往中央银行,而暂扣于北平、天津两地,那可是近两亿银元,也正是从这天起,华北就成为南京的一根心头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岂会注意到自己? “老板,你的意思是……” 曾澈的眉头猛然一皱。 “两年前,你不是对我说过吗?军阀就是军阀,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而没有国家,所以他们靠不住,咱们那不过就是一亩三分地的地方,在接下来的两年中,没人会注意到咱们!放心吧……” 拍了拍曾澈的肩膀,管明棠看了一下时间,时间正是九点半,正值吉时,现在该自己出场了!对于别人来说,今天或许是个难日,但对于自己,甚至中国而言,今天却是令人高兴的一天。 “走吧,清泉,你今天可是我的男宾啊!” 笑着,管明棠拉开了房门,在他走出去的时候,此时外间的大厅内早就聚集着一位位社会名流,无一例外的出席今天这场定婚仪式的大都是中央要员的夫人,她们的丈夫现在正在参加那场六中全会。 就在管明棠走出房间时,一位身着蓝色旗袍雍容华贵的夫人走了过来,一见到这位夫人,管明棠连忙迎过去,轻轻鞠首问候道。 “夫人!” 这位正是蒋夫人——那位中国近代史上最为知名的女人宋美龄,同样的,她还是自己的媒人,由其出面向张家提亲o “明棠,” 宋美龄仔细的打量着身着黑色礼服的管明棠,然后颇为欣赏的点头称赞道。 “我就知道,秋怡是不会选错的人的,今天你应该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年青人……” 对于极为西化的宋美龄来说,她不从吝于对他人相貌的赞同,而这些称赞在她的口中显得更是极为自然,毫无任何做作,就像是家人之间的称赞似的。 “英俊……” 恰在这时,一声稍显刺耳的话声传了过来,跟着走来的是一位个头不头的中年妇人,她的面相中稍带些许不满。 “人的长相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这女孩嫁人一定要选择心地好的!” 面对这似有多意的言语,管明棠依然面带着微笑,轻轻鞠首见礼道。 “汪夫人!” 说话的正是汪精卫的夫人陈壁君,从那语气中任谁都能听出她的不满,这也难怪,设立邯彰专区、选管明棠为专员都是汪精卫一手促成,而现在管明棠对其态度不仅暧昧,且大有投靠蒋氏之意,甚至就连这场定婚典礼都是蒋夫人一手促成的,其自然会心生不满,甚至于怨言。 “冰如说极是!” 在管明棠见礼时,宋美龄则笑看着管明棠,轻轻牵过他的说叮嘱道。 “你要谢谢汪夫人的提醒,这男人哪,对待女孩一定要细心,而且还要有耐心,虽说今天之后,秋怡已经和你定婚,但平常有时间的话,也要抽空和她聊个天喝个茶,省得冷落她,即便是她在南京,也要不时送女孩子手帕啦,写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啦……” 如此一番似长辈、似亲人般的叮嘱从宋美龄的口中吐出,顿时便分出高下来,而陈壁君的脸色则变得极为难看,就在她开口欲言时,又听宋美龄说道。 “呀,已经9点40了,明棠,今天可是你的大喜的日子,别招呼我们了,赶紧开始吧,别让秋怡的家里人觉得您慢怠了……” 几分钟后,乐队演奏着音乐的,而当李秋怡挽着表哥的走出来的时候,管明棠望着美丽动人的秋怡,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恰在此时余光又见大厅门边急匆匆的走来数人,他们分别朝着宋陈两位夫人那走去,看到这一幕,管明棠笑了,笑的异常灿烂…… 第三百九十二章全会之乱 丁家桥16号是一个占地面积78921。2平方米的大院,而在大院内有一幢法国宫殿式建筑,这座法式的议院式建筑先后是清朝江苏咨议局、江苏省议会、中华民国临时参议院,而现在则是国民党中央党部所在。而这栋中国近代建筑史上最早由中国建筑师设计建造的新型建筑则见证了中国近代数十年政局变幻。 民国二十四年11月1日,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召开的第一天,不过这一天,似乎从一开始就有所不尽人意,根据国民党开中央全会的习惯,会前全体与会人员须先到中山陵,拜谒孙中山,开幕式后集体合影,允许中外记者拍照,然后再进入正式议程。 上午谒陵之时,一百余名委员们先是衣着不统一,军装有之、中山装有之、长袍马褂亦有走,而且行动拖拉,礼节与秩序仍如往日一般,而且互相寒喧,现场纷乱全无典礼之端庄。作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长的蒋介石本就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对此纷乱状况已觉不爽,但在人前却不易发作,可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而谒陵后,六中全会开幕之时,司仪又看错了议程单,以至于漏掉读“总理遗嘱”程序,这一失误更是引起会场小混乱。对此原本就满腹不满的蒋介石这时更是大为不满,脸色不仅难看,而先前中央委员出席时,阎锡山出来,大家都鼓掌,而汪精卫和他出来却无人鼓掌,这更让他心恼。 依然还是随汪精卫朝着合影现场走去,而此时为先前演讲而赢得掌声自喜不已的汪精卫则劝说两句,在行至大门照相处,便止声作罢,而一出大门,映入蒋介石视线的又是极为混乱的场面,一众中央委员,无不是在那彼此聊着天,全无一丝端庄之色,脸色顿时又是一变,转身便对汪精卫说道。 “兆铭,现场太过混乱,我不拍照了,你也不要去了!” “这个……” 朝外看一眼,心知蒋介石愤恼原因的汪精卫勉强笑笑。 “众人都在等着,若是不去照相的话,会不会引发误解……” “误解,就让他们误解去吧!” 说罢,蒋介石又愤然说道。 “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尚不自觉悟,实在是无建国能力,这就是启敌国之轻侮攻伐,增友邦之卑视的根源!” 随后便转身独回议场。 “中正兄、中正兄……” 见未能喊回蒋介石,此时正觉春风得意的汪精卫最后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张学良说道。 “汉卿,我们一起去吧!” 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坐在最前排的凳子上。他似乎还沉浸在开幕式时自己慷慨激昂而又十分得体的演讲的喜悦之中。汪精卫的旁边,也就是最正中的一个位置空着,那是留给中央委员会主席蒋介石的,不过他没来,这照相总还是要照的,汪精卫再次请人去催后,众人已经落坐,汪精卫坐在第一排正中,在第一排就座的还有林森、张静江、孙科、戴季陶、阎锡山、张学良、张继等人。记者们对着第一排几乎站满成一个半圆形。 当摄影师将相机镜头打开,准备摄影时,新闻记者们对着对第一排几乎站成一个半圆型,纷纷用相机拍照,而在人群中,孙凤鸣则几次试图挤过前面的记者,但此时抢拍的记者们却毫无相让之意。 “该死!” 心下暗骂一声,孙凤呜透过缝隙瞧着前排眉头皱成了一团,他的目标是蒋介石,但蒋介石却没有参加拍照,是放弃还是? 机不可失,不能放弃! 心下如此念叨着,他自然将目标放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而此时随着一道闪光灯划亮,照相结束了,摄影结束后中央委员们纷纷起身,准备离场时,前排的记者也跟着松动下来,而在这时记者将采访本、相机收起时,孙凤鸣看到前方闪过一道缝隙,立即向前挤过,待他挤过人君,正好看到汪精卫等人正走上台阶,于是便连忙窜了出去。 “兆铭,你先请……” “溥泉先生您先请……” 面对张继这位国民党元老的谦让,汪精卫那里敢托大,就在他们正互谦让时,张继的余光中看到从围着照相机旁的人群中蹿出一名记者,他边往前跑边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枪! 几乎是记者掏出枪的瞬间,张学良便是一愣,他看到那个记者拿着手枪,手一点没颤,就在他想喊着时候, 枪声响了起来! “叭!” “叭……” 手持勃郎宁短枪的孙凤鸣,瞄准汪精卫连续扣动了3下扳机,打得很准,一点没有犹豫,神情显然整个人显得极为沉着。 第一枪打中了汪精卫的后背,在汪精卫中弹后,又是一枪直冲他心脏,不过这一枪却因汪精卫转身跌倒打到了手臂上,第三枪则是冲着脑袋。 “有刺客……” 在枪声响起时,场内秩序顿时大乱,惊慌失措的人群纷纷逃散,因为是近距离射击,在枪手行刺时,在最初的震惊后,张继猛的冲上前去,死死的抱住刺客,而连打三枪后,被人一把抱住的孙凤鸣用枪抵着张断,见枪没打响,便急忙用枪托去砸张断的脑袋,几声吃痛的惨叫后,年事已高的张断便摔倒在地,孙凤鸣转身便想乘乱逃走。 见刺客就在逃跑,张学良连忙冲上去,给刺客一个绊脚,在刺客摔倒在地的同时,汪精卫的侍卫长杨介平一步蹿过去,对着行刺者连发数弹…… “无能!这就是启敌国之轻侮攻伐,增友邦之卑视的根源,就是这群人……” 在议场内正对着秘书抱怨着那些中央委员毫无秩序的蒋介石,听着室外传来的枪声,整个人先是一愣,急忙朝外面走去。 “怎么回事?” 刚一出门,蒋介石便迎面碰到逃过来的几名中央委员。 “汪,汪先生被刺杀了!” “什么!” 惊喊着,蒋介石完全不顾卫士的阻拦便跑了过去。 “委员长,不可……” “委员长……” 就在秘书和卫士试图阻止蒋介石时,他已快步赶到行刺现场时,一出大门便看到汪精卫已经血流满面倒于地上,周围挤满了军警卫士。 “快让开,委员长来了……” “委员长来了……” 而血泊中的汪精卫见蒋介石到来,此时意识有些模糊的他看到蒋介单膝屈在他身边,在蒋介石握住他的左手时,便喃声问道。 “中……中正兄……今……所遭……能否……恢复……人昔时……感情,能……否谅……解昔……时误会……” 汪精卫的声音虽不大,但听在蒋介石耳中,却让他他心生悲戚之意,汪精卫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这是在怀疑他因不谅解而报复行刺的。 “不要紧、不要紧……别说话……” 紧紧的握着汪精卫的左手,一时间蒋介石只能如此安慰着,而此时他感觉时间却是极为漫长。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救护车……” 感觉时间极为漫长的蒋介石数次督问着,每一次都得到的答案都是快到了,快到了,又过了一会,两辆汽车却驶进了大门紧闭的中央党部院内,车还没停稳,便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妇人急匆匆的跳下车,下车的正是汪精卫的妻子陈壁君不过虽是焦急但她整个人却显得很是镇定,她一见到张学良便大声问道。 “哎,张先生,你看到汪先生没有?” “汪先生,他不是在……” 就在张学良应声时,陈壁君已经透过人君看到满看见浑身是血的汪精卫,此时他斜睡在地上,脸上满是血污,身上的西装和内衣全被血染透了,一见如此,原本看似镇定的陈壁君的情绪立即激动起来。 “四哥,四哥!” 在陈壁君哭喊时,汪精卫看到妻子来了,顿时就哭了起来, “我完了,我完了!我要死了……” 汪精卫的哭喊让原本哭喊着的陈壁君脸色猛的一变,在她看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哭,但是作为行政院院长,国民政府第二人的汪精卫绝不哭,绝不能表现出他的软弱,那哭声顿时止住了。 “四哥,你刚强点好不好!死不了……” 在骂着汪精卫的同时,陈壁君猛的抬起头,看着屈腿蹲在汪精卫身边的蒋介石,双手紧紧扭住他,目中喷着火,同时边哭边大声喊叫: “姓蒋的,你不要汪先生干,汪先生可以不干,为什么要派人下此毒手啊>” 陈壁君的指责,只让蒋介石的脸色猛然一变,一时间竟然无法辩白,只是神情焦切的蹲在那里,而指责之后,陈壁君更是跪在汪精卫身边,试着他的脉搏说道。 “四哥,你放心吧,你死后,有我照顾儿女,这种事,我早已经料到了……” 说完这句话,陈壁君更狠狠的盯视着蒋介石,显然又是在指责着此事是由蒋介石指使,而原本惊魂未定的人们无不是有些讶然的看着蒋介石,而与汪精卫亲近的人物如陈公博等人,更是纷纷低声交头结耳说道。 “这是蒋先生的阴谋!” “如果不是出自蒋先生的阴谋,为什么他迟迟不出来参加照相>” 不仅亲近汪精卫的人这么说,而周围的人们也在议论纷纷着: “就是在堂堂的国民党中央党部,军警宪特密布的地方,凶手能够刺杀汪精卫,这说明了什么>” “可不是嘛!没有指使那刺客又岂是那么轻易的混进来的?” 原本神情戚然的蒋介石,脸色更是时青时白,发作不行、辩解亦不得,正是这一片哭骂、质疑与愤懑交织的声浪中无法下台时,救护车鸣着笛声到了。 “快,冰如夫人,先把汪先生送到医院才是……” 说话的时候,蒋介石更是亲自配合救护员,把汪精卫抬上担架,并亲自送他到医院, 第三百九十三章别离 汪精卫在国民党中央党部会场遇刺,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重大事件,几乎是在刺客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南京城内便是满城风雨,舆论更是一片哗然。在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正在召开和五届全国代表大会即将召开的节骨眼上,国民党二号人物、时任行政院长的汪精卫居然被人刺杀,因此掀起了一场政治上的轩然大波。 没有来南京开会的李宗仁、白崇禧更是专门从广西打来电话质问此事,而再三向他们两人解释之后,一再被人暗指是幕后指使者的蒋介石随后立即召见陈立夫。 “娘西匹,给我查!” 陈立夫不过刚进委员长办公室,蒋介石开口便骂了起来,一向极为注重仪容的他甚至主动解开了领口处的风纪扣,而后盯视着陈立夫大声说道。 “给我查出来,是谁干的,是谁要杀汪兆铭!是谁指使的!” 陈立夫之所以深得蒋介石的宠信,是因为蒋介石与其叔父陈其美的特殊关系。陈其美28岁时东渡日本,求学于日本督察学校,后参加同盟会,深受孙中山的信任。在东京期间,陈其美将小老乡蒋介石推荐给孙中山,后来蒋介石赢得孙中山的信任,执掌了黄埔军校校长和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大印。1916年5月,陈其美遭袁世凯派出的杀手暗杀后,蒋介石伤心不已,把对陈其美的怀念和感情,移至其侄儿陈果夫、陈立夫兄弟身上。平时,陈立夫与蒋介石的长子蒋经国特别要好,蒋经国每次到陈立夫家,晚上都是与大他10岁的陈立夫同床而眠,所以蒋介石也把陈立夫当作侄子看待。再加上陈立夫留学国外,虽说年轻,但知识渊博,阅历丰富,办事练达,始终将职权范围内的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深得蒋介石的赏识和重用。 气急败坏,狼狈至极的蒋介石,又盯视着陈立夫说道。 “7天,7天破不了案,你把自己的帽子摘了!” 这些年来,陈立夫鞍前马后、尽忠职守地为蒋介石效劳,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蒋介石发那么大的脾气,第一次看到蒋介石如此的狼狈不堪,问题的严重性自然可想而知。 “是,请委员长放心,卑职一定严查!” 从蒋介石那里出来,陈立夫不过是一回到办公室,马上召开担负南京治安责任的各部门负责人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宪兵司令兼南京警备司令谷正伦、南京警察厅长兼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副局长陈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一处处长徐恩曾、第二处处长戴笠等人。会场气氛十分凝重,大家坐在藤椅上,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都沉默着没有轻易说话。 “汪院长被刺,影响十分恶劣。对此事件,蒋主席十分重视,要求我们必须在7天之内破案。我请大家来,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会议一开始陈立夫传达了蒋介石的指令后,和参会人员共同研讨了案情,同时明令各部人员马上展开侦缉主凶的工作。 下午3时左右,警察厅首先搜查了强华通讯社,就在警察厅搜查,并拘捕了通讯社的李星和王立文这两位记者时,在下关火车轮渡码头的轮渡上车厢里,却只听到一声长叹。 “明棠,这个时候,伯父为什么让你先离开南京?” 皱着眉头,刚刚成为管明棠未婚妻的李秋怡,满面尽是不解之色,上午伯父回到家,与管明棠见面后,两人在书房里呆了一个小时,然后伯父便让他带着自己先行北返,和最初的计划完全不同,原本晚上还要举行家宴,明天还要……可现在离开的却又是如此突然,直到火车站的时候,她才听人传着汪精卫被刺杀了。 “嗯,伯父认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南京不会消停,所以……” 笑了笑,管明棠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些。 “希望我带你先回邯彰,以免招惹上什么麻烦。” 何此是什么麻烦,民国二十四年的刺汪案最后的确牵涉到了许多人,先是两位记者,然后又是改组派,随后又因南京警察厅特高组人员还在六中全会开幕前夕,曾在夫子庙茶室窃听到有人打电话到中央党部,找一位徐秘书,要他赶快向中央宣传部洽取在六中全会会场佩用的记者出入证。所以他们据判断,这人所需要的记者出入证,就是给凶手佩带所用。至于所找的徐秘书,就是徐恩曾,因为他兼有中央组织委员会秘书职务。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为严重了。因为李星和王立文都是王思诚亲自挑选并且直接受他指挥领导的,强华通讯社也是王思诚主持的。而王思诚此时担任的是国民党中央组织委员会调查科干事,兼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一处南京区区长。他是在徐恩曾的直接领导下,担任南京政治安全保卫工作的。此时,所有的猜疑都指向了徐恩曾,而徐恩曾又受陈立夫的直接领导,陈立夫又是蒋介石最宠信的人…… 也正因如此,才使得在刺客死亡后,策划者得以潜逃,而若非负责此案的侦缉人员,没有放弃一丝线索,最后蒋介石又如何脱得了嫌疑,甚至有可能直接扣在他的脑门上,而自己为什么离开?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时候,南京那个风暴的中心,没人愿意呆下去。 “可,这样的的话,会不会有人怀疑……” 不无担心的看着管明棠,李秋怡这时更怕生出什么误会。 “不会,” 面上带着微笑,管明棠笑说道。 “现在的我,就是一只小虾米,即便是怀疑也怀疑不到我头上,因为,我本就是商人,商人嘛,无利不起早!当然,商人还是趋利而避害!” 笑着,管明棠这会倒是佩服起张静江的“老谋深算”,这时候自己留在南京,是百害而无一利,即便是在短期内破案,也会引发南京政局的动荡,而在这政局纷乱中,许多事情会如何发展,谁都无法预料,反而自己带着秋怡逃跑,则是典型的“商人本色”,他人闻知后,只会一笑了之,至多也就是嘲讽自己的“胆小怕事”。 “本就是商人,持商人本色又有何妨?” 在道出张静江的这句话时,管明棠紧紧的握着李秋怡的纤纤玉手,轻声说道。 “秋怡,你不会后悔嫁给我这个贪财怕死的小商人吧!” 贪财怕死! 听着这四字,李秋怡先是一愣,随即俏颜上展出娇美的笑容。 “……嗯,小女子也只能做你这小商人的小娇妻!” 说罢李秋怡只觉得一阵耳热,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听着这句话管明棠则紧紧的抱着她,拥抱着怀中的女孩,脑海中却又不由的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俏颜,心下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方秘书,你知不知道,这首曲子是谁写的!” 仰起头,望著站在身边的方芷云,一夜未睡的李竹筠的嗓音显得有些微哑,而在她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依然如精灵似的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在房间里钢琴声应和著她紧绷的心音,却无法让人感觉到一丝欢快之意。 “是董事长吗?” 那桃红色的显得很是性感的薄唇轻巧一扬,噙起的笑意中透着一丝开心。 “嗯!” 在应声时,那乐声消失了,在这一瞬间,李竹筠只觉得呼吸一窒,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他定婚了——我” 站直身子,美眸中依然透着那勾魂摄魄的妩媚,可此时她的心弦却如琴弦般疼痛地揪紧。 “我想祝福他,但……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 “李小姐,你知道的……” 此时,方芷云的语气与神情同样平静,平静得教人惊惧。 “你和董事长……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结果!” 方芷云的话只令李竹筠的容色一白,全身肌肉不觉绷紧。看着面前戴着副黑框大眼镜的方芷云,面色煞白的李竹筠却又是戚然一笑, “是啊!我早就知道结果了!”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竹筠的心跳一停,好半晌,抹上艳丽口红的唇才逼出细细嗓音。 “其实你……也许和其它人一样,都觉得我……我太过痴心妄想了,对吧?” 痴心妄想,或许,自己早就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为什么,尽管明知道这一切,在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心还是免不了会痛呢? “李小姐,你爱着董事长,同样,董事长亦喜欢你,只是……” 摇摇头,方芷云说道。 “李小姐,你知道的,有很多时候,相爱并不见得能够在一起,所以,希望你能想开点,你要知道,现在董事长相比过去,他的顾忌更多了,毕竟在他的身边……” 在方芷云的话语中颤著心韵,李竹筠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窒闷,她扬起清澄丽眸,以一种属於她的傲气在周围流转着,最后,她看着面前方秘书,她眨眨眼,星眸一时再次蒙胧,随后她深吸一口气,扬起玉手下意识拂了拂鬓边一缙细发,腕上几个月前,在她生日时,管明棠送给他的新款钻石手链与秀颈上的钻石项链相映成辉,衬得她酒精而显酣粉的脸颊更加晕红。 “谢谢你,方秘书,我……” 她闭了闭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最后涩涩苦笑着站在窗边,又一次环视着这个曾留下无数记忆的家,她默默的说道。 “也许,我应该搬出这里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伤别离 大雪是从黎明的时候开始飘下的,起初,只是哗啦啦的小雪粒,可随着小雪粒的急降猛落,慢慢的变成了扬扬洒洒的小雪片,又随着小雪片的倾天而降,几个钟头后,又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自鹅毛大雪。这是今年邯彰降下来的第一场雪。傍晚时分,天色灰暗如铅,即将入夜时阵阵寒风卷袭着雪片,这寒风让人心生直刺骨髓般的寒冷,而值此酷寒之时有一男一女沿着公园步道于满是雪花的公园间走着。对这一双男女的行色与关系,明眼人一看便可猜出几分,只不过此时,对于北方新区的居民来说,他们或是呆在公司或是工厂享受着暖气的温暖,这公园里全无人影,只有几只耐寒的麻雀于雪地间觅食着草籽。 任由那冰凉的雪花在脸上融化着冰凉的潮湿,此时李竹筠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孤凉之感,她木然的站在湖边,静静看着眼前的湖泊,曾几何时,这会有水鸟嘻戏的湖内,已经结起一层薄冰的,恰如此时她的心一样。 “竹筠,我知道……是我……” 在沉默良久之后,管明棠看着木然不语的李竹筠,就在他欲开口抱歉时,却见她摇头说道。 “你没有错。” 凄然的一笑,李竹筠看着满是薄冰的湖面,只觉眼前又是一阵朦胧。 “我原以为,站在这里,您会大大方方地挽着我的胳膊,然后像过去一样,我们在这里赏着湖景,观着雪景,可……” 她的话让管明棠的神情一黯,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做答,的确,有时候,自己和她就像她说的那样,挽着她的手臂,或走或站的欣赏着周围的景致,而今天,今天自己是怎么了?这个时代不是可以一夫多妻吗? “竹筠,我……” “我知道,其实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回头看着管明棠,李竹筠尽可能挤出一个笑脸,可那双眼睛却显得是那么的空洞。 “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没有结果……” 女人脸上那凄婉的笑容,空洞的眼神,只让管明棠一阵心痛,他和她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因为……现在自己需要顾忌太多的事情,甚至还需要考虑到外人的感观,即便是秋怡同意的情况下,自己也必须要考虑到一些事情。 “几个月前,我和秋怡见过几次。” 在管明棠的诧异中,李竹筠默默的说道。 “秋怡小姐是个好女孩,她一直都知道我和你……所以,她希望我能继续留在你身边。” 两眼猛的一睁,对此管明棠并不知道,秋怡见过她?而且还…… “可……我有那个福气吗?” 凄婉的笑着,李竹筠看着那湖面似嘲似讽的说道。 “我李竹筠是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交际花,不过就是……” “竹筠!” 眉头猛的一皱,管明棠本想发火,但话到嘴边,看着泪流满面的她,还是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紧紧的拥着她说道。 “竹筠,我说过,或许,我不能给你名份,但,只要你还愿意在我身边,还愿意陪着我,我就绝不会……” 此时,管明棠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词来——小三。 依在他的怀中,她望了一眼,然后莫名其妙地把头扭向一边。她每次认真起来,都要摆出这个姿势。 “如果,是我自己要离开你呢?” “这……” 沉默着一时间,管明棠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难道放手让她离开吗? 不,自己喜欢秋怡,可同样也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是…… 就在管明棠百般纠结的时候,李竹筠却轻轻地将手抚在管明棠的后背,然后依偎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 “亲爱的,秋怡小姐是个好女孩。” 是啊,她是个好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对于她来说,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够开心,或许正因如此,她才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找到她,并且希望她留下来吧o。 “我大概还是会嫉妒她吧。” 依偎在他的肩膀,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与贴心感,她有意停顿一下。 “因为您对她的关爱是发自内心的宠爱,而你对我更多的是怜爱,所以呢?我并不嫉妒她是你的妻子,而我……其实做小妾也不错……” 这时她抬起头,看着管明棠。她那双美丽的双眸,虽是血丝,可却依然无妨她的美丽,反倒更让人生出怜惜之意。 “竹筠……” 眉头微皱,不知为何,管明棠在心里甚至有些抵触她提到的那个词。 “我知道,你是要办大事的人,所以呢……” 笑着,她轻轻的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而后朝着湖边走近了一步,在寒风中,那衣领上的貂皮随风抚动着,雪花不时的飘落其中,显得甚是醒目。 她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管明棠便向前走了几步,从侧面看清了她的面容,发现她的两眼正直勾勾地望着湖水。 她在想什么?蓦地,一阵大风骤起,心下有些担心的管明棠连忙抱住她的腰,惟恐她被吹倒。那她却只是站在那,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告诉你,李竹筠,你不准给我胡思乱想,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你明白吗?你是我的……” 在管明棠大声喊着的时候,李竹筠笑了,而后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在这一瞬间,管明棠觉得是她盯了自己一眼。在这一瞬间,管明棠愣住了,这是一张令人难忘的脸,一张悲凉凄切的脸。那张脸上所流露出的悲哀,正象树林中所流出的泉水一样,纯净、自然、难以遮拦。那张脸上没有矫揉造作,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骗人的面具。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一眼看穿,活该被刺透、被消灭。 默默不语。她回头看的时间充其量不过两三秒钟,随后便转过身,照旧盯着湖面。而后那伤心消失了,她冲着管明棠微笑一下。 “你总这样,没有一点浪漫的情调,真不知道,秋怡为什么会喜欢你。” 像是为秋怡抱怨,同样也是为自己抱怨似的,最后李竹筠又长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说道。 “如果,我要离开,你会想我吗?” “竹筠!” 眉头猛的一皱,第一次管明棠感觉有些恼火了,这个女人,难道非要这样不断的加重自己的负罪感吗? “明棠,” 突然,李竹筠紧紧的抱着身边的男人,然后轻声说道。 “抱紧我,最后一次……答应我,别找我,别想我,好吗?” 对着镜子,管明棠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脸,此时他的思路混混沌沌,难以理清。他感到自己的脑袋里有说不尽的神奇东西,感到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挫败感。 走了,终于,李竹筠还是走了——她去了美国! 她离开了! 想到她的离开,就那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于心间弥漫着,最后看着镜中的自己,管明棠苦笑了一下。 “难道,你真的……” 摇着头,管明棠闭上眼睛,默默不语的站在洗手池边,好一会之后,他才猛的睁开眼睛,而后看着镜中的自己,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管明棠,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 深吸了一口气,管明棠便走出洗漱间,步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中,看着桌上的堆积的文件、报告,管明棠默默的坐在那里,然后像过去一样,开始着手处理着自己的公务。 的确,对于他来说,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儿女情长,去怀念去追忆,在他的面前,有更多、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等着他! “辞职报告!” 突然,一份辞职报告让管明棠的眉头猛的一皱,辞职报告是磁县县长孙惠恩在三天前以公文的形式递交的。 看着这份辞职报告,眉头紧锁着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孙惠恩那个年青人的模样,和专区大多数县长一样,他是在专区成立后,行政院方面推荐来的县长,虽说是推荐过来的委任县长,但是对于这十位县长,管明棠却非常满意,至少就现在看来这些县长在履行职责时,尚不见贪腐之举,可为什么要辞职呢? “汪兆铭!” 心底思索良久之后,管明棠的心中浮现出这么一名字,没错,在专区,许多官员都是行政院推荐的,准确的来说是汪系人员,而这次南京之行后,自己却没有对汪系表现出太过亲近之举,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自己还倒向了另一派,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在心底反复掂量、思索时,管明棠的眉头越皱越紧,因为他慢慢的意识到一点——当初自己在邯彰“行新政用新人”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见效了,可是在另一方面,在县一级构建中,直到现在,都没有形成一个真正的班底。 “干部……” 念叨着这两个词,眉头紧皱之余,管明棠站起身来,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偶尔于各间办公室进出的青年官员,他们是自己的干部吗? 自己的干部…… 想着这五字,管明棠的眉头紧锁,面上尽是凝重之色… 第三百九十五章破解 虽说外间是一片冰天雪地之色,可在专员公署内,却如暖春一般,每一间办公室内的铸铁水暖气都散发着怡人的温暖,这倒使得公署内的工作人员不至像往年一样,在严寒中冻的手腿红肿,以至于影响工作。 而在专员办公室内,相比于外间,这里似乎更温暖一些,尤其是在围着水暖炉的沙发间,与外间普通的铸铁水暖炉不同,这沙发间的铸铁水暖炉,虽说马口铁的烟囱依然高耸着,从一边的窗口插出,但水暖炉却被刻意制成茶几型,这倒带来的一个便利,茶杯置于暖炉上,可以起到保温的作用,此时,那水暖炉上,几只茶杯升腾着热气,几人围坐在沙发间,不时畅谈着。 坐在沙发上,管明棠的身体前倾着,双手握着茶杯,已让自己更暖和一点,尽管是北方人,虽说喜雪,却不耐寒,虽说这办公室里的水暖气让屋子里的温度达到十几度,可同铺高有地暖的家中完全无法相比,所以他总是让自己离开暖炉近点,以暖和一些。 “二十二年,我刚从美国回国,那会长城战事正酣,北平离前线并不算远,所以很容易受到波及,那时候火车站乱糟糟的,我下火车时发现有很多士兵,有一个兵拿着步枪上了刺刀,走过来搜查旅客。我从火车上下来,也没有带什么行李,手里就提着一个皮箱,皮箱子里也就只有几本书和几件衣服,那个当兵的在我打开箱子后,让我自己摸摸衣服里的有没有东西,当时我心里想:是你检查我还是我检查我?既然是你要检查我,你反而要我把手伸进去摸一摸,即使有东西,我还会告诉你吗?于是我问那个兵为什么不自己摸呢?谁曾想他就“啪”一个巴掌打过来,而且大声嚷喊道: “让你自己摸是给你面子!” 所以我只好把手伸进箱子去摸一摸,摸完后,他把手一挥说:“走了。”我也就走了。之后,我看到很多旅客的行李都是被打开的,弄得乱七八糟……” 提及两年前的一件旧事时,苏益信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愤之色,似乎只是在说着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而当他提及当兵的粗暴时,其它人更是纷纷点头称是,同时说道着他们的一些遭遇,而听着他们的讲述,管明棠却把眉头紧皱着,虽说他们说的那些遭遇,自己未曾遭遇过,但是他们说的却是实话,对于这些“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尚是如此,更何况其它的平民百姓? “我能够想到在部队里的那些士兵平时受够委屈,当兵这个职业也不好玩,平常能吃个饱饭就算是碰着好长官了,更不其长官的殴打、训斥了,所以呢?有那么一个机会能够在火车站检查别人,当然会耀武扬威……” 在苏益信拉长话声看着管明棠的时候,管明棠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其实何止士兵,就是官员,又岂不是如此?” 此时管明棠倒是想到后世自己曾接触过的一些机关工作人员,在那里之所以是“事难办、脸难看”一方面固然是乘机“拿架”的心思,另一方面未尝不是耀武扬威的意思。 “我也人提到过,就是咱们邯彰,一些乡长、保长的,他们在乡里可不也是耀武扬威的吗?有些人哪,甚至出行都带着个乡丁、村丁,其实,也就是民团团丁,更有甚者,还让人背着枪……” 颇无奈的苦叹口气,管明棠看着面前的苏益信、王恩蕃、杨兆焘等人,这几位都是专员公署的顾问,他们大都曾在美国学习政治以及市政管理并取得相关学位,专员公署之所以聘请他们,是希望能够在政府中引入现代责任政府的观念,同样也是“乡村服务学校”的客坐教授,以向学员传授现代市政管理知识,传授责任服务理念。 “就像我们的国家制度的确有很多地方值得批评,官员的办事能力的确欠缺,办事态度也的确不好,但是这不是那一个党派的错,也不是那一任政府的错,这是传统养成的习惯,这种习惯存留在民间也存留在政府内,不论是谁,稍稍有权威后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感叹着,管明棠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那些“耀武扬威”的公务员的形像。 “例如一个小小的士兵,当他奉命去盘查哨时,也自认有了权威,执行任务时就对老百姓大声呵斥,或者有其他不礼貌的甚至极为粗爆的行为,我认为这个问题,不值得争论,最重要的是,发现了,我们要去承认它,然后努力纠正这种现象!” 管明棠的目光变得尖锐,他环视着众人说道。 “所以,我就想,我们怎么,才能改变这种传统,嗯,在军队,我们可以通过加强纪律来改变这些,无论是新一军还是民团,都有严格的军纪,所以,目前这一块尚都在控制之中,而且宪兵队还接受民间的投诉……” 在提及这点时,管明棠勉强露出些笑容,在加强军纪建设上,无论是新一军亦或是常备民团,都可以称得上典范,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有严格的军法约束,类似的事情如果发生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严格的军法制裁,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军队毕竟与民间接触较少,在大多数时候,军营都是同民间隔离的,而且在驻军的地方,宪兵亦经常巡逻并配合警察工作,但最根本的还是的政府。准确的来说是干部。“可是,军队总归同民间接触不多,老百姓感官最为强烈的是政府!是政府的干部!” 话声稍顿,管明棠的语气中稍带着些许遗憾之意,之所以遗憾就在于,现在,在专区政府之中,干部最大的短脚,虽说乡村服务学校第一期学员已经到了乡村,而且表现还颇让人满意,相比于旧式的干部,这三千余名来自于乡间、出身于富农家庭的乡村服务学校的学生,勉强还算称积,他们至少接受了“服务意识”的灌输,但是在县乡两级,却又是一个软肋,尤其是在县级,目前县级公务员数量不多,也正因为数量不多,才使得专员公署可以尽可能的择优选用,在地方上选择了一批勉强称职的公务员,这但这不过只能满足暂时所需。 “现在邯章十二县,政府公务员大约有一千六百余人,其中半数是警察,这些人才是老百姓接触最多的政府人员,而他们的行为,直接决定着民众对于政府的感官,甚至于决定着百姓的人心向背,所以,我们必须要关注这个问题!” 干部建设,这一次从南京回来之后,管明棠便意识倒一一全面建设的时机已经成熟,且不说那位给自己“放了权”,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若是再不开始实施全面的干部建设,尤其是基层干部建设,恐怕将来只会悔之晚矣。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孙惠恩的辞职却暴露出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尽管他的辞职对于自己邯彰没有任何影响,但却把使用他人的弊端充分暴露了出来,现在他们的确是在为自己服务,可是将来呢?如果有一天,邯彰同他们的幕后恩主或者信仰对象发生冲突时,他们会做何选择? “首先,在这里,我需要明确的一点是,我们需要是什么样的政府,准确的来说,老百姓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政府,我们可以健全法制、健全制度,但是如何建立一个让老百姓满意的政府,这才是我们需要的考虑的事情,而在这个让老百姓满意的政府中,什么样的干部,能让老百姓满意?” “嗯……” 在管明棠的话语落下时,沉思片刻后,苏益信开口说道o “专员,如果说到满意的话,目前最令人满意的政府工作人员恐怕还是新区!” “嗯?” 眉头微微一扬,管明棠诧异的看着他。 “新区并不是政府机构,新区管委会是企业!只是提供部分公共服务的企业!” 出言提醒着苏益信,作为公司的所有人同样也是新区各种规则的制定者,管明棠岂会不知新区管委会是什么?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创办管委会的时候,借鉴的是西方尤其是美国的社区管理模式以及物业公司的服务模式,它是实施部分政府职能的企业。 “对,正是因为他们是企业,所以,其雇员才明白,谁是他们应该如何对待普通民众,也就是他们的服务对象!所以,在面对其时,他们就像是饭店里的伙计一样,处处为客人考虑,而不是站在政府的角度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去看待他人!” 接过专员的话题,王恩蕃又继续说道。 “嗯,应该还有农业合作社,农业合作社受老百姓信任和欢迎,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提供现代农技、推广良种、提供农村信贷,他们同样是商业机构,从合作社管理层到普通雇员,他们都能因此摆正自己的位置,固然店大欺客者有之,但我想大多数生意人,都明白敞开门来做生意,那对上门之客,自然要笑脸相迎,自然要诚信待人,自然不可能于百姓面前耀武扬威……” 声音猛的一扬,王恩蕃看着专员说道。 “其实,政府和企业并没有多少区别?政府收取税收,从而提供公务服务,这是政府的责任,说白了就像我进饭店,掏钱吃饭,店小二理应提供擦桌、端盘、提茶的服务,问题在于,在我们的观念中,官是父母官,要有官威、要有权威,想有这些威,自然要摆出威风,摆出了威风,自然也就是耀武扬威了,专员,摆着威风的县太爷,行着官差的衙役,有可能把自己当成雇员吗?有可能想到,他们不过只是百姓聘请店小二?” 虽说心知王恩蕃说的有些偏激,但王恩蕃说的却是最为实际的问题,之所以耀武扬威的原因就在于千百年来的“官本位思想”而先前苏益信提到的那个小兵,又未尝不是“官本位”思想作祟。 “说白了,就是官本位思想!” 在接近一分钟的沉默之后,管明棠抬头看着面前的几人,眉头紧皱道。 “可,如何才能破解这个思想呢?” 第三百九十六章邯彰特色 “可,如何才能破解这个思想呢?” 凝眉沉思着,一时间,这间办公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甚至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而在这越显压抑的气氛中,管明棠却依然沉默着,他静静的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点着香烟,继续沉思着。 “现在的乡村合作社就很好!”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吴祥骏突然打破之前的沉默,默默的说出了他的看法。 将目光在吴祥骏的身上扫一下,他毕业于威斯康辛大学,获政治学学士学位,后又获得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硕士学位,在清华留美预备班时,因身体瘦弱,健康欠佳,弱不禁风,被同学取外号,叫“弱点”现在这个外号,在专员公署内亦时有人叫起,管明棠探询地看着他: “哦,瑞和,把你的看法说来听听?” “制度,最关键的还是制度,就拿专区来说,现在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专区应该是全中国行政管理上最为科学的地区,就拿档案来说,专区的政府档案从专区到各县、乡,皆建有各类档案,而依据档案层级种类不同,皆有其相应的代号以及编号,由此,查询极为方便,这是一大进步,再就是……” 此时这个房间内只能听到吴祥骏那浓浓的浙江口音。 “还就是就是实施的事物责任制,当初专员设立这一制度时曾说过,在国内许多政府的事情计划、行动都是“太监式的”——许多事情做了一半,下面没有了。” 在吴祥骏提及此事时,管明棠只是微笑一笑,这实际上源自于后世在机关的工作经验,在国内,许多事情之所以办不下去,就是因为一些交办下去的事情,如果没有人想起来去问问,最后就石沉大海,结果大事变小事,小事变成无事。大家原则上服从上级,并不想阳奉阴违,但是却因为惰性而造成事实上阳奉阴违,大家也不是有意去违抗上级,可是事实上就是这么拖拖拉拉的,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在这个时代成立“督办管制室”。 “而督办室则负责跟踪各种事物的具体实施进度,从而确保事物不至耽搁,由此各级官员才不至因为惰性而造成事实上阳奉阴违!而现在专区之所以能够取得一系列成功,正是得益于制度上的科学性。” 把目光移过去看看,管明棠笑了笑说: “似乎,现在还没有说到重点。” 这时管明棠倒是觉得这个总喜欢保持沉默的吴祥骏有那么点意思,怎么学会拍马屁了?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自己请来的这些顾问,一个个可都骄傲的很,此时他们称自己为“专员”若是在八小时之外,则直接称呼“哲勤”。而吴祥骏则摇头解释道。“专员,我所说的就是制度!”迎着专员的视线,吴祥骏又继续说道。“我说的乡村合作社好,就胜在制度上!”琢磨一下,管明棠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嗯,瑞和,继续说。”“首先,我们来看,为什么乡村合作社在今年十月后,于整个邯彰专区迅速扩散,这还过一个月,整个专区已经建成了以村为单位一百六十三家乡村合作社?” 沉思一下,作为乡村合作社“发明人”管明棠开口回答道: “原因非常简单,利益!利益是最简单不过的诱因,今年48个乡村合作社试点村的棉花都取得了丰收,许多贫农家庭,此此一季棉花,收益即高达400余元……” 提及乡村合作社的成功,管明棠显得有些得意,因为正像他当初料想的一样,通过今年的成功,乡村合作社已经开始在整个邯彰扩散,并且得到农民的认同,不仅仅只是贫下中农的认同,即便是地主、富农亦开始认同合作社,这意味着未来两年间,随着合作社的推广其必定会像自己计划的那样,代替保甲而成一个稳健的基层政权组织。 “专员,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 话声稍顿,吴祥骏看着专员说道。 “而社长以及委员会的选举制度!” “选举制度!” 抬头瞥吴祥骏一眼,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没有说话,这并不是他今天需要考虑的问题,实际上,相比于选举制,他更倾向于现在的这种体系。 “因为合作社的组织,直接涉及到农民的自身利益,所以其在选举时极为谨慎,在各社举行选举时,我注意到,他们即没有选择本村的大户,也没有选择本村人口较多的家庭,而是大都是选择了乡村服务学校毕业人员作社长,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些人,原因非常简单,是因其在乡村学校,学习过现代农技、且善长于外界勾通,从而可以确保社员利益不至受损,可以说,利益是促成他们自愿加入合作社的原因,同样也是其选择乡村服务学校毕业生的原因,既然利益可以促成他们如此选择,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够适当的放宽一下,将乡长的委任权,在适当的时候下发给民间,通过实施乡村自治,促成基层的服务意识,其实,这种自治选举最大的优点就是改变了基层官员的负责走向,现在,县政府委任乡长,乡长是向上负责,因为决定他官位的是县政府,至于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只是平民百姓,对他的官运有什么影响?” 道出这句话后,管明棠又换一副严肃的面孔,可是他心中却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中国千百年来的官本位思想的一个原因,就是在这个体系中,从来都是对上负责的体系,至于对百姓负责,却全凭个人良心! 尽管对此心知肚名,可是管明棠却知道,在这种对上负责制的官场之中,最大的长处就是——下级会竭尽全力完成上级交办的各种任务,因为这关系到他的未来,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乡村作为基层政权是不容忽视的环节,这种对上不负责的选举制,会直接影响到现阶段乡村政权的稳定,尤其是政府对乡村的有效控制,实际上,自己对乡村的建设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为了加强政府对基层的控制,当然是在“合理的成本”下。 “但在合作社内,他却是对下负责,他是对上履行义务,对下履行责任,就像合作社内由其委任的秘书一样,如果秘书不称职,民众投诉后,社长必须要认真对待因为……” “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就是推行乡长选举制……” 定定地看着吴祥骏,沉吟着管明棠忽然把手一摆。 “但时机并不成熟!” “嗯?” 就在吴祥骏欲争辩时,管明棠则一脸严肃的说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双眼盯视着吴祥骏,在他欲开口时,管明棠随后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现在,我们必须要明白一点,我们的国家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皱。“现在,我们的国家,不是面临着入侵威胁,而是已经遭受外国的入侵,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唯一的需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加强政府行政效率,而这就对我们的干部建设、干部培训提出了新的要求,而这,也正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再则,即便是推行选举制,我们可以通过地方自治的方式,推行地方自治选举,通过党内提名的方式,把一批社会精英通过选举,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但是,这还是不能解决一个问题——就是干部素质,我们的县长、县民意代表、乡长、乡民意代表等等都可以选举出来,但是最终,实施政府工作的不仅仅只是他们,还是许多事物官员,瑞和,你告诉我,选举能够解决事物官员的问题吗?” 原本对自己的话被打断的稍感不满的吴祥骏,在听到这个问题时,整个人不由一愣,半天才说道。 “专员,这……” 的确,选举官员还是离不开事物官员,或许专员公署下设的廉政办公室,这个直接向专员负责的廉政机构以及相应的制度,可以保证不至出现官员贪腐行为,至少可以保证贪腐官员不可能长期任职,可以保证公署和各县、乡的每一分钱都花在应该花的地方,但是可以保证官员不会在民众面前耀武扬威吗? “专员,其实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我们可以一面建全制度,同时呢,嗯,可以加强干部培训……”苏益信在一旁插了一句,为老同学解起了围来。 “而且现在我们设立乡民意代表,甚至可以考虑设立县民意代表的,完全可以作为民间监督!” 民意代表是邯彰的“特色”不过并不是通过选举产生,而是由县政府委任地方上有势力的上层士绅为乡村民间代表,协助乡长主持全乡及乡学在内的行政事务,不过也就是到乡一级,每个乡多则七八人,少则五六人。 总算是得到了自己需要的“办法”后,管明棠点头说道o “设立县民意代表的方式,可以考虑一下,嗯,回头你们看看拟写一个章程过来,然后呢?” 看着面前的几人,管明棠用略为感叹的口气说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呢?我想就是,咱们在完善制度的同时,正向信达所说的那样,要加强干部培训,我看……”沉吟片刻,管明棠又说道。“我们能不能把乡村服务学校和干部培养结合起来,对一些学优者,可以让他们进一步深造一下,另外呢,我看有必要把这个乡村服务学校的规模扩大一些,毕竟,将来需要干部的地方,有很多不是!” 第三百九十七章愁添新忧 在过去的一年间,有许多来过邯郸的人会说“这是座被学校包围的城市……”当然,他们话中的意思是,在邯郸老城的四个方向,分别建有四所大型学校,以至于造成一种城市被学校包围的“假相”。 专员公署是在城隍庙的基础上改建的,这意味着专员公署无意于驻在地大兴土地实施建设,但实际上,在邯彰专区成立后,作为专员公署驻在地的邯郸城也曾大兴土木过,不过大兴土木的则是学校,比如位于城南的邯彰第一中学,那是一座可以容纳上万名学生的大型中学,也是整个邯彰专区第一所义务制中学,而在城东则是邯彰专区师范学院,其规模也远非一般学校所能相比,同样是一所可供数千人就读的师范学校,而城东则是……嗯,是一所规划中,尚在建设中的大学,总之,就像外界所述,这是座被学校包围的城市。 而至于邯郸城北,则是乡村服务学校,与其它学校不同,这所学校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所干部培训学校,只不过与普通的政法学校或干部培训班不同,这里样教授现代农技等专业学识,以培养“从事乡村基层服务人员……”为宗旨,从而培养乡村基层干部,而此时,正在专区内推行的农村合作化建设中,这些乡村服务人员,恰正是其骨干,不过在历时一年培养出一批近三千名学员后,乡村服务学校没有停办,而是继续开办着。 虽说一场冬雪将操场染白,但是在学校操场上,依然可以看到穿着校服正在进行军事训练的学员,他们在雪地间扛着步枪、踏着正步,口中喝着口令,军事训练是这所学校必不可少的科目,毕竟依照民团规章,不仅仅从事乡村服务,还要出任基层民团中队长等职,负责管区内民团训练。“一二……·”时近傍晚操场上的口令声,总是不时的在学校内回荡着,因其是学校,军事训练都是于清晨、傍晚的课前课后进行,这口令声传入办公室中,在深思好一会之后,吴祥骏又站起来在地板上转一圈,竟一时忘记想干的事情。他重又坐下,看着桌子上的一份关于市政管理方面的讲稿,这是他给学生们上课的讲稿,是向其介绍现代公共管理理念,而核心则是突出其中的公共管理中的服务功能,这是乡村服务学校的“核心所在”乡村服务学校原本建立就是为了服务百姓、服务乡村。 作为一名市政管理硕士,对于这些理念,他可谓是早就了然于胸,这份讲稿的内容中不仅有他在美国所学,更多的却是个人见解,而此时,他却没有心情去审阅这份讲稿,而是把稿子朝桌面上一撂,反而是有些心神不定的坐在那。 有敲门声,轻轻的有点陌生感。 “进来。” 心不在焉地喊一声,吴祥骏装出一副继续写自己的讲稿的样子。 门轻轻推开,是苏益信。 “瑞和,在整理上课用的讲稿?” 进门后,苏益信冲老同学点头笑一下。 不由得放下笔,两手搓搓两颊,吴祥骏笑了笑。 “坐吧。” “怎么,没打搅你吧!” 苏益信笑呵呵的打趣道。 “打搅什么?” 默默的应了一声,吴祥骏看着老同学,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信达!” 脸色看起来有些茫然的吴祥骏,在说话时显得又有些犹豫不决,实际上专员和他们探讨干部的问题,让他有些疑惑o “你觉得,专区真的需要很多公务员吗?” 反问之余,吴祥骏又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专区现在的政治还算清明,因各县长科长皆为受过高等教育,使其不致向旧官吏一样,耀武扬威行鱼肉百姓之事,再则专员公署又设有廉政办公室,直接负责专员廉政事物……” 在吴祥骏说道着他的不解时,苏益信则只是认真听取着o “所以呢,现在专区虽不敢说,无人贪腐,但通过财政公开、严格的审计,可以保证每一分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就拿去年冬天几十万人,每天的伙食费就需要几万块之多,而且又分布在那么大的地方,而且还牵涉那么多的人,最后每一分钱都查明了去向,每一个团兵的伙食都得到了保障,都是符合标准的,记得当初,很多人都说,这是一个奇迹,因为没有一分钱浪费,没有一分钱被贪污,没有……” 感叹着,吴祥骏的脸上尽是浓浓的不解之意。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弄干部培训,还要扩大乡村服务学校,还要培训那么多干部?” 在吴祥骏接连提出问题之后,一直听取着老同学看法的苏益信思索片刻才回答道。 “你有没有印象,在专员前往南京之前,在廉政办公室里对廉政办公室职员的讲话,他说在任何事业初创时,人们秉持着高尚的情操,抱着强烈的信念和取缔贪污的决心不难。但是,除非身为领导者够坚强,能铁面无私,坚决对付一切违法乱纪的人,否则要做到事如所愿,可没那么容易,因此,他必须全力支持廉政办公室的官员执行任务,无私无畏,而且还有对贪腐的零容忍政策,那怕贪污一毛钱,受贿一毛钱,都会受到追究!” 提及此事时,苏益信的面上尽是佩服之色,在他看来,现在邯彰能做到这一步,在中国已经是极为罕见了,而且诸如每名公务员每年收入礼物不得超过元、公务员收入公示等一些制度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尽人情,甚至不合常理,但却最大限度的保证了专区政府机构的廉洁。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摇摇头,吴祥骏的脸上露出些许忧色。 “你说的这些,我很佩服,可是我想的是……” 望着老同学,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吴祥骏才说道。 “今年乡村服务学校,又招生了3000人,上一期培训了30001” 道出这个数字,吴祥骏脸上的忧色更浓了。 “而且,看专员的意思,似乎还准备扩大招生,而且现在乡村服务学校的学制已经改成了两年,同时之前毕业的学生,从明年开始,分批进入学校进行再次培训,信达……” 吴祥骏站起身,而后又默默的坐下,像是在犹豫,在挣扎似的。 “专区一共只有十二个县,两年就培训了6000名干部,而且这些人还要在村间、在乡、在县进行实习,这意味着什么?” 深出了一口气,终于道出心底疑惑的吴祥骏盯视着老同学问道。 “仅仅只是十二个县,需要这么多干部吗?” “这……” 就在苏益信思索着如何回答老同学的问题时,吴祥骏又继续说道。 “还有,咱们再看一下常备民团,从九月开始征召,到现在有两个多月了,每个县编成一个团,公署驻地另编成一个教导团,也就是十三个团,看起来常备民团和保安团一样,一个团也就不到千人,至于其它两三千人,嗯,也就是服役几个月,这服役等于抽丁,” 看一眼老同学,吴祥骏道出一个外界对常备民团的普遍看法,尤其是这种看法还集中在政府之中,在河北、河南以及南京等地的官员眼中,一个团不过就是几百人的保安团,至于那三个月的短期役根本就是“官府抓劳役”而且以邯彰民团今年又动员民团从事水利施工来看,似乎又印证了这一点。 “可是,咱们都知道,常备民团的军官都是出自北方商学院,商学院……” 摇着头,吴祥骏有些不解的说道。 “商学院在新区,商学院办于二十二年,学生最差都是初中毕业,甚至有许多高中生,他们在那里学习了两年,学的可不仅仅只是商学,要不然也不会从学校中挑选人员出任常备民团军官,现在看起来,表面上,商学院是培养北方公司的管理人员,可却又是一个培养军事干部的地方……” “瑞和,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看着老同学,苏益信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似乎能猜出老同学的意思,甚至能猜出他在担心什么。 “信达,你知不知道,当年黄埔军校也就是半年制的地方,现在一边培养军事干部,一边培养军事干部,我觉得……”犹豫着吴祥骏最后又一咬牙说道。“我怕,最后,专员变成了一个军阀!”“不可能!”一声惊吼从苏益信的嗓间喊出,老同学的断然否认,令吴祥骏怔一下,他本来想从他那里得到支持的,可他怎么就这么自信? “怎么不可能,要知道……” “因为你知道,新一军,新一军当年就是专员一手嫡造的,若是专员想当军阀,他就不会把新一军交给其它人,更不会把新一军交还给国家,而且,现在新一军就在邯彰,他若是有当军阀的心思,又岂需要另起炉灶……” “人总是会变的,”面对老同学的理由,苏益信却摇摇头。 “人的确会变,但是,你却把别人想的太黑暗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的专员不会像你说的那不堪?”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以专员的精明,他即便是当军阀,也不会当韩阎宋李之类的军阀,如果他想那么做,就像他做生意一样,他的目标会非常大……” 喝口茶清清喉咙,苏益信慢吞吞的说道。 “但是,无论是商学校还服务学校,这里都没有……” 第三百九十八章心为何用 “没有信仰!” 声音虽说不大,但是在这四字吐出的时候,却又有如雷鸣般在房间内回荡着,同样也在房间内他人的心中震撼着。 在余音尚未消散时,那并不算响亮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准确的来说,没有政治信仰!” 政治信仰! 虽说内心震撼,但管明棠却依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只是苦笑了一下,而后看着黄风华。 “我想现在,并不是我们谈论这个的时候,因为你也知道,我们……” 说着管明棠沉默了下来,真的没有政治信仰吗?无论是在商学校还是在乡村服务学校,难道就没有给他们灌输政治信仰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这个政治信仰与普通的政治信仰不同,因为…… “的确,我们的确有着自己的信仰!” 在专员沉默时,黄风华这位青年中国俱乐部的成员,同样也是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的高才生,看着专员说道。 “正像你曾说过的,我们唯一的信仰就是国家,国家的强大、人民的富足安康,就是我们唯一的梦想,但是……” 话声稍顿,黄风华迎着专员的视线说道。 “但是,这有形成系统性的理论吗?有形成一种真正的信仰吗?如果说一个信仰没有自己的核心,一个信仰没有自己的中心,那么,专员,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您今天所做的一切,在这里……” 手朝着窗外一指,此时的显得有些激动。 “都将是为其它人做嫁衣,是为南京、是为……” 在黄风华的嗓间吐出一个个名词的时候,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他说的这一切,自己都曾考虑过,但是……迟疑了几秒种,管明棠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声。 “那黄研究员,你来说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办?难道说,要组织一个政党吗?” 一听专员这样称呼自己的官衔,就知道专员的心里似乎有些不快,于是黄风华便在心下笑了笑,他能够体谅专员心里的无奈,他和许多人不同,他不同于那些有政治信仰或是扯着政治信仰当画皮的军阀、政客,更不同于那些将政治信仰视为生命,视为人生指导的革命者,他的信仰很现实,同样也很实在——国家、人民,他所追求的无非就是国家的强大、人民的富足,仅此而已,但这却恰正是他所担心的。 “专员,我知道,您所信仰的实际上,就是所有人所追求的,国家的强大、人民的富足,国家的尊重、人民的未来,这一切都是你所信仰的,也是你希望每一个人都懂得的,但是专员,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现实性的问题!” “嗯?” 看着黄风华,管明棠倒是有些好奇他想说的这个现实问题是什么。 眼前的这位是个“隆人”怎么个怪法呢?他是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原本他和自己并不会有什么瓜葛,若非经人介绍,自己邀请他来邯彰的话,不过他来到这之后,并没有做官,嗯,应该说进入公署内做顾问或者从事实物性研究,反倒是在这呆了一个多月后,去了国家青年俱乐部,说是要“研究青年与中国的未来……”然后一边在几所学校任教,一边研究着他所感兴趣的东西,对于,管明棠并没有反对,固然,管明棠知道自己需要的是科研以及技术人员,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排斥人文、哲学方面的研究。 至于那个国家青年俱乐部,不过只是管明棠为了加强对青年的“思想引导”而与李璜等人合作创办的“俱乐部”,从而将青年人的思想统一到“国家至上”的范畴内,以此确保“思想阵地”的稳固。 而多次同邯彰青年人的接触,在管明棠看来,这种“国家至上”的教育观是成功的。 “专员,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您之所以选择李璜等人,是因为您的信仰与其国家至上信仰相近,所以呢?您希望通过他们,通过国家青年俱乐部加强对青年人的政治思想教育,从而使其形成国家观念,以及政治信仰观,避免青年人在其政治思想出现空白,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过……” 直视着专员的双眼,黄风华用一种极为惋惜的口气说到 “最后,你所有的一切努力最后却成全其它人!” 刘听他这样解释,管明棠立即明白了症结在哪里,最根本的症结就是表面上,看起来自己的青年人的确是有信仰,而且这个信仰是如此的高尚,可是最根本的问题恰在于此,那些青年不过只是在接受着爱国主义教育,接受了国家至上这一政治观点,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易受他人“蛊惑”,而之所以不强调政治信仰,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可谁曾想,有许多问题是不法回避的,也同样是不可能回避的。 观察着专员的神情,黄风华在心里分析判断着专员此时的心态,现在他至少可以断定一点,从现在起,专员绝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忽视政治工作,但现在的问题在于,眼前的专员会走多远,他会走到什么地方,与其它人不同,在黄风华看来,眼前的这位专员也许应该走的更远,而不是可以走的更远,只不过在他的身边,云集着太多的学者,而那些学者或许可以给他带来现代的理念,但却无法告诉他,什么是真正的政治。 “专员,如果是二十年前,或许,你可以用国家至上这一观点以及地方建设的成绩,去告诉中国人,这里才是中国的所在,人们自然而然的会为了心中的梦想,倾情于建设之中,以追求国家的强大,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相比于……” 然后黄风华又就过去十几年间,中国的政治形态发生的变化做了他个人的分析,最后又说道。 “所以呢,精神上的信仰有一个核心,而这一个核心则有一个组织,而现在,在这里,我可以看到精神的上的信仰——国家、民族、人民,但是在没有一相相应的组织去引领,去引导的话,那么被唤起来的精神信仰,则有被其它组织吸收的危险,当您竭尽全力培养的青年人,竭尽全力唤醒的民众,被其它组织煽动起国家的、民族的狂热时,那么,最终,你会被他们抛弃,回为,那时的您……” 话声稍顿,黄风华又继续说道。 “就像德国的安东·德莱克斯勒一样,不过只是一个注定被遗忘的、为他人做嫁衣的人物罢了!” 安东·德莱克斯勒,尽管对于这个名字,管明棠并不熟悉,但此时面对黄风华的“直白”管明棠反倒能够凝神静气的听取着,在过去的两年间,他已经自然而然地养成了一种显得很是稳健,处变不惊,声色不露的性格,可是在内心的深处,他却知道,眼前的这位在美国接受政治学教育,在欧洲等国实际研究过欧洲政治运动的“政治学家”说的是实话。 在管明棠沉默时,黄风华却从钱包中拿出了一张的纸币,是“公司券”现在的公司券并不仅限于在新区内流通,作为一种“信用私贴”它同样可以在专区流通。 “他人言语的承诺,无法带来幸福的生活,劳动——幸福生活的唯一保障!” 念着“公司券”上的这句话,黄风华的脸上露出些许嘲讽之意。 “专员,或许你可以用纸币提醒别人,或许在新区,你可以给工人较高的福利待遇,或许,你也可以在这里通过推广良种改善农民的生活,但是您却忘记了一点,忘记了人心!” 善言提醒的同时,黄风华最后用一种极为惋惜的口气说道。 “人心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美好的承诺是不需要考虑成本的,先生,你可以开给他人一个月50块钱的工资,但是,我却可以告诉别人,通过罢工,他们可以争取100元的工资,因为支出成本的是你,而不是我!而且……” “有成就感的人会把世界看成一个友好的世界,失意者则乐于看到世界急剧改变!” 打断了黄风华的话,打破沉默的管明棠开口说道。 “但凡是人,都有一种倾向,那就是到自身之外寻找解释自身命运的理念,成功和失败无可避免的会左右人们对周围世界的看法!也正因如此,才会出现所谓的安于现状者和革命者……” 管明棠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甚至于有些无奈。 “在农民的生活改变时,贫农希望成为中农,中农希望成为富农,当收工人的收入达到50元的时候,他又希望能达到60元,甚至更多,这是人心的本能,是无法阻止的……不满情绪不一定会让人产生改变现状的渴望,要让不满加深为愤愤不平,还需要加入另一些要素,基中一个因素就是拥有权力感……也是这样子,他们会无所顾忌的投入创造一个新世界,就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学无所不能,在现在的德国,也是如此,或许他们没有掷地有声的教义,但是他们深信领袖是不会犯错和新技术无所不能,渴望进步是一个良性的渴望,但这种良性的渴望,也是受信仰的支撑的……” 或许管明棠并不是一个政治学家,但大学时学习社会学这一冷门专业时,无数的社会学经典之做,却再清楚不过的向他剖析了政治的“本质”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信仰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正像眼前的黄风华所说的那样,并不在于自己有没有兴趣,当一个游戏规矩被制造出来之后,当其它人在这个游戏的框架下进行他们的游戏时,做为一个后来者,他就必须要遵从这一规则,否则等待他的命运非常简单,正如同“前进道路上的落后者……”一样——被淘汰。 “怀有大希望的人他们的力量可以有最荒谬的来源——一个口号,一句话或者一枚徽章!” 第四百零一章1本自传 虽是元旦刚过,但午后的大雨依然还像是撕裂天际的银灰色水龙,在午后时分滂沱而下,在道路上敲击出行军步伐般的杂音。冬时大雨并不常见,不过对于岭南之地来说,冬雨虽是常见,但像今年这样的大雨,却极为少见。 虽说农民欢迎这么一场润田的大雨,但对于城市居民来说,大雨所带来的却是生活的不便,充沛的水量,很快的在路面上形成一条条婉蜒的“溪流”,也在一些低洼地的地方淤积成大大小小的泥污色的水洼,而一辆辆人力车则在车夫的骑行下,车子呼啸而过时就溅起一片脏污的水幕,在撑伞的无辜行人身上留下纪念,这种华北产的飞人后座三轮车,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不仅风行了大江南北,即便是这岭南之地,亦很难幸免,后座三轮车迅速取代了所谓的“黄包车”。 十字路口处,一道身影迅速奔过马路,将淋到雨的时间降到最低,躲进路边商家的骑楼广告底下,此时丁克存整个人都显得狼狈至极,头发**的服帖在颊侧、颈上,水珠在发尾凝结,逐一滴落。 “书店!” 突然,对面的一家书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连忙再一次用手挡着大雨,然后朝马路对面跑去,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或许,书才是最为引人的,在他进入书店的时候,书店老板瞧见来了客人,连忙递去一条毛巾,道过谢叮克存擦了擦头发和双手,然后便开始寻找着感兴趣的书籍。 “咦!这是什么书?” 突然,一本书映在他的视线中,那本书的封面极为简单,只是黄色的硬质封面,而封面上则印有简单的几字《我有一个梦想》,这是什么书?科幻小说吗?诧异中叮克存取过那本书,然后翻看起来,这一翻不要紧,只不过刚看开始,他便无法将这本书放下了。 “新客到美洲,必逮入木楼,俨如大犯样,在此经一秋,美国人不准,批消拔回头,船中波浪大,回国实堪忧,国弱我华人,苦叹不自由,我国豪强日,誓斩胡人头!” 念着书中的诗叮克存被诗中的描述惊呆了,作为一名学生,他从未曾听到过那位曾留学美国的老师提及此事,但现在书中的描述却清楚的告诉他,美国对华人的歧视。 “……当我把那个美国人递来的糖果扔到地上,并且向他吐唾沫之后,在他的惊讶和姆妈的道歉中,我感觉自己似乎赢得了一场战役,但是姆妈却又一次把我拉到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的墙上,有另一首诗……” 这是一部个人传记叮克存心知这是一本在国内极为少见的个人传记。 “尚存一息志无灰,敬勖同堂众楚材,知耻便能将耻雪,挥戈方可免戈裁,莫道无谋芟丑虏,恩求有术把天回,男儿十万横磨剑,誓斩楼兰辟草莱!” 从书中叮克存可以看到一个懵懂无知的儿童,在面对这首诗时,他也许会非常迷茫,他曾经用口水“回击”了美国人,但是姆妈却用一首诗告诉他,他所遭遇的原因,和他应该怎么做,在这个时候叮克存到是有些佩服他的那个姆妈,一个非常有智慧的女人。 “我是中国人。为什么我们要遭受如此多的屈辱?在历史上汉、唐曾是何等的强大?为什么现代中国会这么衰弱?难道古代中国人与我们不是同一种族吗?也正是从“天使岛”开始,在我儿童和少年时代,这些严重的问题便在我头脑里打滚。 我想,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便成为了一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 当面对白人儿童的嘲笑的时候,我挥着拳头想要告诉他们:当你们还在和野人为伴的时候,我们就剑造出了世界上最灿烂的文明? 我嫉妒着,天知道,我是如此的妒嫉着古时的中国人。以至于在我的少年时代,每天,我都有一个梦想——重回汉唐之时,重新活在那个中国人让世人仰望的时代……我了解历史的意义,历史只是历史。 也许,许多人会嘲笑,那不过只是一个少年的幻想,但少年的幻想有时却可以化为动力,因为正是从那时起,我知道,我必须努力,必须克服外界给我的任何诱惑和干扰,我需要学习,因为我们已经落后了……” 虽说接下来那于图书馆中的学习只是几十个字,但是任何人看到这几十个字,都能够感觉到那个少年的努力,对于一个需要拿着词典翻看书籍的少年来说,他却要像棉花一样汲取着欧洲文明,同时还尽量的让自己不丢掉“灵魂”,是何等的困难。 “……当我怀揣着父亲留下的5716。5美元来第一次来到纽约的时候,我看到了自由女神像,在埃丽斯岛,在那里,自由女神高举火炬,仿佛呼喊着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诗句:——把这些无家可归饱受颠沛的人们一起交给我吧!我高举着自由的火炬。可望着它,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十年前于天使岛的遭遇,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知道,美国不是我的国,同样也不是我的家,我的国是中国,我的家在中国!” 只是看了第一章丁克存整个人都被惊呆了,美国不是我的国,对于一个l6岁的少年来说,在美国生活十年之后,他却依然能坚持着这种堪称顽固的信仰,着实让人惊讶,而第二章则是在纽约,文中描写的是他在纽约的经历,炒股票、做生意,对人生,对政治的顿悟,等等,而从中可以看到,一个少年的成熟,是政治上的与梦想上的成熟,而书中于政治有关的理解,却是极为通俗的,而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更为难得的是,那种政治觉悟往往只是他的个人感悟,但在这种感悟之中叮克存却找到了知音之感,许多模糊的意识在这一刻似乎清晰了。 “这是谁写的书?” 重新翻过书本,待看到作者名时叮克存整个人不由一愣。 “管明棠!” 接过好友递来的书,胡适惊讶看着叶公超。 “你是这说是管明棠写的书?” “嗯,” 点点头,黄风华又认真的说道。 “而且还是他的个人自传,现在北平、天津、上海,几乎每一座城市,都能看到这本书,在北平的大学、高中,几乎达到了人手一册的地步!” 个人自传? 瞬间,胡适便对这本书好奇的了起来,一直以来,对于外界,管明棠都是一个迷,外人只知道他出生于中国,在美国长大,后来于美国期间曾拍摄过一部电影,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迷团,他从未对外界解释过,外界也未刻意追问过,而这本自传,似乎是他第一次向外界解释于他有关的信息。 “想来大家是对他这个人更感兴趣吧,毕竟对于许多年青人来说他就是……” 话未说完,待胡适翻看到目录介绍的时候,待看到“个人梦想与国家梦想的联系!”,他整个人不由一阵好奇,于是特意翻到那一页。 开头第一句话,便令胡适不由一惊。 “人同畜生的分别,就在于为什么!”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题,却让胡适立即被这篇文章所吸引。 “如果至今,以何受益最为无穷,恐怕就是为什么了,每一个朋友都可以仔细的想想:你进学校是为什么?你进一个政党是为什么?你努力工作是为什么?工作是为了什么而工作?政府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胡适完全被这篇万字的文章给吸引,尽管这只是一家之言,尽管文中只能看到一个人在奋斗时的所思所悟,以及他将个人与国家的联系,但胡适依然还是被吸引了,从文章中,他看到的是一个个人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是如何同国家的梦想相互联系的,而其中尽管没有谈及主义,但却透过他自身的经历,在告诉其它人,个人的梦想与国家的梦想并不冲突,而国家的梦想正是个人梦想得以实现的基础上实现的。 一个很简单,很直白的道理,而在这个道理之中,是他将自己个人的梦想与国家的梦想相互联系,而不是损人利己的梦想,其中一个个事例,无一不在说明着,个人的梦想是如何成就了国家的梦想,比如他在办工厂的时候,因为原料需要进口,而目睹废弃的高炉,面对中国没有现代钢铁工业的现实,他心生了投资钢铁业的雄心,而面对钢铁厂设备需要大量进口,他更进一步扩大了机械厂,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之中,他总是不断的调和着个人与国家的界限,以他自己的方式,在追求个人梦想的同时,成就另一个梦想——国家的富强。 “这是管明棠写的书?” 放下手中的书本,胡适抬起头,看着那作者简介。 “现在于青年人之间的极为流行,于校园内更是达到几乎是人手一册,青年人从中可谓是颇有所悟……” 听着朋友的话,胡适的视线再一次投入到这本书上,他看着那本书,这似乎只是一本回忆录,个人回忆着二十几年生活经历的书。 “这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个人自传!” 第四百章答案 点燃火焰! 如何点燃这场火焰呢? 端着咖啡杯,望着窗外,管明棠的脑海中反复的思索着这问题,如何在那个时代点燃一场火焰? 浓郁芳香的咖啡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自觉放轻松,慢慢的,这咖啡越来越凉,可管明棠却一直都没有动这杯咖啡,他的脑海中一直在思索着先前的那个问题。 偶尔,他会把视线投向窗外,看着窗外熙攘的人潮、车流,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每当在那个时空中碰到问题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得把寻找答案的方向转向这个时空,实际上,在过去的时间里,这早就成了一种习惯。 相比那另一个相对闭塞的时空,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可以得到任何所需要的资讯信息,并能从中解决许多问题,就像,在新中汽车公司在汽车选型时因为美国方面开价太高,需要购进多达辆卡车散件,方才转让技术专利,面对等于数吨黄金高达数百万美元的支出,最终管明棠还是选择了在这个时代解决这一问题,在俄罗斯购进了s-150/的全套图纸以及相应的技术规范、制造流程等技术资料,而之所以选择这种卡车,原因非常简单——它是“老解放,,的原型车辆,其是43年引进的美国万国krll卡车技术,在5吨级卡车中,其技术相对简单,而且性能优良,可以说是二战时期最出色的5吨级卡车,同时其价格足够低廉,在41年美国投产时售价不过4225美元,到43年成本即下降了20%, 而苏联制造成本更低,只相当于美方的50%左右,这意味着新中汽车公司可以用最廉价的成本制造出最优秀的汽车。当然,汽车只是其中的一项,诸如电解铝、高强度铝等等数十种技术甚至技术装备皆是购自于现代,通过现代市场加以解决。 但是,在现代社会通过市场的渠道解决技术问题很简单,但是通过现代,能够解决思想上的问题吗?更何况现代社会本身就是一个信仰荒漠,在这个荒漠中解决这个问题,根本就是…… “咖啡已经凉了!” 甜软的声音与耳边响起时,管明棠只看到桌上的杯子被撤走了,然后又放上一个新的杯子,接着一双纤手提着咖啡壶重新倒了一杯咖啡,伴着那升腾的热气,咖啡的香味扑面而来。 “我……” 诧异的抬起头,待看清给自己倒咖啡的人后,管明棠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是她,是那个给自己带来一笔天文数字般收入的女孩,在过去半年间,自己在这个时代卖出了数百副名画以及其它艺术珍宝,甚至还有“沙皇彩蛋”,当然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是“失踪”或者毁灭于战火的,而那些钱则变成了数万部大中型机械设备、技术资料,变成了另一个时代中国的“国力”,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黑咖啡,不加糖!” 笑着,安婷坐在了他的面前,的确好久不见了,三个月、四个月,也许更久了,而在这一段时间里,在店里生意并不忙的时候,她偶尔会把视线投向临街的窗口,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这个“白开男”,浮现出他要一杯咖啡,然后喝着白开水的画面,甚至有时还会怀念起这个偶尔会一个人静静的坐上一下午的男人,不过他像是消失了一样,几个月都没见他出现,直到今天,当她回到店里看到他坐在这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可心底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意。 “你在这工作?” 在这句话出口时,管明棠后悔了,因为……似乎上一次,他们两人在另一间咖啡馆里有提到这个问题,甚至她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 从服务中员的手里接过桃心酥的安婷,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白开男”,她更用力放下桃心酥的盘子,三片桃心酥凌空一跳,差点没滚出盘子。“贵人多忘事啊!” “小姐,我没有点桃心酥。” 面对女孩的恼怒,管明棠连忙想要转移话题,可这句话却只让人更加恼怒。 “我自己做的,放在这喂……” 被这个没情调的白开男连番刺激的有种想要杀人般冲动的安婷,在骂了这句话时,自己却一不小心拿起一块桃心酥,咬了一口,然后,就在想要咽下肚的瞬间,她整个人一愣,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安婷猛地抬头,果然对上他的目光,她握起小拳头凌空挥了下。 被女孩的举动逗笑,管明棠笑着拿起一块桃心酥,咬了 一口。 “味道不错,谢谢你!” 直到这时,安婷的心情才算好转,然后她默默的问了句 “现在,似乎很忙啊!” “嗯,最近一直在忙着生意!” “哦,” 微笑应了声,一双水蒙蒙的眼眸紧紧定在白开男的身上,这几个月没见,他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整个人显得,怎么说呢?似乎有些茫然,而现在,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就像,就像……一时想不出来词的安婷听到店员的话声。 “安姐,城管的王队长来了!” “啊,还没到月底啊!” 在安婷诧异的功夫,抬起头她看到“白开男”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你先忙!” 简单的,只是礼节性的客气,淡淡的笑容,即不显得亲近,也不显得疏远。 “真是的!” 几分钟后,手里拿着十几个牌子,安婷不悦的咕壤着,但她不敢说的大大声,像是怕别人听到似的。 “哒!” 一个牌子,一个红色的牌子,被放到了桌上,管明棠愣神的功夫,便听到了她的抱怨声。 “真是的,一个塑料价牌,居然能要一百块钱,真比抢劫还狠!” 面对女孩的抱怨,管明棠只是微微一笑,这种事情倒也是见怪不怪,很正常的“规则”罢了,有时候事情总是如此,或许人们会抱怨但面对潜规则时,总还是会认同它,也正因如此“潜规则”则成为了规则。 “我看看,是什么牌子……” 拿过那个红色的牌子,看着红色的价格牌上的六个金字,瞬间管明棠笑了起来,笑的极为灿烂,看着手中的价格牌,管明棠知道自己找到了需要的答案了。 “梦想!” 看着面前的安婷,管明棠神情凝重的吐出两个字。 “而在这里,在邯彰,我们让这里的每一个都拥有了成就梦想的机会,他们的梦想,同样也是我们的梦想,而这个梦想的最终,却是为了一个更为崇高的梦想。” 转过身,管明棠此过一本书,应该说是一本十五万字书籍的样稿,样稿是手写的,是他用十天的时间,一字一字的“抄”出来书。 “个人梦想的、国家梦想、民族的梦想,看似是孤立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而这个整体的孤立,却又是许多人心中存疑的,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写点什么,告诉他们,个人的梦想成就与国家的梦想成就是相互联系的,通过某种剖析,告诉人们,我们的梦想是共同的,而一个民族拥有一个共同的梦想、统一的目标十分必要的,它有利于统一意志、凝聚力量,通过亿万民众的努力拼搏,当我们聚焦到一个旗帜下的时候,最终就一定能够实现夙愿…… “梦想?” 诧异中,黄凤华接过了先生递来的手稿,这份手稿甚至都还没有起名,但他翻过第一页的时候,却看到开头的第一句就是。 “西元1915年,我第一次踏上了美国的土地,只不过与其它人不同,等我的是前所未有的屈辱……我随着大人们来到拘留所大楼接受身体检查,医生要所有人脱光所有衣服,没有任何遮挡。(.)。尽管当时尚且年少,但我也知道,一丝不挂示众实乃奇耻大辱,中国人从不这样在大庭广众中裸露,他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我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在白人的面前裸露身体,甚至在异性的面前。” 看着文章的开头,黄凤华整个人不由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从管明棠这里得知他的“过去”。 “先生,这是……” “向下看!” 管明棠点点头,示意他别急着说话,先看下去。 “在“营房”斑驳的墙壁上写满了诗作,对于一个六岁的且没有玩伴的儿童来说,那些诗作或许在接下来的十几天中,则成为了他的读物,“困囚木屋常愁闷,忆别家乡月儿圆”、“留难经半载、愁恨积满容”……” 在几首短诗之中,黄凤华可以看到这些移民客的思乡之情,也能看到壮志未酬之心,又能看到忧国忧民、无奈苦闷之情,更能看到满腔仇恨以及囚居生活之句,透过这些诗,黄凤华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六岁的孩童用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些诗句时,这些诗句会对他产生多么大的影响,或者说,“天使岛”的经历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尽管尚且年幼,但从那些人玩弄着一个伯伯的辫子发出的笑声中,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们笑声中的讽刺,尽管当时我尚不知讽刺为何,但我却知道,我便问道身边的姆妈。“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对待我们?”,而姆妈则只是默默的拉着我回到屋中,指着墙上的一句诗,让我背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1本自传 虽是元旦刚过,但午后的大雨依然还像是撕裂天际的银灰色水龙,在午后时分滂沱而下,在道路上敲击出行军步伐般的杂音。冬时大雨并不常见,不过对于岭南之地来说,冬雨虽是常见,但像今年这样的大雨,却极为少见。 虽说农民欢迎这么一场润田的大雨,但对于城市居民来说,大雨所带来的却是生活的不便,充沛的水量,很快的在路面上形成一条条婉蜒的“溪流”,也在一些低洼地的地方淤积成大大小小的泥污色的水洼,而一辆辆人力车则在车夫的骑行下,车子呼啸而过时就溅起一片脏污的水幕,在撑伞的无辜行人身上留下纪念,这种华北产的飞人后座三轮车,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不仅风行了大江南北,即便是这岭南之地,亦很难幸免,后座三轮车迅速取代了所谓的“黄包车”。 十字路口处,一道身影迅速奔过马路,将淋到雨的时间降到最低,躲进路边商家的骑楼广告底下,此时丁克存整个人都显得狼狈至极,头发**的服帖在颊侧、颈上,水珠在发尾凝结,逐一滴落。 “书店!” 突然,对面的一家书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连忙再一次用手挡着大雨,然后朝马路对面跑去,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或许,书才是最为引人的,在他进入书店的时候,书店老板瞧见来了客人,连忙递去一条毛巾,道过谢叮克存擦了擦头发和双手,然后便开始寻找着感兴趣的书籍。 “咦!这是什么书?” 突然,一本书映在他的视线中,那本书的封面极为简单,只是黄色的硬质封面,而封面上则印有简单的几字《我有一个梦想》,这是什么书?科幻小说吗?诧异中叮克存取过那本书,然后翻看起来,这一翻不要紧,只不过刚看开始,他便无法将这本书放下了。 “新客到美洲,必逮入木楼,俨如大犯样,在此经一秋,美国人不准,批消拔回头,船中波浪大,回国实堪忧,国弱我华人,苦叹不自由,我国豪强日,誓斩胡人头!” 念着书中的诗叮克存被诗中的描述惊呆了,作为一名学生,他从未曾听到过那位曾留学美国的老师提及此事,但现在书中的描述却清楚的告诉他,美国对华人的歧视。 “……当我把那个美国人递来的糖果扔到地上,并且向他吐唾沫之后,在他的惊讶和姆妈的道歉中,我感觉自己似乎赢得了一场战役,但是姆妈却又一次把我拉到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的墙上,有另一首诗……” 这是一部个人传记叮克存心知这是一本在国内极为少见的个人传记。 “尚存一息志无灰,敬勖同堂众楚材,知耻便能将耻雪,挥戈方可免戈裁,莫道无谋芟丑虏,恩求有术把天回,男儿十万横磨剑,誓斩楼兰辟草莱!” 从书中叮克存可以看到一个懵懂无知的儿童,在面对这首诗时,他也许会非常迷茫,他曾经用口水“回击”了美国人,但是姆妈却用一首诗告诉他,他所遭遇的原因,和他应该怎么做,在这个时候叮克存到是有些佩服他的那个姆妈,一个非常有智慧的女人。 “我是中国人。为什么我们要遭受如此多的屈辱?在历史上汉、唐曾是何等的强大?为什么现代中国会这么衰弱?难道古代中国人与我们不是同一种族吗?也正是从“天使岛”开始,在我儿童和少年时代,这些严重的问题便在我头脑里打滚。 我想,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便成为了一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 当面对白人儿童的嘲笑的时候,我挥着拳头想要告诉他们:当你们还在和野人为伴的时候,我们就剑造出了世界上最灿烂的文明? 我嫉妒着,天知道,我是如此的妒嫉着古时的中国人。以至于在我的少年时代,每天,我都有一个梦想——重回汉唐之时,重新活在那个中国人让世人仰望的时代……我了解历史的意义,历史只是历史。 也许,许多人会嘲笑,那不过只是一个少年的幻想,但少年的幻想有时却可以化为动力,因为正是从那时起,我知道,我必须努力,必须克服外界给我的任何诱惑和干扰,我需要学习,因为我们已经落后了……” 虽说接下来那于图书馆中的学习只是几十个字,但是任何人看到这几十个字,都能够感觉到那个少年的努力,对于一个需要拿着词典翻看书籍的少年来说,他却要像棉花一样汲取着欧洲文明,同时还尽量的让自己不丢掉“灵魂”,是何等的困难。 “……当我怀揣着父亲留下的5716。5美元来第一次来到纽约的时候,我看到了自由女神像,在埃丽斯岛,在那里,自由女神高举火炬,仿佛呼喊着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诗句:——把这些无家可归饱受颠沛的人们一起交给我吧!我高举着自由的火炬。可望着它,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十年前于天使岛的遭遇,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知道,美国不是我的国,同样也不是我的家,我的国是中国,我的家在中国!” 只是看了第一章丁克存整个人都被惊呆了,美国不是我的国,对于一个l6岁的少年来说,在美国生活十年之后,他却依然能坚持着这种堪称顽固的信仰,着实让人惊讶,而第二章则是在纽约,文中描写的是他在纽约的经历,炒股票、做生意,对人生,对政治的顿悟,等等,而从中可以看到,一个少年的成熟,是政治上的与梦想上的成熟,而书中于政治有关的理解,却是极为通俗的,而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更为难得的是,那种政治觉悟往往只是他的个人感悟,但在这种感悟之中叮克存却找到了知音之感,许多模糊的意识在这一刻似乎清晰了。 “这是谁写的书?” 重新翻过书本,待看到作者名时叮克存整个人不由一愣。 “管明棠!” 接过好友递来的书,胡适惊讶看着叶公超。 “你是这说是管明棠写的书?” “嗯,” 点点头,黄风华又认真的说道。 “而且还是他的个人自传,现在北平、天津、上海,几乎每一座城市,都能看到这本书,在北平的大学、高中,几乎达到了人手一册的地步!” 个人自传? 瞬间,胡适便对这本书好奇的了起来,一直以来,对于外界,管明棠都是一个迷,外人只知道他出生于中国,在美国长大,后来于美国期间曾拍摄过一部电影,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迷团,他从未对外界解释过,外界也未刻意追问过,而这本自传,似乎是他第一次向外界解释于他有关的信息。 “想来大家是对他这个人更感兴趣吧,毕竟对于许多年青人来说他就是……” 话未说完,待胡适翻看到目录介绍的时候,待看到“个人梦想与国家梦想的联系!”,他整个人不由一阵好奇,于是特意翻到那一页。 开头第一句话,便令胡适不由一惊。 “人同畜生的分别,就在于为什么!”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题,却让胡适立即被这篇文章所吸引。 “如果至今,以何受益最为无穷,恐怕就是为什么了,每一个朋友都可以仔细的想想:你进学校是为什么?你进一个政党是为什么?你努力工作是为什么?工作是为了什么而工作?政府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胡适完全被这篇万字的文章给吸引,尽管这只是一家之言,尽管文中只能看到一个人在奋斗时的所思所悟,以及他将个人与国家的联系,但胡适依然还是被吸引了,从文章中,他看到的是一个个人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是如何同国家的梦想相互联系的,而其中尽管没有谈及主义,但却透过他自身的经历,在告诉其它人,个人的梦想与国家的梦想并不冲突,而国家的梦想正是个人梦想得以实现的基础上实现的。 一个很简单,很直白的道理,而在这个道理之中,是他将自己个人的梦想与国家的梦想相互联系,而不是损人利己的梦想,其中一个个事例,无一不在说明着,个人的梦想是如何成就了国家的梦想,比如他在办工厂的时候,因为原料需要进口,而目睹废弃的高炉,面对中国没有现代钢铁工业的现实,他心生了投资钢铁业的雄心,而面对钢铁厂设备需要大量进口,他更进一步扩大了机械厂,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之中,他总是不断的调和着个人与国家的界限,以他自己的方式,在追求个人梦想的同时,成就另一个梦想——国家的富强。 “这是管明棠写的书?” 放下手中的书本,胡适抬起头,看着那作者简介。 “现在于青年人之间的极为流行,于校园内更是达到几乎是人手一册,青年人从中可谓是颇有所悟……” 听着朋友的话,胡适的视线再一次投入到这本书上,他看着那本书,这似乎只是一本回忆录,个人回忆着二十几年生活经历的书。 “这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个人自传!” 第四百零三章沙龙或者…… “一个沙龙!” 在邯郸城外的田野中,在提及读者俱乐部的时候,管明棠如此对身边孙平逸说道。 “先生,那为什么要办这个沙龙呢?” 尽管负责着公司以及新区的对外宣传工作,而且一手策划了《梦想周刊》的发生,且每个月周刊所需的20万元“广告费”亦是由其打出,但是却无法理解老板为何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设立这个杂志周刊,尤其是那个读者俱乐部。 仅仅只是为了个沙龙,值得吗? 虽然孙平逸并没有问这个问题,但是管明棠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他的潜意词,只是微微一笑,而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梦想周刊》发行了三期,于全国每一省会皆设立了读者服务社与俱乐部,而相应的发行量累计超过25万册,其中第三期发行量高达9万册,其中于专区之外发行了的六万册,俱乐部会员多达六万人。 而这意味着,在短短一个月之中,自己当初的那个构想,即已经初事雏形,过去的两年间一系的宣传效果正在显现出来。 “逸勋,你一直负责着公司的宣传!” 说是公司的宣传,倒不是说是为了自己利益的宣传吧!在心下暗嘲着,管明棠心叹一声,然后说道。 “公司仅用于宣传上的支出,就多达七百万元,可以说,即便是中央政府,也没有我们的“广告”费支出多的!” 事实的确如此,十二家报社、三家杂志、一家广播电台,一家电影公司、三十六家电影院、二百七十三个流动电影放映队,现在北方公司的宣传机构,准确的来说是那家“北方文化传媒公司”所拥有的立体式的涵盖了声音、文字、画面立体式的宣传体系,花费了公司太多的资源。 “先生,文化传媒公司的确是在花钱,但是我们同样也在挣钱,因为我们的宣传,公司的产量销量大辐度提高,以“联合利华”生产的数十种化妆品、日化品来说,我们在电影、杂志、广播中都加以推广,现在联合利华的日化品销售,已经压倒了外国货,上个月,联合利华公司向公司支付的广告费就多达二十四万,而传媒公司在过去三个月间,利润已经超过一百五万……” 在提及文化传媒公司的运营成功时,孙平逸的脸上带着笑容,现在的他可以说掌握着全中国最为丰富的“文化资源”,正是得益于这一资源,使得公司广告收入渐长,但在这些投资中,最为“吃亏”的恐怕就是《梦想周刊》了,以这家周刊的运营模式来看,孙平逸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赢利的希望,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那家社会活动性质的读者俱乐部的存在。 “威伯,还是你来告诉逸勋吧,我们为什么要剑办读者俱乐部吧!” “是,先生!” 此时,黄风华这位“梦想周刊读者俱乐部秘书长”已经完全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信徒,对于研究政治的他来说,在不知不觉中他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了这个年青人的信徒。 “威伯,应该看过这几期的周刊!” “嗯!” “那你应该注意到,在周刊的内容上,尽管有纪实报道,同样还有青年生活文章,而在这些文章中,如果你细细注意的话,应该能够注意到,这些文章都有一个共同点!” “共同点!” 眉头微微一皱,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些共同点是什么,那些共同点就是“个人无私地服务于国家,而这种服务是这个人打心眼里相信,国家肯定反过来为个人提供庇护,让人获得真正的尊严,能够保障他个人的成功,而他个人的成功是与国家的成功相互联系的。” “正是无数个心怀“强国公民”理想的个体,通过无数个个人的努力,由人们共同构建一个强国的工程!” 听到黄风华说出周刊中的一句话后,管明棠默默的点点头,无一例外的,在杂志周刊中推出的一个个实例,都是在告诉人们这么一个事实,每一个实例中的主人公都有着倔强向上的奋斗精神,无论他们面前的路途如何崎岖困苦,他们始终坚持顺着山坡努力向前,最终也就迎来拨云见日的那一天,相反的,在其中亦嘲笑了那些坐拥庞大的国土却一味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他们理所当然的会自沉谷底、难见天日。 而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其中洋溢着的浓浓的爱国主义情操尤其是主人公秉持的“国家至上”的观念,更是其前进的动力。 “而“国家至上”的观念正是他们前进的根本动力,是“国家至上”的观念与个人梦想的契和,使得他们坚持了下来,并且获得了成功!” “对!没错!” 因其中有一些文章都是由黄风华主笔,于是他便肯定的赞同道,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梦想周刊》就是我们舆论宣传阵地,是一个宣传我们的理念、以至于我们的信仰的地方!”提及宣传信仰,的声音微微提高些许。“65142人,这是目前俱乐部的会员读者数量,而这些人中预计其中50%会流失,但他们会倾向于我们,而其中30%固然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退出俱乐部,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他们会成为我们的支持者,至于另外20%则一定会成为我们的骨干,”我们的骨干!惊讶的看着黄风华,视线又投向背对自己的老板,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这位老板这几个月中在策划什么,看似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整个人都退居到幕后,可实际上,他却在策划着另一件事,另一件甚至有可能会引发许多改变的事情。 “先生,难道这是一个政党?” 在孙平逸的脑海中,他自然而然的将那个俱乐部与当年他在上海举办的“读书会”联系在一起,似乎两者是相同的,只不过相比于那个“读书会”,这个“读者俱乐部”的规模更大、涉及到的群体更多。 “可是,那没有名字啊?一个政党如果没有名字的话……” “党难道一定要有名字?” 一声反问,管明棠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些得意。 “其实这个读者俱乐部,在将来,也许可以称得上是个没有党名的党……” 话时,站在路边的管明棠特意弯腰检查了一下田野里的麦苗长势,或许“读者俱乐部”非常重要,但是相比于“读者俱乐部”,邯彰才是自己的根基,尽管这里只有不到五百万人口,但这里却是自己事业的根本,新区的工业固然重要,但农业同样也极为重要。 “南京政府那边,一直都坚持着“党外无党、党内无派”,如果我们冒然组织这么一个党派的话,肯定会引起南京的警惕,甚至可能会导致我们的事业就此夭折,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但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的价值观,却是需要巩固的,同时也是需要告知世人的,所以才有了这个读者俱乐部?" “读者俱乐部……” 跟着先生在路边走着,孙平逸默默的问了一句话。 “那各地的周刊服务处是要做什么?” 管明棠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沉默片刻后才说道。 “服务处?服务处就是地方党部啊!” 略显得有些得意的声音在孙平逸的耳边响起,然后只听到黄风华在那说道。 “党难道一定得要有名字?当然不是一定的,不知道逸勋老弟,是不是了解英国政治史,在英国有一个工党,虽说规模不大,但就现在的趋势来看,将来其很有可能取代保守党,而这个工党的前身其实就是费边社,许多工党领导人,同样也是费边社出身,而工党的政治主张,亦是通过费边社的报纸、杂志加以宣传,得到民众的普遍认同,而我的观念是从这里来的。” 一开始,在先生欲点燃一团火焰的时候,他就曾经考虑过一些事情,在他看来邯彰的软肋在于没有一个组织,一个可以把信仰相似、价值观相近的人组织在一起的组织,但是像其它人一样,随意的组织一个政党又极不合适,且不说政府的压制,单就是组织政党后可能引发的政治连锁反应都不是先生以及邯彰所能承受的,想要一个政党,但党部不一定要有名字。所以他在那时候就曾向身边的老板提出了那个建议。 “为什么党一定要有名字?用“公司”也可以,甚至那怕就是用“店”也都可以啊,只要能够把这些同样观念的人集结起来组织化,有理想、有目标、而且有领导、有自己的纲领,它就是一个党,为什么一定要挂一个名字?挂一个什么什么党的名字,完全没必要嘛!” 虽然嘴上说的简单,但是黄风华却知道在运作中,却需要解决一个问题——没有党名的党要如何推动。 如何能够确保这样的一个组织,能够严密的运行,而且可以发挥到组织的体系作用,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空泛的泛政治纲领同盟,最终为他人所诱。 “先生!” 沉思片刻,孙平逸却皱了下眉头,然后说道。 “或许,这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先生,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 迎着管明棠和黄风华两人有些疑惑的视线,在这些人中唯一从事过“党团”活动的他又继续说道。 “先生,您对十几年前的那次合作怎么看?” 第四百零三章沙龙或者…… “一个沙龙!” 在邯郸城外的田野中,在提及读者俱乐部的时候,管明棠如此对身边孙平逸说道。 “先生,那为什么要办这个沙龙呢?” 尽管负责着公司以及新区的对外宣传工作,而且一手策划了《梦想周刊》的发生,且每个月周刊所需的20万元“广告费”亦是由其打出,但是却无法理解老板为何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设立这个杂志周刊,尤其是那个读者俱乐部。 仅仅只是为了个沙龙,值得吗? 虽然孙平逸并没有问这个问题,但是管明棠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他的潜意词,只是微微一笑,而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梦想周刊》发行了三期,于全国每一省会皆设立了读者服务社与俱乐部,而相应的发行量累计超过25万册,其中第三期发行量高达9万册,其中于专区之外发行了的六万册,俱乐部会员多达六万人。 而这意味着,在短短一个月之中,自己当初的那个构想,即已经初事雏形,过去的两年间一系的宣传效果正在显现出来。 “逸勋,你一直负责着公司的宣传!” 说是公司的宣传,倒不是说是为了自己利益的宣传吧!在心下暗嘲着,管明棠心叹一声,然后说道。 “公司仅用于宣传上的支出,就多达七百万元,可以说,即便是中央政府,也没有我们的“广告”费支出多的!” 事实的确如此,十二家报社、三家杂志、一家广播电台,一家电影公司、三十六家电影院、二百七十三个流动电影放映队,现在北方公司的宣传机构,准确的来说是那家“北方文化传媒公司”所拥有的立体式的涵盖了声音、文字、画面立体式的宣传体系,花费了公司太多的资源。 “先生,文化传媒公司的确是在花钱,但是我们同样也在挣钱,因为我们的宣传,公司的产量销量大辐度提高,以“联合利华”生产的数十种化妆品、日化品来说,我们在电影、杂志、广播中都加以推广,现在联合利华的日化品销售,已经压倒了外国货,上个月,联合利华公司向公司支付的广告费就多达二十四万,而传媒公司在过去三个月间,利润已经超过一百五万……” 在提及文化传媒公司的运营成功时,孙平逸的脸上带着笑容,现在的他可以说掌握着全中国最为丰富的“文化资源”,正是得益于这一资源,使得公司广告收入渐长,但在这些投资中,最为“吃亏”的恐怕就是《梦想周刊》了,以这家周刊的运营模式来看,孙平逸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赢利的希望,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那家社会活动性质的读者俱乐部的存在。 “威伯,还是你来告诉逸勋吧,我们为什么要剑办读者俱乐部吧!” “是,先生!” 此时,黄风华这位“梦想周刊读者俱乐部秘书长”已经完全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信徒,对于研究政治的他来说,在不知不觉中他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了这个年青人的信徒。 “威伯,应该看过这几期的周刊!” “嗯!” “那你应该注意到,在周刊的内容上,尽管有纪实报道,同样还有青年生活文章,而在这些文章中,如果你细细注意的话,应该能够注意到,这些文章都有一个共同点!” “共同点!” 眉头微微一皱,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些共同点是什么,那些共同点就是“个人无私地服务于国家,而这种服务是这个人打心眼里相信,国家肯定反过来为个人提供庇护,让人获得真正的尊严,能够保障他个人的成功,而他个人的成功是与国家的成功相互联系的。” “正是无数个心怀“强国公民”理想的个体,通过无数个个人的努力,由人们共同构建一个强国的工程!” 听到黄风华说出周刊中的一句话后,管明棠默默的点点头,无一例外的,在杂志周刊中推出的一个个实例,都是在告诉人们这么一个事实,每一个实例中的主人公都有着倔强向上的奋斗精神,无论他们面前的路途如何崎岖困苦,他们始终坚持顺着山坡努力向前,最终也就迎来拨云见日的那一天,相反的,在其中亦嘲笑了那些坐拥庞大的国土却一味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他们理所当然的会自沉谷底、难见天日。 而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其中洋溢着的浓浓的爱国主义情操尤其是主人公秉持的“国家至上”的观念,更是其前进的动力。 “而“国家至上”的观念正是他们前进的根本动力,是“国家至上”的观念与个人梦想的契和,使得他们坚持了下来,并且获得了成功!” “对!没错!” 因其中有一些文章都是由黄风华主笔,于是他便肯定的赞同道,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梦想周刊》就是我们舆论宣传阵地,是一个宣传我们的理念、以至于我们的信仰的地方!”提及宣传信仰,的声音微微提高些许。“65142人,这是目前俱乐部的会员读者数量,而这些人中预计其中50%会流失,但他们会倾向于我们,而其中30%固然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退出俱乐部,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他们会成为我们的支持者,至于另外20%则一定会成为我们的骨干,”我们的骨干!惊讶的看着黄风华,视线又投向背对自己的老板,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这位老板这几个月中在策划什么,看似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整个人都退居到幕后,可实际上,他却在策划着另一件事,另一件甚至有可能会引发许多改变的事情。 “先生,难道这是一个政党?” 在孙平逸的脑海中,他自然而然的将那个俱乐部与当年他在上海举办的“读书会”联系在一起,似乎两者是相同的,只不过相比于那个“读书会”,这个“读者俱乐部”的规模更大、涉及到的群体更多。 “可是,那没有名字啊?一个政党如果没有名字的话……” “党难道一定要有名字?” 一声反问,管明棠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些得意。 “其实这个读者俱乐部,在将来,也许可以称得上是个没有党名的党……” 话时,站在路边的管明棠特意弯腰检查了一下田野里的麦苗长势,或许“读者俱乐部”非常重要,但是相比于“读者俱乐部”,邯彰才是自己的根基,尽管这里只有不到五百万人口,但这里却是自己事业的根本,新区的工业固然重要,但农业同样也极为重要。 “南京政府那边,一直都坚持着“党外无党、党内无派”,如果我们冒然组织这么一个党派的话,肯定会引起南京的警惕,甚至可能会导致我们的事业就此夭折,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但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的价值观,却是需要巩固的,同时也是需要告知世人的,所以才有了这个读者俱乐部?" “读者俱乐部……” 跟着先生在路边走着,孙平逸默默的问了一句话。 “那各地的周刊服务处是要做什么?” 管明棠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沉默片刻后才说道。 “服务处?服务处就是地方党部啊!” 略显得有些得意的声音在孙平逸的耳边响起,然后只听到黄风华在那说道。 “党难道一定得要有名字?当然不是一定的,不知道逸勋老弟,是不是了解英国政治史,在英国有一个工党,虽说规模不大,但就现在的趋势来看,将来其很有可能取代保守党,而这个工党的前身其实就是费边社,许多工党领导人,同样也是费边社出身,而工党的政治主张,亦是通过费边社的报纸、杂志加以宣传,得到民众的普遍认同,而我的观念是从这里来的。” 一开始,在先生欲点燃一团火焰的时候,他就曾经考虑过一些事情,在他看来邯彰的软肋在于没有一个组织,一个可以把信仰相似、价值观相近的人组织在一起的组织,但是像其它人一样,随意的组织一个政党又极不合适,且不说政府的压制,单就是组织政党后可能引发的政治连锁反应都不是先生以及邯彰所能承受的,想要一个政党,但党部不一定要有名字。所以他在那时候就曾向身边的老板提出了那个建议。 “为什么党一定要有名字?用“公司”也可以,甚至那怕就是用“店”也都可以啊,只要能够把这些同样观念的人集结起来组织化,有理想、有目标、而且有领导、有自己的纲领,它就是一个党,为什么一定要挂一个名字?挂一个什么什么党的名字,完全没必要嘛!” 虽然嘴上说的简单,但是黄风华却知道在运作中,却需要解决一个问题——没有党名的党要如何推动。 如何能够确保这样的一个组织,能够严密的运行,而且可以发挥到组织的体系作用,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空泛的泛政治纲领同盟,最终为他人所诱。 “先生!” 沉思片刻,孙平逸却皱了下眉头,然后说道。 “或许,这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先生,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 迎着管明棠和黄风华两人有些疑惑的视线,在这些人中唯一从事过“党团”活动的他又继续说道。 “先生,您对十几年前的那次合作怎么看?” 第四百零四章教育之变 南方吹来的暖风只惹人醉,虽说冰雪刚刚消融,但偶尔的一些嫩绿却使得这北方之地,多出了些许久违的春色,在这春色之中,一个个村庄似乎已经从“冬睡”中恢复过来,一场春雨、一场暖,绵绵春雨于是…间降下,只让这村间变得泥泞起来。 而在这显得有些破败的的村落中,低矮的泥坯草房散落于村间,数栋砖瓦房散布其中,尤其是村口的红砖瓦房在这一片衰败的村落里那些低矮的泥坯草房更,到显得很是刺目,而那亮堂的玻璃窗,更是透出了些许灯光。 “我愿做个好儿童,读书努力,做事用功,爱惜光阴,天天都在进步中。” 同往常一样,在这红砖瓦房内,响起了孩童们的朗朗读书声,与普通民宅不同这在教室里一个简单的铸铁制成水暖炉散发出的热气,值得这教室内的温度计红汞柱停在l8度左右,在室外阴雨绵绵寒风袭人,但教室内却温暖如春且三盏白花花的电灯,更是将教室内照的通亮。 “现在国难已经临头……” 手持着课本,赵钱勤念着课文时,学生跟着朗读着。 “我们也是祖国的主人翁,快快锻炼强壮的身体,振做活泼的精神……” 在学生们朗诵课文时,只穿着一件羊毛衫的赵钱勤,偶尔会把视线投向那水暖炉,那是村合作社上个月将300匹斜纹布卖给购货商后,用合作社赢利给学校添制的,至于所用的燃料,并不是一般的煤块,而是村合作社用棉籽换来的粉煤,然后组织各家各户抽劳力掺黄土打成了蜂窝煤球。 在赵钱勤看来,那蜂窝煤应该是一种极便宜而且有宜于推广的燃料,尽管农村大多数家庭用是柴草,但是依然还是有一些家庭用起了使用简单的煤球炉,无论是煤球炉亦或是蜂窝煤都比过去的煤炉、块煤更便宜,即便是乡村学校,也能负担这笔费用。 有些走神的赵钱勤又看着电灯,这电灯得益于今年合作社棉收之后,合作社用贷款买来了一台轧棉机和打包机后,为解决电力购进了一台小型木炭发电机,虽说小型电机发电量只有l0千瓦,可在工闲之时,却能供应学校,甚至全村的晚间以及阴雨天的照明。 “乡村居然能用上电?” 就在赵钱勤为过去的十个月里,这个村子发生的剧变而感慨时,却听到学生们朗读到课文的最后段落了。 “将来预备上战场,发挥中华民族的光荣……” 就在学生们朗读着课文的最后段落时,赵钱勤转过身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了几个词。 ……”祖国!” “主人翁!” “锻炼” “身体!” “精神!” “国难!” “战场!” “中华民族!” “光荣!” 用粉笔写下的十几个词,如此展现在学生们的面前,而在老师书写着这些词时,在教室内从七八岁到十四五岁,甚至十七八岁的儿童和少年们,无不睁大着眼睛,看着那些词,他的目中大都带着求知的渴望。 “下面谁能告诉我,我们的祖国指的是什么?” 转身看着那些学生,赵钱勤点了一个学生的名字。 “白少良!” 他是全班年龄最大的学生,已经十八岁了,一个月前因年满l8岁,甚至还被征入民团,因为他是学生,所以每天只能利用下午放学后和周末参加训练。 “祖国就是自己的国家,祖国首先是国家,而之所以称为祖国,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祖先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祖先们在此劳作、在此繁育……” 在白少良站起身解释着祖国的时候,赵钱勤不时的点着头,邯彰专区的中小学教材与其它地区的教材不同,这里的《国文》中满是“爱国之文”而在《数学》中又充满着诸如一箱手榴弹20枚,在战场上用掉4枚,还剩几枚之类的,明显带着军事色彩的题目,浓浓的“战争气息”是学校最大的不同,当然更多的是强烈的“爱国之情”。 “没有强健的身体,我们就无法从事劳作,更不可能在战场上击败侵略者!” “现在日本入侵东北、兵临华北,日本侵略者随时都会打到我们的家乡,所以这就是当今最大的国难!” “国难还在于文化,我国传统文化于清时先遭满清扭曲,又于近代衰败,导致传统道德伦理观念沉沦,民族文化的消灭……” 在学生们的解释中,赵钱勤则不住的点着头,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最大的成就,恐怕就是这些学生,通过课堂不仅学到了许多知识,更为重要的知道了国为何、家为何,民族为何。 “因为侵略者入侵我们的国家,要占领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屠杀我们的同胞,所以我们在走向战场,要抗争,要战斗……” 在学生们的解答声中,简单的生字学习使得整个教室洋溢着浓浓的爱国的氛围,然后学生们又自由诵读了几篇爱国的短诗,自由发问,自由谈感想,最后又引导着学生们将个人与国家、家庭与民族相互联系,从而进一步扎实他们心底的国家观、民族观从而激发他们的心底的民族主义进而激进出个人的爱国主义。 和过去一样,课堂气氛非常热烈,下课的时间到了,这些年长的或是年少的学生们依然还都处于那种意犹未尽之中。 在学生们纷纷跑出教室,在雪地中玩耍的时候收拾起《国文》课本,走到讲台北侧的拿起《算术》课本,按照邯彰专区教育处的相关规定,小学实施老师包班制,老师都是全科老师,即要教《国文》又要交算术,而且历史、地理、科学、卫生同样也由其一人包办,或许这正是老师可以拿70元高工资的原因,而作为乡村老师每个月另外还可以领取l0元乡村补助,如果是在林县的偏远山村还能再领取l2元偏远地区补助,总之正像那位专员在视察学校时说的那样。 “中国之落后源于教育的落后,中国欲求进步,必先发扬教育,这意味学校教员的职责,直接关系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同样也意味着学校的教员都是为全体国民服务的,教员要自觉对待自己的使命,并努力完成自己的职责,同时政府也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你们最好的待遇,” 正如专员所说,在邯彰教师的地位与收入高于公务员,师范生从考进师范学校的第一天起,就穿上“教师服”而穿着“教师服”的师范生踏上公共车辆时,乘客们都要起立让步,以示对未来教师的尊敬。 而作为教师,赵钱勤和他的同事一样,都享有种种优先权,在这个于车站购票等必须排队的地方,否则加以处罚的地方,教师是唯一不需要排队人群,他们享有优先购票上车的权力,而在去年乡村学校大规模建设时,小学与村政府共用一座建筑,小学教员兼职村秘书,而在这里,赵钱勤和于培林则是合作社秘书。 也恰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在过去的一年间,心态发生了许多变化,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和很多人一样,对于“困守乡间”命运心存不满,和很多人一样,他计划着在五年服务之后离开乡村,或是上大学、或是转往他业,可现在,面对那一双双求知的眼神,同样出自农村的他,却无法割舍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农村的希望,与家乡农村的衰败不同,这里的农村正在一点点的复兴着,农民的生活日益好转。 而最能证明这一点的,恐怕就从那些学生的着装中可以看出,在这所学校刚刚开办时,学校里的学生大都穿着破旧的棉衣,而现在,他们虽然穿的仍然是土布衣,但衣样却是按照校服规制制做的新衣,今天小麦的丰收,棉花的丰收,使得这个庄子里即便是最穷的几户人家,亦解决了温饱,纷纷穿上新衣。 “也许,呆在这里也不错?” 想到那位“白社长”正在筹划着的“新村”赵钱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作为村里的教师,在合作社规划那个新村的时候,甚至给他们也准备了“新房”。 “也不知道,他规划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白子新的视线不由的朝着操场对面合作社的那两间相对低矮的砖房看去,或许他正在那里描绘着他心目中的乡村吧! “在村落作战中需要……” 不过今天,白子新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投入到他的“新农村规划”中,而是在合作社办公室中,趴在办公桌研读着那本“民团步兵战术手册……”作为社长他同样也是合作社民团队长,他不仅要负责民团训练,作为长官还需要学习基本的步兵战术,从而指挥团兵进行战斗。 “嗯,可以采用爆破……” 一边看着“民团步兵战术手册(连排)”白子新一边参考着村子的地图,作着简单的防御、进攻布署,同时又不停的在纸上,设想着敌人的进攻,直到外间响起下课铃声的时候,他从这图上作业中回过神来,然后看着桌上乱成一团的作业资料,不由的长叹口气。 “一团糟,” 叹着气,白子新又一次从桌上拿起那封信,信是县民团司令部寄来的,下个星期他要去常备民团接受为期两个星期的战术培训,正是这封信才让他想起自己荒废已久的步兵战术,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推演。 “常备民团,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说着,他又摇头一笑,然后笑语着。 “还能是什么样子,不就是一般军营的样子!” (圣诞快乐!) 第四百零五章新兵之营 洁白的墙壁、干净的玻璃、干净的水泥地面,整齐的桌椅,军营几乎都是相同的,一间大通道式的营房,每间宿舍可以容纳一个排的官兵,只有排长一人享有**的宿舍——就在宿舍门旁,在排长室对面则是卫生间、洗手间,这种营房设计也许的刻意的,因为排长为避免被秽气“薰陶”便会严格按照内务条令的要求,让士兵每天都必须用刷子清浩卫生间、洗手间,绝不会容忍一丝的马虎。 “嘀哒、嘀哒……” 在洗手间里,未能完全拧紧的水龙头依然滴着水,自来水、电灯、冲水厕所,在邯彰专区常备民团成立后,对于刚抵达军营的一万三千五百名首批训练的常备兵而,这全新的营房每一处都透着新鲜,在他们看来,搁乡下,就是家财万贯的老财家也不见得能赶上这地方,军营内充满了太多让人觉得新鲜的东西。 但不过半个月,这新鲜劲就被疲惫所取代,每天繁重的体能训练、军事训练,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而且还扫盲训练,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这一万三千五百名新兵的身上,他们必须要在三个月内完成全部训练大纲所要求的基本训练。 高强度的训练,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每天这些新兵只要一倒头,立即就能睡沉,非得哨声才能唤醒他们。 当嘹亮的军号声划破营区的寂静时,穿着黑色作训服的已经踏着深腰帆布靴,走出排长宿舍站在了宿舍中间那两米宽的通道中央,将胸前有哨子往嘴里一叼。 “嘟……” 在军号响起时,刺耳的哨声响了起来,被哨声惊醒的新兵压根没有时间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上铺的、下铺的纷纷在第一时间内跳下床,一腿蹬起挂在床头裤子、迅速穿好作训练靴,然后一边朝衣柜跑着,一边穿好体能训练衫,打开个人衣柜,拿起牙刷挤牙膏,朝洗手间走去的中,人已开始刷起牙来了。 从起床的第一时间,战斗就已经打响,在他们忙活着洗漱的时候,已站在宿舍门外的和其它每一个排长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左手腕处的手表,在他们看表计时的时候,穿戴整亮齐的新兵开始接二连三的冲出营房,站在房门前列成队列,在列队时还不忘记检查身上的装容,携具,备齐、枪,上肩,背包,整齐……在王立秋完成检查的时候,他听到了排长那有些沙哑的声音。 “十、九、八……” 当他倒数到“一”的时候,最后一个人才从营房中冲出来,冲出来的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在队列的最前方趴下,开始做起了俯卧撑,在他作着俯卧撑时,已经发出了。令,立正,向左转,齐步走,没有任何意外,每一个新兵都是踩着最后一人的背包通过,而每一次,他都必须尽量撑起身体,而嘴里还在那大喊着。 “我们是邯彰民团光荣的一员,我们是国民安全的保障……” 直到排里的最后一人从他身上踏过之后,他才立即站起身跟上排里的兄弟,朝着训练场走去,然后是一天例行训练的开始——五公里的武装越野,双眼一睁便是一个五公里,这是例行的公事。 “对于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在此之前,无论你们是平民还是团兵,无论你们是志愿或是应征,但在你们每一个人心中,都认同一点,那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有值得你们守卫的东西,无论是你们的家人,还是你们的生活,为家人以及生活而战,这是要求你们必须在未来的几个月中,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我希望几个月后,军旗以你们为荣……” 在训练场的边缘,领佩中校军衔的汪准在望着那面军旗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在常备民团邯郸步兵团成立时,司令的讲话,而望着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洒着汗水的士兵,汪准越发明白,这些士兵的不同。 或许,他们是中国真正意义上,第一批志愿从军的军人,他们从军的目的,不是为了吃粮、不是为了出人投地,而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非常简单且直白的理由——生活! 他们之所以从军是为了保卫自己的生活,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参军又有着报恩之举,因为专员让他们从军!对于这些曾经的老百姓而言,他们的想法都极为简单,既然现在他们过着远非往日可比的生活,而且政府还告诉他们,如果不参军——他们的生活随时都可能遭受兵祸之劫,而对于这些父辈遭受过太多兵祸的青年而言,他们清楚的知道,现在的生活得之不易,自然会百倍珍惜。 “也许,他们从军,更多的是为了保卫这个国家!” 汪准在内心里如此寻思着,在民团集训时,文化扫盲与国耻课是结合在一起的,相比于“感恩报恩”的志愿之举,汪准更希望他们是受国家与责任的感召。 尽管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想法,但汪准却知道,也许很快,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从军的目的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o “个人无私地服务于国家,而这种服务是这个人打心眼里相信,国家肯定反过来为个人提供庇护,让人获得真正的尊严,能够保障他个人的成功,而他个人的成功是与国家的成功相互联系的。” 所谓的文化课是在露天环境中进行的,一张黑板,几根铅笔,然后由连排长负责对其士兵进行文化课教育。 年青的略显有些稚嫩的脸庞,尽管穿着一身少尉军装,但却很难让人相信,李志程会是一名军官,别说是其它,即便是他自己都不相信,在北方高等商科学校毕业后,他会成为一名军官,一名常备民团的军官。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抵触的,当时学校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力,由他们自行选择是进入公司,还是加入民团,最终,大约有大一半的毕业生选择加入常备民团,为什么会这么做? 正是那种“无私服务”的精神,他们之所以愿意加入这个群体,是因为他们相信,在这里,政府肯定反过来为个人提供庇护,而且通过在学校两年的军事理论学习,他们已经充分意识到战争的阴云即将降临于这片土地,使命和国家都在召唤着他们。 “谁来解释一下这句话?” 手拿着铅笔,李志程看着连里的士兵,因为军官数量严重不足,一个连只三名军官,且以教导团为核心的士官培训尚还在计划之后,所以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尽管军事训练有新一军派来的操练士官负责,但是文化课却是由他们负责。 “长官,请求发言!” 白四维第一个出声发言道。 “准许发言!” 军队是一个阶级社会,而在军队之中,长官的权威是无处不在的,即便是在文化课的时候,问答之间,亦体现出浓浓的阶级之分,而正是这种严格的阶级分划使得军队的纪律得已保证。 “以我们当兵为例,正是服务国家的一种体现,而我们之所以愿意当兵,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服役是每个国民的义务,更重要一点是,我们相信,我们所服役的政府,是一个良好的,可确保百姓利益的政府,相比于过去,我们之中的许多人的家庭,都是衣食无着,而现在,正是在专员和专区政府的努力下,我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 如果说过去对于许多问题他懵懂无知,半知不解的话,对于专员顶多只是存在着一种感恩之心,那么现在,通过在军营中半年的学习,却使得他懂得了许多道理,不仅学会的识字,更学会了道理。 而在白四维开了一个头之后,其它更是畅所欲言的根据自己的看法,解释着什么是服务国家,什么是国家的庇护,什么又是个人的尊严,而随着这个话题的引导,李志程则反过教导这些士兵,将他们个人与国家,与民族相互联系在一起。 “家、生活……” 在黑板上又写下这几个字,李志程继续和先前一样引导着他们。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就像我们现在,你们都是邯彰人,你们的家庭在邯彰,你们和家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假如有一天,当战火燃起,比如在北平或者一个你们从未到过的地方,可那时,身在战场上,你们是为何而战呢?”此时,李志程又把话峰猛的一转。“不论身在何处,不论战场在何处,实际上我们都是为自己的家人和生活而战,如果战争在北平打响,我们不去北平和敌人打仗,战火就会燃烧到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家园就会毁灭于战火之中,而这就是……” 转身于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国家”、“国民”。 “而这正是国家与国民的意义,国家为国民提供庇护,反之国民为国家提供服务,而我们服役,正是基于这种服务,我们保卫的国家,是国,更是我们的家,我们生于此,长于此的家乡!” 第四百零六章农村剧变 一片工地,任何人来到白小营都会感觉到,这个乡村,此时似乎变成了一片工地,到处堆满报砖头、沙石,而在这片工地上,随处可以看到那些满面笑颜的男男女女,男人们在砌着砖,女人们则不时的将茶水送过去。 而在这片繁忙的工地中,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在工地在走动着,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幕,这种欢喜详和、其乐融融的一幕,几乎感染了每一个人,而这一行人中的一个年青人,更是不时的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他所看到的这一幕。 “他们笑的这么高兴,应该都是合作社里的老百姓吧!” 在李璜看来,怕也就是盖自家的房子才会这么高兴。 “嗯,乡里人家盖房子,都是自家招呼着,再找几个短工,这里头有一半都是社里的劳力,正好现在是春闲了,抓紧时间的话,夏收前,这70多户人家,差不多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陪着这位从专区来的李先生在“新村”工地里参观时,白子新的神情中略带着些许得意,去年棉收之后,社里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挣了些钱,除去在合作社居中调解下,将家家户户的半分、一分那样的碎田置划成大田外,更为重要的就是盖新房,这些世世代代住着低矮草房的乡亲们,做梦都想住上新房子,眼瞧着这日子一天天的好了,自然动起了盖新房的念头,不过白子新并没有和其它人一样,任由他们盖,而是选择由合作社统一盖,为此用了并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去协调,然后又跑县里、跑专区找人帮助规划这个“新村”,也正因如此,才一直拖到现在这个时候。不过这种拖沓也是值得的,最为值得的恐怕就是建筑下降了很多。 “听说,你这个新村,是请北方的建筑师设计的?整个新区不仅有住宅?还规划有图书馆、学校、医院?” “嗯,是这样的,待会儿请您指点指点,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白子新谦虚地笑道。 最近一段时间,他这里来了不少参观者,在年前很少有人来这里参观,原因非常简单,相比于其它的47个试点,也就是他这在月前没盖新房,农民没有添什么新家什,自然的他们的生活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现在却不一样,按照报纸上的说法——“这里将是中国第一个现代农村社区!”如此之高的赞美,自然引起了外界的关注,不仅外界,就连专区的官员、学者亦来此参观,尽管所有的一切并没有建好。 “不过医院倒是没有,按照规划,在市政广场倒是规划有一家诊所,合作社已经派了一个读过高小的村民,去县乡村服务学校,学习基本卫生保健知识……” “民国十八年,平教会于河北定县,从事平民教育促进活动,也组织农村合作社以发展经济。通过详细的社会调查,平教会最终总结认识到,中国农民的症结在于“愚、穷、弱、私”中国农村健康最迫切的需要是建立一种医疗制度,使广大民众得到现有条件下的“基本医疗和健康保护…… 或许李璜很少来农村,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关心农村,深知农村缺医少药的现象特别严重的他,自然知道知道诊所的重要性。 “那么,你们这诊所的资金是如何解决的呢?” “通过合作社的公积金提供卫生费用,本社诊所,则只是提供诸如受热受寒、疟疾霍乱、感冒以及外伤和传染病的防治、上报工作,所需费用并不高,且社公积金最大开支为教育,第二便是卫生,费用足以保障,而且今年我们还准备于此推广合作医疗,从而进一步解决看病难的问题,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改善卫生条件,所以在进行社区改造时,我们进一步推行新生活运动,通过改变卫生习惯、改善农村卫生状况,再配以民团训练,通过身体素质的提高,卫生素质的改变,达到增强居民身体素质的目的……” 听着白子新的解释,李璜则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相比于保甲之类的基层政权,邯彰专区以合作社为基层组织的方式,无疑更为可行,而且其又颁布的《合作社法》来保障合作社的运行,如果说,这一次他在邯彰各地考察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合作社更适应中国农村,更有利于农民,有利于农村的现代化。 正像合作社的建立和其制度化,则又为农村合作医疗的诞生开启了方便之门,因为公积益金是农村合作医疗赖以存在的要素之一,同时,农村合作运动还蕴涵了该制度成长所需的多种“营养素”:如合作社放款可助使农村经济活跃,解除农民生产、生活上的贫困,合作社组织可开拓出农民群众的自助、互助的精神,有利于维持农村社会秩序,合作社教育可启发农民的智能,增长农民知识,合作社赋予社员“一人一票”的表决权,通过这种训练,能激发农民个体的民主、权力意识等等。 “李先生,西街的已经有二十栋房子建好了,要不李先生,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行,让我们看看盖好的新家是什么样子!” 此刻,白子新得意的迈着大步走在最前面,而李璜一行则是不断地发现着令他高兴的事。而每进一户人家的时候,他都能够感觉到那些主人们喜笑颜开的神情中,透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 “去年还住在那泥房子里头,人老几辈的,可都没想过,这辈子不仅能住上砖瓦房,而且还能住上楼房……” 在一栋正在抹着水泥墙的两层小楼内,满面皱纹的老农憨笑着,那老脸上尽是满足之色,而李璜则特意打量着身处的房屋,未抹洋灰的房顶上还可以清楚的看到水泥预制板的缝隙,在一楼他逐一检查着各个房间,二十平方左右的客厅,一间十五平方的卧室,在厨房中,可以看到那用砖石砌成的贴有大块瓷砖的灶台,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入各个房间中,全不见往日印象中农村民居的昏暗。这些已经盖成却还未交付的民居,不时的给李璜等人以惊喜。 “居然还有卫生间?而且还是冲水的?” 像是发现什么大新闻似的,站在卫生间门边,看着那搪瓷洗手池和冲水便池,金滔盯着白问道。 “啊!冲水?乡下能供应自来水吗?” 作为一名记者,在金滔的眼中,这里的一切固然新奇,也许就像一些人说的那样,这不过就是邯彰专区弄出来的障眼法,弄这么一个村庄“欺骗世人”罢了,而这冲水显然就是明证,乡下供应自来水,别说是在这,就是上海的自来水不过也尚在普及阶段。而在北平、上海那样的大城市中,尚还是用马桶,更何况是这里? “虽说没有自来水,但是便池冲水,还是能保证的!” “哦,那水是如何冲的?难道用盆?” 听着那嘲讽,白子新的眉头微微一皱,从他的语气中,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对乡村的歧视,但心知像这种记者最是难缠的他,还是压下心底的火气。 “这个嘛……” 手指着房顶上悬挂着的木桶,白子新得意的笑了起来,这是他在北方新区参观之后,苦思冥想数周之后的一个构思,其实原理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在二楼设了一个管道,直通这个木桶,这样二楼卧室里的洗脚水之类生活脏水,就能直接倒进木桶,自然也就解决便池的用水。 “若是有一天,中国农村皆是如此,那中国可就真的富强了……” 遥望着那二十几栋小楼和那片繁忙的工地,李璜由衷地赞赏起来。 “白社长,你是怎么想到规划建设这样的农村的?” 而年轻的乐得合不上嘴,对于他来说,今天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变化,都始于他的努力,于是他忙介绍说道: “从去年先是小麦丰收,再到社里良种棉花大丰收之后,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了一点钱,大家也都寻思着准备盖新房。当时各个村子但凡手里剩下余钱的都是如此,这里也是,如何改变农村的面貌?在学校的时候,曾听老师提过农村的规划,所以我便去请教了老师,后来又请了专家,设计了几幢式样不同的小楼,土洋结合,美观实用。现在申请盖房的,都按这几种图纸施工,相比于过去的房子,这种小楼的价格贵不到那去……” “到时候我也来申请盖一幢,怎么样?” 李璜突然不无羡慕的说道。 “对呀,若是将来上了年纪,种在这里,倒也是悠闲似神仙啊!” 能从这些人的口中听到这番话,尽管佐证了这个村庄的成功,但白却摇摇头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要召开社员大会,因为异地新社员加入,需要社员投票表决,如果有三分之二的人不同意的话……” “这合作社!” 望着这似乎象征着农村希望的乡村,听着那社员投票表决才能加入合作社,李璜便感慨道。 “比我想象的更好!” 第四百零七章非希之望 “这里比我想象的更好” 语虽是赞叹,可是在语气中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的语调。 “感慨、失望,种种情绪交织着” 大片的荷叶被一排排翠绿的芦苇间隔着,好像是一排排绿色的哨兵。坐在河边的金滔又问道身边的: “一开始,我以为,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宣传,可来到这里之后……” “来到这里之后,你发现,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是吧” 魏长远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有些复杂,来到邯郸之后,他目睹了这里发生的变化,同样也目睹了这里的工人以及农民生活的变化,他曾办过一个扫盲学校,但扫盲学校几乎还没办,就流产了,因为政府在推动扫盲教育,在其它地方屡试不爽的办法,在这里先后碰壁不说,最让人心恼的是甚至都时候自己都会为这里的变化而欣喜不已。 金滔又扭头望望他,有些想不通的问道: “老魏,你在这里就没有怀疑过吗?” “不知道。” 回答得干脆利索,可魏长远的视线却投向远方,此时那芦苇荡中,可以看到一些北归的野鸭于芦苇荡中飞来飞去。 “你呀,一问三不知啊” 那里是一问三不知,而是魏长远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说道,怀疑,怀疑什么?怀疑自己的信仰,还是怀疑其它? 怀疑,早在去年的时候,他就曾怀疑过,他曾到过许多地方,甚至到过江西,可在他看来,即便是那里也远不能同这里发生的变化相比,这里发生的变化是惊人的,是迅速的,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人的信仰的变化。 “可能是刻意的买弄民心吧” 瞎猜着,这话金滔连自己都不信。 “过去,我们的工作很好开展,这是因为穷” 魏长远一摆手,然后看着身边多年未见的同志说道。 “你看,现在,现在这里的农村,正在一点点的变化着,你瞧这麦子……” 手指着河边的麦田,那麦田绿油油的,显然从麦子的长势来看,今年显然是个丰收年,只要今天不遭遇百年一遇的大旱,只要河里还有水,一般小旱不会对邯彰的农业生产有太大的影响,除非发生洪水,这种可能性有多少? “这些小麦,都是去年秋种时推广的良种小麦,亩产至少能达到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魏长远的视线再一次回到金滔的身上说道。 “这意味着,一亩地的麦子能卖到多块钱,即便是最穷的雇农家庭,一家老少的生活,靠一季麦子,也就差不多解决了,然后种完小麦接着种棉花,一亩棉花能收三百多斤籽棉,一亩地至少能挣五十元… “现在这里的老百姓是富了点嘛” 金滔认真的点了点头。 “中国的老百姓,最容易满足,所以,对于现在的生活,他们非常满足” 好像为了印证魏长远的话似的,他们看见了撑着小船在河中穿梭的喜笑颜开的老人,还看见还有人用小竹篓这类简陋的捕鱼工具捞起了满筐的鱼儿。那些鱼儿会被送到市集上出售,随着老百姓收入的增加,市集上的肉食销量日增,渔农的生活亦随之发生了变化。 金滔提议到老百姓家里看看,于是他们两人便信步走到就近的一个农户家里。在那个女主人刚把午饭做好摆在桌上。桌上的菜有小鱼,有小虾,有螃蟹,显然都是市集上卖不掉的水产,除此之外还有白生生的鲜嫩的藕,仅只是看着,便令人嘴馋不已,而让人诧异不已的却是桌上的馒头。 馒头是白面馒头,与金滔过去在北方乡间采访目睹的乡农所食截然不同,在华北,农民大都将麦子视为经济作物,因为北方城里人大都吃面粉,而农民则是小麦为变钱作物,所以很少吃,甚至不吃,自家则吃杂粮,久而久之便有了城吃白面,乡吃杂粮之说。 “这两位先生,你们有啥事” 当家的男人瞧着那两个衣着光鲜的“客人”,站起身热情的问道。 “大伯,你这家里是来客了还是……” 瞧着桌上的白面馒头,金滔随口问了句,在农村往往只有逢喜事、过节或者来客的时候,才有可能吃白面,而这人家里,显然不像是来客的样子,而且在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农民身上,他并没有看到习惯了那种农民见着城里人表现出来怯懦,表现的极为自然,而且胸膛挺直,全没有一般农民那种习惯性弯腰之态 “啥客人,” 瞧着客人,又瞧了下桌上的饭菜,男人笑了起来。 “哦,先生指的是这个吧,都是些卖不掉小鱼小虾的,端不上盘,上不了堂,留着自己吃了,两位先生,你们吃过吗?若不然就留在这……” 金滔和魏长远并没有留下来,他们反倒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那户农家,这里给他们带来的太多的惊讶,更多的却是震惊。 “这里的老百姓,不单生活变了,就连……” 想到那些百姓神态中的变化,那种变化并不仅仅只是相对富足,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变化,他们面对衣衫光鲜的城里人,全无过去金滔习惯的那种怯懦之态。 “民团,民团训练改变了许多人” 魏长远如实的回答道,虽说他并不是本地人,但是因为长住的关系,他同样也被编入了民团,在民团中,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农民身上发生的变化。 可是魏长远的话,并没有得到金滔的回应,金滔反倒是沉默了下来,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沿着河边慢慢的走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像是顿有所悟似的说道。 “我想到了” “什么?” “我想到合作社的弊端了” 金滔的脸上带着喜色,他兴冲冲的说道。 “现在合作社和良种的推广是让农民受益了,农民的收入增加了,他们有里有了余钱,自然也就有了其它的心思,大部贫雇农都升成中农,中农想升成富农,”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是很自然,可问题在于,合作社和良种增加了收入,可却没有解决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土地” 金滔的声音猛的一扬,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现在掌握土地资源的依然是地主、富农,或许合作社可以通过协调、补产的方式整合贫农、中农的小块土地,从而有利用耕作,但无论是贫雇农升成中农,还是中农升富农,都需要购买土地,而现在一亩地,一年可以带来近百元的收入,地主、富农有可能出售土地吗?再说……” “你忘记了一点,前年,专区就同各地乡绅举行了定租会议,通过协商核定了地租,实际上,去年的大丰收,唯一没有从大丰收受益的阶层,就是地主富农,而且他们甚至还不能把地收回来,因为租期最短是十年,十年内,他们都不得收回土地……” 看一眼金滔,魏长远的心下不由有些失望,他怎么连忙当年轰动全国的“邯彰减租”都不清楚。 “哦,是这样啊……” 轻应一声,金滔依然有些不甘的说道。 “可是,这并没有改变一个事实土地都集中在地主和富农的手中” 不是都,而是以10。43的人口,占据着35。41的土地,魏长远在心里默默的道出一个专区农业委员会的统计报告。 “可农民有钱了,他们就要买地,而地主、富农会不会卖地,他们卖地的数量,能不能满足农村的需求,这就是一个新的矛盾,” 金滔慢慢的思索着,又特意说道。 “而且在那些合作社中,就像合作社里的那些农民,原来的贫农大部分上升为中农,困难较大的中农经济实力得到进一步加强,购买了耕畜和农具,具备了依靠自身力量**完成农业生产过程的条件,前述日常农业生产中的互助要求大大降低以至消失,这样的话,合作社的功能就会减弱,甚至可能会导致合作社的涣散……” “合作社只是一个组织,定县、邹平的合作社都很成功,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魏长远不相信作为记者的金滔不知道,定县、邹平那里发生的变化,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们都没有解决土地问题,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困扰农村的土地问题,而渴望土地,则又是中国农民最迫切,最现实的意愿,谁能抓住这个意愿,谁就能赢得民心,……” 话声稍顿,金滔不失时机地提出他的建议: “他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们却能够解决” “可,你知道,老百姓最迫切的意愿是吃饱穿暖,现在这里的老百姓,不仅吃饱了穿暖了,而且还住好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 魏长远的话让金滔心下暗自警惕着,以至于看着魏长远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觉察到金滔目光变化,魏长远的心下一警,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再说,我们现在的工作重点是在工厂,是工人,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选择工作重点。” “对,老魏,你说的不错,这回听你的。” 金滔笑道,先前的异样似乎也随消失了。 “现在,在专区不是设立了许多工厂嘛,过去新区我们进不去,进去了也开展不了工作,所以,我想,咱们应该把工作重点放在各县的工厂中,你觉得的怎么样?老魏。” 第四百零八章乡村始变 清晨,在鸡鸣之后,镇子里的首户,在本地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财主罗海清,用过早晚,和往常一样,走到院子里,然后握着那只银链红铜水烟袋,眯缝着眼睛,遥望灰蒙蒙的天空,沉吟了足足一袋烟的工夫。 然后捋了捋那把灰白的胡子对身边的儿子罗天勤说道。 “估计这几天会下场雨,这雨应时,今年的收成一定不错” 虽说是本地最大的地主,可在前清时,十六岁便中了秀才的罗海清在本地可谓是德高望重,可是附近几十村子的主心骨。这倒不是因为罗家有一万三千六百一十四亩地,而是因为罗家祖上出上三品大员,他爹也曾做过五品的知府,可谓是真正的官宦世家,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选作县民意代表,同样还是乡理事会的理事长。 可以说,这罗家在本地也算是正经的“地方望族”,即便是乡里有时村族之间发生什么矛盾,人们往往也是通过他来解决,而不是县上任命的乡长,甚至就在年前,因为他还在理事会里,把那个县上派来的乡长给罢免了,至于罢免的原因非常简单趾高气昂全无亲民官亲民之举,后来县上也认可了,这倒是让罗海清对专区政府生出许多好感来,在他看来这县、乡理事会的成立,意味着恢复了打从废除科举后绅官决裂的现状,乡绅有了一个新的场合配合官府工作嗯,监督政府官员,行驶监督之责。 “爹,收成再好,那租子,也能按照去年那么收……” 罗天勤的话,让罗海清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挺直腰身,双目盯视着天空,沉默片刻后,又点燃了水烟袋,“咕嘟咕嘟”地吸了几口,然后又看了一眼儿子。 “收成好了,老百姓的日子也就好过了,这多少年了,老百姓苦了这么多年,也该过两天安生日子了 看着天空年,罗海清想到那些年兵荒马乱、灾害连年的日子,那时候,平时里他只能到各家各户转转看看,握着银链红铜水烟袋,挺直着腰板,很是矜持地说些宽慰的话,可说那些话有什么用,又能救得了几个人? 虽说那些年,趁着天灾**的,他着实屯下了不少地,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一点怜悯之心,无论是少时受的教育或是爹娘的言传身教,都告诉他,这乡亲佃户才是罗家基业的根本,也正因如此,才使得罗家保持着百年声望不坠。 可现在……想到那限租,罗海清还是叹了口气,那定租使得罗家一年平白损失了数十万元,虽说罗家在本地也算是家大业大,可却是那种传统的“耕读之家”,这些年即无人出仕,也无人经商不对,当年他办过厂子,不过却亏了,也正因如此,罗家才无人经商。 “哎”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这近忧是什么忧,就是若还守着这田地,怕是罗家只会一天天的没落下去,在田里头挣钱,也就只是挣那么点死钱,可就现在看,就连这点死钱,都被政府狠狠的卡着,租只能收定租,且只能收37。 当务之急,是如何寻找新的出路?相比于过去任何一个政府,对于这个成立尚不足两年的“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罗海清可以说是颇为欣赏,至少其心里头装着百姓,所行所为也都是为了老百姓,即便是为了老百姓而牺牲了乡绅富户的一些利益,但是政府同样也给乡绅富户指名了一条出路从事实业。 为了促成乡绅们从事实业,他们和前清那会官府在省城办“模范工厂”一样,在县城创办了一批“示范工厂”,而同时又游说乡绅、富农投资“模范工厂”,像罗家就在县新纱棉纺公司创办的磁县纱厂投了两万元的股票。 与此时各地纱业不兴不同,作为专区公企的新纱棉纺公司设立的新式设备的纱厂,产量大、成本低,再加之专区政府对日本倾销棉纱加以打击,加之佐以乡间家庭铁轮织布业的推广,市场倒也不错,可相比于此,罗海清却想自己投资一家企业,而不是仅仅只做一名股东。 “天勤,车子准备好了吗?” 罗海清问着身后站着的儿子。 “海叔在门外候着那。” 罗海清沉吟了一下,对儿子说道。 “那走吧” 身着一身白府绸、手持银链铜壶水烟袋的罗海清走到门口,门外套着马车的罗海扬连忙操起马车门帘,恭敬的请老爷上车,而在上时,罗海清又看了眼推着那辆飞人自行车出来的儿子,对他吩咐到。 “到了那,要多看、多听,且莫擅自说话,明白吗?” “知道了,爹” 应一声,罗天勤便驶上了自行车,而马车则跟在自行车后,于是,这自行车和马车便沿着那沙僵土路朝着村外驶去。 而在路上的时候,此时罗海清的手中已经不见了铜壶水烟袋,而是拿着一只笔身未着漆、只印着黑漆字的铅笔,这铅笔上的黑字赫然是“当个活活泼泼的好学生,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这是标准的“邯彰教制铅笔”,与学生作业本一样,按照专员公署推行的相应法规“国产教育用材免除一应税收”,而相应的其产品若是于邯彰内销售则必须加印“特定教育标语”。 而此时罗海清手中的铅笔,便是标准的“教制铅笔”,价格极为低廉,于市场上每罗12打144支售价不过4角,与日货相近,但质量却胜于日货。 “铅笔” 看着手中的铅笔,过去罗海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乡下工厂仅凭这种不起眼的小物件,每年就可获利数万元,这可是相当于近万亩地的收益。而那家工厂,就设于临乡,而工厂的创办者则是乡里的乡绅以及乡里的一些富户。 或许,这在某种程度上得益于邯彰的强迫义务教育,几十万名学生,每月仅铅笔一项的耗用就多达上百万支之多,加之铅笔使用方便、价格低廉,民间需求更是与日俱增,市场岂能不大, “……由于铅笔用材必须满足容量小、纹理正直、硬度低、材质均匀松脆、易卷削、不变形等特殊要求和材源丰富,因此,我国多年来一直使用椴木,但是椴木价格成本较高,而我国铅笔市场几乎完全被外国货占领,而且货色齐全,高中低档都有,向上海去年办的中国铅笔厂,他们在质量上比不过德制高中档货,在价格上低不过偷工减料的日本货,所以处境非常艰难……” 作为工厂的经理李四白,在厂房中边走,边向前来参观的罗海清一行介绍着工厂的生产,只有对于这样的有意投资实业的本地士绅,才会如此事无巨细的向他们加以解释。 “……为了降低成本,我们采用了与椴木材质相近的白杨木,以降低成本,普通椴木出材率每立方米生产铅笔板2罗,而杨木每立方米可生产2罗,且杨木价格较椴木低35仅此一项,即可降低45以上的木料成本,不过虽说杨木和椴木木质有所相近,但也存在着许多差异,比如收缩率大,易变形、纤维粗长,易造成笔杆不光和起毛,而且不易干燥,所以需要采取一些新工艺……” 在李四白的介绍中,罗海清看到在生产线上,一杆根木色铅笔不断吐出,而在另一边,铅笔上不断的滚印着商标和标语,对此,年过五旬的罗海青自然极为好奇,不过,他更多的则是把注意力投注在李四白的身上,在他看来,这家雇工百人的乡间工厂能有今天,全部得益与眼前这位经理,准确的来说,这一家家乡村工厂,无一不得益于这位经理,若不然,凭着孙叶亭那个家伙,即便是工厂办起来了,恐怕最终也只有倒闭一途。 “李经理,您是北方商学校毕业?” “去年三月份毕业,在公司实习了半年,然后孙董事长创办这家公司,我便过来了” 提及此事,李四白的脸上略带着一些笑容,他是北方商学校短训班出身,在公司实习半年,然后便成为一家企业的经理,尽管只是区内乡村企业,但对于小商人家庭出身的他来说,这个经历就像是做梦一般 “哦,您也是出自名校啊难怪,难怪……” 看着那一根根不起眼的铅笔,罗海清不无感慨的说道。 “难怪你懂那么多,这用杨木替代那个什么椴木,怕也是出自己你的手笔吧这孙董能找着您,可真是找对了人” “这个……” 脸色微微一窘,每一次面对这些参观者,都会面临这么一个问题,但李四白却知道如何解释他们的疑惑。 “罗理事长误会了,我只负责企业的管理、运营,至于技术问题,则另外有技术人员负责,而且现在铅笔公司采用的一应技术,都是由北方公司提供的,……” 也正如此,李四白才会来到这里,曾经他是公司雇员,而现在尽管他离开了公司,但公司却向他提供了一个更大的舞台,看着似有些疑惑的罗海清,他便继续说道。 “如果罗理事长有意投资实业的话,不妨去县产业金融联合会去一趟,那里,也许就有您所需要的答案” 月底了,求月票 第四百零九章邯彰制造 “产业金融联合会不面对普通消费者,它只对整个民族,规划整个民族经济的大厦和发展方向,给其他企业提供基础原料和先进技术,协助其解决资金问题,它将决定了这个民族是一流工业国家还是刷盘子、洗衣裳的角色。”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间出自于管明棠之口,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这个以北方公司为大股东,金城银行、盐业银行、中南银行、大陆银行及及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参股的产业金融联合会,似乎是不显山不露水,除去极少数人了解它之外,似乎对于它,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不过对于邯彰专区的乡绅们来说,这个联合会却意味着他们可以在其的协助下完成“家庭财富”的转型,从靠土地吃饭的乡绅跃身成为工厂业主。乡绅们提供资金,产业金融联合会协助其解决管理以及技术人员,并帮助其解决设备、技术问题,从而解决乡绅创办企业最大的问题管理与技术,而在这个过程中,真正受益却是整个产业链条,在这个链条快速运转的时候,源源不断的社会游散资金化为工业建设资金,一批中小型企业由此出现邯彰专区的土地上,在繁华了本地的经济的同时,又吸引了大量的劳动力。 “……在这时有一组数字,民国二十三年专区除新区以及北方公司投资企业之外,本地现代工商企业仅有17家,而截止至民国二十四年十二月份,在实经联的引导下,专区内完成社会投资3457。385万元,新建企业1582家……” 面对记者的采访,李树翘道出了一个数字,尽管这个数字曾让整个联合会上下为之欢喜,但是在其看来,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甚至于他还觉得,速度有点慢了,直到去年10月后,随着新建工厂每月百家的速度激增,才使得他勉强觉得满意。 “为什么,相比于其它地区,邯彰地方士绅更愿意投资实业?而且就我所知,目前,由实经联引导创办的企业,均实现赢利,纯利润普遍在10以上,高者甚至可以达到2我想,全中国的实业家所关心的问题恐怕就是这个问题” 作为一名金融记者,叶云先在过去的一年零七个间,一直关注着邯彰的经济变化,他想看到中国第一个“商人地方行政长官”如何发展地方,而接下来的十九个月中,邯彰发生的变化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初时,从一些报告中,他可以看到其借助“剿匪之威”实施农村改革的同时,北方公司下属的子公司,迅速向整个邯彰扩散开来,他们开采煤矿、开采铁矿、开发水利等等,在“财富与权力”结合之后,邯彰民众生活改善的同时,那里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沦陷于“公司”,而公司借助行政权力,成功的将许多进口货挤出了专区。 也正因如此,叶云先才会悄悄的来到邯彰,然后对邯彰进行探访,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看到在乡村集镇附近出现在一座座规模不大的工厂,那些工厂少则投资数千元,多则不过十数万元,其规模远不能同各县设立的少则数十万、多则百万投资的大型工厂相比,但正是这一家家“小型乡土企业”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些乡土企业的规模不大,产品大都是低技术含量的产品,工人少则数十人,多则百余人,且大都以附近农民为主,这些小工厂的存在,使得在这里的农村中第一次出现了“工人”这个群体,尽管他们的收入低廉,。但任谁都能觉察,这些分散的似乎互不联系的小工厂的存在,正在改变着邯彰十二县的农村。 是什么促成那些乡绅投资工厂,是什么使得那些工厂可以获得赢利,仅仅只是因为政府倡导?最终正是这些疑问,使得他把视线投注在实业联合会的身上,因为在那些工厂中,他每一次都可以听到同一个名字“产业金融联合会”,也就是所谓的“实金会、拾金会”,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只要进入这里就能“拾金”。 “嗯……” 沉默片刻,李树翘看着面前这位从上海来的记者,作为“产业金融联合会”理事长,他一直都存在着一个意愿将产业金融联合会的影响力,在未来的几年中扩散至于全国,从而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产业金融指导机构”。不过现在,对于外界来说北方公司持股的联合会,仅仅只是邯彰专区的产业金融指导机构。 沉思良久之后,李树翘随手从桌上拿出一杆铅笔,然后看着面前的叶云先说道。 “知道这杆铅笔吗?” “铅笔?” 这杆铅笔有什么不同吗?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接过那杆铅笔,铅笔的笔头上镶有笔擦,而笔身则漆有黑漆,除去上面的“新兴铅笔公司”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之中。 “铅笔很小,很不起眼” 朝着椅背上一靠,李树翘眯着眼睛说道,或许是因为放松的关系,使得他语间的广东腔调更浓了,以至于需要仔细聆听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从清末“废科举、办学堂”起,铅笔这种新事物就开始涌入中国大地,由于轻便好用,销售面逐渐打开,很快就取代了许多国人使用毛笔的习惯。发展到现在后来,不仅有专门的文具店,连街边很多烟酒杂货店都在卖铅笔每年,仅铅笔一项,外商就从中国人的口袋里掏走数百万关金。” 李树翘说的事情,在叶云先看来并不是什么新闻,去年“双十节”当天《中央日报》刊登了一则消息,称吴羹梅两天前在上海成立了一家铅笔厂,并且准备了三千打“国产铅笔”赠送给10日开幕的民国时期第六届全运会,当时他特意查看过相应的资料。 “民国14年仅从上海进口的外国铅笔金额就达到430885元,到民国二十年更是翻倍,花费了215元。而且,从所周知很多进口商品采用走私手段偷税,所以国人购买铅笔所花费的金银其实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对,现在市场上,日本铅笔已经占了我国全部进口量的85他们甚至还利用民众的爱国热情,还有日本厂商把商标注册为“中华牌”,以欺骗我国民众” 或许是因为吴羹梅成立的中国铅笔厂为《中央日报》报道的关系,使得叶云先对铅笔有所了解。 “可是现在,新兴的铅笔,却占据着河北、山东……” 看着叶云先,李树翘淡淡的说道。 “六成以上的市场,要知道,这里可是日货走私倾销最为严重的地方” “这个……” 这一点即便是作为记者叶云先也不曾得知,似乎没有几个能够注意到这么一杆小小的铅笔。 “在专区成立后,无论是推广义务教育,还是实施扫盲教育,都需要耗用大量的铅笔,相比于其它产品,铅笔制造设备简单、技术较低,因此,被列为三类项目” 三类项目,虽说心下有所疑问,但叶云先知道,现在还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由此,才有了新兴铅笔公司,而因外国铅笔垄断市场,所以“国产铅笔”必须要同外国铅笔比质比价,而如何降低成本?” 因为在报纸曾看到过“日本廉价铅笔”是如何欺瞒消费者,以偷工减料达到降低价格的目标,所以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日本廉价铅笔是通过偷工减料、缩短铅笔、缩小铅芯、增加铅芯里的粘土量,来达到降低成本的目的。” “同样的方法,我们可以这么做吗?新兴可以这么做吗?” 接连两个反问,随后李树翘摇头说道。 “当然不同,在邯彰,我们制定有严格的产品标准,任何不符合标准的产品,都不可能出厂,我们所坚持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原则,而在达到这一原则同时,还必须降低成本,以应对残酷的市场竞争,而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降低成本,就只能从技术上想办法” “在技术上想办法?” 眼前忽的一亮,叶云先似乎看到那些正恢复生机的纱厂,他们不正是在改造设备且由银团组织接收其管理后,迅速恢复生产、扭亏为赢的吗?而最核心的就是技术与管理,而技术则是最根本的前提。 “对,也就是通过技术革新,降低成本也正是因为如此,新兴的学生铅笔一罗只需要4毛钱,所以,即便是最为低廉的日本铅笔,亦不能与之竞争,市场自然随之而来” 看似很简单的解决之道,可在这背后需要付出多少努力?这又是外人所不知,虽说不知道他们如何降低成本,但叶云先却知道技术革新需要附出太多的努力,许多工厂之所以被淘汰,一方面固然有洋货倾销的原因,但更为重要的却是自身管理低下和技术落后导致的成本过高,从而被市场淘汰,否则也不会有这两年,中国纱业的再次复兴。 “我明白了,李理事长,你的意思是拾金联是通过给予这些指导企业以技术支持,从而尽可能低的降低生产成本,进而赢得市场,但是……” 疑惑的看着李树翘,此时叶云先反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你们为什么会愿意把技术提供给他们?” 第四百一十章背后的推手 “你们为什么会愿意把技术提供给他们?” 作为问题的提出者,叶云先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唐突之处,他对多达百家企业进行过调查,与他最初想象的不同,尽管产金联给予他们技术支持,并且给出名单让其面试“职业经理人”但产金联并没有在其中占有股份。 即没有股份,也没有技术转让费,这未免也太“高尚”了吧。 “嗯!” 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于心间反复思索着,李树翘慢声说道。 “产金联所列出的实业投资项目中,一共分成三种类型,一种是投资需要200万元以上的项目,也就是所谓的大型工业项目,今天我们并不需要谈论这个话题,还有一种是投资50万至200万之间的项目,这些项目技术含量相对较高,且其中有一部分是大型工业项目的配套项目,这两种也就是一类、二类项目。” 李树翘并没有说明的一点是一类项目、二类项目除去公司直接投资外,大都是引进诸如华北、华东、华南甚至华侨等外部资本创办,对于这一类项目实施严格的审查、监管。 “还有就是第三类项目,第三类项目的技术相对较低,而且规模有限,因此,第三类项目是开放型的,固然技术转让产金联并没有收取任何费用,但是这一类项目大都建到乡村,因此,其对乡村的促进作用,却远超过通过技术转让所获得的金钱!” 李树翘的回答让叶云先诧异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他说什么,产金联是“慈善机构”吗? “你的意思是,你们通过无偿转让,促进乡村的发展?" 尽管不否认那些乡间的工厂,使得邯彰的乡村市集正在迅速发生变化,但叶云先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对,没错!” 点点头,李树翘又接着回答道。 “通过无偿的技术转让,为乡村带去了现代工厂,在这些工厂获得发展的同时,乡村的产业结构亦发生着变化,而且如果你注意到的话,那些工厂中的相当一部分他的原料是立足于当地,至少有一部分原料……” 慢声细语的解释着,在观察到叶云先流露出越来越浓的疑惑时,李树翘又接着说道。 “当然产金联并不是一家慈善机构,从其设立就带有一定的功利性,只不过这个功利,所体现出来的,并非是一般性的表面上的功利,表面上的功利,我们可以将这些技术卖给那些企业,从而获取应有的回报,但如果我们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这句反问让叶云先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会直接影响到专区的工商业经济的发展,产金联固然是一家联合会,但它从来不是一家赢利的商业机构,而是一个非赢利机构,它的建立,是为了促进专区的经济发展,而这些技术的提供方——北方公司!他们之所以提供这些技术,同样也是为了促进专区经济的发展,如何令本地工商业获得最大发展,是我们共同追求的目标!” 北方公司! 在记录本上记下这四字,叶先云的心下不由感慨万千,这或许就是成功商人从事地方行政的最大益处吧。 “通过无偿的技术输出,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促成一批工厂的建成,或许,地方士绅他们不懂得管理现代工厂、不懂得技术,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提供现代管理人员、相应的技术以及技术人员……” 而李树翘并没有提及的一个问题就是,随着这一系列工厂的显效,越来越多的本地士绅欲投资实业,使得他们为筹措资金,从而开始出售土地,从去年直至今年,超过两百万亩土地移转,超过一亿元的资金从数十万户人家流出,进而进入资本市场,这些资金转化成为厂房、机器,使得邯彰专区的实业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农村的土地分配问题正日趋缓和,这是一种良性的互动,只不过现在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几个小时后,当叶先云从的产金联办公大楼离开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得到答案,反倒有了更多的疑问,而他看着这片日显繁华的邯郸新城区,那些疑问则不断的在他的心底翻腾着。答案,答案究竟在什么地方?“在邯彰专区,有近五百万亩土地集中于地主和富农之手,以目前的土地售价格来看,每亩地可以卖70一i00元,甚至150元,这意味着,那些地主、富农掌着超过6亿元的不可动资本,而如何促进这些资本进入市场,并发挥其作用,则是我们发展工商业最为重要的工作!” 在专员公署内,管明棠又一次和李树翘一同讨论着这些问题,尽管有时候李树翘这个广东人那一口并不流利的国语,会影响两人的交流,但却并不妨碍他对其的欣赏。因为这个曾获科罗拉多大学经济学学士学位和科罗拉多大学社会学博士的广东开平人,是第一个能够了解自己设立“产金联”用意的人。 “所以,才通过产金联推出项目清单,从而吸引乡绅们进行实业投资?” 那位叶记者的来访,尽管李树翘解释了一些问题,但同样的,他的问题又让他的心底生出了一些新的疑惑。 “的确!” 可这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用意罢了。 “用技术和市场吸引社会固定资本,将固定的土地转入市场的同时,又使得社会游散资本进入资本市场,在某种程度上,大大的推进了专区的实业发展,公司生产的机械设备亦获得了市场,可以说是合之两利的事情,如果排除新区和公司资本的话,在专区成立前,专区十二县工业经济资本不过只有163万元,而现在呢?是7584。5万元,现在平均每个月,专区十二县都有超过300家新建工厂他们的规模不大,小则资本不过一两万元,高者亦不过三四十万元,但正是这些小型企业,繁荣了我们的经济,现在,整个华北,甚至一些偏远省份,都能够看到“邯彰造”可以说,就目前来看,我们的这一政策是成功的。” 管明棠的脸上带着得意,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缔造的,或者说他一手促成的,现在的邯彰就像后世苏南一样,一大批“乡镇企业”出现在乡村,繁荣了乡村的经济,吸纳乡村富余劳动力,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现在的专区是什么状况呢?减租降息、水利建设及良种推广使得大多数农民收入倍增,而收入增加后的农民渴望得到土地,而市场的繁荣以及无偿的技术转让吸引了本地士绅们的目光,乡绅为投资实业,资本不足只能售出土地,一个无形的链条在专区已经基本形成,而在这个链条中,政府、公司、士绅、农民,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都满意了,至少绝大多数人会对目前的一切感觉非常满意,农民得到了土地、乡绅得到了工厂、企业得到了市场,而政府呢? 政府则从中得到了财政收入的增加,即便是不计算实业工厂举办引发的税收增加,今年不过是一个季度,仅土地转让所收取的印花税之外的“教育附加”就高达七百余万——一张官凭土地合同,无论售出者或者买入者都需要交纳一元教育附加,而出于限制土地集中,则通过每户每年购买土地不得超过十亩,次年再次购地教育附加增加至交易额的l0%,随后逐年递增10%,且限购额降至五亩,以限制土地买入,而对于售出不仅不给予限制,反而对二次交易减收教育附加。 至于另一项收获则是——农村、农民得到了稳定,上百万农民在其收入增加后,他们得到了的梦寐以求的土地,当然是自己出钱购买,如果长此以往,最多两年,专区的土地分配情况就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土地集中的现象或许会存在,但绝不至产生影响,而土地交易中不断提高的教育附加,则又能限制农民的购地意愿,进而将其收入转向消费市场,从而促进消费市场的繁荣。 尽管现在专区并没有进行土地改革,但实际上,只需要两到三年,这场借助市场作为剪刀的“惠泽”将会改变这里的一切,既没有暴力,政府也不需要额外承担那怕一分钱的负担,不仅如此,政府还获得了大笔税收。 对于先生提到的这些,李树翘当然知道,甚至于这种“借助市场实现土地再分配……”还是他在目睹了乡绅售地、农民购地后总结出来的,现在专员公署只是进一步促成这些,比如通过农村合作社公积金向农民提供小额购地贷款,以帮助农民购进,但在今天之前,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个问题,可是叶先云临走前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o “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李树翘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而声音更极为低沉,意外的看着李树翘,管明棠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 “如果仅只是邯彰一地的话,我们可以不断的办工厂,我们可以办上万家工厂,以促成邯彰的发展,改善邯彰民众的生活,我们可以把全中国变成我们的市场,也许十年,可能还要再短一些,邯彰造也许就会代替洋货,可到那时,邯彰是发展了,可是……”抬起头,李树翘迎着先生的视线问道。“先生,可是中国呢?中国其它地方呢?” 第四百一十一章润物无声 //添加开头 “家、生活、国家……” 念叼着这几个词,在青年中国俱乐部内,曾琦这位专员公署高级顾问,反复看着他为《醒狮》杂志写的特稿,从邯彰组建常备民团,再到民众踊跃从军,曾琦便亲自采访了多人,以了解士兵们的心态,了解他们为何投军。 “幼椿,你知不知道,上个月,在乡下碰到一个老农,你猜他为什么让儿子去从军?” 放下手中的特稿,曾琦看着坐于旁边的好友。 “嗯?” 应着,李璜放下手中的钢笔,此时,他正在书写着一份青年中国俱乐部的活动草案,青年中国俱乐部是他在管明棠的建议下,于邯彰成立的俱乐部,其目的在于发动青年,影响青年,促使青年在国家主义的感召下,实施国家建设,而非陷入一味的信仰之争。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曾琦或是李璜倒是非常赞同管明棠的见解,信仰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国家的强大,而当前面临日本的入侵,若是再执着于“信仰”、“理念”之争,那么只有敌人受益,而于国家无益。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左舜生去年上庐山与蒋介石面谈,才有了现在青年俱乐部的成立。 “他告诉我,现在日子才刚往好了过,若是日本人打来了,好日子也就没有了,所以他儿子得从军!不为别的,为得就是过个好日子!”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让李璜沉思着,良久之后才看着曾琦笑问道。 “慕韩,如果,哲勤早生十年,你觉得,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在那个反问中,曾琦沉默着,在某种程度上,他之所以会支持与管明棠合作,更多的原因是管明棠对国家至上这一观点的认同,而在政治理念上,现在他在邯彰专区实施的各种政策,同样起着“改良社会、振兴国家、促进大同”的作用,如果说过去他们从事的更多局限于理论,那么现在,管哲勤于专区执政十月的则是将他们曾经的理论,完美的实施于此,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甘愿为其驱使或者说与其进行全面合作。 而这一合作所取得的成果,同样是令人鼓舞,至少,第一次,他们将理念的“提倡国家主义教育”化为行动,专员公署教育处长是党内的陈启华,在其的倡导下,专区实施的教育理念是国家主义教育,在开设学校推广教育时,来自北方师范的老师,在学校时亦受其国家至上观点的影响。 现在军事教育、公民教育在全面推行,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观点,在专区得到普遍认同,这一切都得益于一点——管明棠的合作。 如果早生十年,早十年,如果是十年前的话,或许很多结果都会大不一样吧!或许那时,就不会有…… “你去乡村合作社试点参观过吗?” 沉思中,曾琦却把话题向别处。 “嗯!” 心知曾琦为何转移话题的李璜并没有在那个问题上继续谈下去,因为那个问题的背后还涉及到另一个问题,而在李璜看来,在国家存亡之时,那个问题是绝不能够去讨论的,甚至任何有违国家至上观点的话题,都不应该加以谈论。 “这个农村合作试,和一般合作社不同,他是在村民代表上的自治社区。其最高机构是社员大会,按照规章,通常是一个月开会一次。在年度社员大会负责讨论合作社事务并选举代表大会。代表大会是合作社执行机构,处理经济事务及政务。社员大会还选举委员会,由委员会处理农耕、健康、教育、文化、吸收新成员等事务。所有合作成员均有权参加代表大会和委员会的选举。会员在代表大会和委员会任职全凭自愿……” 在提及合作社时,曾琦的内心略显得有些激动,在他看来这个看似目的是为了复合农村的乡村合作社式农庄却让他看到了管明棠的另一面,一直未曾显露的一面。 “怎么,这个制度是不是有点熟悉?” 可不就是有点熟悉,根本就是同他们设想中宪政模式的实施,只不过,这种“全民民治的”被管明棠巧妙的用一个“农民经济合作”的方式加以“伪装”,但两者却是共通的。 “先有合作社民众因经济利益,而适应选举、适应政治,并从经济利益中,意识到选举与其利益之息息相关,这……” 沉吟着曾琦看着李璜说道。 “这才是管明棠的高明之处,什么是润物于无声,幼椿,至多五年,我敢保证五年后,全中国,都会知道,邯彰对中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无论论对于外界来说,五后年邯彰意味着什么,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能猜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但是对于时下的国人而言,对于邯彰意味着什么,他们倒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太阳刚刚从山脊上沉下去,闹腾了一天的巴县县城内便慢慢的恢复了往日里的沉寂,不过在大街上随处可以看到抗日的标语,这几日县城里的学生,又开始在游起行来,说是抗日游行,对于地处四川腹地的巴县来说,这里的消息总比外界来的晚些,就像这学生们抗日的缘由似的,那可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不过这并不妨碍学生们的游行,并市场上呼吁抵制东洋货。 而在邻街的二楼的房间里,张芳婕便就撅起着小嘴唇,此时她躺在床上,并没有像以往一到镜台前梳头发搽粉打扮,却倒在床上看着帐顶出神,突的,她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跳下床来,然后从床下拖出那口小巧的牛皮箱来。 一下掀开开了箱子盖,把箱子底朝天向床上一撒,花花绿绿的衣服和日用品就翻满了一床。随后张芳婕的一双手在那堆衣服里抓捞了一会儿,就呆呆地站在床前出神。这许多衣服和杂用品越看越可爱,却又越看越像是东洋货呢! “这也是东洋货,那也是东洋货!” 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吸引着她的东洋货,在这一瞬间,她整个人浑身都变得烦躁起来了。正也是为了这东洋货问题,她在学校里给同学们笑骂,她回家来没好气。她看着自己的箱子里,几乎每一件衣服的料子,那都是东洋货。 全都不能穿了么? 可是她——舍不得,而且爹也未必值得另外再制新的!想到这,张芳婕忍不住眼圈儿红了。她喜欢这些漂亮的衣裳,可她又恨那些东洋人。好好的非侵略中国干什么呢?不然,穿了东洋货有谁来笑骂。 “咦?这是怎么了?” 忽然房门边来了这一声。接着就是张大嫂的摇摇摆摆的瘦身形。看见那乱丢了一床的衣服,又看见女儿只穿着一件绒线短衣站在床前出神,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今个这是怎么了。 一见到娘,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张芳婕飞跑到母亲身边,哭丧着脸说: “娘!全是东洋货,明儿叫我穿什么衣服?” 张大嫂摇着头叹着气,一手扶住了女儿的肩膀。 “闺女,你什么脱得这么光落落的,小心冻着!” 在巴县城里,谁不知道老张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平日里,可是宠个没法儿啊。 “娘!你说明个我穿什么衣服?这些都是东洋化,我只好躲在家里不出去了,他们要笑我,骂我!” 原本被女儿那副样子吓了一跳的张大嫂立即明白了原因,她当是什么事那,这抵制东洋货什么的,这两年可是没少闹腾,闹腾来闹腾去,闹闹也就过了,让那些个学生一年到头的抵制东洋货,就是商家愿意,这些学生,也不见得愿意。 “东洋货?” 瞧着闺女散落一床的衣裳,突然张大嫂像是一咋似的,从床上拿起一件衣裳来。 “谁,谁说这是东洋货了!” 旁的衣裳张大嫂不知道,那件小洋装张大嫂可是知道,那是年前刚办的那个“北方贸易”的展经理送来的礼物,她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位展经理的话,于是连忙翻过衣领,指着衣领上的白标说道。 “闺女,你瞧这衣服上写的是什么?” 对于只识几百个字的张大嫂来说,那衣领上的“洋字码”她显然是看不懂的,不过她却知道当时那位展经理指着衣标上的“洋字码”说的话。 拿过那件漂亮的一看就是洋货的小洋装,张芳婕看着上面的英文,先是一愣,随即其中的一句英文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na” “对,对就是这个卖地什么猜那的,当初送这件衣裳的那个展经理说,这小洋装是用来出口的,这句话的意思是,是什么,好像是说什么,原料是中国的、也是中国制造的,这不是国货还是什么货,这可是一等国货啊!” 张大嫂像是献宝似的对女儿说道,然后又把衣服朝女儿怀中一塞。 “闺女,你明个就穿这件衣裳,同学们若是笑话你,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看,没准,他们身上穿的衣裳,说是国货,中间还混着东洋丝那!” 看着手中漂亮的,原本被自己归到“东洋货”中的小洋装,张芳婕却有些疑惑的说道。 “可,可他们会信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区外之区 //添加开头 唐河县位于南阳盆地的东部,地处河南、湖北二省交界处,是河南省西南边缘县份,这里谈不上交通便利,但倒也谈不上偏远,不过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在唐河的周彦村一带却热闹了起来,先是村子里的几百亩地被高价售出,然后又陆续来了一大批外地工人,然后山沟出不时的传出开山放炮声,以至于乡民们总是传着,这山里头找到了煤矿,也许是铁矿,反正是有什么矿产。 虽说附近的乡民皆不知是什么矿,但因为外地工人的到来,原本并不算热闹小集顿时热闹了起来,甚至还随之繁华了起来,而因数千名工人的涌入,又使得本地的菜价腾长,倒也使得不少乡民收入顿增,在他们看来这开矿倒也是好事。 不过这些乡民并不知道,周彦之所以现在的繁华,只是因为在这里的地下埋藏着一座大型镍矿,或许这些乡民并不知道什么是镍,但是对于北方公司而言,镍却是一种极为重要的稀有金属,此时的中国根本就不产镍,以至于所用金属镍一应只能通过进口解决,而周彦镍矿则是摆脱进口的根本。 而被当地老百姓称之为“大矿场”的“必拓公司唐河镍矿”的建设经理室,此时则弥漫着一团团烟雾,雪茄烟清香、纸烟的青烟,在这个房间中混成一团,他们中有的在默默地吸着烟,有的在写零散的、不连贯的评语,等待着重新开始。 张伯生,这位在斯坦福大学读地质学博士时因家事而被迫中断学业的公司地质顾问,此时则只是特吱吱地咂着他的直杆烟斗,然后,他意识到烟末已经燃尽,便着手把白烟灰倒进车壁烟灰盒子里。 “真的需要赶这么急吗?” 又一次,他把视线投向了董事长。 管明棠并不是必拓公司的董事长,必拓公司这家从事矿产资源开采的公司不过只是北方公司的一个下属子公司罢了,而管明棠却是整个北方公司的董事长。 “上个月,第一季度,我们进口了金属吨位为2815吨智利铜精矿以及1385吨废铜、385吨镍、192吨钼……” 在说话时,管明棠将视线投向吴启诚,他是必拓公司的总经理,但现在,第一次,管明棠感觉自己似乎“选错”了人,因为唐河镍矿的施工进度落后于进度表。 “公司去年拿出超过一千万元,用于进口各种稀有金属!而今年,很有可能超过两千万,明年会是多少?” 眉头紧锁,管明棠深吸一口气,尽管自己现在几乎不过问公司事物,但并不意味着,自己不关心公司,就像公司去年设立这家公司,“必拓”则是自己给这家公司的命名。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必拓”,公司为什么成立这家公司?” 在一片沉默之中,在会议桌的对面乔子良从在看着的手中的那页文件上抬起头来。 “董事长,必拓取于“必须开拓”之意,我国地大物博,但矿产资源勘探以及开发却极为有限,而各种矿产资源却又是重工业之根本,成立这家公司是为了开拓中国的地下矿产资源……” 他竭力的去想着公司的意义,作为一个年青人,他并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没错,就是为了开拓中国的矿产资源。” 点点头,管明棠极为肯定的说道。 “这正是我们成立这家公司原因,唐河镍矿是我们在专区外投资开发的第一个大型矿场,按照计划,他应该在明年1月份之前,运出第一车精矿石,可是……” 话声微微一沉,管明棠断然说道。 “现在,我很失望,因为在公司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像这里这样——拖延工期的这种情况。” 董事长的话让吴启诚皱起了眉头,他吸了一口烟,而后解释道。 “……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70%工程量了——我想——这应该不算落后,因为,因为这里有许多,在专区没有碰到过的问题。” 勉强笑了一下,吴启诚看着董事长说道。 “在这里,我们需要防范土匪的袭扰,就在上个月,我们的车队就被抢了,上个星期,附近的一伙土匪,更是把我们的油车给炸了,因为我们不交过路费,而且地方上,根本没有给予我们任何协助,这些问题都是过去没有考虑的……” 在吴启诚解释的时候,所有人只是沉默着,管明棠默默的听着,对于这些问题,他曾考虑过,但却没有想到会像他说的那么严重。张伯生则摘下他的角质框眼镜,举起来对着灯光,然后又戴上。 “土匪的袭扰、地方政府的不合作,总之,正是这些问题影响着整个工程的进展!如果没有这些干扰,就像栾川的钼矿,今年第二季度即可向新区冶金企业提供钼精矿。” 叹了一口气,心知他说的是事实的管明棠只得点了点头,这次之所以来这,不过只是为了给他们上一道紧箍咒罢了,以督促进展,并不是为了训斥。 “好吧,” 无奈的叹口气,管明棠可以想象,对自己原本就谈不上友好的河南,根本就不可能给予自己什么协助,但是必拓公司开发各省矿产资源又势在必行,因为无论是新区还是汉阳,都需要这些矿产资源,固然,现在还可以通过国际贸易加以解决,可是明年呢?明年还能够像现在一样,迅速的通过国际贸易的方式加以解决吗? 显然,可能性不大! “这些问题,我会想想办法!” 像通常那样,沉默片刻,而后管明棠看着吴启诚说道。 “但是,矿场这边的建设务必要加快,而且……” 声音微微一沉,管明棠看着室的众人说道。 “或许,必拓公司现在只有这么几个矿场,但是,今年,必拓公司将会在江西、湖南、湖北以及贵州甚至四川,兴建一批工矿企业,我希望大家能够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 这次管明棠之所以会来这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镍矿,固然镍矿很重要,但是在另一方面,必拓公司从今年开始,将开始在整个大后方从事大规模的矿产资源开发,所以需要给他们上一道紧箍咒。 “先生,你是说我们今年还要在几个省同时开设新矿?” 吴诚如看着董事长,目光略带些许诧异之色,虽说这几年通过专区的矿产开发,公司培养了一批技术人员,但是技术人员依然有限。 “如果这样的话,恐怕技术人员会有所不足!”重复道,对着手中的黄色底稿查看了一下。在保罗右边的卡斯和霍斯也目不斜视地看着放在大腿上的记录稿,很疲倦地点了点头,表示了他们的同意。 “技术人员不足,可以从国外聘请嘛!。” 站起身,管明棠看着会议室内的众人,然后开口说道。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一方面,我们要发展重工业,而在另一方面,我们要完善工业的基础——做好矿产资源的开始!总之……” 轻轻鞠躬,管明棠说道。 “拜托诸位了!” 离开了周彦乡镍矿工地之后,管明棠好奇的打量着远处的那个小集,或许他曾深入到专区十二县的乡村,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其它地方的乡村却没有多少认识,心下如此想着,人便朝着镇集的方向走去。 “也许应该去看看!” “先生,这地方可不太平!” 跟在先生的身后,张振声显得有些紧张,实际上,即便是这次来唐河县镍矿,不过是先生临时起意,为什么来这里,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镍矿很重要? “没事,这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绑架我!” 面对张振声的反对,管明棠只是笑了笑,然后便一路沿着那条乡间土路,慢慢地从西往街的东头走去了。 这个小集子的街道并不算长,数起来不过四五十步。两边开着的店铺一共有十几家:有南货店,酱油店,布店,烟纸杂货店,药店,理发店,铜器店,鞋店,饼店……中间还夹杂着几家住家。街的东头有一家杂货铺,坐南朝北,两间门面,特别深宽,还留着过去开张时堂皇的痕迹。 看到这间杂货铺中摆放着一些“洋货”,管明棠便径直走了进去,一进门,他便看到大红鲤鱼搪瓷盆,看着那熟悉的图案,管明棠便拿过盆,看了一下盆底。 “na!” 在看到盆底那个胶贴上的英文字样以及汉字写就的“邯彰专区县搪瓷厂”的字样,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放下手中的瓷盆,管明棠又先后查看了十余件商品,其中大都能看到。 “na!” 沉吟着,看着那醒目的“na!”,不知为何,管明棠的心底却没有任何喜色,眉间反而略带着些许忧虑。 “na!” 对于这个名词,管明棠并不陌生,因为所有“邯彰造”上都有印有这个英文单词,而原因倒不仅仅只是为了出口,更重要的是一种“遗憾”。 年,德国统一。统一后的德国消除了内部的关税壁垒,统一了市场,德国人铆足了劲,开始做自己的强国梦。由于世界市场当时已经几近瓜分完毕,为了挤进这些市场,德国人开始”不择手段“,仿造或冒牌生产英国,法国或者美国的产品,然后廉价销售。 但仿制或者冒牌生产并不能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德国产品的名声自然不佳,以致在1876年在费城举办的世博会上,德国自己的大奖评委也只能承认,德国产品“价廉质次”。最终为了打击冒牌产品,1887年4月23日,英国议会修改了1862开始实施的商标法,这就是著名的“t1887”。在这个法案中规定了,英国国内市场继续对外开放,但所有外国产品,如果有可能与英国本土产品向混淆的,都必须贴上“n..”的标记,以防止英国的老百姓上当受骗。虽然这个貌似公匀的法律是针对所有国家的,但骨子里却是为德国定做的。于是就在一片歧视,白眼和嘲讽声中,一个现代丑小鸭“ngermany”-“德国制造”诞生了。 从年的费城世界博览会后,德国的制造商逐渐接受了德国大奖评委的忠告:以质取胜。由此开始了德国制造的涅磐重生之路,在新的商标法生效以后,许多英国人发现自己家里的用品中,打上了“ngermany”印记的越来越多,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有想到,“ngermany”,这个英国人为德国人定制“紧箍圈“,最后却成全了德国人,“ngermany”成为了一种品牌,一种质量的象征。而此时距离英国的新商标法实施,只不过过了年。 德国人用了十年的时间,成就了“ngermany”的童话,可是在后世的中国呢?在无所不包的“na“出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时候,“na”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改“廉价、质劣”,也正因如此,在管明棠的坚持下,北方公司才会使用高于这个时代的“公司标准”,而现在这一标准又成为“邯彰标准”,而严格的标准实施和质量检查、伪劣追究,成就了现在“邯彰造”于国内的名声——质优价廉。 当然成就这一切的则是半个多世纪的技术进步带来的优势,正是源自于后世的成熟工艺、技术以及科学的管理,成就了这一切,但是此时,看着出现于乡村商店的邯彰造,管明棠的脸上不仅没有喜色,反面流露出了一些忧意。 “先生,可是中国呢?中国其它地方呢?” 又一次,半个月前,与李树翘的对话在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在技术的支持下,邯彰的乡村工厂会在未来十年内,迅速发展壮大起来,到那时,全中国都将尽是邯彰造的影子,界时,诸如上海、天津、广州那样的城市工业,甚至将可能被邯彰造挤垮,相比于那些工厂,邯彰的工厂有公司作为技术支持,使得其质量不仅不逊于洋货,甚至还优于洋货,且其与洋货相比又有国货之名……” 那日李树翘的警言,使得管明棠想到的是后世东部与中西部的贫富差距,现在的邯彰所走有道路不就是相似的道路吗? “我们没有国家的支持,中国也没有财力极为庞大的银行团,而投资重工业又是一项极费资金的事业,因此,公司在未来的几年内,只能将有限的物质资源集中投入在煤炭、钢铁、电力、化工、机械制造五大重工行业,从而寻求工业上的快速发展,但是我们并不是政府,我们不可能通过海关限制消费品输入,以牺牲民众生活作为代价来集中资源,而大量的消费品进口不仅耗费着宝贵的外汇资源,同样在挤占着五大重工业的发展空间,所以,与此同时,我们必须要尽自己所能促进轻工业的发展,所以,我们向他们提供现代管理以及技术,而相应的他们则采购由北方生产的成套设备,如此一来,公司获得了市场,从而促进公司重工业的发展,且新兴轻工企业又能发展进口替代产业,从而节省外汇,使公司拥有足够的外汇用于采购设备……” 而事实证明,当初的这个构思是成熟且可行的,近代中国民间资本尽管建立了大批的工厂,轻工业所需的设备及基础材料和技术,都来自国外。,而在30年代每年设备以及工业原料进口亦多达数千万元,而北方公司的发展则是专注于基础工业建设,从而扮演一个龙头的角色,从而推进本国工业的良性快速发展,而不是歧型的偏重重工。 至于邯彰地区乡间工厂的发展,则是意外的收获,初时只是为了吸引社会闲散资本,而且还可就近消化一部分原料,可随着其效果的显现,却又带来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可是现在,在李树翘的警告下,管明棠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后世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对于中国这么一个大国来说,如何才能取得均衡发展呢?这始终都是一个问题,即便是在后世,也未能得到解决,更何况是这个时代? “哎!” 一声长叹,管明棠无奈的摇了下头。 “先生,你瞧,我这可都是正宗的邯彰造,整个唐河县,我这可是独一份!” 热情的杂货铺老板初时对这位穿着呢绒短大衣的先生造访,心下还有所怯意,初时见他走神后才一直不敢打扰他,直到观察了好一会,见那人回过神来了,便主动说道。 “你是说,全县,就只有你这卖邯彰货?” 老板的话让管明棠微微一愣。 “嘿,说了不怕你老笑话,若不是这里来这么多工人,我这也不可能大老板的从南阳进邯彰货不是,您老不知道,这邯彰造是不错,而且价格便宜,在武汉、郑县、开封那样的城里头就卖个差不多了,至于咱们这……” 在老板的话声中,管明棠笑了笑,或许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现在邯彰才多少工厂?中国又有多少人?市场那么大,邯彰能吃得下那么大的市场吗? “嗯,给我拿一块舒肤佳香皂。” 手指着货架上那熟悉的包装,管明棠的心里微微一乐,在这个时代自己到底“剽窃”了多少世界名牌,现在甚至就是自己也说不准,这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付了钱,拿着香皂离开杂货铺时,张振声则紧跟在他的身后。 “振声,不用回矿区了,直接去武汉吧!” 第四百一十六章与狼共舞 “我想要的是什么……” 沉默着,管明棠呷着杯中加了冰的威士忌酒,而宋子文则坐在他对面,这位中国银行的总裁喝着加水的苏格兰威士忌。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们一直像这样交谈着,话题并不全是关于他们的工作的,不过是围绕着管明棠的在武汉提出的那个建议——中国复兴开发银行,就这样,他们就这个话题谈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中,他们一开始是喝着茶,然后茶又变成了咖啡,最后,宋子文又喊了他的秘书,然后由他定了最后的饮料——威士忌酒! 当然,这并不是为了庆祝,实际上是因为,管明棠之前说道的那个“复兴计划”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或者说,太过庞大了,庞大到了远远超出了宋子文最初的估计。 甚至于,在宋子文看来,那个“复兴计划”甚至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即便是资源委员会弄的那个工业计划,亦无法与其相比,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那个资源委员会的工业计划的规模更大。 如果同管明棠提及的“复兴计划”相比的话,资源委员会的方案,根本就像是未成形的“幼儿”一样,而管明棠的方案却更为可能,更为实际,而且效果更为显著,其发展潜力更大,如果说资源委员会的项目大都是“投资”的话,那么管明棠提出的“复兴计划”更多的是强调“回报”每一个项目都有明确的市场以及回报周期,而相应的每一个项目又有一系列的扩展子项目,而这些项目又是利用母项目所获得的利润完成投资。 相比之下,资源委员会的项目,或许同样看重市场,看重回报,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更注意现实需求,而非资本市场的动作,在这一点上,资源委员会更具“计划性”而“复兴开发”更具市场性。 可虽是如此,但凭直觉推测,在宋子文看来,管明棠所谋的怕并不简单,因为在这个计划之中,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是在吃亏,可实际上,通过这个“复兴开发银行”北方公司以及其名下的子公司扩散到了全中国,或许北方公司投资了数亿元,用于各省的工业建设、矿产开发,甚至公路、铁路建设。 但实际上,在北方公司投资数亿元的同时,各省政府以及民间亦投入了数亿元,因为这一系列的项目,都具有明显的“趋利性”而这一趋势利性,又是诱使各省以及国内民间资源涌向“复兴开发”的重要因素。 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宋子文喝着酒,等待着,等等着管明棠的回答,此时,看着管明棠,宋子文,突然感觉他的这个复兴开发银行和中国建设银公司是如此的相像,以至于他似乎看到了某一个人,似乎是有着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梦想——成为中国的摩根。 “不过,他仅仅只是想成为中国的摩根吗?” 疑惑着,端着酒杯的宋子文一言不发的看着管明棠,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 管明棠摇了摇头,然后如实的说道。 “或许,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然后管明棠摇头说道。 “可是仅仅只有我自己的利益吗?” “受益的不仅有北方公司以及你自己,无论是国家、地方政府以及个人,都从中受益了。” 宋子文如实的说道,尽管对于北方公司,他一直持有“窃视”之心,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一点,或许,正像先前管明棠说的那样,这一计划有利于中国的建设,将会在短期内促成中国各省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甚至于,在宋子文看来,这将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通过一系列的工矿基建项目的投资,把国家、地方、资本市场以及个人的资本运集在一起,从而完成了国家的振兴建设。 “可是你为什么来找到我呢?” 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饮料,宋子文知道眼前的这位,对自己可以有着防范之心,若非现在中国建设银公司的资本完全投入于陇海铁路,也许……但,想到这,宋子文无奈的笑了笑,眼前的这个人拥有太多,想吃掉他所拥有的,自己恐怕都会被撑死。 “哦,为什么找你。” 听到这个问题,管明棠他抬头看了看宋子文,然后冲着他微微一笑。 “因为中国建设银公司是中国最好的投资公司,而且未来的中国复兴开发银行需要和金融界进行良好的合作。” 的确,现在在中国找不到比建设银公司更好的投资公司了,而且由于公司的股东不是政府内主管财政经济的高官,就是国内金融业的巨擘大亨,所以其与政府、金融界的关系,远非一般公司所能相比,与其合作复兴开发银行能够获得更多的“使利”以及回报。 “所以,我是最好的合作人选是吗?” 突然宋子文感觉整个人极不舒服,他之所以选择不舒服,正是因为管明棠的这番直白的言语,似乎他宋子文以及建设银公司不过只是他的一个工具或者跳板似的。 “不,我想有一个最简单的答案,因为我们都有共同的梦想,您曾对外说过,您想成为中国的摩根,以投行促进中国的工商业发展,而我呢?” 沉默片刻,管明棠看着宋子文开口说道。 “相比于个人的财富,我想也许我的最终目的,是希望通过这家银行,促成中国从一个农业国向工业国的变革!” 但是在私心里,管明棠却知道,通过这家银行,自己才有机会左右中国的发展,从而按照自己的规划,去规划这个国家的工业进程,或许,政府不会给自己这个权力,但通过银行与地方的合作,自己却可以用金融与技术去左右这个国家的未来。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到那时,北方公司会成为一家前所未有的垄断性财团,甚至在未来它可以利用自己的那双隐形双手去左右这个国家的一切。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复兴开发银行可以顺利的于中国实施自己的计划,而宋子文则是实施这一计划的一个关键环节。 “嗯,看来是各取所需了!” 宋子文点点头,他慢慢喝着杯中的酒水,心下却仍在猜度着——管明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他可以得到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管明棠,虽说从上次两人见面至今尚不足半年,但是在这半年问,管明棠的“北方财团”的规模更大了,甚至于就是在世界上,现在的北方财团已经能够排得上名号,更何况是在中国。它的钢铁公司,它是中国生产能力最大和最现代化的采矿一冶金联合体,控制着包括汉阳钢铁公司在内的上百家企业,拥有工人和职员十余万人。它的机械公司拥有全中国最多设备以及大量重型设计,几乎可以生产任何一种机械制造设备,它的化工公司可以提供上千工化学原料和化工产品。电气公司、电力公司、汽车公司……这一家家打着“北方”烙印的企业,共同组成了“北方”这个庞然大物。 而现在,“北方”这个庞然大物正想把触角伸至全中国,在未来或许中国建设银公司会成为“中国的摩根银行”但是,北方呢? 北方公司或许不是“中国的摩根”但是他却笼断着中国几乎所有的工业,到那时候,他的影响甚至将超过建设银公司,而他这位“中国的摩根”甚至可能会变成一个笑话。 此时,宋子文不禁有些担心,现在尽管北方公司大多数项目并未完全投产,可是依然交纳上千万元的税收,如果一但北方在过去的几年问投资的一个个前所未有的大型项目完全投产之后,到那时谁还能左右这家企业? “哲勤。”放下手中的杯子,宋子看着管明棠说道。 “事情或许是对国家、地方、个人都极为有利,但是,你也必须要看到的一点是,在中国,许多事情,并不是想办就办的,不过,有政府的鼎力支持,许多事情也就会容易许多。 但是,借助复兴开发银行介入地方建设,这谈何容易。冒然的直接去办此事,肯定是行不通的,情况常常是,即便是件好事,地方上也是疑神疑鬼的。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真正想要什么?如此等等的疑虑。于是,虽然是件好事,但是地方上,依然会加以抵触,举个例子来说,就像你在河南办的钼矿和镍矿,虽说如果办成了,两家矿场每年能给河南带来一百多万的税收,可是河南省依然不配合,你以为只有你碰到这个问题吗?” 无奈的叹口气,宋子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虽说这两年中国建设银公司发展迅速,但你也知道,若是没有我的那些个关系网,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论真正做生意,办实业,我不如你,可你碰到的问题,我也碰到过,你知道,你最聪明的地方在什么地方?” 宋子文停顿了一下,呷着他的威士忌酒,舔了一下上唇,然后继续说下去。 “当初,你选择在北方,在河北办工厂的时候,尤其是选择邯郸的时候,我就想说,虽说你年青,可是却比太多的人更聪明,你一眼就看出了在中国办事业的问题所在,即便你是抗日英雄,也不行……” “我……” 宋子文的这一番“直白”的话语,只让管明棠一愣,话说当时他还真没有考虑那么,或者说考虑的那么周全。 “你听我说完!” 今天宋子文的心情出人意料的不错,以至于他说出了一些过去,他从未和外人说过的话,那些话就像是打掉的牙似的,只能自己个吞到肚子里去。 “在中国,你想办事情,除非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而且要说一不二,才能少些掣肘,才能办成事情,若不然单就是地方上的掣肘都能让你烦死……” 看着管明棠,宋子文又继续说道。 “事实上,你也知道,中国从南到北,每一个省,都有地方派系,这些人,中央都左右不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会欢迎你,可猪养肥了呢?” 他凝视着管明棠一会儿,猪养肥了会发生什么,这个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可你选在河北,就足以证明你的过人之处!” 在宋子文说话时,管明棠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当初他选择河北的原因非常简单,是因为除了那里,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有合适的地方交通不便,交通便利的地方,环境不好。 “在中国也就只有一个河北,过去河北是直隶,地方势力交错复杂,可谓是极为复杂,当年的北伐把地方上的势力,几乎扫荡一空,可也正因如此,河北变得反而更加复杂了,派系之多,超过外人的想象,单就是北平、天津一带,表面上看来,只有一个北平军分会,但实际上却有西北军、东北军、中央军” 看一眼管明棠,宋子文最后又说道。 “所以,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当别人觉得你在那办厂不行时,我就对旁人说你的判断力,绝非一般人可比。” 鱼龙混杂可摸鱼,管明棠不于置否的点点头,但却依然不说话,他之所以选择邯郸,有他自己的考虑,或许,他可以让自己逃的远远的,即便是逃到四川又有何妨,可逃,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所以,最终他选择了邯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那里没有固定的地方势力,并不仅只是因为县以下的地方势力,对省没有任何影响,而省以上各派系内斗,使得他们无暇顾及自己,而是因为在未来,那里会是最前线,那里是一个退无可退之地。 人有时候,只能如此,如果人首先想到了逃,想到了退路,那么,他永远成就不了什么事业,实际上,这是一个挑战,把自己逼上绝境的挑战! “所以,我相信你,” 宋子文停了一会儿,斟酌着怎样说他想要说的话。 “我相信,你现在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哲勤,既然当初,你能够考虑到地方上的掣肘,为什么,这个中国复兴开发银行,就没有考虑到地方的情绪呢?” “这……” 沉默片刻,管明棠开口说道。 “说实话,地方上我考虑过,正是因为考虑上地方上的一些问题,所以,我才希望,咱们一起做这些事情,当然,一开始,我们可以把目标放在湖北、湖南、江西,这样中央可以左右的,也是子文先生有能力影响的地方。然后当我们在那里取得一些成绩,而且还干得还不错的时候,到时候,各省就会主动找上门来,到时候……” “你这是诱之以利!” 停顿了一下,宋子文又说道。 “以利而诱人,你的想法不错,钱是好东西,是个人都喜欢……” “没错!” 迎着宋子文凝视的目光,管明棠的面上微微一笑。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开办现代矿场,开发地下矿产资源,相比于其它行业,地下矿产资源成本最低,且见效最快,投资最省,技术难度最低。” 小心地剖酌着自己的措辞,管明棠慢慢的说道。 “而中国各省,均有各自特色的矿产资源,比如山西的煤炭、河南的镍,江西的钨等等,初期可以立足于矿产资源的开发……” 宋子文微微点了一下头,他知道对于像中国这样的后进工业国家来说,开发矿产资源,进而完成积累是最简单的办法。 “举个例子,以江西的钨来说,现在我国出口的大都是钨砂,金属含量在六至七成左右,而且大都是以人工粗选为主,许多具备选矿价值的矿砂都被白白丢弃,如果由政府投资建立一个的现代选矿厂,以贫矿充抵税收的话,我估计每年至少可以选出精矿砂一万吨左右,而成本嘛,应该比三等矿砂要低上一些……” 眨着眼睛,对管明棠所说的话颇感惊讶,他诧异看着管明棠说道。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这是地质调查所在对江西钨矿进行考察之后作出的结论,也是我们准备在江西投资的几个项目之一。” 管明棠十分干脆地说道,首先在江西投资一个现代化的选矿厂,对各私矿淘汰低品位矿进行精选,这是公司已经着手做的投资,这笔投资不大,但却可以保证公司的钨砂供应,毕竟现在公司所用的刀具已经不再走过去的高速钢刀具,而是加工速度更快、性能更好的碳化钨刀具,钨砂直接关系到未来公司的生产,而在各省的投资,实际上也都是针对于此——资源供给的保障。 而在这个过程中,各方也算是各取所需要,自己得到了所需要的资源,而他们得到了财富,最终这些财富还将促成各省的工业发展,当然这是往好的一方面去说。可无论好也罢,坏也罢,无论是国家还是自己个人总能从其中受益,对于管明棠来说,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与狼共舞 “我想要的是什么……” 沉默着,管明棠呷着杯中加了冰的威士忌酒,而宋子文则坐在他对面,这位中国银行的总裁喝着加水的苏格兰威士忌。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们一直像这样交谈着,话题并不全是关于他们的工作的,不过是围绕着管明棠的在武汉提出的那个建议——中国复兴开发银行,就这样,他们就这个话题谈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中,他们一开始是喝着茶,然后茶又变成了咖啡,最后,宋子文又喊了他的秘书,然后由他定了最后的饮料——威士忌酒! 当然,这并不是为了庆祝,实际上是因为,管明棠之前说道的那个“复兴计划”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或者说,太过庞大了,庞大到了远远超出了宋子文最初的估计。 甚至于,在宋子文看来,那个“复兴计划”甚至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即便是资源委员会弄的那个工业计划,亦无法与其相比,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那个资源委员会的工业计划的规模更大。 如果同管明棠提及的“复兴计划”相比的话,资源委员会的方案,根本就像是未成形的“幼儿”一样,而管明棠的方案却更为可能,更为实际,而且效果更为显著,其发展潜力更大,如果说资源委员会的项目大都是“投资”的话,那么管明棠提出的“复兴计划”更多的是强调“回报”每一个项目都有明确的市场以及回报周期,而相应的每一个项目又有一系列的扩展子项目,而这些项目又是利用母项目所获得的利润完成投资。 相比之下,资源委员会的项目,或许同样看重市场,看重回报,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更注意现实需求,而非资本市场的动作,在这一点上,资源委员会更具“计划性”而“复兴开发”更具市场性。 可虽是如此,但凭直觉推测,在宋子文看来,管明棠所谋的怕并不简单,因为在这个计划之中,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是在吃亏,可实际上,通过这个“复兴开发银行”北方公司以及其名下的子公司扩散到了全中国,或许北方公司投资了数亿元,用于各省的工业建设、矿产开发,甚至公路、铁路建设。 但实际上,在北方公司投资数亿元的同时,各省政府以及民间亦投入了数亿元,因为这一系列的项目,都具有明显的“趋利性”而这一趋势利性,又是诱使各省以及国内民间资源涌向“复兴开发”的重要因素。 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宋子文喝着酒,等待着,等等着管明棠的回答,此时,看着管明棠,宋子文,突然感觉他的这个复兴开发银行和中国建设银公司是如此的相像,以至于他似乎看到了某一个人,似乎是有着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梦想——成为中国的摩根。 “不过,他仅仅只是想成为中国的摩根吗?” 疑惑着,端着酒杯的宋子文一言不发的看着管明棠,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 管明棠摇了摇头,然后如实的说道。 “或许,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然后管明棠摇头说道。 “可是仅仅只有我自己的利益吗?” “受益的不仅有北方公司以及你自己,无论是国家、地方政府以及个人,都从中受益了。” 宋子文如实的说道,尽管对于北方公司,他一直持有“窃视”之心,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一点,或许,正像先前管明棠说的那样,这一计划有利于中国的建设,将会在短期内促成中国各省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甚至于,在宋子文看来,这将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通过一系列的工矿基建项目的投资,把国家、地方、资本市场以及个人的资本运集在一起,从而完成了国家的振兴建设。 “可是你为什么来找到我呢?” 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饮料,宋子文知道眼前的这位,对自己可以有着防范之心,若非现在中国建设银公司的资本完全投入于陇海铁路,也许……但,想到这,宋子文无奈的笑了笑,眼前的这个人拥有太多,想吃掉他所拥有的,自己恐怕都会被撑死。 “哦,为什么找你。” 听到这个问题,管明棠他抬头看了看宋子文,然后冲着他微微一笑。 “因为中国建设银公司是中国最好的投资公司,而且未来的中国复兴开发银行需要和金融界进行良好的合作。” 的确,现在在中国找不到比建设银公司更好的投资公司了,而且由于公司的股东不是政府内主管财政经济的高官,就是国内金融业的巨擘大亨,所以其与政府、金融界的关系,远非一般公司所能相比,与其合作复兴开发银行能够获得更多的“使利”以及回报。 “所以,我是最好的合作人选是吗?” 突然宋子文感觉整个人极不舒服,他之所以选择不舒服,正是因为管明棠的这番直白的言语,似乎他宋子文以及建设银公司不过只是他的一个工具或者跳板似的。 “不,我想有一个最简单的答案,因为我们都有共同的梦想,您曾对外说过,您想成为中国的摩根,以投行促进中国的工商业发展,而我呢?” 沉默片刻,管明棠看着宋子文开口说道。 “相比于个人的财富,我想也许我的最终目的,是希望通过这家银行,促成中国从一个农业国向工业国的变革!” 但是在私心里,管明棠却知道,通过这家银行,自己才有机会左右中国的发展,从而按照自己的规划,去规划这个国家的工业进程,或许,政府不会给自己这个权力,但通过银行与地方的合作,自己却可以用金融与技术去左右这个国家的未来。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到那时,北方公司会成为一家前所未有的垄断性财团,甚至在未来它可以利用自己的那双隐形双手去左右这个国家的一切。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复兴开发银行可以顺利的于中国实施自己的计划,而宋子文则是实施这一计划的一个关键环节。 “嗯,看来是各取所需了!” 宋子文点点头,他慢慢喝着杯中的酒水,心下却仍在猜度着——管明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他可以得到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管明棠,虽说从上次两人见面至今尚不足半年,但是在这半年问,管明棠的“北方财团”的规模更大了,甚至于就是在世界上,现在的北方财团已经能够排得上名号,更何况是在中国。它的钢铁公司,它是中国生产能力最大和最现代化的采矿一冶金联合体,控制着包括汉阳钢铁公司在内的上百家企业,拥有工人和职员十余万人。它的机械公司拥有全中国最多设备以及大量重型设计,几乎可以生产任何一种机械制造设备,它的化工公司可以提供上千工化学原料和化工产品。电气公司、电力公司、汽车公司……这一家家打着“北方”烙印的企业,共同组成了“北方”这个庞然大物。 而现在,“北方”这个庞然大物正想把触角伸至全中国,在未来或许中国建设银公司会成为“中国的摩根银行”但是,北方呢? 北方公司或许不是“中国的摩根”但是他却笼断着中国几乎所有的工业,到那时候,他的影响甚至将超过建设银公司,而他这位“中国的摩根”甚至可能会变成一个笑话。 此时,宋子文不禁有些担心,现在尽管北方公司大多数项目并未完全投产,可是依然交纳上千万元的税收,如果一但北方在过去的几年问投资的一个个前所未有的大型项目完全投产之后,到那时谁还能左右这家企业? “哲勤。”放下手中的杯子,宋子看着管明棠说道。 “事情或许是对国家、地方、个人都极为有利,但是,你也必须要看到的一点是,在中国,许多事情,并不是想办就办的,不过,有政府的鼎力支持,许多事情也就会容易许多。 但是,借助复兴开发银行介入地方建设,这谈何容易。冒然的直接去办此事,肯定是行不通的,情况常常是,即便是件好事,地方上也是疑神疑鬼的。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真正想要什么?如此等等的疑虑。于是,虽然是件好事,但是地方上,依然会加以抵触,举个例子来说,就像你在河南办的钼矿和镍矿,虽说如果办成了,两家矿场每年能给河南带来一百多万的税收,可是河南省依然不配合,你以为只有你碰到这个问题吗?” 无奈的叹口气,宋子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虽说这两年中国建设银公司发展迅速,但你也知道,若是没有我的那些个关系网,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论真正做生意,办实业,我不如你,可你碰到的问题,我也碰到过,你知道,你最聪明的地方在什么地方?” 宋子文停顿了一下,呷着他的威士忌酒,舔了一下上唇,然后继续说下去。 “当初,你选择在北方,在河北办工厂的时候,尤其是选择邯郸的时候,我就想说,虽说你年青,可是却比太多的人更聪明,你一眼就看出了在中国办事业的问题所在,即便你是抗日英雄,也不行……” “我……” 宋子文的这一番“直白”的话语,只让管明棠一愣,话说当时他还真没有考虑那么,或者说考虑的那么周全。 “你听我说完!” 今天宋子文的心情出人意料的不错,以至于他说出了一些过去,他从未和外人说过的话,那些话就像是打掉的牙似的,只能自己个吞到肚子里去。 “在中国,你想办事情,除非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而且要说一不二,才能少些掣肘,才能办成事情,若不然单就是地方上的掣肘都能让你烦死……” 看着管明棠,宋子文又继续说道。 “事实上,你也知道,中国从南到北,每一个省,都有地方派系,这些人,中央都左右不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会欢迎你,可猪养肥了呢?” 他凝视着管明棠一会儿,猪养肥了会发生什么,这个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可你选在河北,就足以证明你的过人之处!” 在宋子文说话时,管明棠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当初他选择河北的原因非常简单,是因为除了那里,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有合适的地方交通不便,交通便利的地方,环境不好。 “在中国也就只有一个河北,过去河北是直隶,地方势力交错复杂,可谓是极为复杂,当年的北伐把地方上的势力,几乎扫荡一空,可也正因如此,河北变得反而更加复杂了,派系之多,超过外人的想象,单就是北平、天津一带,表面上看来,只有一个北平军分会,但实际上却有西北军、东北军、中央军” 看一眼管明棠,宋子文最后又说道。 “所以,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当别人觉得你在那办厂不行时,我就对旁人说你的判断力,绝非一般人可比。” 鱼龙混杂可摸鱼,管明棠不于置否的点点头,但却依然不说话,他之所以选择邯郸,有他自己的考虑,或许,他可以让自己逃的远远的,即便是逃到四川又有何妨,可逃,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所以,最终他选择了邯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那里没有固定的地方势力,并不仅只是因为县以下的地方势力,对省没有任何影响,而省以上各派系内斗,使得他们无暇顾及自己,而是因为在未来,那里会是最前线,那里是一个退无可退之地。 人有时候,只能如此,如果人首先想到了逃,想到了退路,那么,他永远成就不了什么事业,实际上,这是一个挑战,把自己逼上绝境的挑战! “所以,我相信你,” 宋子文停了一会儿,斟酌着怎样说他想要说的话。 “我相信,你现在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哲勤,既然当初,你能够考虑到地方上的掣肘,为什么,这个中国复兴开发银行,就没有考虑到地方的情绪呢?” “这……” 沉默片刻,管明棠开口说道。 “说实话,地方上我考虑过,正是因为考虑上地方上的一些问题,所以,我才希望,咱们一起做这些事情,当然,一开始,我们可以把目标放在湖北、湖南、江西,这样中央可以左右的,也是子文先生有能力影响的地方。然后当我们在那里取得一些成绩,而且还干得还不错的时候,到时候,各省就会主动找上门来,到时候……” “你这是诱之以利!” 停顿了一下,宋子文又说道。 “以利而诱人,你的想法不错,钱是好东西,是个人都喜欢……” “没错!” 迎着宋子文凝视的目光,管明棠的面上微微一笑。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开办现代矿场,开发地下矿产资源,相比于其它行业,地下矿产资源成本最低,且见效最快,投资最省,技术难度最低。” 小心地剖酌着自己的措辞,管明棠慢慢的说道。 “而中国各省,均有各自特色的矿产资源,比如山西的煤炭、河南的镍,江西的钨等等,初期可以立足于矿产资源的开发……” 宋子文微微点了一下头,他知道对于像中国这样的后进工业国家来说,开发矿产资源,进而完成积累是最简单的办法。 “举个例子,以江西的钨来说,现在我国出口的大都是钨砂,金属含量在六至七成左右,而且大都是以人工粗选为主,许多具备选矿价值的矿砂都被白白丢弃,如果由政府投资建立一个的现代选矿厂,以贫矿充抵税收的话,我估计每年至少可以选出精矿砂一万吨左右,而成本嘛,应该比三等矿砂要低上一些……” 眨着眼睛,对管明棠所说的话颇感惊讶,他诧异看着管明棠说道。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这是地质调查所在对江西钨矿进行考察之后作出的结论,也是我们准备在江西投资的几个项目之一。” 管明棠十分干脆地说道,首先在江西投资一个现代化的选矿厂,对各私矿淘汰低品位矿进行精选,这是公司已经着手做的投资,这笔投资不大,但却可以保证公司的钨砂供应,毕竟现在公司所用的刀具已经不再走过去的高速钢刀具,而是加工速度更快、性能更好的碳化钨刀具,钨砂直接关系到未来公司的生产,而在各省的投资,实际上也都是针对于此——资源供给的保障。 而在这个过程中,各方也算是各取所需要,自己得到了所需要的资源,而他们得到了财富,最终这些财富还将促成各省的工业发展,当然这是往好的一方面去说。可无论好也罢,坏也罢,无论是国家还是自己个人总能从其中受益,对于管明棠来说,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合作诱饵 “钨砂……” 沉吟良久,宋子文突然站起来,走到挂着的上衣跟前,找到一支雪茄。他把雪茄的头咬去,然后找出一支火柴,划着火,点上烟,然后坐了下来身来。 “哲勤,现在你还是把你在钨砂上的想法说来给我听听吧!” 相比于那个复兴开发,在宋子文看来,诸如钨砂之类的实物,反倒是更轻松一些,那个复兴开发计划牵涉到太多的利益,有太多的利益需要调和,也正因如此或许,这个计划更具实施性,但却更不现实! 即便是他、委员长等等都表示支持,依然有太多的难题需要解决,更何况,宋子文压根就不想解决这些问题,至少现在不行! “嗯。” 长叹一口气,管明棠的心里无奈的笑了笑,尽管现在宋子文话没有明白,但实际上,他已经告诉自己答案了,他不可能参与其中,但是他却对开发矿产极有兴趣,看来,自己只能退居其次了,也许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 时机,时机不成熟,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现在自己只能一砖一瓦的争取多搬两块砖吧! “众所周知,钨、锡、锑这是我国的优势资源,但是其中,在国际上处于半垄断地位的只有钨,中国供应着全世界60%的钨,即便是不考虑各国储备钨砂的话,其它国家所产出的钨砂尚不能满足各国工业需求,因此,实际上,我国的钨砂供应直接关系到各国正常的工业生产,处于这种垄断地位,按道理来说,我们应该掌握国际定价权,但实际上……" “但实际上,钨砂的定价权在国外,而不在中国!” 宋子文的话让管明棠点了点头,何止是现在,就是在后世,中国垄断全世界的稀土,结果稀土才卖了什么价格?不过就是土的价格。 “所以,政府一直希望通过钨砂统购统销,从而掌握砂价定价权,但哲勤,你知道的,这个太难了!单是每年走私出境,至少有两千吨以上!” 宋子文长叹一口气,从民国22年广东实施“钨矿专营”开始,在此之前出现的零星钨砂走私确实源于政府对钨砂滥征捐税,再到两年前政府实施钨砂专营、统制,而此后大量出现的钨砂走私则主要跟钨砂专营、统制有关。从今年年初开始,中央政府在更大范围实施更严厉的钨砂统制,钨砂走私则更越发严重起来。所以,某种程度上,钨砂统制导致了钨砂走私盛行,也正因如此,导致最初的想法完全落空。 “走私盛行,自然不可能掌握定价权!” 沉思片刻,管明棠继续说道。 “实际上现在的钨砂的统购,根本就是在逼着砂贩走私,从而导致政府不仅未获其利,反而因钨砂损失,损失大量的税收,从民国十三年,钨砂价格腾涨,现每担钨砂官方收价是85元,而在香港则为两百六十左右,而现时砂贩向各地矿场所收买后,除去沿途各种费用,每担约可获利一百元五十元左右……” 在管明棠道出钨砂统制的弊端时,宋子文的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去解释什么,因为实施钨砂统制的是资源委员会 “而运往纽约、伦敦等欧美交易市场,以美国为例,每吨交易价高达2400美元,而这意味每吨售价合国币约为7000元左右,而以香港收价计算,一吨合l6。5担,不过4300国币,而当前官方收购钨砂,亦不过是以港价售于各国洋行,若是官方出口加之走私计算,至少超过七千吨,仅此一项,我国即亏损高达2000万元左右!若是算以其它各种矿产,每年的损失估计在一亿元左右!” 每年一亿元的损失,虽说北方公司每年从中获得上千万元,但总归更多的钱却让外国洋行平白榨取。 “哦,哲勤,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想在国外交易市场直接出售钨砂吗?” 宋子文看着管明棠,中国不是没有尝试过在国外直接出售钨砂,但是却多次受阻,各国交易市场对中国几乎都是一至抵触,而每一次面对外方于香港提高售价,受限于资金不足政府又无法坚持到最后。 “呐,在国外收购可能有障碍,但是,我想,我们抬高香港的售价,总是没有问题的,香港的价格上升了,上海的价格自然也就上升了。” 思考了一下,宋子文说道。 “哲勤,你不知道,我们试图提高价格、左右市场的时候,那些外国人,他们一面在各国金属交易市场设立门槛禁止我们进去直接交易,一面在江西、上海保持收价不动,而另一边则在香港抬高价格,从而通过利润促成走私,这样,即便是政府想通过限制出货抬高价格,他们也不担心,因为香港那边的走私,足以供应市场需求……” 或许,这就是后进国家悲哀,后进国家想通过出售资源、农产品从而为国家的工业化积累资金,但是各国却通过对市场的控制,进而操纵价格,尽管这几年,南京政府一直在努力改变这一点,可他们的努力,不过就是同德国签定易货合同,从而适当的提高各类出口矿产资源的价格,但还是不能同国际实价相比。 “子文先生,我想,对于资本操作,你应该比我更为擅长。” 管明棠并没有班门弄斧的念头,毕竟眼前的这位应该说是一位极擅长操作资本的金融家。 “但是我知道一点,如果国内的官价是85元一担的话,香港自然能够收到钨砂,因为价格摆在那里。” “哲勤,你知不知道,通过这种统购,政府才能积累工业建设的资金,资源委员会之所以能够——” 这是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政府只能千方百计的筹集资金,就像华北地区的农村妇女的草帽辫,现在每包平均40两白银,而在历史上长达几十年间,垄断市场的供销机构仅以每包7。5公斤粮食的超低价便加以收购。 而目的呢?不过都是为了——“筹集工业建设所需资金………”现在资源委员会正是寄希望于各种矿产资源的统制从而获取用于湖南、江西备战工业项目建设所需的资金,而事实上于历史上,资源委员会通过对钨、锡、锑的统制获得了数千万的资金,在抗战时,矿产资源的统制更是政府军费最为重要的来源。 “所以,政府才更需要控制市场,在没在控制市场之前,强行压低价格,只会促成走私,就像现在一样,表面上看来,政府统购了差不一半的钨砂,获利一两千万元,但实际上,如果操作得当的,仅次一项,即可以获得至少三四千万的利润。” 他向别处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收回对着宋子文。 “问题在于如何操作。”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时,宋子文只感到他的内心猛的为之一阵意动。他知道,如果当真可以掌握定价权,那怕就是卖上国际价格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财富,每吨钨砂的开采成本不过三四百元,即便是按照现在的统制价,亦有近千元的利润,如果能达到香港收价的话,那一吨至少有三千元的利润。 看着管明棠,宋子文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果然是个典型的商人,他在江西投资选矿场,若按照现在的价格,虽说有数百元的利润,但远不能同数千元利润相比,这个管哲勤啊! “哲勤,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嗯,子文先生,您是知道的,于金融,我只是一个外行,不过倒也有一些自己的一些想法,我想……” 沉默片刻,管明棠看着宋子文犹豫道。 “地质调查所曾作过调查,在统制政策下,钨砂的收购权被严格地收归政府,赣南地区原来经营钨砂贩运的商贩被剥夺了经营资格,他们若想继续操其钨砂贩运之业,只能贩私走私,在统制政策下,合法的收砂机构是惟一的,矿工或砂贩失去了定价议价权,若再想卖个好价钱,只有将钨砂私下售给非法的收砂者,经营钨砂出口的矿商原本只是苦于钨砂捐税苛重,但在统制政策下,即便他们愿意承担更沉重的税捐,也无权继续经营钨砂出口。换言之,在资源委员会实施统制之后,所有私人或商办公司从事的钨砂出口贸易,均属走私。” “所以呢?” “所以呢,如何在确保国家的利益下,保障一部分人的利益就成了问题,现在钨砂走私实际上根本就是市场的问题,既然是市场的问题,为什么不能通过市场加以解决呢?” 宋子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雪茄。 “以现在的官价来看,85元,受益者是矿工,过去矿贩收砂价格往往不超过50元,而资源委员会的定价实际上正是参考的这一价格,可以说确保了矿工的利益,但砂贩卖给砂商,价格却在百元以上,可他们卖给收砂站,一担只有85元,自然的,他们更愿意以高于官价卖收购钨砂,然后再卖给砂商,而砂商则选择走私从而确保个人利益……” 话声稍顿,管明棠又补充道。 “而且我听说,现在资源委员会有意在矿场设收砂处,从而直接向砂农收砂,以避免钨砂外流,可问题又出来了,那些砂贩提高收价后,砂工自然更愿意把钨砂卖给砂贩,而不是官站,假如,我们把官价适当的提高!” 看着宋子文,管明棠说出了他的建议。 “香港每担260元收,而资源委员会把官价定在200元,会是什么结果呢?” 眉头猛的一皱,随之又是一松,原本想要驳斥管明棠的宋子文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话,即便是砂贩千里跋涉到达香港,售也一担钨砂扣除路上通关费用之后,其利润也不超过十元,” “但是,政府呢?” “按资源委员会的估算,今年可以收砂为2000吨左右,每吨利润为2600元左右,总利润也就是500万左右,如果,提高收价的话,7000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按同德国达成的易货价每吨的利润约1300元左右,考虑到大规模走私得到遏制,委员会利润将超过一千万元,如果届时再适当操作的话,我想价格等同国际市场应该是有希望的,到那时,政府每年可以在钨砂上得的收益将数倍于低价收购!” 在宋子文思索时,管明棠又劝说道。 “另外呢,政府还可在江西投资兴建一座采用现代化设备开采的大型钨矿如何?” “现代化设备。” 眉头微微一皱,宋子文说道。 “你的意思是,把那些采砂的砂农都赶出去?” 深吸一口雪茄,虽说深知其中的弊端,但宋子文还是思索着其中的可行性。 “这个……倒也不至于,民间砂农也是产量补充,我指的是在合适的主矿脉进行规模化开采。” 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管明棠倒有自己的私心,原因不外乎未来,既然不能够通过复兴开发的名义,统一协调全国的资源开发,甚至全国的工业发展规划,但至少可以别人“指条财路”在指出这条财路的同时,解决未来会困扰北方发展以及工业生产的资源问题。 “这个嘛……” 已经被管明棠说动的宋子文心里明白,在管明棠的心里肯定还有其它的建议,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对自己有利,对他同样也极为有利。 “技术、资金,都是问题啊。” 看一眼管明棠,宋子文吸了。雪茄,一副在等着他说下去的样子。 “技术,我想,必拓公司可以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持,至于资金……” 直盯着宋子文,管明棠耸了下肩膀。 “我想以中国建设银公司的融资渠道,解决资金问题应该很简单,不过,我想北方公司,可以提供大型成套采矿设各!” 面带着微笑,管明棠抛出了他的诱饵,而在抛出这个诱饵的同时,他将视线投向宋子文,面上依然带着笑容,在宋子文沉思时,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合作的幕后 “管哲勤!” 将手中的文件合上,宋子文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虽说管明棠的建议让他看到“商机”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完全采纳他的建议,准确的来说,在他的心中,他从没有把放在北方的眼睛移开。 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陈康齐便看到背对办公室门,站在窗边的总裁,显然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而且一定同先前拜访总裁的管明棠那位邯彰行政督察专员有关。 对于那位行政督察专员,陈康齐到是打心眼里佩服他,作为宋子文的秘书,他能够接触到许多外界难以了解的信息,对于立志做中国的“摩根”的宋子文来说,他自然不会放松对北方公司的关注,虽然挟雄厚的金融资本,宋子文在经济领域的扩张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但是他所取得的成就,却远无法同管明棠相比。 虽说宋氏和中国建设银公司的经济活动包括7个银行”2家商业公司,22个大工厂”个运输公司,可论其规模,单是一家汉阳钢铁公司便可以超过宋子文的全部,而既便是在管明棠所不擅长的“棉业”上,中国棉业公司这家收购数家大型纱厂形成的中国最大的棉业公司依然无法同“邯彰棉业公司”相比,这家棉业公司除去拥有六家大型纱厂之外,还拥有涵盖整个邯彰数十万户的“合作织户”且与其它公司不同,他拥有稳定的棉花来源——现在邯彰棉业公司已经邯彰专区农业合作社签定了购棉合同。 “像办工厂一样办农业!” 或许,这正是管明棠与大多数人最大的不同,他总是能够别出心裁的找到“生金点”所有人以为重工业不赚钱,可管明棠却靠投资重工业办出了北方公司,当人们以为农村建设是亏本买卖时,他却能一方面通过建设农村大获其利,又能通过农村进一步促进工业的发展,现在邯彰工农业的相辅相成,实在是让人…… “康济,你怎么看?” 虽未回头,但是宋子文依然知道进入办公室的是陈康齐,他是他的秘书,从五年前唐腴胪在上海被刺后,陈康齐便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总裁!” 恭敬的轻轻鞠首,陈康齐心知总裁说的是什么事情。 “开矿的确有利可图!” 废话,就连陈康齐都知道,他说的是废话,开矿当然有利可图,可以说得上是一本万利。但宋子文问的显然不是这个问题。 “既然是一本万利,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开矿?” 把话收了回来,陈康齐又皱眉说道。 “我不明白,仅仅只是河南两个矿场,受到了一些阻力,可那些阻力不是不可克服的,即便是有地方上的掣肘,但是,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不是,就拿湖北省来说,只要他愿意,杨永泰都能把省政府给他,当然,前提是他能给杨永泰需要东西。” “只要地方上愿意给他方便,他可以给他们需要的一切,工厂、金钱,甚至军火。” 在提及军火时,宋子文的唇角微微一扬,虽说他早已不在财政部任上,但他依然有渠道得到海关的资料,这几年新一军并没有从外界购买武器,但是新一军和华北各地却流行起了德国新式花机关以及德国新式重机枪,那些武器出自何处,显然不是德国货,德国洋行都没见过的武器,可能会是德国货吗? 制造武器对于可以制造大型机械设备的北方有什么难度吗?没有任何难度,只要北方公司愿意,在新区那个封闭式的工业区内上百家企业,随时都可以变成一座座兵工厂,前提是他需要,或许管明棠不需要,但是华北各省的军阀以及各省实力派系,谁不需要?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不自己做呢?” 陈康齐反问时,宋子文却笑了笑。 “当然了,开矿的确挣钱,可是,康济,你觉得的是开铁矿挣钱,还是炼钢挣钱?” “这个……肯定是炼钢!” “可是炼钢也没有制造机械设备挣钱不是?炼粗钢和普通钢材,也没有生产高级钢材挣钱,所以……” 笑了笑,宋子文摇头说道。 “这笔帐,管明棠算的很清楚,所以,他才会把开矿抛出来,让其它人去开矿,而他呢?他会建选矿厂,通过选矿降低成本,将来……他甚至还可能会把选矿厂卖给开矿的人,管哲勤这个人,虽说年青,可是他做的许多事情,既便是我能看出来,可却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他鼓动别人办矿,有他自己的算盘,他的算盘打的很精明。别人为了降低成本,就会选择用北方制造的矿山设备,最后再用矿产还钱,当然价格上自然要优惠一点,这钱当然不是自掏腰包,就像淮南煤矿,张静江……” 唇角微微一扬,管明棠可当真是张静江的侄女婿,连张静江都算计着。 “淮南的煤矿,从民国二十二年开始采用北方公司生产的采矿设备,这几年产量一年递增一百万吨,北方的设备是先进,而且价格低廉,可是淮南煤矿却要以每吨低于市价10%,连续十年向汉阳供煤,这一年的损失可就是一两百万,十年下来,等于淮南铁路白白送给汉阳公司一家钢铁厂,而且你也知道,当初他办了一家河运公司运煤,现在淮南煤矿把那家河运公司收购了,结果又是用议价煤冲抵,这管明棠啊……生意上的算盘打的比张静江还精。” 保罗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您的意思是说,您一直洞悉其中的内情而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吗?” 耸了耸肩,宋子文最后又感叹道。 “不过,我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因为……如果没有北方,淮南煤矿现在的煤产量不会超过50万吨,而现在他们一年却能生产三百万吨煤。” “总裁,那你是想……” “既然,管明棠他能指出一座大型钨矿,而且还愿意提供设备融资,若是咱们不去办的话,传出去,也只会让人笑话。我已经想好啦,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如管明棠的愿,游说资源委员会在江西投资办钨矿,嗯,他还说什么铜矿 " “是的,总裁,不过按他的意思来看,他希望铜矿,由必拓公司以设备进行投资!” “哦,看样子,相比于钨,他更需要铜!” 虽说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宋子文便看出了北方公司的需求。 “当然,总裁,无论是邯彰的建设,还是北方公司的生产,都离不开铜,他们需要铜做电线,需要铜线来制造电机…… 微笑了一下,陈康齐看着总裁问道。 “总裁,您觉得的……。” “三成!” 宋子文看着窗外默默的说道。 “北方三成股份,政府四成,建设银公司三成,你告诉必拓的人,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们就配合他们在江西开采铜矿!”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宋子文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随后他的唇角微微一扬,然后对陈康齐说道。 “康济,备车,去委员长官邸!” 半个钟头后,在中央军校校园内的委员长官邸内的小客厅,宋子文可以看到委员长的脸上带着些许忧容,他的汇报所换回来的不过只是委员长的轻应声,似乎此时,他整个人完全被其它事情占据了心神。 “哦,明棠想办银行?” 应着声,蒋介石又一次走神了,在他看来,所谓的办银行之类,不过只是小事情罢了,甚至不值得他分神。 “他想通过办银行,以贷款、投资介入他省建设,” “这不是和你的建设银公司一样嘛!” 又是一句简单的回答,此时蒋介石甚至未加思索,便做出了判断,对于他来说,现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他考虑。 对于他而言,他一直被太多的事物牵绊着,过去,他的忍辱负重之举,还无人理解,但是从去年夏天开始,日军宣布要摧垮他,驻南京的日本大使更是宣称这个“友好政府”的首脑被推翻,正是这一系列的声明,使得人们开始深信他的忍辱负重是在准备抵抗,只不过他不讲出来,中国人从来都是如此,当日本人宣布视他为影响中日和平的敌人,中国人就感到他肯定是自己的救星。 而这种态度的转变,倒是让一直被内忧外患诸多烦恼所缠的他,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心神,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去年四界六中全会之中,一场意外的刺杀,使得他终于掌握了政府的军政大权,从而使得政府中少了许多的掣肘,诸多备战政策可以在他的左右下,以他的意愿开始着手布置。 但是,在这种“局势大好”之下,却又有了新的忧患,而现在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这个忧患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功夫去理解那些小事情。 “哲勤,嗯……” 虽说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分神,但宋子文总归是他的妹夫,既然他来报告此事,显然这件事在他看来很重要。 “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如果地方上的人物,都像他一样,专心地方建设,中国又何至如此!” 语中透出浓浓的不满,蒋介石的眉头猛然一锁。 “不过呢,通过银行涉足他省地方建设,这种横越中央之事,却要不得,虽说他本心是为了商业,甚至为了国家,但适当的敲打一番,也是有必要的!” 沉吟片刻后,蒋介石方才说道。 “回头我会通知子渊那边,查查邯彰的税收……” 适当的敲打,在蒋介石看来,直接出言训斥并不合适,事实上,对于整个华北地区,他都必须要谨慎对待,以避免发生意想不到的“意外”虽说邯彰地处河北最南部,但其现在却是河北境内,最倾向于中央的地方势力,过于严厉的责斥,只会适得其反,适当的敲打则总是免不了的,而对于地方来说,截流税款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就像这两年邯彰清理土地,到底清理多少土地,他们从来没有上报过,但按中央掌握的数字来看至少也有几百万亩,只需要适当的“点拨”一二,就能让他明白中央的意思。 政治从来都是一门艺术! 对于地方而言偶尔,适当提醒是必要的,而听着蒋介石的安排,宋子文的脸色略显得有些尴尬,但就在他尴尬时,蒋介石却看了他一眼,然后缓声说道。 “子文,现在,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们去关注,管哲勤……” 摇摇头,或许欣其才干,但在蒋介石看来,管哲勤不过就是“不值一提”罢了,甚至就是在他的那个什么《我有一个梦想》一书出版后,在有些人与他耳边不断说三道四,他依然未放在心上,正是因于这一原因,管明棠只不过是一城一地的能商干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虽说别人不断说其“居心叵测”但在蒋介石看来,管明棠太没有心机,或者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商人,在邯彰专区设立时,同汪系诸人合作,后来自己不过稍一示好,其立即转投而来,在地方上他又同曾李等人合作,后来又弄了那个什么《我有一个梦想》,看似不是理论的理论,似乎很惊人,但却恰因这些举动,让他觉得这今年青人不足为患——因为他没有心机! 若是他有心机,就不会露出如此之多的把柄,他之所以做这么多说,无非只是为了两个字“利益”为了保障他自己的利益,准确的来说是商业上的利益,在政治上,他的企图并不大,只是盯着邯彰的一亩三分地,而盯着那一亩三分地的原因,同样也是为了他的公司,也正因如此,相比于这个没有多少“心机”的商人而多过政客的青年“隐患”他更看重的是其它人。 “现在……” 蒋介石随之又是一声叹息。 “东南不靖啊!” 第四百一十九章风暴前夜 “愚蠢!” 在张公馆的书房中,断然两字怒斥,只让房内的气氛为之一紧,空气瞬间紧张许多。 “难道,你就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会引起别人的忌讳!” 质问中带着些怒意,而发问的那位穿着青袍的长者,更是来回的踱着步子,他时而思索着,时而把视线投向书房里的另一人。 好一会,他方才看着这个一直以来他都极为欣赏的年青人,现在同样也是他家人的晚辈问道,目光的欣赏完全变成了不满。 “明棠,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强压住内心的怒意,张静江更想问他——你那个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张静江看来,管明棠或许年青,他绝不意味着他会意气用事,更没有年青人的冲动,实际上,他可谓是一个精明至极的人,有些人评价他是“只懂生意不懂政治……”可在张静江看来,正是这个不懂政治的人,解决了困扰中国百年的一个难题。 从“三七五减租”到“农业合作社助农”再到“农村合作化改造”可以说,无一不在印证着,他这个“从未接触过农村的留洋娃……”远比许多“呼喊着拯救农村”的政客、学者,更了解农村,准确的来说,更知道怎么去解决农村的问题。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在别人的眼中,农业就是农业、农村问题,至多农村问题关系到政局稳定的问题,可是从管明棠所有的举动中,他却能看到解决农业问题实为国家从农业社会进而为工业化国家唯一可行的道路。 中国数千年来,以农立国,所有资金都冻结在土地上,主政者虽明知为顺应世界潮流,必须尽速发展工业,却缺乏资金,自一筹莫展,因此必须将原先冻结在土地上的资金释出,使之转而流向工业生产,始能突破了中国农业社会的“贫穷循环”而成为一个新兴工业化的国家。 而无论“耕者有其田”理想或者“土地革命”的暴力,都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邯彰通过从限租到推广良种,再到鼓励绅转商,乡村工厂等一系列的措施解决了这些问题,所以国内学界才会对“邯彰模式”推崇倍至,称之为和平的不是社会经济革命的革命,数百学者、专家亟愿全力配合。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张静江内心疑惑时,他又想得到答案,从管明棠的口中得到答案。 “为了商业上的利益?” 诧异的看了一眼管明棠,或许别人不了解他,但张静江却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婿”从来都不是一个看重“金钱”的人,这是他和自己相似而又有所不同的地方。而这恰恰又是他所欣赏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张静江不仅仅把他视为家人,在更多的时候,他把这个年青人视为自己的“接班人”、“门徒”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其张目,在南京帮他解决许多事情,甚至把自己的班底完全交给他。 但是现在自己的“门徒”所做的这件事,实在是让人费解的很,他真的那么愚蠢吗?如果他真是一个蠢人的话,又岂会成为自己的“门徒”。 “伯父,我……” 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心知张静江知道后,一定会大会斥责自己,这次来南京,管明棠才会首先拜访宋子文,随后才张府,而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生气。 “你应该知道,现在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话声顿了片刻,管明棠道出了自己做出这一选择的出发点。 “风暴!” 张静江那张极为精明的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他诧异的看着管明棠,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伯父,你是中央常委,许多事情看的比我更清楚,战争已经为时不远了!。” 只有身处这个时代,才会了解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管明棠清楚的看到从民国二十年开始,日本是如何激怒中国人,而且在过去的几年间,日本人如何“帮助”中国人民进行“精神大动员”并将中国人的民族主义之火和对日本仇恨的烈火煽得熊熊燃烧起来的,同样也知道,这场烈火燃烧下去,会烧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现在这种状况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在自己的版图日益被蚕食鲸吞,光天化日之下数千万元的日本货在日本领事馆的庇护下走私进中国之时,在跟随日本军队之后的毒品交易卑鄙而又鬼鬼祟祟地进行之时,举国上下,但凡是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感到极度的愤怒,而政府则因害怕闹出事端,从而影响到政府的备战大计,而去拼命地压制这种愤怒,不让它发泄出来,但它必定会逐渐积聚成一股力量,最终爆发出来,吞没任何在日本无休止的侵略面前采取不抵抗政策的政府。这几年来,人们内心普遍的民族耻辱和抗战要求受到了压抑,无法以任何明确的形式表达出来,以下这些相互交错,相互激化的矛盾,便使得一种压力持续增长……” 看着张静江,管明棠——说出了自己看法。 “外有日本企图分裂华北5省阴谋对国人造成的压力,由此而引起的民众和大部分政府官员日益增加的愤懑情绪和不断高涨的抗日呼声,而政府为防止任何不测而对人民情绪的任何表露方式进行镇压,因为它正在作着抗战的准备,在这种稳固而持续增长的压力下,整个民族实际上已经怒不可遏,民众可以说要气“疯了”。”尽管现在的一切都使人沮丧,但我们任何人都知道只有顺从国民的抗战要求,与日本决一雌雄,我们的民族才会恢复精神上的平衡………” 此时张静江出人意料的沉默而且安静,只是看着管明棠,好奇的打量着他。 “过去很多人都说,那位委员长不抵抗,可实际上呢?" 笑了笑,管明棠看着张静江,相信这位中央常委比任何人都知道答案。 “现在最怪僻的地方就是他一方面积极准备作不可避免的战斗,一方面又在力争取时间而拖延,几乎整个民族则被蒙在鼓里,这一点,日本人自然明白,要不然从去年夏天,日本人甚至政府就多次表态,要解决委员长,也正因如此,从去年开始,国民们才开始深信他正在准备抵抗,只不过是他不能讲出来罢了。以往曾经非难和指责他的人也开始改变了他们对他的看法,甚至开始齐心协力支持他。” “不错!” 看一眼管明棠,张静江说道。 “不这两年,你倒也有了一些政治眼光,那你给我说说看,为什么风暴不远了!” “哦,最简单的,委员长他是一个非常自尊的一个人,他那么委曲求全,甚至达到不惜一切的地步,可日本人却不断的公开宣扬要把他拿下,不断的鼓动中央、地方去反对他,去年那位新任武官,更是当面嘲讽他,他是一个人,是个人,他就会被激怒,他可以压抑怒火但是不可能永远压抑……” o 把香烟的长烟灰摔掉,管明棠看着张静江说道。 “还有就是庐山军官教育团,在那里再培育的军官,可不仅仅是中央军,还有地方部队,从全国各地召来的军官在那接受总司令亲自指导的政治训练,他每天都接连几个小时地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大讲特讲抵抗的必要性,装备条件、经济条件、工业条件上的悬殊,以及民族主义,还有自己所做的准备,最后所有的军官都心悦诚服地回到自己的地方军队里,甚至其中许多人,因为这一期训练,导致对直属上司的忠诚减少许多,然后还有其他一些具体事例,如空军的建立,二十一年上海事变时,全国不过只有一百多名飞行员,可是现在却有两千多名,还有乍浦海防工事的加固,高中和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必须接受军训,为防止日本封锁东海岸而不分昼夜地修建广东到汉口的铁路,对医护人员的调查等等。压力、反压力、爆发同时,现在三股历史洪流正汇集一处,把中国和日本面对面撞在一起:其一,日本无法满足的贪婪**,其二,政府已为一个现代国家奠定了基础,民族自卫的准备工作也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其三,全国人民再也不能容忍政府继续采取投降主义和拖延抗战的政策,可以说现在政府为争取时间而进行的压制,已经达到了群情激奋,一触即发的地步。” 说到这,管明棠神情随之变得凝重,他盯视着张静江说道。 “这场风暴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顶点了,伯父,我能看到,您已经知道,其实,现在,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历史书上不会记录所有的东西,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的经济得以迅速地重建,战争的准备在紧张地进行,市制的改革、国家银行的建成、财政的巩固,银元在向政府手里集中并运往国外作为中国的储备金,第一个现代网状公路建设的飞速发展,把南京和西北、西南联接起来,四条新的铁路干线和四条支线的修建,最重要的是广东一汉口铁路的竣工,工作完全是在夜间进行的。数以万计的工人们完全是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劳作,今年该铁路即将全线通车,陇海线正延伸到兰州,并最终到达玉门,甚至在将来会一路修到迪化,连接杭州与南昌的铁路,穿山越岭在一年半之内建成通车,乍浦、海州、南京防御工事的加强,新建空军的迅猛发展、大中学生要在军营接受3个月的军训……看起来,中国好像终于走上了进步的道路,新的自信心诞生了,也正是这种民族精神使得以上各种进步变得可能,也正是这种精神使得中国人民决心与日本决一雌雄,直到取得最后胜利。 在另一个时空中,历史如此发展,在这个时空中,依然是必然。这种必然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现在,虽说他还在执行着一条比较“现实”的政策,一边准备战争,一边祈祷和平,期望中国能得到一个暂延的机会,以建成一个稳固团结的现代国家,虽然他使用了各种镇压手段防止公众情绪的爆发,使他,也使整个国家保持镇静,但是另一股巨大的洪流:民族抵抗的决心和对他的华北政策的忿懑情绪,正在变得强大到足以改变他的意志的程度……而且华北的局势在外国观察家眼里是丑恶可耻的,在中国人眼里是丢脸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比日本人走私和贩卖毒品更丢脸、更可耻的,是日本军队要求在北平的党部关门,因为那是抗日机构,这可是中国政府所代表的中国执政党的党部,要知道,他可是总理主义最忠实的信徒……” 提及此事时,管明棠的心下不知是叹是笑,因为邯彰专区的党部,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关门的,也正是从那时起,邯彰才真正成了自己的“天下”再也没有了中央的“触角” o “现在,日本所做的一切,都已达到不能为一个自尊的民族所容忍的极点。整个中华民族已经到了决心不惜打一场大仗以抗击日寇的紧要关头。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气息,他闻到了,他知道了,现在就看……” “就看他能不能忍下去了!” 张静江看一眼管明棠,最后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 “所以,我希望在风暴来临之前,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作好准备!” 在道出这句话时,管明棠长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 “明棠……” 看着管明棠,张静江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好一会他才认真的说道。 “你是不是想把公司南迁?”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张静江却又把眉头微微一皱,记得当时不是没有人向他提过,将公司新区设于邯彰“等于置身于虎。”这几年,华北鲜有国人继续投资,原因正在于此,既然他们能看到其中的风险,明棠又岂会看不到? “人不永远只想到逃!而且现在又是新区十几座大型工厂建设完工的关键时期,所以,工厂是不会搬迁的!” 摇摇头,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得非常灿烂,他看着张静江说道。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发生,但是我知道,华北一定是这场战争的最前沿,无论到时候,别人如何选择,但我相信邯彰专区上空飘扬的国旗,就不会落下……” “明棠,你是想……” 盯着管明棠,在这一瞬间,张静江又在这个年青人身上发现了他与自己的不同。 “伯父,邯彰有一百二十万民团……” 笑容,自信的笑容,管明棠相信这支民团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同样也不会让这个国家失望,他们为了脚下的土地和自己的生活在未来那场民族战争中战斗下去,而对于自己来说,从当初选择邯郸,就只是为了一个目标。 “邯彰有他们的一切,同样也有我的一切,所以,无论如何,我会守在那里!守在华北!” 管明棠笑着,他知道,或许,自己无法改变一切,但只要他能够守住邯彰,也许很多事情就会发生改变,甚至整个历史都会改变。 “不过,我有工厂,我有人,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资源,因此,只能要其它地方想办法了!” 看着面前的年青人,张静江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最后他无奈的叹口气道。 “明棠,你……” 应该说他什么呢?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想,现在,把一条财路送给他们,将来,等到打仗的时候,我能得到工厂生产需要的矿产资源,而他们则能得到,他们需要的……” 沉默,在管明棠的话语中,张静江完全沉默了下来,他静静的看着管明棠,他知道这个得到与需要的是什么,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或许真的能改变许多事情。 “明棠,需要我坐什么吗?” 看着管明棠,张静江询问道,或许现在的建设委员会已经远不如过去,甚至面临被裁撤的可能,但是他还顶着国民党“元老”的名义,蒋介石虽对他有所不满,但对他还算是恭敬有加,加之他在苏浙一带的威望,他相信自己还能帮管明棠做一些事情,不,是为国家做一些事情。 “嗯,伯父……” 面对张静江的主动,管明棠反倒是犹豫着该不该说,有一些事情,面前这位伯父一直在帮自己,但是有一些事情,是自己这个当“晚辈”的应该去插手的事情吗? “伯父,我希望,我……” 犹豫着,管明棠慢慢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您能……” 第四百一十八章合作的幕后 “管哲勤!” 将手中的文件合上,宋子文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虽说管明棠的建议让他看到“商机”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完全采纳他的建议,准确的来说,在他的心中,他从没有把放在北方的眼睛移开。 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陈康齐便看到背对办公室门,站在窗边的总裁,显然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而且一定同先前拜访总裁的管明棠那位邯彰行政督察专员有关。 对于那位行政督察专员,陈康齐到是打心眼里佩服他,作为宋子文的秘书,他能够接触到许多外界难以了解的信息,对于立志做中国的“摩根”的宋子文来说,他自然不会放松对北方公司的关注,虽然挟雄厚的金融资本,宋子文在经济领域的扩张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但是他所取得的成就,却远无法同管明棠相比。 虽说宋氏和中国建设银公司的经济活动包括7个银行”2家商业公司,22个大工厂”个运输公司,可论其规模,单是一家汉阳钢铁公司便可以超过宋子文的全部,而既便是在管明棠所不擅长的“棉业”上,中国棉业公司这家收购数家大型纱厂形成的中国最大的棉业公司依然无法同“邯彰棉业公司”相比,这家棉业公司除去拥有六家大型纱厂之外,还拥有涵盖整个邯彰数十万户的“合作织户”且与其它公司不同,他拥有稳定的棉花来源——现在邯彰棉业公司已经邯彰专区农业合作社签定了购棉合同。 “像办工厂一样办农业!” 或许,这正是管明棠与大多数人最大的不同,他总是能够别出心裁的找到“生金点”所有人以为重工业不赚钱,可管明棠却靠投资重工业办出了北方公司,当人们以为农村建设是亏本买卖时,他却能一方面通过建设农村大获其利,又能通过农村进一步促进工业的发展,现在邯彰工农业的相辅相成,实在是让人…… “康济,你怎么看?” 虽未回头,但是宋子文依然知道进入办公室的是陈康齐,他是他的秘书,从五年前唐腴胪在上海被刺后,陈康齐便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总裁!” 恭敬的轻轻鞠首,陈康齐心知总裁说的是什么事情。 “开矿的确有利可图!” 废话,就连陈康齐都知道,他说的是废话,开矿当然有利可图,可以说得上是一本万利。但宋子文问的显然不是这个问题。 “既然是一本万利,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开矿?” 把话收了回来,陈康齐又皱眉说道。 “我不明白,仅仅只是河南两个矿场,受到了一些阻力,可那些阻力不是不可克服的,即便是有地方上的掣肘,但是,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不是,就拿湖北省来说,只要他愿意,杨永泰都能把省政府给他,当然,前提是他能给杨永泰需要东西。” “只要地方上愿意给他方便,他可以给他们需要的一切,工厂、金钱,甚至军火。” 在提及军火时,宋子文的唇角微微一扬,虽说他早已不在财政部任上,但他依然有渠道得到海关的资料,这几年新一军并没有从外界购买武器,但是新一军和华北各地却流行起了德国新式花机关以及德国新式重机枪,那些武器出自何处,显然不是德国货,德国洋行都没见过的武器,可能会是德国货吗? 制造武器对于可以制造大型机械设备的北方有什么难度吗?没有任何难度,只要北方公司愿意,在新区那个封闭式的工业区内上百家企业,随时都可以变成一座座兵工厂,前提是他需要,或许管明棠不需要,但是华北各省的军阀以及各省实力派系,谁不需要?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不自己做呢?” 陈康齐反问时,宋子文却笑了笑。 “当然了,开矿的确挣钱,可是,康济,你觉得的是开铁矿挣钱,还是炼钢挣钱?” “这个……肯定是炼钢!” “可是炼钢也没有制造机械设备挣钱不是?炼粗钢和普通钢材,也没有生产高级钢材挣钱,所以……” 笑了笑,宋子文摇头说道。 “这笔帐,管明棠算的很清楚,所以,他才会把开矿抛出来,让其它人去开矿,而他呢?他会建选矿厂,通过选矿降低成本,将来……他甚至还可能会把选矿厂卖给开矿的人,管哲勤这个人,虽说年青,可是他做的许多事情,既便是我能看出来,可却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他鼓动别人办矿,有他自己的算盘,他的算盘打的很精明。别人为了降低成本,就会选择用北方制造的矿山设备,最后再用矿产还钱,当然价格上自然要优惠一点,这钱当然不是自掏腰包,就像淮南煤矿,张静江……” 唇角微微一扬,管明棠可当真是张静江的侄女婿,连张静江都算计着。 “淮南的煤矿,从民国二十二年开始采用北方公司生产的采矿设备,这几年产量一年递增一百万吨,北方的设备是先进,而且价格低廉,可是淮南煤矿却要以每吨低于市价10%,连续十年向汉阳供煤,这一年的损失可就是一两百万,十年下来,等于淮南铁路白白送给汉阳公司一家钢铁厂,而且你也知道,当初他办了一家河运公司运煤,现在淮南煤矿把那家河运公司收购了,结果又是用议价煤冲抵,这管明棠啊……生意上的算盘打的比张静江还精。” 保罗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您的意思是说,您一直洞悉其中的内情而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吗?” 耸了耸肩,宋子文最后又感叹道。 “不过,我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因为……如果没有北方,淮南煤矿现在的煤产量不会超过50万吨,而现在他们一年却能生产三百万吨煤。” “总裁,那你是想……” “既然,管明棠他能指出一座大型钨矿,而且还愿意提供设备融资,若是咱们不去办的话,传出去,也只会让人笑话。我已经想好啦,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如管明棠的愿,游说资源委员会在江西投资办钨矿,嗯,他还说什么铜矿 " “是的,总裁,不过按他的意思来看,他希望铜矿,由必拓公司以设备进行投资!” “哦,看样子,相比于钨,他更需要铜!” 虽说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宋子文便看出了北方公司的需求。 “当然,总裁,无论是邯彰的建设,还是北方公司的生产,都离不开铜,他们需要铜做电线,需要铜线来制造电机…… 微笑了一下,陈康齐看着总裁问道。 “总裁,您觉得的……。” “三成!” 宋子文看着窗外默默的说道。 “北方三成股份,政府四成,建设银公司三成,你告诉必拓的人,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们就配合他们在江西开采铜矿!”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宋子文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随后他的唇角微微一扬,然后对陈康齐说道。 “康济,备车,去委员长官邸!” 半个钟头后,在中央军校校园内的委员长官邸内的小客厅,宋子文可以看到委员长的脸上带着些许忧容,他的汇报所换回来的不过只是委员长的轻应声,似乎此时,他整个人完全被其它事情占据了心神。 “哦,明棠想办银行?” 应着声,蒋介石又一次走神了,在他看来,所谓的办银行之类,不过只是小事情罢了,甚至不值得他分神。 “他想通过办银行,以贷款、投资介入他省建设,” “这不是和你的建设银公司一样嘛!” 又是一句简单的回答,此时蒋介石甚至未加思索,便做出了判断,对于他来说,现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他考虑。 对于他而言,他一直被太多的事物牵绊着,过去,他的忍辱负重之举,还无人理解,但是从去年夏天开始,日军宣布要摧垮他,驻南京的日本大使更是宣称这个“友好政府”的首脑被推翻,正是这一系列的声明,使得人们开始深信他的忍辱负重是在准备抵抗,只不过他不讲出来,中国人从来都是如此,当日本人宣布视他为影响中日和平的敌人,中国人就感到他肯定是自己的救星。 而这种态度的转变,倒是让一直被内忧外患诸多烦恼所缠的他,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心神,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去年四界六中全会之中,一场意外的刺杀,使得他终于掌握了政府的军政大权,从而使得政府中少了许多的掣肘,诸多备战政策可以在他的左右下,以他的意愿开始着手布置。 但是,在这种“局势大好”之下,却又有了新的忧患,而现在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这个忧患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功夫去理解那些小事情。 “哲勤,嗯……” 虽说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分神,但宋子文总归是他的妹夫,既然他来报告此事,显然这件事在他看来很重要。 “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如果地方上的人物,都像他一样,专心地方建设,中国又何至如此!” 语中透出浓浓的不满,蒋介石的眉头猛然一锁。 “不过呢,通过银行涉足他省地方建设,这种横越中央之事,却要不得,虽说他本心是为了商业,甚至为了国家,但适当的敲打一番,也是有必要的!” 沉吟片刻后,蒋介石方才说道。 “回头我会通知子渊那边,查查邯彰的税收……” 适当的敲打,在蒋介石看来,直接出言训斥并不合适,事实上,对于整个华北地区,他都必须要谨慎对待,以避免发生意想不到的“意外”虽说邯彰地处河北最南部,但其现在却是河北境内,最倾向于中央的地方势力,过于严厉的责斥,只会适得其反,适当的敲打则总是免不了的,而对于地方来说,截流税款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就像这两年邯彰清理土地,到底清理多少土地,他们从来没有上报过,但按中央掌握的数字来看至少也有几百万亩,只需要适当的“点拨”一二,就能让他明白中央的意思。 政治从来都是一门艺术! 对于地方而言偶尔,适当提醒是必要的,而听着蒋介石的安排,宋子文的脸色略显得有些尴尬,但就在他尴尬时,蒋介石却看了他一眼,然后缓声说道。 “子文,现在,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们去关注,管哲勤……” 摇摇头,或许欣其才干,但在蒋介石看来,管哲勤不过就是“不值一提”罢了,甚至就是在他的那个什么《我有一个梦想》一书出版后,在有些人与他耳边不断说三道四,他依然未放在心上,正是因于这一原因,管明棠只不过是一城一地的能商干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虽说别人不断说其“居心叵测”但在蒋介石看来,管明棠太没有心机,或者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商人,在邯彰专区设立时,同汪系诸人合作,后来自己不过稍一示好,其立即转投而来,在地方上他又同曾李等人合作,后来又弄了那个什么《我有一个梦想》,看似不是理论的理论,似乎很惊人,但却恰因这些举动,让他觉得这今年青人不足为患——因为他没有心机! 若是他有心机,就不会露出如此之多的把柄,他之所以做这么多说,无非只是为了两个字“利益”为了保障他自己的利益,准确的来说是商业上的利益,在政治上,他的企图并不大,只是盯着邯彰的一亩三分地,而盯着那一亩三分地的原因,同样也是为了他的公司,也正因如此,相比于这个没有多少“心机”的商人而多过政客的青年“隐患”他更看重的是其它人。 “现在……” 蒋介石随之又是一声叹息。 “东南不靖啊!” 第四百一十九章风暴前夜 “愚蠢!” 在张公馆的书房中,断然两字怒斥,只让房内的气氛为之一紧,空气瞬间紧张许多。 “难道,你就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会引起别人的忌讳!” 质问中带着些怒意,而发问的那位穿着青袍的长者,更是来回的踱着步子,他时而思索着,时而把视线投向书房里的另一人。 好一会,他方才看着这个一直以来他都极为欣赏的年青人,现在同样也是他家人的晚辈问道,目光的欣赏完全变成了不满。 “明棠,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强压住内心的怒意,张静江更想问他——你那个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张静江看来,管明棠或许年青,他绝不意味着他会意气用事,更没有年青人的冲动,实际上,他可谓是一个精明至极的人,有些人评价他是“只懂生意不懂政治……”可在张静江看来,正是这个不懂政治的人,解决了困扰中国百年的一个难题。 从“三七五减租”到“农业合作社助农”再到“农村合作化改造”可以说,无一不在印证着,他这个“从未接触过农村的留洋娃……”远比许多“呼喊着拯救农村”的政客、学者,更了解农村,准确的来说,更知道怎么去解决农村的问题。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在别人的眼中,农业就是农业、农村问题,至多农村问题关系到政局稳定的问题,可是从管明棠所有的举动中,他却能看到解决农业问题实为国家从农业社会进而为工业化国家唯一可行的道路。 中国数千年来,以农立国,所有资金都冻结在土地上,主政者虽明知为顺应世界潮流,必须尽速发展工业,却缺乏资金,自一筹莫展,因此必须将原先冻结在土地上的资金释出,使之转而流向工业生产,始能突破了中国农业社会的“贫穷循环”而成为一个新兴工业化的国家。 而无论“耕者有其田”理想或者“土地革命”的暴力,都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邯彰通过从限租到推广良种,再到鼓励绅转商,乡村工厂等一系列的措施解决了这些问题,所以国内学界才会对“邯彰模式”推崇倍至,称之为和平的不是社会经济革命的革命,数百学者、专家亟愿全力配合。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张静江内心疑惑时,他又想得到答案,从管明棠的口中得到答案。 “为了商业上的利益?” 诧异的看了一眼管明棠,或许别人不了解他,但张静江却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婿”从来都不是一个看重“金钱”的人,这是他和自己相似而又有所不同的地方。而这恰恰又是他所欣赏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张静江不仅仅把他视为家人,在更多的时候,他把这个年青人视为自己的“接班人”、“门徒”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其张目,在南京帮他解决许多事情,甚至把自己的班底完全交给他。 但是现在自己的“门徒”所做的这件事,实在是让人费解的很,他真的那么愚蠢吗?如果他真是一个蠢人的话,又岂会成为自己的“门徒”。 “伯父,我……” 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心知张静江知道后,一定会大会斥责自己,这次来南京,管明棠才会首先拜访宋子文,随后才张府,而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生气。 “你应该知道,现在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话声顿了片刻,管明棠道出了自己做出这一选择的出发点。 “风暴!” 张静江那张极为精明的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他诧异的看着管明棠,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伯父,你是中央常委,许多事情看的比我更清楚,战争已经为时不远了!。” 只有身处这个时代,才会了解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管明棠清楚的看到从民国二十年开始,日本是如何激怒中国人,而且在过去的几年间,日本人如何“帮助”中国人民进行“精神大动员”并将中国人的民族主义之火和对日本仇恨的烈火煽得熊熊燃烧起来的,同样也知道,这场烈火燃烧下去,会烧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现在这种状况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在自己的版图日益被蚕食鲸吞,光天化日之下数千万元的日本货在日本领事馆的庇护下走私进中国之时,在跟随日本军队之后的毒品交易卑鄙而又鬼鬼祟祟地进行之时,举国上下,但凡是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感到极度的愤怒,而政府则因害怕闹出事端,从而影响到政府的备战大计,而去拼命地压制这种愤怒,不让它发泄出来,但它必定会逐渐积聚成一股力量,最终爆发出来,吞没任何在日本无休止的侵略面前采取不抵抗政策的政府。这几年来,人们内心普遍的民族耻辱和抗战要求受到了压抑,无法以任何明确的形式表达出来,以下这些相互交错,相互激化的矛盾,便使得一种压力持续增长……” 看着张静江,管明棠——说出了自己看法。 “外有日本企图分裂华北5省阴谋对国人造成的压力,由此而引起的民众和大部分政府官员日益增加的愤懑情绪和不断高涨的抗日呼声,而政府为防止任何不测而对人民情绪的任何表露方式进行镇压,因为它正在作着抗战的准备,在这种稳固而持续增长的压力下,整个民族实际上已经怒不可遏,民众可以说要气“疯了”。”尽管现在的一切都使人沮丧,但我们任何人都知道只有顺从国民的抗战要求,与日本决一雌雄,我们的民族才会恢复精神上的平衡………” 此时张静江出人意料的沉默而且安静,只是看着管明棠,好奇的打量着他。 “过去很多人都说,那位委员长不抵抗,可实际上呢?" 笑了笑,管明棠看着张静江,相信这位中央常委比任何人都知道答案。 “现在最怪僻的地方就是他一方面积极准备作不可避免的战斗,一方面又在力争取时间而拖延,几乎整个民族则被蒙在鼓里,这一点,日本人自然明白,要不然从去年夏天,日本人甚至政府就多次表态,要解决委员长,也正因如此,从去年开始,国民们才开始深信他正在准备抵抗,只不过是他不能讲出来罢了。以往曾经非难和指责他的人也开始改变了他们对他的看法,甚至开始齐心协力支持他。” “不错!” 看一眼管明棠,张静江说道。 “不这两年,你倒也有了一些政治眼光,那你给我说说看,为什么风暴不远了!” “哦,最简单的,委员长他是一个非常自尊的一个人,他那么委曲求全,甚至达到不惜一切的地步,可日本人却不断的公开宣扬要把他拿下,不断的鼓动中央、地方去反对他,去年那位新任武官,更是当面嘲讽他,他是一个人,是个人,他就会被激怒,他可以压抑怒火但是不可能永远压抑……” o 把香烟的长烟灰摔掉,管明棠看着张静江说道。 “还有就是庐山军官教育团,在那里再培育的军官,可不仅仅是中央军,还有地方部队,从全国各地召来的军官在那接受总司令亲自指导的政治训练,他每天都接连几个小时地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大讲特讲抵抗的必要性,装备条件、经济条件、工业条件上的悬殊,以及民族主义,还有自己所做的准备,最后所有的军官都心悦诚服地回到自己的地方军队里,甚至其中许多人,因为这一期训练,导致对直属上司的忠诚减少许多,然后还有其他一些具体事例,如空军的建立,二十一年上海事变时,全国不过只有一百多名飞行员,可是现在却有两千多名,还有乍浦海防工事的加固,高中和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必须接受军训,为防止日本封锁东海岸而不分昼夜地修建广东到汉口的铁路,对医护人员的调查等等。压力、反压力、爆发同时,现在三股历史洪流正汇集一处,把中国和日本面对面撞在一起:其一,日本无法满足的贪婪**,其二,政府已为一个现代国家奠定了基础,民族自卫的准备工作也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其三,全国人民再也不能容忍政府继续采取投降主义和拖延抗战的政策,可以说现在政府为争取时间而进行的压制,已经达到了群情激奋,一触即发的地步。” 说到这,管明棠神情随之变得凝重,他盯视着张静江说道。 “这场风暴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顶点了,伯父,我能看到,您已经知道,其实,现在,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历史书上不会记录所有的东西,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的经济得以迅速地重建,战争的准备在紧张地进行,市制的改革、国家银行的建成、财政的巩固,银元在向政府手里集中并运往国外作为中国的储备金,第一个现代网状公路建设的飞速发展,把南京和西北、西南联接起来,四条新的铁路干线和四条支线的修建,最重要的是广东一汉口铁路的竣工,工作完全是在夜间进行的。数以万计的工人们完全是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劳作,今年该铁路即将全线通车,陇海线正延伸到兰州,并最终到达玉门,甚至在将来会一路修到迪化,连接杭州与南昌的铁路,穿山越岭在一年半之内建成通车,乍浦、海州、南京防御工事的加强,新建空军的迅猛发展、大中学生要在军营接受3个月的军训……看起来,中国好像终于走上了进步的道路,新的自信心诞生了,也正是这种民族精神使得以上各种进步变得可能,也正是这种精神使得中国人民决心与日本决一雌雄,直到取得最后胜利。 在另一个时空中,历史如此发展,在这个时空中,依然是必然。这种必然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现在,虽说他还在执行着一条比较“现实”的政策,一边准备战争,一边祈祷和平,期望中国能得到一个暂延的机会,以建成一个稳固团结的现代国家,虽然他使用了各种镇压手段防止公众情绪的爆发,使他,也使整个国家保持镇静,但是另一股巨大的洪流:民族抵抗的决心和对他的华北政策的忿懑情绪,正在变得强大到足以改变他的意志的程度……而且华北的局势在外国观察家眼里是丑恶可耻的,在中国人眼里是丢脸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比日本人走私和贩卖毒品更丢脸、更可耻的,是日本军队要求在北平的党部关门,因为那是抗日机构,这可是中国政府所代表的中国执政党的党部,要知道,他可是总理主义最忠实的信徒……” 提及此事时,管明棠的心下不知是叹是笑,因为邯彰专区的党部,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关门的,也正是从那时起,邯彰才真正成了自己的“天下”再也没有了中央的“触角” o “现在,日本所做的一切,都已达到不能为一个自尊的民族所容忍的极点。整个中华民族已经到了决心不惜打一场大仗以抗击日寇的紧要关头。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气息,他闻到了,他知道了,现在就看……” “就看他能不能忍下去了!” 张静江看一眼管明棠,最后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 “所以,我希望在风暴来临之前,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作好准备!” 在道出这句话时,管明棠长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 “明棠……” 看着管明棠,张静江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好一会他才认真的说道。 “你是不是想把公司南迁?”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张静江却又把眉头微微一皱,记得当时不是没有人向他提过,将公司新区设于邯彰“等于置身于虎。”这几年,华北鲜有国人继续投资,原因正在于此,既然他们能看到其中的风险,明棠又岂会看不到? “人不永远只想到逃!而且现在又是新区十几座大型工厂建设完工的关键时期,所以,工厂是不会搬迁的!” 摇摇头,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得非常灿烂,他看着张静江说道。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发生,但是我知道,华北一定是这场战争的最前沿,无论到时候,别人如何选择,但我相信邯彰专区上空飘扬的国旗,就不会落下……” “明棠,你是想……” 盯着管明棠,在这一瞬间,张静江又在这个年青人身上发现了他与自己的不同。 “伯父,邯彰有一百二十万民团……” 笑容,自信的笑容,管明棠相信这支民团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同样也不会让这个国家失望,他们为了脚下的土地和自己的生活在未来那场民族战争中战斗下去,而对于自己来说,从当初选择邯郸,就只是为了一个目标。 “邯彰有他们的一切,同样也有我的一切,所以,无论如何,我会守在那里!守在华北!” 管明棠笑着,他知道,或许,自己无法改变一切,但只要他能够守住邯彰,也许很多事情就会发生改变,甚至整个历史都会改变。 “不过,我有工厂,我有人,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资源,因此,只能要其它地方想办法了!” 看着面前的年青人,张静江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最后他无奈的叹口气道。 “明棠,你……” 应该说他什么呢?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想,现在,把一条财路送给他们,将来,等到打仗的时候,我能得到工厂生产需要的矿产资源,而他们则能得到,他们需要的……” 沉默,在管明棠的话语中,张静江完全沉默了下来,他静静的看着管明棠,他知道这个得到与需要的是什么,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或许真的能改变许多事情。 “明棠,需要我坐什么吗?” 看着管明棠,张静江询问道,或许现在的建设委员会已经远不如过去,甚至面临被裁撤的可能,但是他还顶着国民党“元老”的名义,蒋介石虽对他有所不满,但对他还算是恭敬有加,加之他在苏浙一带的威望,他相信自己还能帮管明棠做一些事情,不,是为国家做一些事情。 “嗯,伯父……” 面对张静江的主动,管明棠反倒是犹豫着该不该说,有一些事情,面前这位伯父一直在帮自己,但是有一些事情,是自己这个当“晚辈”的应该去插手的事情吗? “伯父,我希望,我……” 犹豫着,管明棠慢慢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您能……” 第四百二十章特钢!特钢! 在邯郸西南的北方新内,有家临而建立的大型企业,一座座高耸立的烟筒、巨大的高炉喷吐着滚滚烟云,整个钢铁厂似乎都弥温在一种赤红色的烟云之中,这里便是北方钢铁股份公司,在这座占地达l5平方公里的厂区内,数万名工人,日夜在此工作,以生产各种各样的钢铁产品。 尽管此时两座庞大的1500立方高炉正在建设中,但是两座从大冶拆至的796立方米炼铁高炉,在经过一系列的改造之后,却已在去年月和l2月先后投入了使用,这是新区第一批投入正常生产的大型工厂。虽说北方钢铁股份公司的l号以及2号、3号高炉是采用的石景山、大冶两座铁厂的旧炉,但是其在安装期间,在总结汉阳钢铁公司改造锅炉的经验上,对这三座高炉进行系列性的改造,不仅对三座炼铁高炉进行根本性的技术改造,而且还其进行扩容改造,一号高炉炉容从397。8立方米扩大至520立言,而二号、三号高炉,其容量从796立方扩大至i000立方,且其改造后高炉利用系数提高至2。3,单座高炉设计年产量高达80万吨,同时还改造了上料系统改造,进而实际上料自动化,而且又添建新式热风炉,而且还采用了新型的喷吹煤粉等新工艺,其第一炉钢即试验喷吹煤粉,自投产后吨铁使用煤粉达到74公个吨铁焦比更是下降至499公个而此时各国吨铁焦比却高达780公个从而最大限度的降低了生铁生产成本。 虽说北方钢铁股份公司投产后,一直受于诸如铁矿石、焦炭原料供应的困扰,从而影响其产量,但却并不妨碍北方钢铁股份公司成为一家设备齐全的钢铁公司,正如其拥有亚洲第一条炼铁、炼钢、连铸、连轧生产线,可以生产数十种钢材,而除去大型现代化连续生产线之外,还拥有一系列专业卫星工厂,如其中的特种钢材厂亦是其中一间。 特种钢厂的面积并不大,但其却是整个钢铁公司设备最为先进的车间,而其铸造车间占地4791平方米,其中有50吨钢炉2座、25吨钢炉6座,l0吨钢炉2座,是此时中国规模最大专业钢厂,而为了在车间内运输大型铸件,车间里还装有50吨和l20吨天车,而且在锻造车间之中,i00吨级的水压锻造机则是最基础的设备,作为退火炉附属的400吨级水压锻造机、i000吨、2000吨水压锻造机,650毫米砸边机、450毫米轧钢机,无不是主力加工设备。 而此时在特钢厂的车间中,严恩械等人却是焦急的望着炼钢平炉,这是今年元旦后特钢厂投产后,特钢厂冶炼的第四炉钢。 “22吨瑞典低磷铁、16。5吨上等钢屑,l吨镍和铬、l8吨对铁渣脱炭、脱氧的石灰石等辅料,总共57。5吨……” 在念叨着一炉特种钢所需要的材料时,严恩械又一次在脑海中回忆着整个工艺流程,这些原料送入平炉后加热到l700度,化成钢水,浇铸成钢锭,然后钢锭会被加热nl300度,进行调质,以使钢锭的结晶更均匀,更适合锻造,然后 接下的工艺与他这位冶炼总工程师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于他来说,最为重要的是炼出合格的钢锭。 “这是第五炉了!” 说话时,即便是严恩械此时也显得有些紧张,而旁边的冯润田这位去年从国外回国的冶金工程师,同样显得很是紧张。 “一吨镍和铬!” 相比之下,他更为紧张,可以说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炼钢,而是炼钱!中国并没有镍,虽说河南那边的镍矿正在建设中,但是生产出镍精矿仍需很长时间,现在公司用的镍都是用黄金从国外购买的。 “刚才看到那是镍粒,总感觉像是炼钢炉里一炉一炉的倒着钱!” “可不就是倒着钱嘛,镍币就是用镍制造的!” 镍币,专区内流通的“信用券”就是镍币,不过因为镍需要进口,所以并不是采用镍铜合金,而是采用钢芯镀镍,从而节约镍的使用。 “前几炉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败?” 在其它人谈论着“冶钱”时,严恩械的脑海中却反复思索着另一个问题。 “四炉钢,按道理不可能啊?” 四炉钢经取样试验仍然不合格,冲击值、拉伸强度达不到指标,可是从冶炼工艺到配方完全参照外方的技术资料,可以说每一个步骤都是严格按照要求进行,可为什么冲击值、拉伸强度仍然达不到指标呢? “要不回头和通机公司协调一下?” 心底这般想着,严恩械还是摇了摇头,通机公司制了kf—l机车,车轴的冶炼看似与特钢相近,但是依然还是有许多差异,否则根本就没有必要建立特钢分厂,完全可以通机公司代造。 “炮钢!” 盯着炼钢平炉,严恩械默默的念叨着这两个词,特钢分厂所冶炼的并不是普通的工具钢,而是另一种极为特殊的“工具钢”——炮钢,同样也包括枪用钢,而与过去汉阳铁厂冶炼的“代用品”不同,特钢分厂是严格按照外方技术标准生产的,甚至其中一些技术指标还高于各国身材的机械性质。 “日本火炮炮身机械性质降伏点为大于或等于461n/——2,新标准是833—1029n/——2……” 而这意味着对炮钢的冶炼工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四炉,200吨,差不多浪费了……” 不待学生把话说完,严恩械摇头说道。 “浪费倒不至于,听说那批钢材被公司调整后,卖了出去!” 这就是机械性质高的好处,那批钢材后来被卖给了汉阳兵工厂,或许按照公司的标准不合格,但是其却远好于汉阳兵工厂,身材的机械性质,甚至优于进口德国的炮钢。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炉前的炼钢工人由装料到氧化降碳,每一步都在技术人员的督导下严格按操作规范进行,而平炉中的碳一直稳稳的下降,再氧化再降碳,正如过去一样,一切正常,而炼钢过程就是降碳造渣过程,氧化期非常好,还原期脱氧加入合金元素后,分析数据也完全正常,而在炼钢工人们于炉前忙活的时候,穿着不同于炼钢工人工作服的技术人员,则不断的在炼钢车间中穿梭,他们在练钢平台到化验室之间来回跑着,送去分析试样,取回分析结果,直到化学成分全部达到工艺要求范围内,终于就要出钢了。 “会不会……” 在工长检查了化验数据之后,作为总工程师的严恩械才看了下化验数据,结果与过去一样,但正是这种一样,却让他的心里再一次犯起了嘀咕,在他看到最后一张化验结果的数据后,在他的脑海中,不由将先前的几炉化验数据回忆了一下,化验结果是相同的。 “严总工,您看是不是……?” 工长看着严恩械,语气中带着询问的态度。 咬了咬牙,严恩械点点头说道。 “出炉吧!” 得到严恩械准许后,工长连忙准备发出出钢信号,就在这时,突然电停了。 “电怎么停了?” 严恩械紧张的喊问道,在他喊问时,车间里的电话已打到了出去,不一会便从调度室传来了消息。 “严总工,电厂发生事故!” “什么?怎么回事,多长时间能恢复供电?” “电厂的蒸汽管道爆裂,现在已经开始抢修了!” 电厂发生事故,停电,接连的消息让原本心就捏成一小团的众人都惊呆了,工长拿着电话不停的对那边喊着,技术人员在车间里跑着,一时间整个车间内完全乱成一团,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就在众人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调度室向电厂紧急联系,而电厂的回答依然是——正在抢修。 时间已过了十分钟了,在炼钢平台上工人不断的用深蓝色的炼钢镜子,观测着那静置在平炉中,如火山岩浆一样的红红的钢水温度,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而严恩械更是来回的踱着步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严恩械在嘴里喃语着,怎么会在这个关口停电了? “工厂的备用发电机呢?” 冯润田问道身边的同学,如此大的工厂,怎么可能没有备用电机? “要优先保证高炉和生产线供电,咱们这是三类区,所以……” 如果这时有一个新区管委会的工作人员在这,倒是可以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在专区成立后,为促进专区整体工业发展,加之当时新区热电厂两座l5万千瓦汽轮发电机组先后投入使得,为保障各县工厂用电公司便成立邯彰电力公司,将十余座重油、柴油发电机组迁往所属各县,从而建立了各县相互**的电网,而在乡村工厂的举办过程中,更是将一大挑中小型柴油发电机组迁出,由此才导致了新区备用电源供应不足。 “立即和调度处协调务必保障用电………” 而在严恩械又一次焦急的发出指示后,在这焦急的等待之中,十五分钟过去了,然后十八分钟过去,十九分过去了……终于,炉前工长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对于满脸泪水的工厂来说,他清楚知道这是五十吨炮钢呀!价值超过数万元,如果在炉中凝固的话,造成的损失将是数十万元,而此时他却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不知所措的他又没处置办法,对于刚刚晋升为炉前工长的他来说,他此时想到的是公司寄予他的希望,公司的损失……,一下乎乎,这会全部都拥上了心头,大颗大颗的眼眼泪流了下来。 “严总工,调度处从连线那里调过电来了!”突然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同时公司自备发电车间送来了电,而原本脸上挂着泪的炉前工长连忙从脖子上拿下那变成灰色的白毛巾,猛的擦了一下脸,镇静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看着众人说道。 “出炉!” “抓紧时间!” 又一声叮嘱之后,工长便带着大家,紧张而有序的出钢,钢水在模具中被浇铸成一个个八角沿凹长达2。5米一头粗一头细的钢锭,这是炮坯浇铸特定的外型,而在一个个炮坯浇铸完成的时候,严恩械并没有没回家,他看着红红的钢锭从铸铁模中脱模过程,他看着红红的钢锭用有保温车皮的火车,热送到水压机车间,然后亲眼看着水压机把红红的钢锭锻压的由八角型变圆,由圆变长的锻造过程,之后他又看着锻成的一狠狠炮管毛坯,一直跟到热处理完成之后,他的心情依然紧绷着,因为在铸造过程中,钢锭底部最容易出问题,所以里切的更多,大约相当于管坯部体积的5%,直到炮管毛坯完成之后,又一次切片,在切片送到中央试验室的时候,严恩械依然跟着,而这时,严恩械才看到,并不仅仅只有他在这等着,其它人同样也在这里等着,准确的来说他们一直都在车间外等着。 “怎么不回去睡觉?” “睡不着?” 这是第五炉钢,所有人的心自然也都悬着,在切片送到试验室后,他们焦急的等待着分析试验结果,这一阵子,因为一炉炉不合格的炮钢,使得所有人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而对于这一炉,人们更是没有信心! “怪了!” 在中央试验室内,亲手完成各种检测试验的严恩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原本在他看来,这一炉钢一定是不合格的,因为出炉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但是事情往往就是那么“怪”出人意料的这炉炮钢的所有化学成份全部合格,物理性能完全达标。 “总工,零下四十度的冲击指标值!” 随着一声惊喜的喊声,中央试验室内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而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分析报告所需要的一个个数据,一组一组的报了出来,大家由悲到喜。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一炉钢会合格?” “工艺上有什么不同吗?” 就在众人分析着为什么这一炉钢能合格的时候,冯润田则随口说道。 “会不会和先前的停电有关系!” 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严恩械看着冯润田,他立即意识到的确有这种可能。 “我们之前出钢和冶炼普通钢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调整原料配方,所以出炉的是腾钢,在钢水处于沸腾时,首先是钢水中还有微量的钢渣没有充分分离,再就是稀有金属未能充分混合,所以……” 在假设之前的“失败”可能之后,严恩械又皱眉说道。 “而这次,因为停电这个意外导致钢水无法出炉,所以出钢前被迫静置二十分,进而能使钢渣与钢水更好的分离,而稀有金属也能更充分的与钢水混合,钢水更纯净、与稀有金属混合更充分,所以才炼出这炉炮钢?” 虽说依然不能确定这个判断是否准确,但是严恩械依然觉得两者有关系由于这次延长的二十分钟,使得他们得已成功的炼出了,由中国人自己治炼的第一炉高性能炮钢。 “下一炉静置二十分钟,嗯,如果推断正确的话,以后应该进一步做优化时间选择!” 在作出这个总结之后,在严恩械再一次回到特钢分厂车间的时候,他恰好看到十几根管坯已经装上厂内列车,不用问自然是朝着管坯的下一站驶去。战争需要什么?几乎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互相不同的答案,但是在这些答案之中却有一个共同的军队与武器,而这两者,却又是任何战争所不能欠缺的,甚至可以说,离开这两者,任何战争都不会进行下去,而武器的落后与否,甚至决定着战争的胜负,国家的命运。 而制造出足够先进的武器,则是每一个武器设计师的意愿,而对于武器设计师而言,他在设计武器时,不仅要考虑设计出最先进的武器,同样还需要考虑到许多现实问题,而正因如此,王国章才会同公司的美国设计汤姆·索尔塔发生争执,而这场争执甚至直到现在依然都没有停止。 “采用断隔螺炮栓的话,固然可以节约弹壳,但是他的射速就会大为降低,最大射速不超过4发,而如果采用横栓式炮栓,最大射速则为6—8发!” 他们争持不下的原因非常简单——炮栓!尽管这门火炮是依靠图纸试制,但是并不意味着不会对其进行改造,比如其口径就从152毫米改为l55毫米,当然局部的改动并没有影响到整体,但是现在他们之所以争执不下,正是因为对其改造上的分歧。 “而且采用断隔螺式炮栓,需要对图纸进行大量修改!” “不需要修改太多!” 汤姆·索尔塔极为自信的说道。 “只需要闭锁机进行适当的改造,就能够满足要求!” 作为沃特弗利特兵工厂的火炮设计师,欧战之后,鉴于美国火炮落后,且大都仿制法国火炮的局面,在国会拨方下沃特弗利特兵工厂在对各国火炮充分研究的基础上,研制了多种型号的火炮,而他则全程参与其中,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成为公司的首席火炮设计师,只不过这位“半道出家”的王国章,却总是不断的挑战他的权威。 “而且,要求节约铜,是公司提出的要求,采用断隔螺式炮栓,是唯——种不需要采用铜制药筒的炮栓,所以……” “你那是定向思维!” 毫不客气的,王国章直接出言讽刺着眼前的总工程师,在他看来这个美国人,实在是太过固执,从一开始,他抵触照图生产,另一方面,他拿出一份根据记忆绘制的图纸,以此向公司索价5万美元,幸好公司坚持了采用已购图纸生产,在王国章看来,索尔塔这个犹太人,之所以坚持才闭锁机进行改造,无非是想获得公司的奖金。 “以牺牲性能,换取节约药筒铜壳,根本就是不可取的,再者,现在公司正在研究大口径钢制弹壳的制造技术,所以……” “那么重量呢?中国的交通系统非常落后,所以,我们必须要对每一种情况加以计算!” 汤姆·索尔塔又继续辩解道。 “一枚金属药筒炮弹,重18%-20%,如果采用药包的话,这意味着同样的运输吨位,可以多运送20%左右的炮弹,即便是美国陆军,也是基于这原则,选择放弃了锁栓式,而沿用法式的断隔螺式,而且……” “而且,断隔螺式炮栓的结构复杂,对加工工艺水平要求相对较高,” 在自己的话被“粗暴”且“无礼”打断之后,汤姆·索尔塔大声说道。 “药筒的成本很高,经济学,这是武器设计师必须考虑的事情!” “这个……” 几乎是刚一进门,李承干便听到这两位“爱将”的争执,尽管公司现在制造了多种型号的轻武器,但是火炮却一直是公司的软肋,公司过去只能制造几种迫击炮,直到这两位到来之后,才算解决许多火炮制造中碰到的实际问题,或许汤姆·索尔塔有些高傲,甚至贪财,但是相对的,他却是公司火炮设计、制造经验最为丰富的专家,尽管最终公司没有选择他的设计,但是他依然根据图纸的要求,协助公司设计了火炮生产流水线,从而实现火炮的流水线式生产,而王国章呢?却又是一个极具火炮设计、制造天赋的机械专家,就像在二五式野炮的设计中,他意识到最大32度的射角影响其射程后,私下重新绘制了高低机图纸,并据此改制了一门火炮,将其最大射程增加了15%。 可是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就这么两位“爱将”却在新型重榴弹炮的试制中为了一个问题争执不下,而这个问题,甚至还是由他引发的,正是他提意炮弹药筒太贵,因为公司的铜精矿都走进口,铜材需要优先保障机电设备的生产制造,那不过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但却引出了这样的争持。 “既然两种炮栓各有各的好处,那为什么,” 心知这两位的“争执”不解决,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新式重榴弹炮的生产定型,李承干自然的和起了稀泥来。 “就不能整合一下,想办法把两者的优点结合在一起呢?” 第四百二十一章战争之神 山的两侧尽是苹果树、山楂树以及其他的一些水果树,在荒山上种植水果树,不过是最近两年刚刚实行起来,在邯彰专区所属的林县、武安、磁县等地,于荒山种植水果树,既能起到绿化环境,又促进农民增收的效用,而这些水果则大都是销往北方新区,不过没有人会怀疑,随着这里专区普通民众收入增加,他们的额日常消费中也许会很快就会多出水果。 “山楂,山葡萄,君迁子……” 透过车窗看着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管明棠念叨起这些野生种的果树,虽说这两年在山上种了不少果树,但是产生收益的也就只有山葡萄,山葡萄的娘的葡萄酒在今年春节前后,便于专区行销。 “将来等水果大量上市,也许可以加到学生的午餐李!” 在心底如此念叨着的时候,汽车已经转向了一个被铁丝网个例的山沟,这里边是公司的火炮实验用靶场 “先生,我听说,去年这个靶场的时候,当时可是颇废了一般周折” 虽说心知道像北方这样的私人企业不能生产军火,但是在李志民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因为北方公司是全国唯一一家具备生产各种军火的企业,这里生产军火总归也是为了整个国家。 未完待续,手打真累,不要插。 “可不是,靶场的要求条件高,要求最小宽度八百米,长度二十五公里以上,当初为了找这么一个山沟,参谋部可是拿着地图,一张张的翻找,照了几个山沟后,然后又实地考察了几个地方,才选择了这条山沟,单是迁出里面的百姓,就花费了上百万!” 说道移民时,管名堂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当然选择这条大山沟之后,公司为了不让当地农牧民收到损失,建设工程部让工作人员对山沟里的几个村庄的农民住房,还有狗窝鸡舍羊圈,以及每颗农民自有小树,村落自有树进行了详细登记,以便进行赔偿,而为了数字准确又派第二批人员进行核对,,没想到一核对出现问题了,中民,你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先生,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好奇的应了一声,在李志民看来,无论是公司还是专区征地对农民可谓是极尽照顾,不仅征地地价高,而且还对被征地农民进行妥善安置,不仅在矿区给她们提供工作,而且还为他们提供住房,按照先生的说法就是“我们是为了溅射,可把农民世世代代的土地收走了,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总要照顾他们的情绪,总要让她们不至于觉得吃亏了,不至于觉得咱们是要强买强占,保护私产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刻在我们的行动上,哪怕就是老百姓的一个草棚,那也是风可入,雨可入,而国王不可住的私人之地。”,亦正因为如此,农民反倒 此时管名堂倒是感觉有些轻型,因为专区最大的征地方——北方公司,早已征足了足够的建设用地,在地价尚未上涨之前,其就储备了充足的土地,以用于公司的建设,否则仅只是土地溢价,相比公司征用的大量徒弟,就是一笔庞大的天文数字,虽说如此,像这诸如靶场之类的规划外的土地征用时,公司还是付出了极为昂贵的“代价”。 “竟然还可以这样?” 睁大眼睛,李志民全是一副不可思议之色,他没想到看起来极为朴实的农民竟然会如此,而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最后公司居然还赔了。 “这还不算!” 在汽车通过检查站进入靶场之后,管名堂看着两侧机械化耕种的麦田对李志民说道 “在搬迁山沟里的住户时,公司还碰到了一些“钉子户”,大都是村里的二流子,那些二流子,当初看似改造了,可改造的并不怎么成功,毕竟有些性格方面的事情是没法改变的,总之面对搬迁,他们根本就是蛮不讲理,同时漫天要价,甚至还有的就是给了钱也不搬,而且还特别凶,甚至他们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几十具骷髅,埋在地上说是他们的祖坟,当真是深山出恶人,最后没办法谈下去了,法律还保护他们,公司这边和他们谈不下去。乡公所派人去协调也没有办法,当时从新一军借来几门火炮都就为了怎么办?最后靶场的技术人员出了个坏主意:不用管这些人,他们有办法。于是他们把炮位调好后就试射,接连几发沙心炮弹全落在房子前后左右,第二天,天都不亮这家钉子户就匆匆地全搬走了,真实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反正是什么人都有。” 第四百二十二章震撼 站在近一人高的炮尾处,管明棠的脸上尽是骄傲之色,尤其是看到炮尾铭牌上铭刻的“民国二十五年式一五五公厘加农榴弹炮”以及“钻石”标志时,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到它,远比在常备民团看到以s一3为原型制造的76。2毫米的二五式野战炮,更为骄傲,相比于后者,这样的重型火炮才是真正的战争之王。 在历史上,中国陆军仅有三十余门进口德国的l50榴弹炮,尽管数量极为有限,但其依然被视为抗战时期中国陆军最具威力的武器,而现在二五重加的批量生产意味着,在未来的战争中,金刚石公司将能够源源不断的生产出越来越多的重加农炮,从而将有力的支援抗战战场。 “先生,这是试制的第一批六门火炮中的一门!” 王国章连忙回答道,紧接着又解释道。 “今天只走进行基本试炮,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除去射程、精度试射之外,同时还将进行2000发破坏性试验时,而这门火炮挑选的原则是按照批量生产过程中合格的,但这门炮呢,又是采用的末位指标,也就是重要指标最”差”的另件,组装成的火炮,如果这门火炮可以通过试射的话,那么就可以保证战场上战士们的绝对安全。” 在王国章解释时,管明棠只是打量着这门“巨炮“不时的点着头,最后他又特意打开一个弹药箱,弹药箱内炮弹防护油已经擦除,弹箱内可以清楚看到一发弹头,药筒……咦? 在看到药筒时管明棠不由一愣? “王工程师,这个药筒怎么会这么短?” 随手从弹药箱中拿出药筒,管明棠注意到这只是一个铜制的空壳,在壳内还有一个像是“冰糖葫芦”似长度大约二十厘米的铜柱,这显然和他在俄罗斯时见到的炮弹不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只是决定对炮弹弹丸进行改动,至于其它并没有进行任何改动,依然使用金属药筒,从而达到不彻底修改火炮的目的,眼前的弹筒似乎和记忆中的药筒有所不同。 “先生,因为现在专区内没有铜矿,工业用铜大都依靠进口解决,为了节约用铜,我们对药筒结构进行了修改,将药包与药铜结合在一起,只采用金属弹底,从而节约了70%的药筒用铜,相比于金铜壳弹,一箱炮弹的重量减轻了……" 在王国章的解释中,管明棠把视线投向了汤姆·索尔塔,这个公司用每月i000美元的高薪从美国聘请的火炮专家,他们竟然因为那么一点“小事”争执了几个月,而此时汤姆·索尔塔则只是面带着微笑。 “断隔螺式炮闩需要采用塑形紧塞具,其优点在于重量较轻,而塑形紧塞具结合在炮闩内,不需要使用药筒,而是直接使用轻便的药包,但结构复杂,对制造工艺要求较高,最大射速受到影响,而二五式重加采用装填速度较快的横开式炮闩,结构简单且安全,但是由于使用分装式药筒,弹药成本高,且需要大量的铜材,因此才有了我们的争执,最后在李总工的建议下,我们方才抛弃成见,采用了金属弹底、分装药包……” “管先生,金属弹底、分装药包,通常是海军大型火炮所采用的,其优点不仅能节省弹壳,且能节约发射药,以二十式重加为例,其一共有五个装药型号,如果采用金属药筒,每箱炮弹内药筒需要装至最大装药,在战场上,根据射程需要调节装药,而多余装药,通常都是在战场上就地焚烧,而采用分装药包,则可以直接利用,从而节约发射药,且其药筒壳体高度只有15厘米,可直接采用钢板冲压,因其厚度较大,钢性强,更适当反复利用……” 听着两人在那里解释着“金属弹底、分装药包”的优点,作为一个外行人,管明棠只是点着头,并没有说什么,既然在经济上划算,且军事上也有先例,那自然没有什么好争执的,只要不影响火炮的使用就行。 十几分钟后,在距离炮位有百米远的掩体内,管明棠兴致勃勃看着炮手们准备着射击,虽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操作二五式重加家炮地行实弹射击,但是因先前用“试制品”进行过演练的原因,使得他们的动作显得极为熟练,不过只是十几秒后,请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发射!” 随着耳边传来的口令,炮位后方数十米处的炮手立即猛的一拉拉火绳,伴着一声巨响,只见炮口制退处喷吐出一团黑焰,在那黑的烟云喷吐的同时,管明棠只觉眼前火光一闪,黑焰由黑变红,与此同时地面猛的传来一阵颤动,在那一声闷雷般的响声传来时,顺着炮口往向天上看时,甚至可以看一道黑影划破天空,瞬间就消失了,因为发射的是试验的砂芯弹,所以炮弹发射之后,远处并没有传来爆炸声,在拉下来的试射中,那门火炮开始按照试射规章,进行着试射,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断于山谷间回荡着,以至于山谷中充斥着刺鼻的火药味。 在火药味被山风吹进掩体时,嗅着那火药味,望着那发出巨吼的重炮,管明棠的视线不由变得有些飘忽,在一声闷雷般的炮声传来时,那炮口焰由黑转红的瞬间,管明棠似乎看到了明年,在这片土地上,一门f]--五式重加不断的发出怒吼,在这怒吼声着,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炮弹带着怒火不断的“砸在”日本人的头顶,灼热的钢铁破片在硝烟中收割着生命…… 时近中午,在管明棠的耳边依然不断的回响着二五式重加农炮的轰鸣声时,管明棠便乘车离开了综合试验靶场,那里的试验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停止,试验会不断的进行,在进行充分的试验的同时,还将通过不断的试射得出一张张射表,在完成了所有试验并得出射表之后,重加农炮才有可能装备部队。 当汽车于山间公路上行驶的时候,透过车窗,管明棠可以清楚的看到车外绵延的红色陡壁像一幅长长的画卷似的,甚至让人无法看清它的“来龙去脉”。细细看去,山石棱角分明、崖壁层理清晰,岩缝中钻出的几株零星草木也成了恰到好处的点缀,到是为这“巨幅画卷”增添了神韵。 望着车外郁郁葱葱的山林,管明棠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几年后,这里为何会闻名于世,因为这里特殊的地形,因为这山上的林木,相比于后世太行山上的荒凉,这个时代的太行山,虽不见太多的苍天古树,但是却依然是青山绿水之色。 “先生,我们现在是回邯郸,还是去附近的村子看看?" 见先生似若有所思的有些走神,李直民便又一次开口询问道,在来的路上,先生曾提过如果时间够的话,就在山里头走走,去沿路的一些山村看看。 回过神来,管明棠看了一下时间,然后便对李直民吩咐道。 “在下个村子停下来吧。” 尽管邯彰专区大部分都是为平原,山区只有与山西交界的部分地区位于太行山余脉之间,且大都为山间盆地,而且山区人口亦不过只占总人口的10%左右,而且每年都有山民迁出山地,但这里却依然牵绊着管明棠的注意力。 对此,李直民早已经习惯了,在专区上下都知道一个故事——“木桶原理“这是专员就农村发展时提出的一个很简单的却被人忽视的原弹——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这就是说任何一个组织,可能面临的一个共同问题,即构成组织的各个部分往往是优劣不齐的,而劣势部分往往决定整个组织的水平,而那个“短板”就是指漏洞,而对于邯彰专区而言,最大的劣势在农村,而农村之中又以山区民众生活最苦,自然的先生才会牵挂这里。 因为临着通往山西的公路,这个山村并不算偏远,实际上在过去的一年中,许多偏远山区的农民已经迁出了世世代代生活的山沟,进入煤矿、铁矿,从农民变成了工人,这个山路边的村镇,看起来并不怎么繁华,不过却依然可以看到一些新建的房屋,相比于过去,生活似乎好转了一些。 刚进五月的天气,并不算热,不过今日比前几天气温都要高,而在村口处祠堂前的晒场,晒场是由农业全作社资助修建的,抹的水泥地坪,用于给百姓晒麦用,以防止粮食发霉,同时那里还是民团进行操练的地方。 今天的晒场上,显得很是热闹,附近的一些山民都超到了集上,他们大都挑着挑子,也有也赶着骡子、毛驴慢悠悠的汇集到晒场前,无论是挑子上挑的,还是骡子毛驴背上驮的,无一例外,都是用布包起的白布。 在熙攘的人群中,几名穿着中山装的合作社职员,则不时的打着算盘,并且给坯布过磅,吆喝声更是不时的响起,整个晒场上都是一副极为热闹的样子,而在晒场周围,甚至还形成了一个小市集,摊贩们的哟喝声更是此起彼伏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山间之变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地产斜条纹作训裤,膝盖、屁股加厚双层布,可是磨不烂的啊!” “雪花膏、舒肤佳、大姑娘用着香啦……” “糖果啦,糖果便宜啦!” “剪子、脸盆、菜刀铁货便宜卖啦……” 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吆喝声,看着那些卖掉棉布之后,又挤在摊贩前购着各种日用器的农民,管明棠的脸上带着笑容,此时他的神情略显得有些得意。 “仲民,你看,这小集可真够热闹的啊!” 而小集完全是因为合作社收购棉布的棉市而兴,小商贩们是随着合作社的脚步一路尾随而来,那些把棉布卖掉的农民,自然会购进一些“洋货”以充实家用,棉市的兴旺又是合作社的功劳,在三年前,邯彰一带棉布皆是来源于外地,要么是洋布,要么是高阳、定县等地出产的土布,农民只是手织一些粗土布,但是现在邯彰专区十二县,上百个“织布庄”每年却可以织布近三千万匹。 “先生,他们扛来的布都是邯式铁轮织机织的吧!” 虽说在报纸上曾看过有关收布的报道,而且各县的报告中也有提到“织布庄”的效益,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收布,别说是他,就是管明棠也是第一次。 “没错,就是邯式铁轮织布机织的三尺三棉布!” 对于铁轮织机管明棠并不陌生,铁轮织机于清末开始于华北各省流行,与旧式织布机相比,铁轮织幼体在工作时,仅以足踏板使机器转动,其它的各个织布动作即可自动完成,双手的工作主要是接纱头。铁轮织布机所织布匹一般宽度在2尺以上,每机每天可织布80—l20尺。如以幅宽2。2尺计,铁轮织布机的生产率是每天l76—264平方尺,而投梭机只有20一30平方尺,铁轮机的效率达到投梭机的8。8倍。 六七年前,高阳那个全国最大的土布生产县,就拥有近三万台铁轮织机,每年消费近十万包棉纱,两万箱人造丝,每年产值近亿元,实际上这种半工业化从清末便一直存在于河北、山东,并开始有朝着工业化发展迈进的迹象。 而在邯彰专区成立后,为促进农村半工业化发展,农业合作社开始仿效的高阳、定县模式,发展农村织布业,不过其并没有仿制日式铁轮人力织机,而是在借鉴日式铁轮织机的原理,与北方纺织机械公司合作历时近一年,研制成功新型铁轮织布机,织布宽度达到了3尺3,也就是一米,生产效率较旧式铁轮机提高了l。5倍,而且可织多种布料。而这种织机被外界称为“邯式铁轮机”从而有别于旧式的仿日式铁轮机。 “对,先生,这是北方纺机公司出的新式铁轮机!” “旧式铁轮机,主要是织平纹白布,虽说也能织仿各类机织布,但是效率有所下降,而邯式铁轮机,可以在不降低工效的情况下,织十字布、斜纹布、宽面床单布、格儿纱、罗纹布、小提花布、电光布等等;大部分都是仿同类的机织布,可以说,凡现在机器织布厂能生产的种类,现在邯彰的一百多个织布庄都能仿造,像咱们邯彰民团的军装,用的就是织布庄织的斜纹布。” “先生,我一直很奇怪,” 看着那些领到工钱后,脸上笑堆起花来的农民,李直民不无疑惑的问道。 “过去我在报纸上曾看到过布厂的一些报道,报道称,若干布厂工程师,咸谓每织布一匹,当亏本一元,为什么,可为什么铁轮机手织布,棉业公司不仅不亏本,反倒还能赢利呢?” 邯彰棉业公司是专员公署办的“公营企业”公司通过合作社垄断了邯彰棉花市场,而设于各地的棉纱工厂,则直接将棉花纺成棉纱,进而又通过合作社将棉纱提供给合作织户,最后收布以“邯纺”的品牌销售,尽管其主要是销于邯彰专区内,但河南、山西甚至河北、山东这样的土布大省,都能看到“邯纺”半土布。 工厂机制布亏本,而手织布赢利,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不是厂布亏本,是华商厂布亏本!” 管明棠摇头回答道。 “华商不擅长科学管理,徒增的生产成本高,就像用途最广的l2磅布,华商的直接人工成本是每匹0。587元,而邯棉支付给织户的工本是每匹0。8元,相比之下,人工成本,农织的成本更高一点,但是除去人工成本之外,还有间接生产成本、管理成本,相比之下,农织布的人工看似高了些,但是邯棉却不需要付出更不需要负担诸如设备折旧、辅助物料、动力费、税捐、修缮、保险费、职员薪金、职工伙食、文具等等等,以及管理费用的……” 对于农民而言,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能挣一个是一个尽管最初他们使用的价值i00元的“邯式铁轮机”都是由邯棉垫款,但这笔款子最终还是由农民个人偿还。 “一匹布价格最低的时候,不到八块钱,最高的时候,不到九块半,而原纱成本就要6块多,如果管理上再落后一些,价格低于8块的时候,自然就亏本了,可邯棉的成本是原纱加人工,若是单论成本,他们的成本甚至比日本机织厂还要低上一些!” 在李直民的面前,管明棠并没有否认邯棉对农民的“剥削”事实上邯棉就是要充分利用廉价的农村劳动力,而在利用的过程中,农民同样也受益了,他们收入增长了,这同样也是事实,现在邯彰地区的“织布庄”有一大半集中于山区,其目的就是为了通过织布,增加山区农民收入,而平原地区则是充分发展种植业,可以说是一个相互补充的农村体系。 “现在邯棉一个月的赢利两百多万!” 朝着村子里走着,管明棠默默的对李直民随口说了一句,赢利最高的公营企业,就是一个看似极为落后的,背历史潮流发展的行业。 “这些钱,实际上就是通过利用农村廉价劳动力创造的,如果换成工厂的话,两千万匹布,赢利不会超过一千万……”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管明棠并没有再说什么,其实有些事情,本来就不适合说的太过于透彻。 而管明棠默默的于村间走动时,可以看到村间的小道相比于过去干净了许多,不复过去垃圾满街之状。 “先生,过去专区各地村民多不讲究公共卫生,很多市镇、乡村每每不是垃圾满街便是积秽载途,严重影响村民的健康卫生,自从乡村建设学校的干部出任村长或者合作社社长之后,各村都极为注重乡村公共卫生,看来这个村子肯定也定时打扫街道,清除村落社区的垃圾……” “仲民,免费施药,不能制本,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才是根本,比如……” 恰好经过一户农家,管明棠的手朝着屋后用苇席围成的小阁间说道。 “夏天蚊蝇轰,下雨随水冲,就地挖个坑,鸡挠蛆更凶,这就是咱们中国传统的旱厕的结果,按照卫生署的统计,民众常见疾病中的9成,都是肠道疾病,而其中7成的原因就是厕所……” 听着先生提及厕所时,李直民注意到先生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适,事无巨细或许在他身上展露的再明显不过,去年他在农村合作社参观时,注意到学校修建的冲水式厕所,并没有说什么,回去之后,便亲手绘制了一个“生态旱厕”的图纸,随后便个人出人五万元,帮助五千个城市和两万个农村家庭建立了“生态旱厕”现在这种“分离式旱厕”已经开始在慢慢的在专区进行的推广。 “中国农村健康最迫切的需要是建立一种医疗制度,使广大民众得到现有条件下的“基本医疗和健康保护,我们在进行乡村建设的时候,借鉴定县的成功经验,同时又结合实际,建立了一套依托乡村内部资源的乡村三级医保体系,并且开始尝试建立惠及专区五百万民众的全民合作医疗,但医保只不过解决了医疗费用的问题,使得不至出现因病而穷的现象,可最根本的,还是要改善卫生习惯、环境……” 也许是为了给先前的“剥削”寻找一个借口,管明棠倒是极为难得的摆弄起自己的“功劳”来,这或许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农民的苦,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情绪。 “而卫生环境的改变,又以厕所为重,农村并不适合冲水厕所,一方面是因为冲水厕所耗费大量的淡水,更重要的是农村没有良好的排污系统,其实,现在我们的城市也一样,而像这种分离式旱厕,更适合农村,更适合农民的习惯,尤其适合农村积肥的习惯,而且其肥效更好,更适合堆肥……” 话说到这里,突然,管明棠却把眉头微微一皱,看着那孤零零的用苇席制成的“30年代标准的生态分离式旱厕……”一时间他不由有些茫然,为什么会这样?难道…… 在村间的坡路上,恰好可以看到晒场上热闹的“布市”,隐约看着那些喜洋洋的农民,想到在那喜洋洋的背后,无论是政府还是公司的对廉价劳动力极尽压榨,管明棠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剪刀差,难道,这就是换了一种面貌的剪刀差吗? 不,摇了摇头,管明棠在心里反复说道,这是市场、这是市场,可市场真是如此吗?恰在这时,一个卫兵急匆匆的沿着村间的坡路跑了过来。 “报告!公署急报!” 在管明棠的车队中,随车的有一部电台以用于同公署保持联系,通常情况下若无紧急事件,公署往往是绝不会启用电台,是什么紧急事件,急忙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管明棠的神情变得难看起来,看着李直民,半晌才说道。 “广东……” 第四百二十四章在岭南 民国l6年即于西元1927年7月1日发出修订不平等的关税条约、实行关税自主的布告。翌年7月至l2月,中国先后与英、美、德等ll个国家签订了关税条约,只有日本迟迟不废旧约。后国民政府以从关税拨出500万元作为偿还“西原借款”担保为交换条件,才于l930年6月与日本签订了关税协定。虽有“三年不变期”为限,但从民国二十二年起,随着中日关税协议期满,中国获得法律年关税自主权,随之,中国现代海关成立近百年之后,中国关税方才得已成为国内实业发展的保障。 进近20世纪后,对于中国而言每一个年代,都有每一年代的领头的商品,正如l0年代的纱面两白、20年代的桐油,而进入30年代之后,桐油又让位与另一种“白货”——蔗糖,而蔗糖之利,完全得益于关税保护,进口糖税相当于当时上海、广州市场糖价一倍以上,在中国办糖厂,可以得到关税的保护,不怕洋糖冲击。不过与其它棉纱、面粉、油桐可以全国大多数地区种植不同,蔗糖的原料一甘蔗受限于其产地,而只能于两广等地种植,因此自然的制糖业这一新兴产业也就只能成为两广的地方产业,或正得益于此,在广东省主席陈济棠便于二十一年制定的《广东三年施政计划》,根据这一计划广东将建立规模庞大的省营工业体系,并推进政治、经济、文化和教育的全面发展。而随着该计划的实施,制糖业便成了带动整个广东经济起飞的“龙头”。 在民国22年,陈济棠委任的主持广东糖业发展的冯锐,这位康奈尔大学农学博士、岭南大学农学院教授,并没有想到,在陈济棠千方百计筹集到兴建六家省营糖厂资金之后,却引发了一场“机器大战”围绕着争夺六间糖厂机器设备的一场“机器大战”。 办新式糖厂,关键是引进国外的先进设备。由于美国檀香山铁工厂最早表示支持广东办糖业,所以最初的办糖计划,即六间糖厂的机器设备,都准备在该厂购进,这将是一笔高达几百万美元的大生意。很快,广东同檀香山铁工厂签订了第一批合同,购买新造糖厂和惠阳糖厂的全套设备,总值达ll0万美元。 在经济严重不景的情况下,广东办糖业的巨额定单,引起了另一家世界机器生产巨头———捷克斯可达公司的垂涎。他们更看到这是中国糖业现代化的起步,这个先机如果占了,将来的市场前景将无可限量,便不惜代价地与檀香山铁工厂竞争起来。 针对檀香山铁工厂与广东所签订的合同,斯可达公司连连出招,檀香山铁工厂向广东提供的是菲律宾破产糖厂的翻新设备。斯可达公司针锋相对,提供全新的机器设备,且保用一年,在保用期内出现问题,全面负责保修。接着又降低价,檀香山出售的机器中,新造糖厂日榨蔗能力500吨,惠阳糖厂日榨能力i000吨,前者售价37。5万美元,后者售价70万美元。而斯可达开出的价码是,日榨蔗能力i000吨的机器,我66万美元就可卖,低了5。7%。不但如此,檀香山铁工厂的售价是厂家在出口港船上交货价格,斯可达则是香港交货价格,承担运费及保险费,售价又低了许多。随后,斯可达公司又称,我提供的机器,实际能力比合同上写的加大50%,而檀香山却是旧厂生产能力。只增加了一些机器设备,就扩建为日榨蔗能力2700吨的大型糖厂。 争夺到最后,双方甚至连一贯坚持的国际付款原则都放弃了。按付款要求,檀香山铁工厂是机器安装好后,第一次开榨前要付90%的钱,开榨后付完所剩i0%钱,可分20次付清,但第一次付款为l0%。 斯可达公司则提出,开榨前只收40%,开榨后再收60%,同样可分20次付清,但第一次只收2%。如在一年之内再购一个糖厂的设备,可免收第一个糖厂分期付款的利息。 分期付款在当时的国际贸易上很平常,但一般需要一个在国际上有信誉的银行作担保。檀香山铁工厂最初要求中国银行书面作保,斯可达公司为了促成签订合同,竟接受当时在国际上没有地位的广东省银行和广州市立银行的担保。 这样一来,檀香山铁工厂也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要求,接受了同样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的保证。檀香山铁工厂在给冯锐的信中,就流露出他们在竞争日益尖锐的压力下,不能不这样做的心情。信上说:“这次是本公司第一次接受没有不可收回的信用证书担保的分期付款合同。” 为了竞争的胜利,斯可达公司甚至连给经办人回佣的极端手法也使出了。最终,斯可达公司硬生生将檀香山铁工厂原已到口的肥肉扯去一大块。而就在斯可达以为咬掉一大块肥肉时,突然,却又杀出了一个程咬金,硬生生的夺走了剩下的三座糖厂的合同,而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却是一家中国自己的工厂——北方公司。 民国22年l2月30日,就在斯可达公司与广东省建设厅签订了市头糖厂的设备合同时,成交了这笔66万美元的生意时,北方公司驻粤分公司不过刚刚成立,在挂牌的当天,其即向广东省建设厅递交设备资料,同时他开出了一个让广东省建设厅以及陈济棠无法拒绝的条件。 50%现款支付,50%以工厂生产白糖冲抵!除此之外,北方公司还承诺向广东省提供高产高糖甘蔗种苗,即便是不论其它,单就是“50%设备款以白糖偿还……”便足以让陈济棠等人无法拒绝,亦正如此,北方公司不仅以l80万银元的价格获得顺德、揭阳、东莞三间糖厂的订单,而且还另外夺得徐闻糖厂的定单,而徐闻糖厂则是计划之外的糖厂。 从民国初年起,由于军阀混战,兵没剿匪,以至雷州半岛南部的徐闻县渐渐沦为匪窝,匪徒杀人抢劫,使民不聊生,由于匪乱连续达l8年之久,造成当地人民死亡率达80%以上,清末时全县原有二十八万人,到匪乱结束前夕仅剩四万,徐闻全境形成了茫茫的荒山野林,人迹罕至!直至民国二十年,全县匪患终止。但流浪异乡的百姓因惊恐和离散未归故土,田园依旧荒芜!亦正因如此,北方公司向广东省建设厅提意,于此创办垦殖场,并建设糖厂,而其建设资金来源则是北方公司申请的二十万亩荒地的购地金以及未来工厂产出易货。 民国二十五年5月20日,在鞭炮声中,位徐闻县城南海安镇海边的徐闻糖厂正式挂牌开工,这家旨在利用徐闻省营甘蔗农场以及海南甘蔗的糖厂设立于海边,当从海南驶来的运蔗船泊近铁木码头后,河边的起重机便将百吨铁船上的一捆捆甘蔗吊起,放在一大型磅秤上,上面有设备能自动将捆蔗的铁链解开。过磅后甘蔗的重量会自动打在卡片上及记在连续计算器上。然后,甘蔗被自动翻落到第一台蔗带上,随之又自动经蔗刀机理平。 在蔗带机上的甘蔗经过蔗刀机理平的时候,冯锐的脸上带着笑容,指了指糖厂设备上的“北方公司”铭牌,然后对身边的王有亮说道。 “在徐闻设立糖厂,尽享天时地利,不仅徐闻垦场和海南庶场的甘蔗可以直接进厂,即无蔗源不足之忧,又享地利之得,糖厂出糖,可以直接装船,经海路运往福建、浙江直至上海、山东,运费较之经广汉铁路省下许多!与其它六厂相比,又无路上转运之费!” 冯锐的得意,看在王有亮的眼里,他只是不于置否的微微一笑,一开始建立徐闻垦场,不过只是他向公司提出的建议,是出于为保障昆仑轮胎生产所需橡胶,去年从马来西亚引进的橡胶苗不过刚育出种进地里,那边却听说,北方化工似乎已经解决了橡胶合成的问题。 “广东糖业能有今天,着实梯霞兄居功甚伟!” 面对老同学的称赞,沈锐却扶了下眼镜框说道。 “言镜,话虽这么说,可若是没有北方公司的设备,恐怕也就没有今天广东的糖业,你放心,最迟下个月,第一批糖就会发往连云港!保证不会耽误你们夏收时挣钱!” 这话语中尽是戏谑之意,因为临近夏收,夏收前后又正是售糖的高峰。 “梯霞兄,你这……” 就在王有亮试图解释时,沈锐却看着车间里的那些设备说道。 “言镜,说实话,若非这两年,七大糖厂建设实在是太忙,我可真想去邯彰看看!” 此时的沈锐语气中显得有些失落,完全没有任何先前的得意之色,甚至于眉宇中更是露出了些许愁容。 “哎,有时候,我真不知道……” 摇着头,此时眼前的这座工厂似乎已经不再能引起他的兴趣,甚至脸上还流露出些许可惜之色,在他流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王有亮的心下不由暗自思索着,自己的这个老同学在烦什么? “真不知道,为什么中国想成点事情,就那么难!” 一声感叹,之后,沈锐的视线投向远处,而唇间更是不住的感叹着,而他的感叹更是让王有亮的眉头微皱。 “梯霞兄,是什么烦心事?” 第四百二十五章2广惊变 是什么烦心事?面对老同学的追问,沈锐并没有回答,而只是默默的看着远方,而他的沉默,更是让王有亮好奇起来。 “没什么?” 摇摇头,有一些事情,沈锐并不愿意说,虽说此时他心底早就是思绪万千,一直在犹豫着是否应该做出选择。 老同学否认,让王有亮意识到,也许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作为北方贸易驻广东分公司的经理,对广东的形势极为了解的王有亮心知老同学原本应该会烦恼的是什么,这几年为了推行糖业统营,他得罪了不少人,甚至家里都被人扔去了手榴弹,现在得益于高关税的保护糖业的利润之高,远超过外人想象,一公担白糖生产成本不过l0元,出厂价可达l6元,市价可达22元,零售价更高,面对糖厂百分百的利润,不知多少达官显贵想要投资糖厂,但是沈锐却游说陈济棠坚持机糖专营,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在广东,不知多少人恨他可谓是限到了极点。 而公司之所以可以接受易货定单,正是因为专区实施严格的市场监管杜绝了日本走私糖,而专区每年的市场足以消费易货糖,而且相比于商购糖,易货糖价格又低了l0%,在专区仅白糖一项即为北方贸易贡献了数十万元利润,而这正是大型公司的优点,即便是某一项目亏损,公司仍然可以通过后续相关利益,维持整体利润。 但这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过去沈锐从未像现在这般,整个人陷入一种迷茫甚至挣扎之中,而先前的感叹,显然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糖厂那么简单。 “梯霞兄……” 或许是注意到王有亮的怀疑,沈锐左顾言他的说道。 “去看看,你们怎么把市场控制的那么好,连一包走私糖,都进不了专区!” 那笑容中带着些牵强之意,但王有亮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失落,以及话中的隐瞒之意。 “梯霞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恨沈锐的人极多,但是陈济棠却对其极为信任,又岂能不信任?七家糖厂年产糖超过l0万吨,每年获纯利超过六百万元,其它对沈锐的攻击,在陈济堂看来那不过是“财神爷”全心为自己挣钱的后果,自然也就对其更加信任,而沈锐正是靠着这种信任,得已建立中国现代糖业,按道理说,在短短三年内便建成7家总榨蔗量达至lj7000吨/日的大型糖厂,按道理正值春风得意之时,怎么这会是…… “梯霞兄,我想应该不是因为糖厂之事吧……” 又一次,王有亮试着询问道,从沈锐的脸上他看到一些异色,尤其是在他指出所烦之事不是为糖厂之事之后,沈锐的脸上更是猛然一变。 而在沉默良久之后,一直犹豫不决的沈锐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对王有亮说道。 “咱们到院子里聊吧!” 两人到了院中,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沈锐直接用英语说道。 “言镜,你知道,为什么陈主席,为什么没来参与糖厂开工吗?” 沈锐的一句话,立即让王有亮隐约感觉或许和先前得到一份情报不无关系,贸易公司有搜集情报的职责,而且情报并不仅局限于经济商业情报。 “嗯?不是说,公务烦忙吗?” “公务烦忙?” 冷哼一声,沈锐冷说道。 “他的公务是够烦忙的,可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在这声冷嘲之后,沈锐突然又把话峰一转,不无黯然的说道。 “半个月前,展堂先生去世了!” 沈锐口中的展堂先生是胡汉民,那位两广地方的“精神领袖”实际上不过就是,粤、桂军阀奉胡汉民为领袖,从而形成西南势力与南京中央长期处于对抗状态。对此人,王有亮并不陌生,在其去世之后,他还曾代表北方公司和专区送去了花圈。 “嗯?” “过去,展堂先生,是唯一能制衡陈主席的人,而现在……” 默默的抬起头来,沈锐看着天上的白云,脸上尽是一副悲哀之状,或许是因为涉足太深的原因,所以他才能了解许多事情的真相,亦正因如此,才会有现在满面悲色,但作为一个“书生”他却只能在这里发着牢骚。 “没人能制衡陈主席了,而且,现在陈主席又以西南领袖自居,我担心……” 看一眼老同学,虽说像是有意透露但其却又是一副不愿透露的样子。 “我担心很快会出什么乱子……” “乱子!” 眉头猛的一扬,王有亮惊诧的看着沈锐,失声问道。 “会出什么乱子!” 会出什么乱子! 苦苦一笑,沈锐只是自顾自的仰望着天空,随后又不住的长叹着。 “梯霞兄!” 又一次,王有亮追问道,此时他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那条他最不愿意验证的情报,即将在这个时候得到验证,如果是真的话,那可就不是简单的“乱子”所能形容了,那根本就是…… “那是什么乱子,根本就是天下大乱啊!” 一声感叹之后,沈锐默默的朝着海这的方向走去,而在他的身后,王有亮则呆若木鸡的看着老同学,他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无法挽回的发生了。 “梯霞兄,还有……” “还有可能挽回吗?” 老同学的追问让沈锐摇摇头,然后他默默的朝着广州的方向看去,最后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怕,没有几天时间了!” 广州西郊增步河傍,相比于广州城的繁华,这里却是一片荒野野外,在河边的芦苇荡中,不时的蹿出些野猫、野狗,偶尔的更有一些零星的劫匪出没,不时传出有人被劫被绑的新闻,不过世道如此,倒也没有任何新奇之处。 相比于北方,广州的五月已经略带一些初夏之意,不过入了夜后,这温度便迅速下降,而在河边更显几分清冷,今夜月色灰暗,刮起了大风,浓厚的乌云从东南方翻滚过中天,连原来蒙陇的星星也遮住了,增步河原来泛出的点点鳞光变成了黑黝黝的一片。这乌云似乎应兆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乌云使得这夜色更显得深沉。 河边孤零零地拴着一艘小篷船,在广州不少人都居住于这种小篷船中,以船为家,而此时小船在狂风中一左一右地荡着。一片旷野除了狂风呼啸外,一切都显得是这样的死寂。 突然,河边不远处的荔枝树丛中蹿出了一条人影,他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灰布长衫,这个人冲出荔枝树丛,正要向河边的小船匆匆奔去,很快便上了船,在船篷的竹帘被掀开时,可以看到一束光映出,随着这人进了船,光再次被竹帘挡住。 并不算宽敞的船舱内,只能容纳下四五人,这里即是会客之处,同样也是休息之处,此时虽入了夜,可是那吃饭的小桌依然置于舱中,而那舱顶吊着的煤油灯不时的随着船身的摇摆而晃荡着。 “站长,如果没错的话,广东省应与近期发动叛乱。” 下属的汇报让宋平风的眉头微微一皱,作为经济调查局驻广东站的站长,他一直负责收集广东一带的情报,而其中又以广东地方势力为主。 叛乱!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宋平风的心头猛的一紧,在皱眉沉思良久之后,才沉声问道。 “阿全,情报准确吗?” 被称作“阿全”的人是一个身体结实,身材稍高的青年,面部轮廓分明,鼻梁窄而直,眼睛虽说不大,但炯炯有神,只听他低声应道: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我们在粤军中的人证实,最近几日粤军内部已经有所异动,一部分军火已经运出广州,前运至粤湘交界地区,另外,我们在香港方面的调查员也发回秘电,显示陈济棠的代表最近频频与香港德捷比等国洋行接触,并对其下达了数量不菲的军火定单。” “阿全”这么一说,宋平风的眉头紧锁着,沉默良久之后,他才说道。 “我知道了,注意他们的动向,如果有任何异动,立即报告,另外……如果事发突然的话,就启动应急联络站吧!直接与家里联系!……” 几分钟后,在“阿全”离开了小船之后,宋平风走出船篷,此时夜色浓重,天空中乌云翻滚,没有月色,甚至没有一丝的星光。 “看样子,天要下雨了!” 虽说夜深幕沉,任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任何人只要看到他的话,都能够感觉到宋平风那张冷峻的脸上,那双眼睛在闪着的只是浓浓的忧愁,而不见了过去的精明。 一声感叹之后,宋平风又迅速向四周扫了一眼,他的视线扫过的荔枝树丛,林间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外,四野空旷,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有几棵零星的小树,被风吹得东歪西倒,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他的心定了些,最后却又是一声叹息,在下船的时候,又随口骂了一句道: “这些该死的军阀?” 第四百二十六章无所惧 “祸国殃民!” 一声愤愤不平的话话从管明棠的口中道,他起身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隋报来源确定吗?” 尽管心知情报来源绝对没有问题,而且“历史”已经证明,但是管明棠还是“固执”的坚持着。 “没有任何问题,局里的人可以直接接触机密要件!” 从曾彻的口中吐出的依然是极为平静的话语,主持“经济”调查局的这几年,他却发的理解了作为情报机关负责人,他必须抛弃“个人情绪”从而才能准确的作出判断。 在过去的几年间,“经济调查培训学校……”已经培训出了上千名优秀的“调查员”而现在借助各种渠道,这些调查员不仅深入到华北各地,同时“经济调查员”已经成功的渗透至中央以及各省,并初步建立起了一个覆盖全国的情报网络,甚至就是在日占的东北、处于殖民统治中的南洋各地亦有调查局的情报网络。 现在曾彻可以毫不犹豫的说,通过这些网络,他可以及时准确地掌握南京以及各省在政治、军事上、经济上的种种企图——上午在某一位要员开会骂了娘,两个小时后,他就能够知道原因,甚至再过一两个小时后,一份分析此事前后原因的情报简报就会送到先生的案头。 甚至就是在日本戒备森严格的东北,他亦能够获得大量军事情报,而这一切都得益于过去几年的工作,尤其是那些职业情报人员的培训。 “哦!” 点了点头,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因为“经济”调查局的原因,他得已了解到,自粤、桂军阀奉胡汉民为领袖,西南势力与南京中央长期处于对抗状态。自1932年后,策动西南“**”或“自治”一直是日军对华“谋略”工作的重点。日军不断秘密派遣代表前往西南联络接洽,前后不下百人之多。较重要者有:二十一年日本军部宣传班长根本赴粤访问萧佛成;二十二年日本参谋部部长梅津、日本公使松村先后赴粤访问陈济棠;二十三年日本第三舰队司令官中村率舰访问广州拜见陈济棠;二十四年2月,日本舰队司令白武源访粤;3月,土肥原赴港访问胡汉民,4月,再赴广州拜访邹鲁、陈济棠,5月,再飞南宁拜访李宗仁、白崇禧,征询其对“中日亲善”的意见后,返港再访胡汉民;6月,松井石根赴粤访问陈济棠;同月,冈村宁次亦先赴广州拜访李宗仁、陈济棠,再赴南宁拜访白崇禧……其余不知名的日本情报人员在西南的秘密活动规模有多大,则未可知。 而去年“经济”调查局,就提供了一份情报,去年3月3日,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到香港、广州等地拜访胡汉民、陈济棠、邹鲁时,曾表示愿意与中国共同防俄防共,因南京没有诚意,所以愿意跟西南合作,并称日本愿意借钱、借武器给西南来对付南京,作为防俄防共的条件。 “老板,如果没错的话,西南会使用“抗日”行兵谏的名义发动……” “抗日!” 唇角猛的一扬,管明棠的语气中尽是嘲设之意。 “有日本人支持的抗日吗?” 随后管明棠又反问道。 “有得到日军谅解,并且获得日军实际援助的抗日吗?" 沉默依然是沉默,相比于老板的愤怒,曾彻反而显得更为冷静。 “有日军顾问协助的抗日吗?” 接连嘲讽之后,见老板冷静下来之后,曾彻又问道。 “老板,我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呢?在来之前,曾彻已经和局里的分析人员进行了分析,他们完全可以策动一场粤军内部军变,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暗杀那位“南天王”。 “什么都不用做!” 看着曾彻,管明棠又开口说道。 “他的那个抗日的名义,是骗不了中央和国人的,就是粤军内部,也不相信,其实,这也不见得是坏事,如果没料错的话,中央那边应该早有准备,甚至可以说,中央恐怕还期待着这位“南天王”起事,因为现在只剩下两广军阀还有那些人在搞割据………” 过去的两年,对于中国而言,应该说是剧变的两年,通过追剿,中央控制了原由军阀割据的云、贵、川三省。中国残存的军阀势力,只剩下了没了地盘的张学良、占据山西的阎锡山、占据广东的粤系军阀陈济棠以及占据广西的桂系军阀李宗仁、白崇禧。 张学良自弃东北,仰人鼻息,阎锡山地狭兵微,加之刚刚得复出,因此都还算听话,与河北有宋氏、山东的韩氏一样,基本服从中央,而张氏更是乖乖地移兵陕西进剿。那时,不听话的只剩下财大气粗的两广军阀了,他们不愿意归附中央,一心想要割据。 “那些军阀头子为了一已私欲,不惜牺牲国家民族利益,与日寇勾结,以求一逞。但中**人是有爱国心的,所以,此战即便是爆发,也不见得会战!” 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就像历史上一样,当一百多名日本军事顾问出现粤军之中时指导空军作战时,包括空军司令在内都投靠了中央,而在作战会议上,所有的军官都走出奇的沉默,最后各部一枪不放,选择了投靠中央,从而导致两广事变“戏剧性”的收场。 “是!” 对于老板的命令,曾彻不会有任何质疑,实际上,调查局之所以认为可以策反其部队正是因于——军人的爱国情绪,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没有那个必要,既然他们可以策反,那位戴老板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夜幕低沉,放色已深,空气中已不见了五月底的燥热,反倒有些晚春的凉爽,而行走到邯彰城外靠近邯彰高等师范学院附近公园里的管明棠,内心却显得很是烦燥。 就在两个月前,苏联与外蒙签订了共同防卫条件,表面上,那是苏联与蒙古之事,但其实那却又是在传递一个信号,而那个信号又是什么呢?民国二十五年……这一年的中国发生了太多的事件,一件接着一件,而管明棠之所以认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关注自己,正是因于这一判断,苏蒙共防条约、南天王叛乱……在时近年中时,一个个大事件接连发生,而在这一件件大事之中,那一个个人、一张张模糊面孔,他们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呢? 抬起头,望着天上的圆月,月并不圆,似如人间一般,看着那悬于空中的明月,管明棠不由长叹一声,泪珠却是不自主的从他的目中流出,现在,他甚至后悔了,后悔为什么非要办那个“经济”调查局,正早它的存在,使得自己掌握了太过不为人知的秘事,甚至…… “去你他妈的污里巴糟的东西!” “怎么啦?” 突然,一声娇脆的话声传了过来,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女孩,管明棠挤出了些笑容。 “秋怡!” 管明棠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等秋怡,现在她在扫盲夜校教书,这个钟点正是她下班的时候。 “怎么啦!” 眨动着眼睛,李秋怡看着面前的男人,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生气。 “没什么,” 勉强笑了笑,管明棠拉过李秋怡的手,看着眼前的女孩,至少在这里还能体会到一丝纯真。 “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伸手在管明棠的眉间按了一下,李秋怡笑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一定是碰到什么烦心事了!” 不过她并没追问下去,而笑嘻嘻的说道。 “不过,我相信,不管是什么烦心事,你总能解决好!” “哦,你就这么相信我?” “呐,因为每一个人都相信你啊?” “每一个人?” “呐,是这样的,在扫盲夜校里,常听学生们提到你,过去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很多人都挨饿,可现在,专区几百万人,都能吃饱饭,连这样事情,你都能办好,更何况是其它事情呢?。” 话语稍微顿了一下,李秋怡看着管明棠说道。 “当然罗,更重要的是,你过去对我说过,你一门心思想给老百姓办点事,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自然的也就会支持你,有了老百姓的支持,还有什么可烦心的呢?要知道好多人,想让老百姓支持他们,老百姓还不买他们的帐那!” “老百姓的支持……” 李秋怡的一句话,让管明棠先是一愣,然后猛的笑了起来的,然后紧紧的握着李秋怡的手说道。 “谢谢你!” 看着似有些害羞的秋怡,管明棠笑的极为灿烂。 “走,秋怡,我们回家!” 回家,李秋怡的一句话,让管明棠不再像先前那般烦燥了,无论别人怎么样,自己只要坚持走下去就行了,只要有了老百姓的支持,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汽车伊始 “六月初三夜闻蝉”,虽说还未进阴历六月,但是知了声却已经在邯彰大地上鸣,这蝉鸣似乎就是盛夏到来的信号,盛夏是丰收的,民国二十五年的盛夏可以说是难得一次风调雨顺之年,几乎全国范围内的获得了丰收,不过在丰收之时,国家似乎又多出了一些灾祸来,6月i日先是两广宣布“行兵谏”要“北上抗日”,可明眼人一瞧也知道这不过是只是项公舞剑罢了,盛夏的灼阳并不能抚去这战争的阴云,在“两广”发誓“抗日”后,全国各地通电不断,而另一边,数十万大军云集于西南,在这个盛夏,似乎战争一触即发。 战争或许会爆发,但似乎打从民国二年起,中国似乎就没怎么消停过,老百姓就没太平过,无论两广与中央于报纸、电报中如何打嘴仗,局势如何紧张,对于中国的老百姓来说,他们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似乎影响并不大。 6月26日清晨,这一天或许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但是这一天,在邯郸西南的北方公司新区三期区,也就是所谓的“第三区”,却显得比往日热闹许多,从清晨开始,一辆辆汽车驶入第三区,来的人中即有邯彰专员公署的官员,专区各地的士绅,更有从南京来的要员,而在第三区的“新中汽车股份公司”的大门处,更是一片张灯结彩之色,而在这烈日下,在新中汽车股份公司附近聚焦了越来越多的民众,今天,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 今天是新中汽车股份公司第一辆汽车下线的日子,在汽车制造工厂崭新的总装线上,被命名为“新中”牌的第一辆汽车试制成功,在一阵阵欢声笑语和雷鸣般的掌声中,12辆东风型卡车徐徐驶出总装线,而管明棠的脸上带着笑容,他不断的和人们聊着,谈着,畅谈着这座汽车公司的未来。 从民国二十三年,在过去的两年间,数万名军事化管理的建筑工人,在这片占地十数平方公里的地方,建立起了这座工厂,一座座厂房拔地而起,在过去的两年间,共完成建筑面积702480平方米,铺设各种管道86290米,安装设备7554台,而现在,随着这座工厂的投产,不仅仅意味着中国不能制造汽车的历史结束,更重要的是意味着一个新时代打开了大门。 而此时,这不过只是它的一期工程,在未来的两年中,他的二期工程会继续建设,然后还会有三期,甚至四期,也许有一天,这里会发展成为全世界最大的汽车制造企业,也许,也许真的有这种可能。 “这是我们制造的第一辆汽车!” 在黑色的卡车驶出总装车间时,看着那熟悉的外型,再望着那些在汽车驶出总装车间后,激动的人们抚摸着车首镀镇的“中”字标志,那是管明棠借鉴了后世“中华汽车”的标志“设计”的标志,而此时能吸引管明棠注意的却是那卡车熟悉的外形。 老解放! 如果抛开颜色、标志的话,把这辆卡车放在后世,许多人都会认出它来,它是老解放,此时看到着这辆汽车,管明棠似乎感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童年,童年在公路上追逐着卡车,追逐着老解放,为什么会选择s-150呢?仅仅只是因为它的技术相对简单,更容易制造、制造成本低? 还是因为其可以改装成客车、救护车等等? 不,其实,管明棠选择这种车有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这辆车一直刻在他的记忆中吧!以至于即便是在选择车型时,依然下意识的选择了s-150,要知道即便是在这个时代,它的技术虽说领先,但绝谈不上“最先进”。尽管现在公司使用是其后期型号,性能相比于s-150先进一些,比如其发动机功率加大的同时,相比旧型号油耗降低了10%,其技术更接近其后继型号l-164,但是在美国依然有比其更先进的卡车。 不过尽管如此,在管明棠看来,能够批量制造这种卡车,也就足够了,至少足够解决很多问题,比如战争时期的运输问题,至少在未来的战争中,中**队的卡车,并不落后于美国,而且其制造成本低。 当管明棠感慨万端时,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在场的那些外国人,在新中汽车公司不仅有超达三百名美国技术人员,还有数百名美国技工,这些美国技术人员为新中汽车带来了汽车生产管理以及制造技术,只不过管明棠所注意到的那个穿着西装的六十几岁的美国人,是这座工厂的设计者一一阿尔伯特卡恩。 他设计的工厂建筑适于从事一连串移动装配线,在设计时引进最大化的自然光线和透过无数窗户、日光和屋顶显示器的结合所产生的通风效果,这种方式是使用连续窗带以及天窗来达成,而且其还根据多年的经验引进许多结构上以用在混凝土和钢筋的革新,包括使用长跨距的桁架使得在一个大空间中不需要任何一根柱子。 不过在设计这个工厂的时候,根据管明棠的要求,工厂必须要考虑到战时灯火管制,因此他又对设计进行了修改,从而使得这种“玻璃厂房”可以在战时改成无窗、灯光照明的工厂,在过去的两年间,阿尔伯特,卡恩和他的职员于新区和专区设计了超过500座工厂建筑,培训了超过一千名中国工程人员和技术人员协助它的工作,甚至于就连同常备民团的军营亦是由其主持设计。 “阿尔伯特先生!” 面带着微笑,管明棠朝这位德裔美国人走过去,然后指着厂房说道。 “记不记得,两年前,你曾说过,完成基建至少需要三年!” “管专员!” 阿尔伯特,卡恩只是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谁也没有想到,你会像建筑公路一样建工厂!” 建筑公路,这是阿尔伯特接受北方公司的合同之后,受益最大的地方,这种“北方式快速施工”完全颠复了正常的建筑施工程度,一般情况下,一座工厂需要首先完成基础土建,然后才会安装设备。 但是在“北方式快速施工”中,他们却是根据厂房平面图纸的要求,在开挖墙壁地基的同时,整修车间地面,在地基尚未完工时,其厂房地面已经像是筑路一般建成了,而后又用简易草席、帆布搭起工作间,在工作间内开始安装设备,几乎是在厂房封顶的同时,车间内的设备已经接近完工,而在流水线配套完成时候,厂区施工也接近完工。也正得益于此,才使得他们将工厂建设周期压缩了到不及传统施工的一半, “但是我需要提醒您的一点是,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公司拥有近十万名像军队一样的建筑工程人员,我想,根本就不可能实施如此快速的施工!所以,你的这个模式是不可套用的!” 的确是不可套用的,阿尔伯特,卡恩曾尝试过于苏联实施同样的施工方式,但那些苏联建筑工人根本就无法承受每天12个小时,日夜两班,夜以继日的施工,在阿尔伯特看来,与其说是快速施工的成功,倒不是说是中国工人的坚毅与忍耐成就了这一切,他们甚至可以承受苏联工兵亦无未能承受的繁重在而紧张工作,这不能不让他赞叹,同样也改变了他的观点。 “我说过,我们拥有最好的工人!” 笑着,管明棠又说出了一句话来。 “似乎,你和许多美国人都曾怀疑过!” “很早以前,我便不会再怀疑这一点了!” 看着那些穿着劳工服装面色黝黑的中国建筑工人,阿尔伯特卡恩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他们在的酷暑与风雪下日夜施工的一幕,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中国人是如何建成长城的,正是那种对严酷自然环境的忍耐,对繁重工作的承受。 “我是从来不怀疑的!” 管明棠笑着,而恰在这时,到了第一批卡车驶出车间,进行绕城游行的时候了,这是公司宣传部门的决策,也是增加工人自豪感的一选择。这时,在众人的提议下,管明棠跳上汽车,亲自驾驶着第一辆由新中汽车公司制造的3。5吨卡车,驾驶着汽车,缓缓向前行驶着。 站在人群中的阿尔伯特,卡恩这个犹太人,同样也是新中汽车公司厂区基础工程设计师,他默默的看着驾驶着汽车,和许多普通的中国人一样,脸上同样溢满了自豪感的管明棠。 尽管他无法理解一辆国产汽车对于中国的意义,但是他却知道,这位地方专员也许将来因此收获更多的民心,获得更为广泛的民意支持。 “根本就是在做秀!” 塞缪尔布劳恩哼了一声,在他看来,那位专员先生亲自驾车的举动根本就是政客的举动。 “至少他有秀可做!” 合伙人的讽刺让阿尔伯特卡恩有些不满的说道。 “塞缪尔,不论你是否愿意相信,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无论他……” 手指着领头的那辆汽车,阿尔伯特,卡恩说道。 “那个国家拥有他,也许都将是极为幸运的事情!这个国家也许会因为他而发生改变!你相信吗?”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希望之地 北方新区中央区,这是新区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如同上海的外滩一般繁华,林立的商业机构、百货公司使得这里充满了现代都市气息,而在其中自然也分布着一些高级饭店或者餐馆,而西餐馆又是其中不可或缺的,毕竟在中央区还有数千名外国雇员在此工作。 在爱丝丽的西餐厅临窗的位置,一个身穿白上衣的侍者出现后。阿尔伯特·卡恩要了一瓶葡萄酒以及两份牛排。 在享用牛排的时候,阿尔伯特·卡恩注意到塞缪尔·布劳恩的目光中似乎有些不解。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恭维那个中国人!” 塞缪尔·布劳恩放下手中的叉子,他刚从苏联来到中国,他将参与到北方拖拉机公司的建设之中,之前,他曾在斯大林格勒指导了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的建筑施工,而让他疑惑的地方正在这里,因为即便是在苏联阿尔伯特也没有恭维别人。 “他们不过就是中国人,他们……” “住嘴,” 放下手中的叉子,阿尔伯特·卡恩认真的说道。 “在这里工作,你必须要放下自己的偏见!” “我明白。”塞缪尔·布劳恩毗牙对阿尔伯特一笑。 “一切为了生意,对吗?” “不。” 摇着头,阿尔伯特·卡恩看了一眼塞缪尔·布劳恩,此时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如果你在这里工作之后,你就会注意到,这些中国人是值得我们去尊敬的。” 他又半转过身子去,两眼直盯盯地看着窗外的这个“城市”然后开始描述他在这里的见闻,那些建筑工程师的好学以及工人们那无以轮比的忍耐与承受。 “你不会相信,一个人可以连续工作12个小时,而且只休息不到一个小时,他们一天完成的工作量,相当于三个美国人,五个苏联人。” “怎么可能呢?” 塞缪尔·布劳恩不可置信的问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中国恐怕早就超过我们了,那里会……” “你没有看到吗?他们在这里,用三年的时间,完成的事业,在美国也许需要十年,即便是在苏联也需要五年。” 看一眼塞缪尔·布劳恩,阿尔伯特·卡恩把坐椅向后轻轻一推。 “你要知道,进行这一切的,并不是像苏联那样的政府,而是和美国一样的公司,甚至,他们都无法同美国公司相比,因为这里的政治环境,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恶劣,就是现在,中国的政府和西南的两个省,相当于我们的两个州,正在进行着一场内战,至少是内战的前奏!” “这些中国人,难怪日本人会入侵他们——” “闭嘴。” 这一次,阿尔伯特·卡恩,真的因为高级合伙人的话语而生气了。 塞缪尔·布劳恩凝视着他,然后,突然他笑了起来。 “卡恩,你未免也太过于亲近他们了!” 面对合伙人的固执,阿尔伯特·卡恩喝光他杯中的酒。 “我现在真的怀疑,让你来中国是否正确!” 此时,阿尔伯特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有他的手除外,他用一只手盲目地捏着另一只。最后,他把眼镜在鼻梁上向上推高一点,通过眼镜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合伙人说道。 “不过,我却希望你在这里,因为你是公司的高级合伙人。” 这时,阿尔伯特又换成了商人的口气说道,那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感**彩。 “为什么?。” 这次塞缪尔·布劳恩倒是陷到云雾中去了,既然他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呢? “因为……” 阿尔伯特整个人都变得犹豫起来,在沉思了很长时间之后才说道。 “你应该知道,相比于许多国家,中国根本就是一个生活在中世纪的国家,” “的确,或许,在这个新区,我看到了一座现代化的城市,但实际上,这个国家,根本就是一个中世纪的国家,几乎没有值得一提的工业,当然这里除外。” “和苏联很像!” 然后他又补充道。 “我是说几年前的苏联。” “几年前的苏联,塞缪尔,我的朋友,那么你既然知道,可为什么却忘记了,苏联给予我们的公司带来了多少业务呢?。” “那不同,” 塞缪尔·布劳恩摇头说道。 “苏联是一个国家,而这里,只是一个公司,或者说,一个军阀罢了,他们的未来……” 塞缪尔·布劳恩的反驳让阿尔伯特皱起了眉头,他竭力想再说一些什么,但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看着窗外的城市默默言语道。 “真的只是一家公司吗?” 当然不仅仅只是一家公司,阿尔伯特清楚的知道答案,答案就在他的心底,但是,那个答案却又不能解释一切,可如果这里不是公司的话,那么这里又什么呢? 每天都是如此,精确一点讲是在上午8时50分,一辆长长的银灰色的旅游车,带着掀起的尘埃,一路飞驶而来,从邯郸县出发之后,然后便沿着公路行驶着,而在这辆旅游客朝着目的地驶的路上。身着制服的向导,也就是这辆公共汽车的司机,把一个银质的话筒举在嘴唇前,然后又像过去一样,为这些“游客”作起了介绍。 “诸位先生,现在我们正行驶在通往新区的公路上这条公路是邯彰专区第一条区际现代公路……”……” 当然他的这番解释在乘客当中并没有拨动起什么激奋情绪,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之所以花上2角钱搭乘这辆“旅游车”是为了进入“北方新区”尽管现在“北方新区”在某种程度上对外开放,但是除去新区内的企业雇员每一个进入者,都需要在各地的北方贸易公司申请“访问证”方才能通过检查站,而之所以如此烦琐的原因非常简单——私有土地,非邀勿入。 对于这些“游客”来说,可许正是这种“非邀勿入”使得他们才会对这个地方更加好奇起来,或许他们曾无数次听到过这个地方,而且在他们的城市中,可以看到这里出产的商品,在报纸上、周刊里、电影屏幕上,可以看到“北方制造”是如何创造了一个个中国“第一”如何创造属于中国的骄傲的,但他们却从未到过这个地方,即便是他们来到邯郸,也就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好奇,正是在这种好奇之中,才会催生了这班旅游班车。 “要公路两侧的是新近种植的棉田,棉花是邯彰农民最重要的经济作物……” 在司机讲解的时候,汽车进入了检查站,在检查站内,穿着白色保安制服的保安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人,甚至还会他们拍了照片,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他们得到了“集体参观证”由此他们方才进入北方新区。 在汽车驶进新区之后,车上的乘客们纷纷朝着外间打量着,映入人们视线中是一座座大型工厂,似乎这并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地方,不过当汽车驶了中央区的时候,看着繁华热闹的中央区,车上的乘客们纷纷在心里揣摩着,这里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子?成为这里的居民中的一员又会如何? 似乎这里的一切总是让人向往的,大型的工厂、繁华的街道,一栋栋似宫殿似的高楼,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能够勾连起人们的向往之情,此时,在许多的人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那只存在于电影中生活——漂亮的楼房内,几口人居住在极为舒服、整洁的家中,家中有电灯、有电放、有自来水,甚至就连女人做饭,也是使用煤气,总之,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意味着一句话一美好而又充满希望的生活。 “这里就是新中汽车公司,一个月前,中国第一批批量生产的汽国——新中一ol已经完成试制,目前,第一批试制的汽车,正在专区进行试验……” 在人们用憧憬、羡慕甚至嫉妒的心情参观着这座“城市”的时候,在汽车经过新中公司时,司机如此介绍着。 “也许你们下一次来这,咱们这辆车就换成新中制造的汽车了!” 司机满怀希望的话语中带着丝许得意之色,对于这个质朴的司机来说,新中汽车的诞生,或许与他关系不大,但却让他得意非常,因为他是邯彰人。 邯彰一个看起来似乎非常普通的名字,但是现在对于这个司机来说,他却能因为这个身份产生一种骄傲,原因非常简单——在这里,他可以看到生活的希望,只要努力,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希望,对于驾驶着旅游汽车的司机来说,这个地方是充满希望的地方,或许,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人愿意花钱做上旅游汽车,然后走马观花的打量着这里,可是仅仅只能汽车上观望这座城市,能够感受到希望吗? 尽管明知道答案,但是司机并没有说出这一切,这些人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啊!恰在这时,又是一栋建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司机连忙放慢速度,接着向游客们解释了起来。 “大家请看,这里就是航空研究院,这里是全中国唯一的一个从事航空研究的地方……” 第四百三十章 汽车,银灰色的汽车。在路边走着的袁士骐在看到那辆“旅游客车”的时候,便伸手向汽车上的人们打了个招呼,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礼貌,毕竟他们花了钱所买的到,仅仅只是在汽车上走马观花的观察这个城市,作为这座城市的居民,他有理由表现出自己的友好与礼貌。 “他们一定会羡慕自己吧!” 在即将进入研究院的时候,望着那在街道上驶过的银灰色的“旅游客车”心底这般得意着,袁士骐在试验工厂大门入口处展示了自己的证件,在保安人员检查之后,他才走进工厂,虽说这座工厂的规模并不大,但所指的却是那几间并不算大的厂房,而在厂房的另一端,则有一座单跑道的机场,航研所附属工厂的飞机制造完成之后,都是从这里起飞进行试飞。 “速度、结构、机动性!” 在袁士骐进入工厂工作室的时候,他听到老师的自言自语声,显然老师又在那里思索着如何完善“试24—2”的设计,而“试24—2”直到现在,仍然停留在纸面上,原因非常简单,许多技术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 在研究所研制这型飞机的时候,曾经对航空俱乐部里的“高级飞行员”进行过调查,同时又收集了外国战斗机的发展动身,然后又据此“空想”出新飞机“应该”拥有的性能,诸如爬升能力、最高时速、航程、盘施能力、武器和引擎等都在最初的草案中决定下来,并据此制定了“设计计划书”然后又其于这一计划书,将航空研究所分成两个小组分别组织设计,按照所长的话来说这叫“内部竞争”最后胜出的样机,才能获得生产许可。 尽管方案是“空想”的,但是作为一名高等专科学校航空工程系毕业的学生,袁士骐却知道,那个设计计划书是何等的苛刻。 首先发动机被限制为r1830的国产型号——bhs一5型马力发动机,虽说发动机动力强劲,但是经过多次休改之后计划书提出的技术要求却极高,比如在4000米巡航高度最大平飞速度达到500公里以上,爬升能力则要求在3分30秒内上升至3000米,而作战半径为300公里加l。5小时续航时间,武器采用四挺12。7毫机枪,机动性优于菲亚特cr。32,炸弹可以携带两枚200公斤炸弹…… 别说是航空研究所中的中国工程师,即便是那些美国、法国工程师,在看到这个技术要求之后,都只觉头皮发麻,直到现在,袁士骐还记得当这个计划书下达之后,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要世界上最好的战斗机,做梦去吧!”,第二个想法就是“这一群疯子!”不单他这么想,那些从美国、法国聘请的航空工程师也持以同样的态度。 无不认为所里制定的这个“基本要求上调20%”意味着不可能,“多用途战斗机”这是计划书的核心,同样也是此时各国航空设计师的理想,因为他存在着太多的技术难题,既要保持战斗机的机动性,又要使其具备对地轰炸能力,而为保障前者,需要降低飞重量,而后者则需要增加机体防护,以抵御小型防空武器的射击,两者根本就是矛盾的组合,可能设计出这样的“多用途战斗机”吗? 可无论如何,两个设计组必须要硬着头皮上马组织这个看似“不可能”的项目,在北方公司内流行着一句话“我们只做最具挑战性前瞻性的研究……”因为这家公司就是要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综合性能、性价比、制造简易程度有很多相抵触因素存在。比如单就综合性能来说,盘旋能力、爬升能力和续航能力、火力互相矛盾,而速度和盘旋能力、视野、火力等根本就是势不两立……本计划的目的仅是在这些矛盾中作最大限度的调和,以期最大限度地发挥整体的能力……” 诸多的矛盾交织在一起,对设计组的工程师们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折磨,而他的老师冯桂连这位去年刚从德国学习空气动力学回国的航空工程硕士,也是从那时起,开始夜以即日开始了研究,在袁士骐和所有同学的眼中,冯老师的脑子里想得太多,想的太细,也许他在梦里头还想着设计,当第一设计组在拿出初步方案之后,冯老师却依然在风洞试验室同华敦德、殷文友等人进行着风洞试验,通过大量的风洞试验积累空气动力学数据,同时又多次前往中铝公司查询各种铝合金的技术资料。 按照老师的要求研制“试24”有四个重点:引擎、螺旋桨、理想空气动力外形、彻底减轻重量。 在这四个重点中引擎是已经定型的,而螺旋桨、理想空气动力外形需要大量的吹风试验,而彻底减轻重量,不仅要从结构上着手,还要从材料上着手,两者缺一不可。 “老师!” 在袁士骐走到老师身边问候时,冯桂连看着自己的学生,先是一笑,然后又叮嘱道。 “士骐,能再减轻一点重量,可就要看你的了!” 在设计组中,袁士骐所从事的工作就是负责为减轻重量进行计算,以0。l克为单位,以减轻飞的自重,而这个工作已经快把他逼疯了,而老师的叮嘱却又让他意识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 “老师,放心下,今天我至少还能再减轻几公斤!” 嘴上这么说着,可在袁士骐走进工作室的时候,他立即产生一种几近崩溃的感觉。 “自封闭油箱要使用、防弹装甲要使用,还要降低重量……” 当再一次投入工作之后,袁士骐很便再一次陷入了“崩溃”因为依照现在的结构设计,飞机依然超重,为了减轻重量,他已采用一切手段,甚至不惜采用正在试验中的7075铝合金,这种铝合金物理性能与钢接近,正因如此,才能对飞机主桁梁、框架进行重新设计以减轻重量,但是减轻重量并不是盲目的,不能牺牲飞机机体的强度。 而现在负责“减重”的袁士骐却早已陷入一个瓶径之中,如何进一步减轻重量,但凡是可以采用的办法他都已经采用了,而为了降低重量,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取消座舱防弹装甲以及自封闭油箱,但是研究所却拒绝了,理由非常简单一一飞行员培养不易,飞机机体必须能够保护飞行员,就像自封闭油箱,完全就是为保护飞行员而特意研制,其原理非常简单,在金属油箱外粘贴一层生橡胶,利用生橡胶遇汽油融化膨涨的原理,避免燃油外泄。 “油箱……” 突然袁士骐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忙翻出油箱图纸,以查看其结构。 “油箱内层为l毫米铝合金,外层为2厘米生橡胶,橡胶为什么这么厚?” 心下疑惑着,他立即拿起图纸离开了工作室。 “是这样的,因为油箱是用铝合金制造的包橡胶油箱,其被击穿时,汽油会从弹孔流出,因为铝基材料的弹孔上有毛刺,胶套不能封住弹孔,就是引发油箱燃烧。而为了避免这一现象呢,我们只能加厚胶套,从而使毛刺在胶套内产生……” 面对油箱组的解释,袁士骐的眉头一皱。 “那有没有办法把厚度减少一点?” “2公分,已经是最薄的了,你可以到试验场看一下,想要确保12。7公厘机枪弹击中后油箱不至外泄,至少需要3公分,我们是一枪一枪试出来的结果,2公分是确保7成机率不至外泄……” “毛刺、毛刺……” 在油箱组的工作室内,袁士骐一张张的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无一例外,都是自封闭油箱的试验照片,足足有几百张之多,而每一张照片上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弹孔出口处的金属毛刺,而这正是加厚胶套的原因。 “金属会产生毛刺,而且还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不用金属制造油箱呢?” 思索着,袁士骐翻看着手中的技术资料,他首先考虑到是研究所研发的竹制油箱,可以对其重量计算之后,便立即否决了,其重量太重,这毕竟不是“幼狐”那样的教练机,一架战斗机,对于自身重量的每一克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o “还有什么材料呢?” 随后他又开始翻看着材料表,这张表格上清楚的详列着公司生产各种材料以及材料的物理特性,其中中铝公司去年刚刚实现批量生产的7075铝合金,则是最重要的一种新型航空铝材,不过现在,袁士骐却完全放弃了铝材甚至金属材料,可是除了金属材料,还有什么材料呢? 突然,一种新型材料的物理特性映在他的视线内。 “拉伸强度323。7mea,重不到铝合金三分之二……” 这……诧异的看着表格上的这种一直被他忽视的新型材料,袁士骐的双眼冒着光,仔细的翻看着他的物理特性表,又查阅的相关资料之后,袁士骐整个人随之都变得激动起来,他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藏似的,大声喊叫着。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老师,我找到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蓝色的天空 民国二十五年7月,这一天天高云淡,这是一个炎炎的夏日,在烈日的暴晒下,北方航空技术研究所的试飞机场内却笼罩着肃穆的气氛,在停机坪上,头戴着草帽的技术人员、地勤人员,正在围着一架银白色的飞机,似乎正在检查着什么,这架银色的没有涂漆的飞机在烈日的灼烤下,映射着耀眼的光彩。 这并不是航空技术研究所研制的第一架飞机,甚至也不是第一次“战斗机”就在一个月前,“试24一!”已经进行了试飞,不过尽管其大多数指标都达到了技术要求,但是依然有所不足,也正因如此,“试24—2”才会引技所上下近千人的关注,因为这决定着航技所制定的“跨越式”研发是“痴人说梦”还是“技术进步”。 在人群中,袁士骐虽说显得有些自信,但自信中却又带着些紧张,相比之下作为总设计的冯桂连却是和组内的中外航空工程师们,在那里谈笑风声聊着天。 “一号机的空重是2864公个重量太大了,翼载那么高,机动性自然不行!二号机比它足足轻了753公斤……” 机动性,这是一号机最大的不足,在与菲亚特cr。32的模拟空战中,若是不是靠着503公里的最大时速,再加上飞行员采用一击脱离的战术,碰到机动性高,速度相近的对手,绝对会被击落,尽管它比现在大多数战斗机更为优良,但依然无法达标。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优点,它可以携带4枚150公斤**!” 在他们的讨论声中,试飞员黄泮洋自信地坐进座舱。此刻,他心里既激动又平静,从三年前于美国回国,加入空军的要求被拒绝后,他就成为了北方公司的“雇员”先是“俱乐部”的成员,在俱乐部部接受了德国战术教官的空战培训,虽说他也曾驾驶过幼狐,但在他看来,那种简单的飞机,与战斗机相差甚远,而现在,他终于能够驾驶国产战斗机,但是——这个战斗机的性能,能够满足战斗的需要吗? “0号飞机准备完毕,请求引擎启动。” 又一次,他通过机载电台与塔台联络着,机载电台是北方电器公司研制的新型装备,使得飞行员在空中可以与僚机以及基地联络,而不像过去一样,通过手势甚至黑板联系,而且其是通过喉震传声。 “同意启动!” 接到信号之后,黄泮洋便伸左手向地勤示意,“嗵!”伴着一声启动药弹的声响,发动机转动了,随着发动机的转动,转速表立即运行着,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这架飞机。 “同意起飞!” 随着塔台的一声令下,刹那间,这架银色的战机轰鸣向前滑行,速度由慢而快,他的机尾首先抬起,数米后,前轮离地,银色的战机如同一支银色的利箭一般直刺苍穹…… 几分钟后,飞机呼啸着掠过城市上空,进入预定的空域。黄泮洋先潇洒地盘旋一周,继而在蓝天白云间做各种试验飞行动作。新战机轻捷得像只燕子,先是半滚倒转,而后又斜斤斗上升转弯。又一次半滚倒转,又一个漂亮的斤斗。这一连串动作,迅捷矫健,如行云流水。新机良好的机动性能让黄泮洋从心眼里高兴,先前曾飞过“试24一!”清楚的发现,这架飞机的机动性不仅远远忧于“试24一!”即便是许多双翼机也远不能同其相比,即便是机动性优良的菲亚特cr。32也无法与之相比,实际上,去年下半年公司通过渠道从意大利购进了的l2架菲亚特cr。32之后,黄泮洋就喜欢上了机动性极为优秀且坚固耐用的菲亚特cr。32,甚至就在“试24一!”试飞结束之后,他就曾建议仿制菲亚特cr。32,至于其发动机采用汽油、苯、酒精混合燃料而不是普通航空汽油不适合中国,可以考虑使用bhs一5发动机,其功率增加了一倍,性能必然随之增加。 他的建议并不是没有起到效果,2架菲亚特cr。32在过去的一个月中进行了改装,其中一架只换装了bhs一5发动机,而另一架除去换装了发动之外,还对其加强结构及细部改良,同时还采用了收放式起落架,其最大时速从换发后达到惊人的490公里,机动性级为优良,甚至就是连最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参与其中的航技所,也有意以其为基础制造新型飞机。 “要是和试25相比,两者谁的性能更先进呢?” 在黄泮洋的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飞上四千米高度他改为平飞,速度迅速增加,在速度表指越过“500”时,他又一次朝着机翼看去,它的机翼与传统机翼不同,据说是由埃德加。舒默德那个公司从美国聘请的德裔航空工程师依据大量风洞试验而设计的一种新型机翼,正是因为他的这一设计,解决了困扰着他们的速度问题。 在飞机突破500公里时速时,机场上的人们无不是抬起头看着空中那架耀眼的战机,从地面向空中看去,人们都能够注意到它与众不同的机翼,而冯桂连则朝着身边的埃德加。舒默德投去一个赞赏的笑容,这个新型“层流翼”是由其根据大量吹风试验的结果设计的,它的最大厚度位置比普通翼型靠后,在弦长的50%,而不是通常的20%,翼剖面曲度很小上下几乎对称,这个翼型更光滑,高速时比传统机翼气动阻力要小但在低速时升力也更小所以它必须安装大而强力的襟翼以保持较低的着陆速度,也正因如此,它的机翼才会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当那架战斗机的速度达n550公里时,整个机场都轰动了,而手中握着烟斗的埃德加。舒默德同样也显得也非常激动,他的手在眉前,看着空中的那架飞机,在德国的时候,他曾为梅塞斯密特工作,在美国的时候,他也曾参与设计过其它飞机,但这架飞机却是他直接参与设计的第一架战斗机 而此时,这架战斗机所展现出来的性能,却远超过他的预期,他的速度不仅是最快的,而且机动性极为优良。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 埃德加。舒默德轻语着,随后他默默的握着手烟斗,看着空中完成第一次试飞科目,作最后一次通场,准备降落的飞机。 在飞机通场时,地面上的人们纷纷向飞机挥手致意。驾驶新机在空中飞完首飞课目,随后下降高度,退出空域,在完成一次通场之后,黄泮洋便驾驶着飞机安全着陆。 在飞机停稳之后,黄泮洋不过是刚刚打开舱盖,整个人还没来得及站稳,沸腾的人群就拥了上来,把他抛向空中,一时间激动和欢欣的泪水在人们脸上尽情地流淌着。r1830发动机、7075铝合金、4340高强度钢、玻璃钢油箱……看着航空技术研究所用送来的报告,看着照片上的那架“试24—2”战斗机,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单从字面性能来看,这架战斗机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战斗机,其在4000米最大平飞速度为560公里,360度盘旋为8秒……诸如此类的数字,或许管明棠并不明白其间的意义,却也明白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种新型战斗机横空出世,而它的研制前后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王所长,试24—2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完成全部试飞科目?” 因为还有不到一年,战争就会爆发的原因,尽管现在航空俱乐部部拥有789名“常年会员”、l452名“固定会员”甚至还有近三千名接受过初级飞行培训或者滑翔机训练的“业余爱好者”可以说拥有这个时代中国最为庞大的“飞行员队伍”但是最为致命的一点是没有战斗机! 准确的来说,没有足够的战斗机,l6架波音、l2架菲亚特,这就是现在专区全部的空中力量,而同时,新区又需要空中力量,需要战斗力保护邯彰的天空,保护邯彰的工厂免遭日本空军的轰炸,历史上发生对重庆的大轰炸绝不能在邯彰上演,这不仅仅关系到这里的数百万民众的安危,同样也关系到战时生产是否能够持续下去。 而战时的生产是否能够顺利实施,又关系到未来这场战争的胜利,总之,自己需要性能足够优良的战斗机,而且是越多越好,越快越好,尤其是现在,相比于前者,后者更为重要。 “至少要到明年1月,才能完成所有试飞科目!” 王士倬的回答让管明棠眉头微微一皱,明年1月才能完成所有的试飞科目,从而进行定型生产。 “怎么会这么长时间?” 思量着差不多要到半年后,“试24—2”才有可能定型,管明棠有些不满的询问道。 而对方员的不快,王士绰则如实的解释道。 “先生,不经过充分的试飞,是不可能发现其设计中的一些问题,进而加以修正……” 其实不用王士绰的解释,管明棠也知道,优秀的战斗机不是一朝一夕间研制的,试飞同样也是极有必要的,但是问题是……时间啊! 明年一月飞机才能完成试飞,也就是说,距离全面战争爆发仅有半年的准备时间,那么现在研究所的附属工厂一个月可以制造多少架飞机? 第一章追梦人 对于《梦想周刊》读者俱乐部济南分会的上百名青年来说,几乎是在他们刚沿着283公里的邯济公路,进入邯彰专区的第一瞬间,他们便受到了直观的冲击,283公里的邯济公路,是一条全柏油铺设的公路,在华北,这是最先进的一条省际公路,而对于坐在汽车中,从这条公路上通过的人们来说,他们可以直观的感受到,邯彰专区外地的不同。 窗外广袤、充满生命力、象征着丰收的田野,在人们的视界里持续展现着,无限地向天边延伸。在这班直达汽车的沿途,车上的人们经过一座座城市、乡村、新兴的大型厂矿的建设工地。在城市的新城区看到成片的巍峨的楼群,在工业区见到了林立的烟囱、川流的载重卡,而在道路的两侧,黑色的木质电线杆,同样看到丰收在望的麦子,以及闪闪发亮的水库、灌渠。而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使他们想起这一生中目睹到的最蔚为壮观的场面,此刻和那时的心情产生着共鸣。未来与希望!在那金色的田野上、沉甸甸的麦穗象征着丰收,而在田间,挥着镰刀的农民正在收割着一年的希望,几乎所有人,所有的农民脸上都带着笑容,完全看不到一丝愁容。 “你们看,怎么会有军队?” 突然,汽车传来一声惊喊声,在惊喊声中,车上的人们可以看到,在田间地头上,几面陆军旗飘扬着,而在田野间,可以看到那些穿着墨绿色短袖衫的官兵,正埋头于田间,军着镰刀收割着小麦。 “因为要抢天时的原因,所以今年麦收,驻邯彰专区的新编第一军以及常备民团、公务员,都下田间帮助百姓割小麦,就连专员也是下地参加义务收麦!” 坐在驾驶员旁边的随车工作人员,向这些从山东来的客人解释道。 “军队帮老百姓收麦?” 诧异的看着田间那些墨绿色的身影,赵利民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他从未见过帮老百姓干活的军队,可现在…… “军人过去也是平民嘛,今年小麦熟的比往年晚了两三天,而种棉花又不等天时,今年专区全面推广新棉,这棉花可是关系到专区几百万老百姓今年的收入……” 在随车的俱乐部工作人员的介绍中,赵利民等人似乎知道了原因,而看着眼前那热火朝天的丰收景象,车内的所有人都带着一种恍然若失的神情。 “不过是一界之隔!” 赵利民在心底轻声喃语着,一界之隔,却别若天地,越是深入这里,便越是失落,因为这里有的并不仅仅只是良种小麦,良种小麦山东同样也在试验县推广种植,但是,在山东小麦的产量却不能与邯彰相比,因为山东没有邯彰的水利系统,同样也没有这里的合作社社长、村长、乡村服务员指导堆肥、指导除草。也正因如此,同样的良种,不过只是几年的时间,山东的良种正在退化。 就在这时一个路边的广告招牌映入他的视线中,在那副招牌上描绘的是的农民、工人以及工薪家庭,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容,那笑容中透出来的是幸福、满足以希对未来的希望。 “美好的生活缘自个人的努力!” 望着窗外那个巨型的广告牌上的字,赵利民不无神往的默默说道: “真想留在这里。” 就在赵利民神往而感慨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身边的范文平却又有些疑惑的说道。 “在这里,真的可以寻回生活的梦想吗?” 手支着头,赵利民不由的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生活的梦想,对于许多国人来说,就像是明天一样,从来都没有任何盼头,就像是天与地的距离一般,似乎从来就没有触手可及之时,但是在这里却又让人感觉,这里的明天就在咫尺之近,只需要通过个人的努力,很快就可以得到回报?就像那一部部电影中的主人公一样,他们在这里努力、奋斗,然后便赢得了未来。 在邯郸市——一个月前,经行政院批准,邯郸县升级为邯郸市,而在邯郸市青年旅舍——这是在邯郸十二县设有廉价旅馆,是由青年中国俱乐部创办的旨在促进青年走出校门的旅舍,而提出这一倡仪的正是管明棠,在设立这一旅舍的时候,他曾引用德国教师理查德·斯尔曼亲近自然的主张“所有的男孩、女孩都应该走出校门,参加远足、留宿”由此青年旅舍这一机构在其的资助下出于邯彰大地,这些青年旅舍设施简朴,双层床、储物柜、小桌椅、公共浴室,自动餐厅、共同活动室,就像学校的宿舍一样,而且其中的服务员大都是本地的青年志愿者,因其廉价的费用,加之住宿者大都是青年学生的原因,而受到追捧,从创办后,与学校宿舍一样,一直都是青年人于邯彰参观、旅行时的首选。而《梦想周刊》读者俱乐部同样也选择了青年旅舍作为俱乐部会员的下榻之地。 “这就是青年旅舍啊!” 站在装饰极为简单的房间内,赵利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里。 “除去卫生间外,似乎和咱们的学校的宿舍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这是鼓励青年人走出校门,参加远足时的留宿之地。” 白治仁的口气中带着些羡慕,然后他朝着床上一躺,看着床板,床板上没有任何字迹,但是在屋内却有一个“留言板”那个留言板上有数百人的留言字条,显然有数百人曾居住在这个房间中。 “梦想,在实践中追求梦想,在实践中追求梦想,过去,我成天梦想着中国的强大,可先生说,“屋不扫可以扫天下……”没人个人梦想的成功,又怎么可能有国家的成功呢?我这次来到,也许能够找到属于我的梦想!”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立彬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收紧了,他看着白治仁,目中尽是诧异之色,他没有想到,会从白治仁的口中听到这句等同于“背叛”的话语。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此时的白治仁显然没有注意到王立彬的反应,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王立彬,这位在学校时的读书小组组长的反应,他整个人却像是完全沉浸于那种“成功的个人成就成功的国家……”的理论之中似的,只是静静的躺睡在那。 “利民,你这次来这,是想找到什么呢?” “其实,这次我来到这,主要是想寻找答案!” 回答了白治仁的问题后,赵利民开始铺着他的床铺。 “我想知道,为什么邯彰和山东不同!” “嗯?” “难道你们不知道的吗?相比于国内其它地区,邯彰无疑是成功的,为什么其它地方却无法复制这里的成功呢?” “啊,这……” 赵利民的问题让众人陷入沉默之中,范文平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反常,这个赵利民平常的话不多,但是却总能说出一番发人深醒的话语。 “那么,你觉得这里和其它地方相比,有什么不同呢?” “我还没有得到全部答案……不过,我相信,这次参观之后,我就能得到答案!”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然后领队隔着门告诉他们,半个小时后,在宴会厅举行欢迎招待会,赵利民、范文平、王立彬等人在离开房间后,匆匆走进一楼的宴会厅、准确的来说,是青年旅舍的食堂、活动室,此时这里坐着许多,都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在一个简单的木制舞台上悬挂一面写着汉字的横幅:“热烈欢迎“追梦人……”这是对这些读者的“别称”因为他们从未放弃过梦想,更没有放弃过为梦想而努力。 而许多应邀出席晚宴的佳宾已在指定的席位就坐,这些人中既有政府官员,也有企业精英,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实践并且达成了自己的梦想。因为会员来自全国各地的原因,彼此都用国语交谈,但却是也是南腔北调,五花八门,不过却又显得很热烈,亲切。 因为他们的年龄相仿少者17、8岁,长者40余岁,所以他们的服饰也显得很奇特,既有西服革履的年轻人,也有着中山装、学生装的青年,更有穿着长袍马褂的青年、中年人。而此时邀请来的乐队正在演奏音乐,优美欢快的乐曲在“宴会厅”内回荡着,优美欢快的音乐、青年们的畅谈与笑声,任何人都能感觉到这里的嘲气。 在一路上,一直沉默的像根木头似的王立彬知道今天能坐在这里的嘉宾大都是事业上佼佼者:有颇具才干的青年官员、有颇具名望的科学家、发明家,也有成功的商人、企业老板,他们每个人的经历与成功几乎都可以写一部丰富多彩的创业史,准确的来说,是“追求梦想”的历史。 “听说,今天管先生会参加这个宴会!” 突然一个消息在这个宴会厅里回荡着,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激动,或许那个人极为年青,甚至比他们中的一些人更为年青,但在他们的心中,这个人却绝配得上“先生”之名,仅就是他在邯彰创造的这一切,就足以担得起这个“称呼”。 “什么?” 惊讶的看着邻桌的青年,赵利民有可置信的对身边的范文平说道。 “他怎么会回来?” 第二章梦想与现实 “为什么我不会来呢?” 紧张,对于管明棠而言,这场宴会却让他觉得有些紧张,因为这是第一次,“读者俱乐部”骨干会员的“聚会”而且范围还是全国性的——一千三百五十六名来自全国各地有骨干会员,而今天的这场“聚会”将直接关系到未来,不过在致辞时,管明棠依然显得很是轻松。 “要知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年青人,为了梦想仍然在不断的努力着!” 笑声“宴会厅”里响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掌声。 “梦想,当《梦想周刊》创办的时候,我记得报纸上曾有人抨击道——什么时候杂志开始教人做梦了!” 笑声,再一次响起,可是这一次的笑声与上一次的笑声截然不同,更多的是一种嘲讽。 “可我却想告诉所有人,做为人,必须要怀有梦想,对于抨击《梦想周刊》教人作梦的人,我的回答是——” 话声稍顿,管明的声音由平淡转向激昂。 “周刊不是在教人做梦,而是用事实告诉所有人,做为人应该怀有什么样的梦想,什么样的梦想是现实的,什么样的梦想是值得我们的人生去追求的,什么样的梦想,能够让我们无愧于人生的,对于抨击“你在发梦”者,在这里,我想告诉他们:他们之所以被世界抛弃,正是因为他们不知何为梦想!” 掌声,雷鸣般的掌在“宴会厅”内响了起来,青年们甚至站起来欢呼着,年青人从来都是如此,他们好冲动、好激动,因此他们更容易煽动,而管明棠清楚的知道,如何去煽动、鼓动起青年人内心的情绪,鼓励起他们追求梦想的能力o “一位哲人说过“梦想是一个人心中的太阳它可以照亮生活中的每一步………”梦想是衡量个性和能力的最佳标尺;梦想越高,人生就越丰富,达成的成就越卓绝。不要阻止你的梦想,信仰并鼓励你的憧憬,努力去实现,它是指示我们走上至善之路的指南针。人有梦想,才会激发人们内在的智能,以求得光明的前途!” 望着台下一张张年青的脸庞,管明棠心知这些青年对于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意味着财富,意味着未来,意味着太多的事物。 “现在,有许多人对邯彰大加赞扬,因为这里的建起了一座座工厂,因为这里的农村发生了剧变,农民的生活日益改善,似乎,对于所有人来说,似乎,这也是你们此行参观交流的目的所在,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 语稍顿,管明棠的右手摆了下。 “不,这些绝不是这里真正的成就,对于邯彰而言,真正的成就是——我们在这里创造着一个人人皆有实现个人梦想的地方,我们在制度上、环境上,保障你们拥有追求梦想的权力,而不是剥夺你们的权力……假如说,有人告诉你们,为了国家的富强,你必须要抛弃个人的一切,亲情、友情、爱情、生活等等,为了国家的富强,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这么做,但是事实呢?事实却恰恰与之相反,如果人抛弃了这一切的情感,而只为了一个飘渺的、理想的“富强”那么,人还可以视为人吗?” 一声反问,让在场的许多青年陷入沉思之中,其中更有一些人似乎是在反思着什么,同样也有一些人显得有些激动,而他们激动似乎是因为不赞同管明棠的观点。 “在这里,有许多人,在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文不名,比如设计了中国第一台万吨水压机的秦方先生,他甚至没能从大学毕业,更有一些小工商业者,他们怀揣着几块钱,可是现在呢?他们通过个人的努力,克服了困难,而后成就了个人的追求,收获了人生一个个成就,也许你们会说,不,他们成就的是个人,不是国家,国家没有富强!在国家贫弱的时候,个个赚取财富是可耻的!” 手猛的一指,管明棠厉声反问道。 “那么请他们告诉我,告诉所有人,在邯彰,一座座工厂的建立、民众生活日益改善的同时,相比于过去,这里是富强了,还是越发的贫弱?” 在这一声质问之后,管明棠又接连反问道。 “他们说,他们才是未来,他们追求的未来,才能实现国家的真正富强,人民的生活真正改变,那么,好吧!把你们的富强显现给我们!梦想的实现,不是大话者空洞的描绘,不是说谎着道出的理想国,一个强大的国家,是由一个个怀端梦想,并愿意为之而努力的个体所购造的……” 尽管心知,这场演讲之后,自己也许会再一次遭受外界的质疑与指责,但这又有什么呢?相比于之下,管明棠更在意的是,如何能让这些青年人,和自己一样踏上一个“追梦之征”而在这个征途上,自己则是他们的引路人。 “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梦想,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实现梦想的机会,在这里,我们将努力保障的是——一个公平的、公正的每一个人都能获得梦想实现的机会,机会!我想,对于我们的国家和绝大多数国民的来说,所缺少的并不是其它,仅仅只是这么一个机会!而现在,在邯彰,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们不仅将保障这个机会,这里能够因为你们……” 手猛的指向前方,指向这些青年人。 “能够和我们一同,点燃一团火焰,一团照亮人生、直至照亮整个中国的——梦想的火焰!” 点燃照亮中国的梦想的火焰! 这团火焰是什么样的呢?在演讲之后,在招待会进行的时候,同样的疑惑不断的在许多人的脑海中浮现着,他们知道,也许答案就在邯彰,就在他们即将到进行的这场考察中 “早年时候,瞧着家里的大人小孩,总寻思着,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天天吃上饱饭,年年都能穿上新衣裳……” 在林县的一个位于山沟间的村子里,原本正用“邯式”铁轮织机织着布的农民,坐在门槛边的板凳上,同这些外人来的洋学生说道着,说道着他的梦想。梦想的火焰!人应该有梦想,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有梦想,即便是许多自以为没有梦想的人,他们的心中依然怀揣着梦想,如果说,在过去的他们梦想看似有些不切实际,那么即便是在那些梦想破灭之后,他们依然会产生新的“更切和实际”的梦想。 听着农民的讲述,赵利民认真的在笔记上记着,其实这未尝不是所有中国农民的梦想,他们的梦想很简单,也很实际,在肚皮都没有吃饱的时候,和他们谈论国家的富强,根本就是…… 不对,突然,王立彬——这个在过去的几天中,一直保持着惊人的低调的山东大学文学系的学生,内心原本坚定的信仰却动摇了。 如果四万万农民都解决了吃饭食衣的问题,那国家不也就跟着富了吗?如果国家很富,甚至很强,而农民却依然很苦,依然吃不饱饭,穿不暖衣,那是真正的富强吗?之所以追求国家的富强,不正是为了老百姓的生活吗? 过去几天间邯彰一带的走访,让王立彬年青的脑袋中充斥着太多的疑问,一个个现实不断的冲击着他,冲击着他的价值观,过去,他认为为了国家的富强,他应该牺牲个人的一切,家庭、爱情、友情、以至于个人的自由、思想等等,他可以不去思考一切问题,只为了那个虚无的“未来”。可是现在呢?他的眼睛再一次投向这个农民的家——阳光透过砖瓦房的玻璃窗将屋内照的亮堂堂的,在堂屋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台铁轮织布,还有几包棉纱、棉布,依如这个乡村大多数人家一样,就他所知,林县是邯彰最穷的一个县,这也是他坚持选择这里做为考察的原因,可结果呢? 结果却颠覆了他的认知,即便是在这个最穷,最落后的山沟中,他看到的依然是生活的改变和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农民,他看着这些神态与家乡的农民截然不同的农民,他们眉语间带着的那种充满自信的满足。 “咦,孙大哥,你还是民团团兵吧!” 在这次考察中,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的王立彬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那当然,在邯彰,下到l8岁的后生,上至45的汉子,个个都是团兵,要不是这样,这几年这太行山上的土匪什么的,又岂能绕着我们这里的走。” 吸着旱烟的孙祥礼又叩巴叩巴烟尽了的烟袋,冲着这几山东来的洋学生说。 “过几天等棉花移到地里头,乡里就会举行团兵竞赛,到时候赢得不仅能拿金银铜牌,还能代表乡里参加县里的比赛,然后还能代表县里参加全区的比赛,旁的不说,若是能拿个的区上的奖牌,那可就……” 孙大哥的一声感慨,使得赵利民、范文平、王立彬三人无不是面带好奇之色。 “什么是团兵运动会!” “全部都是由团兵参加的比赛呗,反正就是射击、过障碍、超野跑、游泳、投弹,嗯,就只有这五项,哦,还有什么小组战术……” “那这比赛什么时候举行。” “这不,现在是收粮食的时候,等到棉花移到地里头,也就差不多了开始了!你们来的没瞧着嘛,这些天,村子里的一些后生,连活都不干了,成天背着包扛着枪,在山沟里头钻,钻来钻去的练那个越野、战术什么的,反正就是想在乡里给村里争把脸呗。” “啊,那他们在什么地方训练?” 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的他们,立即对那些进行赛前训练的人充满好奇心。 “就在后山沟里头……” 第三章参观之旅 “砰、砰……” 人还未进山谷,赵利民一行人,便听到了从山谷里传来的枪声,寻着枪着三人便朝山谷走去,山谷并不大,在谷间的树林之中,可以看到,几今年青人正端着枪,不时的射击着靶板。 而树林间还能看到用木头搭起来架子、板墙,几个人不时的跳翻过那些架子、板墙,再加之那口令喝吼声,只显得这山沟里好不热闹。 “下次瞄准时,注意调整呼吸……” 拿着望远镜孙金成观察了一下靶子,对脚边的小弟说了一声,全乡就数他射击最好,不仅在民团司令部举办的“步枪射击培训班”里进行了两个月的培训,甚至还在“射击协会”参加了培训,而这些全部都是兴趣使然,若是论步枪射击,就是全专区能超过他的也没有多少,不过,团兵运动会并不是个人的赛场,而是一个集体的赛场,考验的是综合成绩,他个人的成绩再好,其它人的成绩差,就很难夺得名次,拿到“奖牌”若是赢了比赛,个人还能得到奖励的手表o “快、快、老公鸡,快点通过障碍一定要……” 与其它人穿着的民团军装不同,在障碍边站着的青年,穿着一条大腿两侧带有大裤袋的黑色裤子,脚上穿着双黑色胶低深腰布鞋,上身还穿着件黑色的“t恤”单看这一身装扮便知道这人肯定是邯彰常备民团的团兵。 “他妈的,孙家兴,你他妈怎么了,昨个晚上在你媳妇身上把劲都用完了可是,给我快点……” 粗暴的骂声在训练场上回荡着,那些背着背包、步枪的团兵,在骂声中不断加快着速度,在过那道近三米高的木墙时,一组人配合着,仅仅只是几秒的时间,便迅速通过了木墙,虽是如此那个常备团兵却依是不满的大声训斥着。 “快点,快点,别像娘们一样……” “他妈的,就你们这个速度,王家楼拉出来一个娘们都比你们快……” 虽说进行训练的一共只有十几人,可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赵利民一行三人感到震惊,因为他们并不是在军营之中,而只是在一个简陋的树木中,因地制宜搭起来的训练场上,甚至就连那木墙也不过是用几十振臂粗木棍系在两棵树中间搭成的,可是这却并不妨碍这些青年人的热情。 “什么,一天要打几十发子弹,那子弹钱呢?是村里出,还是……” “当然是自己的,子弹壳拿回家,自己动手复装就行了,嗯,一百发弹头、发射药、底火,差不多也就是,嗯,四块钱的样子……” 一句看似极为轻松的一句话,只让王立彬完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团兵。 “那为了一场比赛,花上--=十块钱值吗?” 团兵诧异的撇了眼这外地人,然后笑了起来。 “啥值不值的,你不知道,那怕就是在乡上赢得比赛,俺们社,那可就风光了……” 一个简单的,似乎带着点“家族意识”的回答,让王立彬沉默了下来,看着那张黝黑的脸庞,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可却依然有些不太了解。 “再说了,现在日本鬼子对咱中国那可是虎视眈眈的,若是俺们不练好兵,万一将来日本鬼子打了过来,到那时候,这眼瞅着刚有盼头的日子,那可就到头了,所以……” 用力拍了拍抱在怀里的步枪,团兵的笑容中尽是自信。 “只要俺们练好了,将来日本鬼子打过来,还得问问咱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简单的回答,似乎没有国家、没有民族,只是最简单,最直白的回答,他们所保护只是他们的生活。在近晌午的时候,赵利民、范文平、王立彬一行三人默默的,带着诸多的想法离开了这个山沟。 而当他们再一次来到山村的时候,吃过午饭的农人们,陆续地把收来的粮食一担一担的挑到村口的晒场上,那里既是晒场,同样也是合作社举行各种活动的地方,而此时,这里却是售粮场。 在晒场周围的空地上。女人们预备好了茶饭,孩子们则在一旁忙活着,赶鸡犬管谷子,也都没有一些闲空。而在那晒场上,那一粒粒金红色的成熟的麦粒,则是他们将近半年来的心血的结晶,今年与往年不同,他们不需要到外地交粮,已经改成合作社的村子,在去年秋种时,就与专区农业合作社签定的合同,小麦全部由合作社收购。 今年虽然农家的活不见得比往年轻松,可今年这些农民的脸上却带着笑容,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看着田间沉甸甸的麦穗,脸上总是会露出笑容,再不见了过去的忧容,更闻不到绝望的叹息声,只能看见农人们脸上的笑容,而此时,这些面上带着喜色的农民,则不断的交谈着,谈论着谁家收了多少粮食,有两三千斤的、有四五千斤的甚至还有六七千斤的……”地多地少的,产量总有些差异,总之,收成比往年好了太多。 “今年得置两亩田了……” “可不是嘛,今年一亩地涨到y85,比去年足足贵了五块钱哩……” 虽说提着地价时,农人们皱着眉头,可他们望着那满担准备交售的粮食,脸上却又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地价在涨,粮价一样的在涨,算算买地还是有得赚,至少那地是千百年来他们世代的盼头,念想。 “哎,非要限什么地啊,从古至今,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双方你情我愿的,那有官府插手只准不停的卖,不准买的 "。 说话的是村子里原本有十一亩地,去年又制下六亩田的孙鸿宾,他一边说,一边不息地叹息着。 “瞧您,三大爷,要是你再这么不停的买下去,这广亮家的田,可都被你们家给买走了,到时候,大家伙还买个啥!” “可不是嘛!” “我看那,这鸿宾叔也想当大财主了……” 在那一声声欢笑声中、戏谑声中,整个晒场上的笑声回响着,那些女人们更是在场边说道着,寻思着今年收成好了,给自己多添两件新衣裳,瞧瞧给家里的后生娶个媳妇。 “” 沉默,同样在晒场边站着的王立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总是用力咬着牙,可以双手却不时的颤抖着,而在他的深呼吸中,那抖颤才渐渐地停止了。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过了不久,那颤抖又一次袭来了,仿佛眼前的这一幕,就像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一切似的。 “4864个……” 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到王立彬的耳中,想着这将近五千斤的产量,他的全身起着冷战。 一季粮食收了将近五千个对于农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呢?不单单意味着几百块钱的收入,更重要的是,仅只靠这一季粮食,他们就衣食无忧了,而且这里庄户人家又那么的勤苦,在接下来的半年中,他们又能挣到多少钱? 难怪……瞧着视线中的一座座新房,视线再投向晒场边的宣传栏,其中一副照片上是一个衰败的尽是破石、麦草搭成的房屋,而另一张照片,却是一片由红色砖瓦构成的新村,这正是这个村落一前一后的比对。 “一共是那孙六叔,这钱是在现款,还是存款。” 在村合作社的会计,实际上也是村国民小学的老师话音落下时,那老汉没有任何犹豫,便应声道。 “家里刚盖了房子,现在不赶着用钱,这钱就存在信用社吧!” 老汉口中的信用社是三年前,在农业合作社向农户提供借贷的基础上,进而发展起来的农村信用合作社,原本其成立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农民因无钱可贷而遭受高利贷盘剥而成立的合作信贷机构,同时其还承担着“合作券”这一“地方货币代用券”的发行,而经过数年的发展,随着农民收入的增加,农民贷款购买农具等贷款越来越少,反而存款越多,也正因如此,信用合作社最大的贷款对象,则从农民变成了邯彰工商业界,同时亦购进了邯彰专区发行的各类债券,以用于支持邯彰地区的基础建设以及工业建设。 而按照《邯彰日报》上的报道,去年一年邯彰农村信用合作社收储存款,多达三亿元,其中90%都来自于农民,对于在他们贫困时给予帮助的农村信用社,邯彰农民可谓是极为信任,在他们富裕时,自然成为其存款时的首选对象,而邯彰政府又通过银行得到了上亿元工业建设所需资金。 “隐性盘剥!” 心下冷冷哼了一声,王立彬的眉头猛锁着,对于在济南大学学习经济的他来说,邯彰信用合作社根本就是在利用老百姓对其的信任,充当替政府收割农业剩余价值的剪刀,在邯彰存在着太多的隐形“剪刀”而剪刀挥去的方向,正是这些最贫苦的农民。 “小丁会计,麻烦你,那两千斤粮食就都给我换成粮券吧!” 卖粮食的老汉脸上带着笑的说道着。 “剥削!无耻的剥削!” 几乎是在那被称为孙六叔的农民说在粮券时,王立彬便愤愤不平的于心间自语着,而就在他于心间自语的时候,又是一个苍老而有些嘶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那个俺听说,若是愿意,可以给学校捐粮食?” “嗯,你可以选择捐给固定的一所学校,或者教育署,然后由教育署统一分配到专区各个学校。” “你瞧瞧,小丁会计,俺一家就八口人,还有两个娃娃在村里上学,俺寻思着……” 说着话,那老汉便从刚刚售换的“粮券”中抽出一张百斤粮券来,然后递给那记帐的丁会计。 “一百个不多,也是个心意,专员管了娃娃们的晌午饭,还顿顿都能见着肉,就是自家娃娃也没这个疼法,这税都没加,可千万别负担了……” 第四章谎言 “这税都没加,可千万别负担了……” 老汉的嘴里喃喃着,甚至于在说话的时候,他还有些羞愧之状,而那种羞愧似乎是因为他拿的太少了,而得到的太多了。 眼前的这一幕却让王立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为什么当很多人在报纸上“揭发邯郸的黑幕”时,这里的老百姓,不仅不以为意,甚至还甘心为其所“蒙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王立彬的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这个问题,他不知道,他无法理解这些农民,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实际上,所谓的邯彰政府的“恩赐”都是通过种种渠道于他们身上盘剥的吗? 可为什么,他们还会心甘情愿的为其所蒙骗呢? 王立彬想到那些在山沟中花着自己的钱训练的“团兵”,他们的行为或许值得嘉奖,可难道这不是另一种“隐性奴役”吗? “哼!真是一群甘坐奴隶的家伙……” 尽管在来的时候,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做好伪装,但这个时候,面对这些需要“教育”需要“唤醒”的民众,他仍然忍不住在心底轻声叫着。 就在他为之愤怒、不解、困惑的时候,在他的身边,赵利民却那里有些激动的喃语道。 “我终于明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老话的意思了……” 说罢,他看着那个向教育处捐出一百斤粮食的老汉说道o “这里的一切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明了!” “这只是证明了这个由资本家主宰的地区存在着的剥削……” 但王立彬却没能喊出这句话来,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知道,这里的一切,绝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美好,那般美妙,所谓的梦想,不过只是魔鬼用来蛊惑人心的谎言罢了…… 这是谎言,这是宣传,是政府导演的用来蛊惑人心的,一定走了,一定走了……王立彬在心底不断的,反复的对自己说道,但是眼前的一这一幕幕,却又清楚的告诉他,这……不是谎言! 清晨,东方开始发自,一夜宿醉的李安生就起来了。虽然昨天晚上在哥哥的婚宴上,喝了不少酒的他一夜没有睡熟,只是在床上辗转着。刚刚疲乏地合上眼,什么思想都袭来了。”无穷尽的人和事,不停的前前后后在他的脑袋上翻滚着,只让他根本就睡着不着觉。 鸡声才啼第一遍,他就下了床,打开门,离开了那沉闷的房子,呼吸着清新凉爽的空气,在田野间徘徊着。 这时四周非常的沉寂,虫声已经静止。没有一点风,空气中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新。东方的天空渐渐白亮起来,疏淡寥落的是…星在先后隐没着,弧形地围绕着的远处的山,朦胧的是…气在地面上迷漫着,掩住了田野、河流、村庄和树林。 一会儿,黄昏上来似的,地面上黑了起来,第二遍的鸡鸣再一次打破了沉寂。天又渐渐亮了。地面上的是…气在慢慢地收敛,近处的田野、河流和村庄渐渐显露了出来,模糊的村庄一面清晰起来。 在开封的河南省立师范学校读书的李安生,在过去的几年,几乎很少回家,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衫衣,身上还穿着校服裤,此时他独自在田间走动着。 地面上刚刚从育苗地里移栽过来的绿色的棉苗显得分外柔弱,棉叶上带着点点的露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李安生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他在默想着这些天在家里目睹的一切。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只存在于梦中的事情一样,那破败和乡村完全消息了,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新房,甚至就连同那有名的好吃懒做的二流子三十几岁的李富财,经过半年的强制劳动之后,现在人也变勤快了,早先还置办了三亩地,甚至还盖起了两间并不算大的砖房,而且还娶了一房媳妇……个带着娃从河南逃荒来的女人。 远远,看着那分布着几十座红砖或青砖瓦房的村落,村口的国民小学玻璃镜映着反光,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就像是梦里一样。 或许,在梦里的那个美好的、充满希望以及生机的“理想国”就是这样的吧。 “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资本家的盘剥上,他们用各种各样的小恩小惠收买着农民,收买着工人,但是阶级剥削不是减少了,而是加大了……” 在过去,虽说从哥哥写的信中,尽管哥哥不断的向他讲述着家里的日子怎么怎么变好了,专员如何如何了解,如何如何想着老百姓,在他看来,正像他的老师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万恶的资本家在那里收买民心。 但是在过去的几天中,他却亲眼目睹了这里的一切,亲身体会到这里的改变,曾几何时,那个在开封参加飞机游行、随同学到南京讲愿,并在南京的学校中窜联同志、鼓动罢课的他,发现自己心中那坚若磐石的信仰却动摇了,只不过是短短几天的光景。 “难道我所从事的一切,真的是错误的?” 质疑,第一次质疑在他的心间弥漫着,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答案,以至于让他在昨晚上用酒来麻醉自己的神经,在他的心中,有两个声音不断的回荡着。 “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社会,要打破人世间的一切不公,就要彻底催毁旧社会!” “我们将追逐人生的梦想而行,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更好的、更加幸福生活,就像我们的国家、民族理应拥有更好的未来一般!让我们一同为个人与国家的未来而努力!” 没有太多的煽动,但更多的却是更为现实的努力,或许正因如此,才会使得这里处处都充满了生机,即便是在这个曾经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衰败的乡村,现在同样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安生,在想啥子哪!” 突然一个话声让李安生从沉思中醒来,回头一看,是李安福,他爹是村子里的富户,有四十多亩地,现在他是村合作社社长,过去在李安生看来,他就是典型的剥削阶级,可是现在,看着他爹这两年买了三亩多地,甚至还在那寻思着若不是限购,还要再买多少多少地什么的话语,反对对其恨不起来,李安生他爷爷那辈就是种地的能手,当年,他们家的地也不过只有几亩罢了。 “是安福社长啊!” “瞧你,安生,你这是瞧我笑话不是!” 李安福笑说着,然后便同安生聊了起来,从两人一起上私熟,再到上小学,然后又聊到上中学,最后一直聊到李安生怎么离的家,去考的师范,聊了很长时间之后。 “华生,” 李安福转过头来问: “你看现在大家的日子怎么样?” “顿顿吃白面,家家还都有余钱盖房置田,日子比过去可是好多了,我瞧见这几天村里添了三四辆自行车……” 李安生如实的说道,家乡的一切变化都是喜人的,过去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需要通过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彻底的摧毁那些“骨子里都渗透着罪恶的帝国主义买办统治阶级……”和“万恶资本家、地主”之后,然后再进行十几年的建设,才有可能实现的,可是现在,家乡的一切则告诉他,其实一切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安生的话让李安福微微笑了一笑: “是啊,日子是一天天的好过了……” 感叹着,李安福又继续说道。 “过去,谁也没想到,不过是短短几年的功夫,这日子就能过的这么好,” “我在开封的时候,也不信!” 安生笑了笑,他甚至怀疑大哥信里说的一切,都是夸张的。 “可现在……” “现在,却是不得不信!对吧!” 李安福又笑了一笑,缓声说道。 “其实,很多人都和你一样,他们没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夸张,说什么,那有成天吃白面的乡下,可为啥就只准南方人吃米,不准北方人吃面呢?”李安福笑着。“他们总说什么,南方人是衣食足、出才子,北方是苦哈哈、不识丁,过去,咱们北方地贫产低,这几年又是良种、又是堆肥的,一亩地打出来的粮食,比南方的水稻田还多,若不是的粮食都寄存到合作社了,家家户户的余粮,估计这房子都放不下!” 李安福的话,虽说有些夸大,但李安生却知道这也是事实,就像他家,十亩在打出了足足五千斤小麦,堆在家里还真够堆一间屋子的。可安福为什么要说这个呢?“过去,咱们这里的人是穷哈哈,不识丁!那是因为大家成天光想着糊口,填饱肚皮!”扭头看着李安生,李安福认真的说道。“现在日子过好了,小孩都送进学堂里去了,一开始,不少人是奔着那一顿晌午饭去的,可现在,谁都知道,这养儿不读如,不如养头猪的道理,所以呢。” 慢慢的在李安福的言语中,李安生似乎品出了味来,说来说去,他说到了教育上。 “安生,过去咱们一起上学的时候,你的脑子就比我好使,要不然,也不会考上省立师范!” 安福说着,然后用手指着远处的国民小学说道。 “去年一年,村合作社一共节余678。5元,我把400块钱,都用在了学校里头,不仅盖上了房子,还建了图书室,人这辈子,离不开书,就是种地也离不开知识。”他手指脚边的棉苗说道。“就拿这育棉苗移栽来说吧,若是指往咱们自己想,怕就是想上几千年也想不明白,可现在呢?这种田也要学,也要懂,要不然就是种傻田,种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种出来头绪,所以,小孩才要读书,不单小孩要读书,大人也要扫盲。安生,快毕业了吧!” 最后,李安福扭头看着安生,脸色中尽是诚恳之色。 “若不然,就回来吧,回到咱家里,把咱李家的子弟都教出来,你看……” 回到农村! 直到李安福走后,李安生依然站在棉田中,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回农村,甚至就连他之所以越发激进,正是因为家乡的衰败以及个人未来的希望渺茫,而现在…… 望着眼前的棉田,置身于棉田之中的李安生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第五章谁予恩赐 棉田,在田间的沟垄上,一株株绿色的棉苗尽显着勃勃生机,而在远处的田地间,还可以看到农民正在田间劳作着,他们正抢着时间把育成的棉苗称栽到田间,对于这些农民来说,这些棉苗不仅仅意味着收获,更意味着他们今年能不能置办上几亩田,从而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而对于许多因无负承担附加税,而不再购田的农民来说,这棉花也许意味着一座新房、一辆飞人重载自行车、一台缝纫机、甚至一台戏匣子,总之,棉花对于农民而言,意味着希望,对未来的希望。 “哎……” 站在刚刚植上棉苗的棉田中,管明棠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此时他倒不是叹息,倒不是为今年小麦晚熟的丰收影响了棉花的称栽,从而可能导致棉花减产,这总是无可避免的,而他之所以叹息,却是因为在这丰收的同时,一柄柄无形的工业剪刀,正在不断的“收割”着农民劳的财富。 工农业剪刀差,这是资本发展的必然,占有先进生产技术的工业资本家在与生产技术落后的农民交换工农业产品时,抬高工业品价格,压低农产品价格,利用剪刀差来剥削农民。在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剪刀差还反映着帝国主义的经济掠夺。 不过那还是通过对市场操纵,还无法违背基本的市场供求原则,而在苏联那个国家控制一切的地方,市场的原则被改变了,国家为加快积累工业化资金,人为地压低农产品收购价格,使得部分农民收入在工农业产品交换过程中转入政府支持发展的工业部门,当时人们把农业和农民丧失的这部分收入称为“贡税”或“超额税”。 而在中国,在邯彰,这里并不是一个由政府控制的市场,同样也不是一个封闭的市场,而为了积累工业建设的资金,管明棠同样也选择了“剪刀差”只不过那些剪刀更加隐性、更加巧妙,尽管为外人所指责,但是他们却看不到其中真正的“奥妙” 弯下腰身,管明棠只是用手轻轻抚了下棉苗,这种育苗移栽技术,是农业研究所去年研究获得成功后,于今年推广的新技术,可以更有效的利用土地,而棉纤维质量也有所提高,而这些棉花的种源,则来自于“希望高科”一家从事良种繁育、研发的公营公司,而这些棉种,尽管是由农业研究所繁育,但却是由“希望高科”制成成品良种,通过合作社售给农民,价格高于普通棉种一倍有余,但其和麦种一样,都有着产量稳定,发芽率高的优点,也正因如此,其价格虽高,却依然受到农民的欢迎。 而实际上,麦种来自于农民和农业研究所的育种田,棉种来自农民售出的优质棉,而“希望高科”只是将其进行“包衣处理”如此,便获得了数倍的利润。 可仅仅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为了尽可能的获得剪刀差,管明棠还借鉴后世的经验,经心设计了一个个形似连环套的“剪刀”此时,今天小麦的大丰收,在农民把粮食“卖”给合作社的时候,当他们选择“粮券”的时候,他们就陷入了这个“连环剪”之中。 粮券是合作社四大发明之一,准确的来说是“四大剪刀”之一,刚开始实施时,是为了避免小称伤农一事,农民可以用其支付地租,这是有法律保障的,可在实施过程中,许多农民却看到相比于家中储粮千个一年损失l00余个换“粮券”则再划算不过,纸片上的数量不会被老鼠啃食、不会招虫子,同样也不会被受潮霉变,把粮食交给合作社换成粮券,等于把“损失”交到了其它人手里,如果需要可以随时凭票前往粮店换粮,老百姓看似占了便宜,似乎还是大便宜。 但是与此同时,邯彰专区农业合作社名下却又成立了“邯彰面粉公司”而其资本积累正是利用农民的“占便宜心理”他们每年可以用近似无偿的方式临时借用数十亿斤农民“存粮”从而迅速完成资本积累,每年上缴数百万利润。 而且还有许多农民被“惯懒”了,初时他们用“小麦券”换小米之类的杂粮,后来日子过好了,便直接用粮券换面粉,以麦券8折的换面粉券,这样他们可以在各乡粮店直接凭票取面,随用随取,既不占自家的地方,还免去了推磨磨面的麻烦,因此存粮换面的人也越来越多,自然的“邯彰面粉公司”这家公营企业的赢利也就越来越高。 而从去年借助“奸商购进劣肥坑农……”实施了“化肥公营”而又以“便利农业”为借口实施“小麦换肥”而通过不对等交换,使政府拥有了大量的粮食,在一连串巧妙的政策下,资本市场范畴内有工农业剪刀差,在邯彰发挥到了极至,地利盈收中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大的一部分都转向政府。 可是,单纯如这些农民,他们又岂能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他们甚至还感恩的附出着,觉得现在他们所享有的一切——三级医疗、免费教育、社会保障等等,似乎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 “他们之所以感恩,是因为在中国第一次,有人真正的在乎他们……”可事实上呢?,事实上,政府的“在乎”是建立“得利”的基础上,一方面,这些政策的背后是争夺民心的用意,是基于“隐形税”的巨额收入上,现在的邯彰专区政府或许如外界所言“真正在乎他们”同样的,这种在乎是基于人均税的提高,即便是扣除工商业所得,仅从农业上直接、间接获得的“收入”邯彰400万农民平均每人每年的税负,实际上早已十数倍于国内其它地区,但农民们依然面带微笑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们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会用一种感激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而他们从未没有想到自己所给予的“思赐”实际上正是他们的落在泥土上的滴汗所造就的恩赐。 这种恩赐是谁给予谁的呢? 沉默,在沉默良久之后,管明棠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始终不曾言语的李直民,然后手指着在田间移栽着棉花的农民,轻声说道。 “仲民,很多人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奇迹,可是……” 神情凝重的管明棠把手指放下。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缔造这些奇迹的,实际上正是这些最平凡的普通人缔造了这一切!” “因为他们有梦想!”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直民更想说,是因为我们给予了人们实现梦想的可能,因为在这里嗯,每个人都有机会,而对于许多人来说,所欠缺的正是那个公平实现梦想的机会 “先生,现在已经九点了,你上午不是要去51号区视察吗?” 李直民的提醒,才让管明棠想到今天自己还有其它的安排,去公司新区的51号区视察,51号区是公司设立的“科研区”。 或许是因为公司新区不断扩大中的逐步开放,曾经的新区中央区已经被新区管理委员会定性为新的“商业中心”而相应的,位于其中的数十间研究所,在过去的一年间开始慢慢的迁出中央区,而公司为了给“科学留下一片静土……”特意将曾计划用于新区四期工程用地用于建设研究区,或者说用于兴建“科学城”而科学城又在公司新区的“区号”划分中获得了“51号”由此其就成为众人口中的“51区……” 不过设立这个区域,并不是管明棠的决策,对于北方公司而言,因为需要与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求得生存与发展,其从创办之初,即极为重视技术研发,而更是制定了“技术为本”的基本信条,为获得智力资源其不仅如收割机一般,想尽一切办法聚集国内的各个行业的专家学者,同时还聘请了上万名外国专家学者,而其从强调应用研究的同时又逐步转向注重基础研究的方向,从技术模仿转向技术创新,51区的创办,就是整个计划的一项重要措施。 公司创办这座科学城的目标就是为实现高水平的研究和教育建立一个基地,这个基地是从中央区迁来的公司投资创办的各类研究所,同时还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之外,于51区创办了北方理工学院,并且于此创造了一个适宜性的研究和教育机构发展的环境。 而每一次提及51区的时候,管明棠的脑海中总是会想起后世的那个有名的“51区”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对那里充满期待,期待着那里在有朝一日,成为中国的“51区”,最终引领中国,甚至全世界的科学技术发展,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毕竟与51区紧密相连的还有一座庞大的地下科学技术资料库,那里会同科技情报中心一起,给予51区一定的技术“支持”。 “嗯!走吧,仲民,我们去51区!” 说着,管明棠便离开了棉田,朝着停在公路边的汽车走去。 第六章五十一区 伴随着一阵轰鸣声,位于山腹中的“北方风洞试验场”再一次开始进行吹风试验,在风洞内一架飞机模型正在进行着吹风试验,置架上的飞机模型并不是单发飞机,而是一架双发大型飞机,而在一旁的试验记录上则清楚的标明着“试hl第35次吹风试验………”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冯桂连带领航空研究所以及理工学院气动专业的设计人员转战在模型生产、风洞试验、数据处理、绘制曲线、结果分析、布局改进等繁重的设计试验中。在短短的一个月中时间里,他q]ap为选定气动布局方案,他们完成了两轮试验,如此快的速度也许在全世界的飞机研制中尚属首次。 或许这一方面固然得益于通过特殊渠道偷回来的那架“g3m”带来启示,也与其过去扎实的基础研究有关,但正是有了数十次的风洞试验,有了数千个气动力数据的分析处理,正是冯桂连等人无数次面对试验曲线苦思冥想,无数次设计图纸到深夜,才有新式气动布局方案的一举成功。 “h—l采用层流机翼,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飞行速度,根据计算,如果其速度能够达ns00公里,那么就足以摆脱已知的各型日本驱逐机!”面对来访的专员,冯桂连解释道。“你的意思是利用速度摆脱战……驱逐机?”因为时代的关系,虽说管明棠将驱逐机称为“战斗机”,但是在航空研究所内,他们还是习惯性的称其为“驱逐机……” “是的,先生,在第三次翼形试验结束后,我们利用“特l机”进行了空中机翼试验,在不增加动力的情况下,通过更换机翼使“特l机”最快375公里提升至410公里,而通过更换国产发动机,其速度则提升至467公里,“特l机”机首、机身、机尾的气动设计,并不符合高速机的要求,而新机的气动布局经过多次优化……” 在冯桂连的讲解中,管明棠只能不时的点着头,对于航空他完全是一个外行,尽管“试h—l项目”或者说“试l快速客机项目……”是由他提出的,但是在专家面前,他并没有多少发言的权力,不过虽是如此,他依然有自己的一些看法。 “依然高速摆脱敌机,这在短期固然是可取的,但是在轰炸机速度提高的同时,战斗机的速度同样也在提高,而相比于战斗机,轰炸机的速度增加总是有限的……嗯……” 在沉默中,管明棠看了一下手中的技术资料,这是航空研究所在自己提出的基本要求上,制定出的细节规划。 “最大时速大于500公里、飞行高度大于i0000米,最大载弹量2000公个载弹i000公斤航程大于4800公里……” 无疑单从纸面技术指标上来说,“试h—l”这个集中了航空研究所所有的技术力量研发的远程轰炸机,或许载弹量不大,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出类拔萃的,甚至可以说是超一流水平的轰炸机,而且其内在技术含量亦远高于同时代,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恐怕就是“凤凰光学”已经开始试制的“1型光学轰炸瞄准仪……”而其是参考前苏联ob一18光学瞄准仪的图纸制造,那是由2000多个精密零件装配而成的精密轰炸瞄准仪。玻璃钢自封闭油箱、高强度防弹装甲……无一例外的但凡是在“试二四一2”上采用的先进的材料工艺都将全部应用于“试h—l”或许这是第一次,中国航空技术通过“材料学上的先进”弥补设计、发动机等方面的不足。 不过相应的,在另一方面,或许是“试二四一2”的成功,使得他们变得太过自信,以至于在设计“试h—l”时,为了追求高速,甚至轰炸机不可能完全具备的“机动性”他们甚至没有设计机身、机腹、机顶机枪,只有机首与机尾机枪。 “所以呢,轰炸机仍然不能离开自身强大火力防护,因此,我们不仅不应该削弱飞机的火力,反而应该增强……” 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二战时期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在德国上空时,空中堡垒密集的火力网,那种密集的火力网对于任何战斗机部队而言,都等同于恶梦。 “但是……” 眉头微微一皱,虽说心知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可冯桂连却知道,增加几挺机枪看似简单,实际上极为复杂,在增加机枪的同时,同样需要增加操作人员,而这甚至意味着整个设计都需要推倒重来。 “先生,在最初设计时,我们就考虑过飞机的火力问题,但防御火力、速度、防护、载弹量、航程,轰炸机的设计是一个整体,对于轰炸机而言,其性能排序应是载弹量、航程、速度、防护以及火力,我们会考虑您的这个建议,但是……” “但是我们并不希望出现过多的干预技术研究的情况!” 直到坐在汽车上离开研究所的时候,管明棠的神情依然显得很是复杂,与神情的变幻无常对应的是心情的复杂。 随着另一个时空中设于俄罗斯的“翻译公司”将数以百万计的苏联技术资料翻译成英文,并引入这个时代,供各个研究所研究参考起,管明棠曾特意查找过与苏联科学体系发展的资料,在苏联的科学体系中,行政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准确的来说,政治不断的干涉着科学。科技界需要国家支持,而国家同样希望从科技进步中受益。它们两者之间是既互相依赖又互相矛盾的关系,而在这种矛盾中,科技总是弱势的。可以说,政治的干扰以及其与工业生产的相互脱节,一直是苏联科技政策存在着比较严重的弊病。 而这也同样是管明棠所希望克服的,也正因如此,专员公署虽说从每年的预算中划出2%用作“科学研发”但也只限于向农业、军事等项目提供资助,仅此而已,几乎很少干涉科技研发,甚至管明棠自己,也仅只是通过“相关机构”向技术情报中心提供“技术资料”而这种技术资料,往往是阶梯式的,像现在技术情报中心,只能找到从48年至55年期间的各类科学论文、技术资料,它们最大限度的缩短了许多应用技术的研发时间,比如像尼龙的“研发”与工业化生产,前后只用了不到两个月,而青霉素的工业化生产,也只用了三个月。 “但是我们并不希望出现过多的干预技术研究的情况!”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冯桂连的话语,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皱,之所以皱眉并不是因为他的言语,而是因为…… “这是好事吗?” 此时,管明棠的心中也没有答案,也不知道答案,毕竟,对于科学,甚至对于技术他都是一个外行。 “先生,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从后视镜中觉察到先生神情变化,李直民便开口询问道,先前的航空研究所先生的遭遇,在他看来,是极为自然的,那是那类从事技术研究之人的通病——孤傲。 “去公司吧!” 管明棠随口说道,在科学城的研究所,都是由公司设立的,或许在公司那边,能给自己一些答案吧。 十几分钟后,在孙郡这位几个月前,刚刚出任公司执行总裁的办公室内,在简单的询问之后,作为董事长的管明棠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对于北方而言,如何抢占技术最高端,一直是我们的追求,也是公司立足于世的根本所在,正因如此,公司才将赢利的30%用于技术研发,设立了上百家研究所,从事着各类技术研发,而我们设立研究所的原因,是因为西方各国的科技体制存在着过于分散的严重缺陷,诸如由于商业保密主义各个工业集团守口如瓶,不相往来,造成效率低下,缺乏统一规划,而公司作为研究所的领导者,可以统一规划技术研发,从而提高技术研发的效率。” 对于研究所、试验室体系,管明棠从来都没有排斥过,但是他同样也明白,这些研究所、试验室的一些不足。 “但是,我在考虑,研究所固然使得我们可以提高技术研发的效率,但是会不会发生科学技术研究和工业生产的脱节。虽说在在组织体系上使科研和工业生产是相联系的,工业研究所亦是工厂企业的下属分支,但是现在,似乎又有一种分割开来的趋势,比如包括航空研究所在内的诸多研究所,都是先有试验室或研究所,后有工厂,而在其隶属关系上,并没有明确,且研究所的经费,除去一部分是由分公司支付外,往往都是由总公司划拨,这样会不会在科学技术研究和工业生产之间形成了一个断层,造成研究与生产上的脱节?” 面对先生提出的问题,孙郡先是沉思片刻,然后才回答道。 “应该不会出现技术与生产上的脱节,虽说公司设立的各个研究所解决的问题可分为两类:一是与工厂生产相关的科学问题,二是工业化问题。现在,各个研究所的经费,是依照其项目划拨,而这些项目要么是公司制定的长期规划目标比如初时的医学研究所、化工研究所、航空研究所、电子技术研究所等等,都是依据先生当初制定的发展规划设立的,而在工厂建成后,其项目除去公司整体规划项目外,还有就是进行与所属公司作业改良进步等与生产密切相关的问题研究,确保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以此促进技术的发展。” 说到这里,看着董事长,孙郡笑了笑又特意补充道。 “先生,其实,你会产生这种感觉,还是因为项目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当年您设立的这个体系!” “嗯?长安,怎么说?” 诧异的看了一眼孙郡,管明棠心下犯嘀咕,怎么又成了自己的责任了? 第七章市场 “先生,您记不记得,您曾说过,我们从事技术研究,无非是为了市场!” 在说话时,孙郡在脑中把那些需要说的话思量了一遍,相比于董事长,他甚至觉得自己更能够体谅董事长的“用意” o 在公司内部,曾有过争论,有人认为公司的成功是“技术上的成功”因此,应该更重视“技术”也有人认为是因为对市场情报的掌握以及分析取得的成功,所以应该加强公司在信息情报以及市场分析上的力量,但作为公司总裁,他知道公司的成功是依托着市场的技术研发所取得的成功,两者缺一不可。 “对,没错!” 管明棠肯定的点点头,任何技术都是以市场的需求为需求,但凡是被市场淘汰的技术,往往都是不成熟的、不合格的技术,他们自然会被淘汰。 “所以,我们的研究所,实际上是根据北方贸易,这个分布在全中国以及东南亚、欧美各国的贸易公司反馈的商业情报为依扰进行研究,比如贸易公司的调查员发现在美国,尽管经济萧条,百业不兴,不过有些行业却是分外兴隆。比如出售避孕药物的行业一年可以赚取2。5亿元,而根据这一情报,医药研究所依据这一情报,组织研究人员进行技术攻关,研发了新型避孕药,并且已经投入美国市场……” 在孙郡提到避孕药时,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他曾在《梦想周刊》上看到过这种避孕药的发明,是一个女研究员的发明,不过在周刊的文章中,只是强调其发明的艰辛以及现在高达60007/美元的市场份额。 不过在看到那篇报道之后,管明棠特意了解了一下,毕竟就他所知口服避孕药的发明,可以说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由此才知道故事背后的故事,那名研究员在加州大学读书时,曾听说墨西哥裔的女同学在痛经时食用墨西哥薯蓣治疗,后来她便试图在墨西哥薯蓣中提取那种植物甾体,用这种植物甾体合成了孕激素,克服了以往避孕药具有的“雄激素”的不良反应,也正因如此,北方药业才能在短短数月内,在美国的避孕药市场上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现在,北方药来还通过北方贸易公司在四川、云南等地推广种植墨西哥薯蓣,为两省农民带来数百万元的收入。 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比如调查员发现许多美国人为了省电,改用25瓦灯泡,这是美国瓦数最低的家用灯泡,公司便联合其它企业生产15—20瓦的灯泡销往美国,总之,一切遵循市场的需求。 “总之我们的技术是以市场为导向,如果市场有什么新要求、新需求,就通过公司反馈给研究所,研究所再组织人手攻关。” 在椅子上倾过身子,管明棠看着孙郡,心知他还没有说到重点,技术以市场为导向,是当初自己制定的技术发展规则,甚至可以说是公司得已生存的根本原因。 “而董事长,您曾说过,在当前国内关税保护不建全的情况下,加入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的北方公司而言,只能通过先进的技术降低成本,通过生产更先进的产品赢得市场,技术是北方的根本。所以呢,公司必须以技术为中心,而研究所的任务,便是提供大量先进的基础原料和先进技术,下游的企业就去想办法排列给合它们,成为具体的商品,拿到市场上去卖钱。” 瞥了一眼面前的董事长,孙郡又继续说道。 “比如有色金属研究所研究的7075铝,在公司制造飞机之前,其根本就是“废物”最终,他是由航空研究所加以应用,但是有色金属研究所从事7075铝时,其项目经费就是的由总公司的支付,基础原料研究、先进技术研究,这些研究在某种程度上,是与生产相脱节的,而这种脱节,又是暂时的,在短期内,或许我们无法见识到它所产生的效益,但就长远来看,其最终会获得应用……” 在孙郡说出一个个看似有些浪费的研究“项目”之后,管明棠沉默了,因为那些项目大都是由他进行的规划的,而为了避免研究所走弯路,他甚至列出了一份“公司科学发展纲要……”用来指导公司的项目研究,而这些项目,无一例外往往都是暂时没有用途的“废物”像中铝公司不会用7075铝造高压锅,汽车厂不会用装甲钢去造汽车,造船厂不会用船用装甲钢造商船一样,现在之所以进行研究只是为了掌握其生产制造技术,通过一系列的预研为将来基础。 “长安,你要记住一点,科技成果只有转化为产品,才能真正实现建设“创新型的以技术引领发展的公司……”的宏伟目标!” 始终保持着沉默的管明棠,在孙郡的话音落下后,说出了他的看法。 “非营利性的研究机构在技术创新上起着关键作用,但是它们的创新经常局限于理论,而与实际应用较远,这一点,即便是公司所属的研究所也不例外,很多问题在实际生产中才会暴露出来。因此,如何促进科技成果的产业化,对于提高我们公司的在市场上的竞争力至关重要,现在,我们空有一些技术,而这些技术,却没有应用于产品制造,可以说,就是在浪费我们的资源,所以,我们要加快技术向产品的转化,另外呢,还要注意保密问题,比如有可能应用于军事的技术,暂时绝不能流入市场。” 耸了耸肩,管明棠有些无奈的说道。 “毕竟,现在日本人就在门口呆着,万一,日本人把咱们的技术,应用于军事上,到时候咱们可就……” 可就真的只能打掉牙朝肚子里吞了,就像二战时的日本一样,7075铝合金在历史上正是日本的住友金属开发,用于零式战斗机,而美国则通过缴获零战,对其材料进行分析后,参照其化学成分研究出了强度更高的7075一t6铝合金,进而将其应用于b一29轰炸机,从而解决了早期困扰b一29研发的超重问题。 “先生,这一点请你放心,毕竟,现在新区是与外界隔离的,而5l区又是新区的保密区,保密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管明棠看着孙郡说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保密归保密,该应用的技术,总是要应用的,一个避孕药一年能带来5000y/美元的利润,若是多开发几个类似的项目,没准公司接下来的几个大项目,可就有着落了。” “先生,不是没有这样的项目,” 笑笑,孙郡迎着先生的视线说道。 “青霉素。” “青霉素?” 两人彼此对看了一下,两人都非常明白,这是现在公司除去丝袜、避孕药之外,少有的几样具备暴利的产品。 经过长时间的试用,青霉素的效果是极为显著的,只不过现在青霉素依然作为保密用药,只在新区少数几家医院使用,为此医药公司这家现在可说,公司赢得仅次于北方化工的子公司,可谓是满腹不满,按照他们的计算,如果青霉素投入市场的话,每年至少可以获得超过五亿美元的市场,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通过研究所的不懈努力,他们已经解决了工业化规模生产的问题。 但是在另一方面,公司的保密要求,又使得这种如“黄金一般宝贵”的药物无法真正进入市场,而不断的试验以及不断的成功,又在那里不断的提醒着他们,他们面对的是一座什么样的“金山”只不过,这个“金山”直到现在,都没能发挥它的作用。 “董事长,这可是一个差不多是几亿元的市场!” 看着董事长,孙郡认真的说道。 “而且有了青霉素,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而且现在,北方药业已经在欧美拥有了一定的名气,如果我们适时的推出这种药物的话,不仅可以赢得市场,而且可以进一步巩固我们的海外市场,同时巨额利润还将有助于公司的建设。” “嗯,你觉得向市场推出青霉素的时机已经合适了?” 面上带着笑容,管明棠并不怀疑现在是推出青霉素的时机,早在三个月前,北方药业便向总公司发出了公函,在产量增加的同时,生产成本已经从最初的0。572下降至0。052,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几年中,通过技术垄断,北方药业每年都可以为公司挣取巨额的建设资金,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直到现在,青霉素依然未能真正投入市场。 “时机一直都非常适当,过去之所以没有投入市场,是出于保密以及产量限制等多方面的原因,而现在,青霉素必须要投入市场。” 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通过对公司目前状况的了解,孙郡清楚的知道,公司表面无限风光的背后,实际的上早已经处于危机的边缘。 “因为现在青霉素是唯一能够解救公司的“灵丹妙药……” 第八章灵丹妙药 “因为现在青霉素是唯一能够解救公司的“灵丹妙药……” o 孙郡的理由让管明棠整个人一愣,是解救公司的“灵丹妙药”?是怎么回事? “哦?为什么?” “公司流动资金极为紧张!” 眉头微微一挑,管明棠煞有兴趣的看着孙郡,等着他的解释。 “现在公司的进行各种投资的资金来源,并非是公司大型项目投资所得利润积累,而是依靠暴利产品的销售所得,大都依靠在欧美出售尼龙袜、药品、日化用品获得资金,固然每月都可获得数千万元甚至上亿元的利润,但是公司的支出更大,今年实际投资计划达到十亿元之多,但是公司利润却不足八亿元,现在公司完全是依靠发行公司券维持正常的运行……”看一眼董事长,孙郡甚至有些无奈的说道。“为了能够用公司券支付工人工资,我们甚至不得不要求贸易公司将合作商的商店开到矿区,甚至同当地妓院签定协议,以便用公司券支付工人工资,” 把“公司券”带出新区,在孙郡看来并没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尤其是现在,在公司“硬通”流动资金已经极为紧张的情况下,大量发行“公司券”更是充满了危机。 对于公司资金紧张的局面,管明棠自然了解,实际上从新区创办的那天起,公司就从来没有“宽裕”过,如果不是因为有一部分设备是后世的俄罗斯二手设备,以及在这个时空中从美国购进的二手设备,恐怕资金问题只会更严重,幸好当初发行了“仅限公司内部流通的公司券……”令公司无需直接向员工发放“真金白银”虽说公司券有兑换压力,但经过几年的使用公司券的信用早已经建立起来,不仅在新区流通,在专区同样流通,甚至出了专区,在靠近专区以及公司投资的异地矿区中,仍可被小范围的接受。但依靠发行货币弥补财政缺口,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缺口的数额小用印钞票可以解决问题,但是今年……”摇摇头,孙郡认真的说道。“除了把青霉素投入市场之外,就只能收缩投资,尤其是专区外的投资,待资金问题缓解之后,再……” “专区外的投资,不仅不能收缩,而且还要进一步加大!” 孙郡的话还没说,管明棠便断然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随后又思索片刻说道。 “嗯,既然你觉得应该投入市场,那就把青霉素投入市场吧!药业公司那边初步定价是多少?” “两万单位每支出厂价不低于元国币!” 几近天文数字的价格,只让管明棠为之咋舌不已,难怪孙郡会如此的自信,自信依靠青霉素能够解决公司的资金问题,正是基于制药业的暴利,相比于避孕药数十倍的暴利,青霉素的利润却超过两百倍,而且其市场更为庞大,几乎适用于每一个人。 “价格会不会太高?” 虽说知道在历史上青霉素的价格远超过黄金,但却没有想过其价格会十余倍于同等重量的黄金。 “相比于生命,元并不贵!” 元那是出厂价,到了病患手中的价格又是多少?尽管心知可以长短承受这一价格的人并不多,但管明棠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全当是向欧美各国收回一些利息吧! “当然,董事长,这个价格是不断下降的,长期的暴利垄断只会引起欧美各国药业公司的眼红,进而使其投入巨资加以研究,所以,明年我们就会对价格进行调整,但仍然会维持适当的利润。” 至于孙郡口中的适当是多少,管明棠并没有理会,只是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就投入市场吧。” 随后又特意叮嘱道。 “不过要做好市场运作,要知道,任何产品在进入市场的时候,都会受到质疑,尤其是这种药并不是廉价的药物,所以,告诉药业公司的市场人员,如果他们想打入市场,就要想办法,让青霉素一炮而红!” 心知青霉素的初期推广并不顺利的管明棠,自然知道正是因为青霉素对战伤极为有效,才使得其得到广泛应用,现在青霉素具备让人们接受它的条件吗? “先生,我想,药业公司那边肯定有他们自己的办法。” 清晨时分,比尔·伯斯顿坐在餐桌前,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报纸,这是他今天上午看的第三份报了。每份报上都有克里斯·范德比尔特的跟踪报道,那些内容和原始报道大同小异,所有的新闻都在重复着和过去一样的报道——这位范德比尔特家族成员是如何挥霍他那使之不尽的财富。 “这是上帝的惩罚!” 看着报纸上,那些记者们幸灾乐祸的言语,作为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律师,他的眉头还是忍不住一皱。 “真是一群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在比尔·伯斯顿看来,在这个时候,这些记者依然如果愤慨的对待一个年青人,是极不公平的,他不过只是继承了几百万美元的财富而已,如果说有罪的话,那就是他那糟糕的生活方式,正因如此,他才会感染上致使的疾病。 “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 伯斯顿喝完咖啡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克里斯的妻子打来的电话,这也是伯斯顿第一次和她在电话里交谈。百老汇歌剧演员出身的她的声音温柔甜美,天真得像个孩子。 “伯斯顿先生,你得帮我一把。” 伯斯顿惊讶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 “克里斯快死了,他现在正躺在医院里,请你尽快来一趟!” 一个小时后,伯斯顿来到了纽约医院的一间豪华病房内,他看见克里斯正坐的床上,而仙蒂也坐在上面倚傍着他。细看一眼才知道克里斯的病号衣服已被撕成碎片堆在地板上。在伯斯顿的眼中,他的病没有大碍,体重也好像减去了一些。 他迅速地扫视了一下整个病房:没有输液的装置,没有特别护理的护士值班,从走廊上过来时就觉得这个房间不像是一个特护病房。伯斯顿心里顿时一大块石头落了地,看来可能是仙蒂弄错了,克里斯离黄泉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呢! 看着走进病房的家庭律师,克里斯先是笑了笑,然后又叹了口气,随后对床边的妻子说道。 “仙蒂,你先出去一下吧!” 在仙蒂离开病房之后,克里斯才叹了口气说道。 伯斯顿在他的病榻前坐下,看着克里斯,此刻他的脑海中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克里斯时的情景,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丫丫学语的婴儿,一个继承了500~-美元信托基金的婴儿,可是现在呢?看着他脸上的疮口,尽管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疾病的患者,但闻着空气中的那股淡淡的被薰香掩饰的恶臭,伯斯顿依然感觉有些恶心。 “你的气色比我上次见到时要好得多了,” 伯斯顿对克里斯说道。 “你怎么就到医院来留医了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说你永远不会来医院的!” “不像病重?” 克里斯兴奋地说。 “那太好了!你知道吗?那些医生就知道告诉我坏消息,他们总是说当我染上梅毒后,那些螺旋体在拼命地吞噬着我的脑、骨骼和心脏。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他们告诉我只能活六个月至一年了,很快就会因梅毒攻脑而变成疯子或痴呆,如果梅毒攻心,就会导致死亡。” 克里斯的话让伯斯顿非常惊愕,对此难以置信,因为克里斯的气色的确不错,尤其是他那双不老实的绿眼睛炯炯有神,他疑惑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 “他们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而且保罗·埃利希同样也不觉得我还有救!这个世界上,除去上帝的神迹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挽救我的生命了!” 克里斯像是在说着一件与其无关的笑话似乎,在那里谈笑着,保罗·埃利希是发明“砷凡纳明”的医生,他却是全美国最权威的梅毒专家。尽管胂凡钠明虽然无法治愈梅毒,但确实能够改善长期的外表病征,就像现在的克里斯,如果不是这种药的话……或许伯斯顿,根本就不会进这个房间。 “所以,现在,我只能把自己交给上帝。” 克里斯那张帅气的脸上依然还带着笑容。 “不过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糟糕,我将在这里休养几星期,他们会给我打许多针,要我吃很多药,然后我就回到汉普顿,至少在那里再住上几个月。” 伯斯顿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知道克里斯来找自己的用意了。 “伯斯顿先生,我这样想,” 看着家族律师,克里斯开口说道: “我想把我的财产留给我的妻子,我是指绝大多数财产,另外,我还希望将二十万美元转交给几个朋友,这件事就由你全权处理,可以吗?” 克里斯盯了伯斯顿好一阵子,然后又说道: “你完全有权拒绝为我做这一切。” 伯斯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对于克里斯来说,他总有一些“朋友”于是便对他说。 “我当然愿意为你效劳,还有什么其它的安排吗?” 第九章上帝的神迹 病房里弥漫着濒死者的恶臭气味,那是**腐烂的恶臭,空气浓浓的浑之不去的腐烂的恶臭,吸引来了大批的苍蝇,苍蝇于室内发出让人讨厌的“嗡嗡”声,而这种“嗡嗡”声,却又被一阵阵绝望的哭嗦声所掩盖,而成群的苍蝇则在那些哭嗦看的绝望的人们的身体上蝙动看,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地狱一般,也许,这里根本就是地狱。 嚼叫声,绝望的嚼叫声,再一次传了过来。 “该死的!” 在心下抱怨着,约翰斯托克斯狠狠的吸了_口烟,试图用香烟掩盖空气中,尤其是他身上的,那即便是在他洗澡之后,他依然感觉仍然残圉着的恶臭. 作为美国最为知名的治疗梅毒的医生,约翰斯托克斯正是在他的这个“珍所”写出了《现代临床梅毒学》,这部图文并茂、厚|±1332页,被视为最有用的教,所有的案例都是在这里收集的,这本书给他带来了声誉,但是同样也让他変得有些神经质,每天,他都能够听到这折磨人的、变化着的叫声,这是三期梅砉患者神经质的嗦叫。有时候,当被那种绝望的嗦叫声折磨的有些无力的时候,他就会在花园的一个老远的角落里度过了一个下午,竭力想逃避那狂热的哭嗦。 “一瓶17。5美元!” 今天站在花园中,约翰斯托克斯并不是为了逃避那绝望的哭嗦,而是反复打重看手中的这个给他带来希望的药瓶,它是如此的昂贵,担却又让人能够看到的希望这种药物是一家:外国的药物公司提供的,而他的诊所则被其选中进行药物试验。 “盘尼西林!” 看着药瓶上的名称,约翰斯托克斯的睑上露出了笑容,转身朝着诊所走进去,而在诊所的厅堂中一个左边半身中风的年轻人, 一把抓起餐刀,跳起来,右手握看刀对准自己的心口。 “是时候了!” 身睐上布满烂疮的年啬人大叫。 “我要自杀!” 他旁边的一个人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抓住他的手替。 “别在今天,雷德蒙,” “今天是星期日.” “不,不,就在今天!我不要活了!我不想活下去了!放开我!我要自杀!” “明天吧,雷德蒙,明天吧今天不是自杀的日子丨” “放开我!我要把这把刀剌进我的心!我对你说,我一定要自杀!” “知道,知道,不过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约翰斯托克斯从雪德蒙手中夺下刀,让护士把这个无力地抽泣不停的人须回病房. 他转过身去,看到先前制止雷德蒙的那人的眼圈通红的双眼,一双手不住的颤抖看,他同样也是一名梅砉患者,这个诊所中的所有病人都是梅砉患者。 “怎么样?汉丁” 汉丁颤抖着双手,喃喃看说道: “一年到头,没有—夫雷德蒙不想归杀的,他原本有希望成为一个很好的音乐家,可惜在一个最丑陋的妓女身上感染报梅毒……也许他并不想死,斯托克斯医生。” 就在汉丁说看那个眚年的故軎时,突然,其中一人倒在地上,抽起筋来。 “快。他的癫病病发了,”一个人大声叫喊着。 ^拉住他的手替和腿。” 赶过去的的四个男护士抓住他的替和腿,一个护士摸出一把调匙,插在这个趴在地上的人的牙齿间 “喂,扶住他的头,” 赶过去的约翰斯托克斯对护士大声喊道,这个因为梅毒而患上茧病病人时高时低地发作了一阵,势头愈来愈大。他的眼珠在眼窝里打转,口角里流出白沫。 半小时后,混身打颤的人失去了知觉。约翰斯托克斯让另外两个护士把他抬上床。軎愔就这样结东了,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为奇,虽说这是一座诊所,但在约翰*斯托克斯的眼中,这里也许是一个疯人院,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他在这里目睹了各种各样的梅毒患者表现出来的疯狂:有的人把身上的衣服撕烂、看到什么就捣毁什么的大吵大闹的疯子;坯有像野善般嗦叫的人;坯有自杀偏执狂者;过度愤激和兴奋的患者;也有茧病病患者.总之在这里没有一天没有人不发作的;没有一天约翰斯托克斯不被喊去顿静一些片刻之间的发疯。 作为一名医生,约翰斯托克斯知道自己不应该感到绝望,但是在这里的十几年间,他几乎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希望,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虽说三期梅毒经过盘尼西林治疗之后,病愔都会得到控制和缓解,但是三期梅毒破坏的组织是无法修复的,但至少让他看到了希望。 又一次,他来到了一间病房,那里躺看一个三期梅砉的患者,在一个月前,约翰斯托克斯相信他不可能活下来,但是现在,这-切就像是神迹,他正在渐渐的康复看。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正在吊着水。 “克里斯,今天感觉怎么样?” 走到病床前,约翰斯托克斯一边询间着,一边检査看克里斯的病情,表面的溃烂已经开始愈合,甚至在那些原本看似不能愈合的溃烂处,已经长出了新鲜的愈合肌肉 “感觉非常不错,医生,” 克里斯看着约翰.斯托克斯说到 “这十几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 “克里斯,你阼内的蟋旋睐正在减少,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康复,当然,我们坯需要继续使用它……” 约翰斯托克斯口中的“它”,就是盘尼本林,这个病人是药业公司选择的,他能够理解药业公司为什么会选择克里斯这个有名的“花花公子”,选择他的原因正是因为他的“名气”。 “它们就像是奇迹,天知道,我曾以为自己根本就活不下来?” 管管双肩,约翰斯托克斯笑说道^ “那么现在,克里斯先生,我想,你一定能活下来.” 有了“盘尼西林”不知道多少梅毒患者能够活下来,当然,需要足够的金钱,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克里斯每天都需要注射#x00ae;40万单位的“盘尼西林”,昂贵的医疗费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不过幸好,早期梅砉所需要的药物是相对有限的,大部分人都可以负担- “我知道,这是上帝的恩赐,我想如果我的身体被治愈后,我一会不会再像过去一样浪费自己的生命” 或许是经历了绝望的关系,现在当生的希望再一次摆在克里斯面前时,他更加珍惜眼前,此时,看看医生从他的血管中抽出血液,他的内心不由紧张起来,这一次血清检査的结果,会是什么结果呢? 周末的上午,依如过去一样,伯斯顿坐在阳台走廊下,在他喝看咖啡的时候,拿起了仆人送来的报纸,展开报纸他便被头版的新闻给惊呆了 “上帝的赐礼一一神奇特效药拯救的花花公子克里斯!” “什么!” 报纸上的报道让伯斯顿不由一愣,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那次两人见面后,克里斯离开了医院,回到了汉普顿,按照报纸上的说法,“他将在爷爷的蒙宅中等待上帝的招唤,正如他的爷爷一样”,不过也许是因为知道其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关系,相比于以前的尖酸,这些报道反倒宽容了许多,甚至还都在文章中赞美起克里斯,比如他在大萧条时,曾经向救济所捐出了五万美元等等诸如此类的善行,都被再一次提及,但任谁都知道,之所以宽容是因为他即将死去。 可是现在,当伯斯顿等待看报纸上刊出克里斯的死讯时,报纸上却刊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报道__克里斯不仅没有死,而且他坯被治愈了,甚至他今天就将重返纽约的上层社会。 特效药,是什么特效药拯敉了克里斯? 视线盯着报纸上的“神奇特效药”,伯斯顿的脑海中冒出一连串的人名,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纽约上层社会的名流,但是除去财富与地位之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一一梅砉,他们都是梅砉患者,现在克里斯被治愈了,如果这是真的,伯斯顿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些富翁、名流会为这种“神奇特效药”而疯狂 担是,这个新闻是具实的吗?了解美国新闻界的“脾气”的伯斯顿,自然知道,新闻界最擅长的軎愔就是夸大其词,不过他知道谁可以告诉他准确的答案。 “克里斯,我刚刚看到报纸,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丨” ?受有任何疑间,作为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家庭律师,伯斯顿在放下报纸的第一时间,就给克里斯打去了电话。 “神迹,这绝对是神迹!伯斯顿,也许你不相信,我现在已经成为了虔城的教徒了,我相信……” 在电话那端传来了克里斯那激动的话语时,伯斯顿相信,这并不是虚假的新闻上,而是真实的,克里斯活了下来,那种要叫“盘尼西林”的药物拯救了他。 “北方药业!” 在挂上电话的时候,伯斯顿念叨着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曾经的“避孕药专利权官司”使得这家中国公司名扬美国,而现在,他们竟然发明了可以根制梅橐的“盘尼西林”,这可真是…… “看来,除去上帝的奇迹之外,恐怕逐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中国人能发明这种神奇的药物!” 第一十章市场的未来 疯狂,就像是传染病一般,几乎整个美国都在为一个名字而疯狂一一盘尼西林,在1936年9月,几乎所有美国人都听说了这个名字 ,在一个个诊所、医院的大门处,排出了一个个长长的队伍,等待看注射“上帝的礼物”。 一夜之间,几乎是在克里斯_范德比尔特的梅砉被治愈的新闻于美国各大报纸报道的同时,在美国众多的医学杂志上,都能够看到因编写《现代临床梅砉学》而闻名全美国的著名的梅砉治疗专家:约翰斯托克斯发表的文章,他通过对五百例早期、中期、晚期梅砉患者的临床试验,证明了盘尼西林对梅砉具有极隹的治愈作用。 名人的治愈、名医的佐证,一夜之间,从白宫到开看汽车流浪的普通人,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在讨论看一个名字一一盘尼西林,尽管它是昂贵的,每一支高达17。15美元,一个人治愈梅砉也许需要花费上千美元,但是这种昂贵的“礼物”依然受到美国人的追捧,即便是一些没有足够的金钱治愈自身疾病的患者,他们同样希望能够打上一针,以缓解自己的症状。 “盘尼西林席卷了整个美国!” 每一天,报纸上都会大重报道与盘尼西林有关的报道,而相应的“北方药业”又一次出现在报纸上,口服避孕药、盘尼西林等等,一个个影响看人们生活药物,使得“北方药业”成为了全美国,甚至全世界最为知名的制药企业。 对于患者来说,他们看到的是希望,而对于制药企业来说,患者的希望则意味看财富,而北方药业驻美分公司其总部所在,就位于象征春财富的纽约帝国大厦。 “为什么要选择梅砉?” 张劭棠看春面前的刘丙彪,有些不解的间道,在张看来,或许这位毕业于明尼苏达大学医学院的医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医生,但是这个医生却成功的推销了避孕药以及盘尼西林。 而他的推销手段是如此的不同,在其推销避孕药的过程中,其竟然是选择妓女作为“合作对象”,通过向妓女推销试用避孕药,进而在美国高达四亿美元的避孕药物市场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因为普通家:庭妇女尽管看不起妓女,但是为了避免怀孕,她们却又向妓女请教如何避孕,如果一种避孕药物得到妓女的认可,自然也更容易得到家:庭的认可。 而现在,在推销盘尼西林时,他却又出人意料的选择另一个看似有些肮脏的病倒一一梅砉,甚至坯亲自选择了病人,与上一次选择妓女不同,这一次他选择的是美国知名的名流,美国最富有的家:族一一范德比尔特家:族成员。 “因为盘尼西林对梅砉的治疗非常有效,而且,这种疾病又非常普遍!” 刘丙彪似乎并不觉得他选择梅砉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作为一名医生,根据医生的本能选择一个“合适的用药对象”b “二十二年前,欧战加速梅砉的传播,这种病由此成为国际间题。当时富尼耶鍪告说,人类的未来将受梅毒威胁,这句话也重新引起众人的注意。战后,国联便协调国际间的梅砉研究,其中有一项计划在美国进行,称之为“合作临床小组”,于192#至1942年出版许多研究报告,包括早期3244件梅砉案例的检验报告。四所美国大学一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宾州大学、密西根大学和西储大学,再加上梅奥诊所,全都在公共卫生署的指导下参与这项研究,相比于其它疾病,这种疾病患病人数在欧美高过近千万人,更为外界所关注,甚至为政府所关注,所以我才选择了它,现在盘尼西林对梅砉的治愈效果,已经得到公共卫生署的确认,而且欧洲各国也引入盘尼西林进行试验,挪威的奥斯陆大学医院已经开始使用盘尼西林大规模治疗梅砉患者,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去游说医生。” 作为一名医生,刘丙彪漼楚的知道,梅砉在欧美的泛滥,同样也知道各国政府对其的关注,相比于选择诸如炎之类的疾病,使用盘尼西林治疗梅砉这一广泛传播的传染病,更容易引起轰动性,而轰动性正是他所需要的,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盘尼西林的名声打出去,从而为公司获得尽可能大的市场以及利润。 “1910#x00a5;,保罗埃利希博士利用有机砷研发出新药“胂凡钠明”,当时病人不但挤满了候诊室,还排队排到衔上,都等春注射这种特效药,而它从其发明,到全面推广,一共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直到现在,“胂凡纳明”的试验依然在进行看,目前这种毒性和副作用很大的药物的市场在全球高达!5亿美元,我相信,盘尼西林的,很快就会超过它,要知道,它的治疗范围更广……” 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太阳晒在身上暖融融的,十分舒坦。在明媚的阳光下,刘丙彪看看远处的克莱斯勒大厦,然后语气凝重的说 道。 “张经理,不过盘尼西林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一点!” 或许是因为医生出身的,对于盘尼西林的昂贵,郑丙彪依还是感觉有些不能够适应,他的价格实在是太过昂贵了,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承受水平。 “什么?” “我们的进口价格是1。5美元,而在美国出售价格是14#x00ab;7美元!扣除关税和运营费用之后,分公司实际利润高达元!” 转身走到办公桌边,刘丙彪翕起一张报纸,是一份《纽约时报》,在报纸的头版,可以看到对北方药业暴利的抨击,“每天都从美国赚取数百万美元的暴利”。 “这些美国佬,动作可真快的啊。” 不用去猜,张都知道,这篇报道的出自谁的手笔,北方药业在美国的商业拓展从来都不是顺利,甚至包括北方贸易,也谈不上顺利,从尼龙袜到药物,无一不受到美国本土公司的阻击,而尼龙袜最后采用从中国运输尼龙丝,再于美国织袜,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规避高额的关税,另一方面,实际上是避免制袜业说三道四。而北方药业在销售药物时,更是处处受到美国本土制药公司的阻击,相比于尼龙袜,药物才是真正的暴利产业。 而为了避免因为贸易逆差导致美国对北方公司进行打压,在对美出口获得巨大利润的同时,公司同时向美国机械制造商下达了巨额定单,并且引进了大重的技术,当然,实际上所有的资金都是由美国人自己支付的,而公司所提供的则是具有暴利的工业品或者药 “怎么,他们又想打什么主意?” 张笑得咧大了嘴。 “上一次避孕药,美国公司说卩自们侵犯了他们的专利,可是他们却无法提供合成同类药物的证据,官司打到最后,却给卩自们打了一个广告,这一次,他们要还想上法庭的话,那帮记者们一定会感兴趣,到时候广播电台也会紧跟舂来的。” 在刚来到美国的时候,和许多中国人一样,张劭棠怕打官司,但现在,他却已经适应了美国的生存方式,从不介意在法庭上运用“法律”保护公司的利益,而这也是他喜欢美国的原因,至少美国还是一个讲究法律的地方,无论是对于中国人也好,对于美国人也罢,美国的法律讲究的是证据。 “我们并没有申请专利!” 刘丙彪看看张说道。 “不申请专利的原因,为了避免技术外泄,所以,我们的产品根本就没有专利保护。” “所以,我们才会同那些公司谈判分享市场。” 张劭棠看看刘丙彪说道,值得氏幸的恐怕就是国际辛迪加的存在,正是这些国际辛迪加的存在,使得公司仍然可以获得市场,就像现在公司正在同杜邦公司就尼龙技术进行谈判,从而确保公司在美国的市场份额,而之所以进行谈判的一个基础一一杜邦公司已经基本掌握了尼龙合成原理,只差最后解决工业化间题。 通过不断的协商、谈判,在一定程度上,现在北方公司同样已成为了多个行业的国际辛迪加的成员,或许,他们会轻视中国,但是他们绝不会轻视北方公司所掌握的技术。 “_,你是说,继续通过谈判解决市场份额吗?” 对于国际垄断同盟,刘丙彪并不陌生,在避孕药推广的过程中,他们就同国际垄断同盟的企业打过交道,国际垄断同盟的目的在于瓜分世界市场、制订垄断价格、控制生产规模、垄断原料来源、分割投资场所,以保证高额垄断利润。但是同其打交道,必须确定一点一一即对方已经掌握同类药物的技术,否则,根本就没有任何谈判的必要。 “对呀,早晚有一天,市场还是需要划分的,只不暂时……” 手朝春窗外一指,张用一种极为自信的言语说道。 “只要我们还垄断看技术,这里的市场就是我们的!” 第一十一章科技的未来 “任何技术垄断,都有被突破的一天!” 相比于美国方面的自信,远在中国的管明棠却在收到来自美国的报告之后,颇为感慨的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虽说欣喜于青霉素带来的巨额财富,但他同样知道,所谓的“技术保密”根本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在历史上,美国公司用了四年左右的时间,便找到了高产菌株,从而实现了青霉素的工业化生产,实际上青霉素的生产,并没有本质上的核心机密,否则在抗战时期身在中央防疫所的汤飞凡等人也不会在简陋的环境下制造出青霉素,并实现青霉素的生产。 现在北方药业的领先也只是菌株以及制造工艺上的领先,而现在的暴利,也许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就会被突破,到那时,所有的暴利都会消失。 “只是暂时的暴利罢了!” 摇头叹息着,管明棠便随手将从美国发来的电报放到一旁,任何暴利都是一时的,不可持久的,一家企业的未来,不可能依赖暂时的暴利,只能依靠不断的技术进步,通过技术进步一步步的赢得市场。 而在这个过程中,技术正是根本,但如何能够发展技术呢?尽管“科技情报中心”可以让公司的研究人员可以借鉴、沿用苏联50年代的成熟技术,从而弥补中国与西方国家的技术代差,并据此实现科技上的跳跃式发展。 但是在另一方面,上次在51区的“遭遇”却让管明棠发现,自己对公司的技术发展影响力正在减弱,或者说公司的技术研发体系,正在摆脱自己的影响,尽管他们仍然按照自己当初制定的规划方案实施着“技术吸引”但未来呢? 科技情报中心内的技术资料、学术论文,尽管相当于40年代末、50年代初的世界先进水平,但中国若想完成吸引,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这意味着在未来的技术变革中,中国不过只是“笨鸟先飞”并没有真正的领先优势。 如何进一步促进科技的发展呢? 全面引入后世的技术?或许全面引进后世的技术,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却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自主研发能力的落后,甚至有可能造成公司对技术引进的依赖,进而造成了“苏联技术引进的悲剧……”在冷战时期,美国正是通过创立特殊机构研究苏联技术基础,分析苏联技术进口情报,全面拦截西方向苏联转让能够帮助其提高经济竞争力的先进技术,通过追踪苏联技术引进门类,摸清苏联需求脉搏,掌握其技术跛足,研究打击部署。 或许,相比于苏联,通过自己掌握的“钥匙”公司可以源源不断的的获得的后世的先进技术,但是自主创新能力却在源源不断的“技术支持”中被慢慢扼杀了,如果说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话,恐怕就是从俄罗斯购进的并不是成套技术,而是大量的技术资料以及学术资料,而研究所必须要根据这些技术资料、学术论文进行充分研究之后,才有可能完成其工业化生产,从而完成了技术吸收,进而在此基础上实现技术突破与发展。 而在另一方面,现在公司研究机构的创新能力,在管明棠看来,应该算是非常杰出的,许多产品的研发,只是依靠了后世的技术作为基础支持,而公司则通过对这些技术基础进行重新组合形成产品,并推上市场。 但在满意的同意,对于现在公司的科学体系,管明棠依然有些不满,而最大的不满是,他无法像过去一样,直接根据自己的经验,去“干涉”、“影响”科学研发的重点项目——比如电子以及国防项目的研究。 “要想个办法,重新把自己的影响施展开来!” 沉吟着,管明棠的手指轻击着桌面,科学发展规划非常重要,几年前制定的那份笼统的发展规划,只不过是指明了一个方向,过去自己或许可以把心思用在如何引领公司吸收后世的技术,但现在,自己更多的时间是耗费在专员公署。 如果才能缓解这种矛盾呢? 对于管明棠来说,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对科技方向的把握上,这意味着他需要一个机构去进行这种工作,如此一来,他只需要制定一个大至的框架,而相应的机械就会负责起一切具体性的事物工作。 正如同现在专员公署的运作模式一般,专员公署的工作不仅仅是依靠各个科室,更依赖一个个委员会,正是那些委员会负责推进所有的具体事物工作。 “要有所重点,要有所突破!” 手指轻击着桌面,管明棠的眼前突然一亮,稍沉思片刻,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喂,仲民,你进来一下!” 在李直民进入办公室后,管明棠先请他坐下来,然后笑着说道。 “仲民,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办一下!” 作为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中国严重欧美日等国提供的从日常消费品到工业原料直到机械设备的各类工业制成品,而这又使得许多国内的有识之士意识到,中国欲寻求进步,必须发展工业,而发展工业必须依靠人才,从师荑长技开始,中国便开始向西方学习现代科学,从晚清直至民国每三个中国留学生中,就有一个是学习工科的,而每五个中国大学生中就有一个是工科生,尽管他们在国外学习了现代科学知识,但受限于落后的工业,其所学大都未能发挥作用。 而从民国二十二年开始,一切似乎都改变了,随着北方公司新区的创办,一座座工厂、研究所的建立,一夜之间,原本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学识,开始转化为工业产品,科学研究从没有前途的爱好,变为一种积极向上的、纯粹的中国式的理想,既实用,又爱国——而且还有利可图。 “做一个科学家……是从中下阶级通向中上阶级的一条捷径。” 在民国二十四年的中国这句话几乎是人所共知的,曾有一份报纸对以高福利、高工资而闻名全国的北方公司的员工月薪进行过统计:普通工人平均工资37。2元、技术工人平均工资58。9元、公司文职员t71。5元,公司技术员tl35。2元,他们的平均工资是国内平均水平的l。5倍,但是在研究所内最低级的助理研究员却高达358。75元,而且这还不包括名目多达十余项的福利,当然更不包括专利所得。 无论是爱国也好、利益驱使也罢,北方公司给予技术人员开出的高薪使得读工科学校成为最为流行的选择,而从事技术研究亦成为最容易“发财”的行当。 “不知道有多少人,怀端着发财梦进入这所学校!” 几乎每一次,在进入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的时候,孟昭英都的心里都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过他并不反对学生们怀端着“发财梦”考入这所学校,正像这里给人们灌输的那个理念一样,个人梦想与国家的梦想是相联系的,个人的成功成就了国家的成功。 在月前回国后,他便应邀加入北方高等专科学校任教,他之所以选择这所学校,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拥有一流的试验设备以及充沛的试验经费,当然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这里拥有中国规模最大的物理院,物理院所在的位置是一幢六层高的教学楼,原本是给农学系的,但在在孟昭英入校的时候,迅速壮大的物理院已经几乎占满了整幢大楼。一楼的奶牛和牲畜检测区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电子实验室,装备着最好的仪器设备,四个区域同时可以容纳3550名学生。这座楼在学校内正式名称是“物理楼”。 而主持电子楼工作的是那位在量子力学方面取得很大的成就,因发现的多原子分子非对称转动谱能级公式被称为“王氏公式”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知名度的王守竞,听说,公司为了邀请其加入公司,还同兵工署打了一场“官司”在公司邀请其加入公司时军政部兵工署署长俞大维登门请他主持筹建中国自己的光学工业,他毅然准备放弃多年的量子力学研究,投身国防事业。为此,公司不得不承请兵工署,宣称公司将协助其兵工署创办光学工厂,并派出技术人员,最终凤凰光学仪器在南京与兵工署合办一座光学工厂,由此王守竞才来到公司物理研究所从事“量子力学研究”并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成立后,成为物理院院长。 也正因如此,在这所不乏好教授,甚至全世界知名教授的学校中,才有了“价值三百万的王院长……”一词,即便是刚刚来到学校的孟昭英同样也听说了这个故事,虽不知真假,但却知道物理系能有今天的发展状大,和其的努力是离不开的。 也正因如此,对于能够成为王院长的学生,可以说是孟昭英最为自豪的事情,和往常一样,今天当孟昭英来到物理院主楼的时候,突然,主楼前一幕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那是……” 第一十二章科学顾问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此时这辆汽车的周围围满了学生,甚至还有一些教授,人们站在汽车的周围好奇的打量着它,交头结耳的谈论着它,似乎所有的话题的中心,都是这辆汽车。 “这是什么汽车?” 在孟昭英走到物理楼的时候,和其它同学一样,他同样也看到了那辆停在楼前的黑色的轿车,而那辆车身线条流畅,造型独特的黑色轿车在阳光显得极为耀眼的轿车,更是吸引了包括孟昭英在内的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甚至于许多教授、学生,无不好奇的在周围打量着这辆汽车。 “这就是金鹿轿车!” 传入耳中的话声,使得孟昭英明白为什么这些教授和学生会这般失态的围着这辆汽车了,“金鹿”是新中汽车公司推出的第一型轿车,这辆轿车因其大胆的车身线条、鲨鱼嘴型散热隔栅以及其特征性的镀铬“鹿形”汽车标志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cal型卡车一样,被视为中国汽车工业的骄傲。 虽说在过去的半个月间,于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与这辆汽车有关的报道,但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实车,尽管新北汽车公司就在新区……白色的汽车牌照,显然是专员公署的公车,这是怎么回事? 在孟昭英的诧异中,他却看到院长在一个官员模样的青年陪同下走出物理楼,在专员秘书长的陪同下走出物理楼,待看到楼前的金鹿时,王守竞的脸上同样还着惊喜。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鹿牌轿车吧!” 王守竞特意绕着轿车走了一圈,随后又看了一眼那车首上昂首飞奔的金鹿,然后才面带微笑的坐上汽车。 “这汽车可真漂亮!” 在汽车平衡起步后,坐于舒适的后坐,王守竞好奇的看着车内的装饰,与外观的引人注意不同,这辆小轿车的内部装饰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点不上档次的感觉。 “李秘书长,这是咱们新中制造的?” “没错!怎么样,下个月正式投入市场,有没有兴趣支持一下国货!” 李直民的脸上带着笑容,两个星期前第一批金鹿轿车下线后,三十辆金鹿轿车十辆被送到了南京、十辆公司留用,还有五辆售予了第一批顾客,而另外五辆则被专员公署购用,而现在它的定单则超过5000辆,甚至就是李直民自己都定了一辆,而专员同样也不例外的定了一辆。 “内饰似乎简单了一点。” “这是公务车民用车的内饰比它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o 李直民如实的说道,专员公署的公务用车很普通,远不及公司的一色“富兰克林”_那是收购富兰克林汽车公司时的“嫁妆”l382辆富兰克林轿车,但专员公署仅只留用数辆,其公务车大都为福特a级车。 “这汽车不错!” 语间赞叹着,王守竞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李秘书长亲自来学校找他,并不是为了向他推销汽车,而是为了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井然兄,请坐!” 热情的请王守竞坐下之后,管明棠又亲自为其倒上一杯茶,又招呼其用茶,待王守竞喝过茶后,方才开口表明自己请他的来意。 “想来,之前仲民应该已经向井然兄表述过明棠的请兄来此的目的了。” 看着坐在沙发上显得气定神闲的王守竞,管明棠的心下难免有些感慨,这个时代的学者所展现出来的文质风度,远非后世那些“学者”“专家”所能岂及的,单就是面对官员的所展现出的气度,就非后世学者所能岂及。 “管专员,李秘书说您准备在专员公署内成立科学顾问委员会?” 放下茶杯,王守竞看着管明棠,目中带着些许疑惑,对于眼前的这位专员,在内心深处他极为感激其为中国科技创造了一个空前良好的研究环境,以及对物理基础理论研究的支持。 “我可以知道,您之所以设立这个机构的目的吗?” 之前在物理院的办公室中,李直民已经向王守竞转达了管明棠的意愿,希望由其出任科学顾问委员会主席。 “嗯!” 长时间的沉吟,管明棠知道自己有必要向王守竞解释,什么是科学顾问委员,准确的来说是什么是科学顾问委员会的工作。 “井然,你在美国留过学,应该读过圣经吧!” 在王守竞的诧异中,管明棠慢慢说道。 “在圣经的《创世纪》篇。在该篇的叙述中,亚当与夏娃先后出现了。蛇也早就等在那里了。蛇挑起了夏娃的好奇心,致使她抗拒权威。由于夏娃的榜样作用和劝说,亚当开始寻求知识与理解,而寻求知识与理解便是科学。于是,夏娃与亚当成了最早的两位科学家,而且还是合作研究者。这都得归因于蛇的作用,它显然是第一位科学顾问。” 笑声从管明棠和王守竞的嗓间发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圣经故事被管明棠赋予了新的含意,在笑声之后,王守竞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 王守竞明白管明棠的设立科学顾问委员会的意图了,并不仅仅只是向专员公署提出与科技发展有关的建议,还将参与制定科学发展的方案。 “设立这个科学顾问委员会,一方面是向我本人和专员公署提供科学咨询和建议,而另一方面,则是协调专员公署的科技研究投资预算项目,从而更进一步推进我国的科技发展!”沉默片刻,管明棠又继续说道。“我希望在科学界从事研究的时候,能够更加重视研究开发的前瞻性,而这个前瞻性的保证,就需要委员会适时的根据社会的发展,做出相应的科技预测,从而确定长期的科技发展领域和主导项目计划以及战略性的科研规划,当然……” 话声稍顿,管明棠看着王守竞又特意补充道。 “还应该根据实际需求制定相应的科研与技术开发优先领域,从而解决一切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说,现在,我国正面临着入侵,这就要求我们的科学界为国防项目服务,从事一些可以解决国防问题的基础性研究,” “国防问题基础研究?” 管明棠的直言不讳让王守竞很吃惊。固然现在北方公司进行了一些“国防项目”但是这些“国防项目”无不是在保密状态下实施的,不仅对日本保密,即便是对中央政府也是处于保密状态,因为这一切,可以说都是“非法”的。 “对,就是立足于国防需求的科研研发!” 话语停了停,管明棠缓声说出自己的看法。 “比如说,能不能在物理学的基础上,从事一些理论研究,在我从美国回国前,曾看过一些科学杂志,其中就提到,通过原子的力量的运用,可以获得一种威力空前的武器,虽说我本人并不懂得物理,但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干点什么呢?” 盯视着王守竞,管明棠的脸上带着微笑,可心脏却是猛的跳动数下,今天,他还是开启一扇大门,不是今天,应该说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为这一切作着准备,就像在教育基金会的资助下,前往德国、美国学习原子物理学的数百名学生一样。 “嗯,是应该进行一些研究,专员。” 王守竞停了停,作为一名物理学家,对于专员口中的原子力量,他并不陌生,至1]20世纪初期,科学家们逐步积累起了有关原子结构以及亚原子粒子本质的系统知识,现代物理学进入一个蓬勃兴盛的时代。而英国科学家欧内斯特·卢瑟福创立原子核理论,认为放射性物质原子的蜕变导致放射,在此过程中原子会发生变化并释放大量能量;德国物理学家阿尔贝特·爱因斯坦创立了狭义相对论,他那著名的质能关系公式(e—2)已经表明少量物质含有极其巨大能量的概念。此后,人们便尝试预测对这种超乎寻常能量应用的可能性,至少其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专员,你的意思是,希望物理研究所组织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没错!” 点点头,管明棠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原子武器的研制必须要进行,在十年之后,是否掌握原子武器,可以说是一个强国的标志,同样也是20世纪直n21世纪国家安全的根本保障。 “我认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当然,这肯定是一个长期而且艰巨的研究,我们可以先制定一个计划,另外呢?还可以进行其它方面的研究。” 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管明棠开始扳着左手指头来列举他的观点。 “比如,现在对于空中的威胁,我们主要是依靠目测,那么能不能研究出一种装置,可以探测空中的威胁,还有,我们现在许多科学问题的计算,都需要依靠人力,甚至有时动员数百名数学系的学生进行计算,那么能不能研究出一种设备,比门罗计算器更先进的计算器,对数学问题加以计算呢?” 第一十三章未来的曙光 “哒、哒、哒……” 在物理楼的地下计算室内,不时传出敲击键盘声,而伴着键盘声偶尔的又会响起类似缝纫机机运行的马达声,这是电动计算机的运行声,对于物理院的教授、学生而言,从事计算都是不可避免的,而相比于国内的学校,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特意购进了数百部由小型马达驱动齿轮的电动式门罗计算机,这些门罗计算机全部都是进口的,因为北方电气公司还无法制造,因为其部件加工对专业技术的要求非常高,并且需要特殊材质的材料,加之需求量少、市场狭小,因此进口即可满足需求。 尽管这种电动式计算器的运算速度比手动计算器高,但比现在的计算器要慢得多,并且由于齿轮高速运转,还会发出尖锐的噪声,但却是现在最好的计算工具,虽说方便了教授和学生的计算,但实际上,使用电动计算机从事计算依然是一个苦差事。 就像此时,在计算室内数十部门罗计算器的运行发出的尖锐的噪声,使得计算室不像是学校,而像是服装厂的缝纫机车间,这种噪声使得许多学生不得不选择选择戴上护耳,也正因如此,以至于一些对论文进行数字计算的学生,甚至错过了上课的时间。 又一次迟到,使得慈云桂在走进教室时,看着台上正在讲课的阿塔纳索夫教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而阿塔纳索夫则只是看了一下这个迟到的学生,然后继续着他的课业,这位来自美国的保加利亚裔教授,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中,并不是最为优秀的教授,尽管如此,但其在理论物理学上的学识,依然是极为出色的。 “先生们,” 阿塔纳索夫看着讲台下的几十名学生,继续着他的课程, “几乎所有的科学都离不开数学,可以说计算,可以解决许多科学问题,而我们所从事研究时,同样离不开计算……” 在阿塔纳索夫教授提及计算时,慈云桂更是听得极为认真。 “而为了解答一些问题,我们不得不将大量的时间应用于数字的计算……” 对于阿塔纳索夫的话,台下的慈云桂更是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可不就是吗,从写论文开始,他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进行着种种数字计算,计算的确很费时间,而且极为费神,想到计算,慈云桂只感觉耳边再一次响起电动计算器的噪声,还有那如工厂厂房一般的计算室,以至于他第一次在上课时走了神。 “能不能设计一种更快的计算机呢?” 走着神,慈云桂的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这种可能,而在思索这种可能的时候,他特意把视线投向了讲台上的阿塔纳索夫教授,虽说他是理论物理学教授,但在物理院有计算室内却有其设计的用于表面几何分析的模拟计算器。 半个小时后,在下课时,慈云桂特意走到讲台边,看着正在收拾着教案的教授说道。 “阿塔纳索夫教授,我想和您谈一下。” “嗯?有什么事情吗?” 阿塔纳索夫看着讲台边的学生问道。 “是这样的……” 眼睛盯着教授,慈云桂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论是任何一种计算机,良好的机械度量都需要更高的精度,而且对材料也很苛刻,所以,我考虑能不能采用一种非机械式的设计,比如通过电子管、继电器之类的电气来实现运算呢?从而令其可以从事更为复杂的运算,” 阿塔纳索夫教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学生,他居然和自己考虑到一起去了,实际上早在几年的,他就开始研究更快的计算方法以及计算设备了,而且与慈云桂一样,他同样考虑过利用电气设备构建新的计算机 “慈云桂” 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学生,听取着他的一些看法,最后阿塔纳索夫笑说道: “也许,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谈一下” “啊,好的,”慈云桂点点说道, “教授,您有什么建议吗?” 许多事业的开始,很多时候都是始于一次偶然升起的念头,只不过有些人坚持了下来,有些人却放弃了,而对慈云桂来说,几乎是从他的心里冒出那个念头的那天起,便开始同他的教授一同合作,以设计出一种新型的计算器,虽说有了想法,但想要实现这个想法却需要解决诸多的问题,正是这些问题导致许多人最后选择了放弃。 当慈云桂从图书馆走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一点了。此时他的脑海中依然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如何利用电子管、继电器等电气设备表述出所有数字,如何使用电气器件进行所有的计算和操作,而不是机械式计算器中的滚轮、棘轮或者机械开关。 “如何使用电气器件进行所有的计算和操作” 走在校园中,慈云桂默默的思索着这个几个月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同样问题也困扰着他的老师,尽管慈云桂是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物理院三年级的学生,有着丰富的物理学知识,而且选修了电子学,但是这似乎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帮助,因为使用电气器件进行计算和操作,在世界上而言,都是第一次,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这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重零开始。 “电气器件组成的计算机应该是由逻辑电路组成的,而逻辑电路通常只有两个状态,开关的接通与断开,也就是说,它只能表述两个数值……” 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慈云桂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正是这个问题困扰着他和阿塔纳索夫教授,而这正是电气器件与滚轮、棘轮或者机械开关的根本不同。而在思索着逻辑电路的状态时,慈云桂却又自言自语道。 “假如用的开关的接通表述“0”,用断开表述“1”的话,那么如何表述其它数值呢?” 就在慈云桂纠结于如何表述其它数值时,他的脑海中却因为这个念头,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有了“0”和“1”不就够了吗?” 突然一个声音,就像是从黑夜中穿梭而过轰鸣似的,在慈云桂的脑海中涌出,他的脑海中模糊的记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或者在某一本书上看过。 ““0”和“1”、“0”和“1”……” 反复的念叨着这两个数字,慈云桂慢慢浮现出他在读高中时,他的数学老师曾作为趣事在课堂上提及的德国天才数学大师莱布尼茨提出的0与1,并用此表述了所有的数。 “我想明白了” 一声激动的叫喊声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的校园中回响着,而激动非常的慈云桂更是直接坐在路边人行道旁的长椅上,拿着笔开始书写着他的构思。 “……,0、1是基本算符。因为它只使用0、1两个数字符号,非常简单方便,易于用电子方式实现。通过对逻辑电路的开关来实现运算的电子化,用“开”来表示1,“关”来表示0” 在物理院的项目研究会议上,阿塔纳索夫教授看着他的合作伙伴同样也是他的助手慈云桂在那里表述着他的构思,正是他的那个“二进制”构思,让阿塔纳纳索夫看到了希望,成功的解决了困扰他们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如果表示数的“器件”只有两种状态,如电灯的“亮”与“灭”,开关的“开”与“关”。一种状态表示数码0另一种状态表示数码1.1加1应该等于2,因为没有数码2,只能向上一个数位进一,就是采用“满二进一”的原则,这和十进制是采用“满十进一”原则完全相同。” 此时的慈云桂显得极为自信,在他提出“二进制”表示数值和数据之后,困扰着“电子计算”的技术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而阿塔纳索夫教授则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设备”构思,剩下的就是争取学校在资金上的支持,以把这些构思实现出来。 “需要有一个操作员操作控制开关来设置各种功能,这一点和现在的机电计算器相似。选择要进行的操作、读取、写出、二进制和十进制数的相互转换,或者化简方程组,这些操作都要通过前面面板上的开关来完成,有些情况下需要操作跳线。” 听着的阿塔纳索夫的说明,王守竞则不断的把视线在阿塔纳索夫和慈云桂的身上扫来扫去,甚至于他的呼吸都显得有些极不自然,就在三天前,他刚刚“就任”邯彰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科学顾问委员会主席,而在履职前专员就曾提出过他的一些科学发展建议,其中就有“研究一种更为先进的计算设备,且这种设备可以运算各种数学问题,”,而现在,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的物理系,却早已经有人开始这么面的研究,而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解决其中最重要的技术问题的人,竟然还是学校里的学生。 第一十四章新的问题 “阿塔纳索夫博士,按照您提出的申请这台新型计算机,是为特定目的设计的,就是为求解线性方程组” “是的,王院长” 阿塔纳索夫博士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便利个人研究,但他随即又补充道。 “如果其获得成功的话,学院可以依其研究求解其它方程组的设备,” “那么……” 沉吟片刻,王守竞先看了一眼阿塔纳索夫,随后又把视线投向慈云桂的身上,缓声说道。 “为什么不能研究一种可以计算大多数数学问题的计算器呢?” 似惊雷般的一句话,只让所有人一愣,而阿塔纳索夫的眉头更是一皱。 “王院长” 阿塔纳索夫说道, “我想在一台计算器上实现这一愿意恐怕并不现实,至少在短期内很难做到,不过我们也许可以尝试,先把这一台计算设备制造出来,等将来再进行其它的尝试。” 相比于阿塔纳索夫的皱眉与毫无底气的回答,慈云桂却是在心里喃语着院长先前的那个建议,几乎是在阿塔纳索夫教授拒绝了这个提议之后,他几乎是有些焦急的看着院长说道。 “院长,我,我可以试试吗?” “你……” 同样的惊讶的眼神投在慈云桂的身上,阿塔纳索夫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学生。 “你要知道,这非常困难” “是的,慈云桂同学,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知道……” “院长,我已经考入了理工学院,我希望在协助教授完成新式计算器的研制之后,可以以此为我的研究课题” 面对教授和院长的质疑,慈云桂却展颜一笑,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课题” 这应该是一个很的意义的开始,在专员公署内,在管明棠从王守竞那里得知了一个二十岁的学生不仅“发明”了二进制,而且还主动要求承担研究可以计算大多数数学问题的“计算器”时,管明棠的心里只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对于那个叫慈云桂的青年是否能获得成功,管明棠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只是开始,一个良好的开始,比什么都重要。 “专员,您觉得的他有可能取得成功吗?” 相比于先生觉得这是个有意义的开始,王守竞却显得有些担心, “成功……” 沉吟着,管明棠道出了自己的考虑。 “成功固然重要,但是,现在至少是一个开始,有人主动开始这项工作,在委员会制定规划之前,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赞同的点点头,王守竞又继续道出了他担心的原因。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开始,专员,对年青人的“闯劲”我们是应该鼓励,但是我个人觉得,这样的工作并不是他能够主持的,而且这种研究,需要大量的资金作为支持,而在其取得一定成果前,委员会是不可能划拨经费给予支持,而他只是理工学院的研究生,可以获得的研究经费同样是非常有限的,所以,我觉得……” 看着王守竞,对于相信“经济是一切事业的基础”的管明棠而言,心知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井然,你觉得他会因为资金问题半途而废?” 眉头紧皱着,管明棠清楚的知道,在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伟大的“发明”,正是因为资金问题,而中途夭折,那么如何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呢?相比于科学顾问委员会掌握的专区科研经费,管明棠相信,或许这个机会会在一定时期内发挥作用,但最终他还是会受到权威与政治的影响,那么什么样的机构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又能避免受到权威与政治的影响呢? 商业化 想起后世美国科研体系的成功,管明棠只觉得的眼前一亮,连忙起身打开保险柜,然后从中取出了一本书,这本书全世界仅次一份,其中详细的列写着,公司自国内外聘请的各方面的人才,当然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公司的聘请名单是由管明棠亲自提供的,而这些人又是管明棠在后世查找资料选定的“目标”。 在按照查找目录查找到商业类人才的名录后,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管明棠看着名册中的一个名字,脸上的笑意渐浓。 “就是他了” 指着一个名字,管明棠笑着拿起了电话。 “很久很久以前,在西欧某个小省有一位封建地主。科堡男爵,他住在山上的一座城堡里。环绕城堡的土地被许多佃农租种,他为他们的生活负责……” 在北方商学院的校园内,几名学生围在那里讨论着教材上的案例,与哈佛商学院一样,北方商学院的所有课程都是由案例组成的,这些案例都是源于真实的商业情况。在每个案例中学生都要回答的问题是:你会怎样做?这些问题的答案并无正确与错误之分。有很多案例中描述的主角采取的行动最后证明结果是灾难性的。 因此唯一重要的就是学生如何看待那些问题,如何应对信息的匮乏和各种不确定性。而案例分析的目的是:即使财务或债券计价的细节被他们远远地抛到脑后,你仍然具有出众的思考问题、作出决策的能力。案例都是教员们写的,长度不一,有的几页纸,有的超过30页纸,通常首先是用一段戏剧性的描述介绍背景,然后分析需要讨论的公司,再就是几页附件、图表、照片以及用来说明问题额外需要的材料。 或许北方商学院更多的时候是一所军事学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学校只专注于学员的军事课程,实际上同样注重其它学科教育,根据学校的规则军事科和辅科各占总学分的50%,如果辅科学分无法完成,是不可能毕业的,甚至还会被降级,而降纸在这所等级森严的军事学校中,更是学员们不能接受的,因此,无论学员再疲惫,他们都会主动的抓紧时间,完成所有的课业。 “其中有两个佃农伊凡和弗雷德里克,男爵让他们分别耕种两块不同的土地。他提供种子、肥料和耕牛,但是让他们从犁具制造者菲亚道尔那里租用犁具。一年后,他们带着不同的收成来见男爵,牛老了一岁,犁具也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 在解答着这个案例的时候,白杰只挠头,他知道这是一个会计学案例,难处在于通过为两块土地列出损益表和资产负债表来帮助男爵解决问题。面对横征暴敛和簿记这两种方式,为什么封建男爵会选择后者,让他很是为难。 再次思考了一下男爵问题。情况似乎没有那么复杂:收成、肥料、牛、遭受某种程度磨损的犁具,还有一位剥削别人的男爵。 考虑片刻后白杰主动的说起了他的解法,大家都抬起了头。 “伊凡做得更好。” 而马富强则迅速解释了一下白杰的计算方式。 “你忘记计算牛的折旧费用了。” 路培礼这个第三分队的分队长说道。在他的提醒下,白杰于是再次进行了计算。 “弗雷德里克。” 过了一会又说道。 “你把犁具的全部价值都算在销售成本,内了吗?” 路培礼问道。这时候白杰便心想着,还是赶紧闭嘴吧。他对会计学的全部了解源自于在图书馆的自学,还有家中经商的言传身教。 “男爵是股东还是权益出借方?” 乔逸鹏开口问道,在商业课程上,他似乎永远都不在意,因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商业天赋”,所以他便成了房间里最不着急的人。 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白杰一直在笔记本上面潦草地演算,这些数字像乱码一样在脑海中搅来搅去。 “20磅肥料与两蒲式耳的小麦等值,一头牛值40蒲式耳小麦,有10年的利用价值,工作1年。伊凡仍然欠菲亚道尔,因为还有犁具……” 数字变来变去。起初伊凡更出色,每英亩土地比弗雷德里克收获的小麦多三分之二蒲式耳。然后弗雷德里克又以六分之五蒲式耳胜出。 在北方商学院的校园内,乔治’多里奥特这位学院从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聘请来的终身教授向,提着包走在路边,当他在经过路边时,看到那几名学生坐在那里讨论着他编写的那个案例时,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些学生并没有因为繁重的军事训练以及军事科目理论学习,而忘记商学院的本份商业,他们在充分的利用每一分钟,以让自己通过考试,并取得相应的学分。 “这些学生真的很不错” 感叹之余,乔治’多里奥特的视线偶尔会投向那些穿着军装的学生,相比于哈佛商学院里的散漫,这里显然看不到一丝散漫的迹象,相比于哈佛商学院的学生,他们更具责任感,从他们踏进校园的那一刻开始,学员就准备着承担责任,面对挑战,在压力下决策,并追求为他们确立的目标ˉˉ不屈不挠、坚持不懈地追示。 而这必将有助于他们的未来取得成功。 第一十五章风险投资 “也许有一天,这会成为一所与哈佛商学院不相上下的商学院!” 想到这里的学生与哈佛的学生的不同之处,乔治·多里奥特的唇角微微一扬,他相信这些青年人走出这所学校的时候,他们也许在商业理论知识上稍逊于哈佛商学院的学生,但是他们的性格也许会更为坚强,而且更善于承担责任,他们可以承受超乎想象的压力。 而更为重要的是,与哈佛商学院的毕业生们“孤军奋战”不同,他们却是“团体作战”他们是一个整体,一个集体,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这所军事商学灌输给他们的,而恰恰就是北方商学院与哈佛商学院的不同之外。 “他们谁更优秀呢?” 望着那些中国学生,想到在美国时所带过的学生,乔治·多里奥特的心底不由的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也许,他们会更优点一点,因为他们面对的压力是美国同行无法想象的!” 在初来中国的时候,乔治·多里奥特很难将这所军事化的且需要学习大量军事知识的商学院与商学院联系在一起,以至于他曾怀疑过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甚至曾考虑过是否应该回美国,回哈佛,因为这所学校与他想象的中商学院完全不同。 “去建立一所与哈佛相媲美的商学院!”这是“猎头”游说他的言语,他正是怀揣着这样的理想,放弃了哈佛商学院而来到这里之后,他却发现这座“亚洲第流的商学院……”更像一所军校,而不是一所商学院,而按照商学院的投资方——北方公司的说法,“希望公司的领导层具有军人坚毅的性格,从而适应残酷的商战。”。 初时他很难理解公司的做法,可是在了解到了中国商人所面临的残酷的商业环境之后,他相信公司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想到这里乔治·多里奥特教授的脑海中浮现出,他曾与这所学校的校长——管明棠的那番谈话,而管明棠则用一句话涵盖了他的目的。 “经营一个公司,尤其是新办一个企业,与一场战斗并无二致。炸弹在四周纷纷爆炸,市场和竞争在一刻不停地变化。面对激烈的商业冲突,你不得不保持镇静,而这却是普通的商业学校不能给予的,在哈佛,他们只需要学习就行了,但是在北方商学院,他们还必须在种种重压下取得成绩。学员必须面对让人心惊胆战的大量功课、运动和军事活动。校方知道,在理论上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些学业任务,他们已研究过这个问题。然而在实践上,学员学会了排定优先次序一什么得先做,什么可以稍稍放一下。不仅如此,他们渐渐明白,在混乱之中,他们唯一能控制的是他们自己。在火烧眉毛的时候,不用追问怎么去做,只管去做就行了。” 也许,几年后,全世界都会惊讶于北方公司拥有的这支战斗力十足的团队! 心下如此感叹着,走到停车场的乔治·多里奥特,便启动了他的汽车——一辆黑色的金鹿轿车,作为学院教授他享有购车优先权,和其它人一样,当他第一次驾驶上这辆造型别致大胆的金鹿汽车之后,便喜欢上了这辆汽车,喜欢它的造型,同样喜欢他的那些“科技感”十足的设备一冷气机、车载收音机。 “如果不是大萧条,这汽车一定会风靡整个美国。” 自言自语时,乔治·多里奥特启动了汽车,汽车的启动非常平衡,发动机的声音听起来给人一种的异常欣快感。 “也许,我应该去美国推销这种汽车!”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乔治·多里奥特却又觉得这个念头有些滑稽,收敛起心神他便直接驾驶着汽车驶出了学校,朝着新区外的邯郸城驶去,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接到了来自专员公署的电话,专员,嗯,应该说校长想要见他。 “乔治!” 面对乔治·多里奥特,管明棠笑看着面前的这个法裔美国人说道。 “我有一个问题,爱迪生是如何成功发明电灯的?” 脸上带着笑容,管明棠盯视着乔治·多里奥特,他是少有的几十位自己在后世筛选的教授,而之所以关注他并且聘请他的原因非常简单,在这个大型工业企业所向披靡的时代,他似乎比这个时代那些精英人士更懂得培育初创企业对提升经济活力的价值。而且其创办了开创了美国科技创新那扇大门的风险投资公司,可以说是风险投资的成功导致了美国在二战后几十年的科技领先地位,给美国的科技创新注入了润滑剂。 而现在,在管明棠意识制约公司或者说中国科技创新的不足之后,自然想到他。 “嗯……” 沉默中,乔治·多里奥特在心中思索着校长的问题,是爱迪生的坚持吗?当然不是,校长提出这个问题肯定有更为重要的原因,或者说被外界忽视的原因。 金融! 沉思片刻,乔治的眼前突然一亮,这的确是一个被忽视的关键因素。 “校长,在爱迪生发明电灯的时候,他的试验室每周支出高达800美元,但爱迪生却无须为此担忧,因为他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约翰一皮尔庞特·摩根。作为当时首屈一指的金融巨鳄,摩根对新兴产业的关注丝毫不逊色于他对推动产业重组的兴趣,他联合了另外两家财团共同支持爱迪生,条件是共同创办新公司——爱迪生通用电气公司,并由新公司持有专利权。” 在乔治·多里奥特回答自己的问题时,管明棠只是含笑不语的看着他,乔治的回答让他非常满意,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回答,而“正是得益于摩根的支持爱迪生因此同华尔街建立了紧密的联系。从此以后,他在发明过程中再未遇到过资金问题——摩根运用金融手段帮助爱迪生不断把大脑中的奇思妙想变成现实,而他本人也充分享受着发明创新带来的种种好处,爱迪生的第一台发电机就为摩根的办公室提供了照明用电。在爱迪生发明灯泡整整13年后的1892年4月,爱迪生通用电气公司和其最主要的竞争对手汤姆森一休斯顿电气公司合并成为新的公司——通用电气。这是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基业长青公司,其投资资本收益率长期以来从未落于下风,而这次合并的幕后推手同样也是摩根,可以说正是摩根成就了爱迪生的成功。” 一通解答之后,乔治猛地往椅背上一靠,他感到自己似乎打开了一道大门,以至于他在放松时,心下又在那里思索着金融与科技创新的关系。 “对!” 点点头,管明棠深表赞同的说道。 “一直以来,人们在谈论爱迪生的时候,从来都是说他是如何坚持不懈,如何克服技术上的困难,但是在创新过程中一个被长期忽视的关键因素——金融。创新并非旦夕之功,而是一个充满极大不确定性的漫长工程。没有资金支持,创新通常很难成功。类似的例子在过往的岁月中并不难以寻找,而其中最经典的例证无疑就是爱迪生发明电灯,没有摩根的资助,爱迪生有可能负担起研发的经费以及人员的开支吗?” 摇着头,看着若有所思的乔治,管明棠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向他证明什么,而他已经向自己证明了这一切,管明棠知道,眼前的这位,就是一名出类拔萃的风险投资人,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怎么样!乔治。” 打断了乔治的思绪,管明棠不无认真的说道。 “想在中国扮演摩根在新技术研发中所扮演的色彩吗? “啊!” 惊讶的看着校长,在这一瞬间,乔治甚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专业化风险投资公司的创始人!” 说着,管明棠站起身,走到酒柜边取过一瓶威士忌酒,在办法室中放上威士忌之类的酒水,正是为新区和专区数量众多的外国技术人员以及顾问们准备的。 “当然,虽说我个人和公司会作为新公司的第一个投资者,同时呢,我更希望未来它的资金来源不是信赖于富人的个人,而是源于保险公司、教育机构和投资信托公司等机构投资者,比如北方保险,就是一个不错的投资者!” 管明棠的脸上带着笑容,北方保险可以说是华北地区规模最大的保险公司,北方公司的数十万员工以及专区公务员、医生、教师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都是由其负责的,而且现在邯彰专区的数百万民众的医疗保险同样是由其负责的,之前其投资渠道集中于公司项目以及专区公营项目,而现在这一机构拥有的上亿元的基金,同样可以用于支持科技创新o “校长,我……” “等一等,对于这家公司作为他的第一个投资人,我希望他能够……” 打断乔治的话,管明棠随手在一张便签上写道。 “它的宗旨是帮助新建企业和现有企业成长为成熟而有价值的公司!” 第一十六章理想与现实的距离 人类有一个共同倾向,就是习惯性地低估理想和现实的距离。头脑中的美好要转换成现实中的强大,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大而真诚的意愿,有时候还要依靠丰厚的物质奖励去赢得社会的认同,而后者往往才是真正的难点所在。 理想与现实的距离有多远?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慈云桂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一个月前,在协助教授研制新型计算机的工作刚刚开展时,随着理工学院的开学,他便离开了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来到了北方理工学院,这里云集着来自国内外的理工学界精英,所从事的同样也是最高端的研究。 作为一名研究生,除去正常的课业之外,他还选择了以通用电子计算机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为了能够把理想化为现实,他选择了几名电子工程系的同学作为合作伙伴,以借助他们的电子工程知识,把构思化为现实。 无疑这个课题对于整个理工学院来说,都是极为新奇的,也正因如此,才会吸引几名电子工程系的研究生愿意与其合作,但是理想总归是理想,要将理想化为现实,需要面临太多的问题,也正是这些现实的问题,让一个个合作伙伴,在意识到在这条道路上可能面对的困难而选择了退出了,只一个人坚持了下来,可虽是如此,仍然有许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学术问题可以求解,但是困扰着慈云桂的资金问题,却远远超过他的能力范围。 按照慈云桂的初步构思,那台通过调整线路可以解决大多数数值计算问题的“电子计算机”与教授研发的计算器类似,是电子与电器的结合,而与教授的那台旨在求解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计算器不同的是,它的结构更复杂、在它的电路系统中可能需要装有数千个甚至上万个、几万个真空管执行数字计算与逻辑运算。机器上装有两个记忆鼓,使用电容器来进行数值存储,以电量表示数值。数据输入采用打孔读卡,采用二进位制。 而这一切则意味着一点——庞大的资金支持,但这却显然不是慈云桂所能够负担起来的,因为按照电子工程系的方天扬,他同样也是他的助手与合伙人,按照他的初步推算,想要制造出那台设备,不需需要大型的试验室容纳那台设备,而且至少还需要三十万元以上的资金支持。 大型试验室没有问题,在物理院占着十一栋建筑物内的地下,都有大型地下室,其中不少都闲置着,他已经向学院申请使用其中的一间作为试验室,但是,更为重的是资金,如何解决资金问题呢? 一个月8005,这是他所获得的项目资金,与其它的学生相比,多出了400:~,这甚至还是院长出面协调的结果,但是8005,远不足以支持他的研究。 “云桂,我从系里的其它人那里借来了一些真空管!” 在试验室内,方天扬的手中拿着一个纸盒,尽管现在一切都还停留在理论阶段,但是他却已经开始为将来的制造作起了准备,作为一名电子工程系的学生,这正是他的工作。 电子管、电线、焊锡,但凡是可以“借”到的,方天扬都通过“借”来解决,从而减少不必要的经费开支,从而把有限的经费用于最需要的地方,将来需要钱的地方还有很多o “咱们现在已经攒了……嗯,1962根各种各样的真空管了,不过以后估计想再弄这些真空管就难了,这些真空管,都是从他们的试验失败器上拆下来的!” 在试验室中方天扬的说道着,这一个月,他几乎跑遍了每一个试验,一个个的收集着别人不要的真空管。无疑做为合作伙伴,或许方天扬并不是最优秀的电子工程研究生,但是他却愿意投入全部精力协助慈云桂解决任何问题,包括原本不需要他去考虑的材料问题。 “这总不办法!” 虽说方天扬曾说过,让他专心扑在研究上,不需要为这些“琐事”担心,但慈云桂却知道,这样收集材料肯定不可能解决全部问题。 就在这时,他想到今天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北方风险投资于今天成立,其公司的宗旨是帮助新建企业和现有企业成长为成熟而有价值的公司,于是他先看了一眼报纸,随后又看着在一旁正收拾着真空管的方天扬,开口说道。 “天扬,你觉得,咱们能不能从外面的争取投资?” “风险投资……” 站在北方贸易大厦的门前广场,慈云桂忍到抬头看了一眼这栋中式的十八层大厦,这座贸易大厦是新区的第一高楼,甚至超过北方公司总部,北方贸易是公司在驻外分公司销售部门的基础上整合而成,其分公司不仅分散于国内各地,在南洋、欧美同样设有分公司,其不仅向销售北方公司以及专区企业的产品,同样销售国内其它地区工厂企业的产品,不过,对于这一切,慈云桂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北方风险投资就在这座大厦的十楼。 “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们愿不愿意投资,那是他们的事情,至少我们曾努力过!” 相比于慈云桂的紧张,方天扬反倒是显得轻松一些,他拍了拍慈云桂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走吧,我们一起去尝试一下,就像当初说的那样,至少我们努力过!” 努力过,也就青春无悔了!抬头看一眼那大厦,方天扬在心底如此想到,相比于许多同学,他知道自己在外人的眼中,或许是一个“隆胎”因为他固然渴望成功,但他更在意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他在意的是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是否尽了全力,是否投入了全部的身心,正像这次来风险投资公司一样,虽说是慈云桂提的引子,但却是他在一旁鼓动着,甚至准备了那份商业计划书,而且又在学院据理力争,进而争取到了学院的同意。才有了他们今天的北方风投之行。 “嗯,天扬,咱们一起试试!” 在慈云桂解释着关于“通用电子计算机”的构思时,坐在办公室内的乔治只是看着这个年青人,对于慈云桂和他的项目,他有一定的印象,而且这也是校长决定资助项目,似乎是因为校长看到这个项目的开创性,而这正是北方风投所需要的。 从一开始,北方风投就设置了非常高的准入门槛。几乎是在刚一成立,他们就拒绝了一个个看似极为挣钱的商业计划,反而是只关注新兴产业以及在新兴产业中拥有核心技术的代表性公司,尽管现在这一切都是空白,但正像校长说的那样——时代呼吁着新技术,时代需要新兴产业的推动,而“通用电子计算机”无疑是一种极具开创性的新技术。究竟能不能取得成功?“通用电子计算机”的未来会有多大的市场?这一切都是悬念,似乎“通用电子计算机”的市场非常广阔,无论是企业还是学校,都需要这种设备用于解决数学问题。 当然现在,乔治却不愿意告诉慈云桂,他的项目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投资,因为这是校长支持的项目,同样也将是北方风投的第一个项目。 “我相信在“通用电子计算机”取得成功之后,在机械制造的数据计算,流体动力学计算,甚至可以计算天气数据,从而推测出未来的天气,但凡是需要进行计算的科学问题,其都可以快速给出答案,过去需要几十名数学家运算数天、数月才能得出的答案,借助“通用电子计算机”也许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得出答案!” 随着对“通用电子计算机”的研究,使得慈云桂越来越相信,未来“通用电子计算机”的使用广泛性远超过他的想象,甚至各行各业都有可能使用这种设备,尽管现在看起来这有些夸大,但慈云桂却相信早晚会有那一天。 “慈先生!” 乔治说的是中文,不过语话中带着浓重的英语味儿。 “您的想法的确非常有意思,的确,正像你说的那样,任凡是数学的问题,它都可以给予解释,对于这一门科学,我并不了解,但是我想知道。” 盯视着慈云桂,乔治看着那张年青的脸庞。 “你真的相信未来,它会拥有那些广泛的用途吗?” 面对面前的这位北方风投的经理,慈云桂深吸一口气,对于“通用计算机”在未来发挥的作用,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无论外人如何质疑,他都不曾动摇过这个念头。 “我相信,也许几十年之后,我们的生活,甚至离不开通电电子计算机!” 这番自信的回答之后,慈云桂意识到或许自己说的太过分了一点,于是便慌忙挽回道。 “至少我们的生活,无法离开有其参与研究的工业产品,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汽车的设计,就需要大量的数据计算,如果使用了“通用电子计算机”汽车设计中的数据计算可以最大程度的得到简化……” 第一十七章拒绝 在慈云桂讲解着“通用电子计算机”的市场以及未来的重要性时,乔治·多里奥特则只是沉默着,他曾与校长勾通过,在校长的心中有一个他谋划已久的计划,这一计划旨在创造一种为技术发展和新兴产业的培育提供资金的新型金融机构,也正因如此,面对蜂拥而来的项目申请,他总是保持着冷静,一个个的拒绝了太多的商业计划,原因并非仅仅只是因为校长的计划,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个人同样相信未来是属于新兴技术的,他甚至相信,任何不能掌握新兴技术的公司,都必定将被市场所淘汰。 但是在另一方面,在创办这家风险投资公司的的过程中,乔治·多里奥特都很清楚企业的动态化特性。他意识到掌握着庞大的信托资源的机构及其经验丰富的管理者对发明创新并不在行,而发明家在研制创新产品时又缺乏资金的支持。而这家风险投资则是把这两类相互联系、但很大程度上相互隔离的群体整合到一起,他才会决定出售10071份公司普通股筹集15007/元的公司资本,而其中有又有来自北方保险的养老金,这意味着他需要为上百万人的未来养老生计负责。 时代的巨变也在呼应这种全新的资本运营模式,乔治·多里奥特相信这家风险投资公司将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甚至在他看来,这家公司不仅仅是一家赢利的公司,它甚至可能会是一场全的社会运动的发起者,多种责任交织在一起,才使得他对任何一个项目都显得极为谨慎,此时,他看着面前这一份4页纸书写的商业计划书,无疑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做足了功课,他不仅书写了中文计划书,同样书写了一份英文计划书,即便是英文计划书,也不过只有7页,只凭借这7页计划书,慈云桂就想得到数十万元的资助,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同样也是第一次。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利用电子的“开”与“关”实现复杂的计算,即便是你的老师阿塔纳索夫博士,他的研究现在也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作为评审团成员的蔡可选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年青人,学习经济与银行学的他并不是科技专家,实际上在这家风险投资公司中,没有那怕一个科学专家,只有几名学习经济与金融界有过工作经历的成员,不过在此之前评审团曾特意咨询过一些研究员。 “而你却想……” 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蔡可选的脸上挤出些微笑。 “要求获得五十万元的投资!你觉得,可能吗?” “技术之所以称为创新,正在于前人所没有,而且……” 面对蔡可选的质疑,在慈云桂讲解着“通用电子计算机”原理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天扬把头一抬,那年青的脸庞上充满了青年人特有的朝气,面对质疑他不仅没有一丝的气馁,反而随之升起一种浓浓的斗志。 “在爱迪生发明电灯之前,没有人相信电灯可能获得成功!” 方天扬的反驳让乔治·多里奥特先是一愣,随后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年青人,先前这两个年青人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相比之前,慈云桂更像是一个从事理论研究的学者,而方天扬的眼睛中洋溢着一种自信,那种自信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他们两人的确都是少见的具备一流素质的人,而后者或许还有着一些优点。 “可是,现在……” 方天扬手指着天花板上的电灯说道。 “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受益于他的发明,而历史证明,任何新事物在发明之前,往往都被视为不可能,而发明之所以称之为发明,正是得益于他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用言语反驳了他人反对之后,方天扬迎着评审团的诸人视线,他的脸上依然还着微笑,似乎全没有考虑到,正是眼前的这些人将决定这个项目的命运似的。 等待! 在评审团的会面结束之后,慈云桂便在会议室外等待着,等待着那间会议室的最终决定,现在这一切似乎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为什么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呢?难道说他们要干脆利落的拒绝? “天扬,你觉得能成功吗?” 慈云桂的问题让方天扬摇摇头,然后他默默的说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任何有远见的人,都不会拒绝这个项目!” 方天扬似乎是在说自己,他之所以愿意作为慈云桂的助手加入这个项目之中,并不是因为制造那台设备对于机电工程师技术上的挑战,而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台机器的未来,甚至就连慈云桂都不相信他说过的话——百年后,它会向电灯一样普遍,会成为了继电灯之后,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远见,但是在爱迪生发明电灯之前,又有几个人会有那个远见呢?慈云桂把视线投向会议室,在心底如此自语道。 而此时在会议室内,却同样陷入了争论之中。 “风险太大!” “可不是吗?就像这电灯一样,开和关,有可能进行计算吗?或许我不是数学家,不懂什么二进制,但是这未免也太科幻了一些,就像是……” “就像是凡尔纳的小说一样!” “我们是应该支持新技术,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支持这一种如同天方夜谭的幻想!” 而在众人的反对中,乔治·多里奥特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开口说道。 “的确,风险是很大,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正像他说的那样,如果成功的话,通用电子计算机的未来是极为广阔的!” 在做出决定的同时,乔治·多里奥特又补充道。 “摩根在投资爱迪生研究电灯时,考虑过他会成功吗?考虑过需要多长时间吗?” 摇着头,乔治·多里奥特肯定的说道。 “投资公司的成功是基于对风险以及未来的判断上,电灯的发明开创了一个时代,但在爱迪生发明电灯之前,电灯却又是无法想象的,我想1870年代的人们看待电灯的心态,正如同我们看待通用电子计算机一样,我想……” 沉吟中乔治·多里奥特看着评审团的众人说道。 “我们,在座的诸位也许在不经意中开启了一个时代,正如同摩根从没有想到他的决定点亮了这个世界一样,谁知道呢?也许我们能够被历史记住正是因为通用电子计算机……” o 耸耸肩膀,乔治·多里奥特又强调道。 “当然,如果他想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就必须要成立公司,这是为了公司未来的利益考虑,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我认为我们应该掌握这家公司……” 按照乔治·多里奥特的构思,这家公司构建的投资理念绝不同于这个时代投资公司的那种“货币投资”的理念,而是包含必要时提供管理支持和技术咨询服务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提出“掌握公司”的要求。 “20万!” 乔治·多里奥特随后又吐出了一个数字,这是他能够给予的投资。几分钟后,当慈云桂和方天扬两个人从乔治·多里奥特那里得到公司的决定后,慈云桂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欣喜若狂,或许仅仅20~j-‘元就交出了这家公司75%的股份,但是他对这份协议却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不知道别的公司如何分配股份,而且他还没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接受担风险投资公司提出的分成法乖120~j-‘元的投资’要么他就只能选择放弃…… “多里奥特先生,我有一个疑问!” 相比于慈云桂的激动,这时方天扬却显得非常冷静,他看着多里奥特说道。 “我们申请的是507/元的投资,而你们给予的不过只是二十万元!” “20~j-‘元的好处是你必须锱铢必较地勤俭创业。” 狡黠的微笑着,多里奥特给出了一个让他们两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的确,这的确是一个督促我们的理由,但是多里奥特先生,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修改股份的分成,” “天扬……” 在慈云桂欲阻止方天扬时,他却又继续说道。 “如果只有二十万元的投资,那么在这公司里,我认为你们持有75%的股份是不合适的,因为……” “但是,你要知道,方先生!” 盯视着方天扬,多里奥特认真的说道。 “你们拿出的是一个概念,而我们拿出的是真金白银!” “你们是在用二十万元,购买一个未来!”方天扬依然没有退缩他迎着多里奥特的视线说道。 “相比于这个未来,你们的投资太少,条件太过于苛刻了!” 笑声从多里奥特的嗓音发出,他认真的看着方天扬,沉默片刻后问道。 “那么你觉得合适的投资与股份应该是多少呢?” “我希望在合同中将研发期间可视其进展追回不超过l00%的投资写入合同之中,如追加投资超过100%,贵公司可以得到75%的股份,反之……” 看着的多里奥特,方天扬提出了一个他认为极为恰当的条件。 “如果未追加投资,而获得成功,那么贵公司的可以得到的股份应该缩减至60%!” 第一十八章惊喜 对于年青人的建议,多里奥特却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 “如果说,你们没有取得成功呢?” 剩下的话已经不需要再说,如果他们没有取得成功,北方风投的投资也就打了水漂,到时候损失的是公司。 “但是这样更能督促我们,更能让督促我们锱铢必较地勤俭创业,要知道,那时每一分钱,不仅关系到项目能否成功,同样关系到我们个人的未来 方天扬的争取让多里奥特打量着这个年青人,随后他笑了起来,对慈云桂说道。 “慈先生,我想如果没错的话的,将来,方先生也许会成为这家公司的总裁!方先生!” 伸出右手,在与方天扬握手的时候,多里奥特说道。 “我现在相信,无论如何这家公司都是值得我们投资的,65%!慈先生 ;” 将视线转向慈云桂,多里奥特说道。 “祝你们早日取得成功!” “谢谢您,多里奥特先生!” 在会议室内,发自肺腑的道谢声从慈云桂的口中吐出时,乔治多里奥特看着而前的这两张年青的脸庞,此时他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取得最终的成功,但是他却相信一点,至少对于风险投资公司而言,这将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我知道了。” 拿起听筒,听着乔治_多里奥特在电话中的讲述,管明棠笑着挂上了电 之所以没有将“电子计算机”的资料释放出来,管明棠有着自己的考虑,现在电子研究所的真空管技术,整体远高于美、德等国,而在小型化方面,得益于苏联技术,更是远远领先于世界各国,甚至于已经开始从事晶体管方面的研究,虽说具备了制造电子计算机的条件,但在另一方面,却没有对计算机的迫切需求,相比于“资料释放”管明棠更倾向于自主研发,而苏联技术资料以及后世的其它技术资料,只起到辅助作用即可,毕竟即便是从现来看,中国的技术仍然有十年的时间,用于电子计算机的研发。 用十年的时间完成电子计算机的研发,其效果优于用半年的时间“仿制”,先“仿制”后“研制”只是实现“短期追赶”的捷径,但科技的正常发展却没有任何捷径可言,循序渐进式的发展加上适当的提前研发,才是实现基础科学研究良性发展,才能最终超越欧美各国。 短期工业制成的仿制,并不能掩饰基础科学研究的落后,现在的苏联、后世的中国等后进工业国家或许在某些工业制成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但是其整体基础科学研究却又制约了他们的发展,苏联如此,中国同样也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公署每年才会划拨大量的经费用于支持基础科学研究,而且公司也投入了巨额资金。 而就现在来看,北方公司的科学界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正轨,在借鉴后世科学研究的基础上,在吸收那些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慢慢的开始着自己的创造,无论是对于公司还是对于国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即便是有些产品因此推迟数年,也是值得的。 电子计算机、数控机床…… 正当管明棠在那里书写着那个循序渐进的步骤和基本的时间表时,桌上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响起的依然是先前的那部蓝色的电话,这部电话与另一部黑色的电话不同,这是接往公司的一部专线电话。 接通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管明棠整个人不由先是一愣,随后诧异的问道。 “真的吗?” 在提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的声音甚至显得有些急切,脸上更是带着震惊之色。 “好的,我下午一定会抽时间过去!” 在强调了自己一定会过去的同时,管明棠又用极为礼貌的语气说道: “谢谢你的工作,请允许我代表公司会感谢你们的工作。” 如果可以的话,管明棠甚至更愿意用“代表国家感觉他们”,当然他并没有权力去代表那一切,尽管他清楚的知道,这项工作对于这个国家而言的重要性。 电话挂断了,管明棠依然处于震惊之中,整个人完全被那个电话给惊呆了,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会这么快?” 面对着桌上的那部电话,管明棠依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这才多长时间? 闭着眼睛,管明棠回忆着那次俄罗斯之行,自己从俄罗斯带过来的“礼物”,那些礼物准确的来说,是自己“送”给这个时代的礼物,原本,还以为需要等待很长时间,毕竟相比于其它,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过特殊、太过复杂。 甚至可以说,它完全超过了公司现在的技术水平,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公司的技术人员经过长期的努力之后,依然将它制造了出来。 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啊!” 又一次,管明棠的唇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尽管明知道重机公司那边绝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天自己的“玩笑”,但管明棠依然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毕竟,原本只是让他们“研究”一下,谁曾想,他们不仅“研究”了它,而且还根据它制造出了样品,而且现在样品已经开始进行测试。 “这一切来的尽然这么的突然!” 感叹之余,管明棠拿起桌上的电话,管明棠询问道。 “仲民,今天下午和明天上午有什么安排吗?” 在确定下午自己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之后,管明棠才吩咐道。 “嗯,准备汽车,我们现在去新中汽车综合试验场!” 几分钟后,李直民走了进来。 “先生!已经成为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在李直民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管明棠已经站起身,拿起了外套。 “走,现在就去!” 此时,管明棠全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这几个月,他往返公司的次数远多过以往,或许这是因为过去几年建设功效的显现,大量“重点产品”的制造成功,作为公司的董事长,管明棠自然要去,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急切过。 先生的让跟在他身后的李直民忍不住询问道。 “先生,是不是新中公司又有什么新产品下线了?” 先是ca-卡车这种中国第一辆批量生产的卡车,再到品质性能极为出色甚至优级于美国汽车的金鹿轿车的下线,可以说从新中公司投产以来,那里给人们带来了太多的惊喜,现在先生又要去新中汽车综合试验场,难道说又有什么新产品准备投入生产?可分明没听说新中有什么新产品啊? “仲民,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管明棠的脸上带着笑容,边走边笑着,整个人的心情都显得极为不错。 “到时候,你会发现这一定是个惊喜!” 惊喜? 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呢? 坐于金鹿轿车的后排座位上,李直民的脑海中不断想象着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惊喜,而且还是在新中汽车试验场,尽管心知那个汽车试验场是利用北方靶场的区域建成,但却知道,绝不会是某一种新型武器,现在并没有什么新型武器能够吸引先生驱车上百公里前往试验场,而且先生还特意提到“汽车试验场”。 汽车试验场是新中汽车公司开工时同期兴建立的专门从事汽车试验的场地,而修建那座汽车试验场,与新中汽车公司推行的质保有着很大的关系,此时各国的汽车都没有整车质保周期,而新中汽车公司为了拓展市,在汽车下线后,即宣布实施整车质保一一2年5万公里整车质保,这对汽车的耐久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新中汽车公司如何保证自己的产品可以在2年5万公里正常使用的呢?难道要把一辆车一刻不停的开上2年?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新中汽车公司便参照美国的经验建立了汽车试验场,就是专门为了检测新车的稳定性和耐久性而建的。从理论上讲,新车在试验场耐久试验道上跑4000公里,相当于在公路上跑5万公里。因为耐久试验道集结了此时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最艰难、最恶劣的道路路谱。 也正是得益于那座拥有有多个试验区,试验道路共计总长超过60公里,拥有67种典型特征路面,覆盖了国内外几乎所有的典型路况特征。 而汽车试验场的投入使用,有效的检验了新中汽车的性能,也正是在试车场上的试验,使得新中汽车公司推出一个又一个让汽车行业震惊不已的计划,而这些计划的核心就是一一争取市场,在外国汽车占据着中国汽车市场的情况下,与外国汽车争取国内的汽车市场。 “难道是美国……” 想到多天前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李直民在心底暗自嘀咕道,心下想着,他便试探着问着先生。 “先生,您这么高兴,是不是早先的新中公司那个新闻的缘故?” (未完待续。 第一十九章试验场内 “新闻?什么新闻?” 诧异间,管明棠看了一眼的李直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仲民,不要急嘛,到了地方,你就知道答案了!” 而先生的故做神秘,更使得李直民越发的好奇起来,他所指的那个新闻,是新北汽车出口美国的新闻,在半个月前,这可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 得益于首创性的整车质保期和低于美国车的价格,不仅成功的使这两种汽车在国内畅销,甚至已经开始向美国出口一一半个月前,由北方贸易公司代销向美国出口的50辆卡车以及10辆金鹿轿车,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对美出口产品出厂的话,先生应该去汽车厂而不应该是试验场才对啊,试验场是试验新车的地方。 难道新中公司又推出什么新的产品了?对美出口的两种汽车则是现在新中公司目前在造的产品,就李直民的了解,至少今明两年内新中汽车公司投产的汽车只有这两种型号,或者说在两种型号上改进的车辆,比如现在于专区公路上出现的“金龙客车”就是在的基础上研制,至于金鹿轿车,按照上次去汽车制造公司参观时,公司人员的介绍,接下来将在它的基础通过加大后备箱制造“五门汽车”,以作为旅行车或者出租车,就李直民所知, 这是先生的建议一一专区内所有的出租车都应使用五门车,这样的话,将来爆发战争时,这些出租车政府可以加以征用,一来其宽敞的后备箱可以放置枪械弹药,二来也可以通过拆除后排座椅,用于载运伤兵,弥补救护车的不足。 在专区这种“备战思想”是极为浓厚的,几乎所有的民用设施都考虑到了战备需要一一所有的下水道都是以防空隧道的标准修建,所有的楼房都有可作防空洞的拥有**外伸出口的地下室,而且每隔15公里县道都会按标准取直,并在道路两恻设立“公共停车带”,实际上取直的道路是飞机跑道, 公共停车带是停机坪。 把民用设施与国防设施结合在一起,在专区是极为普遍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两厢五门”的金鹿轿车设计成功,先生又怎么会特意抽出时间去汽车试验场呢? 而先生还告诉自己是“惊喜”,会是什么惊喜呢? 在李直民这般思索着的时候,管明棠却是面带喜色的看着窗外,要不了一个小时,就到汽车试验场了,到了那里之后,自己就能见到“它”,见到这个时代中国工业的结晶,注意到李直民神色中的好奇,管明棠笑了笑。 “仲民,是不是很好奇?” 笑说着,管明棠并没有道出真相,而是继续说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之后,四辆汽车组成的车队终于驶进了新中汽车试验场,在这四辆金鹿汽车驶入汽车试验场的时候,透过车窗,管明棠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试验场上,几辆卡车、客车,正在进行着道路试验,甚至还可以看到几辆白色的“两厢车”。 现在新中汽车公司尽管仅制造两型汽车,但却在两型汽车的基础上研制了可以满足多种用途的汽车,之所以限制两型多款汽车的目标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利用生产线,卡车与客车使用同样的底盘、同样的发动机、离和器,在金鹿轿车的基础上研制救护车、轻卡的目标,也是基于“通用”的原则,这不是市场的需要,这是战备的需求。 随着一辆墨绿色的模样有些古怪的卡车映入视线,管明棠先是好奇的打量一眼,随后便对司机吩附道。 “把车停一下!” 在汽车停下之后,管明棠便朝着试验路段走去,那是一片泥泞地,那辆模样中透着古怪的卡车正泥泞中“挣扎”着。 难道是他? 在李直民的疑惑中,先生的话传入他的耳中。 “咦,这是半履带装甲车?” 好奇的打量着这辆外型看起来同几年后的德国制造的sdkfz251半履带车有所接近的半履带车,管明棠有些好奇的问道身边的技术人员,尽管这次来试验场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它,但这辆半履带装甲车依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校、校长!” 转身看清身边人的模样,孟子秋先是愣,然后连忙转身恭敬的鞠躬道。 “校长,这是我根据新一军以及常备民团的建议,设计借鉴法车雪铁龙p21半履带车的基础上,以的底盘为基础制造的半履带车!” 看着出现在试验场的校长,作为这辆“半履带装甲车”的设计师孟子秋,显得有些激动,不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他的设计,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设计可以在校长的面前加以展示。 “你是北方高等专科毕业的?” 看着面前的年青人,管明棠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对于在这里碰到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的学校,他并不觉得的意外,毕竟现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第一届学生已经毕业并且进入公司实习,甚至就是在公司中,亦有大量的商学院的学生,现在他己经习惯了在公司或者某一个地方被人称为“校长”。 “这是你设计的?” 随后打量着在泥泞中行驶的半履带车,管明棠又接着问道。 “你是怎么想起来设计这种半履带车的,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校长,在交付常备民团以及新一军后,他们普遍反应汽车很不错,但就是在烂路上行驶受到限制,在专区的公路上行驶速度快、载重量大,可出了专区,尤其是在下过雨后的土路上,容易趴窝,就像那两辆车……所以,他们提出能不能提高的通过性能,尤其是恶劣道路条件下的通过性能,” 手指着远处陷于泥坑中的两辆ca10,孟子秋他又解释道。 “而想要提升汽车在恶劣道路下的通过性就,就只能在车轮上作文章,履带车辆的越野能力较好,,同时履带的寿命,尤其是在越野的环境下较短,生产成本上,履带也比轮型车辆要高。车轮的寿命也高于履带,同时轮型车辆能够搭载的重量较高,可是使用车轮的车辆在高乘载重量时所能够通过的地形非常有限,并且在恶劣天候下的行走能力远不如履带车辆,而半履带车则是装两者的优点集于一身。” 在他说话时候,那辆原本在泥泞中挣扎着的半履带装甲车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猛的一下冲出了泥泞,再一次疾速向前行驶,看着那车半履带车上的装甲,管明棠又好奇的问道。 “怎么想起来加装装甲的?” “这是民团司令部的刘文友刘长官提出的,他希望这种半履带车上能加装机枪甚至火炮,所以需要加装装甲。” 年青人口中的刘文友是民团司令部“骑兵处”处长,骑兵在民团司令部只存在于“字眼”上,因为民团并没有合适的军马,所以一直都没有组建骑兵,甚至于在民团根本就没有一匹军马一一重载自行车、汽车、拖拉机才是民团的装备。 显然这位见没有自己用武之地的“骑兵处长”,看到半履带车后,动起了其它的念头一一用半履带装甲车充当战马。 “这辆半履带车是你设计的?” “是,是的,校长!” 在校长的面前,孟子秋显得有些紧张,对于正在实习期的他来说,这辆半履带车与其说是设计,倒不是说是“整合”与“借鉴”。 “当时我就想到了解5年前法国人安德烈雪铁龙又组织了一次新的远征一一横跨欧亚大陆,造访中国北京!为了应对各种未知的极地环境,雪铁龙为这次东方之旅设计了p21型6缸履带汽车和c4f轻便型4缸履带汽车各7辆。经过十个月、12115公里的漫长旅途,雪铁龙半履带车车队翻越世界屋脊、穿越无人戈壁、渡过冰封黄河,驶抵北平,那时我正在北平上中学见过法国人的半履带车,可以说这一万两千多公里的旅途,充分展示了半履带车在路况糟糕的野外和条件复杂的环境里无所不能的特点。” 在解释了自己的灵感来源之后,他又特意补充道。 “所以,我就寻思着,能不能把和半履带结合在一起,这履带、负重轮都是从拖拉机上的借来的,所以,所以,还不很成熟。” “还不成熟?很好,很不错嘛!至少有这个想法,这个想法是不错的! 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管明棠不无感叹的说道。 “现在咱们的汽车制造厂里,有很多技术人员都是外国人,你能设计成功这辆汽车,证明咱们的人才培养系统还是不错的,以后多多努力,争取有朝一日设计出更先进的汽车!” 手指着那辆远去的半履带装甲车,管明棠又笑说道。 “没准,以后你还能设计出越野性能更优秀的四轮或者六轮,甚至八轮驱动的卡车,到那时,也许它们会取代这种半履带装甲车!’’ 一直根在先生身边的李直民,这会总算是弄明白了,这辆“半履带车”并不是先生来这里的重点,只是碰巧了而已,那么,这次先生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试验场上的一辆辆汽车,李直民根本就不明白,除了这辆怪模怪样的半履带车之外,这里还有什么“新产品”能够吸引先生。 好奇,如果说刚开始只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话,那么现在,李直民所有的好奇心都被先生的“故弄玄虚”给勾起了来。 难道这里还藏着什么“宝贝”。 在李直民好奇的张望着试车场的时候,管明棠已经同孟子秋告别了,在他回过身的时候,正好看到李直民在那好奇的张照着周围,于是便明知故问的笑问道。 “仲民,在找什么?” 终于实在是忍不住的李直民又一次问道。 “先生,现在已经到试车场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陆地之王 “若是都说出来了,恐怕也就没有什么神秘感了!” 管明棠一边说,一边走着,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接到那个电话之后,心情大好的缘故,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和李直民开这个玩笑,直到现在还卖着关心,但心情,仅仅只是心情! 也正是因为心情大好的原因,才使得他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几个小时,也正因如此,才没有惊动试验场的人,加之这个试验场虽说属于新中汽车公司,但却因为其使用“靶场”用地,所以归属民团管理,也正因如此可以随处看到穿着民团军装的官兵,又一次回了一个军礼之后,管明棠才对李直民说道。 “仲民,这座试车场公司花了几百万,当初大家都觉得这有些多余,要知道,即便是美国的试车场规模也无法与其相比,而且设施以及可进行试验的门类,也无法同咱们相比,可是这座试车场不仅可以让我们摸清公司产品的性能,而且还能培训很多技术人员,弄清楚很多技术上的问题。” 管明棠倒不是故布迷阵似的转移话题,而只是因为看到试车场上的数百名技术人员由感而发,那些年青的技术人员,在这里更进一步了解了汽车,这会为他们将来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同样的这个功能齐备的试车场,还能够进行其它的试验,毕竟相比于后世的公路试验场,这里更像是一个越野场,也正因如此,才能够进行那些特殊装备的试验。 “先生,我……” 就在李直民想要再一次道出自己的好奇心时,伴着一阵特殊的引擎的轰鸣传来,管明棠笑了起来,手指着山路的后方说道。 “仲民,您瞧,咱们到地方了!” 秋风萧瑟,枯黄落叶满地乱滚,在山坡后方的试车道中间的空地间,一阵阵引擎的轰鸣声向周围传去,而在枯草间,十几名技术人员,不断的检查着他们手中的图表,并且不时交谈着。 “既然如此,那您就对这些金属碎片做做断口分析吧,特别注意要分析出它的断裂原因。” 在一群技术人员中,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的中年人浓眉紧锁,神情中带着些许忧虑。 “另外,还要对化学成份分析一下,嗯,还有硬度检测!” 拿着一块金属断裂件,孟亚清又一次查看了断口,在阳光下,即便是不借助显微镜,他也能从这平齐的断口中看出来,有明显的塑性变形。 “这是典型的脆性断裂!” 念叨着,孟亚清又对身边的谢袁飞说道。 “真不知道这北钢是干什么吃的!” 不满,在孟亚清的言语间透着满腹的不满,在美国卡特皮勒拖拉机公司工作时,他曾接触过美国的履带用钢,美国拖拉机的履带都是用高锰钢制成,而现在他手中的这截金属断裂件,是由公司委托美国厂商制造,而委托美方制造的原因则是因为北钢无法提供履带用钢,但结果却有些不尽人意o “lll6公里!” 这是美国制造的履带的寿命,而这一寿命只达到“标准寿命”的一半,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就是北方钢铁直到现在都无法提供合格的履带用高锰钢。 “装甲钢,他们也是弄了个什么代用品,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作为正在建设中的“北方拖拉机公司”的工程师,从一年前,他开始接触那辆试验车的那天起,就开始尝试着仿制“原型车”而对于这台“试验车”他有着自己的要求,比如最简单的要求就是“严格按照原车仿造……”而这种仿造并不仅限于外形上的与结构上的仿造,同样还包括材料上的仿造。 为了对比国产化材料与原车材料的差别,他特意列出一个表格,不仅把材料的金属化学化验结果都记在专用的表格里,注明了全部数据,分析材料的化学成份,而且还记录了它们的物理性能,而通过“原型车”材料的分析,他注意到原型车车体各个方向的材质都有着一定的区别,在这一点上,他同样遵守了这一原则,可谁曾料想,北方钢铁公司的研究机构,根本就没能提供性能与原型车一致的钢材,两者的化学成份相同,但是物理性能却相差l0%,虽说出于试验的原因,他勉强接受了这些材料,可现在从美国定购的履带寿命不达标,仍然让他还是把怨气丢到了让他有所不满的北方钢铁公司身上。 “这样下去,根本就不可能摸清试制车的性能!” 眉头猛的一皱,看着那辆搭着一项帆布篷的试制车,面上尽是凝重之色,起初,孟亚清觉得可以先用这些勉强勘用的材料制造出这辆试制车,先完成机械部分的试制,通过摸清其机械结构,最后再完成它的整体设计,但是他却忽视了一点,原材料直接影响到它的各种性能指数,就像现在,看似简单的履带材料,直接导致在行驶一千公里后,就发生了履带断裂故障。 “还是材料不过关啊!” 几天的试验之后,孟亚清终于认清了他当初所忽略的事情,也第一次认识到基础材料的落后对于整体工业水平意义和必要性,看似并不大的材料差距,不过是稍一整合,即暴露了这样那样的问题。 “孟工,试验还要继续进行吗?” 就这时断裂的履带被技术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新安装之后,一个技术员大声喊着。 “继续!” 既然已经造出了样车,就让这台样子继续试验下去吧,至少可以检查出来一些问题,柴油机的轰鸣声再一次响起,随着主动轮的转动锰钢履带再一次“哗啦啦”的运转着,试制车再一次于试车场上疾驰着。 “这是……” 转过坡边,李直民便看到了一台大型……拖拉机? “拖拉机?” “不!” 尽管视线中的坦克并没有炮塔,待看清行驶中的底盘那熟悉的大倾角车首时,管明棠随之露出了笑容,而李直民的话,更是让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是坦……” 正准备说出是坦克时,管明棠才想起这个时代称坦克为“战车”连忙改口说道。 “是战车,嗯,tnak!” 战车! tnak! 先是中文名然后又是英文名,只让李直民整个人不由一愣,对于曾在诺威奇大学研修军事学的他来说,对坦克他并不陌生,他也曾见过坦克,但却没有任何一辆坦克能够给他带来如此直观的冲击,它的高度不及人高,但是却非常宽,而且履带也极宽大。 那熟悉的柴油机的轰鸣和履带运转时的声响,只让管明棠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们终于制造出了坦克!尽管只制造出了底盘,但底盘却是坦克的根本。“孟工程师!”远远的喊了一声,管明棠笑着走了过去,孟亚清是公司从特皮勒拖拉机公司聘请的拖拉机工程师,谁曾想到在特皮勒拖拉机公司会有一个中国籍工程师呢? “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喊声,转过身时孟亚清不由一愣。 “董事……专员!” 诧异的看着走过来的专员,孟亚清在惊讶时脸上流露出了一些苦笑,他知道是一定是那位仲隆仲经理给专员打去的电话,毕竟专员一直都极为关注“试制车项目”进展情况。 “你们造出了来了?”惊喜的看着那辆炮塔座圈上带着帆布篷的坦克底盘,管明棠笑说道。 “怎么样?现在试验进行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量产?” 所谓的“试制车项目”实际上依照管明棠带回来的“原型车”进行仿制,而“原型车”则是管明棠在俄罗斯的那家俄军报废中心购进的两辆炮管上钻洞的t55坦克,当时在俄罗斯同时购进的还有其它武器,但真正让管明棠放在心上的却是那两辆t55坦克,他清楚的知道对于这个时代而言,t55坦克意味着什么,它不仅仅意味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坦克,一但拥有这种坦克,意味着他的军队将拥有这个时代最强大的装甲部队,当然唯一的前提是成功仿制它,并且实现批量生产。 尽管在那个俄军报废中心,存放着t62、t72等各种各样的先进坦克、装甲车之类的划时代的武器,但管明棠还是选择了t55。选择它的原因则在于其技术仅相当三十年代技术水平,他的发动机是36年研制成功的,他的装甲也是这个时代的技术,他的机械传送装置整体技术水平,也不过是30年代末期水平,而它唯一的先进之处,则在于其是苏联总结了二战坦克战的经验研制而成,总之一句话,它是“一堆由落后技术整合而成但却经历了战火和时间考验的杰作………” 接连的问题让孟亚清脸上苦色更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在思索片刻后,迎着专员那期待的眼神,孟亚清的神情中略带着些许苦涩之意,而看到这个表情,管明棠似乎得到了答案,也许答案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理想,那…… “孟工程师,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吧!” 第二十一章问题 “阿塔纳索夫博士,按照您提出的申请这台新型计算机,是为特定目的设计的,就是为求解线性方程组” “是的,王院长” 阿塔纳索夫博士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便利个人研究,但他随即又补充道。 “如果其获得成功的话,学院可以依其研究求解其它方程组的设备,” “那么……” 沉吟片刻,王守竞先看了一眼阿塔纳索夫,随后又把视线投向慈云桂的身上,缓声说道。 “为什么不能研究一种可以计算大多数数学问题的计算器呢?” 似惊雷般的一句话,只让所有人一愣,而阿塔纳索夫的眉头更是一皱。 “王院长” 阿塔纳索夫说道, “我想在一台计算器上实现这一愿意恐怕并不现实,至少在短期内很难做到,不过我们也许可以尝试,先把这一台计算设备制造出来,等将来再进行其它的尝试。” 相比于阿塔纳索夫的皱眉与毫无底气的回答,慈云桂却是在心里喃语着院长先前的那个建议,几乎是在阿塔纳索夫教授拒绝了这个提议之后,他几乎是有些焦急的看着院长说道。 “院长,我,我可以试试吗?” “你……” 同样的惊讶的眼神投在慈云桂的身上,阿塔纳索夫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学生。 “你要知道,这非常困难” “是的,慈云桂同学,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知道……” “院长,我已经考入了理工学院,我希望在协助教授完成新式计算器的研制之后,可以以此为我的研究课题” 面对教授和院长的质疑,慈云桂却展颜一笑,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课题” 这应该是一个很的意义的开始,在专员公署内,在管明棠从王守竞那里得知了一个二十岁的学生不仅“发明”了二进制,而且还主动要求承担研究可以计算大多数数学问题的“计算器”时,管明棠的心里只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对于那个叫慈云桂的青年是否能获得成功,管明棠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只是开始,一个良好的开始,比什么都重要。 “专员,您觉得的他有可能取得成功吗?” 相比于先生觉得这是个有意义的开始,王守竞却显得有些担心, “成功……” 沉吟着,管明棠道出了自己的考虑。 “成功固然重要,但是,现在至少是一个开始,有人主动开始这项工作,在委员会制定规划之前,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赞同的点点头,王守竞又继续道出了他担心的原因。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开始,专员,对年青人的“闯劲”我们是应该鼓励,但是我个人觉得,这样的工作并不是他能够主持的,而且这种研究,需要大量的资金作为支持,而在其取得一定成果前,委员会是不可能划拨经费给予支持,而他只是理工学院的研究生,可以获得的研究经费同样是非常有限的,所以,我觉得……” 看着王守竞,对于相信“经济是一切事业的基础”的管明棠而言,心知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井然,你觉得他会因为资金问题半途而废?” 眉头紧皱着,管明棠清楚的知道,在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伟大的“发明”,正是因为资金问题,而中途夭折,那么如何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呢?相比于科学顾问委员会掌握的专区科研经费,管明棠相信,或许这个机会会在一定时期内发挥作用,但最终他还是会受到权威与政治的影响,那么什么样的机构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又能避免受到权威与政治的影响呢? 商业化 想起后世美国科研体系的成功,管明棠只觉得的眼前一亮,连忙起身打开保险柜,然后从中取出了一本书,这本书全世界仅次一份,其中详细的列写着,公司自国内外聘请的各方面的人才,当然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公司的聘请名单是由管明棠亲自提供的,而这些人又是管明棠在后世查找资料选定的“目标”。 在按照查找目录查找到商业类人才的名录后,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管明棠看着名册中的一个名字,脸上的笑意渐浓。 “就是他了” 指着一个名字,管明棠笑着拿起了电话。 “很久很久以前,在西欧某个小省有一位封建地主。科堡男爵,他住在山上的一座城堡里。环绕城堡的土地被许多佃农租种,他为他们的生活负责……” 在北方商学院的校园内,几名学生围在那里讨论着教材上的案例,与哈佛商学院一样,北方商学院的所有课程都是由案例组成的,这些案例都是源于真实的商业情况。在每个案例中学生都要回答的问题是:你会怎样做?这些问题的答案并无正确与错误之分。有很多案例中描述的主角采取的行动最后证明结果是灾难性的。 因此唯一重要的就是学生如何看待那些问题,如何应对信息的匮乏和各种不确定性。而案例分析的目的是:即使财务或债券计价的细节被他们远远地抛到脑后,你仍然具有出众的思考问题、作出决策的能力。案例都是教员们写的,长度不一,有的几页纸,有的超过30页纸,通常首先是用一段戏剧性的描述介绍背景,然后分析需要讨论的公司,再就是几页附件、图表、照片以及用来说明问题额外需要的材料。 或许北方商学院更多的时候是一所军事学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学校只专注于学员的军事课程,实际上同样注重其它学科教育,根据学校的规则军事科和辅科各占总学分的50%,如果辅科学分无法完成,是不可能毕业的,甚至还会被降级,而降纸在这所等级森严的军事学校中,更是学员们不能接受的,因此,无论学员再疲惫,他们都会主动的抓紧时间,完成所有的课业。 “其中有两个佃农伊凡和弗雷德里克,男爵让他们分别耕种两块不同的土地。他提供种子、肥料和耕牛,但是让他们从犁具制造者菲亚道尔那里租用犁具。一年后,他们带着不同的收成来见男爵,牛老了一岁,犁具也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 在解答着这个案例的时候,白杰只挠头,他知道这是一个会计学案例,难处在于通过为两块土地列出损益表和资产负债表来帮助男爵解决问题。面对横征暴敛和簿记这两种方式,为什么封建男爵会选择后者,让他很是为难。 再次思考了一下男爵问题。情况似乎没有那么复杂:收成、肥料、牛、遭受某种程度磨损的犁具,还有一位剥削别人的男爵。 考虑片刻后白杰主动的说起了他的解法,大家都抬起了头。 “伊凡做得更好。” 而马富强则迅速解释了一下白杰的计算方式。 “你忘记计算牛的折旧费用了。” 路培礼这个第三分队的分队长说道。在他的提醒下,白杰于是再次进行了计算。 “弗雷德里克。” 过了一会又说道。 “你把犁具的全部价值都算在销售成本,内了吗?” 路培礼问道。这时候白杰便心想着,还是赶紧闭嘴吧。他对会计学的全部了解源自于在图书馆的自学,还有家中经商的言传身教。 “男爵是股东还是权益出借方?” 乔逸鹏开口问道,在商业课程上,他似乎永远都不在意,因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商业天赋”,所以他便成了房间里最不着急的人。 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白杰一直在笔记本上面潦草地演算,这些数字像乱码一样在脑海中搅来搅去。 “20磅肥料与两蒲式耳的小麦等值,一头牛值40蒲式耳小麦,有10年的利用价值,工作1年。伊凡仍然欠菲亚道尔,因为还有犁具……” 数字变来变去。起初伊凡更出色,每英亩土地比弗雷德里克收获的小麦多三分之二蒲式耳。然后弗雷德里克又以六分之五蒲式耳胜出。 在北方商学院的校园内,乔治’多里奥特这位学院从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聘请来的终身教授向,提着包走在路边,当他在经过路边时,看到那几名学生坐在那里讨论着他编写的那个案例时,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些学生并没有因为繁重的军事训练以及军事科目理论学习,而忘记商学院的本份商业,他们在充分的利用每一分钟,以让自己通过考试,并取得相应的学分。 “这些学生真的很不错” 感叹之余,乔治’多里奥特的视线偶尔会投向那些穿着军装的学生,相比于哈佛商学院里的散漫,这里显然看不到一丝散漫的迹象,相比于哈佛商学院的学生,他们更具责任感,从他们踏进校园的那一刻开始,学员就准备着承担责任,面对挑战,在压力下决策,并追求为他们确立的目标ˉˉ不屈不挠、坚持不懈地追示。 而这必将有助于他们的未来取得成功。 第二十六章曝露 “一二组掩护、三组跃进!” 在接近村口开阔地带时,猫着腰依躲在田垄间的白子良大声命令着,随着他的命令,居于后方的的三组立即向前呈低姿跃进,而另两组则与后方掩据枪掩护。 从望远镜中观察着一排进攻跃进的白子新注意到各组班排班之间,不断实施跃进掩护,他满意的点着冰,社里过去利用农闲时进行的战术训练并没有白费,而跃进与跃退是最基本的步兵战术,跃进以后组为先、前中掩护,而跃退则反之,以前导为先,中后掩护。 “三班第二次跃进距离过大,一味寻求掩护,加大后两组暴露火线时间!” 随着白子新的讲述,作为连干事的赵逸明则不断的用笔记录着,只不过他所做的记录并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张简易的进攻图解,这是留于“战斗结束”之后的总结,与其它的团兵穿着的没有军衔标识,只有胸前白标书写军阶的军装不同,赵逸明的军装上衣领处带有“学”字章,而胸前的“邯彰乡村服务学校”校章则表明他是乡村服务学校的学生,每年冬训期间,乡村服务学校以及北方商学院的学员都会在其战术作训时,任各连干事,协助各民团连制定作战计划,进行作战总结,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极为难得的实地战术课堂。 “二组跃进……” 就在二组向村口跃进时,突然,村口一堆垛草处猛的冒出一面小红旗,小红旗摇动数下。 “敌军机枪压制!三班二组减员两人!” 在冲着前方大声喊叫时,白子武又恨恨向着前方大声叫骂道。 “子良,你他妈的怎么指挥的部队,跃进距离不超过一个小组单位纵深,一个小组纵深!” 远处传来的骂声,让白子良一愣,这会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而那面小红旗依然在摇动着,那面小红旗代表一个机枪火力点。 “向右翼移动半个单位,利用三组冲锋枪和一组机枪形成交叉火力,三哥倒还不笨!” 嘴里这么念叨着,白子新又把望远镜投向另一个方向,这种模拟战术进攻过去每个星期,都会至少进行一次,不过那是在白小营,而在这次村庄进攻演习中,虽说环境变得陌生,但是各班排的进攻队形看起来都符合标准,依然像平素训练时一样保持着疏散的队形,且保持低姿跃进,这都是平素不断训练的成果。半个钟后,在村庄的庄口处升起一面国旗,这意味着进攻部队已经完成“战斗任务”。 “白连长,你们社团兵的训练不错啊!” 赵逸明如实的说道着,在他看来,白小营的团兵训练的着实不错,以他的经验来看,至少比自己村里要强些,他进乡村建设学校的时候,赵庄团兵的进攻还像是乱蓬蓬的,完全寻不着章法,那像他们,虽说看似有些不足,可是却已初具其形,只需再加强训练就行。 “勉强凑和吧!” 望着远处的已经收起的信号旗,白子新看了一下手表。 “聚离集合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距离33。5公里,要求行军时速不得低于9公里……” 在这三个月的训练之中,这些团兵不仅要接受严格的战术训练,要求每个团兵必须基本掌握班组战术协调,而且每天都必须进行五公里的强行军,而每周都要进行一次超过三十公里的强行军,在与团营汇合后进行营级规模的战术协调训练,期间还将实兵演习、救援演习等等。 而这种没有训练场的训练,不仅节约了民团的经费,同时还最大限度的使得民团训练接近战时,在每天不断的行军过程中,士兵的体能得到充分锻炼,而且在一个个攻防之中,最基本的班、排、组战术都可以运用了,例如各种地形的攻、防、退、追、遭遇等。而且他们还有一个科目是中国其它军队所缺乏的——在行军时,他们必须要考虑到“敌军伏击”、“遭遇”,因为每一个营连都有一个任务——在行军过程中,伺机伏击某支参训部队,而伏击与反伏击作战、行军遭遇作战的成绩又被列入他们的结合考评之中,也正因如此,才使得各村、社的团兵在行军时,从来都是小心至极点,生怕稍有疏忽便落个“全军覆没”的境地,而“全军覆没”在每年冬训时,都是极为普遍的现象。 而这就使得团兵极为重视行军训练,在如同战时一样派出尖兵搜寻敌军的同时,又要求士兵作到在宿营或行军中遭袭后突然发起攻击,也就是在一个口令之下,将行军时的三行纵队立即散开,成战斗队形。通常行军间呈战斗队形时,速度会比较慢,如果在公路上行军,一个钟头只能走十公里,所以必须成三行纵队行军,但是在行军间如果突然受到敌人的攻击,他们必须立刻从行军队形转变成攻击队形。 而此时同时也不例外,一个尖兵班被派出后,白子新指挥着连队沿着道路行军,两个步兵排依在道路两侧行军,一个步兵排则在田间行军并搜索警戒两翼,尽管如此他们的行军速度依然很快,在视线内的尖兵班和两翼的警戒班则不断的发回安全信号。 在行军队伍中的赵逸明这时则越发的佩服起身边这位“白连长”,从他奉命加入这支部队的开始,这个“白小营民团连”总给他带来太多的惊奇,昨天行军时,另一支民团连试图伏击其,却因其行踪被提前发现,伏击演变成遭遇,且其侧翼又遭到白小营连迂回攻击。 行军纵队距离不超过十个小组单位以目视、耳闻为限,前置尖兵需与部队保持耳闻距离,末组与前组保持距离不超过目视……虽说加入白小营连不过数天,但赵逸明还是将许多在战术课堂上所学的内容与其贯通起来,乡村服务学校或许是一所培训乡政干部的学校,但因为乡村干部需要出任民团军官,使得他必须要在学会基本的步兵战术,只有如此,才能在未来出任乡村干部时,不至无法督训民团。 “前方经过市镇,注意警戒!”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的行军纵队随之变成了双排进攻纵队,两排民团官兵互相掩护着,在市镇外围等待,直到十数分钟之后,待尖兵班完成搜索,确定市镇安全之后,方才进入这个市镇。 当这支民团的连队进入市镇的时候,虽说过去每天这里都会有民团经过,但是当这些民团官兵以搜索警戒队形持枪进入市镇时,还是引起了镇上的人们围观,一些商铺和妇人更是在路边摆着茶摊,劝他们喝口茶再走,不少士兵都驻足大口喝着热茶,而在他们喝茶的时候,在附近的一个小茶馆里,两个人则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喝茶的团兵。 如果留心的话,可以注意到,当他们喝茶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喝茶,而另外还有十个人则分成三组,分别在茶摊前方侧后以及茶摊边保持警戒,一组喝完茶后,另一组才会接着喝茶。 “邯彰民团!” 坐在茶馆里,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桥本群的眉宇猛的一锁,而他身边的阪原次郎更是面带惊讶之色,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往往细节更容易透露出许多信息。 “大不一样啊!” 作为支那驻屯军新任参谋长,这一趟参谋旅行是桥本群就任后,进行的第一次参谋旅行,而为了这次参谋旅行,他甚至没有参与支那驻屯军在北平、天津一带举行的军事演习,只是在制定计划之后,便悄悄的化妆成中国人南下了,整个参谋旅行一共兵分两路,分别沿“平汉铁路”、“津浦铁路”两条华北主动脉铁路南下,而他选择这两个路线的原因非常简单,在未来的作战中,日军只能沿铁路南下。 而铁路沿线支那军队部署情况、地方兵志情报都是这次参谋旅行需要解决的问题,而在进入邯郸后,其更是直接与“大部队”脱离,开始有针对性的对邯彰专区的情报加以搜集,而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邯彰专区,最为根本的原因就是这里的以“北方新区”为首的邯彰发达的工业体系,而来到这里所目睹的一切,却让他感到震惊。 而让他感觉震惊的并不是这里林立的工厂和道路两侧的高压电网,更准确的来说,是这里随处可闻的口令声,以及随处可见的民团。 “两百万民团!” 眉头猛的一皱,尽管明知道所谓的“两百万”民团,实际上更多的是数字上的意义,毕竟这里还有一百万工人,那些工人是不可能动员的,但这里至少还有一百多万民团,仅只是这个数字,都令人头皮发麻,而现在,目睹了这支民团“喝茶”的举动之后,更是加重了桥本群内心的忧虑。 “如果,邯彰民团的每一支部队,都像他们一样的话,那么……” 就在桥本群于心下暗自警惕时,跟随着他的阪原次郎少佐则在一旁轻声说道。 “阁下,我们似乎暴露了……” 第二十三章北方战事 自二十三年辖区含河北、河南两省十二县的邯彰行政督察专区成立,专员驻地设于邯郸之后,邯郸在沉寂千百年后,便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尤其是随着北方公司新区工厂外迁,在邯郸与新区之间便兴起了一片“新城区”短短两年间,邯郸新城区无论是人口亦或是面积都数倍于老城区,而邯郸更是在民国二十四年由县升市,且成为闻名全国的“四大工业城市”之一,其工业产值、工业人口甚至超过上海,位居全国第一。 与老城区内的老式建筑不同,每到夜晚灯火通明的新城区除去一座座林立的工厂,还有一栋栋高楼,这些现代楼宇大都是“民族式现代建筑”其中乏被称为“现代中国建筑典范……”的建筑,而在仁一路与义五路交汇处的仁义广场西南角,则有一栋今年刚刚被评为“现代中国建筑典范……”的地下三层、地上六层的建筑,这里便是“邯郸行政督察专员公署……”新楼。 这座于月前刚刚投入使用的专员公园建筑的整体风格依然是东西文化结合的“民族式”但其屋檐的式样,是按故宫式样设计的“简约版”在建筑风格上是不折扣的中国化,从外观上看整栋楼的结构布局均匀合理、庄严肃穆,而外部装饰精巧豪华。而这座专员公署的兴建,则是因为在过去的两年问,专员公署办公人员急剧增加,尤其是民团司令部的军官、参谋军官的急剧增加有着很大的关系,尤其是后者,大量留美军校毕业生以及陆士失业军官生进入民团司令部,使得老城隍庙改造的专员公署早就变得拥挤不堪,为此,二十四年六月专员公署作出决定,通过拍卖旧公署筹集资金,于新区兴建新公署。 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新公署更多的是为民团司令部兴建,毕竟除去一楼之外,整个建筑实际上都为民团司令部使用,因专员公署与民团司令部在同一栋楼内办公的原因,在设计时,除去正门之外,在其东翼亦没有一座偏门,从上午十时起,在这座偏门的门厅处,不断有汽车停下,从各县赶回来的军官匆忙进入司令部,而与此同时,在三楼的会议室内,专区防务委员会成员们与民团参谋部的参谋们难得聚集在一起,如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在三楼的这间戒备严密的会议室里,防务委员会与参谋部成员们挤在了一起,面色冷峻的人们进行着商讨。有一个人正在用忧郁而又单调的声音给他们宣读着一份由防务委员会匆匆起草的报告,而此时这里的气氛显得极为压抑。 而此时,在这间会议室内,人们讨论的话题中心只有一个——绥远!绥远局势空前紧张,同样引发了邯彰的一系列反应,尤其是现在日本更是在平津一带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更是让这邯彰感受到了威胁。 “从民国二十四年起,日本接连制造察东事件、河北事件、张北事件和丰台兵变、香河事件,继占据中国东jl--:省与热河省之后,不仅进一步取得了对中国河北、察哈尔以及平津等部分地区的实际控制权,而且极力推动华北各省脱离南京中央,实行自治,为制造第二个“满洲国”创造条件。此即所谓华北事变。” 于德仁轻声分析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作为专员的幕僚,同样也是专区防务委员的他现在只能一边分析着当前绥察一带的局势,一边思索着种种可能。 “华北事变清楚地显示了日本军方试图制造“华北国”,逐渐蚕食和分裂中国北方各省的强烈野心,而日本官方这时已公开坚持的日“满”华三国提携共助、共同防共的所谓“广田三原则”更是使正在致力于完成国家统一的南京政府受到空前严重的挑战。因此,面对日本步步进逼,要求南京迅速承认华北自治的强硬态度,蒋介石则借国民党五全大会之机,委婉地表示中国不会总做无限制让步与妥协,同时暗中开始加紧对苏接洽,准备万一了。而与此同时,日本则把视线投向了绥远!……在二十五年以后,此前曾在日本华北驻屯军策动下,一度风声鹤唳、高度紧张的平津地区一时归于平静。但属于日本关东军目标范畴之内的察绥地区,却再度陷入危机之中。深受“满蒙计划”影响,以控制经营整个满蒙为目标的日本关东军,在实际控制了察哈尔东部地区之后,又利用蒙古地方自治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德王要求高度自治的心理,秘密策动德王在内蒙古造成**局面,进而统一内外蒙古,建立蒙古国。为此,日本不仅加紧向察哈尔全境,乃至向绥远地区实行渗透,而且接连运用伪军李守信等部制造事变,逼迫中国方面撤出了察哈尔省长城以北地区。j月,德王与李守信等更公开在化德成立了所谓“蒙古军政府”德王亲任总裁,掌军政大权,李守信兼参谋部长,并聘日本人村谷彦治郎、山内、稻茨、山本信亲、崛井德五郎等分任主席顾问及军事、财政、外交、教育等顾问。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日本关东军和伪蒙军自然要把夺取绥远省,视为完成“蒙古建国”的下一阶段战略目标。察绥一带局势,自然渐趋紧张……” 在于德仁就此时的前因后果加以汇报时,管明棠则把眉头皱着,他的左手夹着一根香烟,但是却没有一丝想要吸烟的意思,只是在那里思索着,这一切来的太过忽然了,在于德仁就当前的局势加以汇报之后,民团参谋部情报处处长于新民便就军事情报方面加以汇报。 “上半年对察哈尔方面进攻计划,因晋绥方面除绥远省主席傅作义涉及其利益,而积极响应外,阎百川等人因顾虑陕北方面东征,而未加以积极响应,加之两广事变爆发,中央军被迫将主力南调,从而导致上半年进攻计划被迫流产……月前月8日,蒋介石亲自与日方代表川越会谈。越根据日本政府的训令,丝毫没有做出缓和的姿态,明确提出了共同防共、华北特殊化和限时降低关税等各项要求,由此中央方面便改变计划,着手重提其“察绥进攻计划”准备在绥远采取行动……”2日,中央决定抽调汤恩伯部三个师应援绥远,另由于有消息称关东军调兵两团加入攻绥伪蒙军,因此委员长甚至还想增厚援绥兵力。只是他对日本关东军会否加入攻绥仍感怀疑,同时何应钦也“恐日人侦知为虑不主急办……”故未付注行动。20日,当天,他还急电西北剿总代总司令张学良,要其速调关征麟之第二十五师至咸阳候命,“准备增援绥远……”” 在其于新民汇报时,管明棠的眉头依然紧锁着,他在思索着更深层次的问题——在这一事件中,自己以及邯彰该如何自处。 “清泉,调查局那边,觉得为什么南京方面要打这场仗?” 将视线投向曾澈,管明棠的眉宇间带着一些疑问,就他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在“77事变”之前,南京方面则是不断忍让,以争取时间,但现在似乎有所改变。 作为经济调查局局长,同样也是防务委员会成员的曾澈在听到专员的问题后,立即开口答道。 “专员,南京方面之所以决心在绥察方主动展开军事进攻,其原因无非两点!一是国内政治需要,二是对日备战的需求。” 尽管绥察距离邯彰很远,但并不意味着曾澈就未加以关注,实际上,调查局早在上半年就在绥察方面派出了调查员,以搜集各方面情报信息。 “在国内方面,南京受到6月初爆发的两广事变的刺激,同时发现深处日本威逼之下的冀鲁守将宋哲元、韩复渠等也或明或暗地在与两广反蒋派相应和,因此南京方面不能不担心华北诸省有脱离中央的严重危险,如南京不有所行动,很有可能导致河北、山东方面进一步与日方合作,进而脱离中央。因此其对绥远的方针必须强硬起来,对内以威慑河北、山东方面的异心,第二点呢,则就是对日备战的需要,在日本关东军已经接连占领了东北与热河,并部分侵占察哈尔之后,任何人都不能够轻率断言日本不会进一步寻找借口直接侵占绥远了。而就目前来看,日本政府并没有做好与中国开战的准备,关东军在绥远的行动,不会是大规模的战争行为,更多的还是关东军少数将领的越轨行动,这一点,我们清楚,南京方面同样也很清楚。而要阻止其“弄假成真”中国方面就必须迅速表现出强硬态度,使日方不能不三思而行。鉴于这两点内外需求,南京方面才会再度决定要先发制人……” 在曾澈提前“先发制人”时,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同时把视线投向民团参谋长王庚,看着他问道。 “受庆,你不能能从军事方面解释一下,先发制人的成功机率!” 第二十四章动员 “是!” 站起身,王庚走到地图墙边,用手中的指挥棒指着地图解释了起来,而此时,民团司令部作战会议室内的气氛显得极为凝重,每一个人都认真的听取着参谋长的讲解。 “目前,进攻绥远方面的敌军大都是伪蒙军队,因处于发动初期,其兵力相对薄弱,且倭军参加者数量有限,仅为少量顾问,而伪蒙军心理亦未必真欲拼战,因此,职以为,如晋绥方面以优势之兵力进攻,予敌以猛烈之打击,并乘机袭击察北,成功机率应高至九成,而唯一需要考虑的则是后继关东军的动作!” “那么关东军会有所行动吗?” 相比于绥远抗战的胜负,管明棠更关心的是关东军的动向,在历史上关东军没有介入,并不代表着在这个时空,关东军依然会保持“沉默”。 “先生,现在已经到了11月,绥察方面已普遍降温,以往年天气情报来看,进入十一月中下旬后就会进入大雪天气,倭军如欲大规模实施进攻作战,需要面临众多后勤问题,于绥察方面,除去我方控制的京绥铁路外,并没有任何现代交通体系,因此倭军欲有所行动,亦绝不会与冬季发起全面进攻,此役若能一举击溃其匪伪,使倭军增援不及,则其侵绥企图,受此打击,一入冬季,至少半年内不能再侵西北。" 至少半年内……听着这个时间,管明棠的眉头再一次皱紧,半年,半年后……此时,似乎一切都明了了,管明棠的手指轻击着桌面,他又一次环视着在坐的诸人,然后慢声说道。 “现在,绥远方面已经开响了,且委员长已于昨日飞抵太原督战,而当前平津倭军于十一日前开始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因此……” 沉默片刻,管明棠的脸色变得越发严肃,越发的凝重。 “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处之?” 一声反问之余,管明棠又补充道。 “绥远战响,举国沸腾,若华北引燃战火,邯彰必定首当其冲,我们必须要考虑的是,我们如何应对此次事变!而且,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的是,一但事发,平津方面可能只会进行象征性抵抗,其部队就有可能南撤,因此嗯……” 沉吟着,管明棠想到历史上日军南下至邯郸一带的时间 “一个月,最快一个月,倭军就有可能兵临邯彰,因此,我们应该如何准备!” “总司令!我建议动员部队,实施三级动员制,” 眉头微微一皱,在王庚看来,二十九军应不至于如此,但有了东北军于热河的前车之鉴,这些军阀部队实在是很难让人放得下心。 “动员部队吧!” 面无表情的于德仁地回答着。 “而且三级动员并不能满足需求,我们必须要考虑到倭军可能投入的兵力,我建议实施二级动员!” 根据邯彰防务委员会制定的动员机制,三级动员则是将常备民团整编为四师一旅,同时补充兵力、装备,从而确保其战力,而二级动员,则是在此基础上,另外动员基干团兵,各县动员常备团、乡动员常备营,以作为战时补充,一但进入一级动员,也就是全面动员,其动员范围为专区近两百万团兵,即便是现在,也只有冬训、秋训时,方才实施。 “全面动员吧!” 吐出五字之后,管明棠的视线在每个防务委员会成员和参谋部军官的脸上看了一遍,然后用一种略带着一些怒意的方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我认为,我们应该实施全面动员,按计划,冬训应在一周后开始,现在立即进行全面动员,倭军在平津举行演习,那么咱们就在邯彰举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作为策应,咱们要用行动向全国和日本表明,他们如果想来,那么我们……" 双手扶着会议桌,管明棠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吐出一句话 “我们将战斗至最后一人!” 时入严冬,寒风凛冽,一场冬雪纷纷洒洒的降了下来,雪降对于农村而言意味着冬闲,搁在往年,每天冬闲的时候,打骨牌、搓麻将、唠闲嗑、晒太阳,是农民们“猫冬”的真实写照,而现在,刚进冬闲的时候,妇人们纷纷为男人们的团兵军装的肩肘、膝臀处缝上两层磨布,进了冬闲,意味着冬训即将开始,若是不提早做好准备,没准三个月的训练,这军装不定就磨成破布条。 在油灯下,缝着男人去年领下来的军装时,春喜的眼泪同窗外的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对于刚结婚还不到一个月,正值浓情的时候,就要和男人分开,着实让人难受。 “哭啥!” 王家余瞧着媳妇哭沛沛的样子,虽说心里同样有些不舍,可他却不想让旁人说自己的笑话,他都记不清了,从什么时候起,这男人服役若是女人哭沛沛的会被旁人笑话的,若是回头媳妇不经心把这事说了出去,没准自己就成了营里的笑话。 “有啥好哭的,不就三个月吗?再说,年二十九的时候,还能回家过一个礼拜那!” 虽说每年冬训都是三个月,可年前年后还是能回家住上一个礼拜,只有没结婚的才留营,而且还是一家只有一个人留营。 “俺,俺听学校里的老师说,北平那边,日本兵成天的打枪,不定,不定……” “不定个啥!” 眼睛猛的一睁,王家余把刚拆下的枪栓往包枪布上一放,瞧着媳妇说道。 “春喜,你瞧咱现在过的!” 手指着那涮着白灰的白墙,王家余看着媳妇,语气显得很是认真。 “你在河南时过的啥日子,俺家过去过的是啥?若是日本鬼子打来了,咱们当了亡国奴,那这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到时候咱才要和日本鬼子拼命!” 男人的话,春喜不懂,对于几个月前,和爹娘逃荒到这里的春喜来说,她从没想过有朝一天,不仅能吃饱饭,还能天天吃上白面馒头,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原本在她看来,有了个男人,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这辈子再生几个娃娃,她就知足了,可谁曾想,这不过刚结婚,男人就要当什么去参加什么冬训。 冬训,似乎没什么,可现在年太紧了,万一,若是有个万一,她可咋办呢? “那不是有官军,还有其它人嘛!” “女人!” 哼一声,王家余在那里训起了媳妇来。 “就你那见识,若是人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光想着靠旁人,这国家可不就亡了,这保家卫国,本就应该奋勇当先………” 王家余差点没把自己在民团上教官课上说的道理都说出来。 “先是保家,然后才是卫国,小家是家,国家也是家,小家不保,国家难存,国家不保,小家不存,对,就是这个道理。” “可,” 猛的把手中那洗得有些发白的军裤往膝上一放,春喜盯着自家男人说道。 “那,若是你回不来了那……” 媳妇的话让王家余先是一愣,随后沉默了下来,在沉默了好一会后才说道。 “若走到时候你怀上了,男娃的就在全忠,女娃就叫……凤吧!若是……” 最后的话他并没有说,而是默默的拿起几上的枪栓,认真的擦拭着,在常备民团退役后,这支步枪他便背了回来,每个月总要擦上几次,他默默的擦着枪,在油灯下,两口子谁都没有再说什么,而都是忙着手头的活…… 直到上午近九点的时候,春喜才有些晨懒的在晨光中醒来。淡蓝色的窗帘不像往日那样,透着活泼热烈的亮点。春喜觉得眼前雾蒙蒙的,她马上有了一种感觉,这感觉促使她立刻翻身下床,几步奔到窗前,撩起窗帘—— 下雪了,雪很大,果然。窗外的一切都变成白色。外间那一株株植在路边的小树,昨日还有飘曳在枝头的几片零星枯叶,对着深蓝色的天空默默低吟,而一夜间就不知被雪花弹拨到哪去了,断送了簌簌秋声。它们的每一根枝条每一段桠杈,都裹上了漂亮的雪絮。 “哎……” 一声叹息之后,想到男人也许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自己,去参加什么冬训,要到年二十九的时候才能再次回家,春喜的眼泪就顺着脸蛋扑喀扑嗒地往下落了。 雪越下越大,她穿上那件红色的套头羊毛衫,这是两人刚结婚的时候,男人给她买的新衣裳,她把脸上的泪痕抹去,俯身对着那边镂花褐色框架的圆镜子,点着自己的鼻子。 “别哭了,别让人瞧不起他!” 末了,把两弯淡淡的笑容装进浅浅的酒涡中,尽管笑的很牵强,而在春喜走出房间的时候,却瞧见没穿棉袄的男人,正在院子里提高着一把劈柴斧,正在那里劈着柴火,而婆婆则坐在堂屋,正在纳着鞋底,她急忙向娘请了个安,然后便进了厨房。 “家余,不用劈那么多柴火,这不就两月嘛!” 在媳妇进厨房做饭的时候,妇人便对儿子说道了起来。 “娘,实要不行,咱家也买个煤球炉子吧!一年要不了几个钱!” 劈柴劈的一身汗的王家余对娘说道着,现在许多人家里都用上煤球炉子,一个炉子还不到一块大洋。 “到时候,你屋子里头,也能暖和些!咱家也不差那点煤球钱!” “老大,这日子走过好了,可好日子也要紧着过,要不然,就过没了,再说,老二不还正读着书,还没办事嘛……" 就这时锣声从院墙外传了进来。 “铛……” 伴着的清脆的锣声,只听到合作社里的办事员在门外大声嚷喊着。 “下午一点,所有不在学的团丁集合,冬训明天开始,晚上匕点前进营报道!” “铛……” 又是一阵锣声,然后又是那有力的嚷喊声,而原本劈着柴火的王家余在听着那声音后,更是一愣,这是咋回事,按往年的规矩…… “这是咋了,按往年的规矩,不还要再过几天嘛……” 第二十六章曝露 “一二组掩护、三组跃进!” 在接近村口开阔地带时,猫着腰依躲在田垄间的白子良大声命令着,随着他的命令,居于后方的的三组立即向前呈低姿跃进,而另两组则与后方掩据枪掩护。 从望远镜中观察着一排进攻跃进的白子新注意到各组班排班之间,不断实施跃进掩护,他满意的点着冰,社里过去利用农闲时进行的战术训练并没有白费,而跃进与跃退是最基本的步兵战术,跃进以后组为先、前中掩护,而跃退则反之,以前导为先,中后掩护。 “三班第二次跃进距离过大,一味寻求掩护,加大后两组暴露火线时间!” 随着白子新的讲述,作为连干事的赵逸明则不断的用笔记录着,只不过他所做的记录并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张简易的进攻图解,这是留于“战斗结束”之后的总结,与其它的团兵穿着的没有军衔标识,只有胸前白标书写军阶的军装不同,赵逸明的军装上衣领处带有“学”字章,而胸前的“邯彰乡村服务学校”校章则表明他是乡村服务学校的学生,每年冬训期间,乡村服务学校以及北方商学院的学员都会在其战术作训时,任各连干事,协助各民团连制定作战计划,进行作战总结,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极为难得的实地战术课堂。 “二组跃进……” 就在二组向村口跃进时,突然,村口一堆垛草处猛的冒出一面小红旗,小红旗摇动数下。 “敌军机枪压制!三班二组减员两人!” 在冲着前方大声喊叫时,白子武又恨恨向着前方大声叫骂道。 “子良,你他妈的怎么指挥的部队,跃进距离不超过一个小组单位纵深,一个小组纵深!” 远处传来的骂声,让白子良一愣,这会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而那面小红旗依然在摇动着,那面小红旗代表一个机枪火力点。 “向右翼移动半个单位,利用三组冲锋枪和一组机枪形成交叉火力,三哥倒还不笨!” 嘴里这么念叨着,白子新又把望远镜投向另一个方向,这种模拟战术进攻过去每个星期,都会至少进行一次,不过那是在白小营,而在这次村庄进攻演习中,虽说环境变得陌生,但是各班排的进攻队形看起来都符合标准,依然像平素训练时一样保持着疏散的队形,且保持低姿跃进,这都是平素不断训练的成果。半个钟后,在村庄的庄口处升起一面国旗,这意味着进攻部队已经完成“战斗任务”。 “白连长,你们社团兵的训练不错啊!” 赵逸明如实的说道着,在他看来,白小营的团兵训练的着实不错,以他的经验来看,至少比自己村里要强些,他进乡村建设学校的时候,赵庄团兵的进攻还像是乱蓬蓬的,完全寻不着章法,那像他们,虽说看似有些不足,可是却已初具其形,只需再加强训练就行。 “勉强凑和吧!” 望着远处的已经收起的信号旗,白子新看了一下手表。 “聚离集合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距离33。5公里,要求行军时速不得低于9公里……” 在这三个月的训练之中,这些团兵不仅要接受严格的战术训练,要求每个团兵必须基本掌握班组战术协调,而且每天都必须进行五公里的强行军,而每周都要进行一次超过三十公里的强行军,在与团营汇合后进行营级规模的战术协调训练,期间还将实兵演习、救援演习等等。 而这种没有训练场的训练,不仅节约了民团的经费,同时还最大限度的使得民团训练接近战时,在每天不断的行军过程中,士兵的体能得到充分锻炼,而且在一个个攻防之中,最基本的班、排、组战术都可以运用了,例如各种地形的攻、防、退、追、遭遇等。而且他们还有一个科目是中国其它军队所缺乏的——在行军时,他们必须要考虑到“敌军伏击”、“遭遇”,因为每一个营连都有一个任务——在行军过程中,伺机伏击某支参训部队,而伏击与反伏击作战、行军遭遇作战的成绩又被列入他们的结合考评之中,也正因如此,才使得各村、社的团兵在行军时,从来都是小心至极点,生怕稍有疏忽便落个“全军覆没”的境地,而“全军覆没”在每年冬训时,都是极为普遍的现象。 而这就使得团兵极为重视行军训练,在如同战时一样派出尖兵搜寻敌军的同时,又要求士兵作到在宿营或行军中遭袭后突然发起攻击,也就是在一个口令之下,将行军时的三行纵队立即散开,成战斗队形。通常行军间呈战斗队形时,速度会比较慢,如果在公路上行军,一个钟头只能走十公里,所以必须成三行纵队行军,但是在行军间如果突然受到敌人的攻击,他们必须立刻从行军队形转变成攻击队形。 而此时同时也不例外,一个尖兵班被派出后,白子新指挥着连队沿着道路行军,两个步兵排依在道路两侧行军,一个步兵排则在田间行军并搜索警戒两翼,尽管如此他们的行军速度依然很快,在视线内的尖兵班和两翼的警戒班则不断的发回安全信号。 在行军队伍中的赵逸明这时则越发的佩服起身边这位“白连长”,从他奉命加入这支部队的开始,这个“白小营民团连”总给他带来太多的惊奇,昨天行军时,另一支民团连试图伏击其,却因其行踪被提前发现,伏击演变成遭遇,且其侧翼又遭到白小营连迂回攻击。 行军纵队距离不超过十个小组单位以目视、耳闻为限,前置尖兵需与部队保持耳闻距离,末组与前组保持距离不超过目视……虽说加入白小营连不过数天,但赵逸明还是将许多在战术课堂上所学的内容与其贯通起来,乡村服务学校或许是一所培训乡政干部的学校,但因为乡村干部需要出任民团军官,使得他必须要在学会基本的步兵战术,只有如此,才能在未来出任乡村干部时,不至无法督训民团。 “前方经过市镇,注意警戒!”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的行军纵队随之变成了双排进攻纵队,两排民团官兵互相掩护着,在市镇外围等待,直到十数分钟之后,待尖兵班完成搜索,确定市镇安全之后,方才进入这个市镇。 当这支民团的连队进入市镇的时候,虽说过去每天这里都会有民团经过,但是当这些民团官兵以搜索警戒队形持枪进入市镇时,还是引起了镇上的人们围观,一些商铺和妇人更是在路边摆着茶摊,劝他们喝口茶再走,不少士兵都驻足大口喝着热茶,而在他们喝茶的时候,在附近的一个小茶馆里,两个人则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喝茶的团兵。 如果留心的话,可以注意到,当他们喝茶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喝茶,而另外还有十个人则分成三组,分别在茶摊前方侧后以及茶摊边保持警戒,一组喝完茶后,另一组才会接着喝茶。 “邯彰民团!” 坐在茶馆里,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桥本群的眉宇猛的一锁,而他身边的阪原次郎更是面带惊讶之色,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往往细节更容易透露出许多信息。 “大不一样啊!” 作为支那驻屯军新任参谋长,这一趟参谋旅行是桥本群就任后,进行的第一次参谋旅行,而为了这次参谋旅行,他甚至没有参与支那驻屯军在北平、天津一带举行的军事演习,只是在制定计划之后,便悄悄的化妆成中国人南下了,整个参谋旅行一共兵分两路,分别沿“平汉铁路”、“津浦铁路”两条华北主动脉铁路南下,而他选择这两个路线的原因非常简单,在未来的作战中,日军只能沿铁路南下。 而铁路沿线支那军队部署情况、地方兵志情报都是这次参谋旅行需要解决的问题,而在进入邯郸后,其更是直接与“大部队”脱离,开始有针对性的对邯彰专区的情报加以搜集,而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邯彰专区,最为根本的原因就是这里的以“北方新区”为首的邯彰发达的工业体系,而来到这里所目睹的一切,却让他感到震惊。 而让他感觉震惊的并不是这里林立的工厂和道路两侧的高压电网,更准确的来说,是这里随处可闻的口令声,以及随处可见的民团。 “两百万民团!” 眉头猛的一皱,尽管明知道所谓的“两百万”民团,实际上更多的是数字上的意义,毕竟这里还有一百万工人,那些工人是不可能动员的,但这里至少还有一百多万民团,仅只是这个数字,都令人头皮发麻,而现在,目睹了这支民团“喝茶”的举动之后,更是加重了桥本群内心的忧虑。 “如果,邯彰民团的每一支部队,都像他们一样的话,那么……” 就在桥本群于心下暗自警惕时,跟随着他的阪原次郎少佐则在一旁轻声说道。 “阁下,我们似乎暴露了……” 第二十七章震惊 一走出店外,借着戴帽子的功夫,穿着一身棉袍的桥本源便发现对面街边站着两个青年人,他们佯装在观看一家商店橱窗里陈列的货品,无论是现在还是之前,他们似乎都没有把视线投向茶馆,难道说不是他们?不,不对 突然,那玻璃上映着的影子,让桥本源明白了,他们之所以站在那里,实际上是在利用玻璃的反映,监视着这边的茶馆。 “真是一群狡猾的家伙” 发现对方果然是反情报人员后,桥本源的心下不由一紧,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为什么关于邯彰情报资料为何极为有限,在过去的三年间,前后不知多少情报人员在这里失踪。 失踪 他们不是失踪了,而是…… 意识到危机之后,桥本源朝着阪本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迅速离开了,在他刚一走开之后,那两个青年人也迅速离开了橱窗前,隔着马路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来,桥本源已然彻底明白了,他们监视的目标就是他和阪本 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桥本源在心里如此暗忖着,可他却依然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着。 此时,他更关心的问题是如何避免“失踪”,或许,中国政府对日本人极为“关照”,但是,像他这样的参谋旅行都是以“中国人”的身份进行,换句话来说,按照中日两国达成的协议,如果他们没有到中国警察局登记的话,中国政府对他们的安全也就不负有任可责任。 问题是,他们是如何发现自己的?为了避开邯彰地区的中国情报人员,桥本源选择避开了城市,而是在乡村进行参谋旅行,可即便是在这里,他同样也暴露了身份,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桥本源在内心紧张不已,不知他究竟是怎么暴露自己的时候,他又借着假装买东西的作伪装,用余光观察一下,不过是偶一分神之际,对面街上的两个家伙竟已不知去向 “那里去了?” 桥本源不禁暗觉诧异起来,那两个家伙跟了一段,怎么突然放弃了跟踪? 这时他已到了汽车站,就是他进入这个乡村的地方,在邯彰专区,汽车站是极为普遍的存在,稍大点的市镇,都有汽车站的存在,而在他的参谋旅行中,更是特意强调了这一点由现代化公路构成的便利的公路交通网络。 举目四眺,此时那个设在镇口一家杂货店前的汽车站,已经站着五六个男女,他们偶尔会朝着汽车驶来的方向看去,显然是在那里等待着汽车,虽然没有人对他特别注意,但其中说不定就有人在暗中监视。 对跟踪这一套,桥本源并算是不外行,他知道这叫“接力跟踪”。换句话说就是分段替换,不由一两个人跟踪到底,跟了一段便把目标交给其他的人接手,换人继续跟踪,这样才不致使被跟踪的人容易发觉。 往往有人发觉跟踪的人突然不知去向,以为对方已被放弃,因而松懈了警觉,实际上仍然在被跟踪 而此时桥本源既己料到有此可能,当然不得不防。在汽车站边站了片刻,便又向别处走去,并且故意走走停停,暗中留意后面是否有人尾随。 难道对方真放弃了? 他又故意各处转了一阵,目的自然是希望发现跟踪他的反情报人员,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收获,然后走进了一家车站附近的“蓝天旅社”。 进去要了二楼临街的房间,从窗口正好可以看到整个汽车站。附近的一切动静,均可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这个房间真选对了,他不但可以看到车站附近的任何动静,而且还可以观察整个街道,这里显然是好地方。 至于阪本少佐,阪本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以查探是否有人跟踪他,分钟后,坐在窗边的他又一次看到了阪本,而在阪本经过车站的时候,桥本群又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跟踪阪本。 难道自己多疑了?…… 在饭店房间中,又一次在纸上绘制出先前喝茶的细节后,桥本群忍不住赞叹道。 “可不是嘛,桥本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素质如此优秀的支那军人” “他们还不是军人,是民团,这样的民团,在邯彰差不多有近两百万” 纠正着阪原次郎的话,桥本群又补充道。 “以驻屯军进入支那军,一个联队可以击溃败一个师的支那军,一个旅团可以击溃三个支那那,但是如果邯彰的民团的话,他们一个师,也许就可以阻止我们一个旅团的进攻,两个师便可转败为胜,并且实施反攻……” 此时桥本群甚至庆幸自己的这次华北参谋旅行选择了邯彰,而不是山东,从进入邯彰开始,他就发现这里与中国其它地方截然不同,即便是早在多年前就已编练民团的广西亦无法与之相比,相比于广西,这里的民团训练更为出色,且民众生活水平远高于中国其它地区,充足的营养使得青壮年的体力极为充沛,加之良好的训练以及自发性的保家思想,桥本群甚至觉得这里对驻屯军的威胁远大于其它地区。 “阁下,虽说他们的素质极为不错,但您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他们毕竟只是民团,只有轻武器,而……” 就在阪原次郎试图反驳桥本群的观点时,桥本群却神情凝重的说道。 “在邯彰有北方公司,还有那么多的工厂,难道他们就不能自制武器吗?支那军的火力或许不占优势,但是这里有两百万民团,如果他们一但全面动员的话,就像现在这样,他们朝着北平、天津扑上去的话,即便是关东军也会被他们活活压死,所以……” 长时间的沉吟之后,桥本群才认真的说道。 “不要忘记,普鲁士赢得战争的根本就是动员速度而这里” 手朝着窗外猛的一指。 “他们每年都会利用冬训动员一次民团,每一次都是上百万人的规模,从动员实施,到部队归建,一共只有几天的时间,如果未来,我们展开华北攻略的话,就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桥本群的原本紧锁的眉头又是一松,随即叹息道。 “不过,现在唯一令我们庆幸的是,他们……”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传了过来,而在桥本群欲开口时,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似乎有些耳熟的声音。 “桥本君,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到了这里都忘记老同学了”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阪本少佐猛的紧张起来,他急忙抽出一支勃郎宁手枪,对身边的参谋长说道。 “参谋长阁下,你快……” “走?” 苦笑着,桥本群一边说一边朝门后走去。 “现在,我们还朝那里走呢?” 打开门,桥本群首先看到一张显得有些可掬的笑脸,来者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一身黑色军装,他的样子似乎有点熟悉,认真的打量着门外站着的军官,猛的桥本群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刘振邦,他在陆军野战炮兵学校读书时的同学。 两人在日本读书时,曾在一个班读书,后来又在一个小队服役,不过在十几年前,两人便失去了联络,似乎就是在皖系军阀战败之后,刘振邦便没有了消息,桥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而且还是以这种情况。 “刘君,是你” “怎么搞的,桥本君,再怎么着,我们也是老同学,怎么来了邯彰也不打声招呼,你实在是太见外了?” 在桥本群的惊讶中,刘振邦走进了房间,看到阪本手里还拿着枪,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阪本少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猛的,刘振邦把脸色一板。 “在邯彰专区,只有民团团兵可以合法持枪,其它人等一率不得持枪,外人持枪进入邯彰必须将枪支交予公安局保管,怎么,难道阪本少佐以为桥本君是我的老同学,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不说还不当紧,刘振邦一语指出阪本的身份之后,只让桥本、阪本两人脸色骤然失色,而桥本群更是惊讶的看着老同学,他,他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来到了邯彰,是怎么知道阪本的身份,阪本从日本到达天津,还不到一个月,也正因如此,他才选择阪本做为随行人员。 “阪本快把你的枪收起来” 命令着阪本,桥本群又连忙对刘振邦鞠躬说道。 “刘君,实在是非常对不起,我和阪本初来贵地,不知贵地的法律,还请多多原谅”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一丝轻视之心的话,现在刘振邦所表现出来的无所不知,着实吓到了他,以至于他主动服起软来,全没有一丝轻视之心。 “不知者不罪嘛” 大度的摆摆手,刘振邦的脸上又堆出了一副极为可亲的笑容来。 “桥本君,你来了邯彰,没打招呼,是你看不起我这个老同学,可我若是知道了,不请你去做客,只怕别人会说我不懂得待客之道,我在邯郸略备些薄酒,还请桥本君一定要赏个脸啊” 说着,一把握着桥本群的手,刘振邦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可就任谁都能听到他语气中饱含的不容拒绝之意。 第二十八章恐吓 “桥本君” 在邯郸市的国民饭店一间包厢内,刘振邦这位民国二年于日本陆军野战炮兵学校毕业的炮兵军官,看着桥本群笑说道。 “你应该知道,对于任何军事考察,我们这里是绝不会欢迎的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虽主说刘振邦的脸上依还带着笑容,但他的这句话是坚决的、果断的、命令性的、不容拒绝的。 “对不起” 既然对方直接点出了他的来意,落入敌手的桥本群立即站起身来开门见山的道歉道。 “真的非常抱歉,我的旅行,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是“实话”,颇有“保留”的“实话”。 “麻烦?麻烦我们倒是不觉得麻烦,只是桥本君,你为什么来邯彰呢?” 说完,他又盯着桥本群说道。 “怎么,什么时候,邯彰这地方,能入得了驻屯军参谋长的法眼了” “邯彰民团的这个” 伸出大姆指,桥本群已经没有必要隐瞒此次邯彰之行的结果了。 “二十九军的这个” 又是一个手指,那语气中带着轻蔑,似乎也带着些赞赏。 “哟,桥本君,怎么这会就灌起了**汤来了,你这个人,说话不实在 摇着头,刘振邦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们过去说,中**队都是这个” 伸出小姆指,刘振邦似嘲似笑的说道。 “日本军队的这个” 随即他的脸色忽然一变,语气极为认真的说道。 “可你们就是不说,当中**队担负起卫国使命的时候,我们的战斗意志……是这个” 伸出一个大姆指,刘振邦并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在几个小时前,他接到参谋部的命令,让他去见这位老同学他在日本陆军野战炮兵学校留学时的老同学支那驻屯军新任参谋长,与桥本见面前,他便得到了从桥本以及阪本两人的情报资料,虽说极为简单,但足够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刘君,别忘了你们的军队一枪未放,就放弃了满洲” 从两人见面以来,就一直落着下风的桥本,被刘振邦几番“戏弄”后,自然开口辩解起来。 “所以,并不是每一支军队都知道国家的但你们的军队知道,所以,在华北,当数贵军最为优秀”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桥本群的双眼直视着刘振邦,此时相比于邯彰民团,他更为感兴趣的恐怕还是对方无意中展现出来的情报能力,对方了解自己并不可怕,但是他却可以轻易的喊出阪本少佐的名字和军衔,这充分表明了一点,他们不仅在北平、天津一带存在着情报网,而且这个情报网甚至都有可能渗透到支那驻屯军内。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嗯” 摇摇头,刘振邦如实的说道。 “优秀不优秀,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对于军队来说,是否优秀,恐怕还要在靠战场上动真章” 声音落下时,刘振邦的双眼猛的一睁,盯着桥本群说道。 “不过,如果贵方一意逼人太甚的话,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这,是专员托我转达给您的” 话音落下时,刘振邦又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 “一杯水酒,算是为桥本君饯行了,喝卫这杯酒,会有人送你们离开邯彰,另外呢,和你一起来的人,明天……” 搂着衣袖看了一下时间,刘振邦笑了笑。 “明天中午十二点” 眯着双眼,端起桌上的酒杯,刘振邦又敬了一杯。 “现在兵荒马乱的,死上几个人,谁也说不清楚不是” “恐吓” 在专员公署的办公室内,面对似乎有所不解的王庚,管明棠笑说道: “刘将军对桥本的恐吓是出自我的授意” 此时管明棠并没有隐瞒那出戏是出自他的授意,而王庚则把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 “总司令,这样的话,会不会暴露我们的动员力,现在相比于日军,民团唯一的优势就是整体动员能力。” 提及邯彰民团的动员能力,王庚的神情显得极为自信,动员这是邯彰最大的优势,通过三次冬训的大动员,以及每年多次小规模动员,不断检验着民团的整体动员能力,现在民团已经有了一套良好且经过考验的动员体制,而这正是民团的优势在战争爆发时,通过快速动员压垮对手,正如同19世纪时的普鲁士一般。 “这正是我们需要让他们看到的” 迎着王庚的疑惑,管明棠解释道: “从现在的局势发展来看,日军对华北的侵略是不可避免的,而相比于日军,我们的动员能力的确极为出色,我们可以在一周内动员上百万民团,这是我们的优势,但是我们的劣势在于,民团不具备团以上规模的作战能力,我们缺少具备实际指挥经验的师级军官,甚至团级规模的演习,亦出现营与营之间的协调问题,这又是我们最大的劣势,换句话来说,我们可以动员一百万军队,但实际上却是一百万没有协同作战能力的军队” 现实,这是最大的现实高级指挥人才的不足,制约着民团的战斗力,半年的时间可以训练出一名合格的士兵,两年可以训练出一名合格的军官,但是高级指挥军官的培养却需要时间去培养,需要实际指挥经验的积累,而这正是专区所不具备的。 “这意味着我们引以为傲的动员能力和实际指挥能力发生了冲突,为此,我们不可能动员规模庞大的军队,在短期内压垮我们的对手,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 司令的话让王庚的眉头微微一皱,师团极指挥能力的不足、大兵团作战经验的欠缺,这都是民团的弊端与不足,但这并不意味着…… “我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放弃自己的优势,而恰恰相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需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所以,才有了刘将军同桥本的风面,或者说恐吓” “总司令,您……?” 疑惑着,王庚的眉头紧皱着,难道总司令的想法是…… “你是不是想供此,给桥本群的心下埋下一个阴影?” “没错” 管明棠点了点头。 “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任何人只要对民团稍有了解,他们就能看出咱们的不足在什么地方,同样也能看到咱们的优势,一但他们对专区实施进攻的话,所面对的就将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扑去的部队,他们的规模不大,团级、营级,就像自然界的狼群一样,狼群才是最可怕的,我们在未来的几年内优势在于防御,而不是进攻,这一点,相信桥本群通过这次参谋旅行已经知道了答案,而在另一方面” 展出一个笑容,管明棠吐出一句话来。 “情报,通过这次参谋旅行,桥本群同样了解到,我们对他们的情报渗透,超过他的想象,这意味着,他不可能对我们实施一次奇袭,在无法发动奇袭的情况下,对专区的进攻就会陷入泥潭之中,我几乎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未来驻屯军对华北实施进攻时,要么,他们会集结至少十个师团的重兵,要么他们能对咱们形成奇袭,否则对专区的进攻,他都会三思而行,而这就为我们赢得了时间” “总司令,我想知道,咱们真的对驻屯军渗透很深吗?” 这是王庚心中的疑惑,同样也是刘振邦的疑惑,相信也是那位刚刚离开专区的桥本参谋长心下的疑惑。 “这个……” 管明棠耸了耸肩,应该如何回答呢?难道说,在发现桥本一行后,调查局即对其实施的窃听,所有的情报都是通过临时窃听侦知的。 “没有桥本想象的那么深,但至少可以确保一点,任何针对专区的军事行动,都不可能瞒过我们的眼睛”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接过电话那头传来了的李直民的声音,在放下电话的时候,管明棠冲王庚笑了笑,心知专员还有其它事情的王庚连忙起身告辞,在他出门的时候,正好迎到曾琦,在打个招呼后,曾琦便进了专员的办公室内。 “……与东北军、西北军在西安组成了倒蒋的三位一体联合阵线,而且… 几乎是刚一见面,曾琦便直截了当的表明他的来意,心知国家青年派对东北军的渗透始自于二十年代,甚至其炮兵总监亦是其党员,因此管明棠并不怀疑其情报的真实性,但是猛的得到这么一个情报,还是让他半晌都未能回过神来。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在专员的沉默中,曾琦看见他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焦虑不安,于是他又担忧地说道: “专员,如果一但事起的话,真正高兴的恐怕只有日本人啊,专员,现在 听着曾琦的话,有些走神的管明棠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而后似有些迷茫的说道。 “杨,杨畅卿明天会到这里,我,我……” 吱呒着,管明棠闭上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吸着烟,可任谁都能从他的脸色中看出他的担忧…… 第二十八章恐吓 “桥本君” 在邯郸市的国民饭店一间包厢内,刘振邦这位民国二年于日本陆军野战炮兵学校毕业的炮兵军官,看着桥本群笑说道。 “你应该知道,对于任何军事考察,我们这里是绝不会欢迎的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虽主说刘振邦的脸上依还带着笑容,但他的这句话是坚决的、果断的、命令性的、不容拒绝的。 “对不起” 既然对方直接点出了他的来意,落入敌手的桥本群立即站起身来开门见山的道歉道。 “真的非常抱歉,我的旅行,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是“实话”,颇有“保留”的“实话”。 “麻烦?麻烦我们倒是不觉得麻烦,只是桥本君,你为什么来邯彰呢?” 说完,他又盯着桥本群说道。 “怎么,什么时候,邯彰这地方,能入得了驻屯军参谋长的法眼了” “邯彰民团的这个” 伸出大姆指,桥本群已经没有必要隐瞒此次邯彰之行的结果了。 “二十九军的这个” 又是一个手指,那语气中带着轻蔑,似乎也带着些赞赏。 “哟,桥本君,怎么这会就灌起了**汤来了,你这个人,说话不实在 摇着头,刘振邦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们过去说,中**队都是这个” 伸出小姆指,刘振邦似嘲似笑的说道。 “日本军队的这个” 随即他的脸色忽然一变,语气极为认真的说道。 “可你们就是不说,当中**队担负起卫国使命的时候,我们的战斗意志……是这个” 伸出一个大姆指,刘振邦并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在几个小时前,他接到参谋部的命令,让他去见这位老同学他在日本陆军野战炮兵学校留学时的老同学支那驻屯军新任参谋长,与桥本见面前,他便得到了从桥本以及阪本两人的情报资料,虽说极为简单,但足够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刘君,别忘了你们的军队一枪未放,就放弃了满洲” 从两人见面以来,就一直落着下风的桥本,被刘振邦几番“戏弄”后,自然开口辩解起来。 “所以,并不是每一支军队都知道国家的但你们的军队知道,所以,在华北,当数贵军最为优秀”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桥本群的双眼直视着刘振邦,此时相比于邯彰民团,他更为感兴趣的恐怕还是对方无意中展现出来的情报能力,对方了解自己并不可怕,但是他却可以轻易的喊出阪本少佐的名字和军衔,这充分表明了一点,他们不仅在北平、天津一带存在着情报网,而且这个情报网甚至都有可能渗透到支那驻屯军内。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嗯” 摇摇头,刘振邦如实的说道。 “优秀不优秀,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对于军队来说,是否优秀,恐怕还要在靠战场上动真章” 声音落下时,刘振邦的双眼猛的一睁,盯着桥本群说道。 “不过,如果贵方一意逼人太甚的话,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这,是专员托我转达给您的” 话音落下时,刘振邦又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 “一杯水酒,算是为桥本君饯行了,喝卫这杯酒,会有人送你们离开邯彰,另外呢,和你一起来的人,明天……” 搂着衣袖看了一下时间,刘振邦笑了笑。 “明天中午十二点” 眯着双眼,端起桌上的酒杯,刘振邦又敬了一杯。 “现在兵荒马乱的,死上几个人,谁也说不清楚不是” “恐吓” 在专员公署的办公室内,面对似乎有所不解的王庚,管明棠笑说道: “刘将军对桥本的恐吓是出自我的授意” 此时管明棠并没有隐瞒那出戏是出自他的授意,而王庚则把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 “总司令,这样的话,会不会暴露我们的动员力,现在相比于日军,民团唯一的优势就是整体动员能力。” 提及邯彰民团的动员能力,王庚的神情显得极为自信,动员这是邯彰最大的优势,通过三次冬训的大动员,以及每年多次小规模动员,不断检验着民团的整体动员能力,现在民团已经有了一套良好且经过考验的动员体制,而这正是民团的优势在战争爆发时,通过快速动员压垮对手,正如同19世纪时的普鲁士一般。 “这正是我们需要让他们看到的” 迎着王庚的疑惑,管明棠解释道: “从现在的局势发展来看,日军对华北的侵略是不可避免的,而相比于日军,我们的动员能力的确极为出色,我们可以在一周内动员上百万民团,这是我们的优势,但是我们的劣势在于,民团不具备团以上规模的作战能力,我们缺少具备实际指挥经验的师级军官,甚至团级规模的演习,亦出现营与营之间的协调问题,这又是我们最大的劣势,换句话来说,我们可以动员一百万军队,但实际上却是一百万没有协同作战能力的军队” 现实,这是最大的现实高级指挥人才的不足,制约着民团的战斗力,半年的时间可以训练出一名合格的士兵,两年可以训练出一名合格的军官,但是高级指挥军官的培养却需要时间去培养,需要实际指挥经验的积累,而这正是专区所不具备的。 “这意味着我们引以为傲的动员能力和实际指挥能力发生了冲突,为此,我们不可能动员规模庞大的军队,在短期内压垮我们的对手,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 司令的话让王庚的眉头微微一皱,师团极指挥能力的不足、大兵团作战经验的欠缺,这都是民团的弊端与不足,但这并不意味着…… “我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放弃自己的优势,而恰恰相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需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所以,才有了刘将军同桥本的风面,或者说恐吓” “总司令,您……?” 疑惑着,王庚的眉头紧皱着,难道总司令的想法是…… “你是不是想供此,给桥本群的心下埋下一个阴影?” “没错” 管明棠点了点头。 “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任何人只要对民团稍有了解,他们就能看出咱们的不足在什么地方,同样也能看到咱们的优势,一但他们对专区实施进攻的话,所面对的就将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扑去的部队,他们的规模不大,团级、营级,就像自然界的狼群一样,狼群才是最可怕的,我们在未来的几年内优势在于防御,而不是进攻,这一点,相信桥本群通过这次参谋旅行已经知道了答案,而在另一方面” 展出一个笑容,管明棠吐出一句话来。 “情报,通过这次参谋旅行,桥本群同样了解到,我们对他们的情报渗透,超过他的想象,这意味着,他不可能对我们实施一次奇袭,在无法发动奇袭的情况下,对专区的进攻就会陷入泥潭之中,我几乎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未来驻屯军对华北实施进攻时,要么,他们会集结至少十个师团的重兵,要么他们能对咱们形成奇袭,否则对专区的进攻,他都会三思而行,而这就为我们赢得了时间” “总司令,我想知道,咱们真的对驻屯军渗透很深吗?” 这是王庚心中的疑惑,同样也是刘振邦的疑惑,相信也是那位刚刚离开专区的桥本参谋长心下的疑惑。 “这个……” 管明棠耸了耸肩,应该如何回答呢?难道说,在发现桥本一行后,调查局即对其实施的窃听,所有的情报都是通过临时窃听侦知的。 “没有桥本想象的那么深,但至少可以确保一点,任何针对专区的军事行动,都不可能瞒过我们的眼睛”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接过电话那头传来了的李直民的声音,在放下电话的时候,管明棠冲王庚笑了笑,心知专员还有其它事情的王庚连忙起身告辞,在他出门的时候,正好迎到曾琦,在打个招呼后,曾琦便进了专员的办公室内。 “……与东北军、西北军在西安组成了倒蒋的三位一体联合阵线,而且… 几乎是刚一见面,曾琦便直截了当的表明他的来意,心知国家青年派对东北军的渗透始自于二十年代,甚至其炮兵总监亦是其党员,因此管明棠并不怀疑其情报的真实性,但是猛的得到这么一个情报,还是让他半晌都未能回过神来。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在专员的沉默中,曾琦看见他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焦虑不安,于是他又担忧地说道: “专员,如果一但事起的话,真正高兴的恐怕只有日本人啊,专员,现在 听着曾琦的话,有些走神的管明棠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而后似有些迷茫的说道。 “杨,杨畅卿明天会到这里,我,我……” 吱呒着,管明棠闭上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吸着烟,可任谁都能从他的脸色中看出他的担忧…… 第三十章管杨会 二十五年10月24日,星期六,早上六时许,一辆黑色的汽车便停在武汉 造船公司附近的工人区旁,工人区是过去两年间在武汉最富盛名的“高档住宅”,一栋栋五层高的楼房,从外观上看漂亮且新颖,即便是其内部亦引人注目,简洁的现代家具、甚至就连厨房也是极为现代化的一一使用汉阳炼焦公司供应的煤气,加之优美的小区环境,这一切倒是接高了工人区附近的地价,直接导致地产商在工人区附近兴建了几座“小区”,由此形成了一个沿江分布的“高档住宅区”一一船厂新区,虽说“高档”,但实际上居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武汉中等收入者,有钱人很少会住这种楼房,他们往往是选择住在带着花园的别墅,而非这种带公共花园的小区。 虽是如此,在这些小区附近,时常倒也能见到汽车,而此时待汽车停稳 后,两位乘客便跳下汽车,走进了一间门铺,然后径直上了二楼,船厂新区沿街的门市大都为两层,一楼为门市,二楼往往用来存货或者居住,两人进入二楼的一个房间后,二楼的房门再一次紧闭。 在房间里面,两个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个年青人,他熟练的动作深深 地吸引了他们,在这个只能容纳一张床和一个小写字台的房间中,李顺利蹲在地上,将床上的一个长度超过一美的提箱打开,在箱子里赫然旋转着一支步枪,与普通步枪不同,在这支步枪的枪机机尾安装有一个瞄准镜 “上士,你一定要使一切万无一失,因为这是我们成功的惟一机会,如 果错过机会的话,很有可能……’’ 神情严肃的赵子然,低声向李顺利说道。 李顺利并不是局里的人,他是的临时从常备民团征照的狙击手,是邯彰 民团狙击手学校的最出色的学生,同样也是整个民团最优秀的狙击手,也正因如此,局里才会选择这个人。 “500美以内,你们不需要担心!” 自信的说道着,李顺利拉开步枪枪栓,最后一次检查了步枪,昨天晚上, 他拿着步枪在江畔进行了试射,完全没有问题。 “只要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就行!” 将箱内的特制子弹压进弹膛后,李顺利看着他们说。 “我需要目标的照片!” “没有照片!” 赵子然摇摇头说道。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不记代价的保证目标的安全!” 25曰晚十时许,秋风瑟瑟,细雨霏霏,一艘江轮缓缓的朝着江汉关省政 府专用轮渡码头驶来,而在专用码头外四辆汽车则打车灯朝着码头驶来,在海关货仓的房顶处,据着狙击步枪,李顺利不时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从几个小时前,他来到这里,就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一名值勤的高个警察身上,因为那个执勤的警察与其它警察有所区别一一他总是焦急的看着远处,显然他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都在等待着目标。“来了!” 注意到远处驶来的汽车,李顺利据起步枪,步枪护木下的两脚架架于房顶处,他将瞄准镜的分划线对准了那个警察,与其它的警察不同,此时他并没有在岗位处,而是朝着码头走了过去。 也许就是他! 就在李顺利瞄准那个警察的时候,四辆汽车已经驶进了码头。“挨千刀的小日本!” 坐在汽车里,想及先前在日本驻汉口领事馆宴会上,对日本人的百般奉 诚与讨好,杨永泰禁不住冷哼一声,对于外界来说,他是一个亲日派,而且是十足的亲日派,可是外界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是亲日派,不过只是根据需要罢了。 作为委员长曾经的幕僚、南昌行营主任,杨永泰清楚的知道,在二十一 年委员长复出之后先后提出的安内攘外、侈言抗日者杀无赦及和平未至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之类的方针,在看似妥协的背后,实际上却隐藏着“不惜代价争取时间”的决心,自民国后,数十年内战早就把中国那点元气打了个差不多,林立的地方派系,内乱丛生的中国如何抵抗日本的侵略,就在四个月前,两广不还在日本人的武器、金元、顾问的支持下要“北上抗日”吗? 在这样的内政局势下,委员长唯一能做的就是千方百计争取时间,尽一 切可能剪除地方派系或者驱使地方派系为已用,而作为这一系列政策的参与者,杨永泰自然不会拖委员长的后悔,更不会像其它人一样在那里侈言抗日,反倒是长袖善舞的和日本人周旋起来,这倒是让他落下“亲日派”的名声。 而最近更是传出有人要暗杀他这个“亲日派”领袖的消息,而去年汪精 卫遇刺和今年的唐友壬被刺,让原本对刺杀不以为意的杨永泰同样紧张起来,同样也让地方警察紧张不已,就像现在,汉口公安局局长向志,亲自驾车为其开道,只盼着能安全的把他送出汉口。 “亲日派!” 在汽车停稳时,看到向志紧张的命令警察先查看四周,想到自己身上扣到的帽子,杨永泰便在心下暗嘲道。 “政学系,有几个不是亲日派?” 在心下自嘲着,那边已经检查完码头的向志方才伸手示意请省主席下车,在杨永泰下车时,他的保镖则连忙为其打伞,而杨永泰则笑说道。 “这么点小雾雨,犯不着打伞!把伞收起来吧!” 说罢,杨永泰便朝着向志走去,然后出言说道。 “向局长,这又麻烦你了!” “不敢,不敢,若非主席您公务烦忙,卑职一定……” 在向志说着言不由衷的客气话时,一个值勤的大高个警察小跑过来,在他跑到向志面前时,便举手敬礼道。 “报告长官,有人让我打死杨永泰这个汉奸!” "你说什么?’’ 下属的报告让向志一愣,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名警察左右手已经身后掏出双枪,对准向志身后的杨永泰举起枪来,猝不及防的杨永泰还未来得急喊出来,便看到了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嗖砰!” 先是嗖的一声然后又是枪声,就在杨永泰喊出“抓刺客”的同时,他惊讶的看到那个手持双双枪的刺客脑壳被打碎了,在红白脑浆飞溅的同时,刺客倒下了。 “抓刺客,不要让……” 反应过来的向志连忙一把将杨永泰猛的压扑在身下,而汉口的警察、杨永泰的随行保镖、省府的警卫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就在这时,在码头边废弃的旧票房中,原本早就埋伏其中的两个原本接应刺刀的同伙,见同伙失手后,立即冲出去操枪朝着警卫打去,在枪战打响的同时,其中一个人更是摸出了一个手榴弹,在他拉着手榴弹准备甩出时,身体猛的一软便摔倒在地。 一声爆炸之后,另一名刺客也随之倒了下去,在乱成一团的码头处,杨永泰被十几名保镖、警卫护送上上了渡轮,直到渡轮驶离码头的时候,杨永泰才像是回过神似的喃语着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 “我早就知道必然有今天……只是身已许国,为国而死,又有什么可恨的?哎……” 一声长叹之后,杨永泰的眉头又是一皱,此时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先前遇刺的画面,是谁开枪救了他? 邯郸专员公署内,第一次来邯郸的杨永泰,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管明棠,在死里逃生的一个月后,再一次面对这个青年,只让他的心境显得极为复杂,以至于更是难用一句话来说清楚。未了他诚恳地对管明棠说道: “哲勤,大恩不言谢!” 说着他站起身朝着管明棠重重的深鞠一躬,就在他鞠躬时,管明棠却扶着他说道。 “畅卿兄,当不得,当不得这个大礼……” 管明棠并没有隐藏是“自己”救了他一命,而之所以救他,原因非常简单,现在北方公司在湖北的投资多达数亿元,而杨永泰这位湖北省主席,又是地方上难得的几位愿意和公司合作的地方要员,救他等于救公司的投资。 “救命之恩,岂是一躬所能言表!” 面对杨永泰的客气,管明棠只是客气的说道: “畅卿兄,你我之间,谈什么救命之恩,对了,那件事,查出个所以然了吗?” “哎!” 管明棠的问让杨永泰不由长叹一声,然后脸色颇为复杂的说道。 “我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身已许国,为国而死,又有何妨?若是哲勤您派人救我一命,怕这位,我已是坟下之土了,死,我并不怕,只是现在我志向未能实现,而当今国祸初始,实在是让人……” 感叹之余,杨永泰又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哲勤,你应该知道,委员长从太原回洛阳了!” 或许是因为年来的合作以及这次的救命之恩,使得杨永泰对管明棠的态度早就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改变,语气间更是显得亲近许多。 一个看似平常的消息,从杨永泰的口中,如此刻意的压低着声音道出来时,任何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正常,而管明棠则配合着、 “哦,畅卿兄,莫非对此,你有其它的看法?”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寒夜 委员长在洛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实际上在一个月前,委员长就以 “避寿”的名义“躲”到了洛阳,对外界来说是“避寿”可内情却是为了督促阎锡山部向伪蒙发起进攻,“避寿”只是一个名义,在10月31日“50大寿”时更是借“过寿”的名义与阎锡山、张学良、傅作义等人秘会,商定了进攻察北的计划,而在阎锡山有所退缩时,更是直飞太原督战,不过他在太原只呆了一天一夜,对此,管明棠当然极为清楚。 “嗯,算算日子,委员长在洛阳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昨天,张六子从西安飞到了洛阳?” 提及“张六子”时杨永泰的语气中尽是轻蔑之意,对于他的这种态度,管明棠并不觉得有什么,实际上在南京,许多人对其都是这种态度。 “嗯?” 双眼猛的一睁,管明棠诧异的看着杨永泰,右手的食指猛的一动,他的脑海中立即想到前天李璜的“密告”,在东北军中有许多青年党党员,可以说全中国最能掌握东北军动态的,一是张学良自己,二就是青年党了,就在昨天下午,李璜已经乘车赶赴洛阳,以求见蒋介石,而现在张学良竟然去了洛阳。 “一开始,委员长并不愿意见张六子,不过你知道,张六子的脾气,他一下飞机就直奔委员长的住处,表明了三个态度,第一,他要求把东北军悉数北调,参加绥远抗战,第二表明东北军的态度,打日本可以,打内战不行,第三,就是要委员长释放上海的那七位,可张六子话里的重点无非就是一一东北不会再剿匪了。’’ “那委员长怎么说!” 眉头紧锁,管明棠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困扰他的迷团在这个时候,终于得到了解释,杨永泰又继续说道。 “你不是不知道咱们那位委员长,他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两点,张六子是军人,让他不要管政治上的事情,要专心剿匪,如果他不去剿匪,就调开他的军队,改组东北军,然后结果你知道,两个人又吵了起来,侍从室的人听见了,推门进去,连劝带架的才把张六子给推出去……” 此时管明棠的心如明镜一般。许多原本迷惑不已的事情,这会已经清楚了,而他同样明白了为什么张学良会单人乘机前往洛阳,皱着眉头,管明棠看一眼杨永泰,然后默默的说了一句。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委员长今天应该就会和张一同前西安吧!” 看着管明棠,杨永泰的眉头不由一扬,看来明白人并非只有自己一个,这个管哲勤把自己藏的太深了! “在我来的时候,委员长已决定今天同张六子一同回西安,以协助其安抚军心!” “安抚军心!” 管明棠冷冷的一笑,拳头猛的一握,然后细思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这军心是要安抚的,是要安抚的……” 轻声喃语着,管明棠站起身默默的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大雪,然后自言自语道。 “畅卿兄,今年的天……可真够冷的啊……” 随后管明棠看了一下墙上的日历,看着那日历上的时间,眉头猛然皱紧,一时尽是无言 公元1936年,民国二十五年,这一年是中国阴历丙子年。 几天前的一场大雪,将西安城完全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而此时,雪纷纷洒洒的下着,直至午夜,这雪依然未停,推开门,走到院中,那碎细的雪花不断飘落下来,院落中和房顶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覆水难收啊!” 在咯吱、咯吱的踩踏着雪地发出的声响中,一声感叹从穿着呢绒军大衣的军官口中吐出,随即他又一次把视线投向了天空。 雪夜的天空,看不到一丝星斗,就像是看不到一丝希望似的。 ……” 火柴划着后,张学良点着一根香烟,他已经很久不吸烟了,但今天,他却从卫队长那里要来了一包香烟,然后吸了起来,深吸一口烟烟,他又一次朝着天空看去,作为西北剿总代总司令的他,此时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在犹豫着、在挣扎着。 但是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那边已经…… “哎!希望……” 一声长叹之后,张学良默默的朝着西北方向看去,一时却又是无言…… 华清池又名华清宫,位于骊山北麓,自古以来就是游览沐浴胜地,一周前,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乘专列从洛阳抵达临潼,西安行辕便置于这处距离。12月12日凌晨六时许,华清池行辕外的卫兵注意到有汽车声自远而近的传了过来,在卡车上,孙明九的神情显得极为紧张,作为张学良的警卫营长,他是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就在昨天晚上,十时许,他奉命到金家巷张公馆,副司令对他交待了一切,而他所率领的士兵并不知道真相,只是对士兵们诈称“副司令张学良被扣押在华清池,他们要赶过去营救,要活捉蒋介石,因为蒋介石扣了副司令,只有扣了蒋介石才能救副司令。”,单纯的士兵们并不知道真相,他们只知道吃张家的饭,就要服张家的管。 华清池行辕警备甚严,分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是休息室,周围由侍卫官和便衣卫士日夜轮流值班警戒;第二层次是华清池大门和围墙四周,由南京带来的40名宪兵守卫;第三层次是外围警戒,由张学良的卫队团负责,对此孙明九自然了然于胸,而根据计划,王玉瓒率领的一营,负责解决禹王庙的宪兵。而孙明九则带主力直奔华清池。 “停车!干什……开枪!” 就在孙明九手下的连长王协一,率领50人乘一辆卡车出现在华清池大门前的时候,卫兵见无法阻止汽车,立即鸣枪拦车,“叭、机!’’ 两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凌晨的静寂。在卫兵拦截时,王协一随即指挥部队下车还击,就在双方展开激战的时候,孙明九的卡车到达了,凭借着花机关、捷克式机枪的火力完全压制了使用毛瑟手枪的卫兵,在一片混战中孙明九率部冲进的大门。 枪声! 在枪声撕破清晨的静寂时,在华清池内委员长卧室外值班警式的中校副官蒋孝镇,先是一愣,和侍从官竺培基投去疑惑的眼神时,听到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立即意识到出大事了。 “快,尧样,去看看怎么回事!” 急忙抽出毛瑟手枪,竺培基大声命令便衣卫士蒋尧样出去查看情况。 拿着手枪冲出去的蒋尧样刚一走到到贵妃池后恻,便遭遇张学良部七八名全副武装的宪兵。并看见第二层步哨的值班卫士张华已中弹身亡,蒋尧样知有事变,即出枪射击,正准备转身回报时,被还击弹伤中左胸,身受重伤的他便倒卧池旁,大声冲着远处疾呼着“有兵变”。 这时,守卫内厅东恻门的翁自勉发现敌情,立即反身报告竺培基。 “竺侍官,兵变,有兵变!” “什么!” “快,快报告委员长!” 一听到兵变,蒋孝镇连忙冲进委员长的卧室。 “孝镇,怎么……” 被枪声惊醒的蒋介石看着冲进来的族侄,急声问道。 “委员长,兵变!快走!” 蒋介石闻讯从床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什么?” 族侄的话让蒋介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兵变?什么人发动兵变?“委员长,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甚至还没来得穿衣服,由蒋孝镇、翁自勉等搀扶着三步并作两步过飞虹桥,此时蒋介石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出东恻门,冲向后院。没想到院门紧锁,蒋孝镇、翁自勉等连拖带推地帮助蒋介石爬上院墙,慌乱中,蒋介石坠入一个丈把深的乱石沟中,只听见他“哎哟”一声惨叫,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刚刚翻过墙的三人,忙不迭接二连三跳下深沟,见蒋介石倒在沟里,人已昏厥了过去。 “委员长,委员长” 眼前的这一幕,只吓的三人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就这样三人忙了一阵,足足有十分钟光景,这才见蒋介石悠然苏醒,硬撑着想继续逃亡,刚一站起来,便摔倒在地。 三人不容分说,就把他抬出深沟,由两人架住慢慢走向山顶。可是问题来了:原来此山东隅并无山径,西行又怕碰到东北军。见他们三人没有注意,蒋介石疼痛难忍,手朝着山上一指: “孝镇,不要往西,还是上山吧。” 蒋孝镇连忙背起他,朝着后山跑去,四个人便在一片枪声中向崎岖山径摸素行进。 而此时孙明九绕过二道门前密集的弹雨,和连长王协一匍匐摸进了五间厅。当他们闯入蒋介石的卧室,吃了一惊:人去房空!环顾四周,桌子上放着蒋介石的军帽、皮包以及假牙,衣架上挂着大衣,孙明九用手一摸被窝,还是温暧的,这表明蒋介石刚刚出走。 “王连长,快,报告刘师长,委员长逃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西安变 “什么!” 听到下属的汇报,张学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蒋介石逃了,瞬间冷汗便从他的后背冒了出来。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蒋介石逃了,对他来说会是什么结果,但现在蒋介石已经走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赶到蒋介石住处的唐君尧听孙明九报告用途蒋已逃走,即走进屋里,发见那里非常凌乱。纸张、衣物都散乱在桌上、椅上和床上。他立即对孙明九命令道: “派弟兄们到各屋各地搜索。另派一部分弟兄们分路到山上寻查。见到委员长的时候立即吹号或鸣枪通知。我当即来迎接。记住:不论谁发现了委员长,不论委员长说什么话,都不得惊动他!活捉委员长的奖一万现大洋!” “是!” 在孙明九离开之后,唐君尧顺手捡起桌面上的纸张看看,那是蒋亲笔写的电报稿。他再捡起一本小册看看,那又是电报密码。他又发现了一册硬皮的日记,翻开一看,是蒋的日记,他便急忙把它合将起来。跟着,他就将所有文件堆在一起,用蒋榻上的床单包裹起来,携着文件、日记直接到前院刘师长所在的小屋去,报告经过。刘多荃听过报告后,立即大声吼道。 “我已经和新城通过电话,报告副司令。他给我们的命令:必须赶速找到委员长!绝对不准出一点差错!……” 此时华清池内的战斗依然在继续着,虽说没有指挥、而且火力不足兵变部队,但是卫士们依然用手枪和东北军交战,枪声从六点打响,几乎就没曾消停过,而此时张学良在新城大楼焦急非常,这会他始终绕室彷徨,焦躁万分,惟恐蒋介石逃脱,同样也害怕因此而使蒋介石遇到什么不测,到那时候,手中没有了人质,东北军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中央军的进攻。 “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 如此轻语着,张学良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十几年前,在广州孙中山遭遇叛变的经历,那不也是功亏一篑吗? “蒋介石到底在那……”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骊山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蒋介石,这位堂堂国民政府主席、堂堂三军总司令,便在山上狼狈不堪的逃跑着,甚至他在出逃时都没有一双鞋,脚上的这双鞋还是蒋孝镇见老先生没有穿鞋子,脱下的自己的鞋子。 而此时山上遍地都是带刺的荆棘,蒋孝镇强忍着双脚**踩在地上荆棘的疼痛,背着蒋介石走了一大段路程,此时蒋孝镇双脚已经是鲜血淋漓。 “孝镇,你快穿上鞋吧!” “委员长,没事!” 说着蒋孝镇又把委员长向身上一抽,继续背着蒋介石埋头向山上逃去,而竺培基和翁自勉则持枪跟在他们身后护送着两人。 被蒋孝镇背着,听着山下传来的枪声,蒋介石的脸色铁青没有一丝的神采。 “愧不听幼椿之劝啊!” 还有杨永泰,他们都曾劝自己不要来西安,自己对张学良太过信任了,信任他不会…… “委员长,昨天蒋团长曾对我说,如果发生意外的话,就让咱们朝陇海铁路工地的方向走,那里有铁路公司的火车,还有电台,而且还有……” 背着委员长,突然想起蒋孝先昨天的叮嘱,蒋孝镇如此说道。 “孝先孝先在什么地方?” 蒋介石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另一个族孙对了,昨天自己吩咐他同和昌去执行一件公务,也不知道…… “对不住了,蒋团长!” 在华清池小花园,孙明九看着面前的这位宪兵第三团团长蒋孝先他同样也是委员长的族孙这是他从商同昌那里要来的,既然不能杀蒋介石,那就杀了他吧!嘴上说着对不住,可孙明九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对不住的意思。 身上带伤、脸上带血的蒋孝先面对着孙明九的“歉意”,只是冷哼了一声。 “姓孙的,想杀老子就动手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蒋孝先双拳一握,从先前那些看管他的东北军的话语中,知道老先生没有落入他们之手,着实让他长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只盼着他们能逃到陇海铁路工地上,那个工地上的工人大都是北方筑路公司的工人,北方公司是管明棠的公司,老先生待管明棠不薄,相信他在这个时候绝不会背叛老先生,而且就在几天前,北方贸易公司驻西安分公司经理,特意求见他,告知西北军和东北军有所异动,明确转告他,如果这里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务必请老先生撤往西安城郊铁路物资场,从那里老先生可以安全撤出陕西,但愿孝镇没忘记自己的叮嘱吧。 “哒!” 为毛瑟手枪上了膛,孙明九盯着蒋孝先试图想从这位委员长族孙的脸上看到一丝怯意,可让他失望的是,没能看到那怕一丝怯色,先前的一番烤问,也没能问出答案来,心知他绝不会出卖蒋介石后,自然也就没有留他活口的必要了 接连打出三枪之后,孙明九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一眼,随即对下属说道。 “走,搜山去!” 而在山上,这时蒋介石已经穿上了蒋孝镇脱下来的军衣,由他背着沿着山路向山上撤退,而听着山下传来的枪声,透过晨曦隐约可以看到华清池一带似乎并没有多少这军队,这总算让他松下一口气来。 “今天的兵变只是一部分的兵变,一定是乱匪煽动驻临潼部队暴动,而不是张学良的计划。如果真是他的计划,整个东北军都叛变,那行辕外墙四周肯定都已经被包围了。” 在山上,被蒋孝镇背着的蒋介石此时依然没有怀疑张学良的意思,了解张学良性格的他,相信此绝非张学良所为。 “委员长,昨天蒋团长曾交待过,如果发生意外的话,让我们朝铁路物资场的方向逃,物资场是北方公司的地方,只要到了那,就能和外界取得联系,就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右手握着一支毛瑟二十响,竺培基郑重其事的说道,此时他更倾向于朝铁路一带逃去,无论是相比于张学良的东北军或者杨虎城的西北军,和他们没有一点瓜葛的北方公司反倒更可信一点。 “嗯……” 沉吟片刻,蒋介石又朝着山下看了一眼,见山下已经开始派人搜山,心知若是就这么躲在山上,而张学良又没有派出救兵平定叛乱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落入敌手的他点点头说道。 “就这么办吧!” 华清池是傍着骊山背阴的山麓建筑的,山上可走的路并不多。在华清池行营没有抓住蒋介石后,孙明九等人自七时半左右开始搜山,八时过后尚无蒋介石行踪的报告,在场的人们都不免有些焦急起来了。 蒋介石到底到了哪里呢? 在新城张公馆内,面带焦切之色的张学良,又一次放下了电话,依然还没有发现蒋介石的下落,他在什么地方? 只要一想到蒋介石有可能逃脱,并且安全逃出骊山,逃出潼关,几天来萦绕于心的那种“把脑袋割下来挂在裤腰带上……”的感觉,这会也就更浓了。 “若是抓不住蒋介石该怎么办?” 张学良看着窗外那已经大亮的天气,语气中全是不安之色。 到那时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又一次,当张学良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皱着,最后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请何将军过来!” 就张学良请何以哲到公馆的时候,在骊山上,搜山的东北军一边搜索,一边朝着山上开枪,子弹嗖嗖嗖地从蒋介石头顶掠过。流弹或击中身旁树干,枯枝落叶扑的掉将下来,而蒋孝镇则背着蒋介石改变方向,朝站山下逃去。 此时天色渐明,朔风呼啸。蒋介石这才领教了西北高原的西北风,光秃秃脑袋上宛如有无数冷刀割肉似的,只让人又痛又冷。而他偶尔朝着山上看去,只见骊山上下有影子在移动,一忽儿山下华清池外面响起了机关枪,一直响了半个多钟点,才阒然无声,偶或有零星枪响。 听到华清池方向的枪声停了,心知枪声为何而停的蒋介石嗒然垂下脑袋,他带来的卫兵已给被叛乱军队解决干净了,脱险的机会越来越少。 在下山的时候,几次为了躲避搜山的士兵,蒋介石一行四人都不得不躲入附近的草丛中,猛地有沉重的脚步声而来,他们缩做一团,听脚声远去,便继续朝着山下赶着,待又听脚声过来,再缩入草众间。这么着往来几次,一行人虽然没被发觉,但蒋介石却知道,越朝山下走,肯定越来危险,但是现在后悔却已知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忽地有一个大嗓子在附近大叫,听声音好熟,一时却也想不起是谁来。那人在问道: “入他奶奶的!这家伙钻到哪里去了?给我找!即使他钻进兔子洞,也得拉他出来!“ 借着这个功夫,透过草丛蒋介石看到了说话的人,那个人极为面熟,是……是张学良的警卫营长孙明九! 难道是张学良发动的叛乱! 第二十九章大事件 邯郸新城区孝义路l5号,耸立着一座剧院式建筑,这里正是“国家青年俱乐部”在过去的几年间,正是这里主导着邯彰专区的青年工作,这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相当于邯彰百万青年的总部,不过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这里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一些影响,尤其是在《梦想周刊》读者俱乐部成立之后,大量的俱乐部会员被吸纳到了的读者俱乐部之甲。 对于外界“国家青年俱乐部”是一个青年组织,甚至可以说是“中国文化复兴运动……”的大本营,但对于一些人来说,青年俱乐部却是根本,对陈启天、曾琦、李璜、左舜生等人来说,这里就是他们的根本所在,在“国家青年俱乐部”成立之后,他们不仅可以公开的活动,甚至还可以得到相应的资助,但是在组织迅速发展的同时,他们却又意识到了一些新的忧虑。 “去年,航空俱乐部内的同志被纳入了民团序列,根据民团章程,所有的同志,都必须宣誓**!” 陈启天看着曾琦,当初与管明棠合作,正是他一力倡导和支持的,但是组织内其它人也是赞同的,在他们看来管明棠在理念上与他们颇有共同之处,甚至比他们更倾向于国家主义,更具民族主义,也正因如此,去年航空俱乐部纳入民团序列,按照民团章程——“所有现役军人不得参加政治活动不得加入政治派别……”他们并没有反对,甚至觉得这是“军队国家化”的必由之中,在过去的几年间国家青年派完全是以邯彰为大本营,在这里的政府之中,十名公务员中便有一半是国家青年成员,而在航空俱乐部的第一批飞行员,95%都是国家青年成员,在双方的合作中他们付出了百分之百的诚意,但是现在,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国权,对于这一点,我们都是支持的,军人不党、军人不政,中国的事情坏就坏在军人结党,军人参政上,这一点哲勤是对的。” 虽说管明棠直到现在都没有表示过会加入国家青年派,甚至还另外组建了《梦想周刊》读者俱乐部,并通过拉走了数万名国家青年俱乐部的骨干会员,但是在曾琦内心深处,他依然对其充满了信任,这种信任缘自于过去的合作所带来的信任。 “可是……” “可是,在他的军队中曾经有很多党内同志,半数的飞行员都曾是党内的同志,在政府之中亦是如此,国权,你曾问过,他为何会如此信任我们?” 此时曾琦整个人显得极其轻松,他的脸上带着些微笑。 “那是因为,我们的理念是共通的,甚至是相同的!” 右手撑着下巴,左舜生则在一旁说道。 “梦想实践与国家主义,并没有任何抵触,而且管哲勤提到的梦想实际上是将个人主义与国家主义的调和,而我们一味的强调国家至上的观点,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人们要牺牲个人利益,而管明棠更倾向于,将两者有机的结合在一起,你可以去指责管哲勤是个大资本家,但是却无法反驳他在成就个人事业的同时,为国家进步作出的贡献,这种有机的结合,恰好是我们所必须的!” “但是我们正在被削弱!” 陈启天出言提醒道,或许,这正是他们的无奈,作为中国第三大政治派别,在邯彰之前他们没有“朋友”所谓的合作伙伴不过只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而现在,选择以管明棠为合作伙伴,更多的是精神与信仰上的共鸣,而相比于太多人管明棠的坦荡,又是个人魄力所在。 但现在《梦想周刊》读者俱乐部,却又让他们心生一种“即将被抛弃”的危机感,甚至被“融化”的危机感,相比于“个人成功等于国家成功……”的观点,更倾向于理想主义的“国家至上”的信仰却显得太过“脆弱”了。 “可是在另一方面,我们同样也在壮大!” 将指间的香烟按灭于烟灰缸中,李璜看着陈启天说道。 “有一件事,我在这里说一下,我想是时候了,但现在不要做记录。” 此时李璜的语气显得极为认真。 “早先我同哲勤有过一次深谈,他曾提到,中国近代最大的忧患,在俄日两国的夹攻!”听到这句话,陈启天的眉头猛的一扬,在这一点上,两人的观点是一致的。 “哲勤为什么在邯彰以“新生活运动”的名义发动中华文化复兴?” 三年前,邯彰专区成立后,专区便以“新生活运动”的名义,发动了中华文化复兴,先成立了国民生活辅导委员会。随后又由国家青年俱乐部发起了“复兴中华文化青年实践运动,”制定出“青年生活规范”三十条。”规范”包括通则、食、衣、住、行五大部分,斟古酌今,均是按照可行性原则,以培养健全优秀的国民为目的。此后,国辅会又制定了“国民生活须知”对全体国民在食、衣、住、行、育、乐诸日常生活方面出了基本要求。而今年年初,经过修订的“国民礼仪范例”正式颁行,把对青年的培养目标扩展为全社会的生活理想,并且通过民团推广至全社会。而在实施义务教育的同时,又坚持“民族教育”和“道德教育”为重的政策,自小学至大专院校,均讲授《生活与伦理》、《国学文化基本教材》及《国民思想》等课程,冀使中国文化和道德“得以生根阐扬”。 也正因如此,邯彰的义务教育在受到外界赞扬的同时,又受到外界的指责“守旧”则是最重要的原因,像诸如评选孝行楷模、编印《孝行传真》、鼓励三代同堂制度,建宗祠修族谱等等,虽说其有“推此孝顺之心,扩大为民族感情为民族尽大孝……”的考虑和作用,但同时也包含有移孝作忠的意思,但是外界依然是指责不断,认为这是一种倒退,可面对指责,管明棠依然坚持着,坚持他的理念。 “欲亡其国,先亡其史,欲毁灭其民族,必先毁其文化,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生存于世的根本所系,文化的消亡才是真正的消亡,这个千年不倒的民族,之所以不倒,恰在于其文化的千年传承……” 面对外界质疑时,他曾如此回应着外界,他的回答是发人深醒的,甚至于因此,导致了他同胡适之等人的决裂。 “究其根源,他和我们一样,他同样是一个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信奉者,甚至于,他比我们更为积极,更为激进,正像,他能从文化上着手,意味到传统文化与民族的意义,而这恰是我们所过去忽视的!” 在一声感叹之后,李璜看着陈启天说道。 “在你看来,现在我们党内有许多同志越发倾向于“通过个人实践争取国家最终富强……”这恰正好补充了,我们的理念中的一些不足,在这一点上,是我们需要向哲勤学习的,而你担心哲勤会投向国民党,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不可能!”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要知道……” “委员长曾表示过愿意做他的介绍人,却被他拒绝了!” “什么?” 惊讶的睁大双眼,陈启天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现在之所以会怀疑管明棠,恰正因为在他看来,管明棠越来越像是个政客,或者说官僚,在陈启天看来,他现在更多的是从他的“官位”上去考虑问题,过去的他的确非常坦荡,但现在的从组建《梦想周刊》俱乐部的这个行为上来看,他更多的时候是在考虑个人的利益,甚至于就连同军人不党,在他看来,同样也是为了维持个人的“统治”。 “他的确拒绝了,不过外界很少有人得知,但是国权,你是否知道,他为什么拒绝?” “因为理念不同!” 曾琦随口道出了问题关键。 “他所信仰的是国家,是民族,对于政治,他有自己的理解,他的俱乐部与我们的俱乐部,实际上是大同小异的,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组织个人政党的意愿,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一天,我们可以合作呢?” “你敢肯定他不会反对我们吗?他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n……” “我认为有一种可能就是……” 左舜生突然笑说道。 “他不认同青年!” “什么?” 在左舜生的这句话道出时,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管明棠不认同的竟然会是这一点。 “他不认同青年,准确的来说是这个名称……” 左舜生看着其它人说道。 “这或许是我的一种猜测,” 左舜生看着同样面带惊讶之色的曾琦说道: “我觉得,哲勤在一些理念上,准确的来说是利益代表上,他希望建立的是一个能够代表各个阶层利益的派别,而非某一种特定的利益集体,在他看来,无论是农民或者小工商业者亦或者大资本阶层,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中国人 " 或许,左舜生同管明棠接触不多,但是他却能从管明棠的一些施政政策内容上,去理解他的一些理解。 “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他一直都在努力着,而且不断的获得成功!” 左舜生的话使他们都大感意外。 “青年,并不能涵盖所有人!他并不赞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阶级本位划分,而是应该以国家和民族为本位去思考中国的未来,而我们更倾向于呼吁青年以国家和民族为本位去思考中国的前途和命运,这正是我们的分歧所在……”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了左舜生的话语,然后一个青年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主席,西安方面发来急电!” 接过电报,曾琦先是扫视一眼,脸色随即一变,急声说道。 “坏了,要出大事了!” 说着他便把电报递给身边的李璜。 “我现在去见专员,你们先讨论一下!” 第三十三章营救 传入耳中的这一阵东北话,和张学良警卫营长的出现,让蒋介石明白了许多。 原本从一路奔逃直到现在,一直尚在云里雾中的蒋介石,并不知突袭华清池行辕的是什么部队——他最担心的是乱匪发动袭击,而现在发现是东北军叛乱之后,反倒轻松了一些,但在另一方面,心下却又是浓浓的失望,对张学良他是极为相信的,甚至只带了几十名卫兵,便同他一起到了西安,自己把命交到他的手中,可结果呢? 他竟然是如此回报自己的信任! 待孙明久等人离开之后,蒋介石又留神观察,发现东北军还在里面搜索,而现在同山上的东北军士兵越来越多,山下则越来越少,这意味着朝山下走反而更安全一些,意识到这一点,蒋介石又在蒋孝镇的挽扶下,继续朝着山下走去。 到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蒋介石一行便下了山,然后一路上且行且伏的朝着铁路的方向走去,他们不敢沿着大路走,在大路上随处可以看到十七路军的部队,甚至还有装甲车。 “物资站还有多远?” 陇海铁路,实际上从去年开始,再一次开始施工时,其已不再是陇海铁路,而是直达玉门,甚至将来会延伸至新疆迪化的西北骨干铁路动脉,经过一年多的日夜施工,此时铁路已经修至兰州,陇海铁路已于月前完工,但至玉门的“铁路延伸线”却仍在紧张施工中,与过去铁道部修铁路就地招聘工人施工不同,为了加快进度,争取早一日将玉门石油运出西北腹地,铁路部同北方公司签定合同,委托北方公司下属劳务公司负责施工,为此在铁路修建中,北方劳动公司除去从新区调来上万名筑路工人充当骨干外,另外还在陕西、甘肃两省招聘了近十万名工人,前所未有的人力投入,日夜不停的分段施工,最大限度的保障的铁路的顺利修建,而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个科学的物资运输体制——在西安东征地修建了一座占地数平方公里的大型物资站,从内地运抵的各种筑路物资在这里走进行组装,再由汽车、火车运往各路段,不过在兰州物资站投入使用后,这里的功能却弱化了,不过铁道部鉴于物资站便利的交通以及多条站内铁路等良好的基础条件,业已决定在这里投资兴建一座机车维修厂,以用于陇海铁路维修,不过现在这座物资站,还是属于北方公司 凌晨时分,整个物资站就热闹了起来,站内留守的千余名工人从睡梦被唤醒,然后依次领取武器,对于筑路工程队来说,对于武器他们并不陌生,毕竟在筑路的过程中,他们要用武器防范野兽、土匪甚至地方势力,而此时他们所接到的命令却显得有些特殊——就地构建工事! 与其它地区的工人不同,这些筑路工人都曾接受过数月的军事训练,或许不会构建完备的野战工事,但一般的野战工事倒也不在话下,当工人们在物资站内利用站内的设施修建工事时,十几辆卡车已经驶出了物资站。 “希望还来得急吧!” 坐在汽车上,邓少波的眉头紧锁,作为北方贸易公司驻西安分公司经理,在得到情报之后他曾提醒过蒋孝先而现在,一切都还是发生了,从临潼那边传来的消息显示,现在委员长还未落入敌手,但是…… “快点,再快点!” 一路上邓少波不时的督促着司机,而沿路碰到十七路军的拦截时,司机则直接亮出剿总司令签发的特别通行证——这是为了保障铁路物资运送,由剿总司令部特别签发的通行证,当然仅有这个通行证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并不顶用,为此,沿路经过几个检查站的时候,随车人员不得不塞上几包烟,方才通过检查站。 “把公司的旗子打高点!” 在通过的一处检查站之后,在距离华清池约公里远的任家村,邓少波又一次的对车后的工人吩附道,他不知道那位委员长是否会下山,但现在只能碰运气了。 “你们几个下车,沿着公路向周围搜索……” 跳下汽车,一边吩咐着,邓少波便带着几个人离开村子,朝着村子附近的田间走去,在道路被封锁的情况下,委员长肯定是不会走大路的。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 心下寻思着,邓少波的便朝着华清池的方向看去,而此时华清池内,提着枪的王一心眉头紧锁着,他一边寻找着各种蛛丝马迹,一面观察院子里尸体狼藉。除了侍卫宫和卫队之外,邵元冲仰面朝天,已经动弹不得,在另一边的小花园内蒋孝先俯伏于一片血泊之中,而萧乃华侧卧阶前,一脸是血。至于钱大钧则胸部中弹,听说业己送去了医院。 “委员长在什么地方?” 如果委员长在这,到时自己应该怎么办?王一心的心底如此寻思着,表面上他是东北军军官,但在另一方面,他还是国家青年派成员,同时还是调查局的情报人员,尽管调查局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但是曾主席却密电指示他们必须不计代价的确保委员长的安全。 现在委员长是否已经逃出生天了?想到这里,王一心又时朝着骊山上看去,此时他只盼着委员长能够逃入骊山,有多远逃多远,只要他不停下来,那么大的骊山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阿嚏!” 寒风中,上身只穿着一件蒋孝镇的外套的蒋介石打着阿嚏,双眼不时的朝周围张望着,虽说这会已经离开危机四伏的骊山,但是在这里,却并不见得安全,在公路上到处都是十h路军的部队。 “也许是十七路军……” 就在他如此喃语着的时候,竺培基却突然轻声说道。 “有人来了!” 一行人连忙伏躲于一堆坟头之间,透过坟头间的杂草,蒋介石清楚的看到几个人在田间行走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不过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穿军装。 “邓经理,你看……” 突然,雪地间的几只脚印吸引了一个工人的注意力,邓少波连忙顺着脚印朝田间看去,难道…… 朝着田里走去,邓少波一边大声喊着。 “我们是公司派来收枕木的!” “公司收枕森的?” 竺培基和蒋孝镇互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喜意,而蒋介石更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倒在为他自己庆幸着,庆幸着在山上的明智决定。幸亏逃得快,否则没准现在在山上已经落到了叛军的手中。 蒋孝镇端着手枪,瞄准着田问的几人,在得到委员长的同意之后,便对身边的翁自勉吩咐道。 “翁自勉,你去看看!看看他们的身份!” “委员长,我奉命特来护送委员长!” 在见到委员长之,邓少波连忙说道,他倒是不居功,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动作说成了“替命”同时又让身边的工人脱掉棉大衣,棉大衣穿在身上,蒋介石原本冻的发紫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看着邓少波默默的点点头。 “辛苦你了,辛苦哲勤了!” 想到几天前李璜、杨永泰两的劝阻,联系到现在的遭遇,蒋介石心下不禁有些黯然,在他看来,这次邓少波这些生意人之所以会冒险在这里营救他,肯定走出白管明棠的授意,而管明棠显然也是从李璜、杨永泰那里得到的消息,前者一直身在邯彰,而杨永泰在离开洛阳后,更是直接去了邯彰,而自己的一意孤行,差一点…… 见委员长神情黯然,邓少波连忙说道。 “委员长,现在咱们还没脱离险境,接下来您要委屈一些,只要进了物资站,到时候,我们就是豁出性命,也一定保证把您安全送出陕西!” 两张从村民家中借来的木桌,被架在卡车上,而要木桌上方和左右又堆满了木头,在汽车发动的时候,躲在木桌下的蒋介石的心思总算是稍稍安定一些,身上穿着一件工人的大衣,坐在棉被上,虽说只有圆木缝隙问透过些许光亮,但蒋孝镇还是能看到委员长森冷的脸色,此时蒋介石坐在那,腿上盖着棉被,他的眉头紧锁着。 到底是谁发动了这场叛乱? 是张学良,还是杨虎城,还是下层军官受乱匪煽动?到底是谁? 就感情上他更倾向于是后者,但是在这一路上,他即见到了东北军的官兵,也见到了十七路军的官兵,前者他见到了孙明久——他是张学良的警卫营长,如果是有人煽动的话,像孙明久这样的张学良的亲信,又岂会受人煽动?且亲自带人进攻华清池行营? 人一但安静下来,先前无暇思索的问题,便不断的浮现于脑海之中,在这些问题浮现于脑海的时候,更多的疑问亦随之而来了,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传来的呻吟声,是蒋孝镇发出的呻吟声,这时他才想起蒋孝镇那双血肉模糊的双脚 “孝镇,怎么样?” 第三十四章如何收场 “委员长,我,我没事!” 委员长的关心,只让蒋孝镇连忙摇头说道,可实际上那刺都伤到骨头,这一路上,全靠着一股气撑着,而这会那股气已经慢慢的散开了,那伤痛自然的随之袭来了,只痛得他不时的倒吸着凉气,蒋介石又岂会没有注意到,于是他又连忙关心的说道。 “孝镇!你……” 就在蒋介石欲说话时,车突然停了下来,就在车内藏坐的四人息声的时候,便听到从车外传来一阵骂声。 “妈了个八子,几包烟就打发老子了!搜车!这车里不定藏着什么逃犯!” 心头猛的一紧,蒋孝镇连忙拿起手枪,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哎哟,军爷,你看我这车上装的都是木头,那里能藏什么人,这车上运的木料都是铁路上用的,军爷……” 然后又是传来一阵不甚清楚的交谈声,显然是那位邓经理在贿赂那些士兵。 “得了,赶紧走,他妈的,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还拉什么木头……” 那放行声,只让蒋介石心下猛的一松,就在他刚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却又有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送木头的活,怎么能劳邓经理您的大驾!” 一句话,传到邓少波的耳中,只让他的脸色猛的一变,顺着声音,他看到一辆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卡车后面,而说话的正是一个刚从车上下来的的人,看清来人,邓少波的心下暗自敲着鼓是刘。 “刘师长”……” 急忙应着,一时间邓少波甚至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如果不认识还好,可偏偏他们不仅认识,而且还在一起打过几回麻将。 “咦,刘长官,您怎么在这啊!” 瞧着那张堆满了商人媚笑的脸庞,刘多荃的心底却是冷冷一笑,从7点搜山搜到十点,都没有搜到蒋介石的下落,后来接到副总司令的电话,让他和孙明久立即赶回西安,现在十匕路也派了一个师的人马搜山。 在朝西安去的路个他还在考虑着,如何面对副司令,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邓少波这个北方贸易公司西安分公司的经理,看到邓少波的时候,他没来由的一愣,在听说他们是来取木头的时候,心下的疑惑更浓了,而看着那个穿着身劳动服的贸易公司经理,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他终于能够想通了,蒋介石能逃,显然是得到了北方公司的帮助,那北方公司是谁的公司?不就是管明棠的公司,管明棠又是谁的人? 在陕西,敢帮蒋介石逃跑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若不是为了帮蒋介石,他这位经理,又岂会在这里穿着身工人装,然后低三下四和大头兵陪着笑! “那你邓经理又怎么会在这!” 冷笑着,刘多荃的手一挥! “给我搜!” 就在刘多荃的声音落下时,枪声突然响了起来,枪是从后方打响的,手持双枪,王一心从后方朝着刘多荃和他身边的孙明久接连扣动扳机。 “快走!” 在王一心大声喊叫时,邓少波也操出一只勃郎宁短枪,朝着刘多荃打去,驾驶着汽车的司机猛的一踩油门,便冲过了检查站,而在汽车冲出检查站的时候,躲在汽车前的刘多荃大声冲着检查站的士兵喊着。 “拦下汽车,快,拦下汽车!” 大声命令的同时,刘多荃抬手冲邓少波甩了一枪,子弹正中他的胸膛,在邓少波被打倒的时候,王一心已经被孙明久两枪击中。 “快,明久,立即通知前面,委员长在几辆卡车上,快………” 刘多荃紧张的喊叫着,然后又命令道。 “立即给副司令打电话,让副司令派兵包围……” 突然,他的声音落下了,在远处,他看到那几辆卡车停了下来,那几辆卡车正好碰到了从西安赶过来的十七路军的装甲车队,一阵机枪扫射中,那几辆汽车停了下来。 颤巍巍立在寒风之中,面色森冷的蒋介石看着刘多荃,然后他又用余光看着躺在血泊中的邓少波,那个胖乎乎的年青人,在最后的时刻依然用自己的生命保护自己,而他并不是军人,只是……他已经尽力了,失神间孙明久走到他的面前,行了一个军礼。 “委员长!” “你们是东北军?你是孙营长,孙明久?” 对于委员长知道自己的名字,孙明久显得极为惊讶,而蒋介石则解释道。 “有人向我报告过,”紧接着蒋介石又夸奖道。 “你是个好青年!” 而孙明久则继续说道。 “是张副司令命令我们来保护委员长的,请委员长进城,领导我们抗日,打回东北去!” “你是同志,就开枪把我打死算了!” 蒋介石盯视着孙明久说道,然后他又把视线投向刘多荃,上一次来西安时,他见过这个人。 “你们既然敢叛乱,为什么不杀死我!” “卑职不敢!” 嘴上这么说着,但刘多荃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卑职之意,恰在这时车子开到了,孙明九则走到蒋介石的身边说道: “委员长!请上车。我奉命护送委员长进城。” 猛的把眉头一皱,心知自己没有其它选择的蒋介石心想不能答应得太快了,故意大声怒喊道: “你把张汉卿找来!我要当面问问他,问问他还佩不佩穿那身军装!” 这时蒋介石的的怒气倒是发自内心的。 “委员长,” 孙明九大声答道: “现在副司令在西安等候,我们并非对上级叛变,实对国事有所请求,希望委员长能团结抗日,一切请求将由刻司令面陈,请!” 话犹未毕,又从后面跑进来一个高级军官,手按指挥刀,向蒋介石立正,先是行了一个军礼,随后说道: “报告委员长!我是一。五师第二旅旅长唐君尧!” 他的话中软中带着硬,透透不容拒绝的味道。 “我等非请委员长进城不可!” 孙明九又一次郑重其事的“请求”道。 落于人手的蒋介石这时也只得无可奈何的,一步一拐钻进汽车,坐在孙明九同唐君尧二人之间,前面坐着杨虎城的侍从副官谭海,后面坐着师长白凤翔。车中人见前面烟尘滚滚,也不知道这是谁来了,孙明九下令停车,自己纵身下车探看究竟,让前面一辆大车挡住来者。 而白风翔一番好心,把自己的皮大衣脱了下来,披在蒋介石的背上道。 “委员长休息一些儿,我也下去看看。” 说着也下得车来,众人见是张学良派人追问,便上车继续开行,没多久车子开进西安东关,突地张学良的座车迎面而来。唐君尧说: “哈!副司令来了!” 但下车的却非张学良,而是一位传令的军官,他向孙明九说道: “把委员长送到新城大楼!” 车子于是往新城大楼驶去的时候,蒋介石的心想不妙,新城大楼就是西安绥靖总署杨虎城新居,逮捕他的却是东北军,为什么现在要把他送到杨虎城处?就在他思索的功夫车子已过东门,守卫士兵均佩“十匕路”臂章,这使蒋介石更骇异,原来他以为杨虎城也被张学良缴械了,东北军故意穿上西北军的衣服掩人耳目。 而现在他明白了——杨虎城这头西北虎怕也是参与其中了!换句话来说,是张杨两人合作造自己的反!事实上,正像蒋介石猜测的一样,当张学良的侍卫第二营由营长孙铭九率领下捉住蒋介石时,杨虎城的西北军,已在城里不声不响分头包围了陈诚等南京十七名高级官员,并且把他们集中起来。经过了两次点名站班,南京来的军政员和那些侍卫眷属分在两边。 在过去的几个钟头之中,西京招待所就成了临时的俘虏营,邵力子、蒋鼎文、蒋百里、陈调元、卫立煌、朱绍良、邵元冲等一众要员都被扣压与此,一直闹到下午三、四点钟,还没见头绪,大家实在饿得慌,又没有烟吃,更是厌气,而在其中最为引人注意的恐怕就是陈诚,他身的军装这会全然变成了白色,在杨虎城部逮捕他时,他则躲在面粉缸里,弄一身都是面粉,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眉头紧锁着。 而见众人神情黯然,蒋百里则半幽默地叹一声道: “昨为座上客,今作阶下囚!”大家听了不禁微笑。而能够说说笑笑的倒是陈调元,他提高了嗓子卖烟,大声说道: “茄力克香烟,现钱交易,五毛钱一支。此时此地,不算贵吧!” 在这种谈笑之中,大家也就松动一下,笑了一阵。直到门外的守卫把“号外”带进来,众人才看见“张、杨兵谏”的大标题,附着八项主张,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而蒋百里看着那八项主张,沉默片刻之后,只是摇头长叹一声。 “张、杨误国,自坏长城!” 在他的话声落下时,室内被囚禁的众人无不是摇头叹息,而卫立煌更是在沉默片刻后说道。 “且看他们如何收场吧!” 第三十五章举世皆惊 “号外、号外!” “张、杨兵谏、通电全国提八项主张!” “号外、陕中急变,委员长被扣!” “号外!张、杨叛乱!” 12月13日,一大清早,整个北平城,到处都回响着报童的叫喊声,大街上几乎所有人都被报纸上报道的内容惊呆了,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杨兵谏,委员长被扣,八项主张? 接连的疑问与惊讶使得人们纷纷驻足购买报纸,没买到报纸的则与其它人一同挤在路边,翻看一张报纸,报纸上的报道着实让所有人为之一惊,相比于一些年青人在那里高呼着“国家这里可有救了……”的言语,更多的人却是满面愁容。 “这下国家可完了!” “张、杨误国!” 一声怒斥从胡适的口中发出,报纸上关于西安事变的报道,使得他心绪极乱,久久难以平复。 在胡适眼里,此时国家建设一步步走上轨道,日本人再也不能以中国不统一作为其侵略辩解的理由了。美国、英国等国际舆论对中国的态度也逐渐好转。两个月前,蒋介石更是挟两广统一后的余劲,积极部署绥远抗战,更使国家形象为之一振,政府多年的建设措施终于开始显示成果,国民经济实现了好转,外贸增长,各项指标都出现了历史最好水平。为此,不能再度面临四分五裂。 而现在更是值绥远抗战正燃之时,张、杨两人竟然以抗日为名发动兵变,扣压国家元首,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怒火的胡适看着大公报》张季鸾撰《给西安军界的公开信》,信中劝告东北军勿误国误民,胡适便拿起笔起草发给张学良的电报。 “陕中之变,举国震惊。介公负国家之重,若遭危害,国家事业至少要倒退二十年。足下应念国难家仇,悬崖勒马,护送介公出险,束身待罪,或尚可自赎于国人。若执迷不悟,名为抗敌,实则自坏长城,正为敌人所深快,足下当为国家民族之罪人矣。” 在写完这一封电报之后,胡适又急忙拿起草稿,随后便离开家朝学校走的方向走去,他必须要联系北平各大学的校长、知名教授,联名发出这份电报,以表明学界的态度。 刚一进教室,闻一多便听到教授内学生们的争论声音,学生鲜明的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张扬,而另一派则怒斥张杨误国。 “你们没看到张、杨行兵谏,是为了抗日吗?他们所提出的不正是八项抗日主张吗?” “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抗日,委员长不是已经部署绥远抗敌了吗?现在张扬发动叛乱,扣压委员长,委员长生死尚且不知,但值此绥远抗敌关键之时,他们发动叛乱,谁人最为高兴?伪德王和日本人最为高兴!” “你们要看大局,大局是,蒋介石就是个反动派,他根本就不想抗日,对于这种反对派,我看要公审他、然后要杀了它……” “够了!” 进入教室,听到这一句话的闻一多瞬间变得怒不可遏,站在讲台上,闻一多扫视着教室内的学生,然后盯视着学生们怒斥道。 “真是胡闹,国家的元首也可以武装劫持!一个带兵的军人,也可以称兵叛乱!这还成何国家?国家绝不容许你们破坏!领袖绝不容许你们妄加伤害!” 在学生们的讶然中,闻一多又继续说道。 “在外族入侵的时候,有以绑架肩负国家和民族安危的元首来爱国的吗?你们,你们谁来告诉我,有这样的爱国吗?” “他、他们是为了逼、逼蒋、蒋介石抗日……” 就在一个学生喃喃着试图辩解的时候,闻一多猛的朝前走了两步,那稍显单薄的身躯站到了那个学生面前。 “值此绥远战时,外族入侵日烈、两人绑架国家元首,是爱国吗?你告诉我!” 随后,他又环视着教室内的学生说道。 “今年两广事变的时候,你们有些人在那里为陈济棠叫好,因为他打着抗日的旗帜,可是后来呢?陈济棠的抗日,竟然是拿着日本军方提供的金元,部队里用着日军顾问的抗日,何等之可笑!” “不,那,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闻一多反问道,然后断然说道。 “日本人为何会支持陈济棠发动叛乱?不正欲籍此使我国重陷十数年前之混乱内战之中,以为他日全面侵略中国扫清道路,好嘛,日本人成天喊着要打倒蒋介石,现在好了,日本人没做到的事情,张扬做到了!而……” 此时闻一多的神情变得越发的严肃起来。 “而更为可笑的是,你们这些受教育的、原本应该能看清真相的学生,竟然会跟着瞎胡闹,竟然没有看到,张学良此次叛变,根本就是假抗日之美名,召亡国之实祸!其破坏统一、罪恶昭著,凡我国人本应共弃之,而你们……” 摇着头,闻一多那张脸庞上的怒容越来越浓,看着那些学生的眼光中更多的却是失望。 “而你们如此之无知,竟然为此本应亲者痛。仇者快之事而欢呼,中国青年尚且如此,将来中国还有何希望!” 失望的看着教室内的学生,闻一多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最后长叹一口气,而后默默的离开了教育,今天他已经无心再为学生们上课了。 雪,从l2月初开始的这场冬雪,越下越大,大有将天地笼于雪海间的意思,而在平原的尽头,一条条缓缓起伏的岗地酷似壮汉的胸脯,厚实而宽阔,在大雪的覆盖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显得甚是干净。 在山脚下,在那片白雪间,几十座高耸的巨大厂房房顶,不时的可以看到一些小黑点在其上走动着,凭着光亮隐约的可以看到在那些黑点下方,闪动着些许蓝白亮光,那是电焊时发出的光亮,在这些厂房的房顶处,一个个穿着大衣的工人,正在那里焊接着钢梁结构,刺骨的寒风中,工人们在距离地面十数美的空中钢梁上走动着,在刺骨的寒风袭来时,钢梁上的工人们会让自己的身体靠近加热器或者焊枪,以让自己更暖和一些,虽说躯体冻僵了,可是他们依然在空中进行着作业,似乎这天地间,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似的。 在完成了最后一个焊点的焊接之后,钢梁上的电焊工人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对于这种高空作业,他早就习惯了,用焊枪在搭铁上擦了一下,借着焊条前端的火热,他点着了一根香烟,然后便惬意的吸起烟来,摘掉防护面罩的工人朝远处看去,以让眼睛舒服一些,这时公路上的一个车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色的金鹿车啊!” 远远的看着那车队,虽说很远,但这个工人还是认出了那些汽车来,望着那些黑色的金鹿轿车,他又忍不住白语道 “等过几年,没准俺也能整上一辆!” 心下如此嘀咕着,瞧着公路上行驶的金鹿轿车,他又忍不住说道。 “也不知道这车里做的是什么大官!” 冬雪中,六辆金鹿轿车在公路着行驶着,防滑链的碎音的公路上回落着,而在其中一辆“金鹿汽车”的后坐,管明棠与杨永泰两人静静的坐在那里。 “功亏一篑啊!” 良久之后,杨永泰忍不住长叹一声,从那天与管明棠一番深谈之后,便着手制定相应的营救计划,对于陕西两人都是鞭长莫及,只能提前做一些准备,只差那么一点,只差那么一点,他们就能救出委员长,然后他就能和管明棠一起成为救驾功臣,可最后,造化弄人啊! “哲勤,公司那边……” 想到西安的北方贸易公司被查封,数百名公司员工被逮捕,杨永泰便扭头看着管明棠,只见管明棠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双眼直直的看着车窗外的被白雪覆盖的大地。 “原本自己可以……” 原本是有机会的,如果自己派出一支部队,如果……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这一事件会怎么演变呢?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还是? 相比之下,对于公司被逮捕的几百人,管明棠反倒是不怎么关注了,现在他更为关心的是蒋介石的命运,更担心的是历史会不会改变! “畅卿,你觉得委员长这次能不能……” 话还是没有说完,对于那句话,管明棠并不愿意说下去,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一但蒋介石死了,对中国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新一轮内战的爆发! “应该能化险为夷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永泰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那八项主张之中,有一条就是针对他的,他可不就是亲日派吗?在他看来,这次或许委员长能化险为夷,但是他呢?他这个“亲日派”领袖还有可能身居湖北省主席之位吗? 但愿吧! 管明棠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现在历史已经被改变了太多,这个时空的历史还有可能像历史上一样发展吗?管明棠自己的心里都没有一丝的底气,否则也不会问杨永泰了。 第三十六章西安不安 一直沿着山路行驶的汽车,在半山腰处突然停了下来,在汽车停稳之后,管明棠默默的下了车,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远处白茫茫的天地,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新区的一座座工厂和那些高耸的烟囱、炼铁高炉,但此时,管明棠却没有一丝的心情,从后世许多解秘的资料中,管明棠清楚的知道“西安事变”在某种程度上促使了日军提前实施对中国的全面侵略,自己明明知道,为什么还…… “哲勤,你在担心什么?” 意识到身边的这个年青人此时表现出来的忧虑,杨永泰轻声问道,初时他们两人对事件的应急,不过只是猜测,而现在相比于自己,管明棠表现出来忧虑之浓,远超过他的想象。 “委员长被抓的同时,张、杨等人一定会在委员长那里缴获众多的机密文件,相信许多国防计划也会随之外泄!” “啊!” 惊讶的看着管明棠,他是在担心这个? “如果一些国防计划外泄的话,风声透露出去,日本对中国的侵略很有可能会升级!而现在,所有的备战计划都未能完全实施,实施尚不足三分之一,如果日人提前全面侵略中国的话……” 说罢,管明棠默默的在路边来回渡着步子,而杨永泰则惹有所思的思索着管明棠的话,而在沉默良久之后,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畅卿兄,你觉得的这一事件中,谁最高兴?” “日本人!” 杨永泰立即回答道,除了日本人,还有谁会高兴呢? “不过日本人也是喜忧参半!” “哦?” “一方面,日本人高兴的是,他们视为心腹之敌的委员长声誉受创,这有可能影响到未来他能否领导中国,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委员长被杀可能导致中央政府内亲苏势力掌握政权,另外,对于他们而言,这甚至可能是一个机会,一个借口武装干预的借口!” 在杨永泰接连分析的同时,管明棠则朝着北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绥远抗战估计也要停止了!” 一声长叹之后,想到那场轰轰烈烈的抗战,竟然如此“虎头蛇尾”的结束,管明棠不由的直摇头,他的眉头紧锁着,什么也不愿意再说了,只是不时的把视线投向新区,然后默默的看着远方。 历史总归还是按照他的走向发展着,尽管自己曾试图插手,可却依然没能改变什么,只希望它能够依然按照历史上那样发展吧! “哲勤,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最多两年,你这里估计就要成为抗战的最前线了!” “是啊!” 点点头,管明棠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最后猛的将手中的烟蒂扔在脚下,用力的踏灭它,神情坚定的说道。 “所以,我不管他们怎么样,现在我只知道,做好我自己的事情!” 丢下这句话的时候,想到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管明棠的眼眶随之变得有些湿润了。他忙一弯身一抬腿,上了那辆汽车。车队驶进暮色,一直到它慢慢地从山脚下的重型拖拉机公司工地上的工人视线中消失…… 西安,二十五年十二月的西安成为了全中国甚至整个世界关注的焦点,而在举世的关注中,在过去的几天间,西安一直处于戒严状态,在西安城内外,随处可以看到执行戒严的十七路军或者东北军的官兵,市场几乎已经陷入了停顿,在过去的几天中,各种各样的谣言在西安城内传播着,什么中央大军已经打过潼关,什么张杨内哄,总之,这样那样的消息在西安传播着,而于此同时,为了“鼓舞士气民心”政府更是发动一次青年游行,试图表明民众是支持他们的,以此来安定军心,但谁曾料想在游行中一些原本曾到华清池请愿要求政府全面抗战的青年学生却打出了“张杨误国、释放委员长”的标语,游行不得不虎头蛇尾的结束,而这更是加剧了士兵们的不安,诡异的气氛在西安城内弥漫时,戒严执行的更加严密了。 夜幕降临后,西安城再一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街道上黑灯瞎火的,只有执行戒严的军警来回走动着,在张公馆外,戒备更是极为森严,而在张公馆那满是积雪的花园内,穿着大衣的张学良却是来回走动着,他的指尖香烟不时的燃烧着,面上尽是愁容,更多的却是懊恼之意,现在,他真的后悔了,而他之所以后悔,一方面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通电反对,各地实力派没有一个响应事变,即便是上半年曾举旗反将的桂系方面,都通电全国指责他与杨虎城。 至于学界,甚至就连同那些好激动的青年学生,亦反对他们发动兵变,要求立即释放蒋介石,然而真正让他后悔的的却是在他看到了从华清池行营搜剿来的蒋介石日记,在那不曾为外人所知的日记中,蒋介石透露了他“攘外必先安内”的“苦衷”,以及忍辱负重、不为人所理解的苦闷,而每篇日记开篇时所写的“雪耻”,更是让张学良相信他不是不抗日,而是时机未到,甚至于在日记中,还提到对他张学良的任用,准备让他在未来担当重任,这更进一步加重了他心中的愧疚。 “实在是太过鲁莽了!你根本就没有脑子……” 在心底咒骂着自己,深知自己错怪了蒋介石的张学良,内心更是愧疚至极,自然也就萌发了释放蒋介石的心思,而在瑞纳的到访之后,放蒋的念头更浓了,但是…… 就在这时,突然有卫兵走过来报告道。 “报告副司令,端纳顾问过来了!” 一听瑞纳来了,张学良连忙请其去书房,端纳跨进门槛便直趋与张学良,两人使劲握手。简单的寒暄过后,端纳连忙掏出钢笔拟了个电报,交给张学良道: “请你马上派人发一发,希望今天晚上能到达南京。” “这是?” “这是委员长亲书的电报,命令洛阳空军暂缓轰炸西安!” 在事变爆发的第二天,何应钦便以军政部长一职组织讨逆军,十数万原本计划增援绥远的中央军,随即从洛阳一带兵进潼关,而空军更是调动数支轰炸机部队,随时准备轰炸西安,在过去的几天间,中央的讨逆大军以及轰炸机,都是西安上下极为担心之事,此时看着手中的那张委员长书写的命令,张学良不禁有些哑然。 “副司令,委员长和我提到过,在过去的几天间,你们也曾有过深谈,相信委员长的心意,您也是知道的,也了解了,您发动兵变的目的是为了促成委员长抗日,但是现在呢?” 瑞纳把声音微微压低,然后劝说道。 “现在在西安,许多人都要杀死委员长,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的话,杀了委员长,结果会是什么样?副司令,你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吗?” “我绝不会同意他们杀死委员长的,瑞纳先生,这一点请你放心,在你回南京后,可以告诉夫人,只要我张学良在这,委员长的安全就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无论是委员长,还是夫人,都未曾担心过副司令会伤害委员长,但是,他们呢?” 瑞纳意有所指的说道,随后盯视着张学良。 “如果有人欲杀死委员长,您能来得急阻止吗?一但委员长被杀,到时,最高兴的是谁?不还是日本人吗?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委员长被杀,中国陷入内战,到那时,谁去抗敌?谁能领导全国抗敌?是何应钦,还是副司令,或者阎锡山、亦或者李宗仁?没有一个人!到那时,中国别说抗日了,只怕这个国家都难以保全了!” 瑞纳的警告让张学良突地俯身书桌,沉默半晌后,他才叹说道。 “我,我是不会加害委员长的,也绝不会允许别人加害委员长,如果……” 突然,他双眼一寒。 “如果杨虎城想杀委员长,那我就先杀了他!” 张学良的决断让瑞纳的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趁热打铁的说道。 “今天与委员长见面时,你也听到委员长是怎么说的话,你不过是想和他说说话,有什么不可尽言的?而这次胡闹,是你性格太好冲突,是受人蛊惑,你的本意和别人不同……” 瑞纳的话让张学良连忙点头应道, “委员长信我,而我却陷委员长于危险之中,实在是……” 在张学良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懊恼之色时,瑞纳随之又把话峰一转。 “在来的时候,夫人曾委托我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现在虎视眈眈的日本帝国主义者,正悬盼中国内战之爆发,裨得藉口以大规模之侵略完成其统制中国之迷梦,则此种现象之造成,自将引起彼方无限制之干涉之中,夫人说,你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猛的把双眼一睁,张学良看着瑞纳说道。 “什么,你是说日本,难道他们想……” (今天是年三十,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山河血》的支持与厚爱!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事业进步、财运亨通、艳遇连连……ps:新春。拜大年,求月票,) 第三十七章东洋惊 如一道惊雷,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当西安事变的消息传到日本之后,几似一道晴天霹雳似的,震荡着整个日本,l3日,这天是周末,在日本当局得到蒋介石在西安被扣的消息后,早上六时,日本外务省便举行对策会议,外相有田、次官堀内、东亚局长桑岛、欧亚局长东乡均出席了会议,会议开了四个小时,终于还是作出了决定——静观其变,而在这种静观中,日本上下在关注着这一事件同时,无不是心急如焚的等待着,等待着更准确的情报,从而作也最终的决定,对于日本来说,他打骨子里希望利用西安事变从中渔利,但事变来的太突然,以至于,日本上下,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一变化,并在这一变化中尽可能的获利。 在首相官邸内,又一次内阁成员坐长桌前,召开针对“西安事变”的策应会议,这样的会议在过去的几天中,几乎每隔两天、三天就会召开一次,但每一次,都没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太突然了!” 又一次广田弘毅这位石匠出身的日本首相的语气中全是遗憾之色,去年的。二·二六事件”后,军部势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其后面对一趟混水的日本政局,广田并不愿意组阁,甚至以“难以胜任”为由而拒绝,但是在西园寺元老的坚持下,最后他仍然不得不组阁重任,但是他的组阁工作并不顺利,军部推荐以对华强硬的寺内寿一大将入阁为陆相为条件,并且提出加强国防、明确国体、安定民生、革新外交四项要求,虽然他曾计划将吉田茂等带有自由主义色彩的人员吸引进入内阁,但最后又不得不屈服于军部的压力。 在军部的要求下,为了压制国内的民主运动、加强对国民的思想控制,广田内阁还制定实施了《不稳文书取缔法》、《总动员秘密保护法》和《思想犯保护观察法》等一系列应该军部的要求而制定的法律法规。 四个月前,在军部的要求下,广田弘毅主持召开了“五相会议”制定了《基该国策纲要》,该《纲要》的目标是,“内求国之巩固外谋国运之发展……”而达到此目标的具体方针则是,“外交与国防互相配合,确保帝国在东亚大陆的地位同时也向南海扩展………”这一“国策基准”实际上即主张“南进”又不放弃“北进”企图二者兼顾以期消除长期以来日本陆海军在此问题上的争议。以此为指导,日本政府开始积极进行扩军各战活动。 而陆军专门制定了扩军的五年计划,准各充实空军的装各技术和增加关东军的兵力,海军则制定了一个庞大的造舰计划,以加强海战能力。广田弘毅提出了“广义国防”的口号,将扩充军需工业、发展军国主义教育甚至发展对外贸易等各方面都纳入“国防”体系——实际上的战争体系——进行各战工作。 表面上他是屈服于军部的压力,但实际上广田本身就倾向于对外扩张,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与军部。合作”而这次西安事变爆发之后,而对中国的政局突变,他更是倍觉得遗憾——因为日本错过了干涉其中并夺取利益的机会。尽管事变已经爆发一周,但是对于日本而言,直到现在,在内阁中的争吵依然持续着。 “在事件正相和张、杨发动事变的真正意图尚未弄清之前,日本绝不能轻举妄动!” 又一次,广田弘毅颇有些遗憾的开口说道,这一观点不仅是他的观点,同样也是陆军的观点,是在过去的几年中,随着对西安事变了解的加深,广田同样也意识到,军部的态度正在发生着改变。 “当今世界的眼睛都注视着中国,同时也注视着日本,所以现在日本的立场必须要谨慎,如果我们妄动的话,就形势会不会导致中国的抗日运动加剧?会不会使南京未来的政策转为强硬呢?强硬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有待观察……” “寺内将军!” 将视线投向寺内寿一,广田弘毅看着他试探着问道。 “你觉得的蒋介石有可能会返回南京吗?” “可能性不大!” 摇摇头,寺内寿一语气认真的说道。 “估计被杀的可能|生非常大!” 在提及蒋介石可能被杀的时候,寺内寿一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抵制的喜悦之意,几乎是在得到“张杨兵变蒋介石被扣……”报告之后,他甚至兴奋的高呼万岁,在他看来,日本占领中国的最大一块绊脚石终于被中国人自己的搬掉了。 “如果掌握实权的蒋介石被杀,中国园国民党的领导权之争而再次发生内乱,对日本而言可就太好了!” 感叹一声,作为陆相的寺内寿一深知对于日本而言,按即定的策应方略,是适当利用该次兵变,以谋求对华政策的推进,应承袭即定的外交方针和对支实施政策继续推进,并严密监视事态的变化,如果蒋介石被杀,那意味着一场内战将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蒋介石被杀的话,或者他的声誉受损,从而无法像过去一样有效统领支那地方实力派,那么我们就必须下定决心实现《第二次处理华北纲要》的即定政策,同时将防g协定的范围扩展至北支五省……” 作为陆相,此时寺内的态度并非仅仅只是表达他个人的态度,实际上却是军部的态度,毕竟陆相只是军部在内阁的“传声筒”。 “阁下,可现在的结果恰好与此相反!” 身为外相的有田八郎,立即出言反驳道。 “在一周前,事变刚爆发时,我们曾设想过,西安发生如此重大的事件,各地方实力派一定会遥相呼应,使中国再次陷入内战之中,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西安事变发生后,各地方实力派相继发表通电,拥护蒋介石和南京政府,敦促张、杨释放蒋介石,以和平解释西安事变。” 在有田八郎提及支那地方实力派的反应时,无论是广田弘毅还是寺内寿一都沉默了下来,各地方实力派纷纷拥护蒋介石远超过他们的意料,原本他们曾继希望于籍此出现中国的内战,从而夺取中国,但现在结果恰恰与之相反 而这种恰恰相反的局面,在让他们诧异的同时,更是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因为通过这一事件,他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南京政府不再像是民国一个个中央政府那样,是个没有得到广泛认同的中央政权,而是一个得到普遍认同的中央政府,而且这个中央政府还有一个得到普遍认同的领袖,这正是他们恐惧的原因——一个统一的中国!一个统一的中国,在将来不是日本所能抗衡的。 “而且出于各自己的利益,英、美及德、意,都表示希望事变和平解决,且根据现在苏联流露出的态度来看,他们也急欲撇清与事变的关系!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一事变是受苏联人指使和策划的,而现在他们的态度之所以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恐怕还是因为他们看到事变发生后,中国所出现在的前所未有的团结!” 团结! 在外相提及这两个字的时候,寺内寿一猛的把双目一睁,迎着外相的视线看去。 “不错,正是因为支那所展现出来的空前团结,才使得我们必须要加快步骤,现在日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将视线投向首相,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从西安得到的情报来看,蒋介石领导下的南京政府在过去的多年间实施了大量的各战计划,这些计划在过去的一年间实施进度不断加快,如果我们不能把握时机的话,也许再过几年,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如何防御支那军队对华北、对满洲的进攻,而不是考虑现在的这些问题!” 或许在过去的几年间,南京政府对日本可谓提极尽让步,但也许事实恰好相反,因为主持中国政府的是蒋介石,尤其是去年汪精卫遇刺之后,蒋介石独揽大权的情况下,许多曾受政争制约的各战计划都先后实施,这更进一步加重了军部的危机感。 “如果现在我们有所行动的话,根本无异于火上添油,到那时,整个支那都会被我们激怒!” 西安事变使日本人终于认识到,其蛮横不休的侵略已经激起了中国人强烈的爱国热情,干涉纯属中国内政的西安事变,就是往已经如火如荼的反日风潮上添柴浇油,也正园如此,日本才会在事变初期选择静观,从而避免一切无用的刺激手段,进一步激化中国人的反日情绪。 “到那时,一但支那被我们的举动激怒的话,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有田依然坚持着他的态度,他看着首相,在首相的视线有些飘移的时候,他又将视线投向寺内,然后迎着他的视线说道。 “这次事件,最让我们恐惧的是一个支那的中央政府得到了举国的认同,对于日本这是极为不利的,但是诸位,难道你们就没有反思过,反思过,支那中央政府被地方政府和国民认同和现在的统一,难道不是园我们在满洲的行动,逼出来的吗?” (今天是年三十,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山河血》的支持与厚爱!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事业进步、财运亨通、艳遇连连……ps:新春。拜大年,求月票,) 第三十八章最后元老的忧虑 “支那中央政府被地方政府和国民认同和现在的统一,难道不是因我们在满洲的行动,逼出来的吗?” 有田的话声在会议室内回荡,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这句似问罪般的话语时,无不是一愣,但却没有任何人会去反思。 “有田阁下,难道在你看来,我们占领满洲就是一个错误吗?” 寺内寿一冷冷一笑,盯着有田说道 “一个中央政府被认同,又岂是被外国人逼出来的。” 在大声反驳着有田的观点之后,寺内寿一又继续说道。 “现在,西安事变已经出现缓和局面,南京方面已经暂缓了对西安的轰炸,如果他们达成妥协的话,那对于日本而言无疑于灾难性的,国民党后面站着美英,而陕北后面站着苏联,如果他们达成全解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日本将要同时面对苏、美、中3国,从而导致其征服中国的难度大为增加,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所表示,有田外相,我们必须要向支那政府表明我们的态度!” “表明什么样的态度?” 有田大声反问道。 “绝不准许南京政府与张学良有任何妥协!” “什么!” 猛的睁大眼睛,有田不可思议的看着寺内寿一,如果这样的话,军部根本就是想让蒋介石死在西安。 “如果南京接受张学良的八项主张,日本将“不惜采取断然手段,以武力占领京沪!” 在有田的诧异中,寺内寿一又继续说道。 “当然,在另一方面,我们可以适当的做出让步,现在我们已经将派至青岛镇压纱厂罢工的海军陆战队撤回,在另一方面,已授意蒙古政府德王停止进攻绥东,并发电拥护南京政府,与国民党合作反g,共讨张、杨;而在另一方面关东军也发表声明称,将对何应钦的讨逆行动“给予任何援助”……” 在寺内的话中,有田只是觉得的一阵头大,但是,他却无法加以反驳,最后他点点头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只向支那外交部门提出交涉,从而表明日本的态度,” 随后他又把视线投向寺内寿一说道。 “但是,出于外交上的需要,我希望军队不要有任何妄动,以避免事态激化!” 点点头,寺内寿一则回答道。 “军队绝不会给中国人任何和解的借口,但是我们希望外务省务必表明我们的意愿!” 日本的意愿……在寺内寿一说话的时候,作为首相的广田的脑海中则想起几天前与西园元老的那次对话,实在是…… 大雪纷纷洒洒的自空中落下,在名古层郊外的“坐渔庄”在风雪中显得是甚是宁静,这座建于1920年的别邸是日本最后一位元老——西元寺公望的别墅,而取名“坐渔”是取自于“悠闲而坐,垂钓安乐”之意,不过做为日本最后的元老重臣,这里从未曾真正悠闲过,即便是对于别邸的主人西元寺公望而言,他本心未必是想享受那种“悠闲而坐,垂钓安乐”的悠然生活,更何况外界未尝又愿意不去打扰这位元老重臣。 虽说别邸是日本工的,但是它的客厅却又是西式,而这恰是曾留学法国的西园寺公望对西洋生活方式的喜好,每一次前来拜见西元寺的时候,广田弘毅的心中都会感叹着这位元老重臣对西洋的偏爱,这种偏爱既然体现在这西式客厅里,同样也体现在这里的待客之物上——咖啡! 此时广田弘毅喝着的并不是日本人待客的茶,而是咖啡,按西园寺元老的话说,这是他在爪哇的一个朋友托人送过来的咖啡,特意请他品尝一下,换句话来说,他今天有口福了,当然如果广田弘毅爱喝咖啡的话。 但是因为并不喜欢咖啡的苦涩,所以广田弘毅在陪着西园寺时,虽说极为奉诚,但每喝一口咖啡,他的眉头都会微微一皱,而西园寺看着广田弘毅的样子,便开口说道。 “这咖啡闻起来很香,可以说极为诱人,但是,喝到嘴里却是苦的,若是小口品尝的话,虽说苦涩,但尚能品尝其香,但若是只闻其香,而欲一口将咖啡喝尽,即便是不烫伤嗓子,恐怕也只觉其苦涩,而不能体会其香了!” 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却让广田弘毅先是一愣,随后点头说道。 “阁下,现在大家都只能看到那块肥肉,可却全不顾……” 此时广田弘毅显得极为苦闷,他支持对外扩张,但却又清楚的知道占领中国可能引发的一系列的问题,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显得很是矛盾,一方面,他积极配合着军部为扩张政策服务,而另一方面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却又意识到这种无止境的配合,又将会给日本带来更多的麻烦。 “却全然不顾国力与外交协调的现实!”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西元寺公望盯视着广田弘毅,此时,他的内心深处反倒有些后悔选择了广田,广田是一个没有魄力的人,而且又是一个意志不坚的家伙,也正因如此,他才无法抵制军部的压力,而在另一方面,“2。26”事变之后的日本,又有谁能抵制军部的压力呢?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即便是山县仍然活在世,恐怕也很难抵制军部的压力,甚至也会随波逐流的“顺从”军部,现在对于日本而言,军部根本就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怪物”,甚至就是天皇,有时候也不得不随大流。 “很多人觉得,我们在三十年前就能打败露西亚,现在自然可以打败中国人,并且占领这个国家!” 那双有些昏花的眼睛,有些失神的朝着外间看去,这位在“日露战争”时主持着日本内阁,并赢得那场决定“国运”之战胜利的西元寺叹了口气,然后略为感叹的说道。 “可是他们忘记了一点,当时的日本,之所以能够依靠贫薄的国力击败露西亚,并不是日本军力上的优势,而是得益于国际环境的帮助,当时英国、美国全力支持我们,甚至露国的盟友法国、德国,都在某种程度上倾向于我们,整个国际局势对我们是极为有利的,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能获得超过十二亿日元的贷款,得已把战争进行下去,而那场战争中,露西亚真的战败了吗?” 摇摇头,西元寺公望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既便是我们赢得了对马海战,但如果战争再拖下去的话,最后失败的肯定是我们,而现在呢?” 看着广田弘毅,西元寺公望感叹道。 “这三十年来,日本贫弱的躯体上刚刚长出一些肌肉,结果我们就变得妄自尊大起来,而英美对远东政策的变化,使得日本成为他们在亚洲最大的对手和潜在的敌人,这使得英美转而支持中国,五年前,关东军的妄自行动,导致了日本的空前孤立,当时原本我们还有机会挽回一切,比如,可以趁此机会迫使张学良或者南京政府接受更多的条件,以换取我们的撤兵……” 感叹着,西元寺公望的口气满是懊恼之色,在“满洲事变”后他曾向内阁和军部的人如此建议过,但是面对满洲巨大的利益,却没能坚持下来,也正因如此,才倒致了其后一系列的局势恶化,但作为元老重臣,此时他重提此事,依然能显现出他的“远见卓实”。 “但是许多人觉得吃到嘴里的肉就不能再吐出来,随后为了保住满洲,我们退出了国联,和英美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直接导致了现在日本在国际社会上的孤立,而这种孤立对日本是不利的,但是对于中国却是极其有利的!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想进一步入侵中国,可是这又导致了我们同英美等国关系的恶化,使得本就恶化的国际环境,更趋于恶化,甚至不见一丝趋于好转的趋势,现在的局面对日本也就越来越被动了……” 西元寺公望轻轻垂首,神情中略带着些许懊恼之色,对于坚持着立宪政治和国际协调主义的他来说,此时对于日本的正局,他同样也显得极为无奈,作为政党政治的监护人,他已经无力再左右日本的政局,压制越发高涨的军部力量了,他毕竟不是军人出身,无法像山县一样拥有左右军部的能力,就像此时,他不过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阁下,你对现在支那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吗?” 这次来名古屋,广田弘毅就是为了向这位历经三朝的元老重臣请教此事,以希望从这里获得一些启示。 “广田,” 看一眼广田弘毅,西元寺公望摇头说道。 “现在,我关心的并不是中国的问题,当所有人都被中国那块肥肉吸引的时候,你们却忘记了一点——” 沉默片刻,西元寺公望才说道。 “在北方的苏俄,才是真正值得我们担忧的敌人啊!” 作为日俄战争时的首相,和当初的那些元老重臣一样,西元寺公望永远无法让自己不去考虑苏俄的威胁。 “难道,你就忘记俄国的虎视眈眈了吗?” 第四十章莫斯科与西安 代价! 在过去五年间,为了能够获得一个稳定的东方边界,苏联做出了太多的“让步”,在日本占领了满洲之后,驻日大使得到莫斯科的指示后,第一时间向日本政府表示了“理解”,后来为了让日本放心,更是承认了满洲国,接着,当日本对“中东铁路”的路权问题提出疑惑的时候,斯大林更是同意以低价把铁路卖给日本,由此标志着苏联力量全面撤出了满洲,至少在某种程度了,而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一个安全的东方,为了能够稳定日本这个敌人,但现在呢?中国同志的妄动,竟然导致在亚洲唯一能牵制日本的力量的领袖,被一群土匪绑架,让他怎么能不愤怒呢?但是愤怒却不能解决问题,心知日本才是苏联最大的威胁的斯大林知道,无论如何,必须要解决现在的这个问题。 凝眉沉思着,斯大林又继续说道。 “我们之所以做这一切,是为了让日本放心的进攻中国,一个统一的中国,是符合苏联现实利益的,因为只有统一的中国,才能够把日本牵制在中国,在这两个国家陷入战争的时候,苏联的远东就是安全的,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更专注的关注欧洲的变化,把更多的注意力和军事力量集中到欧洲,” 话声稍顿,斯大林举起烟斗深吸一口,在吐出烟雾之后继续说道。 “一但中国和日本陷入长时间的战争,那么在我们的支援下,日本必将遭受前所未有的损失,日本的实力亦会受到损害,到那时,当我们从欧洲抽出身的时候,就可以重新把视线投向亚洲,到那时1905年的耻辱不仅将得到清洗,甚至,那时我们可以帮助中国的同志在亚洲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家,当然这是建立在中日两国两败俱伤的局面上!所以……” 又一次,斯大林看着莫托洛夫,语气认真而严肃的说道。 “为了苏联的利益,我们必须要确保蒋介石重获自由,重新掌握中国的权力,对于任何企图杀死他的中国同志,他们都是革命的叛徒,是不可接受的,也是不可能获得苏联支持的,这一点,可以通过恰当的渠道告知中国的同志,要严肃而且郑重的告诉他们!” 此时斯大林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自信,他相信只要苏联表明自己的态度,无论中国的同志有多么渴望杀死蒋介石,他们最终都会选择放弃,对于中国的同志而言,他们离不开苏联的支持,离不开苏联的帮助,甚至于现在,在这场事变中,对于他们而言,所依靠的不过就是那空洞的而且不切实现的“苏联援助”。 “斯大林同志,如果这样的话,可……” 可能会激起中国人的反感,但话到嘴边,莫托洛夫急忙转变话锋,心知斯大林性格的他知道,对于这些因素斯大林从未曾考虑过,否则也不会将那么多的来自世界各国的同志投入集中营之中。 “会不会引起中国方面的警惕呢?” 莫托洛夫的劝阻让斯大林沉默片刻,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斯大林才点头说道。 “嗯,现在,我们有必要给予中国一定的支持!这一点,你可亲自去告知中国方面,让他们在对待日本人的敲诈时,尽可能的强硬一点,苏联是站在他们的一面的,另外呢……” 沉吟着,斯大林最后又补充道。 “还可以通过驻日本大使馆,向日本表明,苏联的态度……不,不能这么做!” 摇摇头,斯大林否决了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任何对日本的警告,都有可能影响到更为深远的计划。 “告诉中国政府,我们是站在他们一面的,而且苏联愿意在合适的时间,向中国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援助!这一点,可以清楚的告诉中国人!” “是的,斯大林同志!” 几分钟后,在莫托洛夫退出办公室后,右手握着烟斗,斯大林慢慢的走到那张世界地图前,他的眼睛先是投向欧洲,盯着欧洲那松散的版块看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把视线再次投向亚洲,而后看着地图,在地图上找到了西安的位置之后,双眼直视着西安,久久未曾离开,最后他叼着烟斗,神情凝重的自语。 “希望你能安全返回南京吧!” 只要他能够平安的回到南京,那么苏联的东方安全就将得到保障,第一次,斯大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一个外国的领袖能够平安无事。 在自语之余,斯大林的眼睛依然紧紧的盯视着地图上的“西安”,相着那个随时都可能彻底改变苏联未来东方边界命运的地方。 一场大雪之后,古城西安再一次迎来了阳光明媚的艳阳天,若是在寻常的冬日,这天气没准是冬日里最热闹的时候,大街小巷院落中,会坐满晒暖的老人,而在雪时闷在家中的人们也会走向街头,即晒了暖,也逛了街,但是现在,虽说阳光明媚,但是西安城里的街道却依见不到多少行人,虽说几日前戒严令撤销了,但无论是商家还是普通百姓的脸上全看不到一丝喜色。 打开店门后,戴着眼镜的老掌柜的站在门边,双手交叉着伸在棉袄袖中,瞧着这空荡荡的大街,脸上尽是一片愁容,这市上没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生意,现如今这西安的粮价更是一天一个价的,不知多少百姓这会家里怕已断了粮。 “这世道!” 想着早几年西安围城时的惨状,老掌柜的在心里叹着。 “这安生日子怕是到头了!” 如此嘀咕着,老掌柜的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街对面的“北方贸易公司”,就是兵乱的当天,这贸易公司便给查封了,虽说现在那外头站着的卫兵已经撤了,可门上依然粘着封条,这公司的经理被杀了,员工都被关进了监狱,说是什么乱党,可私下里这西安城里都传遍了,这北方贸易公司被查封是因为他们曾试图营救委员长。 “国乱忠臣显哪!” 感叹着,老掌柜的抬头朝着天上看去,看着那蓝天,又在唇边喃语着。 “天这么好,可千万别来飞机了,都消停消停吧……” 对于西安城的老百姓来说,什么八项主张的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对于平民百姓的他们来说,他们反倒更关心自己的生活,生怕中央讨逆大军的飞机把这西安成给炸成了平地。 相比于街道上的冷清,在张公馆一带,在过去的几天中,却是各方人士往来于此,尤其是在过去的两天间,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知名人士纷纷前来游说张杨释放委员长,而那位因兵变被扣于西安的委员长恰正住张公馆对面的高桂滋公馆,由张学良的卫队看守。 在高公馆的那座石质两层楼内,蒋介石慢慢地踱到窗边,撑着腰,望着一行离去之人的背影,整个人的神情显得有些出神。 “哎!” 看着那群人中的背影,蒋介石不禁长叹了口气。 “汉卿到底还是受人蛊惑,被人利用啊。” 说到这里,蒋介石的眉头紧锁着,出神的看着那已消失的背影。 “人才啊!可惜不能为党国所用!” 对于那个人,蒋介石并不陌生,在十几年前,他们曾经合作过,在黄埔军校时,他们也是老熟人,曾经也合作甚欢,也正因如此,他了解那个人,正是基于这种了解,蒋介石反倒更相信张学良是受人蛊惑,被人利用,否则以其秉性,是绝不会干出这种犯上做乱之事。 “实在是……” 尽管如此,但是想到自己所遭受的屈辱,蒋介石还是握紧拳头一挥,几乎把掌中的窗帘扯了下来,连忙退回床上,双手抱头,细细思量着先前谈话得到的信息,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张学良已经私下表示会送在这几天内送他回南京,并拍着胸膛保证他的安全,而那个人也表示绝不支持杀他,这意味着杨虎城那头老虎将是孤掌难鸣,相比于那个人的保证,蒋介石更相信张学良的保证,他了解张学良的性格,从他把自己从新城大楼转移到张公馆对面,就能看出,他是铁了心想要保护自己,而那个人之所以表示不会杀他,恐怕与苏联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否则的话……这意味着,自己重新获得自由返回南京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里,蒋介石又想到了南京,在瑞纳带来的宋美龄的信上透露出的各种消息又涌上心头。蒋介石不安地躺下身子,在华清池出逃时,摔伤脊柱的他,现在更多的时候是躺在这里,随后脸色中透露出了浓浓的忧虑,在过去的几天间,羞愤至极的他一直在绝食抗议,若非瑞纳到来,恐怕绝食还在继续,更不会与张学良说话,而现在,却不得不考虑其它更多的事情,面临着内忧外患的他,此时更担心的是当前的时局。 就在这时,突然房门被推开了,在房门推开的时候,蒋介石抬头一看,目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是子文!他怎么来西安了! (大年初一拜大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事业有成、马到功成!) 第四十章莫斯科与西安 代价! 在过去五年间,为了能够获得一个稳定的东方边界,苏联做出了太多的“让步”,在日本占领了满洲之后,驻日大使得到莫斯科的指示后,第一时间向日本政府表示了“理解”,后来为了让日本放心,更是承认了满洲国,接着,当日本对“中东铁路”的路权问题提出疑惑的时候,斯大林更是同意以低价把铁路卖给日本,由此标志着苏联力量全面撤出了满洲,至少在某种程度了,而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一个安全的东方,为了能够稳定日本这个敌人,但现在呢?中国同志的妄动,竟然导致在亚洲唯一能牵制日本的力量的领袖,被一群土匪绑架,让他怎么能不愤怒呢?但是愤怒却不能解决问题,心知日本才是苏联最大的威胁的斯大林知道,无论如何,必须要解决现在的这个问题。 凝眉沉思着,斯大林又继续说道。 “我们之所以做这一切,是为了让日本放心的进攻中国,一个统一的中国,是符合苏联现实利益的,因为只有统一的中国,才能够把日本牵制在中国,在这两个国家陷入战争的时候,苏联的远东就是安全的,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更专注的关注欧洲的变化,把更多的注意力和军事力量集中到欧洲,” 话声稍顿,斯大林举起烟斗深吸一口,在吐出烟雾之后继续说道。 “一但中国和日本陷入长时间的战争,那么在我们的支援下,日本必将遭受前所未有的损失,日本的实力亦会受到损害,到那时,当我们从欧洲抽出身的时候,就可以重新把视线投向亚洲,到那时1905年的耻辱不仅将得到清洗,甚至,那时我们可以帮助中国的同志在亚洲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家,当然这是建立在中日两国两败俱伤的局面上!所以……” 又一次,斯大林看着莫托洛夫,语气认真而严肃的说道。 “为了苏联的利益,我们必须要确保蒋介石重获自由,重新掌握中国的权力,对于任何企图杀死他的中国同志,他们都是革命的叛徒,是不可接受的,也是不可能获得苏联支持的,这一点,可以通过恰当的渠道告知中国的同志,要严肃而且郑重的告诉他们!” 此时斯大林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自信,他相信只要苏联表明自己的态度,无论中国的同志有多么渴望杀死蒋介石,他们最终都会选择放弃,对于中国的同志而言,他们离不开苏联的支持,离不开苏联的帮助,甚至于现在,在这场事变中,对于他们而言,所依靠的不过就是那空洞的而且不切实现的“苏联援助”。 “斯大林同志,如果这样的话,可……” 可能会激起中国人的反感,但话到嘴边,莫托洛夫急忙转变话锋,心知斯大林性格的他知道,对于这些因素斯大林从未曾考虑过,否则也不会将那么多的来自世界各国的同志投入集中营之中。 “会不会引起中国方面的警惕呢?” 莫托洛夫的劝阻让斯大林沉默片刻,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斯大林才点头说道。 “嗯,现在,我们有必要给予中国一定的支持!这一点,你可亲自去告知中国方面,让他们在对待日本人的敲诈时,尽可能的强硬一点,苏联是站在他们的一面的,另外呢……” 沉吟着,斯大林最后又补充道。 “还可以通过驻日本大使馆,向日本表明,苏联的态度……不,不能这么做!” 摇摇头,斯大林否决了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任何对日本的警告,都有可能影响到更为深远的计划。 “告诉中国政府,我们是站在他们一面的,而且苏联愿意在合适的时间,向中国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援助!这一点,可以清楚的告诉中国人!” “是的,斯大林同志!” 几分钟后,在莫托洛夫退出办公室后,右手握着烟斗,斯大林慢慢的走到那张世界地图前,他的眼睛先是投向欧洲,盯着欧洲那松散的版块看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把视线再次投向亚洲,而后看着地图,在地图上找到了西安的位置之后,双眼直视着西安,久久未曾离开,最后他叼着烟斗,神情凝重的自语。 “希望你能安全返回南京吧!” 只要他能够平安的回到南京,那么苏联的东方安全就将得到保障,第一次,斯大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一个外国的领袖能够平安无事。 在自语之余,斯大林的眼睛依然紧紧的盯视着地图上的“西安”,相着那个随时都可能彻底改变苏联未来东方边界命运的地方。 第四十一章西安风云 “委员长!” 由张学良陪同来到高公馆的宋子文看着面上没有丝许神采的蒋介石,连忙走了进去,因为之前已经同张学良商定由两人单处,张学良只是看着委员长敬了一个军礼,随后便退出了房间,同时示意卫兵将门关上,在过去的几天中,任何人要见委员长,都会开着门,门外有人监督。 而今天的这个例外,是宋子文在从机场来高公馆的路上与张学良商定的,甚至于张学良特意让看守的卫兵离开房门,与房屋保持数米的距离,以便让宋子文劝说委员长,此时或许在西安,除去蒋介石等人之外,也就只是他这一始作蛹者更渴望事件尽快结束的人了。 “子文!” 几乎是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即便坚强如他也为宋子文身赴险地而倍为感动,想到自己此时身为阶下之徒,泪水更是从蒋介石的目中流出。 蒋介石只说了“子文”二字,已经泣不成声,而宋子文见委员长如此,也跟着硬咽着伏在他床边问道: “委员长,您身体还好么?” 蒋介石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吃力地撑着身体强忍剧痛想要坐起来: “子文,现在南京的局势,还好么?” “南京的局势尚且还算稳定。” 宋子文抱过一床崭新的大棉被垫在他的腰上,然后轻声说道: “现在南京的局势有三姐居中协调,加之各国施加影响,暂且还算稳定?” “这就好、这就好……” 点点头,喃语着,蒋介石随后又一言不发的,看着宋子文想到自己所遭受的羞辱,却又不禁哭了起来。 “子文,此次西安之行未曾想遭此羞辱,让我情何以堪啊!” “委员长,” 见委员长似感动又似羞愤的神情,宋子文连忙劝慰道。 “此次您并未蒙羞,相反,整个世界均在关心着您,同情您的遭遇,而且各地均通电支持您,无论是国内各地还是世界各国均公认您是中国之领袖,非您不能维持中国之时局,纷纷呼吁张杨放人,” 听宋子文如此一说,蒋介石便是一愣,然后又详细询问一番后,方才放下心来,之前初被抓进他只感觉羞愤绝望,不吃不喝,以绝食相对,虽说后来瑞纳从中协调,他停止绝食,而且与张学良说了几次话,至于谈判更是从来没谈过,即便是先前会面,也是只论旧交,不论政治。 “委员长,现在当务之急,是与张杨举行谈判,从而尽快使您安全返回南京!” 见宋子文提及谈判之事,蒋介石的眉头一皱,然后对宋子文说道。 “子文,你是了解我的性格的,我是不会在胁迫下接受任何条件,军事解决为惟一之途,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讨逆军立即攻过潼关,向西安张杨叛军发起进攻!” 闻声,宋子文连忙急声向蒋介石指出。 “委员长,即便是现在讨逆军在军事上取得成功,但是并不能确保其性命之保全。即便西安被占,他们尚可退至接壤匪区,到那时惟国家将陷于分裂,内战四起,届时受益者恐怕只有日本,委员长您数年所从事的备战之功,也将付之东流……”宋子文的劝说,让蒋介石凝眉沉思着,他心知宋子文说的是事实,在宋子文的游说与劝说下蒋介石渐渐通情达理起来,与宋子文深谈了南京以及当前的中外局势之后。他才对宋子文说道。 “你替我转告张学良,下午,我要和他见面!” 再次见张学良,事后蒋介石又一次与宋子文见面,告诉宋子文,他已同意张学良将其军队开往绥远;召开大会讨论四项条件;改组陕西省政府,由杨虎城提名人选。 “委员长,现在何敬之主持南京局势,当前潼关一带战局一触即发,委员长,还请您亲笔写封信给何敬之,我回去之后,才可拿您信劝阻何敬之!” 宋子文的话让蒋介石的眉头一锁,然后坐起身说。 “我知道了。” 他扶着宋子文的肩膀走下床来,往书桌上坐下,哆嗦着简简单单写了几封信,最后郑重嘱咐道。 “这是给敬之和夫人的信,还有这三份是我先前写好的遗嘱!” “遗嘱!” 宋子文惊讶的看着委员长说道: “委员长,这……现在还不至如此……” “不至如此!” 蒋介石猛把毛笔一摔,然后看着宋子文说道。 “我身为国家元首,陷于乱兵之手,现在张汉卿尚可维持,但张汉卿在西安只有一个团,杨老虎却有七个团,一但事变,结果未曾可知,任何有损国家利益之条件,我是绝不可能接受的,如果他们企图因为我的让步,而变本加厉,就让何敬之不惜代价,务必剿灭叛军乱匪!” 说罢他喝口热茶,指着第二封信说道。 “这是给夫人的,你告诉夫人,我在这里很安全而且健康,让她切勿挂怀!” “万一夫人要来西安,怎么办?” 蒋介石沉吟片刻,然后摇头说道: “不能让她来,现在兵荒马乱,她又是个女人,绝不能让你三姐身陷险地知道吗?” “我知道了!” 宋子文点了点头,但是他并没有应承下来,深知三姐脾气的他知道,如果三姐作出决定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改变三姐的决定, “那末,这几封信,他们一定会检查的,所以,对何敬之的信中,是让他顾全大局,但是你必须要明确告诉何敬之,我是赞同他的,身为国家元首,我已决心为国尽忠,如事无挽回之余地,无论如都要让何敬之继续讨伐,早日结束西北之乱,中国才不至陷入内战,让倭人得利,明白吗!” “是、是的,委员长!” 看着委员长,宋子文点点头说道: “委员长,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子文!” 沉思片刻,蒋介石又继续说道。 “现在,在西安,真正会站到我们这边的,而且关心我安全的,也就只有张汉卿了,他这个人性格莽撞,且易冲动,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为我所用,你明白吗?” “委员长的意思是,……” “杨虎城!” 蒋介石冷笑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相比于张学良,此人更不可信,西北军诸人性格多变,不可信也,若是有人杀我,其必为其一!” 宋子文垂下头来,然后沉声说道: “委员长,你的意思,是把重点放在汉卿身上。” 同张学良关系甚为亲密的宋子文,在来西安的路上,同样考虑过这些问题,在西安能依靠的只有张学良了。 “另外,这遗嘱,你先看一下,然后……嗯,再张学良看一下,明白吗?” “委员长,您的意思是……” “张汉卿会明白的!” 叹口气,撑着腰,蒋介石皱着眉说道。 “到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委员长!” 宋子文随后又劝说道: “委员长,我知道了。如果没有旁的吩咐,那我就告辞了!” “好!” 蒋介石惘然地弯着腰双手撑在桌上,看宋子文掀开棉门帘,又放下门帘,然后从窗边朝外看去,直到宋子文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他才有些黯然的重新躺到床上。 第二天上午,在西安游说一天的宋子文,因未能说服杨虎城等人同意委员长陪同他回去,且停战令只有三天,失望至极的他便按计划离开西安,而正如委员长预料的那样,张学良在看过写给夫人和经国、纬国的遗嘱后,立即扣了下来,但却又告诉宋子文说,假如发生战事,他将以人格保证这些遗嘱的发送,但是现在他绝不允许其发送出去。 “子文兄,你是的知道,现在局势如此复杂,一但这些遗嘱发出话,不知会引发什么样的乱子,为了国家,我只能如此了!” 对于张学良的解释,宋子文自然表示了谅解,他甚至下意识的觉得,委员长之所以让他把遗嘱交给张学良过目,恐怕早就知道,张学良一定会扣下电报,委员长是在用遗嘱向张学良表明一种态度,而张学良也读懂了他这位结拜大哥的意图。 在临上飞机的时候,宋子文最后又看着张学良说道。 “汉卿,委员长在这里,可就要拜托您了!” 宋子文意有所指的说道。 “子文,你放心,只要学良在这,委员长的安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最后在送宋子文上飞机的时候,张学良又郑重其事的对其保证道, “子文,你这次回去的,请告诉夫人,只要学良在这,任何人都别想动委员长一根手指,请夫人务必宽心!” 几分钟后,望着那朝着洛阳方向飞去的飞机,张学良的脸上忧色更浓了,昨天他曾试图劝说杨虎城同意释放蒋介石,可他……想到杨虎城的坚持,张学良的眉头猛的一锁,尽管他并不愿意做一些事情,但是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他也只能狠下惦来了,抬起头望着远去的飞机,张学良默默的叹口气,而后走到车边。 “回公馆!” 现在,他需要赶回公馆,现在,西安正面临着另一个难题。 第四十二章添乱 “立即释放非法逮捕公司员工!” 每天,在《邯彰日报》的头版都会印上这几个黑体大字,对于邯彰的民众而言,相比于国家元首被扣押于西安,他们更关心的恐怕还是在事变后于陕西被军警逮捕的上千名北方贸易公司的员工,上千名公司员工被逮捕,在中国或许这还是第一次。 在事件发生之后,邯彰专区商会除去通电全国要求其释被扣押于西安的官员之外,另行通电呼吁要求国内商界对陕西省实施“经济制约”通过禁止展开贸易,以表达商界的“声音”,随后专区内所有公私企业均停止同陕西方面的贸易。 与此同时作为回应,邯彰民团举行了大规模军事演习,当然对于一个行政督察专区的声音,似乎全中国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但这只是一种态度,正像专员公署宣称的一般,将不惜一切代价争取邯彰公民被释放,并尽一切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第一,立即释放被逮捕公司员工,第二,赔偿公司以及个人损失,第三,张、杨两人需公开道歉,支付被杀害员工赔偿金每人五万元,并追究相关人员责任,第四……” 不待王诺诚把话说完,张公馆的会客厅内,张学良立即出声反驳道, “不可能!” 因为曾经的“旧事”,对于管明棠那个“奸商”,他几乎没有任何好感,而现在,邯彰方面提出的条件,更让他无法接触,而杨虎城此时的心里更是压着一团火。 经济制裁,对于全中国而言,这是一个极为新鲜的名词,初时,对于邯彰商会、产金联提出的“经济制约”,他们还不以为意,但是在过去的八天中,那从未曾引起他们注意的经济制约,却已经让陕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一开始时,各地商界响应时,他们只看到工业消费品不再输入陕西,而在地下,一场秘密的战争却随之展开,短短八天中,陕西运出省的粮食超过数万吨,地下的“奸商”哄抬粮价的同时,谣言的盛传使得市民也随之参与疯抢,直接导致了陕西的市面存粮购尽,并且完全运出陕西,直接导致了数十座城市处于缺粮状态,西安的粮价在过去的三天中,更是一天数涨,许多百姓几近断粮,而乡间农民、富户面对这种情况更是不敢亦不愿售粮,生怕在这每天数涨的粮价中卖亏了。 而另一方面,却又陷入“粒粮不进”的局面,一面是大量粮食运出,一面是粮食禁止输入,短期内看似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两天前,当军需部队发现无法从市场上购买粮食,近二十万大军陷入缺粮的境地之后,立即引起了新城大楼与张公馆的关注,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北方公司的“经济制约”,并不是简单的“停止贸易”,他们还有更为深远的计划,甚至于在获得北方贸易公司甘肃、山西分公司的职员,携带巨款试图策动军队的情报之后,他们再无法坐视了,几乎第一时间,至电邯彰专员公署以及北方公司邀其派人协商员工被逮捕一事,但协商显然并不顺利,北方公司开出的条件苛刻几乎不可能被接受。 “有这么提条件的吗?” 怒视着王诺诚,张学良的语气中带着怒意,原本在他看来,只要他表示放人,对方自然会感恩戴德的,千谢万谢的停止他们那些“下作”之举,可现在看来,这些人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不过只是一届商贾,涉及国家政事,本属不该,且……” 在杨虎城试图说“道理”的时候,听着那“一届商贾”,的唇角微微一扬。 “我们虽是商人,但却知忠义!难道张将军忘记春秋时的弦高犒师了吗?” 出言反驳着,王诺诚看着张杨二人,当他提及“忠义”时,两人的脸色无不是变得难堪起来,不过他此时来西安,仅仅只是为了迫使他们释放公司员工,而不是为了找两人的难看。 “作为产金联主席,我只想说,现在,我们所关心的是公司的员工安危,他们为国家、公司付出了忠诚,那么,我们自然要做出回应,所以,请不要,怀疑我们拯救员工的决心!” 在表述着决心之余,王诺诚又特意强调道。 “现在,我可以清楚的表明一点,为了拯救这1132名员工,公司愿意花费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五千万,甚至更多……” 一句看似没有任何威胁性的话语,却让张学良、杨虎城两人同时一愣,他们无不是惊诧的看着王诺诚,从收购数十万吨粮食的举动上,他们并不怀疑王诺诚是在“开玩笑”。 “不错,我们是商人,我们不知道如何用军事去解决问题,但是……” 脸上带着笑容,王诺诚似在开玩笑的说道。 “正因如此,我们更善长用商人的手段去解决问题,比如,我们会在山西、甘肃、四川、湖北,甚至陕西省境内,做另一笔生意,可以拿一百块钱买士兵一条枪,排长带人过来,就给三千、连长给一万、营长给五万,团长给十万,或者可以翻过来,悬赏嘛,总有其它的余地……当然,这只是玩笑,但,作为商人,我们真的没有其它办法!” 在这一瞬间,两人无不意识“银弹”的威力,尤其是对于杨虎城而言,更是如此,当年西北军可不就是瓦解于委员长的银弹,而那时委员长的银弹集中于高官,而现在,这些“奸商”却笑着道出了一个“玩笑”。 可谁会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为了一千多名员工花费这么的代价,值得吗?” “个人无私地服务于国家,但这种服务的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打心眼里相信,国家肯定反过来为个人提供庇护,让人获得真正的尊严。” 迎着他们的疑惑,道出了这一句话来,随后他语气认真的说道。 “代价?无所谓代价,这是责任与忠诚的相互回报,张将军、杨将军,有些事情,本身就不需要去考虑是否值得,而只需要考虑应不应做,就像他们一样!” 此时的语气显得有些激昂。 “他们本身没有任何责任,去救援委员长,更不需要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他们可以义不容辞,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一种责任,而现在,是我们用自己的责任和忠诚回报他们的忠诚!所以,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 盯视着面前的,无论是张学良还是杨虎城都沉默了下来,这时,他们似乎明白为什么在过去的几年间,邯彰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甚至还有那些工人为什么愿意付出,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 “放人,可以,道歉,不可能!” 摇摇头,张学良看着,道歉,因为杀死几个平民百姓,就要让他去道歉?可能吗? “赔偿也不可能,但是,适当的抚恤,是可以接受的!” 在张学良看来,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不过只是死了几名工人,换个名义付一笔钱,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要解决西安的粮食问题,只要西安的粮价恢复正常,陕西的粮价,自然也就能恢复正常。 摇摇头,虽说对方作出了让步,但是并没有接受。 “抚恤或者赔偿,只是文字上的区别,这个我们可以接受,但是道歉,这一点,我们坚持,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荣誉,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荣誉! 互视一眼,无论是张学良还是杨虎城都觉得有些可笑,那些平民百姓的荣誉真的非常重要吗?难道说,他们做出的让步还不大吗? “,你要弄清楚一点,这已经是我们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怒气冲冲的盯着王诺诚,这会杨虎城的心里甚至有一种冲动,就是把眼前的这个“奸商”关进监狱,好好的关上几天,再拉出来和他谈, “那咱们就慢慢谈吧,反正……” 笑了笑,倒是露出了十足的商人模样。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这西安是千年故都,这几日我倒也能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这副商人作态摆出来,顿时让张学良和杨虎城两人无言以对,他们和政客打过交道、和军人打过交道,但唯独商人,他们从未真正平等的和商人打过交道,而现在,面对这种漫不经心的回答,两人反倒是没了脾气。 “管哲勤啊!” 在王诺诚离开之后,虽说这场所谓的谈判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结果,但张学良看着那个背景,最后还是感慨良多的叹息道,而杨虎城同样也注视着那个背影,一时间尽是无言,最后只是感叹道。 “副司令,现在我倒也想见一见这个管哲勤了!” “见他?” 摇摇头,张学良长叹道。 “这个管哲勤,任何时候,都不改他奸商本色,他啊,这次是拿着咱们的命门了!” 而杨虎城更是摇头叹道。 “可不是嘛!当真是个奸商!可真够会添乱的!” 第四十三章结局 “瞎添乱!” 远在邯郸新城区的专员公署内,张静江看着管明棠,只是摇头长叹道。 “你瞧瞧这事办的,可不就是添乱嘛!” 添乱,可不就是添乱嘛,现在最紧要的是救出委员长,而他却在那里纠缠着那么一点小事。 “添乱?” 管明棠笑着给张静江倒上一杯茶,而后说道。 “伯父,无所谓乱与不乱的,其实,说到底,这么做,也是为了委员长能够安全释放!” 对于管明棠而言,现在他所思考的是如何在这一事件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尤其是在整个局势的发展并未偏离历史的轨道之后,获得利益则成为了其中的关键。 “怎么又和释放委员长扯上关系了!” “没有粮食,军队就打不了仗,现在陕西市场上的粮食,有五成被运出,市场上粮价飞涨,民众自然会怨声载道,过去,他们只需要考虑军事上的问题,而现在,他们还需要考虑粮食的问题,除非他们派兵在城内强征粮商、并且下乡搜粮,否则很难获得足够的粮食,维持军队和城市平民的粮食,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充足的军粮,仗打不下去不说,就连城市也有可能陷入混乱,所以……” 管明棠的语气显得很是自信,而这种自信却是缘自于调查局的计划,如果换做其它地方,几乎不可能产生太大的效果,当年的西安围城饿死了十数万西安百姓,当年的饥饿直到现在还影响着西安以及整个陕本,也正因如此,几乎是在事变刚一爆发,调查局和贸易公司合作一面在陕西收购粮食,造成大批粮食运出陕西的假相,一边散布谣言,市民纷纷抢购的同时当地粮商为获得暴利的“配合”,从而造成了陕西粮食紧张的“假相”,真真假假的谣言,更是进一步的加剧民心的恐慌,什么乱匪进城、什么计逆军不日进攻陕本,这一系列的消息,都造成了粮商“惜售”并转移了大批粮食,公司只花费了几百万元,就使得大半个陕西的粮食供应陷入空前的紧张之中。 “仗打不下去了,人自然也就需要放了!” 看着说话时,显得极为自信的管明棠,张静江诧异的问道。 “你觉得,张、杨他们会放委员长回南京?” “肯定会放人的,” 管明棠点点头,就在几个小时前,在得知宋子文已经抵达南京,而且从西安传来的情报显示一切并没有偏离历史的轨道,原本的担心自然也就不复存在,曾几何时,一度管明棠甚至曾计划过“武力营救”,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上次,有消息说,委员长会在20日被释放,可现在都已经21号,这次宋子文可是空手而归啊!” 握着茶杯,张静江的脸上显露出浓浓的忧色,这种忧虑从事变爆发之后,就未曾消散过,甚至于,他此时来邯郸,也正是基于这种担心,担心何敬之会进攻陕西,从而导致蒋介石被处杀,进而导致中国的内战,但来到这,他才发现,相比于自己,管明棠反倒更为淡定,除去每天必行的公事——通电全国呼吁南京方面保持克制,双方通过谈判解决问题,要求释放委员长外,似乎对于事件并不怎么关注, “也不是空手而归,如果我没猜错的,多则六七日,少则三四日,委员长肯定会被释放的!” 又一次,在确定了历史的走向之后,管明棠自信的看着张静江说道,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松下了一口气来。 凌晨时分,随着外面隐约传来喇叭的广播声,李直民睁开双眼。尽管他昨天夜里睡得很晚,还是和往常一样在这个时候醒来了,如同钟表般的准确。此时天还没有亮,屋子里仍黑黝黝的。邯郸冬天的黎明就像一个懒散的女人,每天总要拖到七八点才肯露面。 他打开床头灯,然后便起床稍做梳洗之后,便下了床,随后便从二楼卧室走到一楼,隐约可以听到厨房内传出的做饭声响,那是他的太太正在做早餐,随后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取过茶几上的一摞报纸,早年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他便养成了每天早晨看报的习惯。 而他作为专员秘书长这一特殊的职业要求,使得他必须像专员一样及时掌握发生在国内乃至世界的任何重大事件。当然,他在家中没有专员那样庞大的情报班子以及每天的情报简讯,但是通过新闻记者的报道,他依然可以在去公署之前,掌握足够的信息。 过去的几天一直都是非常时期,即使睡觉他也不能离开策应小组指挥中心,不过在昨天晚上,一切都结束了,一份来自南京的情报,使得专员公署的策应小组成员,终于可以返回家中,与家人团聚了。 “委员长平安返回南京!西安事变和平解决!” 看到这个新闻,李直民的眉头轻轻一扬,在这散发着油墨气味的报纸上,看到这个新闻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专员赌赢了,作为委员长的支持者,以及和平解决的呼吁者,专员和邯彰都将在未来得到一定回报,这一切,在昨天他已经考虑到了,因对于报纸上的这一头条新闻,他只是扫了一眼,然后便翻看其它报纸。 作为专员的秘书长,他定阅的报纸的种类很多,不仅国内的大报一应俱全,还有日、美、英、法等国的主要报刊,不过这些报纸上的信息大都有所滞后,因此,他更多的只是随意翻看一下,他看报纸的速度很快,对每份报纸通常只看头版,且浏览一下标题便扔到一旁。国内外所有的报纸登载的几乎全是中国国家元首遭遇兵变被囚禁的消息和照片,有的还专门发了社论或特刊。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这件事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各国的关注是空前的,同样对中国国家元首的认同,也是统一的,从各种样式的标题上可以看出,绝大多数国家的首脑和民众,都对兵变事件表示了谴责,对中国国家元首表示了支持。甚至就在苏联的《真理报》在显要位置刊登了一篇署名阿乔那耶夫的文章《一群土匪绑架了国家元首意图何在》,在报纸上更是谴责张学良、杨虎城“是土匪,是翻脸不认人的伪君子”。尖刻的言词间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最后,那位作者还语重心长地告诫中国人“不要被土匪的谎言所蒙骗”。 “苏联人!” 嘲弄的长叹口气,将那篇几乎看不到任何真理的《真理报》扔到一边,他开始翻看起另几份报纸,剩下的几份报纸则是日本的报纸,而在其头版依然是有关西安事件的报道,快速翻阅报纸的时候,突然一个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支那远洋渔船出现千岛水域,影响日本渔业》,看到这个新闻,原本靠坐在沙发上的李直民连忙坐直身体。 “远洋渔船竟然开了那么远!” 在报道中,尽管日本人的口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但是却不妨他们用“羡慕”的语气对中国现代化渔业的评述。 “他们每一次出海便可以捕获数千吨鲸鱼、海豚、海豹和其它鱼类,那些鱼类直接在船上进行加工、分割,随后被装入冷库,待返港之后,各种鱼肉直接使用冷冻列车运往邯郸或者其它的城市……” 现代渔业与现代物流的结合,这是先生对公司远洋渔业的评述,两者的结合使得专员八百万民众尽管身处内陆腹,但却可以在第一时间内享受到廉价的新鲜海产品供应,尤其是上百万青少年最为受益,他们每天都可以在食堂吃到50克鱼肉,相比于营养不良的其它地区,邯彰专区的青少年,四年级的学生体格如同其六年级的学生,免费供餐提升民族体质效应得到了验证,以至于在过去的一年间,农业委员会又特意从美国加大引进大白花奶牛力度,过去牛奶只是用于供应新区的外国人,而现在却是为将来学校供应牛奶作准备。 “……别以为他们现在只有十几艘远洋渔船,但是现在他们捕获海产品的脚印却出现在整个太平洋洋上,甚至在南极亦出现了中国渔船的身影!当心吧,支那人可比其它任何人更为狡猾。如果今天我们不能制止他们,明天他们就会把全世界的海洋变成他们的牧场……” 充满警告性的文章让李直民的眉头紧锁着,作为专员的秘书长,他知道对于“远洋渔业”在另一方面,实际上是专员的一支“海上力量”,在战争爆发的时候,那些在大洋上追逐过鲸鱼的远洋渔船,会摇身一变成为运输船,依靠超过普通商船的快速和更灵活的船员,把战争物资运入中国,并把出口物资运出,而这一切都必须以突破日本对海洋的控制为前提,而现在,他们却已经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 “如果日本人盯着他们!” 想到这里,一种不安的感觉又像一团浓厚的阴云压上心头,李直民连忙穿起衣服和妻子说了一声,未来早饭,便离开了家门。 第四十四章海之港 到达办公室之后,李直民立即通过办公室内的专线保密电报,和经济调查局“日韩处”的“头头”通了话,作为专员秘书长,他了解经济调查局的工作,有针对性的进行了一些工作上的请求。 在忙完这一切之后,他便给专员打来的电话,此时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在电话中,李直民简略作了汇报。随后便提出自己的忧虑。 “专员,现在日本人已盯上咱们的远洋船队,这会不会影响你在未来的计划?” 握着电话,管明棠沉思片刻,然后说道: “渔业纠纷是不可避免的。” 话虽说的简单,但管明棠却知道渔业公司为什么会把渔船派往千岛群岛,是为了了解北太平洋海区,对于渔业公司,就管明棠的内心深处,并非只是简单的“捕渔”或者“运输”就长远考虑,他们在未来甚至有可能成为军人,成为舰队的军队,虽说只是一种可能,而为了这种可能,管明棠则希望他们在走向海洋之前,首先了解海洋,通过远洋航行不断的了解海洋,只有真正了解海洋之后,方才能真正的走向海洋。 专员有回答让李直民微微一愣,然后问道: “如果发生渔业纠纷,会不会导致日本政府关注渔业公司?” 管明棠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不,暂时还不会,相比于日本的庞大的捕渔船队,我们的船队规模还很小现在只是一些富有远见新闻人加以关注,但除非我们每年捕获上百万吨海产品,而且直接同日本捕渔船队发生直接冲突,否则根本就不会引起日本政府的注意!” 虽说有点一厢情愿,但是管明棠却清楚知道,在海洋足够庞大、产量可以满足本国捕捞需求的情况下,不会产生真正的渔业纠纷,而且相比于日本的近海捕捞,中国更倾向于远洋捕捞且在远洋为磨练航海技术而追逐鲸鱼的遗迹,加之相对有限的捕获量,这意味着两国在未来几年内产生渔业纠纷的可能性并不大,而几年后……战争的爆发会改变一切,到那时,自然也就不需要考虑纠纷的问题了。 “先生,可能是我多虑了!” “不!你考虑的很对,有些事情是需要提前考虑,我会通知公司方面,让他们注意一些,尽可能的避免与日本方面产生纠纷,毕竟,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这些纠纷是不必要的…… 对于李直民的敏感,管明棠到是极为欣赏的,而在另一方面,他又极其依赖他协助自己处理公务的能力,有了他的帮助,自己到也省下了许多功夫,使得自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往返于两个时空之中。 在挂断电话之后,李直民则想起了另一件事,连云市是两年前设立的院辖市,也就是在其设置院辖市之后,从远洋渔业公司以其作为基地泊港开始,公司不断加大在连云的投资,而现在投资不断加大着,至今累计投资已经多达千万之多。 而对此,李直民却有着自己的一些疑惑,尤其是在月前,行政院下达了新任市长的人选之后,更是让他感觉,对于连云那个地方,先生或许有其它的想法,不过因为近来西北爆发的事件,使得他无暇顾及此事。 而新任的连云市长韩彻则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出身,也曾是先生的秘书,可以说是先生的绝对亲信,对于韩彻,李直民并不陌生,两人在公事上到是有过一些接触,在他看来,韩彻并不能称之为官员,但为什么现在他会成为连云市的市长呢? “韩彻!” 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之后李直民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叠起的地图,这张地图是他特意购进的,将地图展开之后,他又拿出一根红色的记号笔,找到连云的位置之后,在其上点了一个点,若是有人看到他的这张中国地图的话,也许会惊讶的发现在地图上标注着密集的标记,而这些标记的颜色各有不同,有蓝色、有紫色,而这是第一次,在这张地图上出现红色的标记,而在作出这个标记之后,李直民的眉头微微一皱,作为专员的秘书长,他意识到,即便是他,也无法理解且获知许多机密事件的真相,就像这一件事。 这个看似很普通的任命背后是什么呢? 列车在徐州转向东行,轰鸣的列车在陇海铁路的最东端行驶着,在列车头等车厢的餐厅内,认真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这是本《现代市政管理》是邯彰专区出版的书籍,同样也是乡村建设学校必读的书目,对于他来说,在两个月前,他都没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名政府官员,但世事总是如此,充满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两个月前,他还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而现在,他却是连云市第二任市长。 市长! 作为连云市这一院辖市的一市之长,对于韩彻来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甚至于这里的一切和邯彰都有着显著的区别,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要把这里建成一个“现代城市”的决心,而现代城市首先需要建立现代的市政管理体系,而如何将邯彰的那一套市政管理体系与中国传统的市政管理相结合,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想到自己上任之后,可能面临的问题,韩彻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或许他在美国时曾研修过的市政管理,他从来没有过任何施政管理经验,而现在公司却通过一些私下活动,把他安到了这个位置上,实在是…… “怎么?我的韩市长,现在还没办法接受这个任命吗?" 一句玩笑声传到韩彻的耳中,是方克强,他是韩彻拉来陪同自己上任的“顾问”准确的来说是新任的连云市民政厅长。 “我是担心,自己不能造福一方!”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中国官员的传统伦理道德,而现在这种思想更是在邯郸发扬光大,正像专员一样,可以说这是许多青年官员的理想,对于韩彻,虽说相比于邯彰系那些年青的出奇的不过二十冒头的青年官员,刚过而立之年的韩彻甚至可以说年华不在,但并不妨碍他会有这种思想。 “伯伦,你要知道,对于你能不能造福连云,实际上,公司并不在意!” 出言提醒着自己的朋友,韩彻将好友置于桌边的书拿起来翻看数页,然后继续说道。 “对于公司来说,连云……” “我知道公司为什么把我送到那个位置上,他们希望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自己人,这样的话,公司的利益就可以得到保障,但是……” 摇着头,韩彻用极为固执的口气说道。 “但是,我们作为官员,就必须要考虑,为官一任,要做些什么,要留下什么,是骂名,还是……” 视线朝着远方看去,韩彻的语气带着些许憧憬之意。 “专员用了三年改变了整个邯彰,而现在连云建市不过两年,我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城市留下一些东西,让这座城市变成真正的,中国的大港……” 正值冬日,作为连云市首任市长的张振汉在与韩彻交接之后,便随同其乘车朝远渔码头驶去。 “炎生兄,请你放心,兄所拟写的《连云建设刍议》,以后必将仍指导本市建设!” 作为继任的连云市长,韩彻看着车外已显城市雏形的连云街道,对身边的张振汉说道,张振汉是连云市的首任市长,前后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而他的政绩,主要体现在通过考察、测量,整理出的连云市发展建设思路。在《连云市建设刍议》一文中,他提出了连云市建设的基本目标、市政建设和海港建设计划。。 而张振汉对连云市的规划,气魄是比较大的。他看到了连云市的独到区位优势和巨大的发展空间。在文中写道:“连云地处我国中部海滨……横贯东西陇海干线,由此起始,将来如照国父计划,展筑走路(陇海铁路)至新疆,与苏联之西伯利亚铁路相接,则连云不但为我国西北各省之重要门户,也将成为国际交通之枢纽、东方重要之水陆联运站。” 在被行政院任命为连云市新任市长之后,韩彻即着手研究了他那份《连云市建设刍议》,从而充分了解了连云市建设的基本目标、市政建设和海港建设计划。可以说,韩彻对连云市的了解,也正是基于张振汉的《连云市建设刍议》,而且韩彻对这座城市的一些计划,也是基于这份报告。 “伯伦老弟,以后,这里可就拜托你了!” 张振汉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舍,按照他的那个规划,是要把这里建设成一个现代化都市场,一个现代化的与上海相伯仲同,过之青岛的大海港。 “请炎生兄放心,弟一定竭尽全力,把连云港,建成中国第一流的大港!” 第四十五章大港梦 “海州位于中国中部平原东陲,此平原者,世界中最广大肥沃地区之一也,海州以此为海港,则刚好在北方大港与东方大港两大世界港之间,今已定为东西横贯中国中部大干线海兰铁路之终点……” 由于孙中山先生在《建国方略》中提出的在海州建设二等港的宏论,北伐成功后的民国二十二年,连云港口建设拉开了序幕,从民国二十四年,在连云港设市之后,便开始筹备建设连云港,以把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规划的建设二等港的任务完成,而且要把连云市迅速地、有计划地建成“至少在经济和交通上,超过沿海以南的上海和以北的青岛的滨海大城市。” 不过此时,连云港口尚未建成,地域经济很不发达,上海和香港的资本家也因时局不稳不敢来连云港买地皮,而按照这座城市雄心勃勃的规划,其将用“三十年”时间,使港口吞吐量达每年“四千五百余万吨”,城市居民“增至一百五十余万人。”要使“连云市成为一现代化都市,连云港成为一现代化海港。”,这是雄心,似乎也是壮志,尽管有着科学的规划,但是受限于财力的薄弱,民国二十五年的连云港,虽隐现城市雏形,尽管有着现代的城市规划,但却与现代化都市有着明显的区别。 不过在过去的年余间,连云港还是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两座米的码头以及长为米的防波堤、泊船地及航路、发电厂、蓄水池、车站各一座,灯塔两座,先后投入使用,连云港工程竣工而另一方面,但是作为辅港的“远渔码头”这座由中国远洋渔业公司修建的由钢柱、木板制成的“远渔码头”,同样也投入使用,而对于这座刚刚兴建的城市而言,远渔公司的重要性,甚至不逊于陇海铁路。 看着身边的韩彻,张振汉知道行政院之所以委任其为连云市长,除去北方公司在幕后推动之外,对行政院而言亦想借助北方公司的财力、物力以及技术,从而加快连云港的建设,而在城市建设、市政管理上,北方公司也有自己的独道之处,如果北方新区,虽不是城市,但其却早已公共为“中国最现代化都市”,也正因如此,行政院才会选择了这位北方公司高管出身的,从未有治政经验的韩彻作连云市的新任市长,虽已卸任,虽说对方宣称会遵从他的建设方案,但张振汉依然对韩彻来的建设方案充满了好奇之心,他想知道,这些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北方公司高管,会用什么办法,把这个在“青岛、上海挤迫下,发展受限”的城市,发展成为中国大港。 “伯仑老弟,不知,你对这座城市的建设,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一港、一路、一城,无论是大连亦或是青岛都是遵循这一发展原则,相比于青岛,连云港最大的发展潜力在于连通东西、横亘数省的陇海铁路,陇海铁路于中国之意义,几乎不逊于一条新的扬子江……” 在说道着连云市的长处之后,韩彻又反问道。 “炎生兄,就你来看,为何连云倍受青岛与上海的挤压,几无力竞争?” 面对韩彻的反问,张振汉微微一愣,他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按照道理来说,现在港口筑成了,自然可以吸引大量的船舶来此,可是现在每日仅有一至两船抵港,有限的船只导致大量货物积压港口,进而影响了连云港的使用,迫使货商选择更远的青岛或者上海,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船商不愿意将船驶往连云。 “相比青岛、上海,连云港的靠港费用最低,甚至可低三成,可为什么船商还不愿意来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在张振汉摇头感叹的时候,汽车已经驶到了“远渔区”,这是远洋渔业公司在港口附近购买的一片数平方公里的土地,一条铁路支线直接进入码头,每天都有少则数百吨、多则千吨海鱼经此发往邯彰专区,而在这片公司用地内的街道两侧,可以见到一些三层高的华式楼房,而远处则是一些库房,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知是鱼腥亦或是海腥的腥味。 因为刚下过一场大雪的缘故,在柏油街道上结着厚厚的冰,冷硬而坚滑,映着一个又一个房间里射出来的灯光,汽车缓缓的驶到了码头,此时码头上却显得热门非凡,在喧嚣的码头上,码头工人正从远洋渔船上卸运成箱的鱼肉。 一箱箱鲜红的鱼肉被直接装上列车,因为是冬天的关系,并没有使用冷藏车厢,而是普通的生鲜车厢。 “386。357吨鲸鱼肉、252吨鲨鱼肉……” 在“中远渔001”的舰桥外,叼着根香烟,穿着身短呢海员大衣的王之雨看着那些正在卸运的鱼肉,对身边的公司验货员说道,而这时,远洋渔船上的船员早就满面笑容的离开了船只,开始享受着这久违的陆地生活,在海上航行一个月后,每一个人都渴望着陆地,渴望着烈酒以及女人,每到渔船靠港的时候,生意最好的恐怕就是妓院了,不过对于船员们拿钱去干什么,王之雨并不关心,只他们在船上遵守船员纪律就行了。 海员的生活非常辛苦,所以每当上岸之后,他们才会千方百计的让自己更快活一些,他们挣钱多,但同样非常能花钱。不过做为船长的王之雨并没有那些嗜好。 “船长,连云市新任市长韩彻请求登船!” 大副的报告让王之雨微微一愣,新任市长?什么时候又来了个新市长?什么时候,这市长对他们的船有了兴趣? “为什么要上船?” 心下疑惑着,张振汉随着韩彻一同上了充满鱼腥味的远洋渔船,浓浓的鱼腥味只让他感觉到有些呕意,但是好奇心却驱使着他跟在韩彻的身后,他说答案就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答案呢? 经舷梯登上这艘“中远渔001”的时候,张振汉诧异的看到一个穿着藏蓝短大衣,头戴白色有檐帽的年青人,看起来他也就只有20岁,甚至还更年青。 “你好,韩市长,我是中远渔001号船的王之雨船长!” 船长! 惊讶看着这个年青的几乎有些出奇,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船长的青年,无论是张振汉,还是韩彻的脸上无不流露出惊讶之色,这个船长未免也太年青了。 惊讶对于别人显露出来的惊讶,不过只有20岁的王之雨并不觉得有什么,第一次出海时,在印度洋上他曾碰到过一艘的挪威捕鲸船,那位船长同样惊讶于他的年青,按照那位挪威船长的话来,他是他见过的最年青的船长,现在的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惊讶。 在和那位年青极了的王之雨船长交谈时,张振汉则好奇的打量着这艘远洋渔船,在舰桥内还是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不过相比外边,这里的味道无疑好闻了许多,而且舰桥显得很是整洁,洁白的船桥内几乎看不到一丝的污渍,可见这个船长虽说年青,但对船上内务管理却极为严格。 “……这次你们靠港之后,下一次什么时候出发?” “这次我们会在这里休整三天,三天后会驶向上海!” “驶向上海?” 张振汉连忙将注意力重新投到这个年青的船长身上,这是渔船,他们为什么要到上海去? “那,王船长,你们为什么要去上海呢?” 在张振汉疑惑不已时,韩彻已经开口道出他的疑惑。 “正常保养、检修,连云港这里连个修船厂都没有,船根本就没办法检修!” 直到这时张振汉终于知道了原因在什么地方了,不是那些船商不愿意来连云港,而是因为连云港没有可供船舶检修的船坞,而远洋渔业公司选择这里靠港,仅仅只是因为这里是陇海铁路的,只是出于运输上的使利,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或许根本就不会选择这里。 “硬件!” 在汽车驶回市政府的路上,韩彻对身边的张振汉说道。 “现在连云港的筑港虽说已经完工,但是基础硬件的缺失,配套设施的不健全,导致了港口不能真正发挥它的作用!” 作为一名商人韩彻能够更多的从商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从事城市开发建设,现在的政府还显得有些经验不足,他们以为把港口修好了、铁路修通了,自然船也就来了,港口也就活了,可是却不知道配套设施的不足,会影响港口的使用。 “修船厂、船坞,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东西,但是对于船商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两三次远洋航行之后,船身上就盯满了的贝壳,所以他们需要清理,如果一个港口连最起码的船体清理、维护检查都不能做,船商自然不会经常选择这个港口,这也是船商首先选择中青岛、上海的原因,只是因为那里有包括船厂在内的良好的港口配套设施,所以……” 将视线投向车窗外,韩彻看着窗外那并不算繁华的街道说道。 “如果这个城市想获得真正的发展,就必须要建一座船厂,最起码要建一座修船厂!” 在来这连云之前,韩彻就对这里进行的充分的研究,而为了弄清楚港口城市的特点以及发展趋势,他甚至拿着全世界数十个港口城市的资料,列出表格进行一一的比对,比对这些城市的共同点,比对他们的市政建设、比对他们的工业共同,而最终,他找到了几处制约连云发展的软肋——船厂,这座港口没有船厂,没有船坞,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许多船商不愿驶向这座港口,而对于一座港口城市而言,没有商船进入,自然也就没有了生机,所谓的陇海铁路龙头自然也不可能发挥他的作用。 “一座港口城市正常的发展,是不需要政府去投资船坞,但是想要迅速推进港口的发展,政府必须要考虑到一座港口需要什么,如果商人不愿意的投资的话,就必须要由政府去办,只有完善了它的基础,它才能获得长足的发展,在这一点上,德国人在青岛办的就很好,青岛的船坞是和城市、港口一同实施建设的!” 听着这一番解释,看着坐在身边的韩彻,张振汉的视线随之变得复杂起来,他用一年多的时间去研究,去规划,他所专注的是市政建设,试图从市政上促进这座城市的发展,至于其它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水到渠成”之事,可他却忘记了一点——先有时间的积累才有后来的水到渠成,而对于连云而言,这座城市,并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发展。 “伯伦,现在,我可以放心的离开这了!今后,这座城市就看你的了!” 第四十六章民心所向 一座城市的兴起与繁荣有着各种各样的因素,而任何一座城市的崛起与繁荣,首先必须拥有一点——交通便利,否则其既然是因缘际会繁荣起来,也会迅速衰败下去,交通决定着一座城市的发展,而对于邯郸这座地处内陆腹地的古城而言,他既不临河,也不临海,而现在这座城市之所以能够繁荣几乎完全得益于北方新区以及当地的资源,当然其便利的交通——平汉铁路途径此地,到是进一步促进了这里的发展,每当人们沿京汉铁路途经此地的时候,那连绵的高压电线、连绵的厂房建筑,加之站台上那些衣衫整洁面带祥和笑容的民众,都会给人们带来最直观的冲击。 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们从山东、从河南、从山西、从安徽、从湖北甚至远至四川涌入这里,在中国通过邯彰广播电台的广播,人们依据收音机中听到的广播,想象着这里的生活,人们途经这里时,目睹着铁路两侧乡村、市镇的繁荣,使得人们更是添油加醋的描述着这里的人们享受的福足的生活。 不过是短短三年时间,专区人口突破八百万,而且每天都有少则数千,多则上万人拖家带口的来到这里,而一座座新建的工厂提供了充足的就业机会,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涌入专区的直接结果就是,这里的城市和乡村更加的繁荣了,数百万人口涌带来的市场,更是进一步刺激着城市、市镇的发展,而这里的一切,无不在诱惑着、吸引着外界的目光。 “我们在这里向世界证明一点,我们能做到!我们的人民理应享受到更富足、美好的生活!人民理应享有追求美好、富足生活的权力!” 民国三十六年元旦行政专员在广播中的新年致辞,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这里的一切只是开始,追求美好的生活,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更是民众的基本权力,而有时候,人们为了追求更富足的生活,总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选择。 在民国三十六年的元旦,黄河南的,当年设邯彰专区的时候,与大名一河之隔南乐县,并没有被划入行政督察专区,而在过去的三年间,隔河相对的南乐县龙王庙的百姓,亲眼目睹了对岸的变化,同样也体会到两地的不同。 三四年的旱灾,当龙王庙和南乐的百姓大都减产的时候,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对岸的大名百姓欢天喜地的庆祝着丰收,在过去的三年间,他们不断的目睹着对岸那越发富足的日子,隔河相对的,原本同样是土屋草房的乡村盖起了一座座亮堂的砖瓦房,原本和他们一样,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脸庞上,慢慢的有了血色,变得越发的红润起来,也许是因为油水太多,以至于脸上都泛着油光。 在对岸的变化冲击下,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龙王庙、离开了南乐县,他们选择进入专区作工人,慢慢的这些在乡村工厂的工人在日子改变的同时,可他们目睹着这些村落的变化,目睹着农村的富足,他们的内心中问题越来越多,谋求改变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元旦,这一天,许多小工厂为避免支付加班费,而按法律规定放假,龙王庙市镇口的洋灰筑成的卫河大桥上,不时的有自行车从对岸驶来,骑着自行车的大都是在对岸打工的“工人”,不过今天任谁都能感觉到,这里气氛的不同,这些工人在到达桥头后,便改推着自行车向前走,随后不知是谁打出了一个横幅。 “实施“三七五减租!” “实施地租定额!” 在横幅打出来的时候,更多的口号声和质疑声,通过人们的噪子发出。 “为什么我们种着同样的种子,却不能真正的过上好日子!” “为什么我们的子女不能像对面的人一样,去读书……” 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从他们的嗓间发出,不单是这些农民有这样,那样的为什么,甚至于就连同士绅,亦有这样,那样的为什么,作为士绅,他们同样困守于土地,或许,相比于邯彰的士绅,他们可以多收一点地租,可以在小麦、棉花良种以及化肥的推广中受益,但是他们却看到,相比于邯彰的士绅,他们的日子不仅没有过好,差距反而拉大了,在邯彰的士绅通过售地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工厂时,他们却只能像过去一样困守着土地,这种差距甚至比农民之间的差距更大,毕竟对于许多农民来说,因为良种和化肥的推广,使得他们已经能够吃饱饭,实际上的差距,无非就是他们的收入相对少了一点,但是对于士绅来看,他们却看到对岸的士绅办起了工厂,建起了洋房,甚至坐上了轿车,可他们呢?千百年来,几乎没有多少改变。 “咱们的日子,还不如专区的老农!” “可不是,人家顿顿都能吃上肉了,那日子过的,比咱们还自在!” “上个月,我那三小子办喜气,那个王子先可是让司机开着汽车过来的!” 抱怨声在龙王庙孙家大宅的堂厅中回荡着,此时,聚焦在孙家大宅里的都是本地的士绅,他们少则有上百亩地,多则数百亩地,也就只有孙家有近两千亩田地。 “想要富,还是要办厂子啊!” 孙万南默默的言道一声,他和李二牌村的李家是姻亲,他亲眼看到过去家底远不如他的李家,这两年是怎么阔绰起来的,当初,对岸降租减息、额定地租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庆幸着,庆幸着自己这地方是属南乐,不用被那个什么专员拆腾,可现在呢? “谁都知道办厂子能挣钱,可,可这厂子要咋办?就是想办厂子,咋着筹钱,这可都是问题!” 感叹着高祥礼又默默的吸起旱烟来,他家里不过只有一百来亩的,却有四个儿子,若是将来分了家,一人也就分个二十来亩田,到时候他们能过上啥日子,想当年高家的一千多亩分来分去的,到他这辈就只剩下百来亩田,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的,到他这辈还有什么办法。 可他在邯彰打听过,在邯彰,有许多和他一样的人,他们把儿子送进那个乡村建设学校,或者去考其它的什么学校,这样他们将来也就有了生计,又把地卖了,投了工厂的股份,年年做收红利,再怎么着也能分个千把块钱,那也比守着地强上许多,那些钱才是活钱啊,虽说他是东高村的首户,可现在让他拿出一千块钱,也就只能卖上几亩田才能凑出来。 “钱好筹,这两年,乡里人去邯彰打工什么的,手里也存了些钱,把田卖了,钱也就能凑出来了,可问题是,这厂要造啥?咋管?咋把东西造出来,咋把东西卖出去,咱们一个个的,可都是睁眼瞎啊!” 郑三勤在旁边应了一句,他这一句话,到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这工厂不是谁想办就办的,他们这些人里,也就是孙万南去过省城,没什么见识的办什么厂子,邯彰的那些人办厂,可不也是靠着产金联派人管理,然后把自家儿子送进商学院里学习经商、做生意,慢慢的再自己管厂子,可那是邯彰的士绅才有的待遇,他们…… “若不然,咱们到邯郸去,请他们那个什么服务学校派人过来,在咱们这办那个什么农村合作社,咱们也跟着减租,这此天,外头天天有人喊着这些,咱们就顺应民意,不过呢……” 把双眼一眯,孙万南看着屋里的十几人说道。 “他们想和邯彰的人一样过日子,那咱们也得一样!他们邯彰人能得到的,咱们也得要!他们问咱们要,咱们就去邯郸要!” 风波,一场起自龙王庙的风波,在短短十数天中,便席卷了邯彰周围涉及到河北、河南、山东的几十个县,似乎这一切恰好验证了一个道理,追求美好生活是人类的本能和天性。 “不仅仅是本能和天性!” 在专员公署内,看着面前的那一堆堆请愿书,管明棠甚至有些眉飞色舞的说道。 “甚至可以说,人类之所以有今天的发展,正是基于这一本能和天性,也正因为人类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才有了今天人类社会的一切进步!” 又一次管明棠看着那些请愿书,其中有激进者希望本地并入专区,有冷静者希望专区派遣乡村服务人员“协助他们进行乡村改造”,这些请愿书是由外地的士绅和普通农民联名签署的。 “而这恰恰证明了一个道理——我们的事业取得了成功,而且取得民众的信任!” 此时的管明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进,在说到“成功”、“信任”时,他甚至站起身来,来回的在办公室里走动着,如果说三年前,这里的一切只是一场试验的话,而现在,成千上万份请愿书,却向他证明着一个道理——成功了!当初他的试验取得了成功,而这一切更意味着,自己的施政策略取得了根本性的成功——赢得了民心。 “民心!” 第四十七章作何选择 “这就是民心所向!” 右手朝着那些请愿书指去,管明棠看着办公室内的众人,然后继续说道。 “这一切,都证明着民心!” 民心,这就是赢得民心的象征!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的利益都得到了保障,没有任何人的利益被损害了,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都从邯彰的政策中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而现在,自己同样也获得了回报——民心! “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在进入新的一年之后,在那个“倒计时”越来越紧张的时候,这些请愿书的出现,这场风波的出现,使得管明棠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一线希望的曙光,拥有了他们的支持,在未来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专员,这的确证明着我们的成功!” 作为专员顾问的曾琦看着眉飞色舞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兴高采烈的专员,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但是在另一方面,这件事一定会让各省不甚高兴,甚至可能会激起中央的反感,因为……” “因为过去民众是用双腿投票,” 对于曾琦提出的担心,管明棠岂会不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间,邯彰的人口增加了近一倍,这就是人民用双腿投票的结果。 “而现在,他们不仅用双腿投票,还用声音作出了选择,他们不再甘愿于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追求新生活,他们更渴望自己的家乡,获得同样的变化,获得同样的发展,而这……” 直视着曾琦,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 “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在这里……” 手朝着窗外指去,管明棠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 “在这里进行着前所未的建设,同样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试验,在试验进行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取得成功,但是现在来看,我们成功了,也就是在我们成功的时候,这场试验已经改变了,试验变成了革命,顺应者,会赢得民心,而逆潮流而动者,他们会输掉一切!”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又一次坐到沙发上,看着曾琦、李直民、李璜等人,不无认真的说道。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从山东聘请了许多乡村建设方面的专才,而现在呢?山东省有三十六个县从事乡村建设,而在他们的乡村建设中,不仅可以看到我们这里的影子,我们还靠那里派遣了数以千计的乡村服务人员,派遣了数以千计的教师……” 在提及山东的乡村建设时,管明棠的脸上带着笑容,邯彰的乡村建设与山东邹平的乡村建设是相互紧密联系的,大量的乡村服务人员、老师源源不断的被派遣到那里,直接导致了一个局面——邯彰正在控制着山东的乡村。 “为过,那是那都是我们主动的行为,是同山东省政府以及乡村建设院达成协议的官方行为,他们在那里展开的工作还是受到限制的,那里直到现在,还没有建成一个邯彰式的合作化乡村,但现在呢?人民已经做出了选择。” “可是先生,您考虑过吗?” 望着兴奋非常的先生,李直民直接问道。 “在这种情况下,各省的态度呢?他们的态度,您考虑过了吗?” “他们的态度!” 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 “仲民,你觉得的我们真正在意的会是谁的态度?” 脸上露出一丝显得有些古怪的笑容,管明棠的语气中透着些许得意之色。 “是民众!” 以民意为武器,无论在任何时代,这都是最有力的武器,相比之下,对于周围各省的态度,管明棠根本就不曾真正在意过,尽管他也曾考虑过,但是对于他来说,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各省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些事情上同邯彰发生纠葛。 “是民意!” 微微抬起下巴,管明棠的唇角微扬。 “这不仅是我们需要在意的,而各省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需要的在意!” 在邯彰与山东的交界处,乘车进入邯彰时,人们可以看到路边耸立的那个钢制广告牌以及广告牌上的一句话。 “要么忍受现实,要么负担起责任试着改变它。没有一个国家是完美的,我们只能将它变得更好!” 望着广告牌的“广告”李树春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一句看似简单的标语,却正在影响着山东,现在的山东已经不复了过去的平静,各县更是一片暗嘲涌动,山东本地的士绅、学者纷纷进入邯彰,试图在这里得到一些答案,准确的来说,是在山东复制这里的一切。 今年元旦之后,山东的平静便不复存在,先是与邯彰相邻的十几个县城的地方士绅、民众,要求实施改革,现在更是扩散了大半个山东,l08个县中的70余县均报告,地方士绅和农民希望对乡村进行“邯彰式”改造。 如果是在平常,作为省民政厅长的李树春自然不需要理会这一切,甚至还可以驱逐邯彰系官员,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作为山东省主席的亲信,李树春深知,现在中央或许正在等待着他山东省犯错,甚至乐见与山东与邯彰发生冲突。 如果山东省现在不能保持“克制”一但因此妄动的话,天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乱,至于省主席那边,他曾试图同河北、河南、山西三省协商,以抵制邯彰的侵蚀,但宋哲元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邯彰,对于刚刚得到北平、天津以及河北地盘的二十九军高层来说,他们更关心的是保证其北平、天津的利益,至于邯彰,他们和河南一样,在邯彰专区得到中央大力支持的情况下,他们早就下意识的把其划为“外省”的范畴,至于山西,虽说似乎有兴趣,但阎老西太过滑头了,相比于山东,山西的乡建更为成功,而且山西与邯彰有太行山相隔,受其冲击较小他会等着山东先站出来,待局势的发展再作决定。 但是山东却不能再等了,相比于山西,山东受到的冲击更大,这几年山东的乡村建设一直同邯彰合作,邯彰的农业合作社更是把信用社开到了山东,而且现在还有官方的乡建合作,可以说,邯彰早就把触角伸到了山东,而山东呢?现在发生在山东的事件则是这一切行为结出的果实。 “一、二、三、四……” 在汽车于公路上行驶的时候,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口令声,远处可以看到一队扛着国旗快速行军的民团士兵,这些民团士兵都背着步枪和大背包,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制服,裤子虽说不统一,但却大都为黑色或者深灰色,打着绑腿穿着黑布胶棉鞋。 “百万民团!” 在与民团隔路相过的时候,李树春的唇边如此嘀咕一声,民团是邯彰最大的依持,面对上百万民团的进攻,足够让任何人头皮发麻。 “一夜之间,百万大军似潮水般涌入山东!” 在离开山东前,与向方商量应对之策时,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百万民团,无论这些民团的素质如何,十个人打一个,也能把第三路军给“淹没”了,而相比于邯彰的百万民团,山东不过仅有民团万人,即便是把联庄会算上,也不够人家的零头,更何况,现在山东的士绅更倾向于邯彰,如此一来,一但发生冲突,无论是民团还是联庄会,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越发深入邯彰,李树春的神情越显凝重,虽说邯彰与山东相邻,作为山东省民政厅长的李树春也不是第一次来邯彰,去年应县政研究院的请求,他曾来邯彰考察过,只不过那时的心境与现在截然不同,那时候,他曾试图借鉴邯彰的成功经验以及人力、财力,改革山东县政、完善乡建,但是现在呢? 答案! 寻找一个解决当前问题的答案。 如何才能确保山东不为邯彰染指呢? 在汽车于黑色的柏油路上行驶的时候,李树春的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这个问题,几日来在邯彰各乡的参观多少给了他一些启示,而这些启示,又能解决问题吗? “李厅长,咱们下一站去什么地方?” “去专员公署,见一见管哲勤!” 李树春直接对秘书吩咐道,进入邯彰已经七天了,在过去的七天中,他走遍了十一个县的几十个乡镇,上百个村子,现在是时候去见一见管哲勤了,现在最重要的恐怕还是管哲勤的态度。 可以说,管明棠的态度决定了这一切,但是在这一事件中,管明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他会不会借此“良机”,假以民意“讨伐”山东呢?至于中央的态度,李树春可以想象的出,中央极有可能站在邯彰的一边,至少中央肯定会有“趁火打劫”的心思。上有中央的支持,下有民意的广泛赞同,在这种情况下,管明棠最终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在汽车沿着邯彰的县际公路朝着ttlj-c-p市使去的时候,李树春的脑海不断的浮现着,他可以想象到的各种可能,而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越显凝重…… 第四十八章选择 “最可怕的不是现实不让人满意,而是当人们不再相信任何举动可以改变现实。失去希望,让一个民族或一个国家失去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面对李树春,管明棠道出了一句关键,从李树春进入邯彰,管明棠便得到了情报,对于这位山东省民政厅长的到访,管明棠虽说关注,但并没有主动“找”他,而是任由他在专区里转着,转到最后,他总会来自己这,他来这里是为了答案,而现在自己则就把答案给他。 “一个国家失去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惊讶的看着管明棠,李树春念叨着这句话,他的眉头微微一锁,这与当前的局势有什么关系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是在担心民众要求改变的声音吗?” 笑看着李树春,管明棠似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嗯,我想,或许是担心我会不会借机染指山东吧” 管明棠的直白,倒是让李树春的神情一阵尴尬,这的确是他和向方等人的担心,毕竟…… “这种担心谁都会有” 在李树春面前,管明棠直截了当的道出的现在山东问题的根本原因。 “毕竟,如果按照那些士绅们的要求,估计会有大量有邯彰乡建人员进入各县政府以及合作社,别说是向方兄,即便是我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恐怕都会有所担心……” “哲勤,” 神情尴尬的李树春试图解释什么,但管明棠摆摆手说道。 “萌轩兄,我只是说事实,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咱们没必要整那些虚的,有时候事情,还是说明了,讲开了的好” 站起身,管明棠回到办公桌边的书柜,拿出两本书,然后再次走到沙发边,将书递给李树春说道。 “这两本书是邯彰的县政和乡村组织办法,在邯彰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遵守法律的授权,县政的实施、乡村的组织,都必须遵从这一基本原则,所以,我想,您需要的答案的在这里,解决问题的办法同样也在这里” 将两本书送给李树春之后,管明棠又用极为诚恳的语气说道。 “法律与制度,在邯彰,这是我们唯一遵从的根本,比如说各地在整顿吏治的时候,往往依靠长官的意志,而在邯彰,我们所依靠的制度,通过不断的完善制度,千方百计的防范官员可能产生的任何贪腐之举,而舆论与民意代表的监督,同样也起到很大的作用,制度,制度是解决许多问题的关键,包括在乡村合作化建设中,亦是如此” 在管明棠提及邯彰的制度时,李树春深以为是的点着头,几乎是自从邯彰专区成立之后,其官场清廉就为国内所侧目,在主政邯彰之后,管明棠对于**的治理,并没见到在国内常见的对贪腐者大开杀戒、人头滚滚的场景。相应的,是一步步有针对性的法律的出台和不断制度的完善,文官选拔和奖惩机制的建立,公开透过的财政制造、完善的监督体系,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官员腐化的机会,对于那些制度李树春曾研究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有一些制度却是他们学不来的。 “邯彰乡建的成功,一是缘自于制度,二则是缘自于干部培训” 在李树春的面前,管明棠显得极为坦然。 “有了制度上的严谨,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毕竟孬和尚把经念歪的事情,并不少见,所以,在村治实施之前,我们建立了乡村建设学校,培养了大批的乡建干部,即便是现在,每年仍然不断的培养着干部……而在干部的选拔中,我们倾向于选择富农家庭的子弟进入乡建学校,一来是因为地主家庭子弟,更倾向于就读其它高等学校,二则是因为地方施政的需要” “哦?” 这倒是李树春在这次考察中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这有什么区别吗? “在乡村,富农大都是本地的种地能手,他们的父母在村间享有普遍的尊敬,这有利于他们将来的乡村管理,而在另一方面呢?则是因为千百年来,政府都是依靠士绅,也就是地主制理乡村,而现代城市的发展又使得大量的地主远离乡村,迁往城市,这似乎是发展的必然,所以呢,在乡村,我们必须要更加依赖富农……” 听取着管明棠的解释,李树春听得极为认真,他甚至拿出笔在那里作着记录,他知道,此时管明棠和他说的话,有许多都是不曾告诉外界的,同样也是外界无法获知的,甚至可以说,这是邯彰乡建能够成功的根本。 “而在乡一级的民意代表的选举上,地主又有着天然的优势,因为绝大多数地主家庭在本地,都有着少则一两代人,多则数代人的声望积累,与富农不同,富农的声望集中于一村,至多两三村,而地主的声望却在一乡得到普遍认同,所以,他们往往更容易被选任为乡级的民意代表,而在农村就形成了一种局面,村长或者合作社主任,都是由富农子弟出任,而行事乡政监督的民意代表,又大都为地主” 地主、富农,看似没有什么区别的两个群体,在记录本上特意将此加以注明,在李树春看来,管明棠既然特意强调两者的不同,肯定有他的用意,在管明棠稍作沉默时,李树春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将手中的记录本一合,他看着管明棠说道。 “哲勤,你的用意,是不是借助两者利益的不同,形成政府对乡村的有效控制,乡长是政府委任的,而他们都是民众选举的,这样话,乡长就可以在民意代表和合作社主任或者村长之间协调管理” 赞赏的看着李树春,管明棠笑了笑。 “合作社主任或者村长是本社或本村村民选举,民意代表则是全乡民众选择,实际上,他们双方不仅有个人利益代表的不同,同样还有局部与全局利益的不同,利益上的不同,决定了他们会产生争论、分歧,而在争论、分歧产生的时候,乡长的重要性也就显现了出来,”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政府的重要性” 李树春看着管明棠的目光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过去来邯彰参观时,他只看到邯彰专内区各级政府的高效且廉洁的运行以及其对乡村的有效控制,但却很难注意到在农村的这出“三国演义”,现在他完全明白了,管明棠对乡村的控制,并非仅仅建立在农业、教育等这些看得见的方面,最根本的原因是“政治智慧”的显现。 “这样的话,他们谁也离不开政府,政府自然也就能有效控制乡村了” 摇摇头,管明棠否认了李树春的这个观点。 “越是如此,就越需要政府的中立” “中立?” “对,就是因为中立,才能让基层政府可以取信于两者,使得两者相信于政府是公平而且公正的,这又要求,基层政府作任何事情,都必须要依据法律授权,无法律的授权,绝不妄为” 看着李树春,心知他或许无法理解什么是“法律授权下的行政行为”,但管明棠相信他明白公平对农民意味着什么。 “公平、公正,如果政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就不可能取信于民,自然也就不可能居中协调双方利益,借此实现对乡村的有效管理了” 管明棠笑了笑,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随后才看着李树春继续说道。 “因此,乡长的素质极为重要,现在邯彰专区的乡长,不仅是乡建学校最优秀的学员,而且还要经过长期的乡村工作加以选任,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之计,最终,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还是会推行乡村自治选举从而实现乡村的自治。” 对于所谓的自治选举,李树春并没有任何兴趣,此时他完全沉迷于管明棠的那种“居中操控”的“平衡政治”中,他依靠的是平衡巩固对基层的控制,通过对邯彰的考察,他甚至认为,在中国没有比邯彰更能严密的控制乡村的地方了。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看到了政府的权力为合作社的创办、民意代表的选举而被削弱,反而进一步被加强了,而这正是他寻求的答案。 “哲勤,我还有一个问题,” 看着管明棠,此时他基本上相信了他对山东没有染指之心,因为在这个体制中,外人是绝不可能受益的,受益的只能是地方政府和基层民众,但是,管明棠做这么多,他能得到什么? “嗯?”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借着现在的这个机会,把手伸到山东吗?你是知道的,南京那边,现在对我们可是满腹不满啊” 或许是因为管明棠的坦荡,此时李树春才会表现出他的“坦诚”。 “这……” 李树春的话让管明棠微微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最后他迎着李树春的视线的看去。 “荫轩兄,难道现在邯彰的手就没有伸到山东吗?” 第四十九章济南 作为山东省省会的济南,有着“泉城”的美称,这“家家泉水户户垂柳……”的集“山、泉、湖、河、城”于一体的济南,这几年着实不错,而这倒也得益到那位“韩主席”多年如一日实施的地方建设。 从民国十九年韩复榘被任命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开始,那会这位韩主席虽说立足未稳,但一上台就为巩固了自己在山东的统治,同时也为了获得民众的支持,开始了历时五年的剿匪清乡,至两年前,曾横行于山东的数十万土匪,以至巨匪,不是被剿灭,就是被驱逐,地方治安随之一靖,百姓生活亦随之安稳下来。 而因为深知经济是扩充实力的基础,没有钱,不仅不能扩军,而且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建设上均不能开展,因此这些年山东省可谓是极为重视经济,作为省主席的韩复榘更是采用多种措施恢复发展山东省的经济,在特别重视官办企业的同时,又采取种种措施鼓励民办工业,通令各县派销国货、抵制洋货,支持发展本族资本。 经过近7年的建设,山东省不仅兴办了大量的工厂,而且因其重视交通事业,使得山东省成为除广东省之外,全国公路最发达的省份,沿公路网布设的电杆,更是把电话通往了山东108个县甚至半数的市镇。 虽说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山东这些年长足的发展却是有目共睹的,而作为山东省省会的济南更是越发的繁荣起来,济南城内条条经纬路早就换成了的柏油大马路,路边不仅按上了电灯,甚至还按上了红绿灯,漆上的斑马线等交通标识。 而更为重要的是,邹平乡村建设的成功,使得山东农村经济状况迅速好转,在邹平试验成功之后,乡村建设继而扩大到菏泽、济宁等鲁西南l4个县,实验活动取得很大成效,其后又进一步向它县扩散,而在民国二十五年,鉴于邯彰乡村建设的成功,经过山东省政府、山东县政建研究院与邯彰农业合作社、邯彰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的协商,在得到邯彰农业合作社的500万元贷款之后,去年十月,山东l08县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乡村建设试验。 充沛的资金支持,数千名的邯彰乡村建设学校毕业生、上万名乡村老师,开始参与于山东省的乡村建设之中,而这种大规模的乡村建设试验,在山东省政府看来将给山东省带来长足的进展,尤其是协议签定之后,北方公司所属多家分公司更是跟进于山东省进行投资,在许多人看来,山东的“春天”来了。 可是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却让整个山东处于一场风暴之中,更是让济南上空的气氛显得诡异起来。 “丢他老母!” 几乎是刚一离开省政府的会客室,回到韩公馆刚一下车,韩复榘抬眼看到楼梯口放了一个盆花,韩复榘火气猛地冲上了脑门,抬脚狠命踢去,那盆咣一声碎了。 自从三天前,l08县中的72个县的200多名士绅代表来到省政府请愿的那天起,韩复榘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直拧着疙瘩没松开,有眼色的护兵知道主席不顺心,说话办事都加了小心,有一个护兵说话时嗓fljb高了点儿,便结结实实挨了韩复榘一脚,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而此时韩复榘更是恨得牙l艮,jb痒痒。这几年,他苦心经营着山东,好不容易初见一点成效,现在到好,那些士绅们刚过两天安生日子,就他娘的,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 县政改革,地方自治、县乡两级民意代表协商治政……那些士绅代表们提出的这些都没什么,原本的改革县政、实施地方自治,在过去的几年间,他就已经在试验区内实施了,如果邯彰的那一套有利,实施也没什么,若不然的话,他又岂会同意研究院提出的“聘请邯彰专职乡政人员来鲁协助鲁省乡村建设……”既然乡村可以学,县政自然也可以学习,不过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 韩复榘心里清楚,在山东,不可能像邯彰一样实施那些“降租减息”、“额定地租”等等诸如此之的“利农新政”,但是邯彰政府对乡村有效的控制与管理,尤其是他们的民团建设,却又是韩复榘极为羡慕的,作为一个军阀,每每想到邯彰以800万人口,却编练两百万民团,他便羡慕不已,在山东他同样也实施着民团建设,可成效却远不能同邯彰相比。 而且邯彰民团每年进行训,都会参加水利工程兴修,还会修筑公路等诸如此类的“义务劳动”这些实实在在的“地方建设”无不让韩复榘羡慕不已,也正是鉴于邯彰的成功,他才会没有抵触由邯彰人主导山东的乡村建设,在过去的两个月间,那些邯彰人深入到山东乡村,协助地方整理乡政,提出了大量的方案,不过千头万绪的,这一切只是开始 可现如今,从元旦开始,先是靠近邯彰的几个县乡下的变化,却打了韩复榘一个措手不及,而愈演愈烈的风暴,更是韩复榘未曾想到的,而在三天前,山东省7成的县乡的士绅代表来到省城请愿,要求实施全面的县政改革,在乡村实施农业合作化,等等诸如此类的要求,至于什么“消减苛捐”更是必不可少的。 但真正让他恼怒的却是另一点——邯彰,在这次风暴之中,他看到了邯彰建设的成功对山东产生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在山东的统治。 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他不仅未能像邯彰一样,完善对乡村的控制,甚至还有可能让山东省的县乡落入邯彰农业合作社的手里,到那时只能任由管明棠摆布。 对于本来寻思借鉴邯彰的成功经验,在山东施展一番地方建设,加强山东的经济实力,从而加强自己的实力的韩复榘,在意识到自己不仅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后,立即变得又气又急又恨起来,可偏偏那些乡下的土财主,这次像是王八吃秤铊似的,铁了心要省政府同意他们的请愿,像南乐等县一样,实施真正的“邯彰式”乡村建设,而不是邹平式的。 而偏偏这时候,邯彰专区广播电台、报纸又三天两头的呼吁什么,“政府要尊重民意要顺应民意……”还有什么“政府理应服务民众理应遵从民众……”之类的屁话。 “妈了个八子,逼急了老子,老子就把你派来的那些人,都他娘的经毙了!” 早年闯过关东,在新民当过兵的韩复榘怒急了,骂人也带了了早年东北当兵时的东北粗话来,可这会,他自己都觉得说这话没什么底气,别说毙人了,就是抓人,他都得三思,张、杨那两位够牛的,可最后还是因为抓住了,落个灰头灰脸的,那会邯彰和陕西中间隔着河南,可邯彰和山东之间可是紧挨着,现在邯彰的百万民团现在可正在那“冬训”没准一声令下,百万民团就杀进了山东,到那时,地方上的士绅农民也就“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而在另一方面,韩复榘现在正缩着尾巴坐人,“西安事变”他的那封以持张、杨的“马电”不定已经落到南京的手中,要不然,南京又岂会到现在还没表态,由这事儿他甚至看透了,老蒋到底对他没安好心,南京直到现在都保持沉默,没准就是想看他韩复榘出丑,等着他韩复榘去收拾那些士绅,等到最后,怕是早晚要吃老蒋的亏。 就这样,压也不是,不压也不是的韩复榘,这几天一口闷气堵在心口窝里难受,气哼哼地回了东大楼。踢碎了花盆儿,韩复榘阴着脸上楼。这时,就听有人哈哈笑道。“好脾气呀,这是跟谁生这大的气?”韩复榘抬头一看,楼梯口站了一个人,正是他最为信任的李树春,此时这位山东省的民政厅长正笑嘻嘻地看着他,看到李树春,韩复榘不禁脱口。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群忘恩负义的土财主!” 中原大战结束后,韩复榘就任山东省政府主席,李树春任山东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长。韩复榘外出巡视或开会时,由其代理省政府主席,由此可见韩复榘对他的信任,不过,这几日他一直在邯彰考察,弄的韩复榘想商量,都没个拿主意的人,不过他也知道,李树春之所以到邯彰,也是为了化解此次危机。 “荫轩兄,你回来了!” 脱口而出之后,韩复榘才惊喜的看着李树春,然后说惊喜的握着他的手问道,这几天他可是一直按照李树春临走之前的交待——忍!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肯定也带来了解决的办法。 “嗯,这不,刚回来,就直奔主席您这了!” 李树春点点头,又随口说了一句。 “跟那帮子人一班见识有啥意思!” “荫轩兄,这次邯彰之行顺利吗?他姓管的没有刁难你吧!” 这几日来,思前想到,没有任何办法的韩复榘,见李树春显得如此轻松,顿时高兴起来,快了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有些焦切的问道。 “难道你有什么化解之道?” 第五十章东与南 之前韩复榘或许极为气恼,甚至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但是在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却知道,这人,他杀不得,甚至于,他都恼不得,因为有人在盼着他恼,盼着他因怒杀人,一但他真的让那些人如愿以偿的话,那么他老韩主宰山东的日子也就到头了,自然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表现的如此焦切。 见李树春没有立即回答它,韩复榘又接着急问道。 “快,快把你的化解之道说给我听听” 见韩复榘堂堂一省主席,这会竟然这般焦切,心知这几日,他的日子极不好过的李树春便哈哈大笑道 “化解之道,倒是谈不上,不过这次去邯彰,我倒也是受益良多……” “走,咱们进屋里慢慢说,” 韩复榘满脸是笑,一边拉着李树春往屋里走,一边说道。 “萌轩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早打个招呼,我好去车站接你不是。” 心知这不过只是客气之词的李树春,只是笑说道: “主席,您这边现在安抚那些土财主才是要事,我从邯彰那边回来,用不着那么惊天动地的。” 进了屋子坐下,韩复榘又急问道。 “萌轩兄,难不成,你在邯彰想到了什么办法?” 现在韩复榘最关心的就是如何化解此事,既能阻止他人染指山东的企图,又能让地方上的土财主满意,更重要的是,阻绝南京对山东的企图,自从蒋介石平安回到南京之后,想到自己给张杨发出的那份被南京破解的密电中对张杨的支持,没有一天他能睡踏实的,而这场风波中,南京的沉默更是让他认准,中央对他也没安什么好心,这更由不得他不更加谨慎。 “这次去邯彰,若是说有什么启示,那就是促进农村,就是大有希望、大有作为、大有发展” 接连的三大,让韩复榘诧异的看着李树春,心下寻思着,难不成他去一次邯彰,就让管明棠给收买了不成? “萌轩兄,这个,这个我是知道的,但……” 看着李树春,韩复榘开口说道。 “但你也知道的,若是咱们按邯彰的那一套来,同意了那些土财的要求,把乡村都交给合作社去办,到那时候,这乡村甚至县上咱们不仅没能牢牢的掌握住,反而有可能落到管明棠的手里” 韩复榘之所以抵触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作为地方实力派,对于地方的控制,他自然是极为看重的,否则也不会办地方行政人员训练所以及省区长训练所,去年又办起了联庄会员训练处,原本与邯彰的合作基础是为了他更有效的控制农村,而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这个事,根本就不算是个事” 相比于半个月前的紧张,去了一趟邯彰的李树春,此时倒是不见一丝的紧张之色,神态、语气中更是的透着轻松之意。 “怎么说?” 打量了韩复榘一眼,李树春直接说道。 “这次,我去邯彰,若是说学到了什么,怕还是邯彰的那一套办法,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按邯彰的那一套办法来” “什么” 惊讶的看着李树春,韩复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什么? “按邯彰的办法来?” “对,就是按他们的办法来” 李树春看着韩复榘说道,把他对邯彰的考察结果以及同管明棠的长谈一一道出,最后他又特意补充道 “咱们按他们的办法来,先建乡村学校,培养乡长、培养村长,这样的话,咱们就能拖上至少半年,这样的话,将来这些人总归是山东人,他们还是倾向咱们的,至于那些邯彰派来的人,他们都是可用的人才,我看可以放在乡公所的民政科,协助乡长从事乡建,这样的话,人咱们能用上,而另一方面呢,…… 突地压低声音,李树春依在韩复榘耳边轻声说道。 “咱们还可以这么办……” 在李树春解释着如何限制邯彰染指山东的企图时,韩复榘则不断的点头应着声,像是病急乱投医一般,在他看来,这次李树春又解了他的大难了。 “那,萌轩兄,那姓管的,难道就对咱们山东没动一点心思?” 诧异的看着李树春,韩复榘的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年头,谁会嫌地盘少?现在他姓管的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甚至还主动帮自己“解围”,这又是为了什么? “主席,这次去邯彰,我对管哲勤的印象是,他这个人骨子里还是一个商人” “骨子里还是一个商人?” 在韩复榘的诧异中,李树春把他在专员公署中同管明棠那番对话说了出来。 “……染指,在管明棠看来,相比于的染指山东,山东省的4000万人口,对于邯彰而言却是一个负担,作为同一政府辖区,他不可能实施两元制管辖,不可能在邯彰实施一种政策,而又在山东实施另一种政策,这意味着,如果在山东实施邯彰式的福利,政府的财政负担,将远超过邯彰以及现在山东省的财政能力,所以,相比于政治上的染指,他更乐意把山东看成市场,所以,他希望咱们能给予的回报还是市场,嗯,他希望主席你同意邯彰派人参与山东省的缉私管理,这样将有助邯彰的商品在山东销售,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他娘的,这姓管的,果然就是一个商人他不是要市场嘛,” 在李树春的一通解释之后,韩复榘颇为感叹的说着,但在暂时松下一口气的同时,他的眉头猛的又是一皱。 “现在,这边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可中央那边……” 民国二十六年1月20日,虽说节气大寒,但这一天却又是一个艳阳天,正值农历腊月初八,此时南京的街道也随之热闹了起来,虽说国定元旦为新年,可对于中国人来说,传统的阴历新年,那才是年,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办,南京的百货商场、店铺商家,早早的便开始了迎接新年,而月前委员长的安全归返南京,让原本笼罩在南京上空的阴云为之一散,人们便开始喜气洋洋的筹备着新年。 并不这个年,对于许多人来说,并不见得轻松,尤其是对于那些如“墙头草一般”的官员来说,他们中有地方大员,有中央官员,虽说至今委员长对这些人在事变期间的表现,未加“追究”,但正是这种沉默,却让许多人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以至于一些官员甚至主动辞职,以免将来祸从天降。 中央军校委员长官邸的后花园内,拄着拐杖,刚刚做过胸脊手术,在脊柱上加了钢架的蒋介石脸色依还还带着些病态,在后花园慢慢的走着,而何应钦则跟在他的身后。 “啊,敬之兄,你辛苦了” 委员长的一句“辛苦”,只让何应钦的脚步一顿,脸上一忽儿青,一忽儿白,一忽儿红,虽说26日中午,委员长飞返南京,他率员到机场欢迎,蒋介石对他特别表示亲切。次日,南京举行了20万人参加的“庆祝蒋委员长返京大会”,蒋介石又让他代表自己在大会上致答谢词,这应该说是蒋给予他的殊荣。事后,蒋介石更是在各种场合都说到,西安事变之所以能够和平解决,张学良之所以礼送他回南京,都是因为他的讨伐和施加军事压力的结果。 这也就是说,何应钦的讨伐给了蒋介石的面子和一个很好下的台阶。但何应钦却知道,实际上这件事,并没有真正的解决,比如现在晏道刚就在月前以“渎职罪”移交军法处,而现在……想到何应钦试图解释道: “委员长,这一次……” “这一次很好” 蒋介石把手杖在脚下的石板上重重地一触,忍着躯体的痛楚强笑道: “疾风知劲草,我这一次收获不少。” 此时何应钦额上泛着汗珠,不知怎样措词才好。可是他也不含糊,立刻转风驶舵道: “是的,委座这一次收获真不少,委员长经过这一次,在国际间的声望更高,在国内受到的拥护也更热烈,且许多国内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委员长的伟大真是无以言喻。” 蒋介石忍住疼痛,他绝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痛苦。可是腰背之间委实难受,只得把手杖支撑在两个手掌之下,借着谈话姿势的方便,故意弯着腰,这么着减少一点疼痛的份量。同时揶揄道: “敬之兄说得不错,对极了这一次我不但是疾风知劲草,知道南京在你主持之下忠心耿耿想发动围剿把我抢救出来,而且板荡识英雄,敬之兄临危不乱,实在是让我宽心许多……” 蒋介石说到这里,只见何应钦此时汗珠直流,嘴唇颤动,虽说月前委员长回到南京时,两人就已经坦诚相待,但随着晏道刚等人受处置,还是多少让这位“黄埔系第二人”心有余悸,而此时委员长的话,更是让何应钦紧张了起来,终于迸出一句来道: “报告委员长,这是中政会的决议……” 第五十一章南京 “报告委员长,这是中政会的决议……” 在何应钦的好不容易才迸出这个解释的时候,蒋介石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似乎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或许他心里对南京在事件中的表现有所不满,但是在另一方面,对何应钦的所行,他并没有一丝的怪罪之意。 西安事变消息传到南京,南京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和政治委员会在当晚即紧急召集的临时联席会议,并通过了两项强硬的决议,第一项是决定“褫夺张学良本兼各职,交军事委员会严办”。第二项决定是,“增选何应钦为军事委员会常委,军委会由冯玉祥负责,指挥调动军队由军事委员会常务委员兼军政部部长何应钦负责”。 而何应钦组织“讨逆军”对西安用兵,蒋介石并没有反对,甚至可以说是赞同的,从12月15日起,何应钦以“讨逆军”总司令名义,指挥中央军由潼关向西安迅速推进,南京方面的大批飞机开始轮番轰炸潼关至西安线上的渭南县城和赤水车站,毁房上千,炸死军民数以百计。与此同时,接到张学良密令夺取洛阳的东北军驻洛阳炮兵旅旅长黄永安已向洛阳警备司令祝绍周告了密,而本来奉命向潼关运动抵抗中央军推进的十七路军冯钦哉部也开始秘密与中央军接洽,使得中央军樊崧甫部抢在西安方面之前夺取了陇海线的战略要地潼关,樊部之董钊师更进一步抢占了华阴,国民党中央军进入陕西之大门由此而洞开。 再加上甘北之胡宗南等各部中央军这时也得到消息,蠢蠢欲动,西安方面明显地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态势。此时张学良向蒋介石汇报了渭南和华县的战况,蒋介石由此才大松一口气,甚至还在日记中写到:“余闻此语,知中央勘乱定复,主持有人,不谛客中闻家庭平安之吉报也。” 对于蒋介石来说,他深知,只有中央取得了军事上的优势,才能确保他的安全,而何应钦适时的“停战”给夫人和子文斡旋的时间,也正是先有了军事上的胜利,才有了后来他的平安归来,对此他并不介意,见何应钦此时如此紧张,心知他误会了自己的蒋介石连忙插嘴道: “敬之兄,你做得很好,这一次,若非你应对得力,恐怕国家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无论外人如何说道,但你的苦心我全知道,也了解,你和晏道刚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你是心怀国家的,敬之兄,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怀疑的。” 在安慰着何应钦的同时,蒋介石却又想到了那些密谋支持张杨的“叛徒”,这些人在他看来,甚至比张杨两人更为可恶。 “谢谢委员长!” 委员长的话,让何应钦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想到一些人的反应,蒋介石则是越想越气,冷冷地说道。 “不过,这一次,却暴露出了有些人是蛇鼠两面,甚至勾结张杨,欲行叛乱之举,实在是可耻至极!” 面对委员长的怒气,心知他所指何人的何应钦忙不迭答复道。 “委员长,现在这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且华北一带局势复杂,不宜深究责任……” “我知道。” 点点头,拄着拐杖的蒋介石却笑一声。 “不过,这次到是充分暴露了,那些人的心思,那些人蛇鼠两面,实在是不可信任。” 蒋介石心想不能再说下去了,有些话不适合再说下去,只需要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于是蒋介石又一次转移话题,和何应钦就一些如何在军事上解决西北诸多问题进行一番交谈之后,便有些艰难地拄着拐杖,朝着室内走去。 “好吧,就这样办法。” “是,委员长。” 直到这时何应钦才透一口长气,而这一番长谈,倒是让他明白,事变对他个人的影响基本上算是结束了,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恐怕还只是开始。 待蒋介石回到客厅后,孔祥熙这位代理行政院长,看见蒋介石负伤还外出,连忙开口说道。 “委员长,你怎么能出去行走呢?这时候,你更应该休息。” 面对自家人的劝说,蒋介石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 “出去,到院子里活动一下,总能康复快点!” 在宋美龄的搀扶下,蒋介石坐到了沙发上,但双手依然拄着拐杖,看着孔祥熙问道。 “庸之,有什么事吗?” “委员长,山东方面韩复榘已经同意那些士绅们的要求,作出让步了!” “什么!” 双眼猛的一睁,蒋介石诧异的看着孔祥熙。 “韩复榘怎么能做出让步!” 如果说在地方上,蒋介石现在最恨谁?恐怕也就是韩复榘了,原因再简单不过,这位山东省主席,是全中国仅有的一个在事变后与张扬两人勾结的人,在事变后,全中国所有的报纸都称张学良、杨虎城为“张逆”“杨逆“,而韩复榘却授意山东日报继续称其为张学良将军、杨虎城将军,后来更是于21日以密码形式致电张学良,称赞张氏之非常行动为“英明壮举”,并通知张、杨,他的部队将“奉命西开,盼两军接触时勿生误会”。他的电报立刻被南京特工破译,一石激起千层浪,南京高层极为震动,立即派蒋伯诚飞济南会晤我父亲,同时电询宋哲元的意见。 而后来,他又与宋哲元联名发表“漾电”。“漾电”主张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得到社会各界广泛赞赏,但也受到南京方面的高度质疑,因为有悖于何应钦倡言的“军事与政治兼顾之解决办法”,根本就是节外生枝,甚至别有用心。 尽管对于韩复榘在这场事变中蛇鼠两面的表现极为反感,但心知不能开罪华北地方实力派,从而导致华北局势崩坏,但这并不妨碍蒋介石甚至南京各方面对其怀恨在心,而元旦时,山东突起的“变乱”,更是让蒋介石看在眼中乐在心里,甚至乐见其成的保持沉默。 “委员长,他也不想让步,可他压根就没有旁的法子啊!不过从现在来看,虽说他作出了让步,可实际上受益的还是他韩复榘。” “嗯?怎么说?” “山东省的县政改革方案、乡村建设方案都是借鉴邯彰的组织办法,几乎是安全照搬邯彰的办法,这样一来的话,单就是那几项限制性条款,就完全排除了邯彰乡建干部染指山东的可能!” 孔祥熙摇头叹息道。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话,管哲勤就不能寻以借口,进入山东了!” 提及管哲勤,孔祥熙更是有些疑惑的说道。 “委员长,我真不明白,管哲勤在想什么,听说,韩复渠现在之所以接受地方上的要求,还是因为李树春的去了邯彰考察,他表明了自己的心迹,甚至还亲自送给李树春一套组织办法,让他自己研究一下!” “哲勤,这个人啊,” 微微失神,蒋介石颇为感叹的说了一句。 “创业有余、守业有余,只是少了许多开拓之心!” 疾风知劲草,通过这一次事变,蒋介石对管明棠到了多出了许多信任,在事变前,他先是警告,后来又派人救援自己,虽说救援失败,但蒋介石也知道,管明棠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而在另一方面,在整个事变期间,管明棠和邯彰对事变的反应也是可圈可点的,而更为重要的是,在得知自己安全抵达洛阳之后,他立即以邯彰行政督察专员的名义通电全国,一方面是欢迎自己平安归来,而另一方面,则要求严惩张杨,而理由非常简单“身为军人行以叛乱,劫持长官,罪无可恕,若不加以严惩,不处极刑,明证法典,岂非视军法为儿戏,若全**人皆是如此,国家必将陷入大乱!”,而且又在通电中对他进行了指责“委员长身为国家元首,陆海空军总司令,岂能因私废公!”。 而这些话可谓是说到了蒋介石的心坎里,他的那些指责,实际上为他曾许诺的“既往不咎”扫清了障碍,随后胡适、傅斯年等知识分子通电要求严惩张杨,最终他迫于“舆论”只能“被迫”将张学良送上军事法庭。 将管韩两人加以对比,何为忠、何为奸自然一目了解,自然的在山东士绅要求省府进行改革时,蒋介石非但没有加以干涉,反倒是乐见其成,在他看来,最坏的情况是管明棠掌握山东,而其掌握山东,总好过山东在韩复榘那种人的手中,但管明棠实在是太没有进取之心了! 瞅一眼孔祥熙,蒋介石却又点头说道。 “不过,这样倒也避免山东局势混乱,倒也显现出哲勤是个顾大局之人。” 声音提高,蒋介石用力的柱了一下拐杖,接着说过。 “但这顾大局,并不意味着要束手束脚,庸之,我看你可以用行政院的名义,给他发去一份电报,告诉他,中央是支持他进行乡村建设的,也是支持他进行县政改革的,他会明白你的意思的……” 第五十二章急进 外面,密集的雪花儿,正经飘飘地飞着,转着,颤悠悠地降落在大地上,公署大楼前的广场上已经白茸茸地像铺了一层地毯般的积雪,在窗台处,一只麻雀蹲窗台处,似乎是在那躲避着风雪。 在这个大雪天里,管明棠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昨天晚上,他是在这里踱过的,此时这里的时间还早,但他已经感觉自己有些精疲力竭了,为此他指示自己的办公室人员在上午9点之前不让任何人进来。借口说正忙着办一件要事。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工作,而是在椅子里扭动着身子,懒洋洋地整理好摊在办公桌上的东西,然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搁在办公桌上,低下头,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他现在一直在考虑着昨天晚上收到的那份来自南京行政院的电报。电报的内容极为简单的,但在简单的电报先是肯定了这几年邯彰建设的成功,同时还又特意指出行政院对邯彰的建设是支持的,这份电报看似极为简单,但实际上,从电报发来的时间来看,背后却隐藏着其它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在鼓励自己向山东“进攻”啊! 而南京方面之所以站在邯彰的一边,究其原因还是韩复渠在西安事件中站在张、杨一边,对其表示支持的作法,引起了南京的不满,而元旦后的这场风波,则让南京看到了机会,只可惜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保守”,因此错过了“时机”。 非但南京不满,就连自己的幕僚班底,对此也有分歧,他们既有支持扩张,又有反对扩张,当然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因为当前华北的局势,局势的不安使得他们赞同对外扩张,从而为邯彰赢得更大的战略空间,而反对者则同样也是基于当前的局势,担心“邯鲁冲突”导致日本得利。 总之,双方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在支持者看来,如果抓住那个机会的话,邯彰可以得到4000万人口,可以得到一省之地,有了充足的战略回施余地,有了充足的人力资源。而反对者则认为一省之地对邯彰的战略空间影响不大,根本邯彰的根基是邯彰,没有几年的时间,山东是不可能与邯彰处于同一水平,项多也就是人力相较过去更充足一些。 最终,在争持不下时,是管明棠拍板做的决定,支持山东进行县政乡政改革,但绝不趁机染指山东,而之所以做出这一选择的原因非常简单——年末,韩复渠会弃守山东,到那时,邯彰的机会也就来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扩张而扩张,从而影响将来的发展,有时候适当的“保守”也是必须的。 当然,对于这一切,外人很难理解,而管明棠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考虑的太多了一点,就像现在,这份电报,这份电报,会不会加剧邯彰内部的扩张心理呢? 可是扩张是否会引起未来南京的警惕呢? 一系列的问题,都是管明棠不得不去考虑的。想到这时,管明棠微微朝自己的办公桌倾着身子,他捋着鼻子下方的那撮胡子,凝视着地毯,思考了很长时间。 在长时间的思索后,管明棠默默的走到窗边,然后他打开窗,平常他很少开窗户,毕竟相比于外间的寒冷,室内更暖和一些,但现在他却想打开窗户,让自己清醒一些。钢制的窗户很容易便打开了,推着窗档。一股寒气和雪花随即通过窗口涌进来,室内的空气顿时猛的清新起来。 几片雪花也飘了进来,落在手臂上,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雪花,管明棠轻语道。 “还有五个月啊!” 只有五个月了,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再过五个月,那场席卷全中国的近代最伟大的战争就会爆发,而到了那时……自己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在那场战争中,准备的再多,似乎都不算做好准备,自己在担心什么呢? 任由寒风侵袭在身,管明棠的伸出一只手扶着窗框,俯视着下面的广场。雪还在下着,天还没有放晴,此时他的心就如同这寒风似的,越来越冷了,看着眼前的这座城市,他甚至不知道,在五个月后,这座城市会在战火中发生什么。 “也许……” 有什么也许呢?等待这座城市的注定将会是一场人类史上最残酷的战争,就这样,管明棠在窗边看了好久,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使自己心烦意乱,是未来必将发生的一切,还是别的什么呢? 此时目睹着窗外的这座城市,在那片片雪花的朦胧中,管明棠感觉自己似乎产生了一种幻觉,城市与火焰混和在一起,就像是那战争纪录片中的画面一样,两者混和一起,虽说明知道这不过只是幻觉,但管明棠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而且急促。 慢慢的他又恢复了平静。因为他知道,这一切是无法避免的,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所有的一切,对中国更为有利的一些,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怕就是这里化为废墟,或许都是值得的! 但这也就是最后的底线了! 可是这个最后的底线的代价,会不会太过惨重了一些,甚至是以自己的心血作为代价,如果这里的一切都被摧毁了,那么自己以及这里的数百万人民几年奋斗就会成为泡影,但…… 心底转着这些念头,管明棠知道,如果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也许只会削弱自己的意志;然而,不抱幻想,尽可能对形势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还是应该的。 只有如此,自己才能真正的去面对未来将会发生的许多事情。 “先生,今年的冬天倒是挺冷的!” 身后传来的话声让管明棠点点头,然后说道。 “是啊,又是一个寒冬!” 真正的寒冬还是没有到啊!在未来的几年中,即便是所谓的盛夏,对于中国而言,未尝不是一个个严冬啊!而在那持续数年的严冬中,邯彰又将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者说,自己又将来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或许对于未来,管明棠并不清楚,但他却清楚的知道,明天的未来,是由今天来决定的,所以专注现在才是真正的最切合实际的。 将窗户关上,管明棠回过头来看着进入办公室的李直民,余光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自己居然一个人思索这么长时间。 “先生,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指示一下!” 李直民将几份文件放在管明棠的办公桌上,而每一份文件上都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清楚的写着他的分析和看法,而这正是管明棠对他依持的地方,或许李直民是公署秘书长,许多公务都是经他的手协助处理,但李直民往往会用简单的几十字写出他的分析和看法,但最终的决定还是由管明棠作出,绝不会有一丝逾越。 简单的处理好几份公文之后,看着站在那的李直民,管明棠便示意他坐下来。 “仲民,你对最近的事情怎么看?” “先生,你的决定无疑更稳妥一些,现在最重要是确保局势的稳定,而不是徒生变乱!” 对于局势,李直民有他自己的看法,听他这么说,管明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的确,现在确保局势的稳定是非常重要的,华北的局势牵连甚广,如果我们不能妥善处理的,谁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最近还有其它的什么事情吗。” “先生,昨天接到电报,连云市的新任市长韩彻最近两天会来邯彰考察,先生!” 提及此事时,李直民有些疑惑的看着管明棠,而管明棠同样也注意到他的疑惑。 “仲民,你考虑的应该是另一件事情吧。” 稍一思忖,心知李直民意有所指的管明棠,便直接说道: “因为公司在连云市的投资不断加大,所以公司认为,市长是自己的人更为妥当一些,所以公司在南京活动了一下,才有了新的任命。” 新任的连云市长是公司出身,现在这并不是秘密,而为了这个任命,公司花费了数十万元之多,而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保证”公司的利益,但在另一方面,对于连云市,管明棠则着有自己的想法与考虑,对于身处内陆的邯彰而言,在未来他必须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港口,那怕那个港口是一块飞地,但对于自己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先生!” 相比于先生,李直民显得更谨慎一些,在他看来,公司谋求对外投资,是公司发展的必然,但是现在公司的对外投资,却又隐藏着专员公署的“秘密扩张”,而这种“秘密扩张”却又是专员制定的,而这一切,在李直民看来,无疑是太过急进了! 沉思片刻,迎着先的视线,李直民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会不会太过急进了?” 第五十三章扩张的脚步 “我们会不会太过急进了!” 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迎着先生的视线,李直民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而他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是基于他对邯彰式扩张真相的了解。 几乎是从去年开始,对南方公司是产金联为中心,实施经济上的扩张,而对河北、山东两省,则是以专区农业合作社为基础进行扩张,而在扩张过程中,数千名乡村服务学校的人员、师范学校的毕业生源源不断的输出至河北、山东两省,虽说现在同山东达成了“谅解”,那些乡建干部不会直接介入山东乡建,而是在乡政府内任三年期的“乡公所民政科长或其它类似职务”以协助山东省进行乡村建设,表面上看来,邯彰的手看似没有像在河北一样,通过直接任命的方式,控制了乡村,但在另一方面,邯彰却可以在未来几年内,在山东的县乡发挥重要的影响力,而上千所援建的小学,又将进一步扩大邯彰的影响力。 加之现在的连云市新任市长,所有的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扩张的步骤,现在邯彰的手伸的太长了一点,在表面上“保守”的同时,邯彰扩张的脚步却从未曾停止过。 “急进?” 沉思片刻,管明棠摇摇头说道。 “这不过只是我们发展的必然。” 接着管明棠便向李直民讲述港口对于公司、对于邯彰的重要性,最后笑着对李直民说道。 “仲民,你放心吧,对于这些事情,我知道应该保持什么样的进度,从而避免引起外界的警惕。” 先生的话让李直民颇感意外的说道。 “哦,是不是像山东一样?” 像山东一样? 停顿片刻,管明棠压低音量说道。 “我们在山东所实施的,只是为了尽可能的丰富我们的学员,具备更丰富的行政处置能力,这样的话,将来才有可能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 此时管明棠显得很振奋,言语间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干部培养,这几年我们不断的加强干部培养,我们所培养出来的乡建干部,除去在校学习之外,业已返乡任职的,每年都会进行集训、再培训,籍此,我们培养出了一批合格的干部,但是在另一方面呢?我们的事业要求我们需要培养更多的干部,但是受限于邯彰的辖地的有限,我们又不可能提供足够的岗位,让我们的干部获得更多的行政经验,但是山东却可以给我们提供这个机会。” 干部! 管明棠比谁都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而在未来在进行那场战争的时候,邯彰必将突破“十二县”的限制,战争与建设是共同的,更何况在历史上,这场战争本身就有了“抗战建国”的责任,而在沦陷区收复后,又需要面对地方行政管理问题,这就要求自己必须有计划地提前训练大批能够管理军事、政治、经济、党务、文化教育等项工作的干部,如果缺乏这项准备,就势必不能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而使工作处于被动地位,甚至可能导致沦陷区收复后陷入新的混乱或者沦入他人之手。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一方面促成山东省自建培训学校,另一方面派出数千名乡建干部协助他们的工作,以获得行政经验,为将来的一切铺平道路,但是此时,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这一切呢? “先生……” 虽说明白了先生的用意,但李直民的心底的疑问却更多了。 专区需要那么多的干部吗?向山东省派出的可是多达6000名乡建干部,三年后,他们回到专区,专区又如何安置他们呢? “直民,有时候,我们必须要考虑的长远一些!” 看着满脸疑惑的李直民,管明棠直截了当的说道。 “从将来的发展来看,邯彰的发展使得我们需要更多的干部,更多的公务人员,以尽可能的服务民众,这也是服务型政府的必然,而现在呢?我们则是借山东之地让我们的干部成熟起来,借山东之财力,养育我们的干部成,无论怎么看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啊!” 将窗外的冬雪看去。管明棠笑了笑。 “瑞雪兆丰年,今年……对于我们来说,可以说是一个丰收之年!” 在画出最后一条曲线之后,就算做完了最后一件工作。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了,留心听了一下办公楼内的动静,整座楼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这不出向国华的所料,全所的人差不多都回家去了。 又一次,向国华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然后直接铺在沙发上,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睡在办公室中,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虽然说在整个“51区”的近两百家研究所中船舶研究所几乎是最为“清闲”的一个单位,但是对于向国华来说,他却希望能够完善一些设计。 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通过大量的试验船舶研究所设计了几种新的船型,那些船型都在武汉造船公司得到了应用——制造远洋渔船,似乎在上个月,武汉公司接到了来自招商船局的一艘大船定单。 但是,对于向国华来说,参与那些设计,对于他来说,不过都是应景之作,对于民国四年被派至英国学习潜艇设计的他来说,他一直渴望着设计潜艇这一国防利器,在大沽造船所虚度了十余年的光阴,并没有磨去他最初的意愿,他甚至靠着每月几十元的薪金,继续着自己的学习,期间还曾自费到美国留学,学习潜艇制造,但是个人的意愿,总归是个人的意愿,他或许可以学习潜艇制造,但是学习总归是学习,他甚至没有得到为中国监造潜艇的机会。 不过在半年前,他向公司申请了一笔资金——设计一型700吨级的远洋潜艇,资金并不算充沛,一共只有几万元,但是这笔资金却让他可以把过去的梦想变为现实,完成潜艇的设计工作,尽管它从图上变成实物,还有许许多的困难,但是在向国华看来,至少他迈出了第一步。 “什么时候能够制造这艘潜艇啊!……” 看着绘图板上的图纸,在过去的半年间,他绘制了数千张图纸,现在,图纸是绘制出来了,但是什么时候能够制造这艘潜艇呢?在什么地方制造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他的心间萦绕着,此时而楼内出奇的安静,向国华难得有这样的闲暇,平日里忙忙碌碌的,已经成习惯了,眼下突然之间,没有了工作,甚至也不需要再去修改图纸,心里反倒觉得没着没落的,不知该做点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办公楼正对着大街,大街上车少人稀,失去了白日的喧嚣,正值凌晨时分。自行车道上,偶尔可以看到下夜班的人们正在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着,在这里有许多试验工厂,在试验工厂内,总有人在值夜班。 相比于新区其它地方,作为研究中心的51区每到夜晚的时候,反倒显得极为冷清,这里并不像新区那般繁华,甚至于远比不上专区内的一些县级工业区,分布在这里的研究所,似乎很难给这里带来繁华,但在另一方面,正是这里的一座座研究所,带来了新区的发展,同样也带来了专区的发展,技术,正是这里进行的技术研究,确保了公司的技术领先地位。 慢慢地,向国华把目光移向远方,那儿有十几根烟囱正在喷云吐雾,附近的那块天空被烟雾笼罩。那些烟囱下面是几个工厂,可以想见,工厂里成千上万的工人正在辛勤地劳作,不知有多少人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而烟囱后面则是太行山,在此山沟的地下深处,成百上千的矿工正在挖矿,往地面上运矿。正是他们,用他们的体力和心智,炸开坚硬的岩石,运上地面,填进机器,提炼出各种各样的金属,挖掘出地下的煤矿,正是这里的煤与铁支撑着这座城市的大工业的运转,煤变成了动力、变成了焦炭,变成了数百种化工品,而工厂则利用这一切制造出数以万计的工业制成品,在中国数以千百万的国民的生活,正是依靠着这里的工业制成品。 “真的太可惜了,这里竟然不是一个临海城市!” 不是临海城市,就无法造船,更不可能制造潜艇,而无法制造潜艇,则意味着他的工作便不会有太多的进展,他的工作将更多的只停留于纸片上,至多只是在流体试验室内进行模型试验罢了。 感慨了一会儿,向国华觉得有点无聊。他重又坐回到椅子里。头靠着柔软的靠背,两手抚着光滑细腻的扶手,转动身子,左右摆动了几下,又前后晃了晃,这舒适的办公椅的感觉的确不错,但是他却很难享受这一切。 要不然申请去武汉吧! 到了武汉,就能制造潜艇吗? 突然刺耳的电话铃打断了向国华的臆想。他拿起电话,习惯性地说了声: “那里。” “还在办公室里呢,” 电话那头传来的了所长的话声, “你那楼里估计也就你一个人,是不是这样呀?都快过春节了,可不要让你太太一个人过春节啊!” 所长的话声让向国华的心头一暖,连忙说道。 “我正准备回家呢?” 准备?看着办公室内的那张单人床,向国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在办公室内过夜,是应该回家了。 “早点回家吧,等过完春节,估计你想回家都回不成了!” 第五十四章瑞雪兆丰年 “嗯?所长,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公司决定在连云投资一家船厂,你的那个项目,公司已经同意了……” 什么? 船厂? 公司同意了? “过完年,你直接去连云,到那里督建修船厂,当然,修船厂只是一个名义,重机公司会提供相关的设备,应该具备基本的造船能力” 在挂上电话的时候,向国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船厂、项目通过了,他要去督建船厂,而这意味着很快,他的梦想就会变成现实,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反正,他的梦想很快就会实现 兴奋的走在大街上,此时的向国华脸上带着笑容,甚至在碰到路上的巡悳警时,他也主动的和他们打着招呼,以至于在巡悳警查验他的证件时,他的脸上依还带着笑容,51区的安保是极为严密的,这里不仅与新区隔离,在大街上,巡悳警同样也会随时检查他们的证件。 “这是我的身悳份证和证件,我是船舶研所的工程师” 从钱包里取出证件,向国华的脸上依还带着笑容,而警悳察接过证件,特意检查着他的证件,新区是最早实施身悳份证制度地方,现在同样的制度已经扩散到了专区,而专区使用的“国民身悳份证”与专区的身悳份证类似,都是采用采用印刷和照相翻拍技术塑封而成,而塑封则是采用石化公司提供的聚酯薄膜密封,但专区的身悳份证与新区的不同之处在于,专区的身悳份证照片是照片粘贴,而新区内则是采用印刷,但是在51区除去普通的身悳份证之外,还需要持有聘请单位发出的证件,这些证件都是新区保安局直接发出,证件制作更为精良,几乎不可能伪造。 “给您添麻烦了,谢谢你的配合” 确认对方的证件之后,两名巡悳警敬礼表示歉意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而向国华依然兴高采烈的走着,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家的公共汽车了,对于没有驾照而且也没有自行车的向国华来说,他每天上下班都是搭乘公共汽车,不过,现在他却并不觉得有多远,仅仅只是几公里远罢了,他朝着远处的山看去,他的家就位于山上,和很多研究员一样,就在山上的那些依着环山公路修建的林间别墅之中。 半个小时后,向国华沿着山路朝着山走着,路灯照耀着平坦的山路,在路灯两侧可以看到中式的和西式的小别墅,此时这一户户人家早已熄灯入睡,偶尔可以听到犬叫,在经过山路的拐弯处,视线外移,远方的机场却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是……” 机场的跑道完全被灯光映亮,灯火通明的机场在黑夜中显得如此的醒目。 “难道他们在进行什么试验?” 好奇心驱使着向国华站在路边,朝着远处的机场看去,在机场的跑道上,几辆汽车行驶着,而在机场上,隐约可以看到两架大型的白色飞机停的跑道中悳央,在向国华看来,这也许是一场试验,会是什么试验呢? “我们的航程是直飞雷州半岛的徐闻县西南海域” 在机场边缘的机库内,穿着飞行夹克的黄泮洋看着机组成员,指着地图说道。 “从机场起飞,直飞徐闻县航程为1815公里,在徐闻县郊,设有公司的热带种植园,而现在公司已经在那里设立了观察点,我们在飞抵徐闻后,由此折返,” 指着挂板上的一张照片,黄泮洋继续解释道。 “这是第一校准点广州市无线广播电台发射塔,沿途利用广州市无线广播电台发射塔的无线电波作导航,在进入校准点后,再转向徐闻方向,以徐闻热带种植园主楼为第二校准点……” 随着黄泮洋的讲解,机库内的十几名飞行员、机组成员,无不是注视着照片上的两个校准点,近两千公里的航程,仅有两个校准点,其间不得实施地面辩别导航,因为在未来他们很难实施地图导航,在大海上并没有显著地标供他们进行导航。 两个星期前“试h-1”进行了第一次试飞,其性能指数基本可以满足需要,而现在两架原型机将进行第一次远程“载弹”飞行,往返航程超过4400公里,如果试验成功的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梦想化为现实” 在机场跑道边的满是积雪的草坪上,陈家騄默默的看着那两架涂成白色飞机,试h-1远程轰炸机是以“运输机”的名义研制的,正像二四式战斗机是以“竞技机”为名义研制一样,但是作为民团航空处处长,陈家騄却知道,这两种型号的飞机,却是未来的邯彰民团航空队的“矛”与“盾”,而“试h-1”则关系到未来能否对日本本土实施轰炸。 轰炸日本,把战火燃烧到日本本土,这是司令的计划,而“试h-1”就是为了实施这一计划而特意研制的,为了促成这一计划,甚至不惜通过情报人员冒险从日本“偷”回了一架96式陆上轰炸机作为参考,以作为借鉴,进而迅速完成飞机的研制。 “试01”轰炸机运用了此时中国以及全世界最新航空技术,机身为硬壳式结构,机身造型流线,机翼采用低阻力的层流翼型,以尽可能的增加速度,现在的试h-1轰炸机,是世界上最快的轰炸机485公里的最快时速,远超过世界上绝大多数战斗机的最大时速。 “与二四式战斗机相同,除去先进的气动设计之外,其还采用了大量的新型材料,在战斗机应用玻璃钢自封闭油箱只起到减轻重量的作用,但在h-1轰炸机上,玻璃钢油箱的好处却充分得到了体现,相比于金属油箱,其不仅重量轻,而且可以更有效的利用机翼、机身的内部空间,这是因为玻璃钢油箱可采用特殊的成形方法,可以做成形状复杂的异型油箱,可以进一步增加飞机的载油系数,可显著增加其航程…… 在黄泮洋的解释中,陈家騄这位民团航空处处长,他所关心的并不是新材料的运用,他更为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可靠性。 “往返航程4400公里” 回头看着黄泮洋,陈家騄神情凝重的问道。 “载弹1000公斤,飞那么远不会有问题吧,发动机会不会过热?” 尽管他在美国留学进的洛威骑兵学校学的是军事速成科,后又进入德土州立陆军学校学习军事学,但在过去的几年间,他却一直在研究空战学,并且取得了战斗机操作资格,或许,他不是空军出身,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了解空军,甚至于,可以说在整个专区,他是最了解空军的民团军官。 “陈长官,我们引进的发动机是美国最新型r2380发动机,技术非常成熟,100小时地面试车亦未发生过热现象,而且我们曾用其对96式陆攻进行改造,去年10月就进行了6000公里封闭航线飞行,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又一次看着两架银白色的“h-1”轰炸机那堪称优美的机身,陈家騄的眉头微凝, “希望如此吧” 1月31日,凌晨三时十五分。 邯郸西南,北方公司新区机场,此时机场内一片灯火通明之色,跑道两侧的灯光映亮了跑道,在跑道的尽头,两架飞机一前一后的交错的停于跑道上,而在跑道边缘则停着几辆新中ca10消防车以及救护车,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而那两架飞机有机身一侧,两辆加油车正在往飞机上加油。 在跑道外侧的草地上,几名穿着民团军装的军官来回走动着,而在跑道上,航空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正在和飞行员们作着最后的勾通,向他们解释着飞行手册中的一些注意事项。 “放心吧,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它的机舱布局和ˉ3完全一样,我们在ˉ3上进行了不下100次训练 可不是嘛,上百次训练,早就让他们对ˉ3的驾驶了然于胸,而且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他们也多次试飞了这两架完整试制机,他们相信自己的技术,相信依靠自己的技术,完全可以应对在空中任何可能的突发状况。 “如果飞机发生故障的话……” “跳伞前,必须炸掉它” 面对技术人员的叮嘱,黄泮洋又一次重复着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试飞原则”,根据“试飞原则”为了保守飞机的机密,他们必须要炸掉飞机,从而避免航空机密外泄。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沿线的贸易公司都接到了指示,如果发生意外的话,他们必须尽可能的在最短的时间到达事故现场,想办法收集失事碎片,以确保材料机密不至外泄。 “那好吧,祝你们成功” 最后陈家騄看着面前的黄泮洋,他是研究所试飞组组长,也是研究所最出色的试飞员,虽说由他负责这次试飞,研究所上下都很放心,但飞机的试飞过程中会遭遇什么样的问题,都是不可预知的,成功,至少这是所有人的希望。 “放心吧肯定不会有问题” 朝着远处的陈长官行了一个军礼之后,黄泮洋看着身边的组员,只是吩附一句。 “好了,兄弟们,咱们去海南晒晒太阳去” 凌晨三时三十分,两架飞机的发动机启动了,强劲的发动机轰鸣声立即在机场上空回荡着,在跑道中段的信号灯光亮起绿灯的时候,两架飞机开始滑行,在滑行数百米后升入空中,看着两架腾空而起的飞机,陈家騄默默的将拳头一握。 “希望一切顺利吧” 随后,陈家騄又问道身边航空处的参谋官。 “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达目标?” “大约5个半小时后到达徐闻” “通知徐闻观测点,注意观测随时报告” “是” 第五十五章徐闻热带农场 清晨时分,野兽的咆啸声隐隐的传入热带种植园,那阵阵野兽的咆啸声甚至都没有引起正在劳作的农场工人的注意,对于这一些,这些工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座建于民国二十四年的种植园是北方公司用一座糖厂换来的,在过去的两年间,农场工人驾驶着上百部自美国进口的重型履带拖拉机,在雨林中开辟这座面积达五万亩的热带种植园,在种植园内种植了数十万株橡胶树以及其它热带作物,不过这里并非仅仅只是一座热带种植园,在热带种植园间,还有几处试验场与繁育场,比如在过去的一种中于广东省推广种植的“粤糖25”,这种产量高、含糖量高的的良种甘蔗较之台种、爪哇种产量提高了20%,含糖量亦提出了7%,受到了农民以及糖厂的欢迎,因此,得已迅速推广,而这座热带种植院正是“粤糖25”的种源基地。 而“粤糖25”的繁育以及推广成功,使得“北方公司徐闻作物研究所”立即成为整个广东省最为知名的作物研究所,作为一家商业研究机构,相比于其它省立、学立研究所,它拥有更为充足的经费、更先进的设备,而研究所的开放态度以及对农作研究的支持,使得许多广东本省的农业专家往往选择这里进行试验。 而在这些人中,国立中山大学的丁颖教授就是其中之一,十三年前于东京帝国大学农学部毕业后,其既在当时的国立广东大学,现在的国立中山大学农学院任教授,更在两年前成为农学院院长,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从事水稻研究,十年前于广州发现野生稻之后,便开始从事水稻杂交育种研究,民国二十二年选育的“中山一号”是世界上第一次用野生稻种与栽培稻育种的尝试,这是世界上第一个把野生稻抵抗恶劣环境的基因转移到栽培稻之中,在此基础上选育的包胎矮和包选2号,经过数年的推广,早已成为闵、粤地区大面积栽种的当家水稻品种。 而去年其在徐闻作物研究所的资助下,其依据多年的实验成果,丁颖从华南水稻栽培品种“早银粘”和印度野生稻人工杂交的后代中,选出每穗几百粒以至千多粒的“千粒穗”,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千粒穗水稻新株系,刚一成功即引起东亚稻作学界极大关注,而在过去的九年间,他一共选育了近百个品系,育成60余个品种,而直到“千粒穗”才获得真正的成功,相比于过去推广的良种,“千粒穗”的产量相对提高30%的事实,轰动了整个亚洲,在许多人看来,这将是自邯彰小麦良种繁育推广成功之后的又一次变革。 “自此之后,中国再无粮食之忧” 而此时,身为农学院院长的丁颖之所以来到徐闻农作研究所,正是借助这里一年三熟的自然环境,对“千粒穗”品系进行进一步育种,为将来的推广繁育良种,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借助这里复杂而且昂贵的设备,进行进一步的育种试验。 一大清早,又一次,丁颖来到了育种田内,看着那些金灿灿的稻穗,他的脸上带着些许喜色,从“中山1号”育成,再到及其衍生品种“中山白”、“中山红”、“包胎矮”先后育成,以及在国内推广,再到现在“千粒穗”的育种成功,他就坚信相比于“纯种育种”杂交更肯优势。 “勤逸,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杂交育种?” 看着跟在身边的胡治涛,这个助手和他身边的学生不同,他是河南人,毕业于国立中悳央大学农学院,作为北方人,他甚至都没有种过水稻,但是去年大学毕业后他却背着包从南京来到了广州,然后来拜访他,那时“千粒穗”刚刚繁育成功,而徐闻农作研究所邀请其于农作研究所设立育种场,于是胡治涛便成了他的助手,常驻于徐闻。 当初他曾对这个“不喜吃米”的助手很是好奇,好奇他为什么不喜吃米,却研究水稻,而他的回答很简单,研究小麦他比不过鲍文奎,鲍文奎在邯彰以“金大系列良种”为基础选育的小麦良种,目前已经开始在山西、河南、山东、安徽等地推广,而水稻纯种育种,在苏浙亦有数十位专家学者从事这一类研究,且收获颇丰,唯有杂交水稻是新兴育种,且是中国人开创的育种体系,所以,他才选择了这里,而更为重要的一点,现在北方的农业成功证明了杂交的优势,而相比于北方,食米的南方人口更多,对于良种的需求更为迫切。 对于他的功利心,丁颖并不排斥,甚至在他看来,这种功利心反倒能促成他在这个事业中取得更多的成绩。 ““中山一号”是世界上第一个具有野生稻血缘的品种,他综合了栽培稻与野生稻的优良特点,产量量、长势旺盛,对寒害、热害以及不良土壤的抵抗力强,相比于纯种稻,抗恶劣环境、耐病害的优势,就是最基本的增产优势,而且其相较于普通稻种增产30%,较之纯种育种稻虽未增加,但在相同的恶劣环境下,纯种育种稻会减产20ˉ30%,甚至更高,而中山一号品系,减少低于10%……, 在稻田间,胡治涛站起身体回答着丁颖的话, “对,也就是从“中山一号”开始,我意识到野生稻可以用于改良栽培稻,只要克服其不良特性,就可以获得一些新的优良品系,不过……” “不过也有一些不足” 指着面前的“千粒穗”,胡治涛笑说道。 “它米粒的光洁与透明度更高,而且蛋白质和脂肪含量更高,但是其米饭的口喊有些粗糙,与一般由赤米育成的品种相近,原因可能由于旺盛的生长习性和植株仍保留有一些野生稻的特性所致” 虽说胡治涛并不喜欢吃米,但他还是特意品尝过“中山一号”系列品系稻米与普通纯种稻的口感,两者的确存在差距,而在“千粒穗”上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而他一直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在解决了“千粒穗”的育种问题后,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这个口感问题,如果口感问题不解决,杂交谷子就卖不上价钱,而杂交谷子卖不上价钱,增产自然也就成了镜花水月一般。” 在说出这句话果,丁颖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7点,这时候正是农作研究所食堂吃早餐的时候,于是便对胡治涛说道。 “走,勤逸,我们去食堂吧” 而在两人沿着田垄走着的时候,胡治涛犹豫片刻后,对身边的教授说道。 “丁院长,我想最近去一趟海南” 去一趟海南,这是胡治涛今天找院长的用意,他希望自己的尝试能够得到院长的支持。尽管他的举动已经得到了研空所的同意。 “去海南?” 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年青人,丁颖有些不太明白他的用意,现在虽说在海南同样开设了种植园,但是他完全没有必要去那里,相比之下,还是这里更适应从事研究。 “丁院长,您是在广州东郊的犀牛尾沼泽发现的普通野生稻,然后繁育成功了“中山一号”,而“千粒穗”用的则是印度普通野生稻,在中山大学的试验室和这里的试验室里,有上百种野生稻,而且现在杂交试验依然在进行着,我希望……” 看一眼身边的丁院长,胡治涛说道。 “我希望能进一步充实这里的野生稻资源种类,为将来的杂交作准备,我听种植园的人说,海南的野生稻资源非常丰富,所以……” “所以,你想去海南看看?” 盯视着身边的胡治涛,丁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相比于被广泛开发的广东省,海南还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处女地,那里野生稻资源自然极为丰富,他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提醒道。 “可你要知道,海南地方不靖,山中藏有土匪、亦藏有乱匪,而野生稻分布于山间湖畔以及沼泽之中,若是……” “丁院长,我知道,这可能担负的风险。” 对于其中的风险,胡治涛自然非常清楚,可他更为看重的却是野生稻的资源种类。 “我一直在想,杂交水稻做成的米饭的口感有些粗糙,而他粗糙的原因是因其保留了野生稻的特性,但在河南老家的时候,山上有一些野果树,也有些野苹果,可它的口感吃着要好过家里种着的苹果树,我就想野生稻的种类有那么多,总有几种口感好的,如果能找到这样的野生稻,那杂交稻的口感也就有可能得到改善……” 胡治涛的想法,让丁颖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年青人,他没想到这个年青人竟然会想到这么一个“别出心裁”的办法,寻找“口感佳”的野生稻进而籍此改良杂交稻的口感,这倒是一个极为新奇的主意,但的确也颇具可行性。 “研究所同意你去吗?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帮你争取一下” 在两人进入食堂的时候,丁颖特意问了一句。 “研究所这边已经同意了吗?从事这样的研究,有研究所的支持,总能让研究顺利一些。” 在丁颖提醒着胡治涛的时候,胡治涛只是点头应着声音,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就曾通过私下的渠道同研究所勾通过,而研究所这边何止是同意了他的要求。而且还同意他组成一个调查组,并且给了他五千元的经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星期就可以出发去海南,既可以随运蔗船前往海南,也可以搭乘种植园的钢船,去年下半年,种植园在海南开辟了一片新的种植园,而有关海南野生稻丰富的消息,正是他从去海南的员工和工人那里得知的。 “嗯,这就好,这就好” 丁颖点头应着,随后在胡治涛的陪同下,默默的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六章陆之南 在水稻育种基地的边缘是一排排翠绿的橡胶林,穿着洁白汗衫的种植园工人在胶林中无声无息地工作,按照正常的生育模式,这片种植园的橡胶树本来应该只能见到一片橡胶树苗,而徐闻热带种植园却是采用移栽的方式,从大马、沙捞越、沙吧等地引进了十数万株6至8年树龄的橡胶树,相比于南洋各地的胶园,徐闻的热带作物种植园内橡胶树的培育有一套科学的种植方法。每棵树都必须得到良好的照料,因此也需要雇佣专业人员来进行这一工作,而为了保持水土和土壤的肥沃性,还会在树苗之间种植一些如豆科攀援植物等其他作物。 而此时这些橡胶树虽说尚未产胶,但也许只需要再过两年,这里就会发展成为一座规模不大的试验性橡胶园,但对于此时的徐闻热带作物种植园来说,这里最重要的经营恐怕还是优良杂交稻种的繁育试验。 “一鸣,待你到了海南之后,要注意收集野生稻的标本、种源,要将其加以分类……” 在两人经过橡胶林的时候,丁颖向身边的胡治涛叮嘱着。 “不过呢,你也要知道,人工培育稻的口感是经过千年繁育之后的结果,而野生稻的口感问题,恐怕是没办法改变的……” “的确,院长,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也许,我们能从中取得一些突破,有些工作总是需要试一下!” “嗯!的确如此!” 点着头,丁颖与胡治涛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入了食堂,待两人进入食堂的时候,丁颖自然而然的把视线投入一个角落中,那个圆桌围坐着五名青年,他们虽说穿着那种物美价廉的一看就是邯彰造的“三元白衬衫”,看起来和农作所的一些青年学生没什么两样,但是从他们的身材可以看出,他们是北方人,而且他们还留着相同的半寸短发,吃饭时的坐姿也极为端正,加之衬衫下显得极为强健的肌肉,无论在谁看来,都能觉察出他们的身份——军人。 “勤逸,他们是……” 对于昨天刚刚来到徐闻的丁颖,对于这里出现军人,倒显得很是好奇,这个热带种植园虽说是北方公司的殖业,但这里的雇员大都是广东本地人,冒然出现几名北方人,而且还是军人,不引起外人的注意,反倒有些不太正常。 “是上个月从邯彰过来的,很少和外人打交道,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能看到他们,他们平常都是在林子里!” “在林子里?” 心知胡治涛所说的林子是附近的热带雨林的丁颖又特意朝那几名青年看去,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进入野兽横行的热带雨林,即便是本地人往往也不会进入,他们怎么会到那里? “对,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有人开车过来,听农场的工人说,他们在雨林里开辟了一片空地,然后用钢管在那搭了一片十几米高的台架,他们平常都在那里边,” 看着那些军人模样的青年,胡治涛的视线中同样带着些疑惑之色,这些人肯定是军人,有一次无意中他看到他们停在食堂附近的汽车上放有枪支,并不是步枪或者短枪,而是花机关枪,这意味他们绝不是农场武装“保安”,而是地地道道的军人。 他们为什么来这,来这里干什么? 诸多的疑问一直萦绕在胡治涛的心底,可这些问题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甚至他觉得,即便是自己问了,那位种植园园长也不见得就会告诉他,正像关于“粤糖25”的研究者,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在广东省普遍种植的“粤糖25”,到底是由谁研究的,至于种植园,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繁育中心,直到杂交水稻开始,这里才真正成为一家研究所。 “在林子里搭了一个台架?用钢管?” 好奇的打量着那些青年,丁颖注意到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在看着他时,其中一个青年人冲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埋头吃饭,吃饭的速度很快,在他们吃完饭后,便迅速离开了食堂。 “有些古怪!” 如此嘀咕一声,丁颖的视线随着那几名青年的身影投向了食堂外的一辆福特汽车,青年人上车后,便驾驶着汽车离开的食堂,他们去什么地方?去热带雨林?他们在雨林里干什么? 一月,当大半个中国依然是一片冰天雪的时候,在岭南的雷州半岛,依然是一片蓬勃的翠绿。如果按季候征象来严格区分,这些地区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冬天,绿色覆盖着一年四季。但和北方一样,这里也有季节的区别,只不过四季的温差没有北方那么大,季候征象不及北方那么明显罢了。冬天,越过南岭的北方寒流总要在这儿施点余威,一些树种也要落点叶子,有的植物会出现枯黄;夏天骄阳似火,大地蒸腾,溽热难当;春天温暖潮湿未消尽冬天的冷意;秋天风清气爽又余留着夏天的印象。 在这个春天里,位于雷州半岛南端的徐闻县有点像这南国早春的季候氛围,在一派生机盎然、蓬勃萌发的气息中,也游荡着丝丝冷意,缺一点热气腾腾的感觉。实际上,经清末民初数十年的匪乱之后的徐闻县,本身就是一个原始大森林,除了徐海公路两侧的灌木地、海边的旷地和不多的芒草莽原,全境几乎全被森林覆盖。森林一直往北绵延到海康县南部,在原始森林里细泉涓涓,泉水叮咚,涧流如脉,小溪流水淙淙,溪流纵横,藤蔓交织中经常有飞禽走兽出没,虎鸣猿啼,此起彼落,飘荡于森森的原始林带之间。 虽说雨林看起来很美,但当进入这片巨大的森林,立即就会感到如同置身于层层幕帘之中,四周全是云雾蒸腾,一片迷茫,林间小道两旁的翠竹林梢也是紫气氤氲。森林越茂密的地方,雾也就越浓重,云盖雾弥浓得化不开。有的地方林子密不透风,大树的气根网垂而下,紧紧地缠绞邻近的树木,藤木植物纠缠结盘交错,与林木纵横相连,因而人们只得凭着长柄大砍刀披荆斩棘才能通行,无论当时是多么明媚热烈的阳光,在林子里却只有森森的凉意和幽暗的场景…… 破旧的福特汽车与林间小道行驶着,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位上,史克武的双眼盯视着车外,偶尔可以看到猿猴于小道间飞荡着,这条小路是早已在长年的匪乱中荒废了,甚至于就是他们选择的那个观测站,也是一处不知何时被农民遗弃的田庄,甚至在其中的草房内还发现了骷髅。 驶过那泥泞的道路,汽车慢慢的驶进森林密处,在视线中奇形怪状的老树伸撑出乱七八糟的枝桠,密匝匝的叶子粗鲁地挡住了温柔的月光,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林疏的地方,杂树与丛生的灌木、勒竹、茅草混杂成一片,在月光的勾勒下仿佛一幅狰狞可怖的图画:明暗斑驳、凹凸参差、怪影幢幢。夜空中,虫鸣唧唧,偶尔有几声不知什么野兽的怪叫,听得人毛骨怵然。 “班长,是老虎叫吧!” 驾驶着汽车的马力有些紧张的朝车外看了一眼。 “朝你那样吓的!” 后排传来的笑声让马力的脸色一变。 “你不怕,这老虎咬人都是先咬喉,一口下去,小命也就没有了……” “你带着冲锋枪还怕什么老虎,你小子根本就是老鼠胆!” 在几人的笑话中,汽车驶进了一片雨林中难得的开阔地,在那片开阔地间,还能看到焚烧的痕迹,在空地中央耸立着一片用竹杆、钢架搭成的“高台”在高台上,还有两间草房, 站在高台边上的士兵瞧见驶来的汽车,立即转身向身后的长官喊道, “排长,史班长他们回来了!” 不时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方天空的丁子新,看着停在下面的汽车,便大声喊了一嗓子。 “史班长,药带来了吗?” “带来了!” 史克武冲着高台上扬着手中的纸袋,然后麻利的顺着梯子爬上了近十米高的高台。 “小武怎么样了?” 说话时,史克武朝着一旁的草房看去,他口中的小武是他们的战友,前几天感染了的疟疾,上吐下泄的,这次去种植就是去补充在雨林里必不可少的奎宁,虽说他们平常都是住在钉着纱窗的草房里,而且在高台上蚊子也很少,但疟疾这种热带病却是不可避免的。 “还行,卫生员,把药给小武吃了!” 把装着药的纸袋递给卫生员之后,史克武的右手搭在眉上,朝着空中看了下, “排长,怎么样,发现他们了吗?” “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丁子新有些紧张的说了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怎么还没到? “实在不行,就用电台联络他们吧!” “不行!” 摇着头,丁子新拒绝了下属的提议。 “按航空处的要求,咱们不能主动与他们取得联系,要全靠他们自己!” 话音落下的时候,丁子新又一次拿起了望远镜,靠他们自己……能飞这么远吗? 第五十七章东京湾 疲惫! 连续飞行几个小时后,黄泮洋整个人都感觉极为疲惫,尽管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是和副驾驶轮流驾驶飞机,但依然感觉有点累。 此时的机舱内,只有那单调的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除此之外,尽管定位仪中传来的广播不时传入耳中,但那种单调的新闻、广告,除去听起来极为亲切的广东话之外,很难引起他的兴趣,如果不是因为无线电定位仪需要依靠广播导航,他甚至的希望现在立即把台转到邯彰广播电台的频道,现在邯彰广播电台肯定正在播放着优美的旋律,再过半个钟头又将是引人的评书,总之,丰富的节目绝对是打发时间排解寂寞的最好选择。 不过现在,在飞机上,他们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下次再出来,一定要带台收音机上来!” 黄泮洋的声音未落,又有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这次回去,一定要让他们把自动驾驶仪装上才对!” 作为试验机的01号以及02号机,并没有加装自动驾驶仪,这意味着他们在航行中必须依靠人工操作。 “对,自动驾驶仪不装上,轰炸瞄准仪就是摆设!” 耳机内传来的是手王威的话声,他既是机首机枪手,同样还是轰炸瞄准员,h-1轰炸机采用的“鹰眼-1”型轰炸瞄准仪虽说极为先进,但是在轰炸瞄准中,却需要与自动驾驶仪配合使用。 “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三轴稳定的自动驾驶仪很复杂吗?为什么没有加装!” 副驾驶李明浩抱怨着,在他看来,这没有自动驾驶仪的长途飞行根本就是在折腾人。 “我的手臂都酸了!” 长途飞行依靠人力,不仅会加剧驾驶员的疲劳,而且还无法保持飞机的平直飞行,可问题是h-1轰炸机上并没有装备这自动驾驶仪。 “我听说是因为原型机上没有加装这个装置,所以呢,咱们也就没有想到,等到后来试飞-3的时候,意识到自动驾驶仪的重要性,结果,时间来不急国产化,所以就耽误了!” 对于第一次研制大型远程飞机的航空研究所来说,他们并没有把问题考虑的那么周全,这或许是经验不足所导致的,当然也和借鉴的对象有关系——96式陆上攻击机并没有加装自动驾驶仪。 “真是的!” 一边抱怨着,王威又一次通过透窗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海岸,绿色的海岸与大海之间有着一条白色的分界线,那是海浪的拍击海岸形成的浪白。 “快到第二标定点了!” 第二标定点是进一步的校准观测,在第二标定点到达之后,他们就会飞行北部湾,然后在目标海区投下炸弹……嗯,准确的来说是20枚50公斤的水泥弹,然后再次返航。而目标位置则是……白龙尾岛,一座位于东京湾的海中孤岛,而寻找这样的海中孤岛往往更考验轰炸机组领航员的素质,稍有偏差,就有可能失去目标。 “飞机进入陆岸,注意观察标定点!” 在飞机即将进入大陆海岸时,黄泮洋通过机内通讯说道,同时他的视线也投向了那绿色的半岛,标定在半岛的尽头。 在半岛的尽头有一座县城,但他们的观测标定点,并非是县城,而是城北种植园内的一栋建筑,之所以选择**建筑作为标定点是考虑到将来的实战需要,在标定点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领航员立即开始在地图上对其进行标定,从而计算接下来的航线,以找到最终的目标。 突然,当望远镜内出现两个黑点的时候,平台上的丁子新立即大声喊道。 “发现目标,通知白龙尾站准备接手!” “是!” 早就等待多时的无线电员立即接过电台,与白龙尾站进行联络。在无线电员与白龙尾站进行联系时,丁子新则从望远镜中看着那两架越来越近的飞机,飞机大约在4000米的高空飞行,望着那两架飞机,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那是邯彰制造的飞机,它们一路从邯彰飞到了这里。 “排长,与白龙尾站取得联系!” “提醒他们,注意观察投弹!” 在白龙尾岛海岸边的一艘渔船上,方明又一次冲着船上的船员大声吼喊着。 “麻利点,把浮标放好!” 标注靶区的浮标一共有十二个,十二个浮标内都装有黄色染料,在机组到达后,船上的操作员就会直接用电线引爆浮标,从而标准靶区,尽管只是有一次试飞,对于投弹的精度要求不高,但是对于观测站站长的方明来说,他仍然必须认真对待,从一个月前,设立这个观测站开始,他便在岛上、船上忙活着。 “站长,你说,咱们要在这呆多长时间?” 在最后一个浮标投入海中之中,李富国看着那随着船只航行不断拖入海中的电线,有些好奇的问了句,一个月前,他们在连云港踏上这艘钢壳渔船,然后驶到了白龙尾岛,对于他们这些内陆人来说,过去他们从未见过大海,但是现在,他们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海上渡过的。 “不知道!” 对于将来,方明并不知道,但他在离开邯彰的时候,试验场的长官曾告诉过他,他的任务非常重要,建立远程轰炸靶场,观测轰炸精度,这就是他的任务。 “不过看样子,咱们来这,没有个年把两年的,估计是别想回家了!” 说话时,方明的视线朝着白龙尾岛投去,在白龙尾岛上可以看到一面国旗,这个岛上住的都是说着广东话的渔民,他们这群北方人的到来,一度曾引起渔民的好奇,不过他们是打着“官方”的名义来这的,在名义上他们是行政院派来的,甚至还在白龙尾岛上建立了乡公所,那面国旗所在的位置,就是乡公所的位置,过去岛上可是连个乡公所都没有。 “问一下,家里作好准备吗?要不了半个钟头,飞机可就来了!” “班长,排长问咱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当李春晓在乡公所前的平台上忙活着的时候,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宋大头大声喊问着,而这时李春晓则继续摆弄着他的观测设备。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保准不得误事!” 嘴上说着,李春晓又一次趴在观测仪前观察着靶区,那些浮标在海浪的作用于荡来荡去的。 “这不是玩人嘛!” 一口浓浓的东北腔从李春晓的口中道出,过去,他也曾通过设备观测过轰炸瞄准点,从而估算出轰炸精度,但是却从没像现在这样,观测这种活动的靶区。 “可不就是,人家都说大海好看,可我现在闻着海腥味,都犯恶心!” 跑过李春晓身边的宋大头的嘟嚷着,一辈子没出过林县的宋大头,过去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看到大海,更没想到自己能在船上航行几千公里,自然也没想过会到这个什么白龙岛上,可现在,在大山里呆了二十多年后的他,却在这座小岛了呆了足足两礼拜了。 “你那得兴,还海腥子味那,那鱼啦蟹啦什么的,可都没你小子吃的香!” “我倒是想吃菜,这鸟地方有嘛!” 嘴上抱怨着,懒得和李春晓扯下去的宋大头,最后还是按照日程表,准备放飞气象气球,这个“乡公所”并不是简单的“乡公所”,还需要研究气象,作气象预报,在公所里有几个大学生,就是专门研究这个天气的。 在给气象气球充气的时候,宋大头不时抬头看着天空,嘴里念叨着。 “那飞机什么时候才过来?” 飞机,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在这座海中孤岛上建立气象站,甚至还建立了乡公所,其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便于飞机的远程试飞以及训练。 “到了!” 在视线中出现一个小岛的位置时,随着蓝色的海面上涌出一团团黄色的标记,王威便知道的到达了靶区,这或许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设在海上的靶区了。 靶区! 看着海上的靶区,王威的呼吸随之一窒,此时他显得有些紧张,这是h-1轰炸机进行的第一次远程投弹“训练”,对于轰炸机来说,近距离飞行轰炸并不能检验飞行员的素质以及飞机的性能,因此需要通过长途飞行,从而对飞行员加以磨练,而这种载弹飞行,也可以检验飞行员在长途飞行后是否能够像平时一样,进行精确轰炸。 而这次试验或许对于轰炸精度没有多少要求,但作为第一投弹手,王威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打准点,不对,应该是投弹投的更准一些。 “稳定驾驶,准备投弹!” 右眼贴在瞄准仪上的同时,王威说了一句,同时他的双手随着机长报出的数据开始调整着轰炸参数,慢慢的瞄准仪内的十字线压上了靶区,在他的左手打开投弹板,选择全部投弹后,在握住投弹拉柄的瞬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冒汗,在接下投弹杆的瞬间,在瞄准仪中映出了一连串黑色的下坠的园柱体,那是“炸弹”直奔目标而去的炸弹…… 第五十八章离开 “号外,号外,北方航空技术研究所研制中远邮01型远程邮政机试飞成功,可直飞檀香山!” “号外,中远邮01号机8000公里航线试飞,航程世界第一……” 在南京的火车站外,报童摇着手中的报纸不时的吆喝着,对于国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大新闻,中国造出了世界上航程最远的飞机,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可不知道,载重量只有300公斤的飞机有什么用,可他们却知道什么是世界第一,这是世界头一架能飞那么远的飞机,至于它的用处什么的,则不是他们所考虑的了。 在站外报童们吆喝着,在站内的月台上,人们同样也在谈论着这中远邮01号飞机,此时的火车站上人多得像煮饺子,人们交头结耳的谈论着。 “照我说,咱们在那飞机上带个千儿八百个炸弹什么的,然后把炸弹朝东京一扔,炸死那帮日本鬼子!” “可不是,让那帮小鬼子也尝尝咱们中国炸弹的滋味!” 在人们的谈论声中,站在月台上特意来为几个晚辈送行的王承黻听着这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他看着林同骅和顾光复他们两人说道。 “大家看到这个新闻,都很振奋,可人们并不知道,那飞机只能带几百公斤的邮件!” 感叹着民众的激动,王承黻看着面前的林同骅与顾光复两人,他们两人刚刚回国,来南京是到教育部报备,而现在他们就要乘车去邯郸,研制中远邮01的北方航空技术研究所已经聘请了他们。 那个北方公司常年派人“蹲守”教育部,每一批公派留学生出国,他们都会主动向部分留学提供资助,每一批留学生回国备案时,他们都会提出邀请,邀请他们去邯彰工作,在过去的几年间,北方公司不仅在全国范围内吸引了上万名工科毕业的大学生、留学生,而且还送出了数千名留学生,北方专科学校更是培养出了上万名技术人员,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如饥似渴的在全中国,甚至全世界招聘着技术人员。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吸引全国各地以及全世界的技术人员,并不仅仅只是在于他们可以提供从薪酬到住房、教育、生活等等优厚的待遇,更在于他们可以提供一流的研究环境,当然还有充沛的研究经费,就像北方航空技术研究所研制的中远邮01型一般,没有充足的经费作为支持,研究所是不可能完成一系列的研究,并制造出那架一流的远程飞机,尽管它的用处并不大。 也正因如此,他能够理解这些年青人为什么选择北方,甚至在内心深处,他庆幸有那么一个机构让他们从事研究,而不至于如同他们的前辈一样,白白荒废所学。 “不过,虽说如此,但却也是中国技术进步的象征,而且那里从事的研究对国家,对国防也是有所助益的!” 王承黻随后又看着林同骅和顾光复说道。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上个月,觅桥机场开来了两架北方航研所制造的双翼机!” 随后王承黻特意压低声音说道。 “那两架飞机是航研所在意大利制造的菲亚特cr。32的基础上研制改进成功的新型战斗机,性能远胜过菲亚特cr。32,现在中央飞机制造厂已经决定制造这种飞机,而且……” 虽说刻意的压低声音,但是王承黻的脸上却带着些许得意之色,尽管二六式战斗机并不是他们研制的,但却是中国研制的,尽管是在菲亚特cr。32战斗机的基础上通过更换新型大功率发动机提升了性能,但在王承黻看来,这却是最好的战斗机,此时他并不介意与两人分享这一机密。 “而且它更适应中国!” “啊!真的吗?王厂长!” 在王承黻点头时,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年青人说道。 “现在,中央飞机制造厂已经投产了,不过呢,在技术上,我们和国外依然有些差距,你们到北方之后,在北方的设备和资金的支持下,可以从事进一步的研究,这一点,中央和北方差距很大,这样才能追上列强国家不是……” 最后王承黻又一次看着面前的年青人,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正是因为技术差距太大,才更需要像他们这样优秀的技术人员。 “不过,还是有些可……” 这时火车拉响了催促人们上车的汽笛,在汽笛声中,林同骅和顾光复一同向王承黻鞠躬说道。 “王厂长,当年于觅桥附属工厂,您对我等极为照顾,按道理我等应该去中央飞机制造厂,但……正像您说的那样,在那里全心从事研究,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使我国的航空技术追赶上欧美列强!” “我知道,我知道……” 笑应着王承黻将两人送上火车。在两人进入车厢的时候,透过玻璃窗看到站在月台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失落的王承黻,顾光复对林同骅悄声说道。 “王厂长是个好人,刚才我差一点就想不去北方了。” 点点头,林同骅也朝着月台上看去,而王承黻看到他们在看着自己时,连忙收起脸上的失落之色,冲他们挥着手。 “的确,可……” 沉默片刻,林同骅神情复杂的说道。 “可中央飞机制造厂是意大利人投资的工厂,他们按合同生产意大利飞机,这意味着,即便是我们到了那,能得到实践的也仅仅只是飞机制造技术,我们得到的也仅仅只是制造技术,而北方航空技术研究所所从事的却是最尖端的航空技术研究,他们进行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航空应用技术研究以及基础理论研究,而这恰是中国最急需的,这又是意大利人不能够提供给我们的。” 而这正是林同骅选择北航的原因,中飞厂只是一座制造厂,而北航才是中国航空的未来啊! “是啊,那里才是未来啊!” 感叹着,顾光复继续沿着车厢间的通道向前走着,他们两人一人拎着一个手提箱,手提箱里不仅装着衣服,还装着他们从美国带来的技术资料,即便是方才在月台站着的时候,他们也未放下手提箱,生怕箱子遗失。 在两人进入车厢后,看着缓缓后移的站台,顾光复对林同骅说道。 “同骅,你觉得那个邮政机,真的是邮政机吗?” 从昨天晚上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顾光复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他一直在想着关于那架“中远邮01号”飞机的问题。 “你觉得的它不是邮政机?” “我只是好奇,他们为什么要专门研制一架邮政机?” 顾光复有些疑惑的说道。 “无论是在欧洲,还是美国邮政机要么是用老旧飞机改制,要么是购买市场上的现有机型,从没有专门研制邮政机一说。” “谁说没有呢?” 将行李箱放好,林同骅坐在铺位上,看着老同学说道。 “难道你忘记咱们在美国的时候,记不记得有一航空周刊上的报道吗?” “航空周刊?那一期?” 诧异的看着林同骅,顾光复并没有想到那一般的航空周刊上有提到“研制邮政机”的报道,不过有关邮政机的介绍到是不少,但都是现有的成熟机型。 “17!” 将床铺上的毛毯置于另一头,林同骅的口中吐出了一句话, “17?” “你忘记了,这是德国最新型的轰炸机!17不就是以邮政机为名义设计的轰炸机吗?而之所以称之为“邮政机”,是因为它狭窄的机身根本就不适合民用运输,所以只能用来运邮包了。” 林同骅的话,这才让顾光复想起德国的“示范”,三十年代初,重整军备成了德国政府的主要的目标,而因为受到《凡尔赛条约》的限制。几乎所有的飞机生产厂商都在德国空军的要求下投入新一代军用飞机的设计工作。为了掩人耳目,所有的研制项目都在民用的幌子下进行。战斗机被作为“特技飞机”或“联络飞机”,而轰炸机最常用的伪装要么是“客机”,要么就是“邮政飞机”。 “你是说,航研所研制的是轰炸机!” 在林同骅的提醒下,顾光复总算是想通了,航研所那家“商业研究所”为什么要研制没有多少市场的“专用邮政机”,他们只不过是打着“邮政机”的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轰炸机,相比于前后,后者的市场无疑更广阔一些。 “这个,我也不知道!” 林同骅认真的回答道。 “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说着话,林同骅躺到了卧铺上,他们的卧铺票是公司为他们购买的,现在,正值岁末卧铺票不好买,许多在南京任职的北方官员,都会有这个时候返回北方,车票自然也就不好买了,但是作为铁道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北方公司总能得到一些便利。 躺在卧铺上的林同骅,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扭头看着同学说道。 “否则真的没办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花费巨资研究那种飞机!” 第五十九章浮想联翩 无从解释,对于许多“秘密”来说,总有着这样那样的掩饰,但是所有的掩饰,看起来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正是北方公司研制的这种远程“邮政机”一样,中国有需要邮政机的的市场吗?答案是否定的,既然没有需要“远程邮政机”的市场,那为什么还要耗费巨资研制造这种远程飞机呢? 而这一切,在林同骅看来,只有一种解释。 “可不是嘛” 用力的点点头,躺到卧铺上的顾光复认真的说道。 “要不然,还真没办法解释这一切” “不过,这只是猜测” 随后,林同骅和顾光复,又在一起谈起了邮政机,此时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可以随意的谈着 “如果是轰炸机的话,航程会不会太大了完全没有必要飞那么远” 作为航空发动机设计师,对于飞机顾光复并不算极为了精通,他在美国所学习所研究的仅仅只是航空发动机而已,但在他眼中,那架飞机的航程未来太远了,直飞檀香山,对于中国空军而言,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缩短的话,就可以用于增加载弹量,还能用来增强机体结构……” “如果去除22公里的燃油,那么它应该是用来……” 两人惊讶的看着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它”的目标。 “东京他们是想……” 在意识到他们的目标是那里之后,两人惊诧的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会,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呢,他们,他们只是想造一架飞机,用于宣扬国威呢?” 顾光复喃语着,说道着他觉着得的可能。 “就像苏联人一样,用一种先进的甚至没有任何用途的飞机表明他们在航空技术上的领先?” “你觉得北方公司作为一家商业公司,他们会那么做吗?” 在林同骅的反问中,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直到火车驶入下关火车站,在乘客上车的时候,软卧车厢里再一次走进来两名乘客之后,他们两人方才回过神来。 打量了一下刚上车的乘客,顾光觉觉得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有点像是跑买悳卖的生意人。而另一个男的二十多岁,脸有几颗小麻子的青年,则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公务员。 车厢里有了其它的客人,他们两人自然不能再像先前那样畅所欲言了,两人谁也没说话,而是各自躺在铺上,睡了,可谁也睡不着,就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 “东京” 唇边轻语着日本的首都,林同骅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着,在美国的时候,他曾在地图上测量过中国距离东京的距离,他也曾想象过使用轰炸机轰炸东京,但是现在,竟然已经有人开始这么做了,这会是真的吗? 如此这般的胡思乱想着,林同骅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最后他看着旁边隔着走道睡在铺上的顾光复,他也没有睡着。 “睡不着” “嗯” 翻过身,顾光复看着林同骅,点了点头。 “还在想那件事” “嗯” 还用问吗?顾光复只在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东京,就是轰炸机,就是……就是闸北被轰炸的惨状,只不过,现在这一系列的惨状都在东京重复了,但是这是真的吗?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林同骅现在也不敢去想象了,甚至不敢去猜测了,他觉得这或许就是一个秘密,一个不应该被他猜出来的秘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的在报纸上宣传呢?为什么不加以保密呢? 在诸多的疑惑于他的心底浮现时,最后林同骅猛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顾光复问道。 “光复,你觉得如果刘史瓒在这,他会怎么说?” 刘史瓒是他们的同学,当年他们三个人一同学习航空,一同派往美国留学,只不过去年他毕业后,便直接去了中悳央飞机制造厂,相比于他们两个人,他的目标更为明确一些,他希望能够在未来的战争中为国尽力,所以他选择了制造战斗机的中悳央飞机制造厂。 “史瓒,他现在……” 想着年余未见的同学,顾光复看着上铺的床板,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也许,他能够了解真相吧……” 年三十的上午,虽说一场瑞雪要凌晨时分降下,但此时的邯彰北方公司新区内却显得很是热闹,今天是百货公司、超市年前营前的最后一天,准确的来说,他们还会再营业一个上午,中午十二点后,几乎所有有店铺都会关门,即便是商人也要过年,此时街上行人熙攘,到处都可以看到面带喜色的人们,即便是工人,今天也丢掉了蓝色的劳动服,而是穿着厚实的羽绒服,而那些穿着呢绒大衣、头戴礼帽的则大都是公司的职员。 “这里可真够热闹的” 诧异的看着街道两侧熙攘几乎挤满了人行道的行人,林同骅对身边的顾光复说道,而顾光复却只是应着声,眼睛巴巴的盯着路人,无一例外的人们都是大包小包的提着,孩子们的手中大都提着氢气球。 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身处新区这热闹的街道上,顾光复的内心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即便是邯郸也无法与这里相比,不是因为街道两侧那些漂亮的中式现代高楼,也不是因为这里宽敞的街道、林立的现代路灯,同样也不是因为街道上一辆辆奔驰的汽车,而是……感觉,一种感觉。 “都年三十了,能不热闹嘛” 驾驶着汽车的司机立即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而且今年与往年不一样,今年从腊月十五开始,持有专区身悳份证的都可以凭证进入新区,这不,这街上的,有一多半都是从邯郸或者其专区其它县城来的,像赶集似的……” 司机的话中透露出了一个信息一新区对外开放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一直以来新区都是一个封闭的社会,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公司的,在平常,除去公司雇员可以自由进出新区之外,这里对于外界几乎是封闭的,若大的新区,就像是一个放大了的“院落”,公司决定人们的进出,在过去的几年间,公司慢慢的放宽了进入新区的限制,虽不再仅限于公司职员,但仍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限制。 而今年,新区却第一次对外界开放了,真正意义上的开放每一个专区居民,都可以自由的进出这里,甚至于,他们可以抓住机会在这里寻找工作,如果有机会的话。 “你是新区对外开放了?” 诧异的看着车外,顾光复的脸上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之色,因为世人皆知,自北方公司新区建成后,这里一直对外封闭,这里甚至发行有自己的货币代用券,即便是在民国二十五年,当邯彰专区发行的“合作券”与民国二十四年国家法定货币政策抵触时,中悳央银行要求邯彰专区以及北方公司新区其改用国币,而非地方货币时,北方公司依然宣称“在一栋公司大楼内,使用某种代金券并未违法”,至于“合作券”这种打着“农民合作代金”的名义而发行的地方货币,因专区同中悳央银行达成的协议,现在正在逐步退出市场,中悳央银行给了其三年的时间作为缓冲,但是在这里,即便是中悳央银行也无法把手伸入,进而“插手公司内部事物”,而在另一方面,这却又验证了这里的“封闭”,但现在,它却开放了。 “开放?” 将车于路边停稳的时候,司机看着两个客人,然后说道。 “总是要开放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随后司机指着广悳场后方的大楼说道。 “到了两位先生这是公司大楼麻烦您们两位的出租车券” 所谓的出租车券是他们在驻京分公司领取车票时,随车票给的坐出租车的票券,凭票可以在邯郸火车站搭乘带有通行证的出租车,他们的路费会由出租车行与公司进行结算,以此来降低零散雇员的接送成本 “好的谢谢” 将票券递给司机之后,林同骅和顾光复两人便下了出租车,提着行李箱看着广悳场尽头的大厦。 “这就是北方公司了” 任何一名北方公司的雇员,无论是研究所人员还是公司职员,他们在进入北方公司时,都需要前往总公司人力资源部报备,并且领取相应的证件,林同骅与顾光复也不例外,两人提着行李径直走进了公司大楼,随后乘电梯上二楼,进入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进行的极为顺利,尽管今天是年三十,但是公司大楼内依然有数百名职员值班,在办好手续之后,两人又乘公司通往51区的最后一班班车,前往位于51区的航空技术研究所,他们将在那里从事相应的研究。 “现在,我们算是安定了下来” 在搭乘班长前往航空技术研究所的路上,林同骅看着窗外的城市,对身边的顾光复说道,然后他又不由的朝着南方看去,然后默默的说道。 “也不知道,史瓒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第六十章中意合作 熊熊烈焰 民国二十一年,闸北有熊熊大火、断垣残壁刺激着中国人,也正是从那时起一个口号在大江南北响起“航空救国”,在民国二十一年,若大的中国仅有数十名飞行员,数十架飞机,而战斗机仅有数架,且大都是二十年代老式战机,鉴于“淞沪抗战”中没有空军的教训,国内各界以及军政界一致呼吁要加强国防,特别要首先建立空军。 而“航空救国”的口号易喊,但如何建立一支空军,如何实现“航空救国”的这一目标,却成为摆在南京政悳府面前的一个难题。而为了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南京政悳府的空军长官、航空专家以及外国顾问们纷纷各舒已见,最终,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飞行员是空军的最基础的构成,所以,中国需要培育大量的飞行员,所以要尽可能的集中经费进口更多的教练机,以用于飞行员培养。再者,空军需要飞机,中国欲实现航空救国之目的,需实现飞机的自造。 民国二十一年4月3日,即淞沪抗战结束不久,孔祥熙被特派为“中华民国考察欧美各国实业特使”,出访欧美各国。孔祥熙这次出访的目的,实际上是接受蒋介石的委托,在与各国接洽购买军械、飞机事宜的,而核心内容是与欧美各国飞机制造商洽谈邀请其来中国投资办厂或与中国政悳府合资办厂制造飞机一事。 孔祥熙一行出访的第一站就是美国,尽管美国各界对其的到访表示欢迎,而且实业界更是欢迎至极,但是美国实业界更倾向于向中国输出工业品,而不是合作办厂,因此,他并没有完成蒋介石交给的“接洽军械飞机之购买及设厂自制事项”。 他们欧美之行的第二站是意大利。还应了中国那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老话。他们原想在美国得到而没有得到的东西,在意大利得到了。 作为世界列强中最为弱小的国家,意大利政悳府对孔祥熙一行的到来可以说是极为重视。对于靠发动政变上台的的意大利首相墨索里尼来说,他极为看重孔祥熙的到来,在他看来,这是意大利在东方开拓市场的一个良机,一个供他在国民面前炫耀的机会。 为了做好招待工作,他甚至亲自主持会议研究了接待和会谈等问题。在孔祥熙一行到达威尼斯后,几名意大利政悳府高级官员立即携夫人赴威尼斯,这些贵妇人陪着随孔祥熙出访的宋蔼龄玩了个够。为了宋蔼龄这位中国国家元首夫人的姐姐满意产,他们出动了一艘装饰极为豪华的游艇供宋蔼龄乘坐。游艇内布满了专门从意大利南方运来的鲜花。服务人员身着皇家仆从穿的高贵服装,彬彬有礼又热情周到,意大利方面知道宋蔼龄爱吃法国菜,还专门请来了一个擅长法式西菜的厨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意大利人的热情好客背后是巨大的利益,而墨索里尼之所以如此看重孔祥熙的造访,则是注意到他出访的时机中日刚于上海停战,其既率团出访,成员有亦有军人,显然是为了补充军械,从而弥补与日本的武器差距,这正是墨索里尼所在意的,也是他关心的,甚至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有利于意大利把军火卖到中国,更将有利于意大利未来的东方拓展计划。 虽说意大利人表现出了他们的重视,但是作为一个生意人,孔祥熙自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表面上他对意大利人的热情表现的极为感动,但是在与意大利实业界洽淡时,却又把责任交给随行军官,由他们做最终的决定。 而对于用惯了德**火的军人来说,对于意大利的破铜烂铁,自然没有兴趣,而那些军人的“百般挑剔”自然无一例外的传到墨索里尼的耳中,在此之前,墨索里尼已得知孔祥熙之行的使命,知道了他们在美国访问并不成功。同样也知道他们下一站是德国,而德国在轻武器制造上无论在技术、产品和工艺水平都优于意大利,可以说,在轻武器,甚至火炮上,意大利产品都没有任何优势,这意味着,如果想让中国人满意,必须要拿出足够有份量的东西。 而相应的,通过的对其美国之行的调查,墨索里尼知道孔祥熙一行想得到什么,于是在孔祥熙到达意大利一周后,墨索里尼和孔祥熙进行了正式会谈,虽说一惯傲慢,但墨索里尼出人意料的并没摆国家元首架子,而是像老朋友似的和孔祥熙聊了起来。 在畅谈了他对政悳治,对世界局势的一番见解后,自然又谈到了对日本的轻视甚至敌视,以及对中国的重视,甚至对中国的好感,当然最后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了会谈的目的上。 “……在现代战争中,决定胜负的不是你有多少个骑兵师,多少个步兵师,而取决于你有多少个飞行中队,有多少架飞机,无论你有多少步兵,都将会被空军摧毁……” 在孔祥熙这个外行面前,墨索里尼这位记者出身的国家元首,并不介间卖弄他的“航空知识”开始他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贵国如果想要成为强国,想要抵御日本的入侵,就必须首先发展空军以及海军,特别是空军。空军所需经费比海军少,相比于建设海军的庞大投资,它的投资更少,而且见效更快,训练一支舰队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但是训练一支空军只需要几年的时间,甚至更短。贵国要想和日本抗衡,没有一支强大的空军是极为困难的。在这方面,我们愿意和贵国进行真诚的合作。” “首相所论极是,首相所论极是。令鄙人茅塞顿开。” 对于墨索里尼的这一番“见解”,孔祥熙自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出国之前,蒋介石虽有交待,但对具体购买哪**火及购买军火品种之比例并无一定规定,要孔祥熙和国防部官员具体磋商。孔祥熙本人对军事知识知之甚少,但在船上,随行的军官同他进行仔细的商谈。这次出访,一个重要的目的是为政悳府争取外援。至于购买何种军火,委员长的倾向是轻重陆军武器倾向德国,这是因为德**事顾问团的建议,同样也是基于军队训练、武器供应的需要。至于空军所需飞机,技术固然需要考虑,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谁愿意帮助中国建立飞机制造厂,且愿意转让飞机制造技术,谁就可以获得定单,这是原则问题,因为中国不仅仅需要飞机,更需要制造飞机。也正是因为这一原因,才导致孔祥熙美国之行的不成功,美国的飞机制造商愿意低价出售飞机,但却不愿意转让技术,至于合作办厂,帮助中国完成从发动机到飞机仪表,再到机载武器的完全制造,更是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以飞机技术复杂等为借口,劝说孔祥熙放弃自造飞机的打算。如果说孔祥熙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对于委员长的“惟命是从”,既然委员长让他务必完成此事,他自然会竭尽全力完成此事。 听墨索里尼在那上了半晌的“空军至胜课”,孔祥熙自然对墨索里尼的“应先发展空军才能赶上日本”的论调极为赞赏,而且还表示赞同,甚至还特意表示,他此次出行的一个目的就是为购买飞机。 随后,在墨索里尼的介绍下,孔祥熙又在墨索里尼的女婿齐亚诺伯公爵的陪同下亲赴意大利各家飞机制造厂参观,听取制造厂家的介绍,观看飞机表演,随行的飞行军官,更是实际驾驶意大利的各型飞机,从轰炸机到战斗机,以及教练机,而随行的空军飞行军官则在每一次试飞之后,都像是鸡蛋挑骨头似的挑出意大利飞机的种种不足,这是即定的“策略”。 “我看齐亚诺伯公爵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啊” 在回到饭店之后,想起随行的齐亚诺伯公爵偶尔流露出的不快,宋霭龄不无担心的收孔祥熙说到,此次意大利之行,意大利人是按照皇家级的规格盛情地接待了孔祥熙夫妇,这让在美国受到冷遇的宋霭龄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齐亚诺伯公爵的因为他们的态度而变得冷淡甚至不快的时候,担心这会不会导致自己再次受到冷遇。 “夫人,你要知道这些意大利人,一个个精明着他,他们给咱们这么高的礼遇,无非就是想让咱们买他们的飞机,他们越是礼遇咱们,说明咱们越重要,就越有可能和他们达成协议,夫人,这次咱们来这,委员长那边可以是等着咱们的好消息,若是意大利人稍给咱们点甜头,我就忘了这次考察的目的,回到了南京,你那位妹夫,即便是嘴里不说什么,心里也会骂我无能的” 相比于宋霭龄意大利人的礼遇,并没有让孔祥熙忘乎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委员长希望他带回什么,一直以来对委员长可以说得上是惟命是从他,自然不会因为意大利人的礼遇而冒然松口,而致使计划泡汤。 “要让那些意大利人明白,不拿出来一些真家伙,就别想从咱们这得到咱们的真金白银” 第六十一章中意工厂 都灵,意大利第三大城市,大工业中心之一,皮埃蒙特区首府,位于波河上游谷地,19世纪末发展成为西北部重要的轻工业中心,菲亚特集团公司总部就设在这里。菲亚特公司公司大门,巨大的菲亚特矩形商标at下,总裁乔瓦尼阿涅利率领公司高层正恭候着中国人,孔祥熙夫妇刚一下车,乔瓦尼总裁便迎了上来。 “欢迎热烈欢迎中国朋友” “我们能为中国朋友做点什么呢?” 乔瓦尼总裁极为热情指了指公司草坪外面停着的战机,笑呵呵地说道: “那就是我们为你们准备的节目” 看着不远崭新的菲亚特双翼战机,孔祥熙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乔瓦尼总裁转身点点头,一位身着飞行夹克的意大利军官,立刻跑向停机坪。不一会巨大的马达轰鸣声响起,菲亚特战斗机螺旋桨疯狂旋转,飞机滑动起来,然后一个漂亮的跃升冲向蓝天,战机越飞越高,看来好象要翻筋斗,在顶点时却来了一个横滚,就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战机忽然改平飞,向预料相反的方向疾飞而去。 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飞行动作,把孔祥熙夫妇惊呆了,直到菲亚特公司的草坪上掌声一片,他们才醒悟过来,使劲拍起掌来,陪同他们的齐亚诺伯爵介绍道:“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空战中,最著名的‘伊梅尔曼横转,是一种在战斗时被广泛采用,而且极为考验飞机性能的空战战术。” “部长先生,或许,我们的飞机并不是世界上最好的” 乔瓦尼总裁微笑着看着空中的飞机,他知道,相比于英法美,意大利的飞机并不是最好的,想要打动这些中国人,必须要拿出更具诱惑力的东西。 “但是部长先生,鄙人愿意为中国的航空进步,略尽微薄之力。” 孔祥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总裁先生,你的意思?” 乔瓦尼提高嗓门说道: “我们愿意帮助中国建立飞机制造厂向你们转让飞机的制造技术使得你们可以制造世界一流的飞机” “当真?”孔祥熙吃了一惊,他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意大利人,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意大利人的自信在什么地方,他们自信的不是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飞机,他们或许没世界上最好的飞机,但却能拿出其它国家不可能给予中国的东西技术 面对意大利人的“热情”,尽管内心极为激动,但是包括孔祥熙在内的一行人,依然没有立即表露出采购的意向,而是希望到法国和英国再看看,自然的德国就不用考虑了,此时的德国因为《凡尔赛条约》的限制,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供军用的飞机,而作为意大利首相的墨索里尼自然知道,相比于英法航空技术,意大利航空技术的落后,于是在墨索里尼同孔祥熙的第二次见面时,他则向孔祥熙保证如果中国从意大利采购飞机的话,那么意大利政悳府将会派出一支空军顾问团,帮助中国建立空军,而且在未来将会组织飞机制造公司以及银行向中国提供一笔贷款,用于帮助中国兴建一座现代化的飞机制造厂。 面对意大利的盛情,中国再也无法拒绝了,尽管明知意大利飞机技术相比于美英法等国相对落后,但依然还是决定购买20架意大利生产的萨伏亚s-72轰炸机,这种被墨索里尼称之为世界上最先进的轰炸机,到也有他的优点航程远,远达2700公里、载弹量大,多达两吨,按墨索里尼的说辞,这种轰炸机可以从中国起飞轰炸日本本土,可以说是意大利航空工业界唯一能够吸引中国的飞机,但是对于中国而言,真正看重的还是意大利同意为中国培训飞机制造工程师以及贷款合作办厂且转让飞机制造技术等一系列列于纸面的额外条款。 而这些额外条款,不仅能让中国拥有一座现代化的飞机制造厂,而更为重要的是这座工厂是由意方提供贷款建设,对于穷困莫名的南京政悳府而言,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他们的航空技术仍然在发展也许很快就能赶上其它国家…” 在合同签定时,看着挂图上的那些相对落后的飞机,随行的空军飞行军官在心里如此嘀咕着,尽管他也知道,这不过只是一种期待,一种自我的安慰,但未尝不是一种希望。 民国36年,公元1937年,2月10日,农历腊月二十九。 南昌东郊顺化门外老营厂,虽说这里依然叫老营厂,但是在过去的两年间,南昌人往往称其为“大厂”,之所以称其为大厂,则是因为那片庞大的厂房建筑,与过去他们所见的工厂用砖板制成不同,这座工厂建筑的厂房中大者跨度达四十余米,长达数百米,对于南昌人来说,这或许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建筑,实际上,对于在工厂内的意大利顾问来说,这座大型工厂在欧洲也是少见的。 被南昌人称之为“大厂”的工厂,实际上是由中意合资兴建的飞机制造厂,这是中意航空合作的重中之重,从民国二十四年起,一支数千人的施工队伍从邯彰来这里,协助建设了这个规模可以说是远东最大规模的飞机制造厂,而在厂区西铡更是兴建了由航委会投资建设的亚洲最大的风洞,。 中意航空工厂实际是墨索里尼为了赚中国的银子,而投下的血本,工厂由意大利政悳府提供贷款建成,由意大利四大飞机公司协助建设工厂,而这座工厂为中国人带来他们梦寐以求的“大飞机”和航空制造工厂。而其生产机械、工艺流程、生产技术、生产设备都是十分先进的。飞机跑道,指挥塔楼,飞机机库,地下掩体,修理厂,伙食团,防空高炮部队更是一应俱全。 这一天,万里无云,正值春暖花开的日子,机场的草地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此时的机场上,几十名中意两国的技术人员,目睹着天空中那架远程轰炸机,每一个中国技术人员的脸上都流露着浓浓的自豪之情。 这是工厂刚刚组装完成的sm-81鱼雷轰炸机,此时这架刚刚完成组装的飞机,正在空中进行试飞。作为空权论的发源地,轰炸机自然是意大利的优势,而这一优势恰恰是后进的中国空军所艳羡的和急需的。假若中悳央空军能拥有一支具备一定数量的轰炸机队,不仅可以对外敌日寇与内部谋叛的各地方势力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更可以将影响力伸及幅员辽阔、交通不便的边疆地区。而更为重要的是smˉ81是意大利海军开发的鱼雷轰炸机,它的时速并不快,只有328公里,升限也仅只有8000米,但载弹航程却高达2000公里。机背和机腹各装一座液压动力枪炮塔,内置双联7。7毫米布雷达一萨法特机悳枪,弹舱与翼下挂架可带炸悳弹2吨…单从技术上论,smˉ81比不上意大利空军已经开始量产的新型中轰——萨伏亚一马尔凯蒂smˉ79和菲亚特brˉ20“鹳”,但相比于它们,这款专门为意大利海军研制的轰炸机,却有着他的优势可以携带两枚鱼雷往返上千公里,对敌军舰队实施远程攻击,对于海军实力薄弱的中国而言,这才是空军所需要的。 “如果能制造上百架smˉ81的话,那中国有海无防的日子可就结束了” 昂首望着天空中正在试飞的smˉ81b发轰炸机,朱霖这位第二飞机制造厂的厂长,颇为感慨的说道,但是尽管smˉ81b双发轰炸机是中国盼望已久的新型轰炸机,但实际引进并不多,而的按照与意大利签定的合同,式厂第一批技术合作产品将是利用意大利生产的零件产生20架布雷达教练机和6架萨伏亚smˉ81b双发轰炸机,而首批6架smˉ81b中方只承担20%的制造工作。但装配制造smˉ81b这样的双发大型飞机在中国毕竟还是第一次,按照计划工厂将引进意大利部件进行首批26架飞机的制造,每批数次,不断提高中方的制造工作比例,根据合作协议规定中方在项目完成后还可以获得该型飞机的图纸,随后中国可以根据授权开始批量生产,最终实现完全国产化。 而现在,工厂更为重要的是实现菲亚特cr-42的国产化,去年十月,菲亚特公司向南昌厂输出一条crˉ32战斗机的生产线,由中国方面以许可证方式制造150架,而根据原计划,菲亚特crˉ32的制造应该在萨伏亚smˉ81b双发轰炸机的制造工作完成之后进行,但去年十月,当第二飞机制造厂从北方航空技术研究所得到了两架crˉ32的改进型之后,一切都改变了,菲亚特公司主动作出了让步,同意提交提前协助第二飞机制造厂制造crˉ42也就是北航技用在crˉ32的基础上研制的新型战斗机。 而菲亚特之所以让步,则是为了获得cr-42相关技术,相比的kˉ32,北航技的改进型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机动性更好、航程更远,而且火力更为强大,也正因如此,而更为重要的,采用北方通用动力公司仿制的美式发动机,解决了crˉ32使用的中国不能生产的特殊燃料的问题,从而避免了兴建大型合成燃料工厂的额外投资,而且其发动机是国产的,不需要进口意大利发动机,也不需要另外设厂生产。 “也许,未来可以……” 就在朱霖思索着将来同北航技合作的可能时,突然远处一个职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朱厂长,朱厂长,刘……刘史瓒和贝尔奇工程师吵起来了” 第六十二章无谓之争 “什么?” 朱霖的脸色一变,贝尔奇是萨伏亚公司派来的总工程师,因为感冒的关系他并没有出席今天的试飞,他怎么会和刘史瓒吵起来?刘史瓒是工厂的发动机工程师,他为什么会和贝尔奇吵起来,贝尔奇是意方的总工程师,如果因此影响到中意合作的话,想到这里,朱霖甚至不顾这边正在进行的试飞,而径直朝着厂办大楼跑去。 “意大利的发动机技术根本就不适合中国了” 人距离办公室还有数米时,朱霖便听到了激动的言语,不用说,自然是刘史瓒,此时他说的同样也是意大利语,为了能够与意大利技术人员勾通,第二飞机制造厂的技术人员大都是两年前由朱霖带到都灵的数十名于意大利学习航空的青年人,即便是留学英美学习航空专业的归国留学生,他们也必须在通过意大利语考核。 而刘史瓒这位留美学生,则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学会了意大利语,现在已经能用意大利语同意方工程技术人员进行勾通交流。 “什么” 愤怒的吼声隔着木门传了走廊中,以至于走廊内的职员无不是探头听着那边的争吵。 “或者说,意大利的航空技术,根本就是太过落后” 不留情面的话语从刘史瓒的口中吐道,看着愤视着自己的贝尔奇工程师,他索性继续把一切都说开了 “看看你们提供给空军的是什么飞机?ca—111无线电时常失灵,baˉ25有可能会空中停车,baˉ27m发动机工艺有缺陷,smˉ72从来达不到最高航速,最好用,也是唯一值得一提的的oˉ32又无法配制燃料,如果不是北航技想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估计……” 刘史瓒的讽刺声在整个走廊内回荡着,大胆而没有一丝保留的讽刺让走廊内的中方职员着实爽快了一些,意大利的航空技术在列强中属于最落后的,而国家之所以选择同意方合作,则是因为这次合作是在意大利政悳府的主导下,由意大利四大飞机公司提供技术、设备,意大利政悳府提供建厂所需要经费贷款,这种全资贷款是穷困莫名的中国所需要的,或许意大利方面的航空技术并不发达,但至少他有着完整的航空工业,可以帮助中国实现自己的航空梦。 “史瓒,够了” 进入办公室,朱霖冷着脸打断了刘史瓒的讽刺,然后向贝尔奇道歉道 “非常抱歉,贝尔奇先生,是我管教不严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朱霖的语气显得极为的诚恳,他不希望因为刘史瓒的讽刺影响到中意合作,中意合作的核心是这座工厂,同样还有飞机制造生产技术,而现在,这里的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朱厂长,刘先生擅自改动我们的设计” 什么?改动设计? 诧异的看着刘史瓒,朱霖问道。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厂长,你看……” 走到桌边,刘史瓒展开一张图纸,那是萨伏亚smˉ81b轰炸机的图纸。 “我国采购的萨伏亚smb1b轰炸机,与意大利所用的三发版本不同,我们采购的是双发型号,为此要求它的发动机功率需要更强大,而萨伏亚公司采用的的是伊索塔’弗拉斯契尼维西水冷v12发动机他和菲亚特a30ra发动机一样,使用都是由汽油、苯和酒精混合的特殊燃料而不是普通的航空汽油,而且相比于北方公司生bhs-5型发动机,他的功率仅只有840马力,而bhˉ5a型的功率即高达900马力,且北方通用动力还有1200马力型号,而且现在bhs-5a型发动机,已经用于菲亚特oˉ32,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用bhs-5a发动机,取代伊索塔’弗拉斯契尼维西v12发动机?” 迎着厂长的逼视,刘史瓒毫不退缩的说道,作一名发动机工程师,他曾对伊索塔’弗拉斯契尼维西水冷v12发动机进行过充分的研究,他发现意大利人落后的加工工艺使得这种发动机的可性靠并不多,远无法同北方通用动力引进美国技术与设备制造的bhs-5系列发动机相比,后者的可靠性更高、功率更强大,且其不需要特殊燃料,可使用普通航空汽油,应急飞行甚至可以使用普通汽油,这些都不是意大利发动机所具备的,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那是国产发动机,其造价低廉,进口一台意大利发动机花费的资金,足以购买两台bhs-5a型发动机,且供应有保障,两个月前,北方通用动力公司即表示,他们从美国引进的生产线每年可以生产3000部发动机,而且如果有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通过与卫星工厂进行协调生产,还可以进一步扩大产能。 “不可能” 贝尔奇看着朱霖大声说道。 “那怕就是一个零件都不能改动,更不要说更换发动机” 萨伏亚公司并不是菲亚特公司,或许菲亚特公司可以为了性能更为优秀的o32的改进型,作出巨大的让步,用图纸和技术换取o32的改造技术,从而为他们赢得了数百架来自意大利空军的定单,但是却牺牲了意大利的利益在未来,中国会制造上百架smˉ81b轰炸机,按照每台发动机1.5万美元的售价,中国至少需要从意大利进口数百台发动机,对于意大利而方,这是一笔巨额的外汇收入,而且相对应的,为了维持这个机队的运行,他们仍然需要建设计划中的那座特种燃料工厂,飞机制造厂是由意大利贷款建设的,但是燃料厂却需要中国人自己投资。 虽然贝尔奇是一名工程师,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职责确保意大利在中国空军建设中的利益得到保证,而在另一主面,现在意大利还受到美国人的全面挑战,1932年,南京政悳府与美国柯蒂斯一莱特公司代表威廉波利签订合同,在笕桥机场附近兴建了中悳央飞机制造厂,装配来自美国的飞机零件。仅1934年,中国就从美国进口了132架飞机和14台航空发动机,总额达370万美元,超过中意合作期间引进意大利飞机数量的总和。192年对中国的出口占到美国航空器材出口总量的五分之一以上,美国公司还染指中国的商业航空线路。 如果不是意大利愿意提供贷款的全面的技术转让,估计现在意大利航空制造企业已经像是曾经在中国显赫一时的意大利空军顾问一样,卷起铺盖走人了,对于他们这些留在中国的意大利工程师来说,他们必须要保证本公司商业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 盯视着朱霖,贝尔奇的那双蓝色的眼睛转动数下,然后继续坚持道。 “朱厂长,你是知道的,飞机是一个整体工程,我们必须要考虑到飞机的整体性能” 沉默面对贝尔奇的坚持,朱霖看着刘史瓒,然后又看着贝尔奇说道。 “贝尔奇先生,是我考虑不周真的非常抱歉” 然后朱霖又看着刘史瓒和办公室门外站着的人说道。 “刘工程师,你的热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必须要明白,飞机是一个整体的,并不是随意可以改动的,它涉及到飞机结构的改造、气动布局的改造等等诸多问题,这些问题都是需要解决的…” “完全没有……” 在刘史瓒正欲解释时,他看到厂长的双目投来的眼神,在厂的眼神中,他没有看到一丝怒意有的只是浓浓的失望,那种失望是对他的失望,厂长为什么会这样?在诧异中刘史瓒连忙沉默了下来。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是要向贝尔奇先生和每一个意大利方面的工程师学习如何制造飞机,只有掌握了飞机的制造技术,我们才能在未来设计自己的飞机,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天就过年了不是” 说到这里,朱霖又向贝尔奇轻轻鞠躬说道。 “真的非常抱歉,贝尔奇先生,中午的宴会上,我会亲自再次向您道歉” 朱霖的退让让贝尔奇满意的点点头,在他看来自己的坚持获得了成功,而望着那些中国人的失望之色,他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厂长,我真的不能理解,明明更换发动机,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可……” 在离开办公室后,看着走在前面的厂长,刘史瓒有些懊恼的说道。 “可为什么还要向他们道歉?” 回头盯视着刘史瓒,朱霖认真的回答道。 “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得到飞机的制造图纸,而且我们还没能掌握飞机的制造技术,所以,我们要让步,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让他们满意因为我们的技术远不如他们” “真是的,这样子花冤枉钱,还真不如和北航所一起的研究新飞机算了,他们的技术我看,也不比意大利人落后,要不然出设计不出中远邮来” 刘史瓒依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航研所……” 念叨着这名字,曾去过航研所的朱霖笑了笑,随后看着北方默默的说道。 “他们或许比咱们领先一些,可日子也不见得比咱们好过多少” 第六十三章人生方向 公司新区51号区,是公司内部赫赫有名的“科学城”,这里云集着太多的科学研究机构,近万名国内科学技术人员以及超过四千名来自美、芙、法、德、意等国的科研专家:学者,使得这里成为2洲,甚至世界最为集中的“科学圣地”,在51号区,那一栋栋或中式、或欧式、或充满未来感的建筑,可以说各具特点,而它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几乎每一栋建筑的特点都与其从軎的研宄有着_定的联 “飞机楼!” 看看眼前的建筑,林同骅和顾光复两个人的目中略带看些许诧异之色,因为站在这栋建筑前,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飞机”。 而此时,他们面前的正面而对的正是航空技术研宄所的大楼,这栋大楼是由董大酉依照新上海市的“飞机楼”进行设计,只不过它的建筑规模更大,远非那座上海市的飞机楼所能相比,不过同上海市的“飞机楼”一样,不从上方俯视,让人很难发现这是一座飞 这会站在“飞机楼”前,林同骅和顾光复会有这样的诧异倒也是愔理之中,不过两人并没有因此而驻足,而是提看行李走进了这座他们向往已久的“飞机楼”. “咦?林同骅、顾光复!” 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过年的王士绰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打重了一下两个眚年人,睑上带着些许疑惑。 “你们不应该过芫年后再过来报道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作为研究所所长,对于每一名研究员的招聘、任用,王士绰都是了然于胸的,今年研宄所又在国内聘请了二十六名在美、英、法、意、德等国学习航空的眚年人,不过按照日程安排,他们应该在年后报道才对,他们两个人刚从国外回来,怎么不陪家:人过春节,就赶过来报道了。 面对所长的间题,林同骅和顾光复两人互视一眼,然后说道。 “报告,我们希望能够尽快投入工作,毕竟,现在中国的航空技术已经落后于各国!” 眚年人铿杂有力地回答,虽他们在美国多年,但是他们的言语中座是带着浓浓的家:多口音。 “哦!难得你们有这个心!” 笑呵呵地站起身,看着这两个年眚人,将文件放进抽屉中,然后拿内线电话对秘书吩咐道: “上好荼!……嗯,把上回董軎长送来的福建的武荑山红荼泡上!” 面对所长的客气,林同骅和顾光复连忙谦逊地点点头 “所长过誉了,我们请求安排工作” “当然,当然,你们放心,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给浪费了……” 满脸堆笑的王士绰,颇为欣赏的看看面前的这两个人。 “接到公司人力资源部的推荐,我这里早就盼看你们呢。” 何止是盼着他们,根本就是盼看每一个人,对于王士绰来说,尽管现在研宄所从最初的不到七十名研宄员扩飮到现在的近五百人,担是在他看来依然不够,毕竟在这些研究员中,有三百多名是高等学校学生,他们还应该再进进修_两年,而林同骅、顾光复他们都是在美国取得航空工程硕士甚至博士学位回来的,而且坯有在美国飞机制造公司的实习经验。 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王士绰说道 “应该是刚来到吧,一路上舟马劳顿的,先喝荼,坐下说。” “谢谢!” 两人点点头坐下来,喝了一口荼,然后王士绰看看面前的这两个眚年人说道。 “是这样的。” 抠了抠头发,王士绰有些为难地说 “虽然说,你们希望尽快投入工作的出发点很好,但是,如果在这里进行研宄工作的话,你们坯需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另外还需要进行半个月的安全培训,这希望你们能够体谅” 保密协议、安全塔训?林同骅和顾光复两人诧异的彼此互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两者重要性的他们间也没间,便回答道。 “这是应该的,毕竟航空研究涉及到许多机密技术间题!” 随后林同骅又急忙追间道。 “那所长,我什么时候可以投入工作昵?是不是要等安全培训结东之后。” “就这么迫切?” 伸出大拇指赞道 “年轻人有思想,有抱负i不错!” 所长.我尽快投入工作!” 林同骅再一次城恳地请求道,在美国学习航空工程之后,他一直梦想着报效祖国,尤其是在目睹了美国航空軎业的发达以及技术的先进之后,他心里的这种意履更为强烈了. “是的,所长,我也这么想,我在美国普惠公司实习的时候,他们研制的新型1辑气缸星型发动机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它会在近期运转,而且它比世界上目前唯一的丨成气缸发动机me-rhsnel8的动力更为强劲,而且体积更小,所以……” 看着面前的王士绰,顾光复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虽说在北方公司,所有的发动机都是北方通用动力公司生产,但是航空发动机研制却是由航空研宄所下设的研宄室负责,暂时尚未分折并入公司。 “所以,我希望尽快投入工作,在美国的时候,我曾参与了这一发动机的研制,我相信……” 两个年眚人的迫不及待看在王士绰的眼中,却乐在他的心里,年眚人就是需要这种冲动与激愔。 “晤,这样吧!所里先给你们安排一下住处!你们先安顿下来!” 点点头,最后王士绰又说道。 “另外呢,今天晚上俱乐部里会举行一个聚会,参加的都是和你们一样,只身在新区公司职员,都是和你们一样的年眚人,相信你们会有共同语言的!你们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下,另外呢?最近考虑一下,你们准备从軎什么研究!” 将视线投向林同骅,显然这句话是在对他说的,因为顾光复的研究目标极为明踊__发动机,但对于飞机设计师而言,他需要选择自己所从軎的项目,他更希望从軎什么样的项目,作为一名工程师,王士绰清楚的知道,理想给于人们的动力。 从荜什么样的研究? 在林同骅的脑海中思索看这个间题的时候,却又听到王士绰站起来的说道。 “晚上的聚会,你们可以一定要去啊,其中可是有不少女职员!别以为从軎科学研宄的都是男士,也有很多杰出的女性,而且, 逐有一些研宄助理,也是女性,没准在那里你们坯能结识一些新朋友!” 爽朗的笑声从王士绰的嗓间发出,心愔舒畅的他甚至颇为难得的开起了玩笑,而林同骅和顾光复两人则一口答应了下来. 从荜什么样的研究? 在宴会上,林同骅沉默地思索看,他的眼睛直望着远处,露出一丝苦笑,从軎什么样的研究呢?这显然是一个极为现实的间题,在研宄所内有许多与航空相关的小组,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引起他的兴趣的,准确的来说,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或者说,是无法引起他的兴趣的。 装饰华美的俱乐部、欢快的音乐、随着音乐起舞的人们,一道道精美的隹肴令宾主品尝不尽,而数百名单身眚年人欢氏春节的热情在俱乐部的大厅内弥漫着,华丽的宴会厅始终洋溢看热烈而欢愉的气氛,这里的_切都是如此的愉快,但此时,林同骅却感觉不到任何欢快之意’他的内心芫全被那个选择所困扰了 这时,顾光复用精美的镂花托盘端来一份餐点:几片凃了黄油、夹看干酪的辣烧面包;一个黄瓜、水芸、鸡肉三明治;几颗奶油巧克力和乳黄色的小杏仁饼,芫全西式的眷点,尽管在这里同样提供有中式的餐点,但是顾光复很喜欢的几样食品,恃别是辣烤面包片和小杏仁饼,那酥脆香甜的味道甚至会让他想起大学附近的一家面包店。但他现在绝不会有这种遐想。他满脑子楚的全是发动机, 发动机,他要设计出世界上最先进的的发动机,可在他回到桌子的时候,却看到走神的林同骅。 “在想什么?同骅。” 将杯中的睥酒一饮而尽,林同骅看看舞池中正在跳舞的人们说道。 我在想.我应该去研宄什t” 边吞晈看辣烤面包,顾光复则直截了当的说道: “其实这个间题很简单,你现在最渴望的是什么?” “最渴望的是什么?” 思索片刻,林同骅摇摇头 “就是我们在火车上谈论的那个话题,不过,你也知道,如果我冒然提出那个建议的话,真不知道,研究所会怎么看我!” 轰炸机!在火车上,因为中远邮01的原因,林同骅满脑子都是轰炸机,他在道格拉斯公司实习时,曾参与了道格拉斯公司的轰炸机设计工作,他搢楚的知道什么是轰炸机的未来,但是,公司有可能资助他---个年眚人研宄轰炸机吗? “怎么看你?” 笑了笑,顾光复认真的说道。 “?受准,他们也希望你进行这方面的研宄也不一定!” 第六十四章山间异景 正月十六,年关刚过,两辆墨绿色的汽车沿蓿弯弯曲曲的未加修整显得极为颠簸的山路一直开到接近山顶的一片稀疏的松林深处 ,停在了一棵枝桠祜裂的老树下。一个人下了汽车,然后手握看一支双筒猎枪跨出车门,摘下罩在睑上的宽框墨镜,打重了一下四周,然后打开了软蓬后车门,在一团犬吠中五六只猎犬从汽车中跳了出来。 “总箅是能放松一下了!” 嘴里念叨看,管明棠将猎枪斜挎在肩上,抓起一根树枝,边敲打看枯草上的残雪边朝山顶饔去。 从腊月初一开始,在过去的四十六天中,他没有一天的潜闲时间,先是作为那彰行政督察专员,他拜访了专区所有的十二个县, 先是与各县科长以上官员进行座谈,然后又到多村给合作社社员拜年,期间还要到各县的救济站参加施粥,就这样,用了整整大半个月的时间。接下来,作为北方公司的董軎长,他又去了每一家:分公司,每一座工厂,去给公司职员以及工人们拜年,就这样,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车上渡过的。 好不容易和秋怡一同过了还箅轻松的年三十,可从大年初一开始,“各路人马”便纷纷来到邯郸,委员长夫妇派来的代表,汪精卫派来的代表,韩复渠、宋哲元、阎锡山等等地方实力派的代表,甚至就连同自己的那位岳伯父一一张静江都派人回礼了,原因很简串,年前自己看代表给他们送去了年礼恭祝了新年。 去年春节可没像现在这么热闹,顶多也就是电报上的往来,但是今年这个春节,一切都改変了,自己这个小小的行政督察专员, 就像是个大人物似的,得到了各方的重视,这是好軎,还是坏軎呢? 在山上走管明棠,背看猎枪的管明棠在心里如此思索蓿,从喧嚣的市区赶到这处荒芜旷静的山林,他恃意亲自驾驶看民团联动部军车厂刚刚定型的新产品一一去年鉴于新中汽车公司产棰有限且其车辆不能完全满足民团作战需求,民团用节余军费217万元一一这笔节余实际上军马节余,按照民团建制规划中,有一座军马场,用以培育军马,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军马场使终没有举办,而随看汽车厂的建设,以及摩托化研究,民团最终确定了以汽车代替骡马,随之兴办了一所驾驶学校,在二十五年,这笔节余军费则用于从美国购进了一座破产汽车制造厂,其规模并不箅大,但设备一流,随后利用因林县大型垌库投入使用后停用的民团总军械库,作为厂房, 开始桉照公司提供的图纸生产汽车,而这辆二五式越野车则是依照后世美国m1151吉普的图纸生产制造,相比于历史上著名的威利斯吉普,他的制造工序更为简化,对崎岖地形有更好的适应性,且制造和维护成本更低,而且鉴于“二五式重榴弹炮”重重近_,没有合适的牵引车,p_s1越野卡车为基础研制了一款可拖曳重炮的7。15吨级卡车,不过两种车辆的产重不大,二五式小型越野车年计划产重不过!#x00ae;,而规划中的7。!5吨重型卡车年产重也仅只#x00ae;,毕竟,汽车厂的前身不过只是一座小型汽车厂。 不过相比之下,管明棠更喜欢的这是这辆更为成熟的二五越野车,这种越野车在光滑平坦的公路上还看不出什么优势,甚至显得有些滞呆笨拙,可一驶上布满车辄和泥石的山路,便显出了与众不同来,对于军队而言四轮或六轮驱动的越野车才是王道,尤其是在中国这种交通条件极为恶劣的地区,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选择了l-157卡车,以这种六轮卡车作为民团的制式卡车,而选择它的原因非常简单,可以同ca10*用70fe的零件。 而这次来打猎,驾驶看二五式小型越野车的经历,更让他确定自己的选择没错,但此时,他却没有心情考虑这些间题,而是在考虑看另一个极为现实的间题。 “难不成,他们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人物?” 可此时管明棠却没有一点身为大人物的自知,在他看来,这反倒是一个麻烦軎,按照他最初的计划,自己应该闷声发大财才对,至少在今年7月之前,不应该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现在呢? 自己却已经引起了外界的注意,甚至今年,他们还把自己摆到了等同于“省主席”的位置一一中央以及周边各省派人来“拜年” ,就是一个明证。 “这是**裸的捧杀啊!” 想到蒋介石今年竟然派来给自己拜年,然后引起了这么一番“轰动”,管明棠不由的抱怨起来,想到过去的十几年,与那些人场s似的应付,以至于全没有了任何心愔,甚至连打猎的心愔也没有了。 身处于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恐怕就是管明棠可以充分把自己的爱好放大化,而且不担心自己的爱好违法,比如狩猎,他很喜欢符猎。他喜欢那种从腐烂的枝叶泥土中飮发出来的气味,喜欢在猎犬的追逐中猎亲动物的氛围。 不过现在,即便是抱看“放松心愔”的目的,来这里“飮心”,心却依然很难静下来, “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 现在谁也怎么不了我! 心下如此啼咕看,管明棠继续朝山上走蓿,这个时候并不是符猎的好时节,秋天才是符猎的好时候,这里的山势很陡,又结满了冰雪,管明棠每向上蛮登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力气。不一会儿,他便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但这丝荤?受有影响他的心情,随看心情的放松,他惺惺的将自己的心思投入到眼下的“工作”中。 “打几只野鸡回去炒看吃!” 在瞧见远处的雪地中有只野鸡在觅食时,嘴里这么念叨看,管明棠抄起猎枪,瞄准野鸡扣动了板机。 一声枪响后,猎犬便狂叫看跑了过去,迅速将野鸡叼了回来了,一个多钟头后,打了三支野鸡的管明某,站在山顶上,朝着周围看去,在他脚下是一条隆起的土岗,弯弯扭扭像一条冬眠的巨蟒,上面长满了干枯的茅草和一丛丛带剌的荆条。 楼蓿猎枪在光滑的石面上坐下。从这个高踞的位置,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俯瞰大地:那苍莽如涛的松林,幽深寂静的峡谷,斧劈刀削的石崖,均被冬日柔和的阳光涂抹上一层凝重的竭色。山风不很锰烈,却极尖锐,冷晈晈的剌人肌肤,细听如同一群群山羊正从身旁奔腾而过,钻进一望无际的密林,掀起阵阵松涛的轰鸣,似乎整座大山正在低声叙述看遥远的神秘和悲仕。 突然,对面山头上的一个物体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 “专员,是在这里收拾一下,中午在这里吃,还是……” 突然,张振声的话声打断了管明棠的思绪,而看看对面山顶上那个物体,管明棠的目中尽是惊讶之色,他手指看对#x00ae;海拔大约有千米的山峰说道。 “振声,我们去那!” “啊!” 在张振声的诧异中,他看到专员已经顺蓿山坡朝山下走去,目测一下距离,从这里到达那座山头,沿山路的话,估计有几十公里 远。 两辆越野车沿蓿山路走看,差不多绕了近两个小时,在中午一点多的时候,汽车才到达半山腰,在汽车进入半山腰的时候,管明棠能够感觉到,这条山间公路应该是刚刚修成的,说它是公路其实只是一条可以行车的简易道路,路面并未铺设柏油,也许是为那里持意修建的。 “这是怎么回軎?我怎么不知道?” 随春距离越来越近,管明棠的心里忍不住如此思星春,无论是作为北方公司的董軎长、还是行政督察专员,在他最近接触的报告中,没有任何报告提到那里,这是怎么回軎? 在成立了科学发展委员会后,管明棠会针对未来的需求提出自己的建议,而在另一方面科技情报中心也会适时的“择放”出一些相关的科技愔报,供研究人员参考,管明棠现在只掌握一个大致的方向,但是为作“方向制定者”,如果有什么研究成功的话,应该会报告才对啊! 就在管明棠思索蓿的时候,却看到前远处路中被铁丝网拦住了,甚至还有两名荷枪实弹的民团士兵从路边的小木屋中走了出来。 “停车!” 背看步枪的士兵站在铁丝网后方伸出左手,在汽车停稳后,士兵走向前去。 “这里是禁区,请你们立即返……专员!” 原本正说看话的士兵连忙立正敬礼。 “长官好!” 哨站里的士兵这时都跑了起来,领头的是一名中士班长。 “辛苦了!” 回了个礼,管明棠朝看山顶上看去,然后看看跑过来的哨站班长,笑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可以进去吗?” …",, 中士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的长官,眼前的这位不仅是专区的专员,还是民团总司令,按道理,他有权进去,可,可……面对总司令的笑脸,这位中士不知从什么地方涌起一阵勇气。 “报告长官,这里是禁区,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的,被拦了□禁! 笑看,管明棠对拦住自己的中士说道。 “很好,不过,作为你的长官,我想你也许应该打电话给这里的负责人,我想他们应该会同意我进去的!” 第六十五章苍穹之眼 在走出簪厅时,一阵山风袭来,只让刚走出温暖宜人的暖气房人的众人忍不住一缩头,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南方人,更是只觉一阵不适,随后便急匆匆的朝着对面的“主楼”走去. 而在那些眚年研宄员纷纷赶到“主楼”的时候,一个三十几岁的眚年,却在驻足于院中,他的视线偶尔的会投向“主楼”。 他看春“主楼”楼顶上的那个物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中国物理工程学界的一项技术成就,原本它可以为中国物理工程学界赢得荣誉,佰可惜的得,在加入这一工程的时候他就签署了保密协议,按照保密协议的要求,他不得向外界泄露任何在此工作的軎项,否则的话就会受到法律追宄,而在另一方面,这一机密坯关系到国防的需要。 抬头望看蓝天,想到因为自己参与的研究,使得中国的天空不再无防,东星北的睑上露出了笑容,同时脚步轻松的朝看主楼走去 “怎么样!” 进入试验站的束星北一进屋,便走到任之恭的身边,虽说他并没有接受北方理工学院的聘请,但是在寒假期间,他还是从浙江来到了北方物理研究所,参与这一研宄,从去年北方物理研宄所开始这一研宄后,他既应邀参与其中。 “有真空管烧毁吗?” 摇摇头,任之恭抬头看了一下计时钟 “连续试机10洲、时了!没有发生任何故阵!” 因为试验站的条件相对简陋,在这寒冬里,位于海拔1135米高的试验站内的温度极低,感觉有些冻手的任之恭端起荼杯暖着手,冲束星北微微一笑。 “东教授,就是不知道结果是不是很准确!” 作为无线电侦测喷目的负责人,任之恭此时显得有些紧张,“无线电侦测”项目是专员公署直接立项项目,由公署支付全部研制经费,虽说是_名物理学家,但他却知道这_项目如果获得成功,对于邯彰,乃至对于中国,意味看什么,意味看天空不再是入侵者肆无忌恽侵入之地,如果它获得成功的话,那么,在未来,只需要一部无线电侦测机,就可以监控整个河北、山西、大半个山东以及河南的天空,到那时……看看一旁的电话机,任之恭甚至可以想象在未来,操作员可以通过电话与空军的地面指挥官联系,进而引导飞机拦截入侵者的飞机。 “这里应该是北平一带吧!” 突然圆形屏幕上的一个亮点吸弓丨了东星北的注意,亮点位于屏幕最上方边缘处。 “对,如果以这座试验站的位置加以推筲的话,那里应该是北平或者天津_带。” 任之恭点点头,在整个研制过程中,束星北参与其中是解决一些理论上的间题,而参考借鉴外国同类科学论文的任之恭,用了足足七个月的时间,与电子研究所的研究员共同研制了这部“无线电侦测设备”。 在设备建成后,便安装于这个山顶,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研宄所曾计划与此修建一座天文台,基建已经完成,再则这里海拔超过一千米,可有效的监控天空的愔况,至少可以回避许多地面杂波,从而更准确的反应天空愔况。 “那他…"”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的束星北的话语,接过电话的研宄员先是一愣,随后诧异的看着任之恭。 “任博士,那个……哨所打电话过来说,说专员来了!” 随着汽车在山间小道上的行驶,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山顶上黒黝黝的那座建筑了,那是一个石质建筑,建筑恰好位于山顶,这座大山海拔上千米,可以俯视整个华北平原,而那栋堡式建筑,则恰好位于山的海拔最高处。 那是…"” 在汽车驶进石堡时,张振声和其它人一样,者色被高达数米的石堡上的那个物体给吸引了》 “这是什么玩意?” 就在人们心下疑惑看的时候,汽车驶进了院子,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圈看山顶的围墙,在围墙内,几名外罩白袍的中年人则满面疑惑的看看驶进院子的两辆越野车 在下车的时候,管明某特意抬起头看着石堡上缓缓旋转的黒色抛物线式天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一物体可能是陌生的,f巨对于管明棠来说,这却又是极为熟悉的,这是雷达的天线,最典型的、最普通的雷达天线,它施转看,显然是在进行看工作。 “专员!欢迎您的到来!” 尽管心下疑惑看,不知道专员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但任之恭坯是恭敬的欢迎看专员的到来。 “你好’任博士!” 对于任之恭,管明棠并不陌生,在年前去物理研宄所拜年时,曾和他见过一面,只不过当时并没有提及“无线电探测”一軎,自然也就不知道雷达的研宄已经进入到安装阶段 “任博士’你们成功了!” 此时,管明某显得有些激动,因为这部雷达意味着那彰的空防间题得到了解决,准确的来说是空中预鍪得到了解决,甚至就在年前,管明某坯在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从后世弄些图纸,以解决防空预鍪的间题。 专员的话让任之恭一愣,难道专员并不知道? 这时听到越野车中传来的犬叫,再看看专员身上的那身打扮,他意识到或许只是因缘际会的缘故,于是便笑着回答道。 “五天前刚刚安装好,一直在进行试机,专员,您请进!” 进入雷达站内,管明棠看到在站内靠墙的地方,摆放看几个铁箱子,铁箱内透出些许光亮,那是电子管在发光,第一个铁箱前,都坐着一名操作员,而其中一个铁箱则罗有一个显示屏,不待任之恭等人解释,管明某便径直走到那个显示屏面前。 “是通过这个显示屏来显示目标吧!” 在那圆形的屏幕上,随着光针的运动,屏幕上可以看到一些亮点,那些亮点或许就是飞机,这是最典型的雷达显示模式。 在专员盯视站无线电探测仪显示器的时候,无论是任之恭亦或是束星北都倍觉得诧异,尤其是束星北,他记得三天前,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经任之恭的指点,他根本就摸不看头序,而这位管专员,却径直跑到显示屏前观察了起来。 “是的,专员,就是从这里监测空中目标!” 心下疑惑看,任之恭如实的回答道 看看直径约为三十厘米的显示屏,看看其中显示的几个亮点,管明某有些疑惑的间道。 “任博士,它可以昼示出飞机距离雪达站的位置吗?” “位置?” “就是距离!” 这个…"” 专员的间题让任之恭的眉头微微一皱,这部雷达的探测距离初时是通过计箅得出的,在此期间,他们曾与蓝天航空俱乐部进行协作,以测定其探测距离,但在雷达上昼示距离,如何显示昵? 任之恭的吱呒让管明棠顿时明白了,现在这部雷达只能显示出空中的目标,但对于距离、高度等等数据都无法显示,不过这也很好’至少这是一个开始。 “管专员,这部探测器对于正常飞行的双发运输机作用距离超过450^里1>” 在任之恭不知如何回答时,东星北则替其解围道,在他看来,这部探测器已经是极为领先的存在了,可以说是集物理学、电子学于大成,这位专员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一点 “哦?45讼里!这么远?” 这时管明棠才注意到这个说话带看江苏口音的三十来岁眚年 “您是?” “专员,这是浙江大学物理系主任,束星北先生,他在研制期间曾帮助我们解决了一些物理间题!” 束星北! 打重着面前这位芽看西装的中年人,管明某恍然忆起这位命运极为悲惨的民国物理学大师,在后世他曾被喻为中国雷达之父,尽管他只是协助研制雷达,帮助解决其中的一些物理学间题。 只不过,他的物理学才能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浑,从劳动改造,再到眚岛医学院打杂,以至于打扫厕所……而此时,他就站在这里,如历史上一样,为中国第一部雷达出力. 在这个时空中,自己曾授意北方高等专科和北方理工学院聘请他,但却被他拒绝了,据说原因是因为他觉得相比于名师云集的北方理工学院,浙江大学更需要他,知识分子的想法总是很难猜测。 “您、奸,束主任!” 在与束星北握手时,管明某又笑看说道。 “束主任,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够在北方理工见到您!” 又一次遨请,与过去学院的遨请不同,这一次是管明某亲自发出的。 ^谢谢您.管主任!” 这是第几次邀请?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但束星北只是笑了笑,便拒绝了。 对于他的拒绝,早就要意料之中的管明棠,只是笑笑,然后打重着那个雷达屏幕,看着其中转动的光标指针,然后试探看询间道 “这个光线的中央,是不是这个站台的位置?” “是的,专员,您看这里……” 任之恭指看其中的显示屏左侧的一片雪花说道 “这一带是太行山产生的杂波,而这里是华北平原的关系,所以可以清楚的反应空中的愔况!现在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间题地图式! 这时管明棠的脑海中淳现出一个名词。 “就像地图一样!” 第六十六章软肋 “就像地图一样” 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的脑海中想到了自己曾在电影甚至游戏中看到的雷达屏幕的模样,在那些屏幕上所显示的,可不就是地图吗?尽管只是概念上的地图,而此时,看着这光秃秃的不过就只是一台圆型小电视的雷达屏幕,管明棠又仔细观察着它,将它与记忆中的雷达相互联系。 突然,屏幕边缘的那圈橡胶镶边让管明棠的眼中一亮,然后指着雷达的镶边说道。 “任博士,你看,能不能这样,在这个橡胶镶边上再镶上一个金属圈,就像轮船的罗经盘一样,标注上方位角度,这样的话,就能够反应出350度的方位,比如这里……” 手指着其中的一个光点,估计着大致的角度。 “大约50度吧,方位嘛振声,取一份地图过来。” 几分钟后,一张地图被展在桌上,将图钉钉于地图上雷达站的位置,然后系上细线,另一端系上铅笔,画出了一个圆形,随后管明棠又在圆形内标注了一个点,那个点是机场。 “假如在这里发现飞机” 将一个图钉置于手指的位置,管明棠又着地图说道。 “你们这里可以先报出一个角度,而机场可以根据这个角度,计算出目标与机场的角度,这样不就得到他们的位置了吗?……” 在专员的解释中,任之恭只觉眼前一亮,他看着地图上的那个圆,恍惚大悟般的说道。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如果把飞机反应在地图上,还能得出他们的距离,这样、这样……” 用简易的圆规划出了二十几层圆圈,随后任之恭便兴奋的说道。。 “25度,第15圈发现目标,就是距离300公里左右,……嗯,不行,不行,这个办法太粗糙” 完全沉浸于技术理论中的任之恭摇头自语道。 “时间,如果我们得到电磁波反射时间的话,通过计算,就能得到目标的距离,甚至还可以得到高度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此时任之恭完全忘记了身边还站着邯彰专员,他只是埋着头在那里计算着什么,或者说在构思着什么,而束星北似乎也被这一全新的研究给吸引了,和任之恭一同,完全投入到这一个全新的概念之中。 两人就这样拿着纸纸,开始进行着一些演算,偶尔的他们会陷入沉思之中,不时的自言自语着一些管明棠听不懂的术语,而看着那一张张纸上作着的演算,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不过是随口一提,却让这两位物理学领域的专家,完全忘记其它,专注于他们的研究之中,在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中,目睹着两人在纸上密密麻麻书写的数字和一个个外人看不懂的公式,管明棠只觉得双眶微热,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许多事情,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代可以涌现出一个个大师。 在无尽的感慨中,在无人相送的情况下,管明棠默默的离开了这座雷达站,嗯,或许应该是“无线电探测站”。 “振声,你知道吗?” 回头看着那个转动着的雷达天线,管明棠默默的说道。 “有一天,我们的民众会为拥有像他们这样的科学家而自豪,而我们的民族,也许因为他们而再次兴盛” 神情凝重的管明棠对身边驾驶着汽车的张振声说道,而张振声则只是不明所以的应一声,在他看来,这位少爷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的,更何况,作为一个粗人,对于那样大科学家,原本就是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他自然不觉得的有什么。 “人那……” 想到束星北的遭遇,管明棠摇头叹口气。 “总应该学会应该敬畏什么,我们呢?更应该敬畏知识” 在这声感叹中,两辆墨绿色的越野车,一前一后的行驶着,从在车中,管明棠默默的看着车窗外的大山,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一个好消息” 回到办公室后,面对着从民团司令部过来的王庚,管明棠对他说道。 “是的” 点点头,对于“雷达”这是专员的命名的一种防空设施的研究成功,王庚同样也不知道,倒不是因为研究所的保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这些问题,至于保护试验站的士兵,则是根据惯例,则公司申请,相关部门同意派出的。 “这意味着,在未来几个月内,我们可以初步现成一个现代的空中预警网络” 转过身注视着王庚的双眼,管明棠对他说道。 “可是在另一方面,我想知道,现在我们的空防问题准备的如何了” 盯着王庚,随着时间的越发临近,管明棠越来越来越紧张专区的空中防御,他担心炸悳弹落在这里给民众造成的伤亡,但更为担心的却是日军的轰炸对工业生产的影响,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毕竟,民众可以疏散至防空洞内,但是工厂却不能。 这就要求邯彰必须建立一个建立的地空一体化的防空网络,而雷达的出现,则将将最大限度的确保邯彰专区,尤其是公司新区的空中安全,从而可以确保新区免遭轰炸的威胁。 “司令,俱乐部现在已经装备了45架二五式战斗机,另装备12架cf42,可基本满足地区防空需要” 作为民团参谋长的王庚清楚的知道,航空俱乐部的“飞狮大队”或许是中国最强大的“地方空军”了,但甚至可以说,绝不逊于中悳央空军,在飞行员素质相近的情况下,二五式战机的性能更为优秀。 “另外航空处已经编成了两个高射炮兵团,其中一个驻于新区……” 思索着,王庚便将邯彰的防空力量一一道出, “而在新区方面,民团还另编成了一个固定防空阻拦气球团,装备475辆的移动式防空阻拦气球,另外在各重要工厂均设有由空袭救险团,他们装备有1312个固定式防空阻拦气球,以及138个移动气球…… “这还不够” 摇着头,管明棠断然说道。 “在我看来,这并不能满足,我们未来的空防需求,我们的高炮团装备着什么?32门40毫米高射炮,嗯,我忘记了,各县民团还有高射机悳枪团,装备的是14。5毫米高射机悳枪,这就是我们的全部空防力量,如果在夜间,日本飞机从4000米的高度,对新区进行轰炸的话,那么我们怎么样?用什么击落它?” 40毫米高射炮,或许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像现在邯彰生产的二五式高炮那么复杂的高炮了,首先它的原型图纸是苏制的m1939型37毫米高炮,而鉴于37毫米炮弹威力有限、且弹道性能一般,为此,金刚石公司便以其为原型,借鉴博福斯m36型40毫米高射炮,进行了重新设计,以使其适用40*311k炮弹,而实际上m1939高炮双是博福斯高炮的缩小再放大版,相比博福斯高炮,二五式高射炮的炮身结构几乎与之完全相同,只是零部件的制造工艺要粗糙得多,并改用了简易式炮车底盘和瞄准具。 与苏制m1939型高炮相同,它的做工粗糙、对加工精度要不高,可以说极其适于此时中国的国情,其“偷工减料”使得制造成本大大降低,非常有利于在战时批量快速生产,但美中不足就是,它毕竟是“小口径”高炮,有效射高仅仅只有3000米,并不能满足邯彰未来的防空需求,抗战时,日军对重庆进行轰炸时,其轰炸机就是保持3660米的飞行高度,以避开射程仅达3050米的**防空火力,同样的事情,绝不能在邯彰上演。 “司令,那您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中大口径的高炮” 看着王庚,管明棠道出了自己的要求,40毫米高炮射程、射高都不能满足要地防空的需求。 “嗯……” 深思片刻,王庚看着司令说道。 “去年,南京方面从瑞典采购了28门博福斯75毫米高炮,这种火炮的性能倒是极为不错,重量轻,且射速快,最大射高可达9000米,完全可以满足防空的需求,如果民团需要采购的话,可以和南京方面协调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尽管多年来,南京方面对于地方势力的军火采购有着诸多的限制,但是迫于现实的威胁,对于诸如防空器材这样的国家防务急需的军械,并没有太多的限制,更何况邯彰还有大片的工厂,这一切都要求邯彰必须建立空防体系,因此在王庚看来,只要专员公署打一份报告上去批准下来肯定没问题。 “嗯,民团派人去了解一下,采购一些高炮,完全没问题,南京那边也不会反对,但是” 稍做沉思,管明棠又补充道。 “但是几十门高炮,能够满足我们的需求吗?” 摇摇头,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我们是一个大国,也许几十门,上百门高射炮能够满足我们的需求,但是从国家的角度上呢?嗯……这样,受庆,民团先和瑞典方面协调一下,另外我看看让公司能不能想点办法” 第六十七章技术交换 柏林,德意志第三帝国的首都,不过对于1937年的德国人来说,在去年的柏林运动会之后,这里又有了“日耳曼尼亚”的别称,当然这个“只有古埃及、古巴比伦或者古罗马人的建筑能与之相媲美”的“日尔曼尼亚”不过只是德国人的美好的希望罢了,虽是如此,但经过数年的建设,此时的柏林已经全不见了一战后的破败,亦不见了经济萧条时的萧条。去年夏天的那一届高科技场面前所未有的壮观的柏林奥运会,使得世人见证了德国的科技与希特勒政悳府领悳导下的德国的繁荣,而作为德国首都的柏林,更是见证着这一切。 1937年的德国,此时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建设,在去年8月纽伦堡党代会上,作为德意志第三帝国总理的希特勒提出了一个全面备战的“四年计划”。他随后任命赫尔曼’戈林作为“四年计划”的全权负责人,全面主持四年计划的实施,就这样的德国出现了以戈林及其亲信为核心的一个特殊集团,掌握着全国的贸易、生产、国民经济和原料分配,而主导这一计划实施的正是赫尔曼’戈林领悳导下的四年计划委员会 从1930年开始,为解决本国黄金储备不足和促进本国贸易发展,德国开始推行马克国际化以及易货贸易、限额制造等,而基于这一前提,计划委员会则成为了任何试图进入德国的外国企业或者同德国进行贸易的外国企业,必须打交道的部门。 对于方子靖来说,对于计划委员会的官员,他并不陌生,作为北方贸易公司驻德公司经理,为了促成中国的工业品进入德国从德国换取新区以及国内建设所需要的机器,他需要经常性的同计划委员会打交道,通过贿赂官员,北方贸易公司的进口限额从33年的5000万马克,提高至现在的5亿马克,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同委员会的负责人,德意志第三帝国的二号人物赫尔曼’戈林建立了一定的“友谊”,只不过这种友谊是建立在过去的三年间,北方贸易没有从德国拿走一个马克,而是交换了大量的机械设备,甚至购买了德国的一些技术专利。 而现在,置身于赫尔曼’戈林办公室中,方子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优势。 “方先生,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在中国,你们的公司只是一家私营公司,你们并没有军械生产的许可授权,这意味着,如果同意向你们转让技术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违背了中国的法律,而中国呢?” 看着恭敬的小心翼翼的坐在那里的方子靖,赫尔曼’戈林的心里涌起得意的感觉,他很享受别人看着自己时流露出来的这种小心而恭敬的态度,这能够让他充分感觉到自己的权威。 “中国是德国在亚洲重要的伙伴,我想元首是不会赞同这一交易的” 什么元首,什么赞同,作为德国的二号人物,赫尔曼’戈林清楚的知道,不过只是涉及到三十二种钢材和几种武器的技术转让,根本不可能惊动元首,他自己就可以作出决定,即便是元首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反对,对于元首而言,中国的面粉、生丝、矿物,都是德国所需要的,而且对于德国民众而言,尤其是女人们,她们渴望中国的尼龙丝袜以及化妆品,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而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因为赫尔曼’戈林希望籍此提高这些技术的转让费。 “这只是一件小事,对于阁下而言,我想以您的权威,足以决定这件小事,” 扶一下眼镜眶,方子靖看着面前的赫尔曼’戈林说道。 “而且,我们愿意采用技术交换的方式,交换名录上所列的三十二种钢材、三种高射炮、六种大功率柴油机的相关技术专利” 在说出他要求进行的技术交换时,方子靖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那份文件上详细的罗列着公司要求他获得的德国方面的技术。 “什么技术交换” 在这一瞬间,赫尔曼’戈林笑出声来了,在他看来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中国人甚至连步枪的技术都需要从德国引进,而他们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技术交换 “我没有听错吧” 听错了,在赫尔曼’戈林看来,自己一定是听错了方子靖的话,也许是他的德语并不怎么流利的缘故,对于方子靖递过来的那份文件,他更是连看都没看,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也许是方子靖在和他讲着笑话。 “部长阁下” 面对赫尔曼’戈林的嘲笑,方子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我说的是事实,也许在一些方面,我们的技术在某些方面落后于贵国,但是在某些方面,却不逊于贵国比如……” 沉默片刻,方子靖吐出了一个词。 “四乙基铅” “什么” 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中国人,赫尔曼’戈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全世界可以生产这种可以提高汽油高辛烷的添加剂的国家,只有美国,即便是德国也只能从美国进口,就在年初,作为空军司令的他,刚刚签署许可证,授权企业从美国进口了五百吨四乙基铅,这是德国备战必不可少的原料。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生产四乙基铅” “是的,” 点点头,方子靖说道。 “部长阁下,早在去年,北方安全燃料公司就已经实现了四乙基铅的批量生产,并且已经利用其生产出120号高辛烷值航空汽油,而且近期投入新厂,其生产工艺将可以用于生产130/150号高辛烷值航空汽油,当然,对于这种高品质航空汽油,我们并没有需求,所以只是试验生产,未来是否需要,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技术储备总是不可避免的。” “噢,真的吗?” 赫尔曼’戈林的惊诧的看着面前的中国人,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中国人可以生产四乙基铅他是个急性子,从来也不会安安静静地听人讲完,此时他甚至有些迫不急待的说道。 “你确定你们已经可以生产四乙基铅吗?” 在石化领域,或许德国的煤化油技术领先于全世界,可以从煤中提取汽油、柴油以及润滑油,但是德国整体的石化工业却远落于美国,在燃油添加剂上,美国领先于全世界其它国家,而德国的高辛烷值航空汽油,正是借助美国的技术转让才实现自主生产,但最为关键的四乙基铅工业生产技术,却是美国拒绝转让的,准确的来说,美国拒绝了全世界的转让要求,无论是苏联或是日本,都没有从美国获得这一技术。 而现在,中国人,竟然宣称他们掌握了四乙基铅的生产制造工艺,显然他们并非仅仅只掌握了四乙基铅生产技术,他们应该还掌握了一系列的燃料添加剂技术,否则仅依靠添加四乙基铅恐怕并不能生产出150号航空汽油。如果德国可以获得这一技术的话,那么对于德国空军而言…… “当然,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转让这一专利” 面对赫尔曼’戈林的诧异,方子靖挺了下胸膛,又特意补充道。 “我想,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没有理由拒绝技术交流,您觉得的呢?部长阁下”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呢? 面对着生产高辛烷值航空汽油的诱惑,作为空军司令,同样也是一名飞行的赫尔曼’戈林几乎找不到任何要去拒绝的理由,在他看来,或许这应该是最有价值的一次“技术交流”,也许中国人将得到数十种装甲钢的技术、火炮技术、柴油机技术,但是德国的空军将因为这一交易,解决制约未来空军战斗力的问题,尽管它并不能解决德国石油匮乏的局面,但却能够最大限度确保德国空军可以像美国人、英国人一样使用高辛烷值汽油,而且不再受到任何限制。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将可以据向元首展示他的能力,拿过桌面上那份先前他根本没有任何兴趣翻动的文件,赫尔曼’戈林仔细翻看了一下,只是一些装甲钢、高射炮、柴油机的技术,这些技术对于德国而言,并不是最尖端的、需要保密的技术,都是可以用来交换,它们的价值远无法同四乙基铅以及文件上罗列的十几种燃料添加剂所能相比,德国空军却需要四乙基铅以及相应的辅助添加剂。 脸上挤出笑容,赫尔曼’戈林笑着站起身。 “方经理,我想我们随时都可以签署这一协议” 此时,在赫尔曼’戈林的语气中,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视,反倒是流露出一种急切感,而方子靖在与这位副元首握手的时候,依然极为恭敬的说道。 “阁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相信未来我们还会同贵国展开更多的合作,我相信这次合作将开启一个良好的开始” 第六十八章不虚此行 “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接到来自德国的电报之后,管明棠笑着说道。 没错,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也许在未来的几年中,中国将会同德国展开更多的合作,以便从德国获取更多的技术,当然也许会有一些战略层次的合作,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先生,您为什么认为赫尔曼’戈林肯定会同意我们的条件” 放下手中的那份从德国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极为简单“德方同意”,简单的四个字证明了先生最初的推测,但在李直民看来,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因为相比之中,公司只不过是付出了高辛烷值汽油的生产工艺以及几种添加剂的技术,却换回来了大量公司梦寐以求的技术。 “赫尔曼’戈林是不是拒绝的” 管明棠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自信,这种自信缘自于对赫尔曼’戈林这个人的了解。 “仲民,或许你并不了解这位德国的第二号人物,他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且浮夸的角色” 提及赫尔曼’戈林的好大喜功和浮夸,管明棠忍不住想到几年后当欧洲大战爆发之后,这位二号人物几乎把德国战争之初获得的优势完全葬送,可以说,德国之所以战败,和赫尔曼’戈林有很大的关系。不过对于管明棠来说,他的好大喜功与浮夸却恰好可以促成此次技术交换的顺利实施。 “作为德国空军司令、四年计划的主持者,赫尔曼’戈林都希望用什么去证明自己的成就,而我们提供的技术,不仅是德国备战所需要的,同样也是德国渴望得到的技术,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赫尔曼’戈林可以用这些技术去证明他的成功,他为德国节约了宝贵的外汇,为德国的空军赢得了天空……” 面带微笑,管明棠又特意补充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会向希特勒如此宣称” 好大喜功的赫尔曼’戈林,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把视线投到德国的身上,管明棠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将来自己可以从德国人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不过,无论他怎么表功,怎么浮夸,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到了自己需求的东西,两个月内,德国方面的技术人员就会到达我们这里,在未来的两年间协助我们实现交换技术的生产,另外呢 管明棠的双手手指交叉着,视线投向窗外。 “德国莱茵金属公司还将以散件的方式,向我们提供125门最新型号flak36型88毫米高射炮价格与德国空军的采购价相同,这种高射炮,将能够有效的弥补当前邯彰缺少中高空防空火力的局限。” 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获得了flak3型88毫米高射炮的生产授权之后,金刚石公司将可以依据这种或许是人类史上最出色的中口径高炮,借鉴155坦克使用的d10t型坦克炮,生产88毫米坦克炮……而这么做根本就是迫于无奈,在俄罗斯的车辆拆解厂内,购买的几辆155坦克,无一例外的炮管被截断了二分之一,而且残余炮管钻孔,而管明棠曾尝试在俄罗斯获得d10t坦克炮的生产图纸以及工艺资料,但最终却一无所获,而在重型机械公司试制坦克时,迫于无奈,还是把二四式野战炮装到了坦克上。 原本按照计划,金刚石公司会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借鉴d10t的炮身结构,设计一种100-105毫米的坦克炮,但现在因为中空防空的需要引进了88毫米高射炮,那么自然也就解决了坦克炮的问题,毕竟flak36型88毫米高射炮之所以闻名于世,并不是因为它击落了数千架英美轰炸机以及上万架战斗机,而是因为它是二战时期最杰出的反坦克武器。 “有了这种火炮,我们不仅能解决夜间中空敌机轰炸的问题,而且,在未来,这种火炮,将有助于我们依据其研究一系列的武器,毕竟高射炮的用途极为广泛,可以用于坦克,也可以用于军舰,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而且我们还将得到德国的装甲钢技术,现在北方钢铁公司的钢铁技术来源于苏联技术,但并没有获得完整的装甲钢技术资料,完全吸收苏联钢材技术需要时间,而德国装甲钢技术的引进有助公司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装甲钢技术,从而弥补公司技术上的不足,无论怎么看,这笔交易都可以称之为,最值得的一笔交易” 更何况几年后,德国便解决了高辛烷值航空汽油添加剂以及生产工艺的问题,甚至于苏联的相关技术,也是基于二战后获得的德国技术,所以这笔交易非常恰当而且合适。 “仲民” 站起身,管明棠不由自主的走到窗边,看着越来越像一座都市的邯郸新城区,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显得极为灿烂…… 咣铛、咣铛…… 列车沿着平汉铁路一路北行,此时,年关已出,火车车厢里的旅客极多,人们的脸上带着笑容,他们心情愉悦的交谈着,这会正值饭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味,那香味弥漫在整个车厢之中,只引得未吃者大流口水。 “这是什么味道” 在餐厅中,正享用着餐点的女孩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的香味时,她诧异的抬起头,朝着周围张望着,以寻找香味是从何处传来的而来。 找了一圈,她才注意到在餐车里,一名乘客用并不是列车提供的铁饭盒吃着面条,香味似乎是从他那里传过来的,诱人的香味让爱丽丝伸手喊来了服务员。 “那位先生在吃什么,可以给我一份吗?” 虽说是个外国人,但少时在中国生活十几的爱丽丝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甚至还带着些许上海口音。 “这……” 服务员显得有些为难,因为那并不是餐车上提供的,若非那个客人先前已经点了一份饭,他也不会准许他在这里吃方便面。 “可以帮我买一份” 注意到服务员脸上的为难之色,爱丽丝从钱包中取出一块钱,放在桌上。 “麻烦你了谢谢” 不一会,爱丽丝看着前黄色纸袋以及一个碗,不由的疑惑起来,这是什么? “小姐,这是方便面,就是这样……” 在拿了几毛钱小费的服务员的指导下,爱丽丝撕开方便面袋,将那波纹状的面条放入碗内,然后撕开其中的料包,稍大牛皮纸质料包与包装袋一样,内层漆胶,撕开那个料包,赫然是块油之类的作料,不一会将开水倒入碗中,用撕开的包装袋压着碗口,看着纸袋上精美的印刷,呼吸着从碗中散发出来的香味,爱丽丝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好奇。 “方便面……” 这是就是推出方便面的邯彰吗? 当爱丽丝提着行李箱踏出邯郸火车站的出站口时,看着出站口前开阔的站前广悳场,忍不住想起那味道极其不错的方便面,那种食用极为方便的袋装面条,瞬间便征服了她,与征服许多中国人不同,在许多中国人看来,方便面简直就是救命粮,一毛钱两袋的售价,任何人都能买得起,食用方便,随时随地都能吃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对于许多出门在外的人来说,他具有难以想象的诱惑力,而且它又是那么的便宜。 不过对于爱丽丝来说,她喜欢上的却是它的方便、快捷,作为一名记者,在外采访时,她甚至只能吃干面包,味道和方便面差远了。 “也许,回菲律宾的时候,应该带上一些” 心下这么想着,爱丽丝便提着行李走出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这里的出租车都是新中汽车公司生产的“金鹿”牌汽车,与爱丽丝在广州见到的金鹿不同,它的后备箱与车身一平,而在司机为将她的行李装入车厢的时候,看着那大大的行李厢,爱丽丝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果然是很实用的设计,这种出租车中可以装许多行李。 很别致的出租车。 在上车的时候,爱丽丝于心间如此想到, “去公司新区” 一坐上汽车,爱丽丝便向司机吩咐了一句,这次从菲律宾来到邯郸,就是为了报道北方公司,因为她在菲律宾的市场上,见到了越来越多的中国商品,甚至就连美国人自己开的饭店中,也不再提供美国的香皂,而是另一种闻起来极为舒服的中国香皂。 而同样的事情,甚至在美国也在上演着,在美国的许多饭店之中,免费提供的香皂都被中国的“舒肤佳”取代了,那种姆指大小的小块香皂,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饭店的开支,而通过那些饭店,中国日化用品已经扩散到了整个美国。 那这座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坐在出租车上,在出租车朝着北方公司新区驶去的时候,爱丽丝在心底如此自语着,现在这一路上的见闻使得她对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中的一切都越发的好奇起来了,同样的越发期待着。 “希望能够不虚此行吧” 第六十九章北方印象 “请你开慢一点! 在通过检查站之后,爱丽丝在为检查站的保安员拍了一张照片后,便对司机如此吩咐道。 开车的司机朝着后视镜里看了一下这个金发碧眼的的外国人,在这个火车站,他接过很多外国人,但却没见过那个女人像她表现的这么干练,客人有吩咐,他自然需要遵从。 放下手中的机机,爱丽丝好奇的张望着视线中的城市,之所以要让司机开慢点,只是因为爱丽丝,想在借着这个机会,先走马观花似的打量一下从民国22年起,在中国声名渐响的北方公司,而这家公司,更是在过去的两年间将市场一步步的扩大到了东南亚甚至美国以及欧洲,而作为女人的必须品——尼龙丝袜,更是由这家公司研制的合成纤维织成。 可以说,在过去的几年间,这家公司不仅在中国出尽了风头,更是在全世界出尽了风头,他们发明的药物拯救了数以百万人的生命,他们的产品行销至全世界各地,而所有的这一切被视为“奇迹”的事物的根源就是在这——在北方公司新区。 公司…… “这不仅是一家公司或者说几座工厂,同样也是一座城市,近三十万名工人在北方公司新区内铁矿、煤矿、钢铁厂、机械厂、汽车厂等等数百家工厂内工作着,每一天,数以万计的工人,乘新区内的城市火车甚至地铁,前往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外的工厂或者矿区工作,而他们居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呢?或许你以为是上海的闸北的棚户,可事实上呢? 这里无疑是一个现代与未来的典范——工人们住在路面平整的街道两旁整齐划一的五层楼房内,每一栋楼房周围都有精心修整的草坪以及公共公园,在那些别致的房间之中,供应有自来水和煤气管道及下水道等设施。 公司把这座城市建成了一个高效节约的典型。为了不浪费,污水都加以处理,用做附近农田的肥料,田里长出来的粮食蔬菜又运回镇里卖给居民。废水灌入城外几个人工小湖中…… 请想象一下,一个以美观、和谐、完整为主导思想而兴建的有近百万人口、设施完善的城市,城市的第一个角落都被亮丽的鲜花和绿绒般的草坪包围起来,由漂亮的公园、小巧的池塘和精美的园林点缀其间的城市;一个遍布着一幢幢颜色艳丽、有益徤康、空气新鲜、光线充足的住宅的,城市,一言以蔽之,一个消灭了一切丑陋、纠纷和邪恶,慷慨提供了一切能给人们带来自尊、节俭、清洁、道德的小镇…… 这是爱丽丝看过的一篇报道,在报道中,那些中国的记者们极尽赞美之词的称赞着北方公司,当然也有一些人指责这里的一切“在汗毛孔中浸透着罪恶”,有一些进步记者指责“这里工人住上了新房,他们为此担负了沉重的房屋分期付款,但可悲的是他们从来没有买到房子,根据公司的租地章程,他们只获得了年的使用权!这几乎等同于上海帝国主义者建立的租界,隐藏如此之深的压榨,实在是让人怀疑,那个自许给中国带来梦想的地方,到底以何种居心对待为拼命工作的工人!工人们辛苦一生,他们得到了漂亮的家,看似享受到了美好的生活,但是最终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呢?是一无所有!那里所谓的新区,实际上人世间极尽压榨的、最后的奴隶营……” 一面天堂,一面是地狱,正是这种截然不同的,可以说得上是两个极端的介绍,让爱丽丝对这里越来越好奇,而在今年,当全世界的报纸不断报道着“神奇的盘尼西林”是如何拯救了数千百万计的人们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她要来这里看看,一定要来。 汽车沿着出站后的柏油碎石路,朝着十几公里外的北方公司新区驶去,在经过检查站的时候,相比于过去,这里的检查显得很是宽松,他们不过只是看了一下爱丽丝的邀请函——由区内机构或企业发出的邀请函,就可以在规定的期限内自由进出这里。 在即将通过检查站的时候,爱丽丝朝着检查站的上方看去,在检查站的上方正中央有一块钢铁制标语牌。 “明天美好的生活,由努力工作所创造!” 道路两旁是一棵棵十几米高的法国悬铃木,树叶茂密、遮住了天空,绿荫笼罩的柏油路上,映着的林荫伸展在汽车前面,这是在爱丽丝的要求下,出租车特意在生活区穿行着。朝路边看去,林园式的学校、图书馆,一一闪在车后,一座座漂亮的楼宇散布其间。 在这一刻,踏进这座由公司建设的“城市中”中,爱丽丝突然生出了一种身处美国小镇的错觉。来到小镇的中央大道,她看到,街道的中心是鲜花盛开的花坛,人行道两侧是高大浓绿的树木,一片片被绿地环绕的红砖住宅小区整齐干净。 司机看到这个女记者欣赏的神色,便有些得意开口说道 “小姐,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漂亮!” 爱丽丝如实的回答道,在来这里之前,她曾想象过这座城市,在这一路上,她所看的是一座座和中国绝大多数小城市没什么区别的城市,凌乱、破旧而低矮的土屋,街道上神情呆滞的百姓。 可在进入这个地区之后,一切都变化了,似乎像是进入两个世界,这种世界间的差距,甚至不亚于闸北与租界的差距,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她的回答让司机的脸上露出一些得意。 “那是,俺们这……是全国最好的!” 在司机得意的说到最好时,汽车转入更为宽大的,大约二十多米宽的柏油路上,晴朗的阳光透着并不算高大的法桐树射了下来,树的后面是宽敞的自行车道,再就是人行道,人行道两侧,耸立着一栋栋至少3层以上的楼房,楼房前挂着的各种招牌:啤酒店、饮料店、电影院、百货公司、粮店、杂货商店,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街市,而在马路两侧,随时可以看到神情祥和、面色红润的妇女在人行道上行走着,不时进出着商店,主街上喷着水花的洒水车缓缓的迎面驶来 汽车驶进另一条路,在一座高达六层的带有中国古典风格式样的酒店前停了下来,司机回头看着身后外国小姐。 “小姐,这是新区条件最好的饭店,选择这,肯定不会有错!” 这时车门被宾馆服务员打开了。 “欢迎您的到来!” 服务员礼貌向客人问着好,与此同时司机也下了车,找开后备厢,取出了这位外国小姐带来的手提箱交给一旁的服务员。 “请问,银行在什么地方,我想换一些公司券!” 在大堂服务台前,办理了入住手续之后,爱丽丝从钱包中取出了一叠美元,原本到各地采访时她兑换了一些中国的国币,可她曾从报道中得知,在这个新区只有一种货币可以流通,就是公司券,是公司发工资的公司券,在这座“公司城”,如果没有公司券,就是寸步难行。 而北方公司的公司券在邯彰专区、河北甚至山东、河南、山西等地也同样极为硬通,除公司之内,这种公司用来发放工资的公司券因其硬挺而不贬值,受到商人们的欢迎,他们愿意接受公司券,银行、钱庄也乐意接受这种甚至没有发行储备的“非法定货币”,完全依靠北方公司信用发行的“信用货币”,虽说它没有发行储备金,但是在职工储蓄银行,又可以直接换成国币或者外汇。 “小姐,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在这里兑换公司券!”大堂经理在回答时,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小姐,您需要零钱吗?” 在一旁的职员清点美元的时候,大堂经理面带笑容的询问道,随后又补充一句。 “在新区乘座公交车,只需投一枚铜元!就可做整条线路,非常方便!” 对此,爱丽丝当然不会拒绝,在接过那些“公司券”时,出于记者的好奇,她先看了一下纸制的公司券,印刷的非常精美,十元纸币的封面是一座大厦的图片,四个边角写着“拾”,左侧是水印透白,翻到背面,却是一对男女正陪着儿女在公园玩耍的图片,下面写着一句话。 “努力的工作,是保证家人欢乐幸福的唯一途径!”每一个面值不同的“公司券”的背面,都是工人家庭的图片,字意相同的“工作等于幸福”的话语,而铜质硬币上,爱丽丝诧异的看到一句话。 “他人的谎言可以得到幸福生活吗?” 而在另一面,又有一句铭文。 “努力工作,为了家人的幸福!” 入夜后,站在五楼房间内的爱丽丝从窗里注视着这座被报纸上称为“模范城”在灯光下活跃起来,就连同下午显得冷清的街道也热闹起来了,街灯点亮了夜幕,看着视线内的这座不是城市的“城市”。 至少第一天,这座“城市”给她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看着夜幕中的城市,她不禁对接下来的采访充满了期待。 (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采访 印象,对于许多事物,人的第一印象是极为重要的,甚至于这一印象会左右人们的意识,当然是在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之中,爱丽丝驾驶着从租车行租来的一辆“金鹿”轿车,在邯彰地区进行着她的采访,汽车空调引来的暖风让她充分享受到了和煦如春的温暖,平坦的高标准的柏油公路,更是让她得已享受驾驶的乐趣。 无疑这里的一切,在她看起来都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她的心中总是不断的涌现出一种愿意定居于此的感觉。 不过随着对邯彰探访,她的好奇心或许谈去了,但是更多的疑问却在她的心底浮现出来。作为一个不知疲倦的确记者,她为这次“旅行”拟定了周密的计划,坚持一天花10-20个小时去参观工厂、合作社和公务机构,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的她,根本就不需要他人陪同,这却使得她得已更真实的了解这个地方。 但了解越深,越多的疑问便不断的在她的心底涌现着,正是带着这些疑问,她再一次回到了邯郸,八天前,她来到了这里,试图了解这个地方,而现在,当探访结束之后,她又带着新的疑问回到了这里。 黄昏中,鸟儿啼鸣着飞过原野,晚霞把天边染成一片黛红色和金黄色,在这个黄昏中,在回到饭店之后,爱丽丝从前台得到一个留言,她终于等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机会——直接采访管明棠本人。 而为了这次采访,她可以说做足了功课,她千方百计的搜集到了与管明棠有关的一切资料,甚至还特意罗列了一些问题,以便获得采访批准,毕竟她是一名自由记者,而不是大报社的记者。 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爱丽丝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又一次,她拿出了采访记录本,开始为明天的采访做起了准备。 邯郸新城区,专员公署。 2月26日,早早的爱丽丝来到了专员公署,在新闻官的陪同下,在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新闻官把爱丽丝带到了专员办公室隔离的会客厅。 不一会儿,便有轻轻的脚步声,门开了,一个极为年青的青年出现在爱丽丝的面前,尽管在许多农民的家中,她看到过他的照片,但相比于照片上的他,他本人还是太过年青的了,以至于在初见他的瞬间,爱丽丝生出一种错觉——他比自己还要年青! “你好!爱丽丝小姐!” 走进会客厅,管明棠面带微笑的握住这个从美国来的女记者的手说道: “欢迎你,欢迎你来到邯彰!” 对于外国记者的采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于现在能推也就推却了,尤其是对于一些历史上比较“知名”的驻华记者,不过在得知这个23岁的女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带着一些疑问想要采访自己时,管明棠还是同意了她的采访,一是因为她的年青,而且还是一个女士,二则是因为她的问题,如此之多的记者,只有她看到了那些问题。 爱丽丝打量着面前这位专员,他的精神状态显得非常不错,他衣服整洁,和大多数中国官员一样,穿着一身中山装,他连风纪扣也系得紧紧的。 落座后,管明棠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记者。 “爱丽丝小姐,之前,你委托新闻联络处递来了几个问题,我想我们应该直接进入问题,你觉得呢?” “好的,管专员!” 流利的带着上海腔调的汉语从爱丽丝的口中吐出,心知眼前的这位专员公务也许极为繁忙的她翻开记事本,直接切入了她此行的目的。 在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中,爱丽丝则接连提出她的问题,这些问题既然涉及到邯彰的政治,同样也涉及到邯彰的民生,以及这里进行到的诸多的“试验”,至少在邯彰专员公署的对外宣传中,他们这里进行的是一场“伟大的试验”。 “……成功?” 摇摇头,管明棠认真的的回答道。 “我并不觉得,这里的一切是成功的,实际上,在涉及到民生事物上,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做到成功,因为社会是在进步的,而随着社会的进步,对于成功的定意也就会发生变化,如果一味的固步自封,认为自己取得了成功,而不思进取的话,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历史和国民所淘汰。”终于,在最后一个问题得到回答之后,爱丽丝认真的看着管明棠问道。 “专员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在来这里之前,我曾看过一些报纸,在报纸上,有许多人根据对这里的访问,对外宣称,这里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是因为您采用了苏联的模式,所谓的合作化村社,实际上就是苏联集体农庄的翻版,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在证明着一个道理,那就是苏联模式是可行的,而且适合中国的,并且是唯一能引领中国走向富强的方式,对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在爱丽丝的这个问题中,管明棠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笑容消失了,眼望着前方,想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反问道。 “那么爱丽丝小姐,您觉得的呢?” 在反问时,管明棠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的,有时候,他很难去理解一些人,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把邯彰的成功,归根于“苏联模式”的成功,全然不顾这里的现实,似乎借此向那些不明真相者证明一个所谓的“真相”——而这个真相就是,只有苏联的模式才可以拯救中国。 “首先,这里绝大多数企业都是私营企业,我想,这一点便是苏联模式下不允许存在的。” 管明棠的辩解是缓慢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些嘲讽的味道 “至于合作村社等于集体农庄,我的回答非常简单,以苏联模式来看,所有的土地以及其它一切生产资源都是属于国家的,他们在革命后将所有的土地以及个人生产工具都收入集体,根据苏联的余粮征集政策,农民除去留有基本口粮之外,所有的余粮都需上缴——因为土地和生产资源属于国家,嗯,换句话来说,在苏联所有的农民都是佃农,或者说农业奴隶……” 在过去的两年间,邯彰的报纸总是不断的暴料“苏联”的内幕,从残酷无情的“余粮征集制度”到古拉格农场,再到“12岁即为成年,既可处决”,从乌克兰大饥荒再到32年33年大饥荒,以及饥荒期间以饿死百姓为代价仍然不断出口的粮食,甚至扩大了数十倍,大量的照片,甚至影像资料通过电影片头前的电影新闻传播至全国,而“农业奴隶”则期间发明的名词,并用“农业奴隶”与十月革命时“给予农民以土地”加以对比。 而面对苏联大使的抗议,并且说这是污蔑,但是祥实的影像资料却很是震撼人心,不过虽是如此,管明棠依然遭受着来自国内的颇多指责,甚至包括他最尊敬的一位家,也曾在报纸上指责过他,为此还落下了一个“极端反动”名头。 不过对此,管明棠并没有任何恼怒,反而在他病重时,派人送去了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青霉素,也正因如此,他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在去年十月份去世,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在随后的几个月中,他偶尔因为邯彰的对苏态度,对自己的指责与抨击。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是向他发出了邀请,希望他在合适的时间来邯彰访问,也许到那里,自己将有机会同他会面,或许自己无法说服他相信“苏联故事”,但却可以让他相信“邯彰的事业”。 “但是在这里呢?这里的合作村社之中,生产资源却是属于个人的,合作村社的职能是将零散的单个农户组织起来,使其在面对市场时处于强势地位,而非任由市场欺榨。”说到这里,管明棠稍稍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集体与个人,其实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在那个模式中,他们强调的集体,为了集体是可以牺牲个人,在集体的面前,个人的利益是不值一提的,甚至可以说是罪恶的,而在这里呢?我们或许支持集体主义,但我们的集体主义中并不排斥个人主义,我们鼓励的是以个人的成功,成就集体的成功,而非以所谓的集体的成功去掩饰个人的悲惨……”沉默片刻,管明棠接着说道: “不过呢?对于一些人的张冠李戴,我想或许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们却无法掩饰一点——总是使一个国家变成人间地狱的东西,恰恰是人们试图将其变成天堂。当他们试图为创造所谓的人间天堂而不惜一切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我希望……” 将视线投向远方,管明棠看着面前的女孩,神情凝重而且越发的严肃。 “我希望那扇大门永远不要打开!”um.…"’, 沉默片刻,爱丽丝看着神情凝重的管明棠,反问道。 “那你觉得的,你在这里打开的是一扇什么样的大门呢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大门 打开的是一扇什么样的大门呢? 直到爱丽丝离开很长时间之间,管明棠的脑海中依然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他就这样坐了好久,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去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时时的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借着晴朗的天气,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视线所及处,几栋六七层高的大楼耸立着,现在的邯郸新市区发展越来越快了,在过去的两年间,在公司以及银行的游说下,原本设立于天津的许多工厂纷纷迁入邯彰,而又以邯郸最为密集,虽说邯彰有着最低工资的限制,但是廉价的电力供应、更为便利的交通条件,加之稳定的地方环境,较低的税收等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吸引着各地的人们来邯彰投资,外地的投资、城市人口的急剧增加,使得邯郸越来越像一个大都市,尤其是新市区,甚至隐隐有着直追新区的态势。 “这里打开的是什么样的大门呢?” 思索着这个问题,不安地朝前厅方向看一眼。他似乎听到那边发出了一个声响,其实是幻觉,谁也没有进来;他又恢复了平静。随后走到隔壁的洗漱间站洗脸池边,用冷水擦把脸,清醒一下头脑,又回到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试图想把自己的心思理清一点,以投入到工作之中。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平静,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开启的是什么。 别人开启的是地狱之门,那么你自己呢? 想到在邯彰实施的政策,表面上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但实际上,在这一切的背后,却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越来越扩大化的监控系统,以社会保险作为借口,建立了所有人的档案,又以“防范敌谍”为理由,确定了访客上报制度,还有那隐密的不为人所知的大规模窃听。 “我是为了保卫这里的一切” 在内心为自己辩护的时候,管明棠清楚的知道,所谓的理由是多么的“美好”,就像那些人一样“为了建立人间的天堂”,所以……和自己的借口多么相似啊 感叹着,管明棠摇了摇头,他不想再让自己陷入这种纠结之中,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必要的,都是迫于形式所必须的。 “至少……” 就在这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管明棠的浮想,门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李直民。 “先生” 进入先生的办公室,李直民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一个小时前,我接到新闻处方处长的电话” “嗯?” 诧异的看着李直民,难道是爱丽丝那边有什么事吗? “先生,保安局昨天晚上秘密逮捕了几个人都是记者。” 双眼微微一愣,管明棠看着李直民,目中尽是诧异之色。 “怎么回事?” 该不会这么巧吧 “先生,这是新闻处传来的文件” 看着李直民送到面前的文件,第一次,管明棠觉得的这些文件有些烫手,他甚至不愿意打开这份文件,保安局逮捕了记者? 为什么?尽管还不知道答案,但管明棠的心里实际上已经有了答案。 “先生,” 先生的沉默,让李直民看着先生说。 “先生,从新闻处得到的消息来看,保安局是以敌谍的名义逮捕的。” “哦,” 轻应一声,管明棠用手按住眉头,当听到以“敌谍”的名义将数名记者加以逮捕,管明棠心知保安局或许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因为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逮捕“敌谍”是不需要法官签发逮捕令的。 “想来保安局有他们的证据吧” 下意识的,管明棠为保安局作着辩解,在过去的几年间的,正是保安局与调查局的合作,才使得在邯彰保持着它的平静,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但这一次是怎么了? 同时逮捕十几名记者,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先生……” 不待李直民开口讲完,管明棠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仲民,对于保安局逮捕他人的事情,我想我们是不应该插手的” 沉默片刻,管明棠又补充道。 “法律会作出最终的决定” 虽说话有些牵强,但管明棠仍然坚持站在保安局一边,但最后却又说道。 “不过呢,我会过问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保安局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什么后果,毕竟……” 李直民皱着眉头,然后轻声说道。 “先生,你应该知道,现在在专区外,有一些报社,对我们并不太友好” 李直民的担心,让管明棠的猛然皱眉,然后大声说道: “我从来不在意他们说什么” 盯视着李直民,管明棠站起身,来回走了数步。 “如果他们想借题发挥的话…我想保安局会用证据作出回答的” 尽管心下有所疑惑,但是管明棠还是选择了相信,相信保安局不会违反法律,法律,法律的公正是保持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底线,在当初专区成立时,管明棠是依靠对法律的“践踏”,通过“公审、公判”从严、从重,甚至不问题证据的方式,迅速处理了那些地方枪会,从而肃清了地方,掌握了地方行政,并顺利的实施了一系列的改革,但是随后,管明棠还是立即亡羊补牢的邀请了一批法律界的专才,在邯彰重建了一个相对公正的司法体系,并借助这一司法体系实施对政悳府以及保安局等权力机关的监督。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保安局有可能违背法律实施大规模的逮捕吗?而作为他们领悳导者,自己必须要站在他们的一边,给予他们以支持。 一定有叛徒 躺在狭窄的监牢之中,金滔的心里不断的浮现着这么一个念头。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当他离开报社,回到家之后,他无缘无故地被捕了。几名穿着黑色短呢大衣的特务逮捕了他 如果不是叛徒的话,那会是怎么回事呢? 每天晚上,金滔都会在10点左右回到家中,一个星期,有四天,他会呆在报社里,而另外三天呢?另外三天则被很好的掩饰了,他会借助采访以及其它的合理的理由去与同志们进行联络,会借助社会新闻的根踪采访去鼓动那些工人,游说他们,争取他们的支持。 原本这一切似乎都非常顺利,他甚至还组织了几次规模不等的罢悳工,这一切成果让他相信,在这个充满“压迫”的地方,事业是可以开展的,但昨天的一切都变了,他记得,昨天晚上回到家中,就在他准备睡觉的时候,便听见有敲门声,然后一个他从来没有在这幢房子里见过的人进了屋。此人身材瘦长,然而体格相当结实,穿着一套裁剪得非常合身的黑衣服。 “你是谁?”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答案,接着那个人出示了他的证件。 “专区保安局,你被逮捕了” 证件,一句简单的话语,直到这时,金滔才注意到,在那个人的身后,还站着几名穿着黑大衣,头戴礼帽的家伙,没错他们就是特务,邯彰行政专区的特务 在那一瞬间,金滔立即意识到,自己被捕了。他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在这里,组织很难渗透进入政悳府机构,而警悳察机关或是保安局,更是没有一丝可能。 “你们凭什么逮捕我” 现在,金滔甚至后悔起来,他不应该大声说这句话;这么做就等于以某种方式承认,他应该流露出疑惑或者迷茫的神情,而不是质问对方,因为这不是一个清白的被逮捕者应该有的表现。然而,他觉得此事在目前无关紧要了如果没有证据,他们会逮捕自己吗? 但是,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呢? 熟悉邯彰地区法律运作体系的他清楚的知道,在邯彰司法机关不会轻易抓人,抓人一定有证据,即便是现在逮捕他的保安局,也不会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抓人,否则,检察官或者法官那里追究责任时,即便是那位大资本家也要退避三舍,但是,他们既然会抓住他,那就说明对方掌握了一些证据,而更多的证据可能还需要从他的口中得到。因此,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办法,选择了一种较稳妥方式,以便争取时间 突然,房间里突然传来喊声,在金滔诧异的时候,监牢的房门打开了。 “审讯官让你去,” 门边站着的穿着保卫局制服的看守喊话所用的语调:粗暴,鲁莽,像是在发布军令一般,而且没有任何情问。但对于这个命令金滔却是欢迎的。 “总算有消息了” 深吸一口气,金滔朝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眼,从他进来之后,就被换上了一身囚服,按照正常的道理,政悳治犯是不应该穿上囚服的,但出于对特务系统的了解,他知道,这不过是对方试图刺激他的心理,告诉他,他不过只是一个可耻的罪犯 “我会让你们见识到,谁才是罪犯” 坚定着信念,金滔抬起双腿朝着牢门外走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审讯 一个并不大的房间,白色的墙壁上嵌蓿一面玻璃镜,在房间的中央放置看一桌钢桌,在进入房间后,他看到桌后面坐看一个敷看 眼镜的眚年人,他坐在桌后,看春手中的一个文件夹,而另一个白衣眚年人在摆弄蓿一部什么机器,在尚不清楚怎么回軎时,他的手拷被解除了,随后“白衣啬年”为他默上与重血压类似的气弃又为他的心脏、脉搏贴上了几个贴片。 “你们要干什么?” 不明所以的金滔大声间道,这是要干什么?这完全和他想象中的审讯不同,他们是在干什么?重血压吗?而此时那台机器中已经开始有纸条吐出,纸条上可以看到一些波动纹路。 “下面,我提出间题,你来回答,回答是的或者不是!明白吗?” “啊!” “你叫金滔吗?” “啊,这是什么间题!” “正确回答!” “是的!” “你是《邯彰日报》社工作吗?” “是的!” “你是《邯彰日报》社的记者吗?” 在目标回答间题时,丁国俊则盯视看目标的双眼,注意观察看他的表愔、瞜孔以及神愔变化,从而辨别他是否在说谎,而他旁边站春的助手则随看他的间题,在心电图上用铅笔作出间答标记。 在简单的审讯之后,他既开始了观察审讯,作为一名心理学专家:,丁国悛_直从軎着测谎研究,对于绝大多数从軎心理学研究的医生来说,测谎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尽管在调査民的图书室中有大重与测谎有关的论文、学术资料,但这毕竟是一个全新的尝试, 虽说内部试验很成功,但实际审讯中,这还是第一次。 “测谎……” 隔蓿单透玻璃窗,看著室内正在进行的这场审讯,王长啬的眉头微微一扬,这位测谎专家:是从调査局请来的,与保安局的张扬不同,曾澈主持的经济调査民一直部未曾引起外界的注意,在许多人看来,经济调査民不过只是“北方公司的商业机构”,但軎实上, 那里才是邯彰最大的愔报安全机关,至于保安民,不过只是一个负责专区政治安全的鍪务机构,否则也不会由他这位专区警务处长兼任民长。 相比于经济调査民“科学”的审讯技巧,保安民还停甾在以“折磨”为主,如长期站立、轮番审间、不让睡觉等,这些按照他们的说法并非真正科学审间术,那只是一些基本的心理测试的技术手段,其目的通过这些手段破坏受审者的意志,还就是**上的拷打这个低层次的“没有任何技术含星”的,汉对一般刑軎犯有些效果的审讯技术。 但是在经济调査民,却有一个专□机构把审讯和反审讯当做一个专□学科来进行研究,有大重的心理专家:、刑讯专家:参与研宄,而这种测谎则只是一种科学的审讯尝试。 “你的名字并不是叫金滔,这只不过是你的化名!” 在长达近一个小时的测谎结束之后,丁国俊看看面前的试验目标,拿看手中的记录本看看他说道,随后他又指出了金滔期丨瓦说过的几个谎言,在丁国俊的话语中,金滔惊骇的看看面前的这个敷蓿眼镜神愔中没有一丝波动的眚年,他的嘴唇面抖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呆,一个个谎言都被拆穿了,这,这怎么可能? “好了,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进入下一次步了!” 示意助手将测谎仪收起,丁国俊继续开始了他的审讯。 “这……他是怎么知道嫌疑犯在说谎!” 隔蓿单透玻璃的王长眚同样也被惊呆了,他看看身边的马国力,他是调査民派来同其进行技术交流的审讯专家:,在过去的不到八个小时中,他先后玟克了3个嫌疑犯,而那些嫌疑犯可都是那种在拷打中没有招出那怕一个字的“硬汉”,但是马国力却能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让对方像是倒豆子似的全招出来,得益于他们的供词,保安民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于专区内逮捕了涉及到学校、政府机构、商业机构数百名“敌谍”,这是保安局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逮捕行动,而调査民的派来的十几名审讯专家:,仍然在进行看他们的审讯,保安民的审讯员则从中进行学习。 “很简单,这是通过测谎仪得出的,” “即使说谎者在表面上伪装得多么倾静、自然、况看,但说谎的时候,内心的负罪感等因素总会使得他变得紧张、心跳变化、额头出汗……这种心脏和呼吸方面的微妙变化是主观意识难以控制的,测谎仪就是根据这个心理学原理而发明的,在1921年,由美国心理学家:基拉发明,正式名称是“多道记录仪”,测谎仪被设计用来判定说话者的城实度,监视其身体的反应,发汗、呼吸、心率、血压、脉搏、瞠?l变化等等,判定并分祈说话者的恐惧和紧张的原因,从两年前,经济调査局开始进行这方面的研宄,现在研究成果座篇可以,而他……” 指看室中的丁国俊,马国力说道。 “去年,他曾在研究所进行了一场测谎试验,他并不直接提间被测者,而是让他们尽情地说谎,他把试验分为4个阶段,并对各种阼态进行测定,结果他发现:第一点,高速被测者可以尽愔说谎之后一一被测者紧密围绕话题从容应答,但是表情很机械,而第二点呢,在说谎之前一一被测者语速加快,每次的信息重都缩短,很少有笑容;至于第三点,正在说谎的时候一一被测者身体晃动,下意识地玩手指;第四,在目标说谎之后一一被测者的肯定回答的次数增多,并频频点头,同时,在对调査民的恃工进行的审讯试验中,他发现不论被测者多么善于说谎,同时多么善于伪装,他在说谎的时候都难以抑制内心感情方面的兴奋,于是下意识中的语音便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比如语尾含糊不沈、语调上升等等……” 而正是基于这一试验结果,调査民开始在语训学校有针对性的对学员进行心理测谎培训,从而确保其可以避开心理测谎审间。 “严刑拷打是所有的审间术中最没用的,如果碰到接受过反拷打术训练的军人或者特工,根本就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答案 在王长眚的诧异中,马国力如实的说道,与保安民不同,因为调査民需要在敌区进行活动,所有的恃工都接受过最为严格的反审间训练,而反拷打术则只是其中的一项。 “这个,还需要练这个?” 王长眚惊讶的看看身边的马国力,而马国力则用指看室内的那个心理防线已经被完全玟克的嫌疑犯说道。 “因为我们的人,也有可能在某一天面对这种愔况,所以他们必须要进行包括反拷间训练在内的一切训练,之前我在审间一号目标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你们拷打了三个小时,老虎凳、烙铁等等,几乎所有的手段,你们都用上了,按照你们的说法,他对你们的审讯人员大骂出口,好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但实际上,那一切都是焦躁的表现,是一种軎实上的软弱,因此,我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让他招了出来,反审间的关键就是不能和审间者建立联系和交流,一交流就动怒,一动怒就会疲劳,一疲劳就招了,” 况思片刻,马国力又补充道。 “你应该知道,在常备民团官兵的训练之中有一项被俘训练,按照规定,他们在被浮后除了姓名和军衔之外,什么都不讲,而他们在面对拷打时,就是不断的重复自己的名字和军衔,像是念经一样,不管对方怎么整,一点都不接招,这种做法就可以很好的保存咏力,而且大脑也就有了控制,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心理控制,但是应对简单的军軎审讯基本可以满足需要,而实际上真正的反拷打术,则涉及到很多技术性的间题,如果王民长有兴趣的话,可以派人去调査员培训学校学习一下!” 派人去调査员语训学校学习! 去学习反拷打术? 就在王长眚心里这么想看的时候,却听到下匡的报告。 “民长,有32名犯人都招了!” 下匡的汇报,让王长眚点点头说道。 “行,回头和你们曾民长说一下,保安民派20个人去你们那揞训一下,审间可真是一间学间啊!” 感叹看,王长啬从隔离的观察室内走出来,置身于这条长廊中,王长眚知道在这几十间审间室内,那些调査局的专家:们正在一个个的玟克“敌谍”的心理防线,从而得到他们的口供,再依据他们的口供挖出一个个个隐藏于地下的“间谋网”,无论是这个田谋网是匡于那一方势力,但只要威胁到专区的安全,那么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一一被纟产除! “鼓吹罢工,煽动罢里,策动军队……” 想看那些人所从軎的工作,王长眚的心里只是感叹看,幸好通过一次监听获得了信息,要不然…… “回头还要继续加强监听部□的力童!” 想到这次行动的原始愔报是由监听部门获得的,王长眚的心里嘀咕一声,随后他看到走廊尽头一个犯人被押了出来,看看那个失魂落魄的犯人,王长眚很难将这个人同昨天他在刑讯室内见到的那个怒骂着审讯员为“走狗”、“败类”的人联系在一起,此时他整个人完全都垮了,从意志上,从灵魂上,从……而在那个犯人被押走之后,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一个啬年人,那个人靠看墙边,点燃一根香烟,神愔轻松的吸看烟。 第七十三章人生考验 时至午夜,山谷内寂静非常,在过去的几年间,邯彰专区的许多交通不便、土地贫瘠、缺少淡水的山谷内的居民都先后迁出,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偏远之地的民众生活问题,山民转向了兴旺发达的制造业、采矿业,随着专区的工业发展,在专区有大量的工作岗位可以提供给他们,而在山民迁出的同时,大量的闲置土地又为政悳府提供了便利,一个个军事基地、联勤仓库、山地作战训练中心等军事设施开始修建于山谷之中,从而节约了大量的资金,而远离城市的军事基地,不仅有助于保密,同样有利于基地内官兵可以安心从事的训练。 山谷内的军事基地显得静悄悄的,虽然一片灯火通明,但却几乎看不到任何行人,除去基地村偶尔可以看到一两辆汽车行驶时的灯光,整个基地此时显得极为静寂,在基地中悳央的一片树林内耸立着一栋建筑,从外观上看起来,这栋建筑内的灯光早已熄灭,但在建筑内,却依然是一片灯火通明,沿着走廊,段云鹏走进了地下室,在他进入地下室之后没有多远,便听到一阵阵惨叫声。 那惨叫声提醒着段云鹏这里审讯正在进行之中,看着审讯室的门牌,走到标写着“13”号的门牌旁的小门,进入小门的时候,他看到录音机正在工作着,一名纪录员正作着记录,和记录员点头打招呼后,段云鹏便站到了一旁的观察窗处,观察着室内正在进行的审问。 透过观察窗,在看到那个被吊犯人时,段云鹏能够注意到他保持着脊椎的角度,看他在挨打时,依然保持着特定的角度,段云鹏便知道李木过去的训练没有白费,这个角度能够化劲。 在过去的几年间,段云鹏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名动江湖的“赛狸猫”,也不是刺客大盗,而是调查学校里的一名教官,虽说教官的生活全没有过去的生活那般多滋多彩,可是他却非常享受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甚至于他还把当年的红颜知已娶过门,年前妻子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种安逸的生活是过去他从未曾想象的,现在,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训练这些年青人,把他们训练成一个个新的“赛狸猫”,只不过,除去少数几人外,其它人顶多也就是掌握一些技巧罢了,而眼前的正在遭受审训的李木却是一个例外,当年师爷老人家曾说过他是“天赋异禀”,而在段云鹏眼中,李木同样也是“天赋异禀”,天生就适合干这行,正因如此他才会亲自来到这里,观看李木毕业前的最后一次考验。 “这是第几天了?” 盯着室内心防依然没有被攻破的李木,段云鹏问道一旁的记录员。 “第三级审讯,第三天” 三级、三天……也就是说,这场审讯前后进行了五天了了解这种“忠诚考验”的段云鹏知道,这是最后一关,只要学员通过这一关考验,他们就能够从培训学校毕业,然后在合适的时间,被派往全国各地,尤其是沦陷的东北以及朝鲜甚至日本本土。 如果他无法通过考验的话……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得意门生”,若是没能通过学校的考验,而无法毕业,段云鹏的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但愿他能撑下去吧 时间,对于李木来说,他早就没有了时间的观念,面对酷刑审问他只是不断的发出极其悲惨的惨嚎,在惨嚎发出的同时,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在“反拷问训练”时学习的反拷问技巧。 “挨打时,背永远弓着,头有顶意,身体不停地来回微晃。以打头为例,他拳从前来,你就左右晃,他拳左右来,你就前后晃,万不可静等着挨打,一停就吃打坏了。脖子是关键,不要仰也不要俯,也不能僵。脖子力量平时要练一练……” 与此同时,透过那双被打肿的眼缝儿,他观察着审问人员的动作,不能被动挨打是反拷打极为关键的技巧,就是心中要估计对方出拳的节奏,看看他要出手了,身势迎上去,一接触马上松下来后退。就这么小小的几毫米距离,来拳就弱了许多。 又一次,当对方的拳手挥来的时候,撑了三天的李木,估计要打上来了,提前叫出声来,在惨嚎发出的时候,那拳头落了下来,**的痛苦便减少了一些。 “招了吧,只要你招了,政悳府是不会亏待你的” 在审问人员劝说他的时候,李木却闭着眼睛在那里进行自我催眠止痛。止痛主要靠呼吸,有节奏地呼吸,开始时快些,然后慢慢把呼吸放得悠长,但是一定要有节奏。呼吸的同时要感觉痛点配合呼吸一动一动的,疼痛感节奏和呼吸挂上后,就转移注意力到腹部,呼吸越深长,疼痛感也慢慢减轻,最后就只知道呼吸的节奏而不知道疼痛了。呼吸的同时,他的脑子里配合着呼吸节奏不断的说“还好,还好,还好”,然后又重复“没事,没事”之类的话语…… “你小子骨头够硬的,你的同伙已经招了,你撑着还顶个屁用啊” 审讯员嘲笑着李木的硬骨头,听到审讯员的话,李木知道这是典型的心理战,他开始在心中反复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天前,他和两名同学被派往天津,在天津站却突然被抓捕,然后他的头被罩上了布袋,先是汽车,随后又是火车,他估计自己现在应该是位于东北的某一个地方,这意味着他已经落入了日本人之手。 日本人? 在审讯的时候,他见到了日本人,自己是在天津被抓的,而现在却在东北。难道平津方面已经和日本人合作了? 可惜这么重要的情报无法送出,还有天津站怎么会有敌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天津站内部很有可能有敌方间谍……在过去的几天之中,李木的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种种问题,从而借助这些问题让自己从审问中游离出来, “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如果你再不交待的话,那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那条路是什么? 死? “大爷,我、我、我就是一个穷学生,那知道……” 哭喊的辩解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几分钟后,蒙着头罩的李木被拖带到了一个院落中,在他的头罩被摘下的时候,他看到了身后的沙袋和面前的几名日本兵,看着那些持步枪站立的日本兵,李木明白了,脚下的黄沙和血污提醒着他,这里是什么地方刑场。 结束了 闭上眼睛,李木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两年前,当时还在师范学校读书时,那个人对他说过的话语。 “现在日本人占领了东北,且不断试图染指华北,华北军阀、国内势力亦心怀鬼胎,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我们更需要掌握准确的情报……” “国家感谢你们忠诚的服务” 毕业时校长的劝勉,于脑海中浮现的时候,李木听到了“哗啦”的声响,他知道那是上膛的枪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英勇一些,像电影中的一些烈士那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那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工应该做的事情,即便是死,他也要给敌人留下疑团。 也许,调查局的墙上很快就会多出一棵星星吧…… “砰”的一声,枪响了,随之枪口冒出一缕白烟…… 在这一瞬间,李木以为自己这下完蛋了。可是,他并没有死,因为枪里没有子悳弹。随后,被捕者被带回审讯室进行再次审问,许多人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之后,都会招出一切,但审讯依然没有结束。 “我真的只是一个穷师范生,那,那里是什么间谍……” 审问再次进行了近一个小时之后,门突然被推开了,看着走进来的段云鹏,李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是,是教官……怎么可能,难道他也被……在看到教官脸上的笑容时,李木突然意味到了什么,他意识到过去他所遭受的一切,不过仅仅只是一场“考验”。 “为什么” 第一次,在多天的审讯之中,从未有任何心理波动,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愤怒之情的李木显露了他的愤怒他没想有想到,他千方百计忍耐的、承受的不过只是一场“考验”,如果早知道的话 “木子,恭喜你,今天之后,你就正式毕业了” 面对教官的恭敬,李木整个人不由一愣,随后他诧异的看着教官,他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教官,我,我……” 就在李木想说自己已经毕业的时候,段云鹏笑了笑,看着这个他最为欣赏的学生,摇了摇头。 “你的确已经拿到了毕业证,但是,拿到毕业证,并不意味着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特工,而这场审讯,则是最后一关,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木子,我相信也许,有朝一日,你会成为一名最出色的特工,这所学校会以你为荣的” 第七十四章暗战 民国二十六年春节刚过的一个深夜,在长春城外的环城公路中,一辆丰田汽车在环城公路附近的停车带里停着,而在汽车的后座,在漆黑的车厢中,李木头戴着耳机在静静地发报。嘀嘀哒哒的电波声,在汽车内内回荡,此时的李木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工作着。 嘀哒,嘀哒…… 一口气发出了300组密码之后,李木才将电报机收起来,与此同时,在辽宁的密林深处,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的报务员正在接收这些消息。而之所以选择的在汽车上发送电报,则是为了保密,避免发报位置被日本电侦机关侦知,从而导致行动失败,而在这辆经过改造的汽车上发射,不仅更为便捷,而且因为发报位置不固定,使得日本人即便是侦得电台信号,也很难确定电台位置,从而最大限度了保障了电台的安全。 这些消息是驻长春的情报人员,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各种军事情报,最终这些情报会由那里发往邯彰专区的大本营,这样的工作大约每周都要重复一两次。通过无形的电波,驻长春的情报人员向家里拍发关于伪满的政局和军队士气情况的报告,以及通报最新的、值得关注的动态动向。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是将关东军“讨伐”第五十八路军的情报告知在辽东坚持抗战的第五十八路军,也就是在来到长春之后,李木才知道,专员创建的五十八路军从来没的撤出过东北,当年尽管五十八路军主力撤入关内,但还有一支部队奉命开往东北,继续抗战,在过去的四年间,专员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支持,也正因如此,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不仅在东北站住了脚,而且规模越来越大,拥有数万兵力的第五十八路军,虽说经过日寇去年冬天的“讨伐”已经元气大伤,但是苗可秀等人仍坚持着抗战,而元气正在恢复之中,这一切都是他通过关东军方面的情报得知的。 “真的很难想象,他们能抵挡上万日军的进攻” 感叹着,将电台伪装好之后,李木便发动了汽车,重新驶回城内,现在的李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李木,他是满洲国的官员,一个从关内来到满洲国的满族人,虽说他只是一个低级官员,但是这个职务却可以让他接触到许多日本人,从而获得一些情报。 甚至于他还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发展了一些下线,甚至那些下线并不知道他们是在为某一方面服务,而是在为一个北方的邻居服务,而他们之所以愿意做为李木的下线,或许正是得益于李木的伪装,对于李木来说,他唯一需要的是情报,为了得到情报,他可以伪装成任何一个人,或者说任何一种信仰。而某些无国界的信仰,则有助于他搜集情报。 “日军为什么要把北方仓库内的物资南运?” 驾驶着汽车,李木的脑海中浮现出今天晚上从一位满铁公司的课长那里获得的情报,那位课长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关东军的蛮横,指责他们当年不顾一切的让他们把物资运往北方,而现在却又让他们把大量的物资运往奉天,而且还规定了时限,根本就是蛮横无理。 这个情报看似有些模糊,但是却让李木意识到这个信息的背后,或许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计划,这个计划会是什么呢? 日本人为什么要把物资从黑龙江和吉林北部运往奉天,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那些物资应该是日本人为防御苏联人可能的进攻或者是其用于对苏进攻,否则那位课长也不会抱怨关东军当年让他们在几个月内把十数万吨物资运北运,而现在却又要求在几个月内,将近十万吨物资运往奉天,是什么让关东军表现的如此迫切呢? “吱……” 突然一个急刹车,李木诧异看着远处的路灯,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想到那一种可能,他的脸色急变,眉宇中尽是凝重之色。 “可,可能吗?” 喃语着,李木的视线便朝着南方看去,如果真的如他猜测一般,那么……在这一瞬间,李木只觉得这北风似乎越来越冷了…… 午夜,一阵寒风吹过**广悳场,前代铺于广悳场上的石板依然结着一层厚厚的雪冰,那是雪被踩踏后结成的冰。一个男人躺在那里,他早已变得像冰块一样冰冷。 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穿着一件中式棉袄。胳膊和腿的姿势都很不自然。背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弹孔,弹孔周围的棉布烧焦了,却看不到血迹。但仔细一看,一片紫黑的颜色已经染污了整个后背,血淌在石扳上,已经冻结了。 男人脸朝下躺着,一悳层薄薄的积雪覆盖着他的身子。一阵风吹过来,一下子就把积雪吹跑了。 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宽阔的广悳场中悳央,显得格外寂寥。在离死者一只手5米远的地方,一个公文包敞着口,公文包附近散落着一些文件。 **是紫禁城的正门。明朝刚修建时叫“承天门”,清朝以后改称“国门”。打从民国以后,连年失修,被岁月糟蹋得不成样子,**上长满了杂草,借着长安路上的路灯,隐约可以看到**上悬挂的孙中山挂像,寒风在城门上门卷席着,些许积雪被风吹着,在**上完飘荡着,慢慢的落在广悳场上的那具尸体上。 凌晨时分,一辆排子车吱吱嘎嘎地从南海方向过来了。这是一辆垃圾车。车夫突然停住脚,用又脏又破的手套擦了一下鼻涕。他定睛一看脚下,发现了地上散落的文件。起初,车夫还以为那是一块破纸。可是,当他透过苍茫夜色往前看时,一眼便发现了几米远处的那具尸首。 车夫的表情随之变化。诧异变为惊愕,又变为害怕。他反应过来后,一下子惊叫起来,丢下车,撒腿就往回跑。 一阵风又夹着小雪突然吹过来了,风抖动的枯枝发出呜呜的声响。 半个多钟头后,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几名警官从暖洋洋的警悳察局里走了出来,他们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尸体下的结出冰晶的血泊和那被细碎的雪粒蒙住的脸庞,任谁都知道这许又是一个无头案。 而当警悳察例行公事似的处置着地上的尸体时,远处的路边刚刚摆出的早点摊上,一头戴礼帽穿着黑呢大衣的青年人默默的看着那被抬上的板车的尸体,默默的看着车夫拉着尸体离开,他的右手紧握着筷子,目光更是变幻不定的盯视着那盖着草席的尸体。 “先生,您的油条” 早点摊的小贩瞧着吃饭的这人,他下意识的觉察到,或许这个人认识死在广悳场上的人,可他为什么不去认尸呢?虽说心下疑惑着,可小贩却知道,像这种事情,还是装瞎子的最稳当。 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油条,青年看到一名便衣警探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只是看着那外警探朝自己走过来。 “一碗油茶,两根油条” 金平庆喊了一声,便在那青年坐着的桌子边坐了下来,而青年则自顾自的喝着油茶。 “今个天可真够冷的啊” 金平庆自言自语着,他的眼睛盯着这个青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和那个死者有关系。 死者是那边的人? 是南京,还是……种种问题在他的脑海中闪动着,不过他并不好奇答案,有些事情,好奇心多了,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说实话,到是挺佩服你们的” 冒冒失失的一句话,从金平庆的口中吐出,听着这句话,青年只是一愣,在北平潜伏了一年之后,对于北平的警悳察,他多少总有些了解,与平津一带的高层不同,这些小警悳察虽说是社会的最低层,但多少他们还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听说昨个晚上,陈中孚的官邸被偷了” 他口中的陈中孚是刚刚被免职的前任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昨个晚上,他的官邸被盗,不少文件被偷,而据官邸中的保镖宣称,他们击伤了入室的小偷 “哦……” 青年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说些什么。 “丢了不少文件” “是吗?” 抬起头,青年看着金平庆,目光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奶奶的,在这地方吃饭可真够冷的。” 说着话,金平庆便站起身,在他站起身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青年说道。 “哦,对了,我叫金平庆北平公悳安局的二级探长幸会” 说罢,他便离开了,而在他离开的时候,青年这才看到,在他原本坐着的地方放着一个公文包,对于那个公文包,青年并不陌生,那正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看着地上的公文包,青年看着金平庆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曾经的训练告诉过他,任何人都不能相信,而在北平潜伏的一年来,他同样也没有发现值得信任的人,此时,看着桌边的公文包,青年的眉头紧皱着,这位金探长可以相信吗? 第七十五章北平 信任,对于每一个从事这个职业的人们来说,他们清楚的知道,信任也许才是人生最大的奢望,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不仅从始至终都无法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甚至于他们慢慢的会因为职业的影响,而怀疑一切。 无所谓相信不相信 看着那公文包,青年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是啊,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有些事情总是需要做的,他慢慢的吃着饭,几分钟后,他似有些惊奇的看着包。 “咦,这是不是刚才那位金探长掉下来的包?” 说着他便提起了公文包,自言自语的付着帐,一副要把包给探长送去的样子,但离开广悳场之后,他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街道。而在青年的身影消失的时候,几辆黑色的“金鹿”轿车在长安街上疾驰而过,在汽车的后座,穿着上将军装的将军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长安街,若是有外人的话,一定能认出来,他便是有“亲日领悳袖”之称的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曾经的抗悳日名将、爱国将领宋哲元。不过,此时他的脸色中带着些忧郁,全不见了以往的意气用事。 “绍文,这北津的事务就拜托你了” 扭头看着身边的秦德纯,宋哲元语重心常的叮嘱道。 “你记住两点,第一,凡对日交涉,但有妨害国家主悳权领土完整者,一概不予接受,咱们若是接受了,南京不会放过咱们,国民也不会放过咱们” 语重心常的叮嘱中,宋哲元脸上的忧容更浓了,四年前,借着古北口对第六师团的致命一击,二十九军名扬全国,名震一时,民国二十四年6月,迫于日方压力,中悳央军关麟征、黄杰等部撤出平津地区。在日本人的操控施压下,具有半**性质的“冀察政务委员会”成立。经过一阵左右摇摆,瞅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发展缝隙,宋哲元趁机坐大,一身兼任二十九军军长、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冀察绥靖公署主任等三项要职,冀察两省与平津两市一切政务、军务,统归他一人节制。 借了乱世风云的契机,得到冀、察、平津政权,今非昔比的他,同样深知“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硬道理,开始利用地方财政收入及截留中悳央收入的关税、盐税、统税、铁路交通税等钱财,打着准备抗战的幌子,以各种名目大肆扩军,并通过种种理由和方式向国外购买军火。 虽说现在拥有十万大军以及河北税收的二十九军早不见了当初困守察哈尔的穷困潦倒,反而越发的富绰起来,但宋哲元的日本却并不好过,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如同掉进笼子里的老虎,不知道出路何在。 在过去的一年里,日军方面不断的向他提出华北特殊化的要求,可以说是极尽威胁,对于一心只想做土皇帝的宋哲元来说,他深知,如果华北真成了第二个满洲国,南京不会放过他,国民不会放过他,至于当汉奸,他更是从未想过。 但在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的位置上苦苦支撑着,按照南京的意图与日本人周旋着、拖着,终日陷于各方纠缠之中,更是苦不堪言,实在是撑不住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在昨天,他对外宣布回山东老家乐陵,为父亲修墓,留下副军长秦德纯代他与日本人和汉奸周旋。 “第二呢,为避免和日本人冲突,对他们的要求,也不要谢绝” 军长的话让秦德纯的脸色变得的复杂起来,不接受与不谢绝,这可以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原则。 “绍文,这可得稳住日本人,这平津和河北,可是咱们二十九军的根本啊,若是丢了这,咱们可又得过苦日子了” 在汽车驶进火车站的时候,宋哲元最后叮嘱了一句,而秦德纯的则脸色复杂的应了下来,十几分钟后,火车鸣着汽笛驶离了火车站,而这时一个军官急匆匆的跑过来,跑到秦德纯面前立正敬礼道。 “报告副军长,日本贵族院议员川口求见” 来了 刚刚接署冀察政务的的秦德纯,甚至还没坐上那个板凳,人家便找上了门,最后,他无奈的长叹口气,又朝着远去的列车看去一眼。 “军长啊……” 当秦德纯离开火车站返回位于中南海的政务委员会时,在天津的“支悳那驻屯军”司令部的参谋长官室内,未着军装的桥本群,则又一次看着面前的图版。在这张图版上赫然书写着多人的名字,而此时秦德纯的名字则被写到了顶端。 “秦德纯” 念叨着这个名字,桥本群的眉头微微一锁。 “宋哲元躲了起来,反倒把秦德纯推了出来,对我们可谓是大为不利啊?” 和身边的司令说着,桥本群又拿起笔,在图版上圈出了两个分区。 “宋哲元此人是典型的支悳那军阀,对于他来说,他首先考虑到的是自身利益,在过去年间,我们不断通过各种渠道施加压力,已经起效,现在其返回山东,与其说是躲,倒不是说是借机思索将来,而他现在把秦德纯推上来台上,实在是……” 摇着头,桥本群的眉头紧锁。 “在二十九军中,有抗悳日的中悳央派以及和日的地方派,而秦德纯则是抗悳日的中悳央派的中坚分子,这样的人主持华北政务,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当年在冀察政务委员会的人选上,日方之所以同意由宋哲元出任委员长,是认为他是杂牌军,而与蒋介石有矛盾,是地方军阀,能被他们利用,而蒋介石认为宋哲元在喜峰口积极抗悳日,断不会降日,也同意宋哲元任委员长,但是在日本人看来,只要是地方军阀,他们终归还是军阀,只要是军阀,总有一天,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所谓的民族大义。 也正因如此,自宋哲元以及二十九军主持北平、天津以及河北省事物之后,日本方面就对其实施区别对待,将其分划为抗悳日的中悳央派以及和日的地方派,而在二十九军中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则占绝多数,可现在秦德纯这位有名的抗悳日中悳央派代理主持冀察政务,则让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阁下,看来,我们要有所准备了如果实在不行,就最终解决吧” 抬起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司令,桥本群用沉着的口吻说道,而所谓的最终解决,则就是借助武力,准确的来说就是另一个“9.18”。 “可是,我们的兵力也太过有限了” 看着参谋长,田代皖一郎不无担忧的说道,相比于关东军,从去看来开始屡次增兵之后,驻屯军虽然由2400人增加至8400人,但也只有一个旅团、两个联队和炮兵、参兵等部队,而且分布在北平、丰台、通县、天津、塘沽、唐山直至山东海关的北宁线上,野心与兵力是对矛盾,一直以来不想让关东军入关的驻屯军兵力实在是太过薄弱了。 “兵力虽说有限,但我们的阵营非常齐整,步炮兵3个联队的混成旅团,估计可以压制中**的6个师,如果抓紧机会的话,一个月内,就可以解决北平、天津直至石家庄一带的支悳那军,然后” 将视线投向司令官,桥本群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现在东京方面的对支悳那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只要我们这边动起手来,国内就一定会动员,到那时 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参谋长,田代皖一郎认真的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支悳那方面会不会做出让步,而且宋哲元躲到山东,会不会是在为让步作准备,这些我们都需要考虑,而且……” 走到图版前,田代皖一郎的手指点着一张照片。 “上次,你从邯彰回来之后,曾说过,相比于二十九军,这里才是最大的威胁,桥本,如果,我们发动的话,怎么解决他们?” 对于北支,田代皖一郎有着他的顾虑,以支悳那驻屯军的兵力,对于的二十九军,他并没有任何顾虑,而唯一的顾虑就是邯彰以及中悳央。 “桥本,我们曾分析过,如果对二十九军采取行动的话,预计北方的阎锡山、韩复渠都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甚至就连宋哲元自己也会出于个人利益千方百计的帮助我们,但是邯彰那边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作为一个中国通,对于北方的地方军阀田代皖一郎有着极深的了解,但是他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邯彰的那位地方实力人物的态度,而相比于其它的北方军阀,他却又有着一支令人生畏的庞大“预备队”。 “时间” 看着司令官,曾有过一次邯彰参谋旅行的桥本群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邯彰地区或许或以动员上百万民团,也许他们训练有素,但是时间呢?他们能够在几天中动员百万民团,但是能否在几天中将他们编成一个个师团、军团再者,他们是否具备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呢?阁下,现在的时机对我们极为有利,但是如果再拖几年的话……” 话声稍顿,桥本的语气随之变得有些低沉。 “到那时,所有的局势发展对我们也就不再有利了” 第七十六章陪陪家人吧 “最终解决” 念叨着这四个字,管明棠默默的在办公室内行走着,如果说先前还心存着一丝侥幸的话,那么现在,最后的一丝侥幸,随着今天的情报简报而消失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两个小前,当管明棠从隔壁的休息室醒来之后,进入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阅今天调查局刚刚送来的情报简报上,这是管明棠的习惯,可以说,正是调查局的情报简报决定着他一天的工作,决定着邯彰未来的走向。 相比于过去,今天的的情报简报通篇都是日本方面的情报,南京以及华北方面情报不过只有区区百字 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重点是关东军将7.5万吨军火以及军需物资调往奉天、葫芦岛以及大连,同时朝鲜军亦调动1.5万吨军火及军需物资于仁川港,而在日本参谋本部亦向军工厂以及民间工厂采购了多达1亿日元的军需,这一数字相当于去年日军采购的一倍有余,他们为什么调动物资?为什么大量采购物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备战 或许,更为准确的来说,日本已经着手为全面侵华作起了准备,显然这同一个月前的那份情报不无关系委员长日记副本为日本情报机关获得,这意味着拖延战术已经不再奏效。 而在另一方面,天津站的对“支悳那”驻屯军司令部的监听确定其已经基本达成共识,如果宋哲元或秦德纯不做出重大“让步”的话,那么他们就会采取最终解决方案,换句来说一战争不可避免了。 综合所有的情报,经济调查局的分析人员认为在未来6个月内,中日两国会在华北爆发全面战争,这一切与历史是如此的相似,历史上可不正是在四个月后,战火便从华北燃烧到华东,一场改变国家、民族百年命运的战争随之打响。 原本管明棠以为,自己这只“蝴蝶”或许会改变一些事情,甚至可以多争取一些时间,但是这种侥幸心理,随着今天的这份简报而化为乌影。 一切都如同历史上一样,这场战争即将爆发。 几乎是从时光进入民国二十六年开始,管明棠的睡眠总的不好。本来,一直以来,他的睡眠质量远谈不上优良,而现在,一个个事物,却又搅得他常常彻夜难眠,他苦苦地思索,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在屋里来回踱步,就这样,送走了一个个黑夜,迎来了一个个日出。 而在今年春节之后,管明棠索性很难入睡,而之所以会住在专员公署内,则是因为不响打扰秋怡的休息,毕竟现在已经怀孕的她更需要休息。 不知为何,当看过今天的这份简报之后,管明棠反道是松下了一口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先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看着来回于办公室内踱步的先生,李直民的语气中带着些担心之意,作为先生的秘书长同样也是幕僚长,他是第一个获知这些情报的公署官员。 “把副本给民团司令部送去一份,他们会做出决定的” 管明棠对李直民吩咐道,民团司令部会作出最终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会是什么呢?恐怕也就是实施进一步的动员,续备兵转为常备兵,另行征召续备兵,对各县民团实施进一步的战前强化训练,嗯,还有就是专区的国民经济会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按照预案开始向战时经济转变,全面的动员会在未来的几个月有条不紊的实施着,从而争取在战争爆发之前,使得整个专区进入战争状态,从而为赢得这场战争更准确的来说,是在这场战争中坚持下去。 准备,现在的专区,作好准备了吗?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这场小雪,这场年后的小雪显得是如此的突然,就像是这份情报一样,看着风雪中的城市,管明棠的心底第一次涌起了一阵不舍之意,如果战争爆发的话…… “仲民,如果有一天,这里的一切都毁于战争的话……” “先生,我相信,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李直民的语气显得极为固执,他相信战火绝不会在邯郸燃烧,他相信邯彰的百万民团绝对能够保卫这里的一切。 “为什么” “先生,您曾说过,要相信我们的人民” 迎着先生的视线,李直民如实的说道。 “我相信专区的九百万民众绝不会容忍侵略者践踏他们的家园,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任何侵略者阻止在家门之外……” 意志与决心 看着李直民那双有些固执的眼神,管明棠神情严肃的点点头,然后说道。 “我相信他们有绝不退缩的意志与决心,但是……” 视线投向北方,管明棠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仲民,或许你并不知道,如果一但战争打响的话,邯彰就会成为日军进攻的重点目标,到那时,我们很有可能面对十万,甚至数十万日军的进攻,而我们……” 我们能坚持下来吗? 第一次,管明棠甚至有些后悔了,他有些担心,担心这里无法像他计划中的那样,在这场战争中坚持下去,并彻底改变一切,可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意义呢? “先生,我记得,您曾说过,我们在这里开创的事业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我相信,我们能守住这里,因为,这里的民众相信,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好” 说到这里,李直民猛的一挺胸,然后神情坚毅的望着先生。 “如果有一天战争爆发的话,能够与先生一同战斗,将是我的荣幸” “不” 摇摇头,管明棠朝着窗外看去,然后默默的说道。 “能够与你们,与他们,与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共同战斗,才是我真正的荣幸” 在声音落下时,管明棠默默的走到门边,他拿起衣架上的大衣穿在身上,然后对李直民说道。 “仲民,今天这里没有事了,你……” 手接着办公室门的扶手,管明棠默默的说道。 “最近你也多抽点时间陪陪家人吧,因为,在未来的几年中,我们很有可能,再也没有时间去陪伴他们” 在声音落下的时候,管明棠拉开了房门,只留下有些错愕的李直民,默默的沿着走廊朝电梯走去。 室内的暖气使得玻璃窗结着一层雾,雾蒙蒙的让人很难看到窗外的景色,虽说在冬天,于这山间除去雪景之外,倒也没有任何景致,但人总希望看到外边的景致。 用手在模糊的玻璃窗上擦出明净的一块来,李秋怡有些懒散的将身体伏在窗台上,两只圆润小巧的手托住漂亮的脸蛋,满面笑靥的乐呵呵地望着窗外,她的清纯可人美丽加上这种骄憨的姿态,是极其动人的 不过,从她的脸上可以确切地看出来,这是一个心绪不佳的人。大凡人的忧烦很难埋藏的时候,常常就明显地挽结在双眉之间。 “真是的,竟然两天都没有回家了” 望着窗外山上的残雪,李秋怡忍不住嘀咕一声,虽说心知作为妻子,她不应该抱怨什么,可是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两天不在自己的身边,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略微怪罪起来。 此时,她伏在那窗台上,一动不动,只是专心致志地瞅着外面。外面,这场年后的并不算大的雪儿,正经飘飘地飞着,转着,颤悠悠地降落在地上,整洁的花园里已经白茸茸地像铺了一层羊毛毡。 远处,城市的建筑物和建筑物后面无穷无尽的山恋,也已经白了;白得模模糊糊的。白花花的雪,又一次和着残雪把大地给覆盖了。 可是,在这样的风天雪地里,大地上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赏心悦目的东西。现在,就在这视线所及的花园根儿,那丛枝条灰白、没有一片绿叶的梅树,碎金一般黄灿灿的花朵开得正繁。 此刻,她正是在看那花的。这已经不知是今天第几次站在这里了。透过玻璃,看着那梅花,她觉得每一朵花都好像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而这无数灿烂的微笑似乎都对着这块玻璃,对着她。于是,李秋怡也莫名其妙地冲那花一笑。 记得前几天,那树上还只是一些玉米粒一般大小的花苞,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风天雪地里,赌气似地绽开了花瓣儿,多好强的花朵啊 难怪他那么喜欢梅花 想到他是如此的喜欢梅花,李秋怡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站起身,急忙拿出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不一会,她已经打开了厚实的玻璃房门,踩着已经泛白的草地,很快便跑到了腊梅树跟前。她轻轻折下一枝来,把枝条上成串的花朵凑到鼻子尖儿上使劲嗅了一下。 梅花的芬芳并不算极香,那是一种淡淡的香味,这种淡香很是芬芳,嗅着那香味,感觉着这刺骨的寒风,李秋怡想到春节时,在这花园内,站在这株梅树前,他拥抱着自己哼唱的那首歌。 “梅花梅花满天下,愈冷它愈开花,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 哼着这首歌曲,然后,又在冻得红艳艳的脸蛋上亲昵地偎了偎。雪很快染白了李秋怡的头发。 她甩了甩头,手里举着这枝花,像举着一面旗帜似地向自己的屋子跑去。 她拉开自己的门,愣住了,她看见,就在她出去的这一会的时间里,一个人站在那里。 是他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去啊,感冒了怎么办” 见她回来,看到那冻得红艳艳的脸蛋,管明棠有些心痛的说道,这时才看到她手中的梅花。“哟,原本你去……哎,梅花,就是如此,专拣这风雪天里开” 说着就走过来,一只手亲昵地在她肩上捏了捏,又抚摸了一下,关怀地说: “秋怡,你穿的太单薄了,可千万小心着凉啊若是感冒了可……” 在说话的时候,管明棠的视线朝着李秋怡的小腹扫了一眼,现在的秋怡并不是她一个人了,而是…… “我知道你喜欢梅花,所以,所以……” 原本李秋怡是想折一支花,然后让人给他送去来着,可没想到他却已经回来了。 “谢谢你,” 看着她那冻得红艳艳的脸蛋,管明棠认真的盯着女孩说道,然后默默的拥抱着她,对于怀中的女孩,管明棠感觉自己总有些亏欠,自从她嫁给自己之后,自己很少陪她,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有些孤独的呆在这里。 “明棠,你今天怎么有时间现在回来了” 眨动着美眸,李秋怡有些疑惑的看着管明棠,现在可还是上午啊。 “想你了,所以,想回来陪陪你” 管明棠说的是实话,之所以回来陪陪秋怡,原因非常简单,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后,邯彰则会成为这场战争的最前沿,到那时这里能否坚持下去,甚至将会决定这个国家在这场战争中的命运,所以……几个月后,自己将很难再有时间陪她,而那时候她更需要自己的陪伴,趁着现在,有时间就多陪陪她吧 管明棠的话,令李秋怡的俏颜微热,虽说已经是夫妻,但是她还是生出些许羞涩感来。 “可,可伯父说过……” 原本正想说伯父曾说过男人要以事业为重的李秋怡的话语被打断了,打断话语的是管明棠的吻,那充满情感的吻让李秋怡只觉浑身一软,整个人几乎要瘫于他的怀中似的。 良久之后,管明棠才亲呢的捧住女孩的脸蛋说道。 “伯父说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紧紧的握着女孩的手,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你是我的妻子我想你了,所以……” 抬头看着时钟,正好是上午十点。 “今天你老公我要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 亲自下厨 接下来李秋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她错愕的看着管明棠脱掉外套,走去了厨房,甚至还从厨房中赶出了家里的佣人,亲自挽起了衣袖,做起了饭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错愕不已的李秋怡朝着日历牌上看去。 民国二十六年3月1日…… 第七十七章电影 三月的中国,或许正印证了国土的辽阔,时进三月,当北方的冰雪尚未消融的时候,江南大地早就是一片春光明媚之色,娇阳驱散了江南阴霾而潮寒的冬天,从大海吹来的一阵阵暖风,使得大地在短短数日内,便显出了一片春绿。 三月初的上海,一场春雨之后,随着乌云的散去,明媚的阳光迅速驱散了春雨的寒意,近傍晚时,上海的街道再一次热闹起来了,虽说天色已暗,但路灯下的街道依是人流如织,炫丽的霓虹灯更是映亮了半边天空。 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都是上海最为热闹的时候,耀眼的霓虹闪烁着人们的眼睛,舞场、赌场、电影院等等娱乐场所,更是吸引着人们的前往,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在夜幕降临时,看一场电影,往往是人们最为廉价的休闲方式。 在许多人的眼中,现代的电影院本是最廉价的王宫,像上海繁华市区黄金地段的“大光明”、“国泰”、“卡尔登”等因其装修豪华,于市民眼中就是如此,因此这儿也是上流阶层经常流连光顾的场所,像这样的地方,头轮电影一张电影票贵者能卖到一块五毛钱,甚至更高,即便是在装修并不怎么豪华的“恩派亚”、“共和”、“万国”这一类电影院,虽放的是第七、第八轮影片,都是放至则就会降至1-2角。虽是如此,但对于一般市民来说,看电影是一项很难得的娱乐享受,能有那份闲情逸致和多余的钞票看一场电影,是很被人羡慕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随着民国二十二年10月,国民电影院的建成而发生了一些改变,国民电影院所处的位置在上海并不算繁华,也谈不上偏远,这座电影院并不算小,实际上1500座的电影院在上海也算是大型电影院,不过这座内在环境堪称一流的大型影院票价并不贵,影院的上下两层1500个座位中,除去500个座位票价为4.8角外,其它座位则是2至2.2角,且学生半价,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里放映头轮电影 此时上海影院采用的是放映轮次分级制,根据影片的品质等级,少数出价高的影院得到首映权和专映权,并以此分为头轮、二轮、三轮直至七轮、八轮,这意味着许多看不起头轮电影的人都可以花很少的钱去在国民影院看头轮电影,不过国民影院的头轮电影,只限于一家电影公司印象公司,这是河北的一家电影公司。虽是如此,国民影院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尤其是那些追求时髦的青年学生。 虽说只是一家电影公司的头轮影片,但是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这里却先后上映了十余部电影,像《追梦人》那部电影就曾在国内引起过轰动,尤其是青年人之中,分别来自城市和农村的两个主角,在学校相遇,发誓在开拓梦想的将来,他们坚信那不是做梦,只要兄弟同心,精诚合作,就一定会成功,他们经历了一次次创业的失败,最终获得了成功,不仅赢得了事业,还赢得了爱情,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却吸引了很多人,尤其是许多青年人,在那部电影上映之后,不知多少青年人选择去了北方,甚至就是上海这个大城市的青年人,也选择去邯郸西南的那个“新区”,那个筑梦之地。 即便是直到现在,在国民影院依然可以看到《追梦人》的海报,每天仍然有数百人在小影院看那位“追求梦想”的电影,而今天又是电影院放映头轮电影的日子,而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在报头偶尔可的看到于这部电影有关的报告这是一部前所未来有的大制作一部史诗性的战争巨片 而电影讲述故事又是一个令国人为之兴奋的名字红石岚,只不过在这部电影的名字上并没有红石岚的字样,而是采用了一外新的名字《英雄儿女》。 在那份电影海报下,于成杰站在那里,在犹豫片刻之后,他便朝着售票口前排成的长队走了过去,此时在售票口前,已经排出了数百人的长队,青年人们兴奋的谈论着这部电影,他们总会是提及那部在全中国放映年余的记录片,谈起那部记录片中记录的那些英雄的名字,谈起那给他们带来骄傲与荣誉的群体,而今天,这么一片“史诗性的战争巨片”将再一次向他们呈现出那场战役,那场战役的背后。 和其它人一样,于成杰“抢”到了一张电影票,随后他和其它人一样,在电影院里买了一小包瓜子,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开始了,和国民影院放映的每一次电影一样,在片前有十分钟的“新闻电影”,而在“新闻电影”中,和过去一样,于成杰能够看到邯彰以及新区所取得的一项项建设成就。 “民国二十四年11月17日,我国第一台自主设计制造的1.2万吨水压机在北方重机公司建成,这标志着中国重型机械工业制造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它是我国自己设计制造的第一台大型自由锻造水压机,可以产生上亿牛顿的压力,它能把九百吨,以至上千吨加热后的钢材像揉面似的压制成各种不同形状的钢件 作为一名文科生,于成杰并不知道,什么是“万吨水压机”,不过从周围响起的一阵惊叹中,和电影画面上,那庞大如小山般的水压机还是让他直观的感受到了机械的力量,不过,对于这些,他早就习惯了,中国第一台自主研发、生产的机车、第一个自主设计的炼铁高炉,第一个……那里总有着太多的第一次,接连不断的工业成就,总是会不断的出现于报端,或许会惊讶,或许是高兴,在这一切见证着“国家实业日益”强大的同时,现实却不断的冲击着他于成杰,以至于让他反而忽视了这一切。 “在这个时代,国家无论如何进行建设,却无法改变他积贫积弱的现实,现在最紧要的是实现国家的强大” 想起同学的这句太阳岛,再看着新闻影片中那些在棉田里喜收着棉花的农民,于成杰却有些迷惑,有些迷茫,进行工业建设不正是国家走向富强的必由之路吗? 在于成杰的疑惑中,电影开始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响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舵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在电影开始的时候,于河山之畔掠过的时候,在屏幕上映出了秀美的河山、壮观的长城、汹涌澎湃的黄河,那彩色的直观的河山壮丽之景,只让所有观众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声。 “中国的河山实在是太美了” “这景色真美……” 在人们惊叹声、在这赞叹声中,画面慢慢的投放到一个很普通的村落,而在那村落间零散的分布着一些房屋,安静、祥和、充满欢笑的生活,随之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夜里,悠长的座钟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一声声的钟响不时的撞击着主角的心脏,主角的脸色不时的变幻着,他看着远来的娘亲,而此时娘亲却依然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不断的和儿子说道着,他看了一下手表,而此时距离出发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娘,时间不早了,您老就先歇着吧” 这个满面皱纹的老太太把独子养大,当她把人生的希望寄于他身的时候,家乡被入侵者占领了,他背着老娘一路从关外回到关内,而现在他即将离开老娘走向战场, “是要上前线了吧” 听着音乐中传来的这句话,于成杰在那双目光涣散的眼睛中看到一丝不舍,而这时电影画面上的军官跪在了母亲面前,然后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孩儿不孝,但自古代忠孝不能两全,请母亲大人务必保重身体……” 简单的几句临行词,没有什么动心之处,可是当画面转向老太太站在门门送他,含着眼泪只说了一句 “打赢了就回来”。 在这一瞬间,于成杰只感到一种震慑由然而生,望着画面上依在门前目送着儿子的老妇,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的老娘,想到了这个国家…… 战场的画面是壮观的,在那画面上,英勇的战士们战斗着,他们前赴后继的向敌人发起一次次冲锋,近距离拍摄的画面,在那炸悳弹的烟云中,雪亮的刺刀在空中的撞击着,与过去所看过的“红石岚”大捷相比,这部电影更多的是那些士兵的故事,他们怀揣着不同的心情,走向了战场,在战场上,曾经不知国家为何的战士,在看到旗手倒下的时候,在那国旗将倒的时候,他冲了上去,扶正了国旗,在弹雨中,战士死去了,他的手依然扶持着那国旗,那一面不倒的国旗,在硝烟中迎风飘荡着。 当那面国旗在战场上冲锋的时候,奄奄一息的主角原本涣散的眼神,似乎在这一瞬间重新恢复了一些神采,在他的瞳孔中,那面国旗迎着风,向前、向前…… 第七十八章学业 “国旗,是国旗……” 尽管此时男主角没有发出一句台词,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在那战友们手持的国旗向前冲去的时候,电影画面顺着男主角的视线投向了空中,那蓝天、那白云,在那镜头中显得是如此的美丽…… 在电影结束的时候,于成杰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在整个电影中没有刻意的宣扬“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可是从那些士兵与军官最朴素的言语中,任谁都能感觉到那浓浓的爱国之情,对家人、对生活的热爱,最终是这一切升华了他们的情感,升华成为他们对国家的热爱,对民族的热爱…… “谁知道那里能买到国旗?” “我也想买一面……” 在电影散场的时候,于成杰听到附近的观众都在那里如此说道着,在电影中,国旗是最常出现的“主角”,正那军营中的、行军路上的、战场上飘扬的国旗,那倭军欲除之后快的国旗,成为了国家的象征,军人可以牺牲,但国旗绝不会倒下。 当于成杰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他看着那副海报,望着海报上那面国旗,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永不倒下的国旗,为什么总让人泪流满面,因为,那……就是国家就像这个国家一样,他永远不会倒下,永远不会…… “于成杰” 突然,身后传来的话语,打断的于成杰的思绪,他回过头看去,只见两个穿着青色校装的女孩站在电影院边,其中留着麻花辫的女孩正满面笑靥的看着他。 “你是……” 诧异的看着这两个女孩,于成杰好一会才认出来。 “王薇同学” 他们并不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但是却因为去年在市政悳府前的下跪请愿而结识,不过于成杰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们。 “你也在这里看电影?” 王薇的双眸看着面前的男生,在去年请愿时,他曾扶着几次差点晕倒的自己,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这个男生便印在了她的心底,而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一直在等着他的信,可他却根本没有给自己写信,原本因此对他还产生了些许怨言,但此时看到她,却只剩下的惊喜。 “嗯” 点点头,于成杰又一次朝着那海报看去,看着海报上那面国旗。 “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嗯” 王薇点头赞同着,而这时她身边的同学已经娇笑着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人站在路边。 “于同学,……” 看着于成杰,王薇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怎么没给我写信……” 在问出这句话时,饶是大胆的王薇那俏颜也是不由一热,那双眼睛更是朝着自己脚尖看去。 “啊……” 女孩极为大胆的话语让于成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一会才说道。 “我,我最近一直都在复习,准确考试……” “考试?你准备考那所学校?” 女孩看着男孩时,目中尽是期待之色,显然女孩希望男孩告诉自己是那所学校,最好距离她的学校不要太远,如果近一点的话,没准可以……但男孩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女孩整个人不由一愣,俏颜上瞬间便布满了烦恼,太远了…… 二十六年3月7日,正值周末,而对于邯彰各个高等学校而言,却又是一个开学日,与国内其它地区学校每年仅有夏季招生不同,邯彰的数十所私立或公立高等学校都分为春夏两次招生,而两次招生的直接后果就是数万名来自全国各地的最优秀的中学生、尖子人才进入邯郸的公私立高等学校。 在过去的几年间,遍布中国各省的招生办公室尤其是从二十四年开始,教育促进基金会于各省设立的旨在提供免费中学教育的“国民示范中学”,为邯彰的公立、私立高等学校招收了大量的尖子人才,免费的高等教育对于任何一个中国中学生而言,都具有难以想象的吸引力,“备战邯高”从民国二十五年开始,便成为国内的一个潮流,而在这种潮流种,越来越多的青年聚集到了这里。 每年3月和8月,邯彰地区都会迎来一股学生潮,在分布于邯彰专区十二县的32所公立、私立附近,每一座学校的大门外都可以看到手提着行李肩扛着包裹,满面兴奋和欢喜的大学新生,而在二十六年春节过后,有超过5.2万名新生进入这32所公立、私立高等学校,这意味着在中国每1.5名中学毕业生中,就有一人进入邯彰高校。 邯彰的高等学校或许从未曾给自己标上“精英学府”的铭牌,但是让青年们趋之若鹜并不仅仅只是免费的高等教育,同样也是因为这里雄厚的师资力量,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他们有机会实现个人的理想。 一辆迎接新生的客车在这条不太宽的柏油路上停了下来,两边的中式两层建筑不高、也不新,客车停靠在一扇极为普通的铁栅大门附近,门两边是经色的砖墙,车上那些穿着长衫或者各种校服的青年学生们有些诧异的看着这里,如果不是的门口喧嚷的人群,还有那个小小的铜质铭牌,他们很难相信,这就是北方高等工科学校。 北方高等工科,从二十二年创办,经过四年的发展,早已经发展成为中国,甚至亚洲第一流的工科大学,不仅是因为北方公司的巨额投资,更为重要的是这里聚集着一批中国甚至世界上最优秀的工科专家、教授学者,在其创办之初,国内顶尖的学者、聘请自美欧等国的教授学者,奠定了这里的教育基础,而自二十四年起,经驻德大使馆与德国政悳府协调,数以千计的犹太裔专家学者携家人来到了邯彰专区,而其中不乏如高等工业大学内的知名教授,这一批优秀专家的到来,进一步促成了以北方高等工科等学校教育质量的提升,在二十五年岁末,甚至在美国的一期教育杂志上,将北方高等工科学校与北方理工学院列为“亚洲第一流理工院校”的行列。 而以北方高等工科学校为首的“邯彰高校”,由此开始成为真正的“名校”,不过在这一批名校之中,却有一所学校几乎很难引起外界的注意。 “各位,北方商学院到了” 负责接待新生的迎新老兵指着那座红砖彻成的大门解释道。 “从这里进去,就能够看到孙子的雕像和校园,这里是北方商学院的正门” 坐在车内的于成杰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座简单庄扑的红砖大门。虽说于中国大门可以被视为脸面,但是在邯彰的高等学校之中,人们还真的很难找到一个像样的大门,那些并即宽敞也不高大的校门,总会让前来参观的人们常常会误解自己是从侧门的进入这所大学,但实际上,每一所学校都有自己校门的,而且这些学校同时还是一个校门密集的地方,几乎每隔百米就有一个校门,但这些校门即不太度,也不太大,更于巍峨无缘,在都是一些三米左右宽的大门。 而这扇有拱顶宽5米高不过4米多的。大门则是北方商学院的正门,校门与周围的建筑融为一体,但与校园里的其他建筑相比,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从审美角度来看,反而显得非常平常,这些校门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师生和参观的游客提供便利。因为太普通,和其邯彰其它高校的校门一样,这里同样也没有给游客可以拍照纪念的价值。 这里的一座座高校正是通过这些普通的甚至不起眼的校门,以平常的、坦然的、积极的、欢迎的姿态,接纳每一个来求学的学生,来探讨学术的教师,来猎奇或朝圣的游客,偶尔经过的路人。而不会像一个暴发户一样,修建起高大的门楣,用以向世人显示着什么。 在邯彰的高校系统中,他们相信一个真理“大学的荣誉,不在它的校舍和人数,而在于它一代一代人的质量”。正因如此,无论是公立也好,私立也罢根本没想过耗费巨资建起高大的门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进军“世界第一流学府的野心”。 而与其它的学校“雄心壮志”不同,商学院作为“北方系”高等学校中最不起眼的一所学校,似乎外界鲜少有人对其有着真正的了解,甚至许多人都未曾听说过它的名声,而在另一方面,商学院同时还是邯彰高校系统中,唯一不参加联考的学校,而且也不接受中学校长的推荐以及自我推荐,商学院仅接受各省主席、副主席以及省、市、县三级商会会长的推荐,且限定人数,然后再对推荐人员进行考核,而且进校之后还有严格的淘汰制度,开学三个月后就会淘汰一批,而最终只有不超过50%的新生能够顺利毕业。 而就在汽车驶进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时,在正对着校门的广悳场处,一个雕塑吸引了于成杰和车厢里的青年人的注意。 “学生那是谁的雕像?” 第七十九章学院新丁 “那是兵圣孙子像” 对于孙子,可以说这些青年人并不陌生,他们都知道孙子就是孙武,而孙武则中国的兵家之祖,一部《孙子兵法》则是中国领兵者的必读之作,但在这所商学院中耸立着兵家之祖的雕像会不会太过搪突了? “孙子像?” 学长的介绍让于成杰和车厢内的新生无不是一愣,邯彰系高校的“复古”一直都饱受国内教育界的指责,北方高等工科的墨子像、邯彰大学的孔子像以及中小学必学的《国学基本教材》, 而在商学院却耸立着“孙子像”,这又是什么意思? “学长,为什么商学院要立孙子像?” 这不是一个人的疑问,应该说是车厢内所有新生的疑问,在汽车使过孙子像子,他们的目中全都是疑惑与不解,兵家与商家有什么联系呢?按照道理,在这所学校中更应该耸立陶朱公之类的商祖的雕像才对啊。 “因为在这里我们学习的是兵法经营管理学派学说用兵法经营,用兵法经商,采用这种经商模式,有助于提高企业的运营效率。” 在提及“兵法经营管理学派学说”时,穿着军式校服的学长唇角微微一扬,所谓的“兵法经营管理学派”实际上不过只是存在于理论上,在这所学校,他们学习的课时中有六成为军事科目,至于另外四成科目之中,商科也仅占两成,现在这所学校越来越重视军事科目,或许同当前日趋紧张的局势不无关系。 这里就是北方商学院 排着队列,随同同学们进入北方商学院的校园内,几乎是在进入商学院的瞬间,于成杰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他诧异的看着训练场上的那一个个穿着军装的青年,他们在训练场上进行训练,震耳欲聋的口令声不断的传入于成杰和新生的耳中。 下一瞬间,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传来一阵跑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激昂的歌声。 “如果我不幸战死沙场,” 先是一声沙哑而有力的歌吼,随着又是一阵齐“唱”,说是唱倒不如说是吼,那调子也很简单,吼起来倒显得很是激昂。 “如果我不幸战死沙场,” “请把我装棺运回家乡,” “在我的胸前别上勋章,” 伴着那似乎谈不上音乐的歌声,一个行军纵队跑了过来,四人列成一排的纵队中,穿着军装的青年手中握着步枪,他们一边跑,一边喝着歌,在队列的前方举着国旗的旗手领着纵队前行。 “告诉爹妈我已尽力” “咱们不是来错地方了吧” 众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纵队,听着那只有调,词全不见一丝美感的“跑步歌”,此时他们完全被自己所目睹的一切给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这,这就是商学院吗? 惊愕的看着那支纵队从身边经过,于成杰微张着嘴唇,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些学长,同时他们的视线又投向其它地方的学长,那些学生无一例外的,都是穿着军装式样的军装,他们两人成排,三人成列的走着,而在附近还可以看到一些学长,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的在讨论着什么,至于他们这些新生,几乎没有任何人会去注意他们,纪律,在进入这所学校的第一瞬间,他们感觉有些古怪的同时,又嗅到了空气中充斥着的浓浓的纪律。 “这真的是商学院?” 可不是嘛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让众人心生来错地方的感觉,这那里是商学院,分明就是军校嘛 军校? 难道这是一所军校? 置身于十人宿舍之中,看着整洁一尘不染的宿舍,于成杰依然处于呆滞之中,他清楚的记得,父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得到县商会的王会长的推荐,获得了商学院的考试资格,而现在,在来到这里之后,却诧异的发现,这里不像是一所商学院,更像是一座军校,不是像,而是这里根本就…… “立……正” 突然,在宿舍门外传来一声拉长的腔音,伴着那口令声,几名陌生人走了进来,他们无一例外的剃着光头,穿着军装,脚上套着军靴。 突如其来的口令,并没有让他们反应过来,宿舍内的十名新学员诧异的看着走进来的几个人,这些人显然是他们的学长。 “乱蓬蓬的,像什么样子李奇,教教他们的规矩” 站在几人中悳央的赵功铭的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 “是长官” 站在左侧的李奇立即走过去,盯着室内的新学员大声吼喊道。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没上过体育课,不知道什么是立正吗?” 许是猛然来到陌生的地方,面对这些面色不善的学长们,于成杰和其它人一样,纷纷沿着床沿立正而站。 “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北方商学院” 零落回答让李奇脸上的怒容更浓了,作为二年级的学员,这是他享受“学长”权力的时刻。 “我听不到,大声点” “北方商学院” “我听不到……” “我听不到……”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终于直到众人吼着“北方商学院”的时候,在众人的声音变得一致时,李奇方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冷眼瞧着室内的新丁吼喊道。 “在北方商学院,这里是一个纪律严明的社会,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更是一个讲领悳导更讲服从的社会从你们踏入这所校门的第一天起,你们就不再是什么大家少爷,什么富家的公子,而是整个学院中地位最低的一年级学员,你们必须要首先学会服从,这是你们的核心任务,你们每时每刻,都要作到一点 就是随时准备完成高年级学生交给的任务,即便是吃完饭后也要大声向同桌的高年级学生报告,得到允许方能离开” 一连串的话语从李奇的口中吼出,而在宿舍内的十名新学员诧异的功夫,赵功铭向前走了一步。 “李奇” “又” 原本正耀武扬威的李奇听到学长的喊声,立即转身立正,行注目礼,脸上全无先前的耀武扬威之色。 “俯卧撑50下” “是” 得到命令的李奇猛的扑倒在地,在众人的注视中作起了俯卧撑。 “1、2、3…, 在李奇作着俯卧撑时,赵功铭走到新学员中间,神情严肃的说道。 “刚才,你们李学长的话说的非常清楚,服从这是你们唯一的任务,而服从,也是唯一能让你们得已毕业的最大助力你们唯一需要用到的言语就是“是”和“是的,长官”,在这里,你们每天需要完成4个小时的体能以及军事训练,还需要完成十二课时的学习,就餐时间为15分钟,就餐时不得说话,没有午体,晚上没有聚会和读书会,只有学业和体能训练,每周进行三次考核,三科不合格者,淘汰,连续三周皆有两科不合格者,淘汰,连续四周皆有一科不合格者,淘汰” 猛的转身一个年青的学员,面对学长的逼视,于成杰只觉得的心下一颤,此时,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错上贼船”的感觉。 “你有什么问题吗?” 盯视着新学员,赵功铭大声质问道。 “没有长官” “很好” 点点头,赵功铭退到门边,然后对室内的新学员说道。 “你们现在一定很好奇,这里到底是商学院还是军校我可以告诉你们” 声音微微一顿,赵功铭随后说道。 “这里是军校,所以,这里是一个讲究团队合作的地方,团队精神在这里最为重要……” “于成杰” “有” 尽管诧异于学长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于成杰还是连忙立正回话。 “你上铺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这……” 上铺的同学叫什么名字?这样的一个问题如何回答?他叫什么名字? “作为一个团体,竟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这种错误是绝不允许发生,” “因此,一人犯错,整个小队就会一起受罚,现在,你们就犯下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面对学长,竟然未行军礼,每人处罚俯卧撑100个” 啊…… “1、2、3…, 在一阵报数声中,十名新学员趴在地上坐起了俯卧撑,而在做着俯卧撑的时候,于成杰的脑海中却在那里反复的思索着一个问题这里真的是军校吗? “不,这里是商学院北方商学院,全中国全亚洲,将来也必将是全世界最出色的商学院,任何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学员,都将是最优秀的人才” 面对着被处罚正撑着马步的新学员,赵功铭抿着嘴唇,盯视着这些新学员厉声吼道。 “而你们,能够成为这个群体中的一员,应该是你们人生最骄傲的事情,但是在骄傲的同时,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之所以会成为了最优秀的,可仅仅只是因为学习,更在于磨练,这些磨练就有我们的功劳,磨练你们是我们的职责与义务” 猛的走到一个似有些不甚服气的新学员面前,弯腰盯着他的眼睛,几乎贴着他的鼻子,赵功铭大声吼道。 “你们,如果有那个荣幸,能够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将是战士,是商场上的,是沙场上的战士明白吗?告诉我” 第八十章人生之择 “荣誉、责任、国家、牺牲” 在北方商学院,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的看到这八字格言,而这八字格言,便是这所商学院的校训,每一次,目睹这由八个字组成的四个词语时,于成杰的心中,就会涌现出一些莫名的感觉。 “我的将来会是军人,还是商人?” 在繁重的体能训练结束之后,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水的于成杰坐在走廊边,看着走廊上内金属铭牌上铭刻的这八字校训时,他的心底再一次思索着这个问题,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过程中,每一天,教官和学长们不断的向他和他的同学们灌输一个不变的、永恒的,而且在未来将来成为他们人生训条的格言。 “荣誉、责任、国家、牺牲” 这是北方商学院地校训,国家一词旨在唤起他们心中为国家利益和民族理想服务地献身精神。而责任、荣誉和牺牲则是军人职业伦理的核心。 荣誉、责任、国家、奉献是层层递进层层深入地。一个想拥有荣誉的人必须担负起一定地责任。担负责任就是对国家负责任。一个人格健全地人脑子里必须有国家和责任的概念,而无私地奉献的牺牲精神则是完成这一切的根本要求。 “……在这里,他将发挥你的智慧和身体的力量,锻造你的修改和意志,如果你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知道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在北方商学院将让你挑战自我、塑造自我、激发你的潜能,让你的一生成为一个领悳导者,而作为未来的领悳导者,你们将在“荣誉、责任、国家、牺牲”的校训指导下,守卫着这片土地,和你们的人生……这些价值观将是第一个北方商学院的学生、毕业生的生活核心……为了达到这些,必须做的比其它大学更好,北方人必须为他所领悳导的人做一个好榜样,也许你们有一天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军队中的指挥官,也许你们有一天会成一名商人,那时你们每一天做出的决定,甚至都将影响整个世界,而这八字校训,将是你们做出任何决定必须遵循的原则……这不是你们父母的梦想,不是教官的梦想,你们必须更清楚的认识自己,更清楚地听见自己的梦想的呼唤……” 梦想的召唤 但是在这一瞬间,想到开学时校长邯彰专区专员、北方公司董事长的管明棠先生的开学致辞,于成杰此时不禁有些迷茫了,他知道这个简单明了的校训出自于校长的手笔,也同样知道这个简洁明了的校训具有金钢石般的质地和永不过时地意义。 同样也明白荣誉、责任、国家、牺牲,四者缺一不可,是为人方正、品格高尚的领悳导者必须遵循的原则,正像校长说的那样,无论是成为军人,还是商界精英,作为领悳导者,他们必须心怀国家,心怀荣誉,心怀责任,并愿意为此牺牲一切,但是对于未来,他却有些迷惑了。 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内心里,于成杰希望有朝一天,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商界精英,像许多知名商人就像是校长那样,功成名就,但是这里的一切却不断的告诉他,告诉他一个事实,他必须要成为一名军人,一名合格的职业军队,因为,未来…… “成杰,你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于成杰一愣,他抬起头,看着走过来的王自强,他就是他的上铺,在进校的第一天,因为没能记住他的名字,让宿舍里的人都受到了体罚以及接下来的各种各样的欺辱。 初时,对于二三年级学长的“欺压”,于成杰和其它人一样,都有些不太服气,可后来才知道,这个“下马威”是学校里的规矩,每一个高年级的学长都极为热衷于折磨新学员,不断翻新侮辱他们的花样。尽管欺辱属公然违背学院自身的条例,但要指望校方来阻止是不可能的。甚至于成杰听说过,去年有些新生将此事上报时,那些平时争执不下的中、美德“多国部队”组成教官团,则在教授联席上会议公开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我们希望禁止欺辱的那一天水远不会到来。” 而且商学院似乎也没有真的要禁止它。关于欺辱违法的条例规定,若事情闹到了需官方干涉的程度;那么施虐者将与受害者一同受到处罚,不过新兵们受到的欺辱大多数是一些年青人的正常行为,而没有恶意。于成杰和同学、们半夜睡觉时可能会被拽住脚从帐篷里拖出来。他们必须说脏话,进澡堂时必须乞求,有时会以各种借口让他们等很长时间。 很多新兵受欺辱时,还可能挨打。高年级学员会因对新兵的外表或说话的音调不满或任何别的原因而按他们。他们向新兵挑战赛拳,新兵没有选择,只得应战。如果他不,他将被称作懦夫,谁也不理睬他,其他新兵也会这样对待他。从此,他主动退学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拳击不戴手套,一般以击倒告终。受到挑战的倒霉头如何应战严极少数运气好的新兵能赢。赢了的犒赏是另一场拳击,对手更厉害,直到他被击倒。 而在国耻课上,教授曾告诉他们,“中国的学生都是身体羸弱的人,一点雄心和精神也没有,带着女人的味道,下课后不是发呆晒太阳就是做作业,从来不运动”,而这种娇弱的人是无法承担起民族责任的,无法在残酷的商战中生存下来,而在这所学校之中,将来不惜一切的磨砺他们。搏斗术是不可或缺,通过一切方式锻炼不屈不挠的意志和强健的体魄,以培养一支具有先秦中国士之精神的现代军官、现代商人,为了国家、民族的未,他们愿意承担责任,甚至可以毫不顾惜地舍弃自己的生命。 而“学长”们对新学员的欺辱则不过仅仅只是“磨砺”中的一部分,不过好斗却激起了于成杰内心的斗志,现在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在这所学校不打架,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争强好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是男人最真实、最实在的任务,可以说是他们人生的历程。 虽说如此,但于成杰却不会去犯那些主动的错误,就像王自强的名字一样,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记住了同期的4000名学员的名字,而在未来的几个月中,他必须要记住所有人的名字,因为他们是一个团体,一个团体如果不记住他们的名字,是不能被接受的。 “在想什么?” 于成杰朝着训练场上看去,到底在想什么呢?此时,甚至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在想,将来……” 望着校园里的校友、同学们,于成杰的话声微微一沉。 “我是会成为军人,还是商人” 退学,在于成杰看来,绝对没有这种可能,他不可能被退学,也不会接受退学,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已经有400余名同学惨遭淘汰,但于成杰相信自己绝不会被退学。 “为什么要考虑这个问题?” 坐在同学的身边,王自强取出水壶喝了一口冰冷的凉白开,望着远处说道。 “我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无论是成为商人也好,军人也罢,我只知道……” 右手朝着心口一拍,王自强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对于这种严肃的表态,现在于成杰并不怎么陌生,在邯彰举行的升旗仪式上,总可以看到这一幕。 “我会听从使命的召唤” “使命的召唤?” 使命的召唤,对于这个名词,于成杰并不陌生,在校长的致辞中,同样听到过这一名词,在学长们的训斥中,同样也有这一名词,不过他去从未去真正考虑过这一名词背后的意义。 “嗯” 用力的点点头,王自强望着远方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成为军官,加入军队,是保卫祖国的使命在召唤我们,如果有一天,投身商场,那是以商富国利民的使命在召唤我,所以,无论是军人,还是商人,都无所谓了” 相比于于成杰,王自强平时很少考虑问题,而此时的他的这句话,却让于成杰再一次陷入思索之中。 响亮的口令声不断的传到于成杰的耳中,学兵队排着方队喝着口令在军官学校内地柏油路上机械而整齐地跨步走过,抬起头,望着学员纵队,于成杰的眉头紧皱着。 使命,我的使命是什么呢? 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使命的召唤呢? 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旗杆,看着那迎风飘扬的国旗,于成杰慢慢的发现在自己的内心里,有一种一直以来所忽视的声音在向他呼喊着、呐喊着,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召唤。 “谢谢你” 回过头,看着王自强,于成杰站起身来,此时他的脸庞上已经不复了先前的迷茫,整个人甚至因此而轻松许多。 “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第八十一章民团之基 从永年县政悳府驻地临洺关西行十余里,过石北口,有一座孤峰突兀而起,山势峻拔,形如卧象,山底面积一平方公里。洺水北绕,蜿蜒如带。这便是有着平干八景之一“聪山蕴秀”的聪明山,过去在明山并不算大的山顶中悳央有一座庙宇,便宜是昭惠王祠,不过近百年来这里早就不见香雾氤氲之状,至于昭惠王祠也仅只残留一片遗址。但今年“洋历年”刚过,就有消息传来,有善人出钱重修昭惠王祠,未过几月,一纸封山公告似乎验证了这一说词“封山修祠”。 站在聪明山的山顶上,王庚又一次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前方,作为邯彰民团参谋总长,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与参谋部的参谋官们,共同制定了一个又一个计划与方案,以尽可能的完善邯彰的防御体系。 “邯彰与其它地方不同,我们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防御纵深,一但敌军从北方发起进攻,越过沙河,15公里即深入到邯郸市,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尽可能完善这里的防御” 王庚口中的“这里”指的正是他脚下的黄金顶,这是一座位于永年县东部的海拔不过两百多米的小山,但在去年十月起,这座小山便进入了民团参谋部的视线之中,经过不断的实地考察,民团参谋部决定在这里修建一座要塞,一座装备远程大口径火炮的要塞。 “如果将要塞设于此处,那么任何试图从北方进攻邯郸的敌人,都无法避开这一重火力要塞,而它的远程火炮,可以为我军获得45公里的“射击纵深”,从而在某种程度上弥补防御纵深有限的困境”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山腹中传来一阵闷响,那是工兵在山体悳内炸着隧道,“黄金顶要塞”完全修建于山体悳内,在他的上方,则修建有多处装甲炮台,其是由法国的要塞专家协助设计,按照其设计理念,要塞的存在等于在邯郸北部布置了三个师的兵力。 “参谋长,这样被动防御,根本就不是办法” 作为民团第一师的师长,杜文若一直反对被动防御,甚至因此反对自二十五年开始的旨在加强邯彰地区防御能力的“邯彰国防工程”。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既然我们没有战略纵深,那么一但战争爆发,我们就立即在第一时间投入部队主力,越过沙河,在沙河北的邢台以北地区,对敌军实施进攻,以迅速而有力的进攻,阻止敌军的进攻 进攻主义,对于邯彰民团而言,他更多的时候强调进攻,无论是主官也好,士兵的训练也罢,进攻,不停止的进攻,利用不间断、如浪潮般的进攻击垮敌人,甚至拖垮敌人,这是邯彰民团最基本的战术,而之所以一味的强调进攻,并不是因为他的主官不擅长的防御,而是因为相比于许多地区,邯彰没有任何战略纵深,每一个邯彰民团司令部的参谋、军官都明白一点,华北的日军随时都可能在一夜之间扑到邯郸的家门口,甚至在邯彰尚未完成动员之前,战争很有可能就已经结束了,也正因如此,邯彰常备民团,从组建之日起,就定下了“时刻准备”的战备原则,随时待命,时刻准备,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为国而战,是这支部队的使命,而相应的“依靠进攻扩大战略纵深”的思想,则成为这支部队的根本战略思想。 但是现在,这几处国防工程的修建,着实有违“进攻思想”,且有需要耗费大量的军费,而对于要求增加师团所属车辆的申请被拒绝的杜文若来说,这些国防工程根本就是“浪费军费”的罪魁。 “文定,我们一共只有四个师,加一个教导旅,而且师旅级部队今年才编成,而且包括你我在内,就根本上而言,目前只适合出任旅团级主官和师一级的副官,而今年的整合训练中也能看出来,咱们的部队,单个团行动起来,能打出很漂亮的仗,主官指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有,可到了师一级,行动反而有所僵化,如果到了军一级,甚至经常出现互相牵制、动弹不得的情形,这意味着,……” 将右手向前一伸,王庚的语气显得有些凝重。 “如果咱们能握成一只拳头,那么实施进攻是完全可行的,可现在,咱们伸出去的却是一个个手指,而我们的敌人呢?” 凝视着北方,表情严肃的王庚声音越显得有些低沉。 “我们的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投入几个师团,十数万大军自北而南,如洪水般的向邯彰扑来,那时,我们是用五个手指去迎击一只铁拳,到时,我们如何获得战略纵深呢?我们又应该如何确保进攻的成功呢 接连反问之后,王庚沉默着,他默默的看着北方,作为民团参谋长,他深知民团的不足,同样也了解日军的长处与劣势,但在将来的那场战争之中,又如何化被动为主动呢? 一缕曙光终于从山顶上冒出来…… 春天是明媚的,小河边的春天更迷人。一川墨绿的麦苗给人以无限的生机,杨柳绽出一片片鹅黄小叶,两道长堤像两条黄色的绸带紧紧嵌在小河边上。 站在河边的十几名穿着军装、背着行李的士兵,简直要被小河美丽的春色陶醉了,而在远处的河坝下方,上百名穿着迷彩罩衣的士兵都是或坐或躺的坐在满是杂草的河坝上。 “这里可真漂亮” 王力武将手中的轻机悳枪枪托往河边的草地上一驻,眼巴巴的看着这小河,此时这一个班的士兵都坐在河边的草地上,他们身上的迷彩罩衣上已经布满了的泥污,每个人的脸上虽说带着疲惫,但是却又带着笑容,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们一直进行着山地作战训练,山地训练严重透支了他们的体力,而现在,训练终于结束了。 今天,他们就可以返回军营了,然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回去一定得好好的洗个热水澡33天身上没沾过水了” 感觉着身体上灰粘,即便是作为班长,白四维难免也在嘴里抱怨着,在常备民团服役,使得许多人的生活习惯都得到了改变,在军营时他们每天必须刷牙,无论春夏秋冬每天洗一次澡,当这些个人内务养成一种习惯之后,冒然的改变着实让人很不适应。 现在,对于白四维而言,他最想做的事情,恐怕就是在好好的洗个热水澡了 当白四维坐在草地上,幻想着泡热水澡时,在河坝的上方,李利之又一次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并与手中的军用地图一一对照。 作为一名刚刚从商学院毕业的军官,作为三排的排长,今天他是全连的值星官,按照规定,他需要负责全连的行军、宿营警戒以及行军路线的制定。 在望远镜的视线所及范围内,他一一标注了几处可能的敌军隐藏位置,然后作战日记上记录下“命令”,这一命令是模拟的,不需要执行的,毕竟这并不是战时,现在考校的是他能否将科堂所学,完全应用于实际,在昨天晚上,他用了长达五个小时,制定了厚达50余页的行军预案,设想了行军时所遭遇的各种可能,制定了各种预案,而此时,他却发现自己忽视了一点。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后,李利之立即喊来了赵鹏,他是排军士长,在绝大多数时候,作为排军士长,他负责全排的日常工作,而根据常备民团的相应动员规定,在战时动员下,排军士长,自动就任排长,排级军官调往补充部队,而制定这一规则原因则是基于军官数量不足的现实考虑,而常备民团内设的十数所士官训练学校,为民团培养了一大批素质优秀的军士。 “赵军士长,你看这里,” 李利之的手指着对岸的河坝。 “这处河坝并不高,对岸大约有1.7公尺的河坝,这就形成了一个视线死角,如果敌军选择以此做为伏击点,而我们却未向对岸派出搜索部队,那么……” “那么,这条河就是我们的警戒死角” 赵鹏点点头,然后说道, “让九班,到对岸去吧,” 说着他的唇角微微一扬,然后戏谑的说道。 “白班长前阵子就喊着想洗澡了” 从地图上显示,最近的桥离这有十几里地,从桥上走过去,显然不太现实。 “成” 点下头,李利之便从无线电员那里取过话筒, “九班长、九班长……” 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呼叫,白四维连忙取出重达五斤的对讲机,而接下来的命令则让他的脸色一变,瞧着那绿色的小河,不由的舔了舔了舌头。 “娘的,热水澡没洗成,先洗起凉水澡了” 虽说那绿色的小河让人看着就冷,可白四维还是开始脱起了军装,然后装军装、背包全部用雨衣扎系在一起,扎成了一个包裹,这个包裹可以充当简易救生圈。 “兄弟们,下河” 第八十二章行伍之基 老远的,河对岸坝上的农民就看见,十几名民团的士兵嚎着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中,他们瞧着眼前的这一幕,无不是一愣。 “哎哟,这个天下河,也不怕冻着了” 李玉忍不住打着寒战,然后大声喊着。 “别下了,别下了,前边两里地老鱼那有船……” 老八扬起胳膊,甩着胳膊冲那些士兵喊着,这天也太冷了,大冷的天下河,没准就冻坏了身子,他口中的老鱼是附近的靠着打鱼为生的“鱼头”,他大名叫什么大家都记不清了,这两年,又在这河上养起来了鱼来,他那有一艘小木船,一次能过三四个人。 但是他们的喊声,并没有阻止那些士兵从河里游到对岸,雨衣扎着的防水袋则成了浮筒,枪和弹悳药置于包上,士兵们推着浮包向对岸游着,很快白四维便踏上了对岸。 不过是刚一上岸,他的浑身就已经冻的不住的打起了摆子,在河堤上他一边甩着身上的水,一边用拆着防水袋,然后迅速的穿上军装。 “乖乖,这天下河……” 站在坝上的李玉,看着这些士兵冻的嘴巴发紫的样子,迷惑不解,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受得了这个罪,这大冬天的让人下河,不是把人当猴子耍嘛。 “哒……” 在穿着衣服的时候,白四维冻的牙齿颤击着,浑身上下更是打着摆子,可是他的动作却不见一丝僵硬,刚穿好秋衣秋裤,便套着绒衣与王力武趴在坝边实施警戒,另外两名战士穿好衣裤,趴在坝边实施警戒后,他们才再次穿起了衣服。 “瞧老白冻的” 瞧见对岸的白四维冻的模样,赵鹏笑着,对身边的排长说道: “排长,你看,这是囚渡后的堤坝交替掩护,与跃进、跃进的交替掩护原则一样” “嗯” 盯着对岸的九班,李利之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士兵每天都接受超过12个小时的严格训练,各种班组、班排战术经过长期的训练,早就成为了他们的本能,就在九班进行囚渡时,机炮排的机悳枪手,主动的将三挺中型机悳枪架于堤上为其提供火力掩护,这一切都是长期训练、长期配合的结果,在去年,常备民团的每一个常备兵,都不止一次进入士官学校接受少则两个月,多则四个月的士官培训。 此时站在堤上,望着堤下正在休息的部队,即便是在休息中,他们依然保持着班组建制,保持着战时散布,而主导这一切的,正是那些领佩士官军衔的常备老兵。 “如果说军官是一支军队的灵魂,那么士官则是一支军队的脊梁,大量经过基本训练的新兵是一支军队的血肉。没有灵魂有脊梁和血肉,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有血肉有脊梁和灵魂,则注定是一场悲剧。没有脊梁有血肉和灵魂,则军官空有各种命令无法执行,新兵空有一腔报国热血而因没有指导大量伤亡 忆起在军校时所了解的士官的作用,在过去的几个月实习中,通过日常的训练李利之才真正意识到,这些士官为何被称之为脊梁,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对于连排而言,比军官更重要,而民团之所以能够用一刀切的方式,确定战时排长由士官担任,或许正是基于相比于军校生那些士官更精通班排战术,更擅长与士兵勾通,更能领会连长的意图,更了解战场。 想到这些士官在部队中的中坚作用,李利之看着连里的那些佩着领章上等兵的军衔的“新兵”,他们是年前整编时补充的“续备兵”,现在已经转为常备兵,这意味着今年他们需要进行士官培训。 “军士长,咱们排这个月,有多少人进士校学习?” 邯“老规矩,7个人,四个上等兵、两个下士,一个中士,这一批里有老白的名字估计,咱们回去的话,老白就能接到邯郸士校的入学通知了” 邯郸士校,实际上他的正式名称应该是“邯彰民团高级士官学校”,是专内区仅有的几所在中悳央政悳府军政部备案的“军事学校”,在南京军政部看来,一所目的在于为民团培养班长或对村长进行军事训练的学校,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而这所学校至少在官方上是“邯彰最高等军事学府”了,对于许多士兵而言,进入这里学习,可以说是他们的人生的一个梦想。 背着行李的白四维在进入校园之后,并不觉得这里和军营有什么区别,或者和基地内设的士校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这里有什么区别的话,恐怕就是这里是一所旨在培养“高级士官”的学校,成为高级士官,是许多士官的梦想,作为军人,他们不可能成为军官,但是却可以成为待遇、地位不逊于军官的高级士官。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提交申请。 “你立志在军队服役吗?” 第一次进入基地士校培训时,教官曾询问过白四维这个问题,他的心里也曾有过这样那样的疑惑,而此时,在走进这所士官学校时,白四维的心里不再有任何疑惑。 “这一辈子,自己这百把斤,就交给部队了” 心下嘀咕着,白四维朝着报道处走了过去,而在报道处,早就挤满了来自各师团的中士或者上士,其中还不乏三级军士长。 “有了他们,整个部队像一台工作正常的机器;没有他们,再有能力的指挥官也会陷入困境” 站在士官学校主楼办公室内的李法寰,这位民团高级士官学校的校长,又一次对司令讲述着士官的重要性,当初正是他提出了在“精兵政策”下,重视士官的作用以及培养,从而达到增强部队战斗力的目的。可以说,正是他一手缔造了民团的士官体系。 “在过去的两年中,我们培养的4。5万名军士,其中有1.5万人在役,3万人退役,而退役士官又是各县民团的骨干,今年的冬训,已经充分验证了大量军士补充至民团后,对民团战斗力的提升,这意味着,半年后,我们只需要补充适当数量的军官以及士兵,就可以组建至少15个师,但是…” “但是,因为士官是军队的脊梁,在战场上,他们又是伤亡最大的一群人,甚至超过军官,如果大量的士官伤亡,很有可能导致部队战斗力的下降,三个月可以训练一名士兵,半年才能训练出一个下士,如果我们不能有效的建立一个士官补充体系,那么很有可能导致一种局面,在战争中,我们的士官越打越少,新兵越来越新,部队的素质自然也就每况愈下,” 从窗边走回到办公桌边的管明棠接着李法寰这位“民团士官之父”的话说道,之所以会来士官学校,原因非常简单,对于现在的民团而言,战斗力的保持士官甚至比军官更为重要,借助现代的无线电通讯体系,参谋部可以直接指挥部署每一个步兵排的作战,但是在战场上,直接指挥士兵作战的却是士官,而不是被称为军队灵魂的军官。 军官与士官两者差一不可,商学院已经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军官教育体系,甚至现在还通过建立“研究生院”的方式,开始培养军官的军师团级战略指挥能力,而战略能力的不足,可以通过参谋部直接指挥加以补偿,但是士官不足却没有任何办法。 在后世看过许多战史资料的管明棠非常清楚,军官和士官的越打越少对于一支军队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支军队实际上作为一个整体,战斗力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实际上这种事情一但发生,那支部队根本就只剩下了一个空有血肉,而灵魂空虚和骨骼脆弱的皮囊。 “现在我们每年可以培训多少士官?” “现在,我们的十六所士校,每6个月可以培养1.2万名初级军士,4000名中级军士、2000名高级军士,一年也就是3.6万,最多也就是编成十八个师,按照伤亡率来算,一年的培训只能新建不超过8个师 在李法寰的解释中,管明棠沉默着,回来的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 “寰宇,看来,我们要进一步加大士官的培训力度,看看基干团兵纳入进来” 把非在役的基干团兵纳入士官培训体系,或许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如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呢?伤亡,如何避免军官、士官以及老兵的伤亡呢?如何才能解决这个根本问题,从而让部队越打越强,而非越打越弱呢? 基干团兵,李法寰的眉头跳了跳,基干团兵是邯彰民团体系中,稍次于常备民团的民团第二梯队,年前的地方动员,就是将就是在基干团兵择优编成县、乡、村/社三级常备建制,不过他们并没有接受士官培训,把他们纳入进来,到是可以解决一些问题,毕竟他们是第一预备队。 “司令,把他们纳入进士官训练,倒可以解决一问题,但是,司令,这总归还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第八十三章荣誉的责任 清晨的阳光,顿时满屋子倾泄开来。田龙彦揉揉惺忪的睡眼,推开单身宿舍的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顿时睡意全消。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早晨,整个城市已经开始活跃起来,远处的街道传来了小贩的吆喝声,又是一个清晨,又是烦恼的一天的开始。 作为县公安局属下的外勤巡查警官田龙彦,每天在食堂吃过早餐一样,便和县公安局的6名巡查警官一样,从“车库”中推出自行车,然后骑着自行车来到他的“辖区”沿着城市外的“环城公路”骑行执勤,警官是公务员,每逢星期日,并不能像其他普通公务员那样,可以自由支配休息日时间。执勤日,往往冒着生命危险,其高度紧张的程度,就连许多在日益壮大的企业内繁忙的员工也望尘莫及。休息日,还要待命以随时出发。 再说如果是普通工薪阶层人士,一旦下班,便可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偶尔喝醉酒,骂骂人,也不会怎么样。可休息的警官则不同,稍有出格,马上就会成为号外新闻,被刊登在各大报纸的“光荣榜”上,且标题十分醒目。即便在自由时间里,也必须不折不扣地遵守警官规则。ckj,t,,还必须时刻保持“一级战备”随时挺身而出,处置随时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甚至恋爱和结婚,也必须选择适应警官行业的对象。 在婚姻方面,必须向上司呈递申请报告,还必须经上司批准。警官,如果挑选思想偏激的女人或与会党沾点边的女人为配偶,麻烦也就随之而来。倒也不是不允许结婚,而是工作禁区尤多。若与那种对象结合在一起,必须自觉远离作案现场,还不能参加任何搜查和调查取证工作。 就婚姻的清规戒律来说,警官没有一点真正的自由。再说,无论到哪里,必须向所属派出所或所属公安局报告自己所在位置。从某种意义上说,即便有某种意义上的自由,也是风筝式的。 不过对于这一切,田龙彦的心里并没有什么牢骚。在他看来:作为一名警官,保护公民财产和人身安全,维护公共安全秩序,是应尽的天职,理所当然要有各种制度的约束。他热爱自己的工作,每当熬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黑夜,迎来一个又一个充满曙光的晨曦的时候,一种自豪感便油然而生。 正是因为自己通宵巡逻在这片管辖区里,居民才得以安宁地入睡,迎来每一个祥和的早晨。他为了这份自豪,把制约多、随时有生命危险的警察工作视为自己的神圣使命。 在沿着环城公路骑行的时候,田龙彦畅怀深深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现在是早晨七点,通常是大部分居民起床的时间,在接近“荣民新村”的时候,他特意去骑着自行车骑进了新村,这座新村中的居民与其它地方的居民截然不同,他们都是“外来户”但他们却有一个身份“军人遗族”。 这里的居民都是当年老五十八路军阵亡官兵的遗族,是在过去的几年问,在专员公署的帮助下,老五十八路军阵亡官兵的家人不断搬入专区,为安置他们,特意修建了“荣民新村”对于外界而言,这些居住着楼房的“新村居民”无疑是令人羡慕的,他们的媳妇每个月至少可以领10元的生活费,每个孩子还可以得n5元的抚养费,父母每人可以得到5元的奉养费,直到媳妇改嫁或去世、子女成年,父母去世,这笔钱是由民团司令部支付的,而且除此之外,他们还获得了一笔不菲抚恤金,而根据民团司令部遗族事物处的建议,这笔抚恤金大都被置换成为股票,每年可以得到数百元的分红,而且他们还享有医疗、教育等等各种保障,也正因如此,他们的生活才是令人羡慕的,而也正是看到遗族无虑的生活,才使得人们相信政府不会忘记为其流血的士兵。 骑车在新村里转一圈。绿化良好的新村的早晨,与市区不同,空气格j't-f青新。虽说微微有些寒冷,可他反觉得很是凉爽。睡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田龙彦边骑自行车,边巡视新村内的治安,这里是重点的治安区,作为巡查警官,他每天都会来这里数次,以确保这里的安全,毕竟这里居住的大都是孤儿寡母的,不过今天,这里似乎显得有些冷清,似乎没多少人走出来。 很快,田龙彦便骑进了新村中央俱乐部门前的绿色宽敞草坪。在草地前田龙彦警官刹住自行车,因为那里聚焦着很多人,在中央俱乐部台前站着三个披着大红花的青年。 “定服从长官命令,临阵绝不退缩,不辱父兄英名……” 这会田龙彦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新兵送行,相比于外界,新村里的居民更乐意从军,许多人甚至放弃升学的机会,也要加入军队,对于他们来说,加入军队也许是他们的一种追求或者说梦想。 “早上好!田警官!” 那些妇人们见到田龙彦警官,一个个向他打着招呼,而田龙彦则笑呵呵的同他们打着招呼,在打招呼的时候,他看着那三个年青人,其中有一个人他认识,是李茂程。他爹叫李铁栓,阵亡的在长山塔,湖北人,而李茂程他和他娘以及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专员公署派人从湖北老家接过来的。 “我要当兵,像我的父亲一样,作一个为国尽忠的军人……” 曾几何时,一次玩笑似的田龙彦曾劝他考警官学校,而他却如此回答自己,为什么要当兵?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荣誉,应该是为了荣誉吧! 看着站在台阶上在阳光照耀下的那张年青的脸庞,在他们向台下的家人、邻居敬礼的时候,田龙彦也跟着回礼。 他抬头仰望渐渐明朗的天空,无论怎么仰望,也只是壮丽的瞬间。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犹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这个时候,他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明白了,新区的居民,为什么更愿意从军,更愿意追寻父兄的足迹。 荣誉! 在专区,从军是一种荣誉,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军人,只有最优秀的才有可能成为军人,而在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给予军人的荣誉,是其它任何地方都无法给予的。 去年的战役纪念日时,田龙彦和他的同事一样,在街上维持秩序,他亲眼看到那些退役的伤残军人,穿着漂亮的毛呢退役军装,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在街道上享受着他人的赞扬,望着那些伤残以及退役军人,看着县长向他们鞠躬,表达感激之情时,田龙彦觉得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会有一种“生当如此”的感觉。 荣誉,望着那三个即将离开荣民新村的青年人,他明白了,也理解了他们的追求以及他们的梦想,越是年青就越渴望得到属于自己的荣誉,而不是躺在父辈的功勋上享受父辈的荣誉。 “因为我们知道什么是值得我们去缅怀的、什么是值得我们去祭奠的!” 在专员公署内,坐在沙发上,管明棠请面前的周仁喝茶,然后语气低沉的说道。 “我们奉养了9817名前五十八路军阵亡官兵的家人,他们是为国尽忠的……” 管明棠的语气此时变得沉重起来,在过去的四年间,他不断的兑现着自己当年对那些士兵们作出的承诺,不仅支付了大量的抚恤金,还千方百计的把他们请到专区定居,当然这有自己的“私心”这些阵亡官兵的遗族分别居住于十二县的各个“荣民新村”之中,政府对他们的善待以及奉养,无形之中向八百邯彰人传达了一个信号——为国尽忠者会得到回报。 而在传送这种信号的同时,无形之中,军人至上的观点在专区内蔓延着,而士兵们同样相信自己无需担心身后之事,他的身后会有政府为其照顾家人,如此一来,他们才能真正的在战场上作到舍生忘死的为国而战。 “他们生而为国尽忠,他们死国国家自当为其尽责,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义务,但是,再多的金钱抚恤,都无法弥补老年丧子,妇者丧夫、幼者丧父的悲痛,所以,作为民团司令,我所希望的就是,在将来的战争中,我们的血能够少流一点!让人间少一点悲痛!” 在专员用略显伤感的话语中,周仁的内心同样被触动了,在他看来,专区或许是全国最尊重军人遗族的地方,而这种尊重是有回报的“绝对的尊重换回的绝对的忠诚……”在专员提及少流点血,少一点悲痛时,他更是点头赞同着。 “的确,敬重英灵、抚慰遗族是政府必尽之责!” 而在赞同之余,周仁的双眼则看着茶几上的那个墨绿色的背心,与普通的背心不同,它是直立于茶几上。 “也许对于指挥官来说,一个士兵只是一个数字,但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却是他们的全部,所以,我们要尽一切可能保护他们……” 第八十四章保护伞 玻璃茶几上的墨绿色的背心显得是如此的特别,它的每一处都是极为特别的,听着专员的请求,周仁仔细打量着这个立于茶几上的背心。 “专员,这是……” 看着这件模样古怪的背心,从上面的弹匣包中,周仁看出这应该是军人的一种装备,但。 “子竞,这是一件可以保护军人的背心” 管明棠指着桌上的背心说道,这件背心是管明棠根据后世的ras战术背心“设计”的战术背心,或者说“防弹衣”,准确的来说,是可以插防弹插板的防弹衣,只不过是他多出了携带弹悳药的功能,同时,他还可以起到些许防护作用。 “专员,这……” 双手提起几上那件沉重的有些怪模怪样的背心, “这是战术背心,它前面的弹匣包可以装入步枪子悳弹桥夹,也可以装轻机悳枪弹匣,不过,他还要加装……” 身体前倾,管明棠伸手打开战术背心的内衬,里面露出了一块钢板,将那块沉重的钢板从中抽出,将钢板展示于茶几上,管明棠继续说道。 “它的前后可以加装两块25*30公分的防弹钢板,正面钢板厚度为4毫…… 又一次管明棠差点把“公厘”说成“毫米”,曾几何时,他曾试图为了自己的习惯,推行“米、厘米、毫米”制,但最后却被中悳央叫止,因为早多年前,中悳央就通过推行公制的法令,只不过中悳央制定的公制称谓更“中国化”,“公尺等于米,公分等于厘米,公厘等于毫米”,直到现在,管明棠都没完全适应这些称谓,偶尔还是会带出一些固有的习惯。 “嗯,应该是公厘,后部钢板厚度为2.5公厘,不过现在使用的钢板是进口的装甲钢,虽说重量大,但是可以防护日制6.5公厘三八式步枪的近距离射击,不过它总归是进口钢材,在战争时期,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研制出一种新型的装甲钢,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研究一种新型的轻型防弹材料,以用于制造防弹插板,以满足保护我们的官兵” 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管明棠的目中带着些期待,后世的经验告诉他,防弹衣可以有效减少战场伤亡的最佳选择,或许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无法制造出后世那些采用凯夫拉或超高强度聚乙烯纤维以及防弹陶瓷构成的先进防弹衣,但是应该可以制造出钢质防弹衣,管明棠清楚的记得在自己为五十八路军采购钢盔时,曾见过钢质防弹插板,而这两块防弹插板则就是购自于后世,但因为价格问题,所以管明棠更希望钢铁研究所能够自主研究出这种防弹钢板,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研制更先进的防弹材料。 当然,就现在而言,钢板的成本最为低廉,而且寿命最长,无疑是最实际的防弹原料,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它的重量太大,正面插板2.5公斤,后部插板则为1.5公斤,加装插板后,整个背心重达5.7公斤,或许现在民团装备了几千辆汽车,士兵不需要再单纯的依靠双腿走路,但是依然有些太过沉重,幸好日本人用的是铅芯弹,若是普遍使用钢芯弹,估计重量还要再翻上半番。 “专员,用钢盔用钢怎么样?” 伸手取过那块从背心中抽出的钢板,周仁用手指敲击了一下,轻声问道。现在北方钢铁公司已经可以生产多种型号的装甲钢,而钢盔用特种钢材更是在三年前,就已经由汉阳钢铁公司研制成功,现在汉阳、北方钢铁公司生产的二三式钢盔,早已普遍装备邯彰民团,而且包括中悳央军在内的诸多国内部队亦有采购。 “现在公司生产的装甲钢薄板,目前只有这一种型号,对生产线进行调整的话,可以迅速提供一批装甲薄板。” 周仁曾参与过钢盔的研制,在钢盔的研制中,所考虑的并不是防弹,而是炮弹破片。 “专员,在战场上,炮弹破片的杀伤超过子悳弹,用钢盔用特种钢应该可以满足防破片的需求。” “这个……” 沉思片刻,作为二三式钢盔原型m88钢盔的采购者,管明棠自然知道二三式钢盔的钢材型号是在借鉴后世的232防弹钢的基础上研制,实际上其钢材性能相比原型还稍逊些许,用于制造防弹插板,其性能肯定会有所下降。 防破片,后世的军用防弹衣的别称不就是防破片服吗? “我想你们可以充分试验一下,而且现在咱们不是从德国引进了一些装甲钢的技术吗?你们可以适当研究一下,嗯……” 话语稍顿,管明棠皱眉思索片刻,而后又补充道。 “不过,如果暂时无法提供性能不逊于这种进口装甲钢的薄板,可以暂时先弄一些替代产品,让部队暂时先适应一下但是……” 双眼直视着周仁,管明棠又认真的说道。 “子竞,你要知道,早一天研制成功新型特种装甲,将来不知能挽救多少军人的生命,” 站起身,管明棠轻轻鞠躬道。 “拜托了子竞” 在将周仁送出办公室之后,重新回到办公室内,站在窗边,管明棠知道周仁以及钢铁研究院的众人,一定会赶班加点的从事新型“防破片装甲”的研制,很快,自己的士兵的身上就能多出一件“保护伞”,如果到时民团再拥有一支强大的炮兵以及装甲部队的话,那么,在这个时代还能谁能够阻止这支部队呢? 想到这里,管明棠的视线朝着窗外的夕阳看去,望着那通红的夕阳,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夕阳可真美啊” 暮色苍茫的时候,夕日映照着的春天的树林,遍地的青草夹杂着冬日的枯草在依然寒咧的春风中,发出依显萧瑟的声响,在枯草间偶尔可以看到的几只野兔在草丛间觅食,突然,一只野兔猛张目张望一下,随后像是受到惊吓似急速朝着远方逃去。 “嗖……” 伴着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伴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枯草丛中炸起一团烟柱,就在烟柱升起的同时,远方的草丛间,数十只炮队镜、观测镜、测距镜耸立其中,而在每一个炮队镜后方,都站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军人立即报出读数,而在后方,几十名军人则趴在弹悳药箱处,根据前炮队镜的观察数据开始图上作业。 “向左偏差……” 戴着耳机的军人依次报图读数,而在这些脸庞看起来稍显得稚嫩的青年军人的后方,则站着几名穿着德式军装的外裔军官,对于这些学生借助望远镜、方向盘、炮队镜等工具测算距离和方向的速度,作为教官的汉克’福尼林显然有些不甚满意,在皱眉之余,他又看着一下时间,在分针转了两个格后,他大声喊道。 “好了,所有人集悳合” 待五十三名学员集悳合后,汉克走到他们的面前,神色中透出些失望之色。 “恭喜你们,因为你们的迟顿,现在,你们的步兵防线已经被突破了” 这是一堂火炮校射课,在第一发炮弹发射后,他们必须要在分钟之内测定出偏差并加以修正,进而实施火力打击,只不过他们的速度太慢,以至于根本无法达到他的要求。 “正是因为你们的愚蠢,导致了数万名英勇的士兵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毫不客气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极尽苛责、刻薄的言语不断的从汉克的口中吐出,此时这位右手袖管内空荡荡的前德军中校的言语深深的刺激到了这些年青学员的自尊心,可是每一个人都沉默着,而因为教官的斥责,使得他们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羞愧之色。 对于这些北方商学院炮兵科的学员们来说,他们或许很难有上战场的一天,但他们同样知道,如果一但战争爆发的话,他们依然会走上战场,他们是作为军官培养的“职业经理人”,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正像他们的学长们,现在于新一军以及民团中服役一般,在这所学校之中,将来会有三分之一的人会在毕业后进入军队,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此时,如果他们无法完成训练科目,那么汉克教官今天的斥责也许在明天就成为了事实。 “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汉克又一次向面前的炮兵学员们强调着德国式的理论,准确的来说是北方商学院所坚持的原则,在这所学校之中所强调的是进攻精神,无论是在战场,亦或是商场,进攻从来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在阵地防御中,你们可以事先完成阵地的测量,从而提供准确的火力支持,但是……” 盯视着面前的学员,汉克抬起他的左手。 “在进攻作战中,你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中的作战地图、航拍照片测定目标的距离、位置,进而依据射表、炮兵射击指挥作业器材求得平均弹道进而获得炮身射角,而在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战场环境,要求你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些计算……” 第八十六章计算的科学 计算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阎文勤的眼睛猛的眯成一道细缝,在脑海中反复思索着一些数学上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无一例个的都与炮兵射击有关,在读高中时,他曾以为有朝一日,他会考入大学,然后研究自己喜欢的数学问题,可父亲生意的失败,使得他几乎中断了自己的学业,直到北方商学院招生时,他的父亲拜托一个朋友拿到了商会的推荐信,才使得他考进这所“培养现代商人”的商学院,而父亲在得知他考上北方商学院之后,则只是欣慰的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可他却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期待,而在进入这所北方商学院之后,他才知道,商学院更像是一所军校,而不是仅仅只是一所商学院。 “培养如同职业军官一般充满责任心与斗志的职业经理人” 这是这所学校的宗旨,而目睹了父亲生意失败后的颓废,阎文勤更是打心眼里认同这一点,失败并不可败,可怕的是失败之后的颓废。 而现在,在一年的学习之后,阎文勤发现自己更像是军人,而不是一个商人,就像他更专注于火炮而非商业一般,尽管商业学他修足了学分,但他却把更多的精力专注于炮兵理论战术上,就像在最近,他就一直在思索着一个炮兵战术问题。 “第一次齐射是效力射……” “通常都可以逮到没有心理准备的敌人,可达到最大效益,同时也可以在使用最小弹悳药量的情况下达到最佳效果……” 于心间反复思索着这一问题时,阎文勤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走神而没有听教官的讲解。 “炮兵在实际战斗中通常以火力支援前线步兵作战的任务……由于前线的步兵发现目标是随之,目标性质不同,火力打击的时间不同,因此火力支援是随机的……” 在汉克的讲解中,学员们又一次开始操作着那门涂着绿色油漆的火炮,那是一门全新的二四式野战炮,二四式野战炮是钻石公司制造的最新式的野战炮,民团不过仅装备十余门,即便是在产量有限的情况下,商学院炮兵科依然得了三门二四式野战炮用于学员操炮训练,他们火炮靶场接受火炮训练,从而掌握火炮操作并最终成为一名合格的炮兵军官。 在一堂野外的炮兵理论课程结束之后,阎文勤又一次来到那门二四式野战炮边,他先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远处,然后又拿着扇形尺在图纸上量标了坐标与火炮阵地之间的距离与方位,随后又根据射击距离,拉动射击尺的游标读出对应的射击仰角…… 直到这时,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平时的射击没有任何区别,但此时阎文勤却看着旁边的一门炮,在那里思索着,思索着一个让他思索很久的问题。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而在靶场内的学员们大都已经在帐蓬周围准备起晚餐,因为炮兵靶场距离学校有数十公里的原因,因此他们在训练后都是直接于靶场内驻营,在这里进行少则三四天、多则半个月的操炮训练。 “文勤,你又在琢磨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阎文勤的思绪, “你知道什么是“效力射”吗?宇鑫。” 回头看着坐到炮架上的王宇鑫,阎文勤反问道。 丢了一个白眼球给阎文勤,幸好两人是好友,要不然王宇鑫还真觉得他是在“侮辱”自己,别说是他们,就是常备民团的炮兵,也知道什么是“效力射”。 “所有的炮兵都知道,第一群炮弹的威力中最大的,这样的作法第一次齐射就是“效力射”,在战场上第一次齐射都可以逮到没有心理准备的敌人,可达到最大杀伤效果,同时也可以在使用最小弹悳药量的情况下达到最佳效果。” “可是第一次齐射相差有多少?” “什么?” 阎文勤的问题让王宇鑫一愣,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想到。 “举个例子来说,在战场上,第一次齐射是根据指挥部的命令,各炮群同时开火……” “对,没错,炮不都是这么打的吗?你看西线的记录片上的炮群,一场战役打上几百万发炮弹,那才是……” “可是第一次齐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齐射?” “文勤你是什么意思?” 齐射不是齐射?这回到是轮到王宇鑫迷茫了。 “怎么像是说绕口令的,什么齐射不是齐射?” “你觉得欧战时的西线各国炮兵他们打的是齐射吗?” “不是齐射吗?” 突然王宇鑫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那不是齐射的话,那什么是齐射?你这家伙,不知又想什么想迷了,绕在里面出不来了……。” “真的是齐射吗?” 看着哈哈大笑的好友,阎文勤反问道。 “炮兵手册你没看吗?那就是齐射” “噢,当然,当然,在字面上,那或许是齐射,但是,我再说一遍,你觉得的那真的是齐射吗?的确是齐射吗?” 接连两声反问,让王宇鑫用惊奇的眼光注视着阎文勤,难道说,他有什么其它的看法吗? 在一阵沉思过后,王宇鑫试探着问道。 “文勤,难道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难不成,阎文勤还真的有什么想法不成? “宇鑫,假如你是战场指挥官,在进攻或者防御时,命令炮兵部队集中火力对a点……” 说着话,阎文勤在地图上用铅笔画下一个a点,然后又标注了一个炮兵位置。 “对a点实施火力打击,根据命令炮兵部队集中全部火炮对a点实施打击,在字面意味上,这是不是炮兵齐射?” “当然是” 而且没有任何异议的齐射,对此王宇鑫绝不会有一丝怀疑, “而炮兵在执行命令的时候,他们是根据上级要求的时间或者统一命令实施炮击,在这种情况下,各炮营之间……” 用铅笔在地图上画出了几个位置,那是正常的师团作战炮营位置分布。 “1营距离8364米,2营距离8491米,3营距离8573米,他们的距离差距是多少?” 在两个月前,在看记录电影时,阎文勤突然注意到,在影片中炮弹落下有着一定的时差,尽管是第一次齐射,第一发炮弹和最后一发炮弹之间,都有着很大的时差,随后他又进行了研究,发现这种时差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作为一名炮兵学员,他却意识到,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将意味着炮兵火力成倍的增加。 “在8公里的距离上,以76。2公厘二四式野炮为例,它的炮弹飞行速度下降到多少?这两百美的落地时差是多少?” 又是一个问题,从阎文勤的口中吐出。 “这……” 面对阎文勤的问题,王宇鑫先是一愣,最后却是轻声说道。 “差距应该不大吧” “时长超过1秒” 因为在各种炮兵计算中并没有炮弹飞行时间数据,但是依据经验计算,阎文勤还是得出了一个大至的数字。 “这意味着,三个炮兵营的炮击的落地时差,前后就超过一秒,这还是齐射吗?” 随后阎文勤又继续说道。 “还有,拿一个步兵师来说,排除迫击炮之后,尚有野战炮、山炮、榴悳弹炮,三种火炮以野战炮初速最高、榴悳弹炮初速最低,三种初速悬殊接近300米,那么假设目标距离是十公里,三种火炮根据命令同时发射,那么彼此之间的火炮落地时差又是多少?” 接连不断的问题,不停的从阎文勤的口中道出,而这些问题又是他思索良久的问题,几乎每一个问题都在拷问着一个事实陆军从来没有齐射。 “这……” 此时王宇鑫才意识到阎文勤不是在说笑话,而是在提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齐射是从来都不曾存在的,所谓的第一轮齐射的“效力射”,甚至变成了一个分波次的炮击。 “同时发射不等于同时弹着,而做不到同时弹着,又意味着无法形成有效的“效力射”,意味着敌军人躲避射击的时间,三种火炮射程越远,时差越大,在十公里时,其落地时差可能超过数秒,甚至更长时间,那样的话,火炮的威力又被进一步削减了,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效力射”了。” “这……” 沉吟片刻,王宇鑫诧异的看着阎文勤喃语道。 “这应该很难解决吧,全,全世界都是如此” “全世界都是如此,并不意味着我们也要如此” 看着好友,阎文勤认真的说道。 “相比于德、法、英、美那样的强国,咱们不可能投入几千门、上万门火炮,只有尽可能的优化火力,才能让少量的火炮发挥最大的效用,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就可以进一步优化火力,从而将火炮的效力发挥至最大” 又沉默片刻,阎文勤看着面前的计算尺等炮兵计算设备,默默的说道。 “再说解决这个问题,并不见得很困难,只是一些数学上的问题需要解决……” 第八十七章问题暴露 几乎是从时光进入民国二十六年开始,尽管表面上邯郸专区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实际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一个目标奔去——备战。 而对此有着最为直观感受的恐怕就是北方公司的数家制造武器装备的公司,无论是北方重机的火炮车间,亦或是金刚石公司,他们的工人去年尚还是两班倒,而且第二班仅只有4个小时,而今年一大批技术学校毕业的学生进入工厂,工厂的生产随之改为三班倒,大量的军用物资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 不过对于工人来说,他们并不关心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加班费”、是丰厚的记件回报,工人或许可以不关心,但是作为邯彰行政督察专员的管明棠却不能不关心邯彰的备战工作。 几乎每隔几天,管明棠都会亲自询问备战工作,询问弹药的储备、药物的储备、粮食的储备,等等,战争的物资的准备,远超过他的想象,随着准备工作的不断细化,越来越多的物资被纳入进了战争储备之中,虽是如此,一但管明棠有闲时间的话,他就会工厂视察,视察工厂的生产进步。 “战争,归根到底,它所考验的是一个国家的工业能力,考验的国家的生产力!” 在前往福田拖拉机公司的路上,管明棠对车上的王庚和李直民两人说道,福田拖拉机公司是当前北方公司规模最大的投资之一,这座规划年产2。5万辆重型履带拖拉机的表面是用于制造拖拉机,但实际上,投资建设它的目的却是为了制造坦克。 现在重机公司虽说每月可以制造几辆甚至十几辆坦克,但是那么一丁点坦克,远无法满足未来的军事需求,或许,管明棠并不是一个军事专家,但是却清楚的知道,二战实际上是坦克最辉煌的时代,也正是在这场战争中,奠定了坦克的陆战之王的称号,但是几百辆坦克,甚至几千辆坦克,都无法发挥坦克的真正的威力,在这场战争中,诸如美德英苏这些国家,无不是制造了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的坦克,成千上万辆坦克像是洪水一般的涌上战场。 想要赢得战争,就必须要有充足坦克,而这座大型拖拉机厂就是管明棠为这场战争作出的准备,拖拉机厂的建设就好像是运动员上场前的热身,不至于使一切显得过于唐突。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无法真正投资建设一座坦克厂的情况下,建设一家重型拖拉机厂,同样可以满足制造坦克的需求。 甚至于如果需要的话,新中汽车公司也可以投入到坦克制造之中,当然,前提是可以保证汽车的供给,更何况,现在新中汽车公司正在配合民团汽车制造厂生产三六式装甲车,那是在借鉴了苏联制造的btr—152装甲车的基础上以越野卡车为基础研制的新型装甲车,相比于半履带装甲车,它的制造成本相对较低,受限于民团汽车制造厂有限的产能,现在是由两座工厂协同生产,以满足民团的需求,而根据民团的计算,以目前常备民团的规模以及各县民团各设一个装甲营的需要,整个专区一共需要3000辆bt—152装甲车,这足够让民团汽车制造厂赶班加点生产一年半,即便是有新中汽车公司的协助,整个生产周期也将超过一年。 归根到底,还是工业能力的问题! 在心下感叹着现在邯彰依然薄弱的工业能力,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受庆,谋略、战略、战术等等,这一切都使战争像是一门艺术一样,考验着元首与将军们的谋略与战略思想,较量着兵士们的战术,其实,在工业时代战争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如果拥有强大的工业力量的话,那么跳出“战争的艺术”这一范畴,同样可以赢得战争的胜利!” 这下不单王庚好奇了,就连李直民同样也跟着好奇起来,他回头看着先生,一副好奇心十足的样子,在美接受过军事学的他知道,世界各国陆军对于德国人的战术艺术可以说是推崇倍致,而现在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跳出“战争艺术”? “司令,这怎么说?” “工业力量的发展会让战争复杂化的同时,又简单化,比如在战场上,可以实施一个非常简单的战术,就是一线平推,火力准备,陆空火力覆盖,把对方的防御体系、军队有生力量完全摧毁之后,再军事占领,即便是最精通战术艺术的军队,也很难击败这样的敌人,当然唯一的前提就是,实施这一战术的根本原则是——拥有绝对优势的工业实力,将工业力量完全转化为战争的力量,再以纯力量的方式,彻底击垮对手。” “先生,如果那样的话,战争岂不就变成扳手腕了?” 完全跳出了“艺术”范畴的战争,在李直民看来是如此的“粗俗”毫无“美感”可言。 “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保存自己,杀伤敌人,赢得胜利,无论你是否愿意,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的劣势,而放弃发挥自己的优势,” 管明棠看着李直民认真的说道,今天之所以带王庚一起过来,实际上,就是为了给他上一堂课,如果发挥自己手中的优势,避免自己的弱势。 “司令,这种战争方式,并不适用于我们,毕竟我们的工业力量实在是太过薄弱了!” “所以,我们一直致力于工业建设!” 朝窗外的工厂看去,管明棠用手点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几年来,我们取得了一些成绩,可以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致力于一点——为了赢利战争的胜利!” 扭头看着诧异不已的王庚,管明棠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去的北方福田,表面上,它是一座拖拉机厂,但是这座年产2。5万辆重型拖拉机,按照其产能计算……” 就在管明棠说话的时候,汽车已经驶进了北方福田的工地中,此时,这座占地达十数平方公里的工厂已经初显雏形,一座座纵深达数百米的厂房耸立于这片庞大的工地上,几乎每一个巨型车间内都有一条铁路专线,专线于厂房中央穿过,而在厂区内停着的几列列车的货板上,一台台巨型机器,正等待着安装。 厂房的玻璃窗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发光,整个厂区依如过去一般的繁忙,在尚未构顶的厂房附近,塔吊将巨大的钢梁吊于厂房房顶,数以千计的穿着各蓝色、黄色、红色、紫色等各色服装用于标明工种的建筑工人忙碌着,在厂房附近十几名的北方福田的经理、高级雇员以及部分员工早已恭候多时,而在于附近的人群里不时闪现一些贼头贼脑的家伙,冲着对讲机神秘地嘀咕着什么,那是先期到达的保安局和公司的保安人员在维持现场秩序。 待车停稳后,管明棠笑容可掬地走下车,身后跟着李直民、王庚以及多名专员公署工业委员会的委员。大家按照次序分别同公司经理等人握手。握着北方福田的葛益炽总经理的手,管明棠批评似的笑说道: “这次来这,只是看一下进步,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没有必要嘛!这样会影响工程进度的!” 葛益炽这位毕业于普渡大学的机械工程专家,双手握着管明棠的手,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说道。 “专员,是我考虑不周,是我考虑不周……” 葛益炽曾在北方重机任职,在组建北方福田公司时,其被公司任命为北方福田的总经理,不过,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公司不断的督促着这里的进步,后来他听说,每个月,专员都会电话询问工厂建设进步。 而现在专员来了,他难免有些紧张,如果只是一般官员到访倒是不会如此,问题是这位专员还是北方公司的董事长,这座亚洲最大的重型拖拉机厂的实际投资者,作为项目负责人、公司总经理,他难免会生产紧张感来。 “目前超过进步度15个百分点,厂区基建完成75%,设备安装完成37。2%,预计明年一月投产试生产……” 在走进厂房的时候,管明棠一边走,一说着自己所掌握的数字,而与此同时,公司的公关部的摄影师则肩扛轻便l8毫米摄影机为一行人摄像,专员的话更是让葛益炽的心情一紧,这会他才真正意识到专员对这座工厂的关心。 “专员,为了加快工厂的建设进度,我们已经同劳务公司进行了多次协调,同时美方建筑师又重新规划设计的厂房建设施工方案,以尽可能的加快速度,不过……” 深吸一口气,葛益炽看着董事长,然后又将视线投向跟在董事长身后的民团参谋部的一行人,犹豫片刻后,他又就现在公司面临的一些问题详细地加以汇报。 “现在的问题是,工厂的建设之所以相对滞后,是因为……” 第八十八章资源之忧 “你的意思是,现在建筑资源紧张?” 这倒是出乎管明棠的意料,多年来,新区以及后来的专区建设,促成了数家商砼站公司的建立,甚至为了保证混凝土质量,各县亦建成了规模不等的商砼站,每年可以向市场提供近千万立方的商砼,混凝土供应不足,这……怎么可能呢? “专员……” 话时,葛益炽朝着穿着民团军装的王庚看了一眼,而一直跟在专员身边的王庚立即意识到了原因。 “今年……” “专员,各县每月都会购进一定数量的混凝土以用于防务工程。” 王庚的解释让管明棠一愣,各线尤其是北方修建悳国防工程需要大量的混凝土以及钢材,这是出于自保考虑,于今年才开始大规模修建的,而商砼站的建设都是由工业委员会制定计划实施,基本是以市场的需求来制定计划,现在因为有优先权的国防工程界入,工厂这边的商砼供应自然受到影响。 “受庆,把工程挤压一下,你们需要的混凝土可以用中小型搅拌机在现场制造,都是工兵施工,质量上是有保证的,工业工程建设不能受到任何影响” “是” 在解决了一个问题后,管明棠脸上始终保持着和蔼的笑容,又不失认真的表情。在正在安装设备的厂房内进行参观时,他一边不时地提出一些外行听起来很专业,内行却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实际上这些问题,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功课”。而葛益炽镇定自若地对答如流,充分显示了一位工程师应有的水平。在工厂内步行参观的时候,管明棠不时借提问题的机会把葛益炽叫到身边,和他并着肩,低着头说着什么,当然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一个中心工厂什么时候可以投入生产,工人的培训进行的怎么样,诸如此类的问题,清楚的透露出管明棠对这座工厂的关心。 在进入机加车间的时候,偌大的厂房里机器轰鸣,尽管工厂现在还没有投入,但是设备已经完成安装的厂房,并没有闲置下来,实际上从第一个车间的设备完成之后,就开始接受其它公司的转移配件定单,一方面可以使工人获得制造经验,同时还可以令公司获得赢利,从而提前回收成本。 不过别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而王庚和参谋部一行人则是好奇的打量着车间里制造的一些零件。 “参谋长,似乎是三三式机悳枪的机匣” 从一旁的箱中取出一件已经制造完成的部件,谢明旦对王庚说道,接过一看,可不就是三二式机悳枪的机匣。 三三式机悳枪实际上是仿制捷克的zbˉ30,相比于捷克制的zbˉ3轻机悳枪,其是由3发弹匣或101发弹鼓供弹,班用型为3发弹匣,而排用机悳枪则为101发弹鼓供弹,是目前民团的标准制式机悳枪,同时还是金刚石公司的“名牌”,相比于zb2其更受国内各方的欢迎,一直都是金刚石公司利润最大的“外销”产品,显然这里是在为金刚石公司代工。 “嗯” 放下那个机匣,王庚朝着工人笑了笑,然后看着与葛总经理并排而行的专员,目光显得有些复杂,现在的公司表面上还是那家亚洲规模第一的重型工业企业,但是在另一方面,它现在却又竭尽可能的为将来的战争作着准备,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这一场战争吗? 那么未来……如果有一天……专员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到那时,他是否还会甘心作一个地方实力人物吗? 就在这时,一阵掌声打断了王庚的沉思,原来是工人们在正在为专员鼓着掌,似乎专员正在对他们说着什么。 “……我们不喜欢战争,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当然希望,在北方福田的厂房内,生产的是供老百姓犁地、耕田的拖拉机,而不是战争机器,但是,为了和平,我们却不得不准备战争,而这座工厂在未来的若干年内,将会是我们赢得战争的保证,你们,赢得战争的机器将由你们制造,到那时,你们将会是整个国家的功臣” 宽阔的厂房里到处散落着身着崭新工作服的工人,听着专员的讲话后,立即用力鼓掌起来,他们笑呵呵的着看着那位年青的专员,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青年人,并不仅仅是邯彰的父母官,还是他们的老板,对于老板的话,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国家、民族将会永远铭记你们的功劳与汗水国民会感激你们的付出” 而这是第一次,管明棠向外人表露心迹,告诉这些普通的工人,这座工厂并不仅仅只是一座制造拖拉机的工厂,而是国家赢得战争的保证,实际上,但凡了解重工业工厂与兵工厂的人都清楚的知道,两者之间并没有本质性的差异,前者转为后者,同样后者也可以转为前者。 在适当的时机,管明棠走近了一名工人,微笑着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询问生产情况,甚至还笑呵呵的同他聊着他现在的生活。 “祝你早一天把自己的家人接过来,祝你成功” 听着那名工人说到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把父母接过来的时候,管明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与其握手道。 “你要记住,不,我们每一个人都要记住一点” 环视着周围的工人,管明棠特意提高声音,大声说道。 “幸福的生活不是他们赐予的,也不是别人空口许诺所能得到的,而是我们用汗水、用个人的劳动铸就的,大家都曾种过地,都知道,田间的粮食,没有汗水的浇铸,是不可能获得丰收的,在这里,在工厂里做工也是同样,我们收入的高低,决定着家人的生活是否幸福,而收入的高低,则是由你们个人的劳动决定的空口的承诺,固然诱人,但当别人向你们许诺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的想一想,” 之所以会对这些工人说出这么一番话,实际上是因为月前保安局破获的一个地下网络,那个网络在专区潜伏了近三年,甚至还曾建立了秘密工会,于专区煽动了多起规模不大的罢悳工,而在这个网络中,一些成员甚至潜伏于看似封闭的新区之中,所有的这一切都意味着,新区并不是一面净土。 “去想一想,在这个世上有不劳而获吗?谎言和空洞的许诺总是美好的,诱人的,但是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里,只要你们努力的工作,就可以很快拥有属于你们自己的幸福生活,而不是他人许诺的,美好的人间天堂,天堂,它从来就不曾存在,对于我们而言,唯一的天堂就是,通过努力工作,可以让我们的家人过上尽可能舒适的生活” 尽管之前没有任何准备,但管明棠在这个车间中所说的话,还是引得了众人的赞同,大家都不住地点头,而周围的人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专员,联系到年前年后的几次规模不大的罢悳工和随后的大规模逮捕事件,葛益炽还是能够猜测出专员之所以说这番话的用意和目的。 在随后的视线之中,管明堂偶尔也回头把人群中的招呼过来,作为农业信用合作社,这家目前邯彰最大的金融机构的总裁,管明棠向他交代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在过去的一年间,农业信用合作社已经从单纯的向农民提供贷款支持农业建设,转变成为了一家商业银行,是邯彰金融的基础,其提供的金融支持,极大的促进了邯彰地区的工业建设,尽管公司更多的依赖华北银团的支持,而且现在也已经组建了北方银行,但并不妨碍管明棠叮嘱加大信用社对工业方面的贷款支持。 “子晰,如果可能的话,可以把步子迈大点嘛” 跟在专员的身边,吴吉玉只是不时的点着头。 “这家北方福田除去公司自筹资金之外,是由华北的六家银行组成的银团提供了3500万元贷款才得已建设的,现在国内建设初兴,你们信用合作社也要抓住机会,对农村提供贷款支持农业发展,固然重要,但是最终,为了发展,你们还是要跳出农业这个范畴的,你们去年吸纳了4.86亿元的存款,现在邯彰地区的农民几乎很少向银行贷款,他们的存款越来越多,你们要想办法把这些钱用在工业建设……” 扭头笑着吴吉玉,管明棠又郑重其事的强调道。 “我指的并非仅仅只是购买专区的债券或者公司债券,而是直接提供工商业贷款,支持专区甚至全国的工业建设” “先生,现在信用社已经开始进行这方面的尝试了” 不时的点着头,吴吉玉应声说道,专区农民增收直接反应在农业信用合作社的存款上,去年近五亿元的存款95%来自于专区农民存款,相比于普通的商业银行,农民更信赖在其贫困时给予其大量帮助的农业合作社,自然的爱屋及乌的对农业信用合作社也是极为信赖。 不过相比于巨额存款,信用社的贷款业务却受到合作社条例的限制,以至于仅释放了数千万元农业贷款,对于信用合作社而言,最大的投资还是购买专员公署发行的债券或者北方公司的公司债券。 “但是专员,如果信用社直接提供工商业贷款的话,需要修改组织条例,所以……” 第八十九章引导 在吴吉玉打蛇顺棍的试图从专员这里获得“直接指示”,以取消农业信用合作社组织条例中“旨在促进农业发展”的限制性条款时,管明棠却打着哈哈一笑了之。 “这是信用社的内部事物,我这个专员还是不插手的好” 虽说农业信用社表面上是属于邯彰农业合作社,但实际上,管明棠却是农业合作社最大的股东,农业合作社创办初的600万元股本之中,他个人占了75%,而专员公署下设的农业委员会仅占10%,至于其它15%则‖是由十二县一些士绅认筹。尽管作为农业合作社最大的股东,但管明棠并不希望政悳府或者代表政悳府的自己干涉合作社的运营,于后世的经验来看,政悳府在经济组织中扮演的角色越浓,越容易导致一个行当的“毁灭”,尽管表面上借助行政垄断和行政支持,政悳府又是无往不利的。 随后一行人,来到北方福田的公司大楼,相比于厂区这里倒是安静了一些,而管明棠着重参观着位于大楼三层、四层的研究室,公司的技术人员中来自美国的技术人员颇多,毕竟这座工厂是由多家美国公司协助建设的,甚至于它的产品同样是购进美国专利技术仿制的美国产品,在这里自然有许多美国技术人员,在北方公司,甚至在整个邯彰专家的工业界,聘请美国技术人员是一种普遍现象,美国的经济大萧条倒置大量工厂倒闭,数以十万计的专家以及技术人员随之失业,而公司则通过设在美国的北方贸易公司以及多家猎头公司,于美国聘请了数万名专家、技术人员,正是他们的到来,解决了制约专区工业发展的许多技术问题,而且在他们的协助下,国内的技术人员以及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毕业的技术人员,正在迅速的成熟着。 在进入一间大型办公室之后,管明棠饶有兴趣地走向一个绘图板边,待看清楚绘图版上的图纸时,他的眼前更是一亮,而这时趴在板上正绘制着图纸的工作人员连忙站起来回过身,管明棠这才发现,这个年青人似乎有点儿面熟。 “校长好” 穿着一身技术人员的工作服的戴子臣见到校长,连忙鞠躬行礼,他身上的淡蓝色的工作服上还沾着一些墨水,头发乱蓬蓬的。 “是你,我们以前在学校见过面戴子臣同学,怎么样,对现在的工作满意吗?” 虽说想不起这个年青人的名字,但在说话时,用余光扫视了一下他的吊牌,管明棠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热情的和他握了握手。 “谢谢校长的关心,我对这里的工作非常满意” 校长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个发现让戴子臣内心一阵激动,在与校长握手时,他看到校笑微笑着盯着图版上的图纸,于是他连忙解释道。 “校长,这是我自己没事画着玩的。” 这张图纸之所以会让管明棠眼前一亮,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它是一辆坦克,尽管在它的上面还能看到拖拉机的痕迹,听他说只是画着玩,管明棠则煞有兴趣的问道,。 “哦,画着玩,我看这可不是玩嘛,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在管明棠说话的时候,王庚等人同样围到了过来,待看到图纸上的战车时,他们的眼前无不是一亮。 “这……” 点点头,戴子臣便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在学校读者的时候,我看到一些杂志上有战车的照片,进入北方福田后,天天研究拖拉机,有一天突发其想,便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能不能利用拖拉机部件制造一辆战车?如果制造出战车的话,将来就可以抵御外国入侵,所以我寻思着,对拖拉机进行改动,将发动机改为后置,实际上就是将操纵室翻过来,可是这样一来,车身又太短了,于是便加了一对负重轮……” 初时戴子臣还有些紧张,可是他越说越是兴奋而飞快地讲了半天,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其它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可包括王庚在内的参谋部的军官们,则都是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而管明棠更是没有挪步的意思,满有兴致地听他的介绍着。时间一长,戴子臣的讲解就不由得从普通的拖拉机知识深入到专业战车机械领域,这样一来外行人自然更是听不懂。 “……不过,后来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困扰着我,车身加长,而且又加装了厚重的钢板,估计用原来的发动机很有可能会带不动,所以,我就寻思着……” 掀开上面的图纸,戴子臣向众人继续展示着他的“设计”。 “寻思着增强它的动力,于是,我就用了两台发动机,所以它的车身可能有点太宽了不过车身宽也有好处,这样的话它的内部空间更大,可以携带更多的燃料以及更多的弹悳药,如果能成功的话,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利用拖拉机厂的现有零件、现有设备,制造战车……” 最后在戴子臣说完之后,管明棠终于抬起头,赞赏而亲切地拍拍戴子臣的肩膀说道: “戴子臣同学,你的专业知识很熟练嘛而且还可以想的这么全面,是个人才啊虽说我对军事机械不甚了解,但是,你刚才讲的我也听懂了一些,这是一个不错的动议” 扭头朝王庚看去,管明棠笑着对他说道。 何止是不错的动议,根本就是一下解决当前的危局,尽管现在重机公司已经制造出了缩水版的154坦克,但是产量却极为有限,甚至可以说,远不能满足军事上的需要,先前的戴子臣的那些话还是让管明棠感慨颇深,利用现有的制造拖拉机的零件制造坦克,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虽说拖拉机厂要到明年才能投产,但是拖拉机厂制造的拖拉机却是美国的成熟机型,如果从美国进口拖拉机零件,然后直接利用这些零件制造坦克的话,那岂不是可以在短期内拥有一支相对强大的装甲部队?而且相比于坦克,它的驾驶、操纵更为简单,拖拉机手、推土机手都可以驾驶这种坦克,至于炮手则可以直接从炮兵中挑选,又可以进一步简化训练,而且现在民团不也是正在用拖拉机训练坦克吗?戴子臣的这个建议,可以说,从根本上一举解决了民团装甲部队的问题。 “我看,民团可以划拨一笔经费,支持一下戴子臣同学的研究,不要浪费了子臣同学这番忧国忧民心怀国防之心啊” 当管明棠的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不单戴子臣惊讶的不知所以,甚至就连同葛益炽这位公司总经理也惊讶的愣了好一会,先前在戴子臣说着他的那个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时,他还有些担心,但现在专员对此表现出来兴趣,却更让他惊讶。 董事长这是怎么了? 愣头愣脑的看着董事长,不对,应该是专员,葛益炽一时真有些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将先前他在厂房里的演讲与这辆战车结合在一起,葛益炽似乎明白了,难道… “啊……校长” 惊讶的看着校长,戴子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校长说让民团提供经费供自己研究,原本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而已,而现在,校长却让他实施自己的想法,把想法变成现实。 “当然没问题” 王庚点点头,笑着赞同道,随后他又对一旁的葛益炽笑说道。 “葛总,你不会怪我把你的人拉去不务正业吧” “这怎么会,这怎么会,这是好事,好事……” 葛益炽连忙摆着手笑说着,室内的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戴子臣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直到现在他还没能真正从震惊中走出来。 在戴子臣惊讶的不知说什么才是时,管明棠赞赏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认真的说道。 “子臣同学,我相信你能做到,我相信,也许有一天,你会在新闻电影上看到,战士们驾驶着由你设计的战车杀向敌阵,驱逐占我国土的倭寇” “校长,我……” 戴子臣激动的看着校长,吱呒着一时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决心,而管明棠依然面带着微笑,接着说道。 “如果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想,我会亲自电请中悳央,给你请功,请求中悳央颁发一个勋章给你,到时,你将是中国的功臣戴子臣同学,祝你成功” 一句极为朴实的祝词中,无形之中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而这个信息,多少总让王庚等人心下稍松了口气。 在研究室参观之后,已近中午时分,在葛益炽的邀请下,管明棠一行人,则直接去位于二楼的食堂用午餐,而此前李直民已经吩咐下属为专员购买了食堂餐券,这并不是刻意的“作秀”,早在专员公署成立时,就通过了严格的廉政标准,其中亦有招待规定视察工作一率于食堂吃标准餐,而且需自付餐费,如需在外就餐,费用限制在每人每顿0.2元的标准,在过去的几年间,不知有多少原本极具前途的青年官员,因为未能遵守这一看似有些苛刻的条款,而被迫辞职。 自然的作为这些苛款的制定者,管明棠自然也需要遵守,在企业参观就餐时,必须自行买单,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不过作为行政督察专员,他唯一的“特权”就是不需要自己前去购买餐券, 第九十章运气 在葛益炽等公司人员的陪同下,管明棠谈笑风生地走进二楼宽敞明亮的员工食堂,这间食堂并不是工人食堂,而是北方福田的总部食堂,在此就餐的大都是公司大楼内的工作人员,而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毕业的青年,正在用餐的职员见到董事长莅临,禁不住兴奋地鼓起掌,其中更有一些青年大声喊着校长好,全如过去在学校中一般,管明棠则笑着向他们致意,又亲切的与几名“学生”交谈一番后,才在餐厅的一角坐下来,此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不锈钢餐盘,餐盘内放着一个馒头,还有两个菜,一碗汤,菜是红烧鱼肉和大白菜烧豆腐,汤是海带蛋汤,这是标准的公司餐,也是标准的“邯彰式公务餐”——一荤一素一汤,远谈不上丰盛,不过也正因如此,才使得这里拥有了“廉洁”之名。 兴致勃勃地先坐了下来,管明棠拿起筷子,然后指着餐盘上的饭菜说道: “我记得,当初,在新区成立的时候,向工人和公司职员提供这种餐点的时候,大家伙都说,就是地主人家,也没有这么富绰,能天天吃上肉!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能成为公司的员工,是非常幸福的事情,那怕就是保洁员,都可以天天吃上肉!可现在,这样的午餐,每天在邯彰有几百万学生都可以吃到,而且他们的比我们的更丰盛,还有一个水果! 在提及此事时,管明棠整个人都显得极为骄傲,这种骄傲源自于内心的自豪,在中国,也许人们有理由指责这里的一切,但是有两点是他们无法指责的,第一就是向数百万青年儿童提供免费的义务教育以及午餐,第二则是向数百万居民提供了医疗保障,现在这一切甚至成为证明邯彰地区优越性的最有力的佐证,甚至在邯彰广播电台,每天中午都会通过广播告诉人们,今天中午,邯彰的孩子在吃着什么。 而葛益炽听着专员的话,立即感慨地说道。 “是啊,对学生免费供餐是前所未有的天大的大好事,我在报纸上看到,听说邯彰的孩子们,许多身体指标都高于国内其它地区,先生……” 无意中,葛益炽用“先生”一词称呼着管明棠,而这种尊敬却是发自于内心的,数百万人因地方发展而受益,在中国,甚至在全世界,在葛益炽看来都是前所未有的创举。 “由此来看,学校免费供餐,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医院那边通过研究发现,喝牛奶有助于儿童的骨骼发育,所以教育署正在促成《邯彰专区学生午餐法》,以向学生提供营养均衡的“营养午餐”每个学生每天可以获得一杯牛奶,呵呵,专区的奶牛饲养业刚刚发展起来,他们就想到了怎么刺激消费了。” 像是开玩笑似的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管明棠又盯着葛益炽笑说道。 “不过这的确是件大好事,我也是支持的,不过财政压力很大,而且,现在的时局你们也是了解的,所以呢,我希望公司能够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社会责任! 葛益炽立即意识到专员的意思了,恐怕还是教育附加捐的问题,现在各县的民意代表都在讨论是否征收教育附加捐,这笔捐纳是针对工商业征收的捐纳,尽管心知这笔捐纳是用于促进教育发展以及学生供餐,但是在工商业者中难免会有一些抵触情绪,毕竟,在学生供餐中社会捐赠占了很大的比例,而这些社会捐赠曾大都来自于工商企业。 “公司会承担力所能及的社会责任,这一点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但是,专员,政府在制定政策法案的时候,必须充分考虑到民众的呼声!” 软软的葛益炽把问题丢了回去,或许北方福田是北方公司的子公司,而北方公司又是专员的私产,但在葛益炽看来,作为公司总经理,他必须要维护公司的利益。 对于这种“抵制”管明棠只是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开征教育附加捐是一些未从事工商投资的地方民意代表的提议,征与不征对专员公署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杀鸡取卵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跳开这个话题后,管明棠边吃边谈,今天他整个人的兴致都很高,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戴子臣的那个建议,让他看到一丝胜利的希望,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建设比他想象的更快,总之有各方面的原因。 “公司这边的建设要尽可能的加快,每推迟一天投产,意味着公司都要负担数千元的额外开支,现在公司的项目很多,如果每一个项目都能提前一天投产的话,那么公司节省的经费,也许就可以投资一家新厂,现在对于我们而言,必须要抓紧时间,尽可能的加快建设,毕竟现在时不待我啊!” “先生!” 抬起头,葛益炽看着先生,迟疑片刻后,试探着询问道 “现在的局势是不是非常紧张?” 葛益炽隐约觉得或许是先生之所以如此一味的强调速度,也许和现在的国家局势有关,至于每天增加的开支——那些开支都是预算内的开支。 “嗯……” 放下手中的筷子,管明棠思索片刻,然后回道。 “现在局势如何,我想并不需要多说,我想告诉你的是,有时候,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我想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工厂尽可能早的投产,从而避免将来局势变化时,影响到工厂的建设。” 作为专员办公室秘书长的李直民则用相对委婉的话语为专员话收了尾。作为办公室秘书长,他清楚的知道,根据各种情报的汇集,最晚的时针指向不过是半年后,而北方福田最快要到明年元月才能投产,一但战争爆发,届时万一沿海沦陷海运遭到封锁,很有可能影响到大量机械设备需要进口的北方福田的建设,这才是先生真正担心的。 专员和秘书长的话让葛益炽的眉头猛的一皱,他蹙着眉看着神情凝重的专员,最后默默的点点头。 “先生,我会尽可能的用尽一切办法,加快这里的建设!” “好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烈臣,这里就拜托你了!” 短暂的午餐很快结束了,在众人的陪同下,管明棠一行走出食堂。此时许多随行人员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兴致很高。而管明棠则和蹙着眉并肩而行,仍旧低着头认真地向他叮嘱着工作。 在临上车的时候,管明棠的的脚步停住了,他的视线又一次投向葛益炽,最后一次叮嘱道。 “烈臣,” “董事长,请你放心吧!” 葛益炽的脸上带着笑容,现在他明白了,从专员话里语外透出的意思中,他猜也了答案,同样也知道了,为什么专员会因为戴子臣的那个的“想法”整个人随之高兴起来,原因非常简单! 又一次握着葛益炽的双手,管明棠笑了笑。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望着远去的车队,站在办公室中的戴子臣,双手禁不住握了下拳头。 “子臣!”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声,戴子臣立刻回过头来,是车俊和李少强两人,他们三人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时是同班同学,在毕业后一同被分配到北方福田公司。 “现在公司上下,都传遍了,你行啊,校长直接点名表扬,而且还让民团直接划拨经费,我估计,整个北方高等专科学校,就数你的运气最好!” 李少强走在车俊的前面,这会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激动地,看着老同学,更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在同学之中,他算是第一个取得一定成绩的人。 “运气?” 苦笑着,戴子臣又朝着远去的车队看去,然后看着好友、同学语气低沉的说道。 “车俊、少强,你们不知道,现在我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嗯?” 诧异的看着好友,车俊的目中尽是不解,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竟然可以得到这样的机会,如果成功的话,他不仅能获得名望,更重要的是还将得到校长的赏识,校长是什么人?他既然邯彰专区行政督察专员,又是北方公司董事,这个校长下有百姓的支持,上有诸如委员长等高官显要的赏识,将来可谓是不可限量,得到他的赏识,将来的成就自然不言而喻。 “你们听说过校长对什么事情表现的如此迫切吗?” 反问一句,在好友同学的不解中,戴子臣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 “可今天,校长却对战车表现的这般迫切,还有北方福田的建设,为什么?校长为什么会如此的迫切?” 有时候,对于一些事情,也许不知道答案反而更轻松一些,因为答案并不见得是人们所希望的,正像戴子臣一样,他之所以没有去餐厅吃饭,就是因为他想到了那个答案,那个让他的内心激荡,却又犹豫不决的答案。 “你是说……” 话突然止住了,李少强瞪起了眼睛看着同学,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最后知道了答案的他决然的说道。 “那……子臣,你可得抓紧啊,千万别耽误了大事!” “抓紧?” 摇摇头,戴子臣又一扫脸上的忧色,决然的说道。 “我就是拼上这一百多斤肉,也要把它研制出来,到那时……到那时,即便是死我也瞑目了!” 第九十二章理想主义者 选择,人的一生总是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选择,此时站在这栋连体洋楼的某一个房门前,曹万林不由浮现出多年前,他在读中学时作出的那个选择一般。 那时的他相信,自己即将从事的事业是光明的,是充满着未来的,是为了民众的利益,为了国家的未来,那时他认为自己可以坚定的做到不惜一切,可以为了理想而牺牲自己的一切,但是现在呢? 无时不刻的怀疑让他无法冷静的去面对一切,甚至无法面对自己,他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即便是现在,站在这个房门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如果是对的话,那为什么自己还是会犹豫不决心呢?如果是错的话……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在过去的两年中,他所接触到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中既有商人,也有农民,甚至还有一些流浪汉、难民,几乎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这里发生了改变,他们每一个人都因为这里而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家人很快就会过去幸福的生活, “我的选择是正当确的” 又一次,曹万林深吸一口气,然后举起了手,在即将敲门的那一刻,他还是犹豫了长达两三秒的时间,方才轻轻的抬起门上的狮头辅首衔环。 “咚、咚” 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曹万林知道,今天当自己踏入那个房间之后,一切都会改变,也许……已经不能再后悔了,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关系,曹万林很快就在众多别墅中找到了邯郸县保安局行动队长的家。这是一排连体式独楼。所谓连体式独楼,就是将几个本来应该**的别墅连接在一起,名为集体公寓,实际上每家都是独门独院,单独的二层小楼,条件不比别墅差。而这种别墅则是由政悳府提供的,它的所有者是政悳府,是公务员宿舍的一部分,不过只有高级官员可以在这里居住,而那位行动队长则居住与此。 来开门的是一名保安局的便衣探员,打量了一眼来客,杨明轻声说: “李队长在二楼的书房里等您。” “谢谢你,让您真是费心了。” 曹万林礼貌的道着谢,眼前这位杨明,是这件事的居中联系人,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他的保证,他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里。 “哪里哪里,” 尽量挤出一张相对和善的笑容,杨明低声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啊。” 杨明知道现在曹万林所希望的就是通过成为保安局的“线人”,以此获得安全保证,而今天这次见面,之所以没有选择在保安局,而在队长的官邸,正是为了能够让他长期潜伏下来,而保安局可以在未来通过他获得情报,作为一名保安员,他深知“最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攻克”的这一道理,同样也知道,保安局的工作就是避免敌人从内部攻克邯彰这座堡垒,在这种情况下多交一个“朋友”是极为必要的。 这时曹万林从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然后轻声说道。 “这是我上次与同公司洽谈业务时,公司方面送的“英雄”金笔,想来想去,还是像您这样的在无声战线上战斗的英雄才最配用它,送给你吧。” “哎哟,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啊。” 杨明礼貌的拒绝了,“英雄钢笔”是专区生产的钢笔中的一个名牌产品,一支最普通的金笔亦需三十几元,按照《专区公务员条令》,公务员年收入礼品、礼金超过10元即为受贿。 “什么不敢收,咱俩谁跟谁啊,你是无声战线上的无名英雄,用英雄笔这叫‘物有所值…而且在我那就是一写字的工具,白瞎了。” 曹万林把盒子塞给了杨明。虽然是枝笔,但是白金笔尖,加之银质的笔身,料想杨明是舍不得用它写材料的,不过在曹万林看来,无论他收与不收,这只算是自己的一个心意,至于他收后会如何处理,那就不是曹万林所关心的了,不过按照正常的程序,他应该会上交充公,而这又在无形之中表明了他的心迹。 “那我就谢谢您了” 两人说笑着上了二楼,杨明敲了敲书房的门,把曹万林让了进去,把门关上,自己并不进屋。 戴着副近视眼镜的李天程坐在台灯下,正在翻看一部古书,见曹万林进来,欠身和他握了一下手,说道: “是曹助理啊,坐。” 曹万林侧身坐在这位李队长的身边,他打量着这位在两月前以一次大规模逮捕而“名扬全国”的保安局“特务”,之所以说他名扬全国,是在平津上海等地的一些进步报纸,直接将负责那次行动的保安局“特务”,称之为“屠夫”,而按照另一个说法就是“手上沾满志士鲜血的屠夫”。 不过谁能想象,这个“屠夫”会是一个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全是一副书生模样,甚至就连容貌也显得颇为正气,而全不见外人想象中的残酷、卑劣、猥琐之相,在观察着这位李队长的时候,他注意到李队长看的是线装本《二十四史》,便好奇的说道。 “都这么晚了您还在学习。”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休息前总要翻一翻古书才睡得踏实。” 李天程将手中的书合起,然后打量着面前的曹万林,从他通过杨明与保安局接触,到他主动提供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无不是保安局尚未掌握的“钉子”,这些钉子埋藏的极深,也正是那份情报,让李天程意识到,那些人在邯彰的地下网络并非仅有一个,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就制定了一个计划,而计划的核心就是眼前的曹万林。 曹万林看着书房里参差不齐的一大排书架,似拍马屁说道: “您收藏了这么多有价值的文献、古籍啊,这些书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李天程笑了笑说道: “以我的工资收入,那能买得起这些古籍,差不多都是印书馆的复制品,多年的习惯,到现在也改不了,其实,曹助理” 盯着曹万林,李天程认真的问道。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吗?” “我,我年青时太过糊涂了,受人蒙蔽,一时走了歪路,若非来到这,只怕这条歪路不知道还会走到什么时候……” 在曹万林大表着忠心,道着他的后悔莫及时,李天程只是看着他,他知道,为什么曹万林会选择弃暗投明,原因非常简单,那次行动没有一人落网,即便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也被送进了“教养院”,所谓的“教养院”源自于专区初建时的“改造二流子”,对于那些乡村、城市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以“教育、感化、挽救”为目标,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强制劳动,这可以“学习”自苏联的“先进经验”,让被国内一些人士、报纸杂志称赞过的举动。 而在那次行动中,面临上千名无法定罪,证据不足又需释放的“嫌疑犯”,保安局的那些学习法律的保安员在充分研究的国家以及邯彰地区法律、条令之后,终于找到了“教养院”这一暗器。在将“嫌疑犯”释放的同时,保安局即通过各种渠道使其被单位开除,然后勒令各单位不得聘请这些人员,接下来就名正言顺的将他们送进了“教养院”加以“教养”,至于“教养”持续多长时间,这个,恐怕就是李天程自己也不知道,但这样的行动却威慑了许多人,眼前的这位曹万林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嗯,我们欢迎所有像你一样迷途知返同志你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也是有益于国家,也是符合你个人利益的” 在首先肯定了曹万林的决定之后,李天程又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次让你来这的目的” “我知道” 曹万林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来这里的目的,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同志,不过现在他们并没有危险,至少暂时没有,而之所以没有危险,是因为眼前的李队长希望放长线钓大鱼,而这就要求他们必须有人能打入组织的内部,他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你现在拒绝呢?保安局依然会遵守我们之前做出的承诺,三万元的奖金,如果不愿意继续呆在专区,我们还会提供前往国内、香港、澳门以及南洋的车票、船票,曹助理,你依然坚持你之前的选择吗?” 选择,并没有任何强迫,在李天程看来,强迫反而适得其反,他希望的是那种真心愿意成为保安局的“线人”,当然这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比如现在。 “队长,你相信他吗?” 十几分钟后,在曹万林离开之后,杨明把玩着手中的钢笔,问着身边的队长。 “相信?” 摇摇头,李天程认真的说道。 “自从进入了这个行当,我一直试图找到能让自己的相信的人,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能让你相信的人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第九十三章理想主义者的选择 选择,人的一生总是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选择,此时站在这栋连体洋楼的某一个房门前,曹万林不由浮现出多年前,他在读中学时作出的那个选择一般。 那时的他相信,自己即将从事的事业是光明的,是充满着未来的,是为了民众的利益,为了国家的未来,那时他认为自己可以坚定的做到不惜一切,可以为了理想而牺牲自己的一切,但是现在呢? 无时不刻的怀疑让他无法冷静的去面对一切,甚至无法面对自己,他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即便是现在,站在这个房门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如果是对的话,那为什么自己还是会犹豫不决心呢?如果是错的话……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在过去的两年中,他所接触到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中既有商人,也有农民,甚至还有一些流浪汉、难民,几乎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这里发生了改变,他们每一个人都因为这里而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家人很快就会过去幸福的生活, “我的选择是正当确的” 又一次,曹万林深吸一口气,然后举起了手,在即将敲门的那一刻,他还是犹豫了长达两三秒的时间,方才轻轻的抬起门上的狮头辅首衔环。 “咚、咚” 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曹万林知道,今天当自己踏入那个房间之后,一切都会改变,也许……已经不能再后悔了,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关系,曹万林很快就在众多别墅中找到了邯郸县保安局行动队长的家。这是一排连体式独楼。所谓连体式独楼,就是将几个本来应该**的别墅连接在一起,名为集体公寓,实际上每家都是独门独院,单独的二层小楼,条件不比别墅差。而这种别墅则是由政悳府提供的,它的所有者是政悳府,是公务员宿舍的一部分,不过只有高级官员可以在这里居住,而那位行动队长则居住与此。 来开门的是一名保安局的便衣探员,打量了一眼来客,杨明轻声说: “李队长在二楼的书房里等您。” “谢谢你,让您真是费心了。” 曹万林礼貌的道着谢,眼前这位杨明,是这件事的居中联系人,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他的保证,他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里。 “哪里哪里,” 尽量挤出一张相对和善的笑容,杨明低声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啊。” 杨明知道现在曹万林所希望的就是通过成为保安局的“线人”,以此获得安全保证,而今天这次见面,之所以没有选择在保安局,而在队长的官邸,正是为了能够让他长期潜伏下来,而保安局可以在未来通过他获得情报,作为一名保安员,他深知“最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攻克”的这一道理,同样也知道,保安局的工作就是避免敌人从内部攻克邯彰这座堡垒,在这种情况下多交一个“朋友”是极为必要的。 这时曹万林从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然后轻声说道。 “这是我上次与同公司洽谈业务时,公司方面送的“英雄”金笔,想来想去,还是像您这样的在无声战线上战斗的英雄才最配用它,送给你吧。” “哎哟,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啊。” 杨明礼貌的拒绝了,“英雄钢笔”是专区生产的钢笔中的一个名牌产品,一支最普通的金笔亦需三十几元,按照《专区公务员条令》,公务员年收入礼品、礼金超过10元即为受贿。 “什么不敢收,咱俩谁跟谁啊,你是无声战线上的无名英雄,用英雄笔这叫‘物有所值…而且在我那就是一写字的工具,白瞎了。” 曹万林把盒子塞给了杨明。虽然是枝笔,但是白金笔尖,加之银质的笔身,料想杨明是舍不得用它写材料的,不过在曹万林看来,无论他收与不收,这只算是自己的一个心意,至于他收后会如何处理,那就不是曹万林所关心的了,不过按照正常的程序,他应该会上交充公,而这又在无形之中表明了他的心迹。 “那我就谢谢您了” 两人说笑着上了二楼,杨明敲了敲书房的门,把曹万林让了进去,把门关上,自己并不进屋。 戴着副近视眼镜的李天程坐在台灯下,正在翻看一部古书,见曹万林进来,欠身和他握了一下手,说道: “是曹助理啊,坐。” 曹万林侧身坐在这位李队长的身边,他打量着这位在两月前以一次大规模逮捕而“名扬全国”的保安局“特务”,之所以说他名扬全国,是在平津上海等地的一些进步报纸,直接将负责那次行动的保安局“特务”,称之为“屠夫”,而按照另一个说法就是“手上沾满志士鲜血的屠夫”。 不过谁能想象,这个“屠夫”会是一个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全是一副书生模样,甚至就连容貌也显得颇为正气,而全不见外人想象中的残酷、卑劣、猥琐之相,在观察着这位李队长的时候,他注意到李队长看的是线装本《二十四史》,便好奇的说道。 “都这么晚了您还在学习。”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休息前总要翻一翻古书才睡得踏实。” 李天程将手中的书合起,然后打量着面前的曹万林,从他通过杨明与保安局接触,到他主动提供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无不是保安局尚未掌握的“钉子”,这些钉子埋藏的极深,也正是那份情报,让李天程意识到,那些人在邯彰的地下网络并非仅有一个,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就制定了一个计划,而计划的核心就是眼前的曹万林。 曹万林看着书房里参差不齐的一大排书架,似拍马屁说道: “您收藏了这么多有价值的文献、古籍啊,这些书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李天程笑了笑说道: “以我的工资收入,那能买得起这些古籍,差不多都是印书馆的复制品,多年的习惯,到现在也改不了,其实,曹助理” 盯着曹万林,李天程认真的问道。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吗?” “我,我年青时太过糊涂了,受人蒙蔽,一时走了歪路,若非来到这,只怕这条歪路不知道还会走到什么时候……” 在曹万林大表着忠心,道着他的后悔莫及时,李天程只是看着他,他知道,为什么曹万林会选择弃暗投明,原因非常简单,那次行动没有一人落网,即便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也被送进了“教养院”,所谓的“教养院”源自于专区初建时的“改造二流子”,对于那些乡村、城市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以“教育、感化、挽救”为目标,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强制劳动,这可以“学习”自苏联的“先进经验”,让被国内一些人士、报纸杂志称赞过的举动。 而在那次行动中,面临上千名无法定罪,证据不足又需释放的“嫌疑犯”,保安局的那些学习法律的保安员在充分研究的国家以及邯彰地区法律、条令之后,终于找到了“教养院”这一暗器。在将“嫌疑犯”释放的同时,保安局即通过各种渠道使其被单位开除,然后勒令各单位不得聘请这些人员,接下来就名正言顺的将他们送进了“教养院”加以“教养”,至于“教养”持续多长时间,这个,恐怕就是李天程自己也不知道,但这样的行动却威慑了许多人,眼前的这位曹万林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嗯,我们欢迎所有像你一样迷途知返同志你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也是有益于国家,也是符合你个人利益的” 在首先肯定了曹万林的决定之后,李天程又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次让你来这的目的” “我知道” 曹万林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来这里的目的,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同志,不过现在他们并没有危险,至少暂时没有,而之所以没有危险,是因为眼前的李队长希望放长线钓大鱼,而这就要求他们必须有人能打入组织的内部,他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你现在拒绝呢?保安局依然会遵守我们之前做出的承诺,三万元的奖金,如果不愿意继续呆在专区,我们还会提供前往国内、香港、澳门以及南洋的车票、船票,曹助理,你依然坚持你之前的选择吗?” 选择,并没有任何强迫,在李天程看来,强迫反而适得其反,他希望的是那种真心愿意成为保安局的“线人”,当然这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比如现在。 “队长,你相信他吗?” 十几分钟后,在曹万林离开之后,杨明把玩着手中的钢笔,问着身边的队长。 “相信?” 摇摇头,李天程认真的说道。 “自从进入了这个行当,我一直试图找到能让自己的相信的人,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能让你相信的人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第九十四章古老的新篇 相安无事地跟随阿普费鲍六年的那双皮鞋,竟然在那一刹那间,露出了它早该显露的那种颓相:鞋跟突然松动,并眼看就要脱落下来。 “真是可惜了这双皮鞋” 在临出门的时候,阿普费鲍看着松动的鞋跟在嘴里嘀咕着,不过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如果还是在德国的话,他的妻子会把鞋拿到鞋店交给老汉克修理一下,但是现在呢? 作为犹太人,去年10月份,阿普费鲍被迫带着家人离开了德国,不过他很庆幸,作为一名普通的工程师,在离开德国之前,他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否则的话,他恐怕真不敢离开德国,他是一个学者,不是一个商人,他甚至不知道离开了德国,应该干些什么,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上车前,阿普费鲍用力地跺了几下脚,把松动的鞋跟又强安到鞋底上。家里应该还有几双质量很不错的皮鞋。但他却懒得去找,对于他来说,现在时间非常珍贵。 假如夫人在家,这样的事,应该说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但现在她同样也很繁忙……她跟他同岁,不过小他几个月而已。在德国是,她是一名医生,现在她同样也是一名医生,也是一个大忙人,现在,因为协助县建立县级医院的关系,两人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驾驶着汽车,很快便驶进了距离社区实际上只有不到6公里的公司,去年之前,他曾是德国德古萨公司的一名工程师,一直从事着刀具材料的研究,现在同样也是如此,现在他是北方刀具公司的工程师,对于他来说,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改变了一个环境,换了一个国家,不过相比于德国,这里的生活条件更好一些,而且,根本不需要考虑“反犹”的问题。 在汽车驶进刀具公司的时候,那一片片乌黑的树林和傍晚时分从树林深处掀起的阵阵林涛,映衬着公司大楼略显生硬而又坚定的线条,再加上院子里那种难以名状的安静和洁净,似 开阔又幽深,既包容又单一,或许就像是这座城市一样…… 在汽车停稳的瞬间,忐忑不安的心绪再一次于阿普费鲍的心间蔓延着,德国的经历告诉他,现在德国已经改变了,不再是他所熟悉或者了解的那个国家了,而这个陌生的国家呢?还有这个陌生的公司,在这里,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每月300元,公司提供他以及家人的医保,这一切都使得一种空前的压力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却总是在他胸中郁积,屡屡地、屡屡地拂之不去的。 “如果能取得成功的话……” 在打开车门的时候,阿普费鲍在心底如此思索着,在德古萨公司工作的十二年间,他一直从事着新型刀具材料的研究,而在那时,他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真正涉及到实际应用,却碰到了一系列的问题。 “如果我被公司解雇的话……” 只要一起到自己可能会被公司解雇,阿普费鲍的脚步再一次加快了,他想尽快完成新型刀具材料的研制。 “强度、韧度……” 在试验室内,伴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阿普费鲍的眉头紧皱着,脸上的愁容越显浓重起来,他已经多次调整了陶瓷配方,但每次都不怎么成功,还是无法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阿普费鲍工程师,为什么您一定要研究陶瓷刀具呢?” 当阿普费鲍在那喃语着强度、韧度时,他的助手李立川则有些有不解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因为随着制造业的发展,要求不断提高切削加工生产率和降低生产成本,所以我们必须要开发比硬质合金刀具切速更高、更耐磨的新型刀具。而且随着材料技术的进行步,各种高强度、高硬度、耐腐蚀、耐磨和耐高温的难以切削的新材料日益增多,在将来硬质合金刀具对其中不少新材料的加工都有可能难以胜任。另一方面,现在硬质合金刀具的生产制造每年消耗大量的金属,如w、、ta和nb等。这些金属的矿产资源正日益减少,价格又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不断上涨,按日前消耗速度,用不了几十年,有些资源将耗尽。因此发展陶瓷刀具才是未来的刀具发展方向” 随后,他又特意补充道。 “而且早在1912ˉ1913年英国和德国已经开始氧化铝陶瓷刀具,不过由于其强度、韧度低,所以,目前各国仍然依赖普通硬质合金刀具,但是就其性能而言,陶瓷刀具的发展前景优于硬质合金刀具……” “就是切削速度和进给量都较低,而且使用还受到限制” 李立川笑着接了一句,随后便继续配合默契着阿普费鲍进行试验,他知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工程师,之所以受到公司的欣赏,是因为他带来了“陶瓷刀具”这一理念,现在公司的碳化钨刀具性能固然先进,但公司着眼的是未来,而“陶瓷刀具”显然就意味着未来。 只不过,在许多外人看来,这却是一个笑话,用“陶瓷切削钢铁”可能吗?过去李立川觉得不可能,但是在从年前开始,在目睹了陶瓷刀具切削金属之后,对此他再也不会有所怀疑,正像公司的高层不再怀疑一般。 “……氧化铝陶瓷的脆性高,如果采用无压烧结的,维氏硬度一般均小于13……” 在试验室中,当人们专注于试验的时候,时间过的总是很快,当阿普费鲍尝试着用热压的方式烧结出一炉新的陶瓷时,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和过去一样,阿普费鲍并没有连夜加班,在晚上七点多时候,便“早早”的下了班,随同助手一同离开试验室。 “李,你去什么地方,需要我送你吗?” 在停车场上,阿普费鲍用有些生硬的汉语夹杂着德语问着李立川,而李立川则推着自行车道了谢。 “不用了,今天晚上,还要和同学们聚一下” 说着,李立川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公司,朝着聚会的地点赶了过去。 “快看,咱们的李工程师来了” 就在李立川推门进入包厢的瞬间,高成勤看着他微笑道。 “什么工程师,我只是一个助手,咱们都一样。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歉然地和同学们打着招呼,李立川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他们都是北方高等工科学校毕业的,不过并没能考进研究生院,毕业后便直接进入了公司,在公司的各个研究机构或者公司出任助理或者技术员。 “没事,大家都知道,作助手,都以工程师的时间为准,没有自主时间嘛。” 抱怨,难得的抱怨声在同学们的口中响了起来,理想与现实总是有那么一点距离,而他们这些小小的助理,则恰好的证明了理想与现实间的距离。 “可不是嘛,我那今年春节都没有放假,要赶一个项目,每天都在加班,还好,现在都忙完了……” 一提到助手的痛苦,众人纷纷说道了起来,尽管他们知道,这是从事研究工作的必须,但是多少总会有些抱怨, “立川,按说你们刀具公司应该相对轻松一些,你怎么会现在才来” 马强好奇的看着李立川,刀具公司是四类公司,根本谈不上繁忙,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推出了世界上最先进碳化钨刀具,现在进行的研究,更多的都是预研,而其它公司则是实际的生产研究,相对应的他们的研究进度自然没有其它公司那么紧张。 “如果有一个工程师,把自己的研究和自己的未来联系在一起的话,恐怕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接着李立川把阿普费鲍的故事说了一下。 “怎么说呢?这个研究方向意味着刀具的未来,不过难度太大,毕竟陶瓷的一些特性,还需要克服,但如果从硬度上来说,陶瓷刀具的硬度绝不是碳化钨刀具所能相比的……” “等等,你是说,你们用陶瓷做刀具?” 马强惊诧的看着李立川,在听到“陶瓷刀具的硬度绝不是碳化钨刀具所能相比的”以至于他的心脏急跳数下,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种陶瓷还可以应用于其它方面,比如他所在的课题组正在进行的这项研究 “不是普通的陶瓷,而是……” “它可以切削钢铁?” 按奈下心底的激动,马强盯视着同学问道。 “而且重量还很轻?” “喂,马强,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同学用胳臂肘儿轻轻地碰碰马强,似乎提醒他不要这么激动,但是他的提醒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因为李立川的回答,而更加激动起来。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 马强激动的喃语着,甚至于不时的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又看着李立川说道。 “立川,也许你们的研究能帮我们的大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没准我们所长会亲自去刀具公司要人” “什么?” 李立川诧异的看着同学,有些不解的说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研究?” 第九十四章古老的新篇 相安无事地跟随阿普费鲍六年的那双皮鞋,竟然在那一刹那间,露出了它早该显露的那种颓相:鞋跟突然松动,并眼看就要脱落下来。 “真是可惜了这双皮鞋” 在临出门的时候,阿普费鲍看着松动的鞋跟在嘴里嘀咕着,不过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如果还是在德国的话,他的妻子会把鞋拿到鞋店交给老汉克修理一下,但是现在呢? 作为犹太人,去年10月份,阿普费鲍被迫带着家人离开了德国,不过他很庆幸,作为一名普通的工程师,在离开德国之前,他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否则的话,他恐怕真不敢离开德国,他是一个学者,不是一个商人,他甚至不知道离开了德国,应该干些什么,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上车前,阿普费鲍用力地跺了几下脚,把松动的鞋跟又强安到鞋底上。家里应该还有几双质量很不错的皮鞋。但他却懒得去找,对于他来说,现在时间非常珍贵。 假如夫人在家,这样的事,应该说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但现在她同样也很繁忙……她跟他同岁,不过小他几个月而已。在德国是,她是一名医生,现在她同样也是一名医生,也是一个大忙人,现在,因为协助县建立县级医院的关系,两人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驾驶着汽车,很快便驶进了距离社区实际上只有不到6公里的公司,去年之前,他曾是德国德古萨公司的一名工程师,一直从事着刀具材料的研究,现在同样也是如此,现在他是北方刀具公司的工程师,对于他来说,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改变了一个环境,换了一个国家,不过相比于德国,这里的生活条件更好一些,而且,根本不需要考虑“反犹”的问题。 在汽车驶进刀具公司的时候,那一片片乌黑的树林和傍晚时分从树林深处掀起的阵阵林涛,映衬着公司大楼略显生硬而又坚定的线条,再加上院子里那种难以名状的安静和洁净,似 开阔又幽深,既包容又单一,或许就像是这座城市一样…… 在汽车停稳的瞬间,忐忑不安的心绪再一次于阿普费鲍的心间蔓延着,德国的经历告诉他,现在德国已经改变了,不再是他所熟悉或者了解的那个国家了,而这个陌生的国家呢?还有这个陌生的公司,在这里,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每月300元,公司提供他以及家人的医保,这一切都使得一种空前的压力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却总是在他胸中郁积,屡屡地、屡屡地拂之不去的。 “如果能取得成功的话……” 在打开车门的时候,阿普费鲍在心底如此思索着,在德古萨公司工作的十二年间,他一直从事着新型刀具材料的研究,而在那时,他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真正涉及到实际应用,却碰到了一系列的问题。 “如果我被公司解雇的话……” 只要一起到自己可能会被公司解雇,阿普费鲍的脚步再一次加快了,他想尽快完成新型刀具材料的研制。 “强度、韧度……” 在试验室内,伴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阿普费鲍的眉头紧皱着,脸上的愁容越显浓重起来,他已经多次调整了陶瓷配方,但每次都不怎么成功,还是无法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阿普费鲍工程师,为什么您一定要研究陶瓷刀具呢?” 当阿普费鲍在那喃语着强度、韧度时,他的助手李立川则有些有不解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因为随着制造业的发展,要求不断提高切削加工生产率和降低生产成本,所以我们必须要开发比硬质合金刀具切速更高、更耐磨的新型刀具。而且随着材料技术的进行步,各种高强度、高硬度、耐腐蚀、耐磨和耐高温的难以切削的新材料日益增多,在将来硬质合金刀具对其中不少新材料的加工都有可能难以胜任。另一方面,现在硬质合金刀具的生产制造每年消耗大量的金属,如w、、ta和nb等。这些金属的矿产资源正日益减少,价格又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不断上涨,按日前消耗速度,用不了几十年,有些资源将耗尽。因此发展陶瓷刀具才是未来的刀具发展方向” 随后,他又特意补充道。 “而且早在1912ˉ1913年英国和德国已经开始氧化铝陶瓷刀具,不过由于其强度、韧度低,所以,目前各国仍然依赖普通硬质合金刀具,但是就其性能而言,陶瓷刀具的发展前景优于硬质合金刀具……” “就是切削速度和进给量都较低,而且使用还受到限制” 李立川笑着接了一句,随后便继续配合默契着阿普费鲍进行试验,他知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工程师,之所以受到公司的欣赏,是因为他带来了“陶瓷刀具”这一理念,现在公司的碳化钨刀具性能固然先进,但公司着眼的是未来,而“陶瓷刀具”显然就意味着未来。 只不过,在许多外人看来,这却是一个笑话,用“陶瓷切削钢铁”可能吗?过去李立川觉得不可能,但是在从年前开始,在目睹了陶瓷刀具切削金属之后,对此他再也不会有所怀疑,正像公司的高层不再怀疑一般。 “……氧化铝陶瓷的脆性高,如果采用无压烧结的,维氏硬度一般均小于13……” 在试验室中,当人们专注于试验的时候,时间过的总是很快,当阿普费鲍尝试着用热压的方式烧结出一炉新的陶瓷时,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和过去一样,阿普费鲍并没有连夜加班,在晚上七点多时候,便“早早”的下了班,随同助手一同离开试验室。 “李,你去什么地方,需要我送你吗?” 在停车场上,阿普费鲍用有些生硬的汉语夹杂着德语问着李立川,而李立川则推着自行车道了谢。 “不用了,今天晚上,还要和同学们聚一下” 说着,李立川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公司,朝着聚会的地点赶了过去。 “快看,咱们的李工程师来了” 就在李立川推门进入包厢的瞬间,高成勤看着他微笑道。 “什么工程师,我只是一个助手,咱们都一样。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歉然地和同学们打着招呼,李立川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他们都是北方高等工科学校毕业的,不过并没能考进研究生院,毕业后便直接进入了公司,在公司的各个研究机构或者公司出任助理或者技术员。 “没事,大家都知道,作助手,都以工程师的时间为准,没有自主时间嘛。” 抱怨,难得的抱怨声在同学们的口中响了起来,理想与现实总是有那么一点距离,而他们这些小小的助理,则恰好的证明了理想与现实间的距离。 “可不是嘛,我那今年春节都没有放假,要赶一个项目,每天都在加班,还好,现在都忙完了……” 一提到助手的痛苦,众人纷纷说道了起来,尽管他们知道,这是从事研究工作的必须,但是多少总会有些抱怨, “立川,按说你们刀具公司应该相对轻松一些,你怎么会现在才来” 马强好奇的看着李立川,刀具公司是四类公司,根本谈不上繁忙,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推出了世界上最先进碳化钨刀具,现在进行的研究,更多的都是预研,而其它公司则是实际的生产研究,相对应的他们的研究进度自然没有其它公司那么紧张。 “如果有一个工程师,把自己的研究和自己的未来联系在一起的话,恐怕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接着李立川把阿普费鲍的故事说了一下。 “怎么说呢?这个研究方向意味着刀具的未来,不过难度太大,毕竟陶瓷的一些特性,还需要克服,但如果从硬度上来说,陶瓷刀具的硬度绝不是碳化钨刀具所能相比的……” “等等,你是说,你们用陶瓷做刀具?” 马强惊诧的看着李立川,在听到“陶瓷刀具的硬度绝不是碳化钨刀具所能相比的”以至于他的心脏急跳数下,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种陶瓷还可以应用于其它方面,比如他所在的课题组正在进行的这项研究 “不是普通的陶瓷,而是……” “它可以切削钢铁?” 按奈下心底的激动,马强盯视着同学问道。 “而且重量还很轻?” “喂,马强,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同学用胳臂肘儿轻轻地碰碰马强,似乎提醒他不要这么激动,但是他的提醒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因为李立川的回答,而更加激动起来。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 马强激动的喃语着,甚至于不时的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又看着李立川说道。 “立川,也许你们的研究能帮我们的大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没准我们所长会亲自去刀具公司要人” “什么?” 李立川诧异的看着同学,有些不解的说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研究?” 第九十六章邯彰记行 “与任何一个政治家不同,管明棠先生或许是当代中国最优秀、最具建设性的领袖人物之一,其智慧,实在是远胜于他在政界的同龄人,甚至前辈,正因如此,外界对他的抨击,甚至以其违背了孙逸仙博士的经济政策,而要求政府对其作出惩戒的举动,意义非比寻常。 虽说他是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商人,而非政治家,但他杰出且富有勇气,思想及言辞坦诚,大部分时候超然于政治之上。作为中国“重工业之父”,他只兢兢于使得邯彰专区的工业建设,同时改善治下九百万民众的生活水平,以及其专区思想、教育体系现代化。 现在他之受到谴责,非关个人有政治野心,只因他敢于直抒胸臆,指出他特别质疑了去冬事件的真相。他之有罪,不是罪在见解不同,是罪在道出了真相。正如其之罪非罪于“官僚资本家”借助政府力量盘剥民众,于中国众人皆知,其早在出任邯彰专区专员之前,北方公司即为中国规模最大,不逊于日本三井、三菱、住友、安田四大财阀之大型财团。 相比于中国其它地区,邯彰专区目前应为中国最富足、安定之区域,以至于许多学者、记者在深处邯彰专区之后常感惊奇,三年前在邯彰专区成立时,除去封闭式的北方新区之外,这里应是河北、河南两省最贫穷的地区之一,但是现在这里的民众却生活于“近现代”生活之中,甚至当电力于中国大多数地区依然是城市场奢侈品时,专区十二县公共电网即已经开始向农村供电。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们,从进入这里开始,他们就会受到最为直观的冲击,这里的城市与乡村都得到了共同的发展——在过去的三年间,这里吸引了来自河南、河北、山东、安徽以及中国大多数省份的三百万移民,或许,这即是其建设最为成功的佐证。 “水深火热、苛尽盘剥”这是报界对其的指责之言,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一点,管明棠在过去的三年间做到他曾许下的诺言——“消灭贫农、促进中农,普遍富裕”,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于专区受到空前拥护。 “抛开政争,拥护中央、专事建设。” 去年冬天的政治事件中,他再次强调了这一观点。他呼吁中国各方停止内斗,面对现实,称建设乃国家强大的必由之路。另一方面他谴责政客的**和低效以及政客们的自私。这些言论自然招来憎恨,不仅因其真,更因他没有“参与游戏之中”,而是以光洁的形象示人,更令人自形相惭,因此其才会于去冬至今遭受到普遍的指责——而这些指责无一例外的来自包括南京在内的诸多各政治团体。 很多人企图用指责迫使其沉默,他们成功了,而他的确沉默了。而当他们企图用这种指责去伤害一个自己人的时候,便不禁令人害怕,不知这种褊狭何时到头。要知道,这个受迫害者对当代中国所作的贡献,将被永远铭记,而迫害他的人,将早早被人遗忘。若受害人只是一介政客,此事作为地方**件,或许可以接受。若此人只是寻衅闹事,鉴于当前局势动荡,此举或许也可解释得通。 但是,鉴于当今中国的现状,在管明棠冒险对国人道出实情时,他的声音,应该是去倾听,而不是去压制。” 民国二十六年四月,美国的时代周刊1937年第四期的封面人物是管明棠,在他的名字前没有任何头衔,而背景则是高耸的炼铁高炉和一辆辆驶出的卡车,而标题是:“官僚资本家=中国的建设者?”,而在周刊中更是用十数页的专题报告,去告诉美国人一个故事,一个人与一个地方的故事。 而对于许多美国人而言,这个故事似乎太具有传奇色彩了,从这个故事中,许多美国人第一次知道风靡整个美国、欧洲的“尼龙丝袜”源自于北方公司,就连同他们家中用的“十字螺丝”等许多不起眼的小商品也是源自于其的发明。 剧作家、发明家、音乐家、诗人、商人、政治家等等,一个个耀眼光环完全笼罩在一个人的身上,耀眼到足以让他人无法正视,因为“只要他愿意,足以在任何一个行当里出类拔萃”——而这样的一个人,是在美国接受的教育,是在美国成长的,由此,也使得美国人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更加的好奇起来,而对于一些人而言,这种好奇心的会驱使他们来到这个遥远的国家。 正像此时的坐在火车上的李普曼一样,尽管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他曾关注过中国,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关注美国本身和欧洲,不过在1937年,当在那个元旦过后,在他习惯性的看了《时代》杂志的新年第一刊文章之后,他首先进入了自己的家的厨房,然后进入了洗衣间,随后又进入卫生间,的确正像报道中说的那样“这个人用na为换取从事工业建设所需要的资金时,他的企业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我们的生活——不是更糟了,而是更好了!” 好奇心,对于这个东方国家和那浑身闪动着耀眼光环的人,他产生了好奇心,也正是这个好奇心促使着他来到了中国。 不过和大多数记者不同,李普曼并没有选择前往上海,然后由上海前往邯彰,而是首先乘邮轮前往菲律宾,随后又乘船来到广州,经广州乘去年刚刚修通的粤汉铁路北上。 “我要了解的不仅仅是管明棠,还包括这个国家!” 所以一场漫长的旅行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不过这场旅行似乎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美妙”,因为几乎是在国民政府知道大名鼎鼎的李普曼将访问中国之后,立即派出了要员迎接,即便是远在中国,也知道这位拥有5000万读者,能够让包括美国总统罗斯福在内各国政要亲自迎接的“无冕之王”,于是立即派出了中央宣传部副部长董显光等人前往广州迎接,这一路上,有了中央政府“热情招待”,加之乘坐“要员车厢”使得李普曼想借机了解中国的愿望化为了泡影,不过作为一名记者,他还是得到了许多他所需要的信息。 或许是因旅程太过漫长的原因,使得他更渴望到达那个对于许多中国人象征着“未来与希望”但是却又被一些中国的报界同行们称为“水深火热、苛尽盘剥”的地方,在这一路上,人们总是会在无意中提到,那里对这个国家产生的变化。 “……我们刚才过去的地方,那里正在建设一批工厂!” 或许是因为在株洲等待的太过漫长的原因,董显光主动向李普曼解释道。 “一批工厂?” 不过对于李普曼来说,他并没有注意到时间过的很快,在等待通行的时候,他在火车站同不少普通中国人聊了天,比如在列车站员的口中,他知道他所搭乘的火车是由中国人自行设计、建造的,显然被列车站员视为骄傲,特意向他这个外国人提起。 “是资源委员会在株州投资的一批工厂,我们正好碰上了货运列车下货,现在北方公司提供的设备速度很快,而为了装运设备,他们占用了铁路线!” 又一次,李普曼从外人的口中听到了“北方公司”,在这一路上,他总会听到这个名字,而另一方面,这个企业名又与他此行的目的——管明棠紧密相关。 “南京不是有一些人对管明棠持以批评态度吗?为什么你们还会采购他的企业的设备呢?” 这个……李普曼的问题只让董显光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因为他也是批评人之一,但作为中央宣传官员,常与记者打交道的他在瞬间的尴尬后,立即回答道。 “政治上的分歧并不妨碍建设国家的观点,在这一观点上,南京和邯彰是共通的,至于采购北方公司的设备,主要是因为他们的设计廉价而且性能良好,当然,我们同样欢迎外国投资,在湖南有许多工厂,都是德国、意大利投资兴建的,我们同样欢迎美国企业在中国投资!” 对于这种官方式的回答,李普曼只是笑了笑,此时他更希望能够快点到达邯彰专区,然后与管明棠见面,他希望那个人不会让他失望。 几天后,在邯郸火车站,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简陋的火车站的月台上,一下火车,李普曼便看到管明棠,只是第一眼,李普曼觉得的这个年青人和大多数年青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呢大衣,头上戴着顶呢帽,站在雪地中,他的面上带着笑容,与太多的政客有过接触的李普曼在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人不由的有些诧异,因为在他的笑容中,他看不到一丝的虚假与做作,有的只是一种发自于骨子里的真诚。 第九十七章邯郸漫记 “李普曼先生” 在李普曼下车的时候,管明棠在距离很远的地方迎了过去,对于这位历史上最知名的专栏记者的到访,管明棠可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原因无它,因为眼前的这位李普曼,根本是一个左右时代的记者,从六年前的于《先驱论坛报》上开始的每周四篇的“今日与明日”,在长达三十六年的时间里,一直被数百家美国报纸转载。 1931年9月8日,第一篇专栏发表,一夜轰动,两百家报刊同时转载这一专栏,李普曼由此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在后世《纽约客》的一幅漫画写出了他当时的影响:两位有钱的老妇人在火车餐车上,一个手拿报纸对另一个说:“当然,我早上只喝一杯咖啡。一杯咖啡和沃尔特’李普曼的文章是我的全部需要。”几十年如一日地成为公众生活的一部分,这就是李普曼无形力量的源泉。 而现在,这个从未到过中国“名记”,却因为对自己的好奇心来到了中国,而目的却是为了拜访自己,这多少让管明棠感觉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位可是让邱吉尔从乡下赶去相见,赫鲁晓夫改变行程,在美国引领舆论,每一位总统都想拉拢的主, 可以说从老罗斯时代开始,眼前的这位就成为了真正的“无冕之王””威尔逊用两个多小时向年轻的他介绍施政方案。柯立芝在白宫宴请他,对他的批评毫无怨愤。胡佛在竞选前征求他的意见。富兰克林’罗斯福和他保持经常联系。杜鲁门想和他搞好关系。艾森豪威尔主持五角大楼时每隔一两个月就要请他去一次。肯尼迪上任后登门询问国务卿人选。约翰逊得到李普曼支持喜出望外,又是吹捧又是授勋。尼克松早就想接近李普曼,特约他见面,告知解决越战已列入议事日程的首位。 一个记者,能够对美国这么多任总统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力,或许在世界范围内他也是唯一的一位,而现在他却不远万里来采访自己,就连那位蒋先生,也特意打电话过来,让自己做好招待工作,显然即便是他,也知道李普曼对美国舆论的影响力。 为了应对这次采访,管明棠可谓是做足了功课,单是与李普曼有关的书,就看了十几本,越看越觉得这人是个“传奇”,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值得他人尊敬的记者。 “欢迎你来邯郸”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你好,管专员” 对于管明棠会用英语问候,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曾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几年。 简单的会面,既不显得过于热情,也不见疏远,这可是管明棠根据众多传记,甚至他的个人回忆录中做出的总结,对于信奉“君王未可信”的李普曼来说,亲近不可能换回他的“回报”,与其如此坐作,还不如坦荡自然一些。 在管明棠打量着李普曼的时候,李普曼同样在观察着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青人,他注意观察了一下他的双眼,双眼中带着笑容,更多的却是清澈而且坦然,这个发现让李普曼颇为满意,至少从第一印象还不错 “管专员,我期待你和这里能够满足我的好奇心,当然更重要的满足美国民众的好奇心” 正是读者的好奇心驱使着李普曼来到了中国,在握手时,面对李普曼的直白,管明棠笑了起来,然后认真的说道。 “那么,李普曼先生,您的时间够吗?” “来到这里,所看到的全是震惊,恍然之中你会产生一种错觉,这里并不是中国,这里是苏联,不,这里与苏联又是截然不同的,尽管我未去过苏联,但是通过其它同行的描述,我相信,那里规模宏大的建设,相信也不过如此,在这里每天都可以见到新工厂的投产,这些工厂即有北方公司这家中国规模最大的工业财团的直接投资,亦有大量的外来投资来自中国各地以及东南亚华裔侨民的投资,而无一例外的一点是,这些企业都或多或少的接受北方公司的技术援助这得益于北方公司拥有一百三十六家各类技术研究所,相比于工业上的投资,或许其更为出色的是技术研发在这些技术研究所中,除去数千名最为优秀的中国科研人员之外,还有来自美国、德国、法国、意大利、英国等欧美国家的技术人员,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些欧美技术人员在北方公司的发展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支多达五万人“多国技术部队”为其提供了最充分技术支持。 ……而让我更为好奇的是这里的土地制度变革,与美国不同,中国是一个拥有4亿5千万人口的国家,而千百年来,中国大量的土地集中在地主的手中,土地问题能否解决,直接关系到国家政局的稳定对于拥有4亿农业人口的中国而言,农民是否稳定关系到整个国家的未来。 因此包括孙逸仙博士在内,都曾提出了“耕者有其田”的口号……在暴力式的改革和地主的不合作中间,管明棠在这里尝试着一种新的模式,通过协商的方式核定了固定的产量相比往年较的水平,并以定额地租。随后又通过提供良种、先进种植技术以及化肥等方式,促进农民收入的增加,这不能不说是管明棠的“狡猾”之处这限制了地主的收入,同时提高的农民的收入,使得农民真正从粮食、棉花的增产中受益,而对于土地拥有者来说,他们的收入却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直接使得其于土地不可能像过去一样获得大量收益。 富裕起来的农民向地主购买土地,而地主亦乐意出售土地为鼓励地主出售土地,除向其出售专区投资企业股票、鼓励其投资外来企业的同时,产金联一家非赢利的面向专区的产业金融指导机构,又向其提供技术,促使其投资各种工厂,而因为非规模化工业用地紧张,其工厂大都设于乡间其自有土地上,由此一场成功的变革开始了。 或许相比于许多人,这正是管明棠的成功之处,他能够能从宏观深远的观点,认为土改实为国家从农业社会进而为工业化国家唯一可行的道路。中国数千年来,以农立国,所有资金都冻结在土地上,大多数主政者的虽明知为顺应世界潮流,必须尽速发展工业,却缺乏资金,而一筹莫展,因此必须将原先冻结在土地上的资金释出,使之转而流向工业生产,始能突破了中国农业社会的“贫穷循环”而成为一个新兴工业化的国家。 而此比于“耕者有其田”的理想主义以及“借助暴力对土地实施再分配”,管明棠以商人的角度引领的这场变革无疑是成功,其不仅是一场和平的社会经济革悳命,同时还是一场必将改变中国命运的“革悳命” 《先驱者论坛报》《“商人”引导的‘革悳命,》 时间够吗? 在李普曼漫长的记者生涯中,似乎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一个问题,而在接下的几天中,他才知道,为什么管明棠会说出那句话,因为在这里总有太多的“好奇”吸引着他,在他到达邯彰之后,发表了他到达中国后写出了的第二篇社论以一场成功农业变革为着眼点的社论,而在那篇社论中,正如其它的记者一样任何人都不会忽视这里的奇迹。 奇迹,这里有太多的奇迹等待着李普曼,以至于他在邯彰的行程不得不再次延后,从三天,变成了一周,从一周,变成了半个月。 “海伦,” 在离开了又一个农村合作社之后,李普曼又一次扭头看着那个整洁的乡村,无不感慨的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苏联吗?” “亲爱的,为什么?” 正在试着那个村社的社长送给自己的草帽的海伦’阿姆斯特朗’李普曼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因为有一些朋友告诉我,在整个采访过程中,采访路线都是由苏联官方安排的,而且全程都有苏联官员陪同,而在这里……” 李普曼看一眼司机,这辆汽车是他通过宾馆聘请的,从他进入邯彰之后,管明棠就兑现了他的诺言,让他随便走走、看看,至于翻译,也是在征求了他的意见之后,由官方远派的,实地上是一名常年居住在中国的美国牧师。 “自由的采访,可以让我更真实的接触邯彰,感受这里的变化我想……” 沉默片刻,李普曼认真的说道。 “尽管作为一个美国人,我并不赞同这里的民众在家中悬挂他的画像,但是,我却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真的,” 将视线投向车窗外,看着车窗外那绿油油的麦田,李普曼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好感。 “我敢说,在中国或许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这里不是最好的地方,但却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至少对于中国而言,没有比这里更具希望的了” 第九十八章疑惑 要走了 当汽车在邯郸市的主干道“民生路”上行驶的时候,李普曼看着窗外那些郁郁葱葱的法桐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在即将离开邯彰的时候,李普曼之所又一次来到了邯彰行政督察专区专员公署,并不是为了表示感谢,而他此行的目的非常简单,是来督促管明棠履行他的“诺言”。 “你可以先随遍走走,随便看,我不会派出任何人随同,我相信你的眼睛的会告诉你这里的故事,到那时候,我们或许才能真正坐在一起去谈论这里,或者,谈论我自己。” 正因为在当天的欢迎宴会上,管明棠的这一句话,勾起了李普曼的好奇心,然后在专区十二县,一个个好奇心促使着他不断的“逾期”,最终,一个更大的好奇心,却让他引入了这座有些简陋的专员公署。 相比于邯彰公务员相对简朴的服装,在李普曼看来,管明棠的衣着无疑是“华贵”的,虽说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呢制“中山装”,但是从面料和针脚上来看,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那套衣服一定价值不菲,对此,李普曼并觉得的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是的一个富人。 “我听说你每年的报酬是1元国币” 要采访进行到中间的时候,李普曼笑着提出了他的问题,然后又说道。 “可是这里最低级的公务员每个月是2元,教师,每个月75元,而你的年薪一元会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压力呢?尤其是……” 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李普曼说道。 “我没有记错的话,许多公务员都是富裕家庭出身,他们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不适呢?” 相比于中国许多地方,这里的行政机构办事效率非常高效,甚至超过美国,他们更多的时候是用“经营企业”的方式去“经营政悳府”,当然适当的他们的收入不菲,基本收入即高于中国其它地区,但是形成反差的恐怕就是作为行政督察专员的管明棠的收入年薪一元。 “嗯” 沉默片刻,管明棠看着李普曼回答道, “我想,你的问题并不是这个问题” 看着李普曼,管明棠笑了,没有人会问这个“不值一提”的问题,因为现在的自己应该可以说“富可敌国”。 笑了,李普曼笑了起来,他看着管明棠,所感受到的是真诚,是那种毫不做坐的真诚,而这种品质在他接触到了许多政悳治家中,却又是极为少见的。 “是这样的,对你的指责中,有一个最为严厉的指责,指责你“化区为家”,比如通过农业合作对邯彰地区的农业实施统制经营,而邯棉亦对邯彰地区的棉业实施统购,这里固然是工厂主的天堂,但是却又是小商人的恶梦,因为绝大多数零售商只能从政悳府经营的企业中购进商品……” 在李普曼说道时,管明棠只是笑而不语,偶尔的他甚至会惬意的端起茶杯喝上一口茶,终于在他的问题问完之后,他才笑说道。 “李普曼先生,在美国,政悳府是如何处理走私商品和走私商品进口商的?” 管明棠避实就虚的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华北地区日本走私货泛滥,糖、棉纱、人造丝等等,每年给中国海关带来数千万元损失,但是邯彰专区却没有一元走私商品,的确,我们对走私商进行处罚,且剥夺其批发业从业资格,同时还对走私商品进行公开拍卖,我想,这个问题的最终所指,并不是专区政悳府如何如何,专区企业如何如何,而是那些钱去那里了?” 在避实就虚的同时,管明棠直指了问题的核心,又是一个极为坦荡的主动“交待”,这直白反倒让李普曼有些不太自在,因为他太了解政客了,而眼前的这位,却总能给他带来不断的“新鲜感”。 “无论是走私商品拍卖,还是公营企业赢利,其中大约3%都用于教育,我们用短短三年的时间,建立起了覆盖所有人的中小学教育体系,不仅免除了学生的学费,书本亦是由政悳府负担,而且从去年,到今年,专区政悳府向近两百万学生,提供了免费午餐,这一笔开支的30%来自税收,50%来自专区公营企业赢利上缴,15%来自政悳府走私商品拍卖……” 看着李普曼,管明棠在一一道出钱花到什么地方的时候,又补充道。 “另外还有四十二万来自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等地的寄宿生,而且这种覆盖中学、小学的寄宿生每个月都以数千人的速度增加着,不可否认,专区的教育为此背负了沉重的负担,可是,我们没有拒绝,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认为,教育下一代,是我们的责任……邯彰是中国的邯彰,所以,我们愿意承担这一责任,如果别人指责我侵吞公款,化公为私的话,我想这个私,就是我们没有把邯彰当成孤立的邯彰,这里向所有人开放,每个中国人,来到这里,都可以接受医疗,接受教育,而且……” 最后管明棠又特意强调道。 “专区的第一笔政悳府支出,都是公开的,任何个人,都有权查阅各级政悳府的财政收支,上个月,专区政悳府收入为一千三百六十五万元,扣除上缴中悳央税款之后,收支超过一千六百万元,赤字超过六百万元,但是在专区内部,没有任何人怀疑过这些钱中的一部分会通过何种形式进我或者某一位官员的口袋,要知道,这里只有800万民众,平均每个人……超过1.5元,这笔钱怎么花的,” 耸耸肩膀,管明棠笑说道。 “如果你是邯彰纳税人的话,你可以到政悳府查阅,我相信你会得到这个答案” 经得起查阅吗? 答案恐怕只有管明棠自己以及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比如有几笔收入,那几笔巨额收入被巧妙的隐藏了起来,而钱又花在了什么地方?其中一部分用于投资公营企业,而另一部分则用于备战,当然,这是绝不能为外界所知的。 “似乎对于目前的一切你很骄傲?” 面对质疑,管明棠眨了下眼睛。 “你为会美国骄傲吗?你们有世界上第一个共和政体,有一个相对廉洁的政悳治,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民悳主政体,美国开创了许多世人未曾想象的事业,你会为之骄傲吗?” 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让李普曼认真的看着管明棠,他确实有理由为这里的一切骄傲,终于见识到他政客的一面后,李普曼在收起笔记本似乎准备结束这次采访时,又似随口一问似的说道。 “众所周知,现在于中国,即便是南京亦有很多人对你不满,假如有一天,他们决定撤销你的职务,我想知道,你会怎么选择” 端起茶杯,李普曼想喝一口茶润一下嗓子,在中国有“舆论”指责他为新军阀,因为专区拥有一支由13个步兵团组成的“常备民团”,而且还有一只多达两百万人的民兵部队,在过去的半个月中,他曾对这里“处处皆是军人”、“遍地口令”的一幕,他可以理解这是中国国防的需求,甚至可以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民众的权力。 不过,他却非常关心,当“撤职命令”下达时,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第一次,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管明棠先是沉默片刻,然后认真的回答道。 “到那时,我希望,政悳府能够倾听邯彰专区800万民众的声音” 眉头一皱,李普曼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假以民意”。 “我会接受南京的命令,同时,我履行我的职责,在卸职前向政悳府提出建议在合适的时间内于邯彰实施地方自治试点,通过一人一票的选举,从而解决专员人选问题。” “你是相借助民意复出吗?” “不,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资格竞争这一职务,因为截至今日,我仍未在邯彰居满五年,而按照邯彰民意代表、乡长,以及村长、农村合作社社长的选举办法,需要居满五年……” “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也许,将来,我可能会试一试” 未来与希望 在李普曼离开邯郸的那个小小的火车站的时候,他看着在另一个月台,数以千计的人们满面笑容的跳出火车的时候,他只是对身边的一直陪同着他的中悳央宣传部副部长董显光说道。 “不论你是否相信” 然后他又一次意味深长的看着铁路两边的麦田低声说道。 “有一天,你也许会感到荣幸” “为什么?” 董显光诧异的看着李普曼,他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能让委员长牵挂的美国记者,会对管明棠有如此高的评价。 “因为他知道,中国人想要什么、中国的未来需要什么” 语声稍顿,李普曼最后又默默的说道。 “而且……他是没有任何私意的” 圣徒,在这一瞬间,李普曼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么一个词,但他却又摇了摇头,人并不是圣徒,但凡是人,都有私心、私欲,那么管明棠的呢? 遗憾,一种前所未有的遗憾突然充斥着李普曼的内心,以至于他甚至想下车回到邯郸,以得到那个答案,但最终他选择了放弃,也许此行注定需要一些遗憾吧,也正因如此,时间才会去证明一切。 “你想要的要什么呢?” 第九十九章装甲 车间里,一边,齐刷刷地排着车床、刨床、铣床、钻床;另一边,竖着龙门刨,横着牛头刨和两台大车床,立着电焊机。车床上吐出打成卷儿的蓝莹莹的铁屑,电焊枪闪出亮晶晶的弧光…… 当工人们在那里工作着的时候,在震耳欲聋的车间内,几名穿着民团军装的军官则在厂方人员的陪同下与车间内走着。 “如何?受庆兄。” 在车间内行走着,刘文友问道身边的王庚。 王庚点点头,然后不无感叹的说道: “一个月,能组装制造45辆战车。这样的速度,就是欧美也不多见呢。” 一个月组装制造45辆战车,这是尚未投产的北方福田战车车间现在的制造速度,而战车所使用的主要零件大都与拖拉机通过,它的履带、负重轮以及传动装置是公司向美国定购的,而他的装甲则是北方钢铁公司提供,120马力汽油机是由北方通用动力公司提供的与caˉ2卡车通用,至于火炮、机悳枪则是由金刚石公司提供,而这座车间则是负责总装,在使用进口零件和多厂协作生产下,使得这种战车终于在月前投入了生产。 走到一辆已经完成炮塔吊装的炮塔跟前,王庚跳到车身上,然后弯腰探头的把头伸进炮塔内,先打量着炮塔,在炮塔内可以清楚的看到炮尾,战车所使用的火炮是40公厘火炮,其是利用40公厘高炮的炮管,借鉴它型火炮研制的40公厘战车炮,而这种战车炮的研制一共只用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现在金刚石公司甚至据其设计40公厘反战车炮,用于装备民团步兵营,过去民团步兵营反战车所依赖的是半自动反战车步枪。 “王长官,说实话,公司应该感谢你们,眼下我们公司技术力量可谓雄厚,而技术工种完整,而且还拥有国内独有的大型设备,不过因为工厂整体还未投入生产,所以厂里并没有什么大项目可做,只是承担一些外包业务,做些机械加工和机械修理工作。你们的定单,不使让我们利用上了工厂的设备,而且我们还积累了许多制造经验” 作为公司总经理的葛益炽,此时的感谢却是肺腑之言,45天前,当戴子臣利用拖拉机部件制造出了一号试验战车之后,民团进行了十五天的测试,随后便下达了275辆战车的定单,而从那时起,拖拉机公司便开始了满负荷运营,除去现在正在生产的第一批战车之外,拖拉机公司已经开始利用自身设备,生产制造履带、负重轮、传动装置、变速箱等部件。 “还是感谢你们的设计师吧” 王庚如实的说道,或许这种15。5吨的战车远无法同重机公司试制的试验战车相比,但是相比于试验战车它却有着自己的优势产量以及廉价,现在拖拉机公司尚未投产每个月即可生产45辆,而每辆造价仅为5.75万元,远非重机公司试制的重型坦克所能相比。 或许它的装甲薄弱,但是就现在而言,40毫米炮塔装甲、25毫米车首倾斜装甲都足以抵御37毫米反战车炮的炮击,它是可以满足战场需要的,而构思出用拖拉机部件生产坦克的正是北方福田的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助理设计员。 在静卧于车间一侧,正等待着吊装炮塔的一辆战车边,一名穿着天蓝色夹克的青年人引起了王庚的注意,他正是设计“二六式”战车的设计师戴子臣,此时他蹲在掀开的车尾发动机舱盖处,双眼盯着那辆战车,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蹲在炮塔座圈边,戴子臣看着生产线上吊于半空的炮塔,瞧着那细长的炮管,戴子臣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第一次试验时,那些民团的军官,看到这辆战车时的失望。 装甲太薄了,火力太弱了…… 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语让当时得意洋洋的只觉得一阵心冷,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心血在他们的眼中竟然如此的不堪,但也就是在那时候,他见到了“试重战”那是一辆只需看上一眼就会令人震撼不已的重型战车,厚实的装甲、强大的火炮,和它相比他所研制造的战车,根本就是玩具,在战场上,如果用它对战“试重战”的话,它甚至不需要开炮,只需要开足马力,也许就能压垮他的战车, 不过他并没有心灰意冷,因为王庚参谋长的一句话“重型战车有重型战车的用途,轻战车有轻战车的用途”,随后他即对轻战车进行了修改,车首装甲借鉴了试重战的大倾斜装甲,虽说最终民团还是采购了近三百辆轻战车还将其命名为“二六式轻战车”,但是火力不足,装甲薄弱却是戴子臣的内心挥之不去的阴影。 装甲薄是受限于其结构的先天原因,那么火力呢?如何解决火力的问题的呢? “火力太过薄弱……” 在走到那辆战车底盘边的时候,王庚听到戴子臣的唇边的喃语声,他随之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试重战”确实打击了这个年青人,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因此而心灰意冷。 盯着炮塔座圈,戴子臣用手指在装甲板上画着,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双手猛的一拍,然后惊喜的喊道 “有了” “有什么了?” 青年设计师的惊喜让王庚出言问道。 回过头,看到王庚,戴子臣连忙跳下战车,满面喜色的说道。 “我知道怎么解决它的火力问题了” “怎么解决?” “去掉炮塔,把首上装甲向上延伸,与炮塔形成一个装甲盒,然后直接把大口径火炮装进去”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戴子臣一直在考虑过着如何解决它的火力问题,而它的自身结构限制了其在炮塔内加装大口径火炮的可能,而先前的突发其想,却令戴子臣看到了希望。 “这样的话,火炮的射角就会很有限” 建议让王庚稍做思索,他走到战车边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又补充道。 “不可能像战车一样发挥作用。” “它不需要像战车一样使用,你们可以用它作火力支援战车,支援轻战作战,嗯,你们的大炮肯定跟不战车,对,它就是自走火炮,当然必要的时候,它也可以充当战车使用,但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作自走炮使用……” 五月末,宜人的春风已经变得有些闷热,山谷间半人高的杂草随风摆动,突然,一阵阵引擎的轰鸣伴着“哗啦啦”的履带运转声,杂草被碾压了下去,几辆战车出现在这片山谷之中,而在后方则是更多的战车。 “11方向,敌碉堡,距离,4560高爆弹” 双目贴在炮镜后,王宇鑫冲着车内的炮手大声喊道,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入战车部队,驾驶着这种刚刚定型的二六式自走炮。 在他报出一个读数之后,战车左侧履带转动着调整着车身,在车身调整时,炮手已经开始摇动76。2毫米主炮的炮身,与此同时,装填手已经将炮弹装入炮膛,瞄准靶板。 “瞄准目标,发射” 伴着一声轰鸣,在弹壳随着炮身的后座弹出时,车厢内便弥漫着浓浓的极为刺鼻的火悳药味,而此时几辆战车已经出现在王宇鑫的视界内,那几辆战车轰鸣着向着敌军的阵地发起进攻,而在战车后方,则是伴随进攻的步兵,他们搭乘着半履带装甲车,这是第一机械化旅的一次营级规模的进攻作战。 第一机械化旅于半年前组建,初时其是使用半履带装甲车作为主力,后来又曾使用拖拉机进行训练,而月初随着第一批40辆二六式轻战车和4辆二六式自走炮的装备,第一机械化旅终于编成了一个战车团,实际上这个战车团不过只有一个战车营和两个机械化步兵营,而按照它的编制,他应该编成两个三营制战车团以及一个三营制机械化步兵营,但现在受限于有限的战车,仅仅只制编成了一个可以投入实战的战车营,虽是如此,为了让每个战车营都够进行训练,实际上,第一战车营不过仅装备了2辆战车,依然还装备着“训练车”加装钢板的拖拉机,而这种拖拉机训练车,仅有一支12。7公厘半自动反坦克枪作为武器,相比于真正的战车,其就像是玩具一般,可尽管如此,在玩具式的训练车的帮助下,第一机械化旅,还是训练出了一支勉强堪用的装甲部队。 “第三连遭遇敌军火力据点,位置……” 通过无线电耳机得到前方的呼叫之后,王宇鑫立即命令他的战车调整方向,为第三连提供近距离的火力支援,现在对于自走炮的运用实际上是炮兵与战车的结合,就是他这个炮兵科毕业的见习排长,也不知道,如何使用自走炮,所有的一切都在磨合之中。 “这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一个小时后,当这场“进攻”演习,以战车部队全胜而宣告结束的时候,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满面都是尘土与硝烟的王宇鑫掀开装甲舱盖板,坐车体上,看着那些在抢修着战车的战车兵,他在心里如此默默的想到。 “再过一个月,就毕业了,也许……” 第一百章商院明天 天空湛蓝耀眼,云彩透明的几乎无形不为人所察觉地飘逸而过,远处象山构成一条逶迤连绵的阴影,七月的阳光依还带着盛夏的灼烈,然而就在这最高气温达摄氏三十度以上的高温天气下,在北方商学院的操场上却回荡着一阵阵嘹亮激昂的踏步声与口号声。 嗵、嗵、嗵…… 震耳欲聋的踏步声,近四千名民国二十四年商学院学员发出的踏步声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声音,他们在灼烈的阳光下,踏着步子聚集成一个个方阵,在空气中回荡着一阵阵嘹亮激昂的踏步声与口号声。 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三千八百六十九名学员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头戴着大檐军帽,腰间的武装带上镀镍带头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辉,每一个人都显得气宇轩昂,好不帅气。“一、二、……”在口令声中,训练场上整齐的队伍,矫健的步伐踏着震耳欲聋的步声,嘹亮的口号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两年前,这些来自各省的青年学子,满怀着成为商界精英的理想与抱怨,来到这里,他们几乎是刚一步入这座校园,便在这里接受着最为严格,甚至可以说有些残酷的军事训练,他们吃尽了所有的苦头,享受了精神与**的痛楚,甚至为自己的遭遇而痛哭过,同样也为目标的达成而欢笑过,一场历时达一百天的军事训练,恰恰把他们身上的那种少年人的稚气磨去。 而在随后的两年间,他们在繁重的压力下学习着军事理论、商业知识以及工程学识,两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人,此时在这一个个方队之中,青年人们的眼神从此不再是稚嫩的,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敏锐的光芒,在过去的两年间,他们的身边,超过五分之一的同学被淘汰了,而现在,在两年艰苦、繁重的学习与训练之后,他们终于毕业了,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身着学员军装,在未来的两周内,他们将依据校方的安排,进入公司或者民团,在未来的五年中,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或者优秀的商业精英。 在烈日下,一个个方阵聚集着,那近四千名学员们的脚步是一致的,踏着齐步,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上往下掉着。一声声口令,从他们的嗓间发出,喊出的是他们所贮藏着的力量,在整齐的正步中,踏出的却又是他们纪律。 训练场上,站立着一块块整齐的方阵,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站着那里,昂首看向前方,他们的目光中不再有两年前的那种迷茫或者青年人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坚定而坚毅的目光。 “立……正!” “咚!” 数千人的靴根同时轻击,只令空气中传来一阵整齐划一激荡声,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震撼人心,是如此的让人心倾神折,而站在主席台上,望着台下的数千学员,任谁都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站在主席台上,管明棠同样感觉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冲击力,从这所商学院建立之后,每一年,无论是新生入学,还是老生毕业,作为校长,他都会来到这里,平常只要有一时间,同样也会来到这里,他甚至会抽时间和那些学员一起踢球、一起学习军事理论,一同讨论商业案例,尽管他是数所学校的校长,但是在他看来,这所学校才是真正的根本,甚至于真正的希望所在。 希望! 望着面前的近四千名商学院学员,管明棠所感受到的是希望,商学院建立起来已经四年了,从两年前开始,四期一点五万名学员毕业,他们或是加入公司成为职业经理人,或是加入常备民团,或是进入各县民团司令部,成为常备军官,但是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现在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万五千名,不对应该是近两万名合格且称职的军官。 而从去年开始,商学院的招生规模再一次扩大,现在于商学院内已经有多达8千名学员,他们将在这里接受两年的军事理论以及商业理论学习,毕业前他们会进入基层部队实习半年,而他们则构成了未来民团的核心与骨干一军官团。 与过去的新一军相比,这些完全由自己的学生组成的军队,才是自己真正可以依赖的武装力量,现在这所“商业院”论及规模,或许是全中国规模最大的军事学校了,短短三年间培养了三千名军官,在未来两年中还会培养上万名军官,而他们将在一年后的那场战争中力挽狂澜,挽国家、民族与危难之中。 “同志们!稍息。” 哗! 在台上的校长发表讲话时,王强望着主席台上校长,他的神情显得的激动,他朝着身边的王立鑫看去,看到他和自己一样,同样的激动,毕业了,今天之后,他们便是北方商学院二六届毕业学员了。 大门,人生的大门向自己和身边的同学们敞开了……此时的训练场上,人们听到来自校长的祝贺,祝贺他们的毕业o “听!你们听到了什么?” 突然,一个声传到王立鑫的耳边,原本正处于激动中的他朝着台上看去,他注意到校长的神情似乎有些凝重。 “枪声,炮声,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几乎每天,我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我看到硝烟在华北的大地上燃起……” 深吸一口气,望着台下的近四千名青年,管明棠的神情严肃的说道。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历史已经向你们这一代人发出了号召。在你{fnp将毕业的时候,中国,我们的祖国正在遭受残忍而又狡诈的敌人的侵略。你们是在战争之时从这一学院毕业,在北方商学院的每一个年级的毕业生都授衔成为少尉军官而进入武装部队。你们中的一些毕业生将会在毕业后一经授衔即进入武装部队之中,响应了自己国家发出的新的伟大号召,也许很快,使命将向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北方商学院的毕业生发出召唤,到那时,你们是否响应这一召唤呢?……我的学生们,我希望你们记住,这里所学习的一切,同样也要明白,我们的祖国正在遇到一种史无前例的威胁,这种威胁有来自东洋的敌国,也有我们内部的敌人,但是我相信,相信你们总会赢得胜利……” 司令的演讲让观礼台上的王庚的神情同样变得凝重,在过去的三个月间,战争的阴云一直笼罩着华北大地,任何人都能够嗅到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而现在,听着专员的演讲,王庚突然有一种错觉——司令的眼中,战争已经爆发了。 “作为你们的校长,我曾有过诸多殊荣,但一切都莫过于今天能够向你们致敬。我相信你们每一个都已作好从事这一使命的准备。你们已经响应号召去迎接困难和目标,迎接风险和荣誉。每过完一天,你们都会知道你们已忠诚地履行了你们的义务。愿你们履行这一义务时,永远都达到这座学府的高标准。愿你们永远无愧于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现在,我代表邯彰专区祝贺你们当中的每一位得到了你们应有的授衔,愿民族的英灵保佑你们!愿不逝的忠魂与你我同在!”愿不逝的忠魂与你我同在!战争的号角,几乎是在管明棠的演讲结束之后,无论是校园里的这近四千名毕业生,还是教员或者观礼人员,都感觉到了其言语中浓浓的战争的信号,而联系到最近紧张的华北局势,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也许,这并不是杞人忧天。 在亲自为前三名学员授衔并与他们合影之后,管明棠乘车离开了北方商学院,在汽车驶出北方商学院时,看着那些欢呼着的青年人,管明棠的神情中流露的尽是肃穆之色。 “司令,” 看着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司令,王庚开口问道。 “现在华北的局势虽然紧张,但是,我觉得应该还有缓和的余地,虽说现在宋哲元不在北平,但秦德纯是绝不会主动应战的,毕竟……” 在王庚看来,华北的局势或许紧张,大都擦枪走火引发大战的危险,但经过去年丰台事件,二十九军主动撤出战略要地丰台的举动之后,他相信现在华北的局势紧张不过只是日本为了从中渔利而故意制造的假想。 “丢掉幻想吧!” 管明棠随口吐出一句话来。 “从现在开始,丢掉所有的和平的幻想,因为……” 因为南京那边决定要打了,准确的来说,五天后华北的枪声让南京,不,应该是让在庐山的蒋介石作出了战争的决定,而在另一方面,即便是宋哲元再妥协,日本人都不会再像过去一样,给中国以喘息之机了。 “战争很快就会爆发,受庆,不论我们是否愿意,战争都在未来一两个月内爆发,所以,现在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战争……” 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了,很快…… 第一百零一章卢沟晓月 7月7日晚,华北平原的夜晚刚刚送走了白昼的暑气,天空无风无月,四周一片宁静,只有远近村庄偶尔传出的犬吠声掠过夜幕遮掩着的苍穹,把渐渐融入大自然的人们拉回到这个活生生的世界上。 北平城内,中南海,当年乾隆皇帝的书房里此时正在准备一场小规模的座谈会。二十九军副军长,北平市市长秦德纯此时准备欢送蒋梦麟、梅贻琦、胡适等教育界、新闻界社会名流20余人去庐山参加蒋介石召开的座谈会。 此时的中南海尽是一片讨论之声,作为北平市市长的秦德纯坐在首座向蒋梦麟、梅贻琦、胡适这些社会名流报告着当前的局。 “4月底,日方驻屯军开始在华北频繁地举行演习。演习从最初的白天发展到黑夜,直至后来的彻夜不断。演习环境也由一般的室内发展到室外,直至直接以宛平城等为攻击目标进行演练,枪弹也由最初的虚弹发展到实弹。 当前与丰台、宛平一带,一时枪声不绝、杀声不断。平、津其他地带,日军非法演习等军事活动也是日甚一日,平津、华北,一时像是被置于一只硕大的火药桶上,随时都有天崩地裂般爆炸的可能。现在的华北有局势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自宋哲元回家乡为老父“守孝”之后,作为冀察政务委员会代理委员长的秦德纯对于日本人可以说是疲于应付,早就不堪重负了。 “诸位皆是华北地区社会贤达,此次委员长邀请诸位前往庐山坐谈,若德纯所料不差的话,其中必定商谈对日一事,还望诸位将当前华北之局势向委员长告知……”对于秦德纯而言,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军长能够尽快回北平主持大局,但是对于他发去的电报,军长却总以“守孝为由”加以拒绝,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委员长那边给军长施加些许压力,以让其回平主持大局了。 “请秦市长放心,我等一定将华北局势如实告知委员长!”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秦德纯又与蒋梦麟、胡适等人交换应付意见,在夜晚十时散会时,在即将离开书房时,胡适又特意对秦德纯说道。 “秦市长,现在华北局势空前紧张,而越是紧张就越需冷静应对,越需发挥智慧越需以外交渠道解决问题,还请秦市长能保持克制!” “适之先生,请您心,德纯知道应该如何处之!” 面对胡适的叮嘱,秦德纯笑应着,但是那笑容却无法掩去他脸上的愁容。 在北平城内的座谈会结束的同时,北平西南郊宛平城北回龙庙附近,人影闪动,嚓嚓的军靴声打破了拂晓前的寂静。这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清晰可闻。驻丰台日军第l联队3大队8中队100多名日军,荷枪实弹、全副武装,开始了夜间军事演习。 演习前,中队长清水节郎大尉下达了演习内容,“从回龙庙附近到东面的大瓦窑,向敌人主要阵地前进,利用夜幕接近敌人,然后黎明时进行突击。”为了演习逼真,这么个连级规模的演习清水大尉也派出了假想敌,并配备了轻机枪。 演习至夜l0时30分左右,中队长清水大尉下令集合部队休息,这时意外发生了。 “叭、叭……” 在寂静的午夜,突然响起的枪声是如此的刺耳,几乎是在枪声响的第一时间,清水大尉立即大声命令道。 “隐蔽……” 几分钟后,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清水节郎才再次命令部队集合,然后清点人数。 “小川!” “有!” “村菊次郎!” “村菊次郎……” 又一次,清水节郎大声念着村菊次郎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村菊次郎去那了?所有人都朝左右看去,以寻找村菊次郎的身影。 “谁见到村菊这家伙了!” 没有任何人见到他,那个脑袋愚笨的二等兵去了什么地方? “会不会被支那人绑架了!” 下属的话让清水节郎的心中立即升起一阵不祥感来。他朝卢沟桥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墙上和河堤上有手电似的东西一明一灭。 “似乎打什么信号!” “森本小队长,立即作作战准备!有田小队长,立即率领本队搜索,”在作出应对后,清水节郎又对传令兵命令道。“立即将村菊次郎二等兵失踪的消息,报告大队长阁下!”就一面立即开始搜索,一面向丰台的大队长报告这个情况,等待指示。” 而在丰台的大队长一木清直少佐接到清水中队长的报告后,当即给北平城内的牟田口联队长挂去电话。 “联队长阁下,我请求立刻带部队开赴卢沟桥,与支那方面谈判。”事实上,一木少佐对清水节郎的报告并未细分析,对黑夜中出现不明射击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感到失踪1名士兵是大事,因而主张动武。 “哟西,一木少佐,立即执行吧!” 他的请示立即得到了联队长牟田口大佐的批准。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面对中**队的那种优越感使得他们过于狂妄,在事件还未弄清之前,仅凭下级军官的一个报告,大队长、联队长便先后都同意了增兵卢沟桥的草率行动。 但此时无论是一木少佐亦或是联队长牟田口大佐并不知道,在他们忙着不断向上报告一名日军士兵失踪的消息时,那名失踪士兵志村菊次郎早已在清水集合部队20分钟后便归了队。实际上,志村并非由于什么“原因不明的射击”失踪的,而是一时肚子不舒服,便跑到野地里解手去了。但是清水弄清事情真相后,不知是盼着能对中**采取行动以扩大事态,还是怕报告上去挨骂,因而在志村归队后一直没有向上报告。深夜零时20分,一木下达了作战命令:“卢沟桥中**队向该地附近进行夜间演习中的第8中队开枪,第8中队停止演习,处于应战状态;l名士兵行踪不明,目前正在搜索中。” “大队只留警备部队1个小队,以主力向卢沟桥前进。”接到一木的命令后,清水带领第8中队于8日凌晨l时到达丰台与宛平之间的西五里店待机。于此同时,午夜时分,北平日本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打电话给冀察政务委员会外交委员会,声称“有日本陆军一中队,顷间在卢沟桥演习,仿佛听见由宛平城内之军队发枪数响,致演习部队一时呈混乱现象,结果失落士兵1名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索失兵……”。对于松井太久郎提出的这一无理要求,第29军副军长兼北平市长秦德纯接到报告后,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又立即气愤地回答道: “回复那个松井,告诉他们,日军随意在我国领土内进行演习,完全是违反国际法的。事先既不通知,也未经许可,1名士兵行踪不明,我方不负任何责任。惟姑念两国友谊,如果士兵确实失踪,可命令宛平驻军同地方警察于天亮后一起搜查。若发现日军士兵,当予以送还。” 而此时秦德纯并不知道,由于日本特务机关和牟田口联队长已经确定了“占领宛平县城东门以有利于现地交涉……”的方针,所以对秦德纯的回答极为不满。这时,日本特务机关和丰台日军又进一步威胁说,如果不许入城搜查,就用军队包围宛平。在得知日方的态度后,秦德纯一时血往上涌,当下毫不妥协地对身旁的人说: “我不知道日本人怎么能这样野蛮!若是他们逼急了,咱们为了自卫,只有坚决抵抗。” 在说出这番话时,秦德纯的眼光一冷,随后又拿起了电话,一面要河北省第3区行政专员兼宛平县长王冷斋就此事进行调查,一面命令在长辛店的中**队团长吉星文,派人侦察日军的动向。 “应该如何处之!” 在下达了命令之后,秦德纯便来回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他的指尖夹着香烟,慢慢的思索着。 “军长有回电报吗?” 几乎每隔十分钟,秦德纯都会询问是否收到军长的电报,他已经给委员长和军长分别拍去了特急电报,此时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置于火架上一般,作为代理委员长,他并不能完全替军长作出决定,现在…… “难啊!” 一声喊叹的之余,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卢沟桥方向驻军团长吉星文打来。 “丰台日军一个大队,携带6门大炮,正在向卢沟桥前进。” “什么!” 吉星文的报告让秦德纯整个人不由一愣,在沉默片刻后,他猛的把烟蒂拧灭于烟灰缸内,接着深吸一口气命令道: “吉团长,现在你必须确保卢沟桥及宛平县城,日军一兵一卒也不许进入,一寸国土也不许放弃。守土有责,卢沟侨及宛平城就是我军官兵最光荣、最贵重的墓坟,要与县城共存亡。但要到他们开枪后我们才还击。如果他们开枪,我们将迎头痛击。”在下达这一命令之后,秦德纯又补充道。“吉团长,你立即亲率l个营部队加强卢沟桥防御,一定要向日本方面表明我们的态度明白吗?” 第一百零二章事变 7月8日,北平即将进入一年的雨季,此时天空的云月早已被乌云遮挡,那夜空的乌云此时越来越浓,大有吞天之势,在宛平城外约33米处,数门大炮乌黑的炮口直指苑平县,而此时在日军阵地上,在一盏马灯的照明下,中日两国组成的联合调查团,正在进行着谈判。 中日联合调查团是经谈判后临时组成,按原定计划由中日两方派员往宛平城内调查,只不过车队在宛平城下被日军阻拦。 作为日本方面代表的寺平,害怕进城困于其中,便直接在日军阵地,就拿出了地图,对王冷斋这位督察专员、宛平县长说道: “现在事态已十分严重,现在已不及等待调查谈判,只有请你速令城内守军向西门撤出,日军进至东门城内数十米地带,再商解决办法,以免冲突。” 面对寺平的要求,王冷斋则冷冷地回答: “此来只负调查使命,你所提出我军撤出,你军进城的无理要求,离题太远,更谈不到。” 日军指挥官森田在听到王冷斋的拒绝后,便用手指日军枪炮威胁说: “要请王专员迅速决定,10分钟内,如无解决办法,严重事件立即爆发,枪炮开眼,你等同样危险。 面对森田的威胁,王冷斋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这我需要到城内向上峰汇报” 随后代表团进城,而日方代表则只有在二十九军中任军事顾问的樱井随同,而进城的工作就是调查,调查什么呢?樱井又提出与寺平类似的要求: (一)宛平县城内中国驻悳军撤退到西门外10华里,以便日军进城搜查丢失之日兵,否则日方将以炮火把宛平城化为灰烬。(二)赔偿。(三)严惩祸首,最低限度处罚营长。 当双方的代表在城内唇枪舌剑的谈判的时候,凌晨4时,一木大队长,从前线打来电话,并特地要求牟田口联队长亲自接电话,随后一木大队长则在电话中请示说: “中**队再次开枪射击,对此,我方是否应予以还击?应该怎样处理才好?请指示。” 于是牟田口联队长则斩钉截铁地命令说: “被敌攻击,当然还击” 随后牟田口又避开话筒,独自嘀咕道: “受敌攻击,不知所措,还等指示?天下哪有这样的军人?” 在前线的一木少佐似乎也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所以又叮问一声: “那么开枪可以吗?” 接着又慎重地说: “既是这样,事关重大,请对一下时间吧” “凌晨4时23分” 在这个时间,实际已经决定中日之间战与和的前途,已经脱开了战争的缰绳。一木大队长向牟田口联队长请示的含意,即是请牟田口大佐负起挑起中日大战的责任。牟田口不在乎这些,像腌过的老咸菜一样,牟田口浑身的细胞都像被中世纪的武士精神腌渍过了,对于他来说,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机会。 “三个月灭亡支悳那” 在挂上电话的时候,牟田口的心里又如此嘀咕着一个他从不曾怀疑过的理念。 “三个月灭亡支悳那” 田代皖一郎中将坐在桃花心木的大桌子前,嘀咕着这么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些无奈,他一直都认为中国无法和苏联相比,至少在短期内不可能主动进攻日本。日军应该集中力量一举击溃苏联,然后回头对付中国。由于中国国力衰弱,在日本进攻苏联的时候,中国也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但是他的观点却并不能影响到军部早已制定的决策占领华北。 “在军部看来他们花费了5年时间得到的好处并不多,所谓的日伪合作政权的冀察政务委员会也不过徒有其表而已。而通过918事变,不过使用了几万部队,花了大半年时间就控制了东北四省。而在华北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居然只得到这些利益,如此看来还不如直接发动全面军事进攻算了。” 面对参谋长,田代皖一郎有些抱怨的说道, “可是他们全然不顾,支悳那是一个大田,他们拥有的战争潜力,很有可能…” “正是因为看到了支悳那的潜力,所以军部才决定在华北采取行动的” 作为行动的支持者,桥本群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们的情报人员根据国民政悳府的三中全会,得出了南京下面的战略目的:支悳那方面收复东北的目标没有变化,同时进一步计划收回日本在华北的既得利益,包括支悳那方面控制冀东、察北地区,解散冀察政务委员会。在战争的准备方面,支悳那方面已作出军队统一、发展空军和保安团、青年团军事化、军队之配置以及加强汉口、郑州防御设施的决议。总之,从目前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可以做出结论性的判断:南京的支悳那政悳府从去年至今,已进一步完成了对地方势力的驾驭,下面就是全力扩军备战。 作为日本方面来说,自然不可能等到支悳那准备好了以后再说,必然要乘支悳那各方面准备刚刚开始就对支悳那全面进攻,将支悳那战争力量扼杀在摇篮中。” 在桥本群表述着他的观点的时候,田代皖一郎中将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他的背后是又高又宽的窗子。除了门和窗的部分外,全都排满了书橱,上面摆满了支悳那的书籍。任何每每走进这间屋子,几乎都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误入了一个知书达礼的支悳那文人的书房,而这正是田代皖一郎了解中国的明证。 “再说,支悳那人吃硬不吃软,现在我们在宛平的行动,只是迫使支悳那人表态” 身材矮小的田代皖一郎中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走到墙边,双眼盯视着地图上的平津态势,从地图上,可以清楚的看到2军主力四个师的部署宛若一只巨大的三叉戟。 “……西侧,是张家口的刘汝明第143师,东侧,是天津的张自忠第30师,中悳央,包括北平和北平以南直到保定,是冯治安的第37师,这是三叉戟的三个刃,前面还有一个**第3旅作为屏障。三叉戟的柄,则是河间、大名一带担任预备队的赵登禹第132师。” 站在地图前,田代皖一郎吸了一品烟,然后情不自禁地凝视着地图。 “从现在支悳那军的部署可见,第2军军长宋哲元倒是颇通兵法,并没有把兵力完全集中于北平。这个布局中悳央相对较弱,两翼较强,后方也有强力的预备队。如果日军先取中悳央冯治安部,则可能遭到两翼和后方刘、张、赵三路夹击,若是先取两翼,其威胁对宋部核心的北平地区又鞭长莫及。外围还有其他北方军阀万福麟、冯占海等部,一旦开战也可期待获得他们的策应。” 在参谋长讲述着宋哲元的用意时,吸着烟的田代皖一郎中将默默的说道。 “桥本,南苑是2军防御的软肋,如果夺取这,整个北平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现在……” 回头看着桥本群,田代皖一郎反问道。 “以我们的兵力,有可夺下南苑吗?如果需要强攻的话” 田代皖一郎中将说到这里停住了。透过窗子向外望去,低垂的天空显得很昏暗,在这个凌晨,在苑平,一场迸出火星的对峙正在上演着,这一次支悳那军还会作出让步吗? 如果他们不做出让步的话,那么……就只有强攻了 “支悳那军一定会做出让步的,阁下,就像去年在丰台一样” 桥本群自信满满的说道,在他看来,2军根本就不可能抵抗,相比于保卫国家的领土,对于2军高层而言,他们看重的恐怕还是自身的利益。 “有时候,我们总是要做最坏的打算的” 这时遮着半边窗户的草绿色窗帘微微摆动着,在一声感叹后,田代皖一郎又继续说道。 “不要忘记,秦德纯是抗悳日的中悳央派官员……” 一向很冷静的田代皖一郎的眉头突然一皱,这时他突然为自己的“沉默”而有些后悔了,如果秦德纯选择抵抗的话,支悳那中悳央政悳府会任由他们占领华北吗? “是的,但他终归还是军阀” “但是,支悳那中悳央政悳府呢?他们会任由我们占领华北吗?” 说到这,田代皖一郎中将慢慢地站起来,然后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仰望着天花板,说道: “如果秦德纯不抵抗的话,我们可以迫使他们撤出宛平,如果……,” 回到椅子上,田代皖一郎又拿起熄灭了的烟斗,重新往里装烟,然后默默的深吸一口烟,最后又把深吸进去的烟吐出之后,改变了一下姿势,说道: “他们应该不会抵抗的应该不会的……” 虽说田代皖一郎从未轻视过中国的战争潜力,但是通过对华北军阀的研判,他如桥本群一样,相信支悳那军是不会抵抗的,对于地方军阀而言,军队才是他们的根本,他们是不会为了所谓的“爱国”牺牲自己的家底的。 “报告” 就在这时,报告声打断田代皖一郎的话语,一名参谋官走进来拿着电报报告道。 “司令官阁下,一木清直大队于5点3分,向宛平发起进攻,遭受支悳那军猛烈反击……” 第一百零三章决择 7月8日,这一天天气阴沉,空中更是一片阴云密布,大树在风中微微颤抖,在这夏日里的难得凉风,虽说吹去了空气中的燥热,但阴压骤低的气压,却让清晨时分的天气中又透着些闷燥之感。 从清晨时分,在邯彰的大街小巷上忽然响起了一片同样的声音: “号外,号外l7月7日卢沟桥事变,日军借口演习中一名军士失踪,侵入宛平县城,我卢沟桥守军吉星文部当即奋起抗战。抗战爆发了!抗战爆发了!” 报童稚嫩的叫卖声立刻震动了整个城市。《邯彰日报》加急的号外虽比巴掌大一点点,却承载着一个石破天惊的新闻!这消息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邯彰的大地上,形成了强烈的冲击波。 而在行人们纷纷驻足购买号外,神情肃然的查看着新闻的时候,他们不由自主的把视线朝着一个地方投去——邯彰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与全国其它任何一个省份不同,对于邯彰的百姓来说,他们对于专员公署可以说是无比的信赖,甚至达到了依赖的地步。 “没事,没什么事,管长官在那!” “就是管长官在那,那日本人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保不齐现在管长官正在开会那!” 从上午8点,越来越多的人们不由自主的聚集到专员公署前,每一个来到专员公署前广场的民众都如此自我安慰着,在他们看来,只要管长官在,纵是千难万难,都不是问题o “你听,这是前方传来的枪炮声,就在此时就在此刻,日军正在向宛平发起进攻,炮弹不断的落在城内……” 在路边,几乎每一辆汽车都停在了路边,司机们把车载收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人们围在的汽车边,或是站在悬挂着广播喇叭的电杆下,听着邯彰广播电台的广播,此时广播中隐约的可以听到枪炮声,这是前方的记者与电台之间通过电话进行的现场广播。 那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惊恐的喊叫声,无不让大街上的人们的神情凝重,此时整个邯彰都停滞了,在邯郸市,人们自发的在大街上聚集着,然后朝着一个地方走去,各个中学、高等学校的学生们,举着国旗走出了校园,人们在街道上聚集着,默默的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国旗,在广场前的人群中,一面面国旗被民众高举着,或大或小的国旗在举在他们的手中,他们注视着这栋专员公署,满怀期待的看着这里,他们在等待着,在这场风暴之中,对于邯彰专区近900万民众来说,或许只有这里的声音能够让他们平静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战争爆发了,那些青壮年男人,更是握着拳头,他们清楚的知道,也许,一切都将会改变,很快他们中的许多人就会踏上战场,也许…… “一条大河波浪宽……” 在广场上,不知是谁首先唱起了这首歌,随后歌声在广场的上空回荡着,嘹亮的歌声在整个邯郸的上空回响着。 与此同时,在专员公署十楼的会议室内,所有的与会者都被这个消息震惊激怒,在外侮面前,似乎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的,与会者同仇敌忾的情绪在这间会议室中激荡着。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邯彰如何进行动员,不在于我们制定什么样的作战计划,不在邯彰何时进入战时体制,而在于,这一事件是偶发事件,还是全面战争的爆发!所以……” 将视线投向专员,站在会议桌边的王庚用极为凝重的语气说道。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动用所有的情报力量,去确定此事,同时,我们还必须要考虑到,如何与中央配合协作,如何策应中央的各项作战部署……” 在王庚进行着讲解的时候,管明棠的心思却不在这里,昨天,他整整一夜未曾入睡,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来自北平的消息,当北平的电报发来的时候,管明棠便第一时间让李直民通知民团参谋部诸人以及专员公署的顾问们前来公署召开紧急策应会议,尽管每一个人都是同仇敌忾,但是争论却又是不可避免的——是偶发事件,还是全面战争。 甚至就是李璜、曾琦等人也持以同样的态度,一句话一一动员需要谨慎,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国家将全面应战,邯彰不应进行动员。他们的理由和担心不是没有他们的道理,进行一次动员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不说,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担心因此引发的政治影响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 如果动员后,中央接受了平津当局与日本达成的协议,到那时,邯彰的动员不仅会变成一个笑话,甚至还将导致中央对邯彰的不满,而对于现在的邯彰而言,他唯一需要的就是保持沉默,静待局势的发展,这是他们的理由与借口,但是,有时间去静待吗? 在王庚作着解释的时候,管明棠把视线投向高胜仑,此时高胜仑这位新一军的军长,依如过去一样保持着沉默,之所以邀请这位“驻军长官”参与这场紧急会议,管明棠有自己的考虑,而此时他的眼帘低垂,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一直保持沉默的高胜仑,注意到专员把视线投在自己的身上,忆及过去的几年间,与长官的疏远,高胜仑的心底苦了下,相比于过去,现在老长官可谓是兵强马壮了,从王庚言语间偶尔透露出的一些意思来看,民团的作战计划是主动出击,以主动进攻作为防御。 “培仑,你怎么看?” 看着高胜仑,管明棠试询道,在过去的几年间,高胜仑用他的沉默表达着他的态度,新一军从来没有介入过专区的事物,尽管,自己对待新一军已经很难再像过去那般,正像直到现在,新一军都没有建立重炮部队一般。 “长官,” 几年来,高胜仑又一次称管明棠为长官。 “无论是战是观,新一军唯长官命令是从!” 一句简单的回答,让管明棠认真的盯视着高胜仑,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句话是否是肺腑之言,但高胜仑却如过去一样的不露声色。 “嗯,很好!” 点点头,管明棠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侧耳倾听着隐约传来的一阵阵歌声,那是广场上传来的歌声。 有些诧异的走到窗边,看着在广场上聚居着的黑压压的人潮,管明棠整个不由的一愣,望着广场上的一面面举在民众手中的国旗,仅只是在这一瞬间,管明棠便知道,无论如何,这一次专员公署都必须有所行动。 在过去的几年间,为了邯彰的稳定,管明棠一直通过各种手段限制着发生在邯彰的学生游行,那怕其是爱国的、抗日的,对于任何试图在专区进行的串联异地学生,更是直接施以秘密“教养”而在另一方面,又透过青年中国俱乐部、梦想俱乐部等等相应的机构,组织青年活动,以达到引导的目的,更是通过舆论告诉每一个青年,他们将时间浪费在所谓的“爱国游行”上,实际上对国家的犯罪,因为国家愈是危险,就愈需要青年专心学业,以专心学业从事科研谋求强国之道。 但在另一方面,民团的国耻课、学校的国耻课,官方举行的青年集会、青年培训无不在**裸的告诉每个人——战争不久即将爆发,民族处于空前危机之中,从而树立他们的国家观、民族观以及危机感,而现在,战争的号角通报报纸、通过广播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间,在这种情况,多年来受到推崇却又受到抑制的爱国之情,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无论如何,这一次自己都要有所行动啊! “的确,如果我们实施全面动员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局势的恶化,甚至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政治后果!” 回过身,管明棠看着会议室内的众人,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一点,如果此次卢沟桥事变导致全面战争的爆发,那么,我们这里随时都有成为战争最前沿的可能,相比于他省,邯彰没有任何战略纵深,一但日军占领邢台,他们的远程火炮甚至就可威胁到邯郸,这无疑是我们不能接受的,到那时,我们必将为我们的不作为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必将是极为惨重的!” 双手拄着会议桌,管明棠将视线投向王庚,他是民团的参谋长,相比于新一军,这支部队才是邯彰真正的主力和保护者,毕竟,一但战争爆发新一军随时都有可能被调走,到那时,邯彰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民团。 “无论这场动员可能会带来任何后果,我都会接受,所以,我要求,从现在开始,邯彰必须进行动员,我们必须要动员起我们的一切,我们全部的,所有的力量,去准备这场战争,并将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的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但是……” 第一百零四章动员 7月7日,这一天邯彰专区的国大代表选举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们从清晨就忙着国大代表选举。7日这天是正式投票日期,监票人员已分赴各区乡。根据专区府的规定,投票箱要原封不动地送至专员驻地邯彰,而且要求一律当天送到。 而在此之前的一个月,邯彰专区刚刚完成了第二届民意代表选举,民意代表是邯彰专区的施治特点之一,每县、乡民意代表行驶监督政府的职责,政府的诸多事物皆由专区民意代表大会经投票表决做出决议,在过去的几年间,民意代表制度一步步的成熟了起来,他们依照权力通过了新的地方税则,通过了教育法案、通过的地方自卫法案,通过无数次对政府的问责,确定了自己的权利,并促进了政府的改变。 数年来,民意代表大会一直是民众表达诉求的最佳渠道,而今天,邯彰专区各县乡的民意代表都接到了紧急通知,而专区民意会的136名民意代表更是在接到紧急通知的立即在第一时间赶至专员公署,此时这些先后赶来的136名民意代表,他们无不是带着凝重的神情,甚至于他们的脚步也显得有些沉重。 “王代表,请问今天的会议议程是什么?” “李代表……” 在民意代表们进入专员公署的时候,记者们纷纷呼喊着平日相熟的民意代表以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但是这些神情凝重的民意代表们,却只是冲着记者笑笑,而后便走进了专员公署,而此时的专员公署大门处,曾经的警察已经换为了军人,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邯郸的市民惊讶的发现,在邯郸的公园之中出现了高射机枪以及高炮阵地,民团已经依次进程,许多战前修建的供战时使用应急设施同样投入了使用。 尽管此时专员公署还未发出任何通告,但是任何人都能从这些动作中意识到——战争已经爆发了,至少对于邯彰而言,战争已经爆发了。 当136名民意代表和领到旁听证的记者们以及普通的民众神情凝重进了大会议厅的时候,人们不得不以一种前所未的沉重的心情去看待这个问题,战争爆发了!而邯彰又将是这场战争的最前沿,一种前所未来的恐惧在会议厅内弥漫着 满面肃然的管明棠缓步走进会议厅的时候,那些感受到恐惧的民意代表以及记者们都把目光投入了他,似乎是他的出现一下子把人们从恐惧之中解救出来一般,人们像是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一般。 人们看着步伐有些沉重的管明棠,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这个昨天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的年青人此时所承担的压力。 “中国万岁!” 不知道是大声喊出了一句,倾刻之前,这间可以容纳千人的会议厅内都响起同一个声音! 中国万岁! 简短的四字的呼声,表达出了人们对于这个国家的忠诚 “还我河山!” 又是一个声音在会议厅内响了起来,会议厅内的人们站在那里,他们高声呼喊着,似乎在这一瞬间,多年来抑制在人们心中的爱国的热情沸腾了。 缓步走上演讲台的管明抬头望望座无虚席的二楼观众席 “尊敬各位代表们、尊敬的专区876万同胞们: 白专区成立以来,我们致力于专区的建设,我们怀着一种对于未来美好的憧憬,为一个美好的未来而努力着,当我们的国家遭受倭寇的入侵时,我们服从中央的决定,我们理智的意识到,对于中国而言,最为重要的是实施建设并尽可能的争取备战的时间,在过去的几年问,我们以备战的心态不遗余力的从事着本区的建设,我们相信我们的努力不仅改变了我们个人的生活,同样改变了专区,甚至改变了国家。 民国二十年,918事变,我们失去了东北,二十二年热河抗战我们失去热河。我们曾寄希望于外交交涉。我们也为之付出了自己地努力。尽管交涉失败,但是我们仍然对国际公法寄于厚望,希望通过外交渠道解决此事。无论何时,我本人以及专区的每一个公民都坚定的一如既往的支持中央作出的任何决定,我们相信在委员长以及中央政府的领导下,我们的国家一定会走向富强,当我们完成战争的准备之后,我们一定能够收复东四省。 但是今天,就在6个小时前,倭寇悍然入侵了宛平,我们全力实施国家建设的脚步被无情地打破了!而这意味着邯彰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战场。作为邯彰行政督察专区的专员,我要服从中央政府的命令,同样也要为专区九百万民众的安全负责。 在当前这种战争威胁之下,我们除了选择拿起武器保卫自己,我们已经没有选择。那么就让我们用手中的枪炮来回答他们。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妥善地利用我们的力量,我们就不弱小。一旦我们的人民为了保卫自己神圣的祖国和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在自己的家园上武装起来,那么任何敌人都无法战胜我们。 专区的同胞们,我们并非孤军作战,在我们的身后,有我们整个国家作为我们的后盾,也许这个国家并不强大,但是正义的事业将号召起每一位同胞为保卫我们共同的祖国而战,为了我们脚下的这片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土而战。 尽管此时华北的局势发展还充满着各种可能,但是我们必须要意识到,我们面对着空前的战争威胁,我们必须要尽自己所能,进行一切准备,并在未来,在战争爆发的时候,选择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和方式还击侵略者,并最终击退他们! 尊敬的民意代表们,我的同胞们,居安尚需思危,当战争的威胁降临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开始作好保卫祖国的准备。根据中央政府授予我的权力,我已指示,为了我们的防务采取一切措施,专区九百万公民都必须要拿起武器保卫我们的祖国,祖国需要你们的时刻到了。 现在,我要求你们,由你们来作出最终的决定,是动员,还是的静待,现在,依如过去一样,邯彰的命运以及未来掌握在你们的手中,掌握在九百万公民选举出的诸位民意代表的手中!” 又一次,管明棠把决定权交给了这些民意代表,在过去的几年问,管明棠曾多次把许多事件的决定交给这些民意代表,由他们投票作出选择,而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管明棠清楚的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这一次,管明棠的演讲出奇的没有被人们所打断,民意代表们和旁听的民众静静的听着他的演讲,就像暴风雨前的寂静一般,当管明棠发出呼吁要求他们拿起武器保护祖国的时候,会议厅内立即沸腾了起来,如雷鸣般的掌声、吹呼声在这一瞬间,几乎淹没了一切。 “动员!动员!” 一致的欢迎声中,一些年长者的面色变得煞白,虽是如此,但是他们依然鼓着掌,呼喊着,他们知道,这一次,邯彰已经站到了风头浪尖之上。 “管哲勤啊,管哲勤!” 在人群中,安富容这位邯彰专区统税局长在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激动之中却又带着些惶恐,从民国二十四年,党部撤出华北五省,中央机构几乎尽撤华北,从那时起统税局则就是某种程度上的驻华北中央机构,而安富容则就是中央的代表,在接到会议邀请的时候,他就意识邯彰或许要出大事了,可他没有想到,这次邯彰动真格的了,动员,这绝不是一般意识上的集训动员,而是一次全面的战争动员,他管哲勤这么坐,将置中央于何地? 在经过了数分钟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掌声与欢呼声之后,管明棠伸出双臂向下一压,示意大家静一静。在会议厅慢慢地静下来的时候,他环视四周开口缓声说道: “尊敬的民意代表们,无庸讳言。祖国的领土和祖国的利益以及邯彰专区的安全都处于严重危险之中。我要求专区民意代表大会宣布:白民国二十六年7月8日起。在中央政府下达进一步命令前,邯彰行政督察专区进入战争状态下的全面动员之中。” 当讲话结束了,管明棠抬起头,微笑着向民意代表和民众们挥手致意。整个会场里再次响起惊涛骇浪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数分钟之后,民意代表大会以136票全票通过了管明棠要求下达全面动员地要求。 “管长官,这么坐是要出大事的!” 在台下的安富容紧张的看着管明棠坐在台上,在记者们的闪光灯中签署实施全面动员的行政命令,而当管明棠站起身的时候,神色紧张不已的便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从即时起。整个邯彰行政督察专区即进入上战争状态下的全面动员之中,也许与此同时,邯彰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了运转,但,但中央要如何处之…… 第一百零五章庐山烟雨 庐山,依如过去一般,在进入夏季之后,作为国民政悳府主谋、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蒋介石便离开了南京,来到了庐山,不过今年的庐山之所以吸引人们的目光,是因为在这里即将召开的庐山谈话会,没有人知道这场谈话会谈的是什么,但是参与人员却涉及到国内军界、政界、学界以及中悳央、地方要员,而谈话会则是由“国防参政会”主持,顾名思议这谈话会所谈的内容离不开国防,离不开抗悳日的问题。 在过去的几天间,蒋介石同先后抵达庐山的中悳央以及地方军政要员、学界、经济界人士举行了会谈,如他们进行了勾通就很多国防以及国内问题进行了勾通,并达成了许多共识,而进展是可喜的,政悳府的备战举措以及相应的战时政策都得到了广泛的支持和认同。 7月8日,朝阳从五老峰那边射来,透过花圃,透过窗子,落在蒋介石面孔上变成青灰色。原本夹在筷间的肉松,似雨点般落在桌面,读完简短的电文以后,低头陷入沉思,这情形使宋美龄也放下了筷子。 “陈主任。” 蒋介石喃喃地说道: “没想到,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快希望这不过是冲突,你打个电报要他们续报。” 他口中的“陈主任”是政学系的陈布雷,在杨永泰那位“亲日领悳袖”在四个月前已经被“撤职”,隐居乡间之后,作为委员长办公室主任的陈布雷已隐隐成为政学系的核心。 “是的。” 陈布雷刚转过身,机密处一个组长找上门来,双手递上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文。蒋介石一把夺过来,只见上面也是寥寥几句: “……日军仍继续向我进攻,芦沟桥已失守,……” 蒋介石倏地把电文揉在掌中,背着手烦躁地往来踱步。他没有想到华北的局势不仅骤然紧张,而且双方发生交火,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但同时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早在一二个月前,他就已经得到到日军会在华北发动武装事件的情报,只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规模如何?日军的目的又是如何?是像丰台事变以后,只为捞一点便宜?还是像918事变一样是想全面入侵华北? 所以蒋介石一直关注着华北局势的变化,此次知道卢沟桥打响以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就像始终在等着你的敌人出现的人,在等待敌人期间一般都是提心吊胆的,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来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带着刀来,还是带着枪来。结果,真的等到敌人杀气腾腾的出现,哪怕是开着坦克来的,你也反而会轻松很多。 不过现在蒋介石的心情依然还是很沉重的,在他看来此时年自然不是和日军开战的好时候。 自从西安事变在今年2月基本结束,期间国家还处于动荡期中。由于西安事变中,东北军和十七路军集中2多万大军和中悳央军对峙,中悳央军不得不集中40万大军威逼陕甘,直到415月份才完成了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收编工作。 而陕北方面又一直强调自己的条件,要求保证其军队和政悳府的完整性,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在蒋介石看来,陕北方面既然同意被收编,那么就应该放弃对自己控制区和军队的控制权。如果就这样答应他们的全部条件,还谈得上什么改编?完全等于国民政悳府发军饷,提供武器来让他们壮大发展。 蒋介石心里很清楚,陕北是、绝不可能听国民政悳府指挥的,他们会在抗战中继续自己的力量从而在将来和国府为敌。所以就长远看来,他们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因此直到现在,由于双方要求差别很大,陕北方面不同意改变,所以4万军队尚且没有改编成国民革悳命军。 蒋介石深知他们的发展潜力,虽然西安事变中被迫同意了收编他们的要求,但也不能如此轻易答应他们的全部要求。 此时中国国内内战停止刚刚半年时间,抗战的各方面准备也刚刚从两年前开始,到现在不过2年时间,期间还有1年半在打仗,国家几十万大军一会北上对付乱匪,一会南下对付两广军阀,时刻处于战斗和准备战斗中。 原本他预计日本也没有完成持久战战争的准备。他和国府智囊们预计:日本要完成这方面的大体准备,至少也要到明年年末,那么中国至少还有一年多时间的备战期。 在这段时间内,**预计可以完成60个师3万人的完全德械化,另外还有100万军队也会进行大规模的整编和整训,同时增加军工力量,发展国防科技,争取盟友,从而大大提高**的战斗力,拉近同日军在军事上的差距。 而且国内的情况也并不是很好,陕北方面尚且不谈,国内华北还有三大军阀存在,就是山西,绥远的阎锡山,他的晋绥军有10多万人;河北,察哈尔的宋哲元,他的2军有10万人;山东的韩复榘,他的山东军有近10万人。 嗯,还有邯彰,虽说对管哲勤他不改过去的欣赏,但是他的四师一旅近十万常备“民团”以及可动员百万民团的潜力,加之其自身完备的工业基础,虽说他比阎、宋、韩三人更为服从中悳央,对中悳央完全没有一丝异心,但……总归是地方势力啊 但现在呢?现在华北的战火已燃,局势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在沉默良久之后,他又叮咐道。 “立即拟个电稿要秦德纯立即把详情呈报。” 此时事态并不明朗,甚至对交火原因也未曾得知的蒋介石来回踱着步子,反复在脑海中思索着种种可能。 现在北平战火已燃,那么倭寇的战略企图是什么呢? 他们在卢沟桥挑衅,是想乘我准备未完成之时,试图令我屈服?还是故意与宋哲元为难,从而令华北**呢?若是倭寇挑战,此时是否应决心应战呢?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蒋介石不停与身边的幕僚讨论着华北的局势,讨论着卢沟桥之变中日方可能持以的态度,并电命外长王宠惠立即向日方提出抗议,同时电令在山东老家的宋哲元立即返回北平主持大局。 “只是一名士兵失踪?” 在得到北平方面的详报之后,蒋介石通过电报中的报告了解了一些事件的起因,在会议桌上把电报一推, “借口” 沉思片刻,蒋介石的眉头紧锁。 “此事,必为倭寇苦待已久之借口” 恰在这时,陈布雷又急匆匆的走进来报道道。 “委员长,华北又了出事了” “宛平沦陷了” 一听陈布雷这么说,蒋介石惊讶的站起身,紧张的看着陈布雷。 “委员长,这……” 面对紧张不已的委员长,陈布雷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委员长,是,是邯彰。” “邯彰?哲勤,他那里怎么了?” 难道他降日了? 想到自己最欣赏的青年可能降日,蒋介石的心头一紧,不可能,管哲勤是绝不可能降日,绝不会…… “委员长,就在一个小前,那个邯彰的民意代表大会通过实施总动员的决议,随后管哲勤他签署的命令” 陈布雷委婉的说道,和许多人一样,他对管哲勤同样持以欣赏态度,在汇报时也稍需了些“文字游戏”,弄成了先有民意代表的决议后有管明棠的命令签署。 “总动员” 半晌,在听到陈布雷的汇报后,足足半晌蒋介石都没有说话,他只是诧异的看着陈布雷,目中尽是不解之后,就这样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地问道: “哲勤的电报呢?” 从陈布雷的手中接过电报,蒋介石便看起了管明棠的电报。 “……当前卢沟桥之变,已彰显日人野心,虽当时战火距离邯彰尚有千里之距,然华北诸位长官军阀之心不改,职对华北之安全全无一丝信心,现今除实施专区动员,倾本地之力保本地及华北国家领土之完整外,已别无他法…… “这个管明棠,他动员什么?” 猛的将电报朝桌上一扔,蒋介石又一拳按在桌面上: “中悳央尚未决定,他这个地方专员,想什么什么,现在的情形摆在那,若是倭寇不过是挑衅,他动员了,会若出什么样的乱子,到那时候,谁能保得了他,糊涂” 一翻怒斥之后,蒋介石又把眉头紧皱着,忽地想到另一个念头:无论是对于宋哲元还是韩复渠,他都谈不上相信,即便是他们不投敌,但是弃土自保却是极为可能的,如果华北局势崩坏,到时华北诸人之中,谁能在华北主持大局呢? 管哲勤,他和其它人不同,军队不是他的家底,他的家底是搬不走挪不动的北方公司,是邯郸的北方公司新区和邯彰的近万家工厂,那才是哲勤的家底,没有军队可以编练,可如果没有了工厂…… 思索片刻,蒋介石对陈布雷吩附道。 “陈主任,你立即以我个人的名义拟电斥责哲勤,不识大体,妄自乱行 虽说委员长的措辞看似很严厉,但陈布雷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些眉目来,看来委员长还是想保住他的。 “另外,再以国民政悳府的名义,电令他立即来庐山,向政悳府解释。” “嗯,” 在陈布雷离开之后,蒋介石望着窗外庐山烟雨,心头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时间啊……” 第一百零六章反应 “来人,把赵德胜拉上来……” 几乎每天,只要一有时间,罗四海都会坐在集上的小饭馆里,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从他第一次在集训的时候听了收音机之后,便迷上了这收音机,而在今年的麦收之后,没有一丝的犹豫,罗四海在被他爹骂着“败家”的名声下,花了l0块钱买了台“红棉牌”收音机。 也正是因为这台收音机,使得文明进步终于随着邯彰广播电台来到了罗家庄,庄子里的百姓,终于可以不清戏班子听到了戏,不赶集便能听到了评书,甚至还能听到这天下发生的大小事。这台无线电是个装在栎木盒子中的挺丑陋的玩艺儿,它放在家里堂屋里的一个小橱柜上,这小柜是庄里的宋木匠送来的,而提供电源的干电池藏在下面的橱子里。 每天早晨,罗四海都要将它扭开,收听专区的新闻和天气预报,它在一瞬间就把这个山村和专区连接在一起了,多么奇怪呀。可以听到这个国家每一部分发生的洪水、水灾和降雨的消息,听到动荡的局势和专区的政局,用不着社长每天训练的时候,在那里念着的他那隔天的报纸了。 7月8日清晨,当罗四海打开收音机的时候,在广播国内新闻的时候,他听到电台里报道的日军进攻卢沟桥的消息,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几个月以来,就已经有关局势的种种揣测,总是不停的在社长的口中言道着,在社里的民团连训练的时候,罗四海会和其它人一样,每每提到日本人的时候,提到他们在东北的暴行,他们都会在那里义愤填膺的诅咒着日本人。 像往常一样,在中午的时候,庄子里的人都端着碗来到了罗四海家,现在罗四海家成了一个“饭场”是大家伙吃饭的地方,在众人的期待中,罗四海扭开了收音机收听国内新闻。但是,传来的不是播音员那悦耳声音,却是一个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嗓音。 “邯彰的同胞们,我有责任忧伤地正式通知诸位,由于倭寇对宛平县的进攻,现在战争已经在北平,我们的千年故都、北方的政治、文化中心打响了,其结果是,战火在邯彰家门前燃烧……” “是管长官的声音!” 一个社员有些激动的说道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似的,他又强调道。 “今年冬训的时候,管长官在我们团讲过话那!” “这是咋地了?” “狗日的日本鬼子打咱们的北平了!” “不对,戏匣子里说的是宛平!” “反正不管是宛平还是北平,日本鬼子在打咱们!” “那不是要打仗了……” 在众人的交头结耳声中,罗四海大声喊道。 “都别说话,管长官在讲话!” 此时人们都挤到了收音机前,他们端着饭碗坐,听着收音机中传来的声音,而罗四海他爹罗福顺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了旱烟袋,默默的吸着旱烟。 “可以相信,倭寇的野心绝不会止步于北平,正像其不会止步于东四省一般,倭寇的最终目标不仅仅只是占领北平、天津,而占领整个华北,以及整个中国……这是无可怀疑的,无论中央政府在哪里,哪里就有全中国的全体人民……多年来,邯彰的九百万民众忠诚于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这就是我们的忠诚——现在考验我们的忠诚的时刻到了 在罗四海家的堂屋和院子里出现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短波传来的管明棠通过麦风克向邯彰人民讲话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 “我知道,无论中央政府最终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选择服从,而与此同时,邯彰以及邯彰的九百万公民已准备把战争进行到底……” 此时院子里的人们都沉默着,原本是想来听评书的他们,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新闻,战争爆发了。 “社长在那?” 有人打破了沉默,社长去了那? “社长接着乡里的电话,去开会了!” “估计回来也是说这事!” “要打仗了!” “这太平日子才过几天啊!” 此时几乎没有任何人还有胃口吃饭,看着沉默不语的乡亲们,罗四海看着他爹,然后大声说道。 “好了,大家伙都散了吧,我估计一会社长回来了,就会通知大家伙应该怎么办,到时候,咱们村的团兵肯定动员,没准还有其它人要去队伍里,到那时……” “我想去!” 罗元良两眼放光的大声喊着。 “还有我。” 又是一个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有我们呐。”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罗福顺嗑了下烟袋锅子,然后看着院子里的乡亲们说道。 “大家伙都回去吧,给后生们弄点好吃的,咱成天听那“武穆传”现在也轮着咱们忠君报国了。” 然后,他又看着一旁刚过门才半年,身子刚显出来的儿媳说道。 “春丫,你去打斤酒去,四海,今个陪你爹喝两杯!” 说罢,罗福顺便朝着院子里的鸡笼走了过去,而其它人在听到他的话后,也跟着散去了,杀鸡、烧鸡,足足用了近一个钟头,待一盆喷香的小鸡顿粉丝出锅后,罗福顺亲自给儿子倒了一杯酒。 “娃,喝吧!” “哎!” 恭敬的端着酒,罗四海一口喝完了酒,这时罗福顺又给儿子倒了一杯,然后看着儿子说道。 “娃,你娘啥时候走的?” “俺7岁那年,娘走的。” “这些年,咱家是咋过的?” “头二十年没吃过饱饭,这几年托管长官的福,咱家置了三亩地,还在山上开了片山果子,新房子盖上了,媳妇也娶进了门……” 在儿子说道着的时候,罗福顺默默的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 “道理,社长比你爹会说,可你爹活了六十年,见过大清国的官,也见过民国的官,可就是没见过像管长官那样的官,那日本鬼子是啥样,俺不知道,可你爹知道,若是日本鬼子占了咱们邯彰,咱这好日子也就到了,到时候……” 瞧着旁边双眼通红的儿媳妇,罗福顺叹了口气。 “到时候,就是春丫生着男娃,还不是要跟着受饿,还不是要遭你小时候遭的那些个罪!” “嗯!” 罗四海用力的点点头,他知道他爹想说什么。 “吃完饭,你直接去乡里,直接去找乡长,拿上家伙,无论到时候那文书上有没有你,你都要到队伍上去,你在队伍上,你爹能安心,你得晓得,往后退一步,春丫怀着的娃就得遭罪,咱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将来娃也没好日过,明白不!” “明白!” 猛的一口把碗里的酒喝了,也不再吃东西的罗四海起身冲着爹便“嗵、嗵”嗑了三个响头。 “爹,这是当儿子的最后一次给您嗑头了,你老以后多保重!” 话罢,罗四海又看着一旁早就哭红了眼的媳妇,也跟着嗑了三个头。 “春丫,经后就指往你替我尽孝了!” “四海……” 哭喊着,春丫只是点头头,半个钟头后,当罗四海穿着身民团的军装,背着步枪的来到庄口的时候,却看到庄口早就聚满了人,他们中既有和他一样的背着枪的骨干团兵,也有没发枪的普通团兵。 “四海哥!” 罗元良瞧着罗四海嚷着。 “俺就知道,你肯定来……” “你咋也来了,” 罗四海看着罗元良,这小子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俺咋就不能来了,四海哥,你别瞧不起人,俺……”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社长回来了,社长回来了!” 看着庄口聚焦着的上百个的收拾好行装,一副随时准备开拔的团兵,罗德梁默默的盯着他们,好一会才说道。 “大家伙都知道了!” 就在三个小时前,罗德梁接到乡里打来的电话,在乡里的会上,他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北平打响了,管长官在第一时间实施了动员,总动员,而根据命令,各营连都要作好准备,同时,根据动员令,各村社都有一批人将补充进常备民团。”嗯!” 罗四海等人点点头,看着社长,罗四海又说道。 “连长,咱们连都集合好了,你是不是带了命令,咱们去那?是去乡里集合,还是直接去县里?” 一双双热切的眼神盯着罗德梁,而罗德梁则笑着说道。 “虽说动员令下达了,可现在还没有接到征召令,等接到征召令的时候,咱们敲锣打鼓的给他们送行,可若是征召令没收到,咱们要一边作好准备,一边还要把地里的活干好,古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乡里开会的时候,乡长就说了,越是打仗,咱们就更要抓好生产……所以。比起从军出征参加战斗来,这田间地头的活或许不那么激动人心,但却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将在这里竭尽我们微薄的力量,帮助国家赢得战争的胜利。” 罗德梁的话,只让这些原本兴冲冲的一副随时准备上战场的男人们的脸都拉了下来,而女人们的脸上顿时放出了光来。 第一百零七章生当此时 “叮、叮、叮” 在动员令下达之后,在邯彰专区的十二个县城内,随处都能够看到身着绿色邮递员制服,他们骑着邮政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着,一份份征召令被迅速投放了下去,这些征召令都是早已印刷填写完成的,平时存放于各县民团司令部的档案室中,一但实施动员,立即拆封启用。 征召令上没有具体的日期,只有一句“从收到之时起,24小时内前往就近集结点集悳合”,而邮递员的职责则是在最短的时间,将征召令下发下去,此时这些平日里奔走于街巷送报、送信的邮递员,此时无一例外的身佩武装带,武装带着配着手悳枪。 武装邮递员,这是战时的特色,根据民团司令部制定的专区防御大纲,在战时邮递员直接补充进入本地防御部队,每一个步兵班中都有一个本地邮递员,而之所以制定这一方针,是因为邮递员有着“活地图”之称,他们在本地防御作战中发挥的作用,是任何一份作战地图无法比拟的,在专员进入战时体制后,平日里存放于枪柜中的武器,随即被下发了下去。 武装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于街巷间穿行,自行车的铃铛声响彻在城镇的每一个街道、乡村之中,每一个路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在他们的自行车上的邮件包内,装着由民团司令部下发的征召令。 一份份征召令在邮递员的努力下,被迅速的直发到接收征召令的平民手中,接到征召令的人们,在第一时间收拾起行装,默默的同家人告别,然后在社区或村社的敲锣打鼓的欢送上中,离开了家乡,朝着最近的集结点汇合。 从民国二十三年开始,三次冬季集训动员,每县每年两次小规模集训动员,已经使得他们习惯了动员,习惯了征召,只不过这次的征召不再是为了训练,而是为了战争。 近中午时分,一场小雨降了下来,使得空气中的闷燥得以缓解,但是却无法缓去人心的燥动,在淋淋的小雨中,几乎每一个乡村、市镇、县城的街道上,都可以看到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动员兵背着背包,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集结点进发,而在街道的两侧挤满了为亲人送行的民众,他们的手中举着国旗,眼中含着泪水,为亲人们送行。 在数以十万计的动员兵开始聚集的时候,在北方商学院的校园中,在数天前刚刚毕业的四千名青年,此时正站立的7天前他们欢庆毕业的训练场上,站在小雨中,雨滴顺着他们的帽檐向下滑落着,他们凝视着站在前台的校长,此时校长的身上穿着件黑色的民团军装,他在台上。 “今天” 站在7天前的位置上,管明棠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发生了什么,大家已经知道了,对于我们而言,避无可避的战争已经爆发了……” 望着台下的比自己更为年青的青年军官,管明棠不知道这场战争中他们会有多少人幸免,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之中会有许多人在这场战争中,在他们生命最灿烂的时候,为这个民族的自由而牺牲。 “现在,就经此时此刻,伟大的使命已经落在了你们的肩上,你们将不辜负这个使命,你们将在进行的战争是解放的战争,是正义的战争,是事关中国与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 停顿了一会,管明棠深吸了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坚定。 “让象征着伟大的中华民族的自由与**的国旗引导你们,彻底粉碎倭寇的侵略,彻底消灭一切敌人” 在校长进行演讲的时候,台下的王立鑫只觉得的胸腔中一股热血在沸腾着,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接到了通知战争爆发了,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将纳入民团序列,参与这场事关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中,从即时起,他们便是军人,肩负着民族的未来与生存的军人了。 对于这道命令,他们没有任何质疑与疑问,反倒是都松了一口气,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正是他们期待已久的结果,在过去的两年间,他们曾进行过无数次推演,而推演的对象正是日本人,从如何保卫邯彰,到收复被“占领”的平津,再到解放东北,解放朝鲜,直至日本本土,而现在,他们终于学以致用了,终于,他们内心的那个压抑多时的情感即将得到完全的释放。 “倭寇想奴役我们,奴役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好吧,今后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侵入我们祖国领土的所有倭寇一个不剩地彻底歼灭掉我们将用不断的打击告诉他们,告诉每一个倭奴,战争由他们选择开始,但结束将由我们来决定如果你们问我,我们的底线是在什么地方?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的底线不是北平、不是天津,不是山海关,不是沈阳,不是哈尔滨,而是东京 伴随着管明棠的讲话,在他说说“直到我们的青天白日飘扬在富士山上的时候,那才是我们的停战日”,口号声、欢呼声连成一片,整个北方商学院内所有人都在高呼着。 “打到东京去” “把国旗插到富士山上” “中华民*,万岁!万岁……” 在一阵阵欢呼声中,近四千名青年军官随着一声口令,向左转,列成纵队踏着正步朝着训练场外走去,此时那里已经停着近两百辆卡车,他们将在那里搭乘卡车,直接前往各部队报道,并在未来的战争的指挥部队保卫国家。 “祝……凯旋” 每一次,当一个方队从主席台前走过的时候,管明棠都会向他们发出祝贺,而踏着正步的青年军官们则整齐的回应着。 “凯旋” 军靴声在耳边回响着,行着军礼默默的为最后一个方队送行之后,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使得在看着那些青年的背景时管明棠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默默不语的望着他们,而在学校主道的路边,一面面国旗和校旗被旗手举于身前,为学长们送行的学员,向他们的学长行着军礼,目送着他们的学长。 “凯旋” 就在赵功铭冲着几名相熟的二级生展颜一笑,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一个喊声传到他的耳中,“学长” 顺着声音看去,赵功铭看到站在路边的于成杰,想到在他们入学时给他们的那个下马威,赵功铭便走了过去,而在他走过去时,看到于成杰试着走过来 “立正” 吼着口令,赵功铭边走边说。 “怎么搞的,像赶集似的,乱七八糟的就像……” “就像群娘们” 一声附和传到赵功铭的耳中,是李奇,而于成杰、王自强几个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可以说没少被赵功铭和李奇两人这么一唱一嗬的欺负,这会只是本能的站在那里。 “队长,你是去那个部队,到了部队别忘记写信给我” 在说话的时候,李奇的目中闪动着些许不舍。 “怎么,你小子,平时看着像个马大哈,这会怎么像个娘们了我看都比你有出息” “队长,我……” “我什么我,你小子上完这一学期就毕业了,到时候别分到我手底下,要不然有你小子好受的,你就偷笑吧,我毕业了,学院就轮到你们称霸了,记住,对他们……” 赵功铭叮嘱着李奇说道。 “别手软,对他们手软了,那可真对不起别人的父母……” 听着学长的话,李奇只是默默的看着学长,他明白,学长之所交待“别手软”,手软了,对不起的是将来下属的父母。 “哟,” 迈着步,赵功铭又走到于成杰的面前,笑看着他问道。 “怎么,喊我干什么?” “学长,我……” “吱吱呒呒的,有这么说话的吗?在战场上你悳他妈的这样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挺起胸膛,有什么说什么” “学长,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带着它一直打到东京去,把它插在富士山上” 是一面国旗,是于成杰在上海时买下的国旗,一直以来这面国旗都放在他的行李箱中,直到今天,他取了出来,送给面前的学长。 “嗯……” 接过那面国旗,看着旗面,赵功铭又认真的盯着于成杰,然后笑了起来。 “好,好,很好” 他用力的点着头,手抚着国旗,看着叠好的国旗上白日,在这一瞬间,他不由的感慨万千。 “嘿,谢谢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一声感谢之后,赵功铭将国旗紧紧的抱在臂间,然后他冲着于成杰行了个军礼,随后便在学弟们的欢送声中上了卡车。 “立……正” 在卡车发动的瞬间,随着一声口令,站在校园主道两侧的学员靴根轻击,立正目视着缓离的车队。 “敬礼” 又是一声口令,持旗的旗手将旗杆平举于胸前,其它学员对车队上的学长们行着军礼,在这一瞬间,似乎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淋淋的小雨依然自天空降下,这一刻,无论是送行者或是离开的人都沉默着。 在车队即将驶离北方商学院的时候,在看到那旗杆上迎风飘荡的国旗时,赵功铭默默的将臂肘间夹着的国旗夹抱的更紧了,就这样紧抱着国旗,他默默的看着远去的主楼…… “也许,身为军人应该庆幸吧,庆幸生当此时……” 第一百零八章去庐山 邯郸机场,这是中国最现代化的机场,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最漂亮的机场,机场的屋顶能够兼做阅兵时的看台,可以容纳10万人之多,每年可以输送数百万名乘客,巨大的餐馆可以3000名客人用餐 只不过这座于民国二十四年开始建设,二十六年二月投入使用的机场,几乎从来没有真正的投入使用,而按照项目的最大投资方邯彰专员公署的说法这是一座面对未来的机场,它可以满足未来3年的发展需求。 只不过现代,这座庞大的机场远未发挥其作用,只有蓝天飞行俱乐部在“租用”的这座机场,以进行各种航空活动,只有少数时候,会有商业飞机从这里起降。 今天天空中下着小雨,一架运ˉ2式客机缓缓驶出大型机库,运ˉ2式客机是民国二十五年,北方公司技术专利局以9万美元的代价获得了当时美国最先进的ˉ3客机的生产许可证,其背后的支持者是经济调查局。在北方公司技术专利局获得了全部生产图纸并购买了两架-3散件作为样机。随后经技术专利局授权,联合航空技术研究所的协作厂翔升飞机厂组装起了这些飞机并建立生产线。 而从去年十二月,第一架运ˉ2式运输机交付“东方航空公司”之后,在过去的半年间,又有十五架运ˉ2交付使用,只不过从来没有人知道,“东方航空”实际上是经济调查局的一个的“合作企业”,但这并不妨碍“东方航空”成为华北地区规模最大的航空公司,在中国其规模全不逊于“中航”。 半个多钟后,这架白色涂装的“运ˉ2”客机升空后,迅速升到3000米高空,随后便开始平稳飞行。透过飞机的舷窗往外看去滚滚白云似波涛起伏似的,阳光直射入机舱,此时的机舱内,二十几名乘客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翻看着文件,或是好奇的张望着窗外的天空。 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都坐过飞机,对于这个机舱内的乘客而言,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即便是作为专员公署秘书长的李直民,同样也是第一次坐飞机,此时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先前的紧张,而是好奇的张望外窗外的天空, 空中气象万千的景色把李直民吸引住了,这时,他感觉似乎有点像是乘船的感觉。不断运动、变化的云烟使人有飞机不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如同他前往美国留学时,那万吨邮轮行驶在海洋里的感觉一样。但海上没有这么单调、荒凉。翱翔的海鸟,跃起的鱼群,使得人们无时不刻不感到同生物界的联系。而反观空中的寂寥、清静则使人实在有几分凄凉。 突然,李直民感觉有些晕眩,然后一阵恶心感随之而来,直到这时,李直民的心下才冒出一个念头一一自己晕机了,他急忙拿起前座靠背后的一个纸袋。 “呕” 呕吐的酸臭味在机舱内弥漫着,着实不好闻,但是管明棠此时却像是没有闻到这机舱内的酸臭味似的,只是皱着眉头思索着考虑着。 五个小时前,专员公署收到庐山行营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极为简单要求自己在立即赶赴庐山 庐山 为什么委员长会请自己到庐山? 是因为庐山正在召开的那场座谈会吗? 如果管明棠没有记错的话,那场座谈会邯彰亦有一些知名教授学者参加,也有一些企业家参加,不过作为“地方官员”的自己并没有被邀请参加座谈。 但现在,就在邯彰宣布实施动员之后,他却把自己召到了庐山,而且在这封电报之前,还有一封措词严厉的训斥电报。 “仲民,你觉得委员长为什么请我去庐山?” 虽说心知邯彰的动员严格追究起来有些“越俎代庖”,但了解历史进展的管明棠却深知,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委员长会做出最终的决定抗战 而这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自己是与这位“最高领悳袖”的想法是相同的,而且他对华北军阀和自己一样,持以怀疑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他应该不反对邯彰以局部动员的态度应该当前的华北危机。 “先、先生……” 强按下内心的呕意,面色煞白的李直民脸上这会全没有一点血色。 “委员长一前一后两份电报,有,有他的深意,先前的训斥,是,是以……” 呕 又是一声呕吐,让管明棠无奈的叹口气,这年头坐飞机远谈不上什么享受,随同自己一起去庐山的十三人中,已经有四人吐倒了。 “管专员,第一份训斥电报,是委员长以个人的名义发出的,而不是以政悳府的名义发出,因此,对于专区的动员,委员长并没有完全持以反对态度” 随同管明棠一同前往庐山的曾琦在一旁替李直民解释了起来, “而第二封电报,则是以“国防参政会”的名义邀请您前往庐山共商国事,这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未来的华北局势,中悳央那边,是离不开邯彰的” 人总是会发生一些变化,对于曾琦来说,对于信奉国家主义的他来说,自“918”事变后即抛弃了与国民党的政见之争,倾力支持中悳央,而现在他却又言必称“邯彰”,这种心态上的变化,却又是他未曾察觉的。 “甚至可以说,未来华北,很有可能会以咱们邯彰为主要力量” 在曾琦提到以“邯彰为主”时,管明棠只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他知道在未来的几个月中华北因为军阀的自私而导致大局崩坏,直接影响到到了整个抗战大局,而现在邯彰即将承担的角色,则是独力撑起华北的局势,至少翼南的局势。 “这一点我不曾怀疑过,邯彰愿意发挥自己的作用,而且将不惜一切代价,但是……” 但是为什么自己还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呢? 或许是因为…… 沉思片刻,管明棠默默的说道。 “这次庐山谈话可不仅仅只有我们,还有其它许多人啊” “其它人?” 眉头微微一跳,曾琦似乎明白了专员话里的意思,在某种程度上,专员和青年派之间,之所以能将两者的亲密合作维持到现在,正是因为两者的“观念”相近,这种政悳治上的观念,使得两者看待许多问题都是持以同一立场,正是基于这一原因,现在的青年中国内部才会产生某种分裂,而分裂的原因同样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而这种“分裂”,又是在“融”的问题上的分裂。 “专员,您指的是……” 见先生欲言又止的样子,曾琦刚欲开口询问,管明棠便打断他的话。 “还是等到了庐山再说吧” “哲勤来了,估计明天就能到庐山” 在说话时,蒋介石向汪精卫叹口气道: “这个哲勤啊,太过年青了,做什么事情,都太过冲动了,现在他这么一动员,不出明日,全中国都知道他管哲勤,他邯彰动员了,真是太目无中悳央了” 见蒋介石如此恼怒,汪精卫郑重其事地点头。 “哲勤做事太欠考虑了” 嘴上这么说,汪精卫的心里却是在冷笑着,曾几何时,管明棠是他的人,但是现在……现在却是他蒋中正的人,这个年青人根本就是一个墙头草,若非他读懂了你蒋中正,又岂敢冒然实施动员? “不过,却也能向日本人表明地方的态度,从这一点上,哲勤,倒并非完全意气用事” 其它人或许不了解蒋介石,但是汪精卫却知道眼前的这位蒋中正,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他同样乐意见到蒋介石选择抵抗,两年前的刺案之后,汪精卫几乎失去了一切,蒋汪主政的局面在中国不复存在了,从疗养复出之后,他便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而中日开战,则就是一个复出的机会,自然的,他这时候绝不会指责管明棠的动员,甚至在心底还为他的动员暗自叫着好,他这么一动员,就等于把中悳央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意气用事?” 蒋介石沉下脸孔看着汪精卫说道: “他管哲勤可不是什么意气用事,根本就是擅自妄为,目无中悳央” 现在蒋介石之所以会释放这种信号,他有他自己的考虑,正如他意料的一样,在他厉声厉色的训斥了管明棠之后,汪清卫立即为管明棠说起了情来,说起了他的为难。 “……华北的军阀不可尽信,亦不可靠,邯彰看似离北平上千里地,可实际上,这北平打响了,等于在邯彰的家门口放起了大火,他的家底都在那,不有所举动,他自己心不安,就是邯彰的近九百万民众,亦是心难安啊” 在汪精卫为管明棠开脱之后,蒋介石又长叹一声: “兆铭兄,我倒是不气恼哲勤擅自妄为,而是现在华北局势如此,真不知道将来会发展成什么局面啊,现在是战,是和,实在是两难啊,战,我国尚未准备好,但若是不战,华北亦可能有失,到那时,你我皆是国家、民族的罪人啊……” 见蒋介石终于透了个底,汪精卫便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日本人,尤其是东京方面,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第一百零九章东京 7月8日,天蒙蒙亮,日本都城东京从沉睡中渐渐醒来。清晨,报人叫卖“号外”的铃声响彻东京街头,行人无不惊愕。但更令日本人惊愕的,还是“号外”上那耸人听闻的内容: “昨日在支悳那北平郊外卢沟桥附近,宋哲元麾下的两个连炮击夜间演习的日本支悳那驻屯军,直到8日拂晓,事态突然变化,目前两军正在展开激战。” 在这之后,广播、报纸不断传来现地的详细报道。根据这些报道一般人得出的结论是,对日军无端射击的中**队,已在日军“英勇”的打击之下,表示投降并被解除武装,而为迎合日本万民的心理,报纸、广播对战争的吹嘘报道往往快得令人惊奇。在日本军部很多人尚不知情的情况下,报纸却早已有鼻子有限地设计好了战争结局。 一大早,日军参谋本部战争指导课课长河边虎四郎大佐急步走进了市谷高地那座灰色的军部大楼。还没到上班时间,大楼里除警卫和值星参谋人员外,几乎没入走动,空空荡荡,清清冷冷。河边大佐却像是没注意到这一切。十几分钟前,值班参谋来了电话,告诉他支悳那驻屯军来了特急电。 “北支此刻来电能有什么事呢?” 这段时间军部内外到处流言飞舞,有说中**人排日抗悳日情绪加剧、北支形势紧张,也有说日本支悳那驻屯军部分下级军官意欲自由采取行动,再挑起个像当年满洲的柳条湖一类的事件。流言越传越远、越传越厉害,甚至惊动了天皇陛下和近卫内阁。在内阁的亲自干预下,军部派出冈本中佐亲赴北支现地视察,几天前回来报告说:支悳那驻屯军参谋正进行战争策划的传说纯属虚构,无需担心。 “今天华北急电,难道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想到河边大佐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跨进办公室。 参谋递上的是支悳那驻屯军参谋长桥本群发来的急电。河边急急地展开一看,心忽悠悠沉了下去。 “驻丰台附近部队在夜间演习中,遭中**队射击,当即展开敌对态势,并进行交涉要求道歉。如拒绝道歉,则以实力将敌由附近击退。” “怎么搞的,冈本君刚由北支返回,明明说北支局势平静,怎么几天就闹出这么大悳事。” 河边嘀咕着,转向身边的参谋。 “大臣知道电报内容了吗?” “电报仅收此一份,先交课长过目,尚未通报别人。” 河边将电报放入档案夹,吩咐道: “立即递交交陆军大臣室。” 8日晨,军部上下已传开了北支发生事变的消息。参谋本部第3课长武藤章大佐听到电话铃响,收回思绪抓起了电话。 “喂,武藤吗?发生麻烦事情啦……” 电话里传来了军务课长柴山大佐颇有些忧虑的声音。 “柴山君,什么麻烦事,快说啊” “昨夜支悳那驻屯军来电说,支悳那驻屯军在北平附近与支悳那军发生了冲突,据说还交了火。真不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武藤大佐听着,心激动得怦怦跳,他与柴山想的可完全不一样,柴山大佐是参谋本部里第一部长石原莞尔少将的追随者,在对支悳那问题上主张慎重行事,而应集中全力准备对苏联的战备。但武藤大佐却主张对支悳那采取强硬态度,必要时甚至不惜动用武力。所以柴山为北支的冲突忧虑重重时,武藤却激动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8日一整天,整个东京上上下下都处在一种乱纷纷的议论中,就是军部也处在一种对未来方针猜疑不定的忙乱中。陆军省和参谋本部都在忙着琢磨究竟怎么引发了这场冲突?支悳那南京政悳府是企图以此进行全面抗战呢? 还是仍像过去一样妥协解决。毕竟一段时间以来中国方面出现的变化太多了,什么事不会发生呢? 就在东京情况未明、举棋不定时,日本派驻海外的两支最大的军事集团站出来开口了。 驻兵中国东北的关东军司令官植田大将在向日军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提交的报告中称:“鉴于北支局势,现命**混成第1旅团、**混成第11旅团之主力以及航空部队之一部做好随时出动之准备。” 7月8日晚8时10分,关东军司令部再次就北支事件发表声明,对北支事端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一支地区性部队对自己管区之外的事情发表声明,不但在关东军中绝无先例,就是在日军中也少有,更何况这份声明的观点如此鲜明: “兹因暴戾之支悳那第2军挑战,华北发生事端。关东军正以极大关心及重大决心,密切注视本事件之发展。” 植田谦吉大将在发表上述声明的同时,先后派遣他的副参谋长今村均少将及富永恭次大佐、田中隆吉中佐直飞东京,请求面见中悳央当局陈述意见,促使杉山陆军大臣和闲院宫参谋总长当机立断,早下决心,以武力迫使支悳那政悳府低头。 关东军越俎代庖,直接干涉起军部和支悳那来。 日本朝鲜驻屯军虽没有关东军那么狂,但支持对中国武力解决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得知卢沟桥事变的消息后,朝鲜军参谋长兼司令官小矶大将的意思,向东京报告称: “由于北支事件之爆发,已令第2师团之一部采取随时出动的态势。” 在东京尚未作出正式决定前,日本派驻海外的部队都争相表示了自己的意见。而这些观点,竟都是要求日本政悳府和军部对支悳那开战,甚至各自动员了部队。而实际上,从年初开始,两大海外驻悳军已经开始调配物资,为未来的行动作准备。 而在市谷的军部举行的紧急会议上出现了十分鲜明的两派。以陆相杉山元大将、参谋本部第二部代部长笠原幸雄大佐、军事课长田中新一大佐、作战课长武藤章大佐、支悳那课长永津大佐等为首的主战派认为:事态不容乐观,除诉诸武力外别无对策。只有增强日军在北支的兵力,根据情况,不失时机给予一击才能收拾局面。 但是,以参谋本部第一部长石原莞尔少将、战争指导课长河边虎四郎大佐、陆军省军务课长柴山兼四郎大佐等人组成的慎重派则认为:当前只有一心完成“满洲国”建设及对苏军备,方能巩固国防。而此时向支悳那伸手,造成支离破碎之势实在不妥。基于此,参谋本部作战部的意思是以不扩大为方针。 石原是日本军界的著名才子,尤以一套完整的军事思想镇住了日军中的不少将帅。“九。一八”事变时他以一个中佐的身份出现在沈阳,全盘谋划,为事变的成功和日本侵略东北立了大功。日后多年,日军中一直公认“九。一八”事变是石原思想、板垣实干的结晶。侵占东北,他是赞成而且倾尽全力的。但他的一整套理论都是建立在对苏作战的基点上,因而反对对中国压迫过急。 在接到卢沟桥事变第一份战报后,石原深深感到在支悳那挑起事端的可怕后果,他从掌握作战全局的立场出发,对各方面表示了自己的见解。 “现在可以动员的师团是3个,其中只有一半可以部署在支悳那方面,所以,不可能进行全面战争。但是,如果事态继续发展,全面战争的可能性极大,这样,其结果很可能和拿破仑在西班牙的作战一样,陷入无底的深渊之中,而以支悳那的实力,即便是未来我国实施对苏联作战计划,其也无法对我们的进攻产生任何影响。为此,我认为目前应该断然命令驻北支部队一举撤退至山海关的满支国境,然后由近卫首相亲自飞抵南京,与蒋介石促膝畅谈解决当前存在的根本问题。” 石原的确是日本军界的奇才,在中国问题上更是显出了他目光的深远,多年来,战乱频繁的中国国力衰微,而在“9.18”事变后,蒋介石又一直采取妥协退让之策,因而日军年轻、年老的军官几乎都没把中**队放在眼里,因而“主战派”自始至终占悳据上风。 但石原凭自己的学识和经验,认定中国自身巨大的潜能,多次警告日军中的乐观派万万不可轻视中国。中国一旦实施抗悳日,则日军有可能陷入中国无法自拔。过去的几年间,他一直在努力劝说内阁和军部,尽可能以文化、政悳治方面的渗透取代经济、领土方面的侵略。但是此时如石原一般有着清醒认识的在军部的影响力却极为有限。 “那么,以石原部长看来,难道,我们就坐等着支悳那的蒋介石完成他的备战工作之后,进攻满洲吗? 河边虎四郎大佐看着石原莞尔大声质问道,在今年元月之前,东京还视蒋介石的妥协是日本的胜利,在元月,当情报部门通过一些渠道获得了蒋介石日记的副本之后,他们才明白,蒋介石之所以妥协,不是为了“维持他的统治、避免战争损耗军队”,而是出于备战的需要。 “至少未来三年内,支悳那都不可能……” “不可能?” 在石原莞尔试图解释他的看法时,参谋本部第二部代部长笠原幸雄大佐又急问道。 “那么,如何能够确保未来我们实施对苏作战计划时,支悳那不会从北支向满洲实施进攻?如何能够保证支悳那不与苏联合作?石原部长,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章庐山谈 7月的庐山,风景秀丽,清爽宜人。据说,庐山的夏天,天晴时一日如三季:晨如初春,午如初夏,晚如初秋,的确是个避暑的好去处。从民国十五年在北伐尚未成功之时,当时尚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蒋介石在庐山主持中央会议,首开“庐山会议”的先例,从此庐山便成为国民政府高层集议军政要务的场所之一。 南京的夏天像往常一样的闷热。每年的夏天,蒋介石都要到庐山避暑和办公,今年依然不例外。蒋介石喜欢庐山,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有水。蒋介石爱水,尤其喜欢静静听潺潺流水声,以助思潮。“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常年在军界政界摸爬滚打的他,内心深处依然存有诗意般的追求,而在庐山却恰好诠释了中国古代的致理——“仁者好山智者好水……”。 在民国二十六年,在蒋介石再一次到达庐山之后,庐山便不再平静,先是6月在庐山与陕北方面举行秘密会谈的无果而终,再到7月8日一份华北地方当局紧急电报,使得庐山再也不复先前的宁静。 7月12日,在庐山牯岭的山间步道中,两个人沿着步道慢慢的走着,拄着拐杖的蒋介石迂缓地慢行,而管明棠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侧。 “哲勤,你知道昨天宋明轩离开山东老家,到了天津,去干了什么吗?” 蒋介石的话语间压抑着浓浓的不满之意,他电令宋哲元立即回平主持大局,而宋哲元到好,直接去了天津。 “如果所料不差的的话,他应该是去同日本人谈判吧!” 从两天前来到庐山,蒋介石一直没有见自己,直到今天,虽说身在庐山,但并不意味着管明棠没有渠道获得外界的消息,各种情报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自己的暂居的别墅中。 “昨天晚上,宋明轩一到天津,就立即指派第38师师长也是天津市市长的张荩忱与倭寇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交涉,而秦德纯也受其指示与松井太久郎签署了《卢沟桥事件现地协定》,宋明轩更是进而主动宣布撤销北平戒严,严禁与倭寇发生冲突……” 话时蒋介石眉语间的怒气越浓,但在心底的怒火涌起之起,内心却又升起一阵无力感,因为华北一向是宋哲元的天下,他对蒋介石、对日本、对救亡都有两面性。对蒋介石,他是一面保持上下级关系,一面又行使自治,例如用人、行政、关税、盐税、统税等都归自己支配,成为**化的政权。对日本,他是一面妥协,一面敷衍,碰到大问题就推到南京政府去解决。对救亡,一面主张“枪口不对内”一面反对在冀察两省举行抗日游行示威。对于危机潜伏的华北时局,蒋介石忧在心头,但那里没有中央军,鞭长莫及,只能电告宋哲元加强警惕,多做准备,以防不测。 但是现在呢,他根本就不顾忌中央的指令,擅自妄为,更擅自与与倭寇签定所谓的《卢沟桥事件现地协定》。 “委员长,那么现在中央是什么态度?” 在过去的两天中,管明棠并没有闲下来,而在庐山与参与国防谈话会的各界人士会面,各界人士对于邯彰的全面动员有赞同者,亦有心忧者,而中央直到现在都没有做出最终决定。 但是在另一方面,早在9日那天,蒋介石即电令孙连仲的第二十六路军北上保定、石家庄地区,准备与日军作战,同时电令宋哲元严陈以待:“守土应具备必死决战之决心与积极准备之精神相应付……”而管明棠之所以拖到日,正是为了安排第二十六路军过境一事,为其准备了大量的物资,这些物资都是未由中央指示,则专员公署直接从专区的战备物资中划拨的。 “昨天,我直接拒绝了宋明轩报批的《现地协定》,同时命令王宠惠以备忘录的形式通知日本驻华大使“任何谅解,未经中央核准者,无效!” 说到这,蒋介石微微转身拄着拐杖看着管明棠,越是到这个时候,他越发现自己对这个年青人的观感是没有错的,他远比华北的那些军阀更爱国,更心怀国家,或许他擅自实施地方动员,但却又是出于忠于国事之心,在这一点上,他远要比华北的那些人强上万万。 “两天前,就在你下飞机,朝庐山来的时候,军事委员会已经通过决议!” 盯视着管明棠蒋介石用他那充满浙江口音的话语说道。 “中央已经决定采取三项紧急措施,第一,编组战斗部队,一线作战部队为i00个师,预备队为80个师,7月底前,完成大本营、集团军和军团指挥机构的组建!第二,将可供6个月使用的弹药三分之二屯置于长江以北,三分之一于江南,如兵工厂一旦被摧毁,则从法国、比利时购买军火,经香港、越南运进国内,第三,动员后备兵力l007/,军马50万匹和6个月的军粮!” 几乎是在蒋介石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管明棠便急声问道。 “委员长,中央是不是已经决定实施抗战了?如果中央决心抗战,邯彰可动员40~j-‘军队!” 一声追问之后,在表述决心的同时管明棠又特意补充道o “如果中央决心实施抗战,北方公司愿意在未来两年内提供一万辆卡车于中央陆军,另邯彰专区可提供507/吨面粉以及l万吨罐头至少五千吨药物……” 在管明棠急声说道着邯彰专区能够给予的支持,听着管明棠言道的各种物资供应,原本神情凝重蒋介石认真的看着管明棠,目中的欣赏之意反而更浓了,从始至终,在他身上,蒋介石都没有找到那怕一丝“军阀地方之见”无论是专区动员或是后来向二十六路军提供物资,再到现在表态可出兵、提供物资,这一切都是他主动提出的。 “哲勤,你……” 盯视着管明棠,蒋介石点点头赞赏道。 “很好!” 一声赞扬之后,蒋介石又慢慢的朝前走去,然后缓声说道。 “哲勤,今天早晨,就在见你之前,我接到宋明轩的电报,他要求中央暂缓派兵增援,软中带硬的要求第二十六路军不得越过保定!” “什么!” 惊讶的看着委员长,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宋明轩在想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日本在向平津增兵吗?难道……” 在一阵惊讶之后,管明棠突然长叹一声,神色变得痛苦起来,他知道了宋哲元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他骨子里是个典型的军阀,地盘和军队都是他的命根子。和日军火拼,会使他的军队伤筋动骨,与日军的实力差距,又会使他有很大可能丢掉华北的地盘。抗战当然是光荣的,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丢了地盘和部队,单光荣有什么用? 就像九一八后依兰镇守使李杜是奋起抗日的,全国舆论皆呼英雄。结果呢?打到弹尽粮绝,仅剩一个勤务兵用爬犁将他送过黑龙江,回上海只能作个寓公,谁认得他李杜是谁?出于保地盘的心理,宋哲元自然对日军百般妥协,自然竭力争取将七七事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他想干什么?” 一声冷哼,蒋介石抑下心间的怒意,然后看着管明棠说道。 “现在,华北的局势还离不开他,但是长久以往的话,华北又靠不得他,所以……” 盯视着管明棠,蒋介石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 “军委会有意将邯彰民团编成一路军,由你任哲勤路军司令,如果……到那时河北的局面就要靠你去维持了!” 似惊雷般的传入管明棠的耳中,只让管明棠诧异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邯彰民团要改编成一路正规军!这意味着邯彰民团由此将从“预备役”改为正规军,而且……就在管明棠诧异不已时,却又听到蒋介石说道。 “另外呢,如果实施全面作战的话,中央……” 看一眼管明棠,蒋介石的声音变缓。 “军委会有意将新一军调往他处,到那时,邯彰的防务就要靠你们自己,哲勤,你不会觉得中央在这个时候,把新一军调走,不过虽说调走了新一军,但是第二十六路军已经开始北上,而且未来中央还是会向华北方面增兵,这点你大可放心……” 调走新一军! 一直以来的担陇,终于化成了事实,一阵惊喜之后,管明棠的心底暗自苦叹口气,对于蒋介石的解释,管明棠甚至都没有听进耳中,尽管是在意料之中,但未尝又不是意料之外,毕竟,现在华北同样也需要军队。 “委员长,新,新一军是中央部队,自当服从中央调动,请委员长放心,只要明棠还有一口气在,邯彰就绝不会有失!” “嗯!” 对于管明棠的“顺从”蒋介石并不觉得意外,调走新一军是军委会早已制定的计划,新一军所属虽说不是既不是德械师也不是调整师,但其装备极为精良,绝不逊于中央军德械师,而且训练又极为出色,可以堪称“精锐”正因如此,军委会的计划中才会将其应用于“合适”的战场。 “委员长,我有一个要求……” 就在管明棠准备提出自己的要求时,却见戴笠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校长……” 第一百一十一章东京的抉择 7月的日本列岛此时已经告别了初夏那明媚的阳光,而随着盛夏的到来,空气中充满了火热的令人躁动的气息,而今年的这个夏天,战争的气息却随之而来,以至于让人透不过气来,在过去的几天间,日本的报界不断的报道着与“北支事变”有关的消息,在事变爆发后,军总并没有达成一个一致性意见。 而意见的不一致又反应在军部自身命令的冲突上,先是参谋总长闲院宫向支悳那驻屯军司令官发出临命第403号指示:为防止事件扩大,应避免进一步行使武力。随后陆军省内,陆相杉山大将却于午夜命令京都以西各师团将7月10日即将退伍的步兵部队二年兵延期退伍。而这意味着4万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将留在陆军中。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间,7月9日上午8时50分至10时,近卫首相召开紧急内阁会议。会上,杉山陆相发言:“从第2路军的兵力及其抗悳日态度看来,正在考虑由国内派出三个师团左右的兵力。”但是一般意见则认为“从国内派兵时机不到”,会议最终决定了“暂不扩大悳事态和就地解决”的方针。但以杉山陆相为首的“扩大派”并不甘心,仍暗中积极制定出兵华北的方案,并四处活动力促政悳府批准出兵。10日,杉山陆相再次向内阁官房长官风见章提出了出兵华北案,并提议召开内阁会议。 11日上午11时3分,近卫在首相官邸首先召开了由外相、陆相、海相、藏相参加的五相会议。 “支悳那平津当局及南京政悳府均在提高国民抗悳日意志,并进行对日战争准备。我支悳那驻屯军对和平解决之努力,由于中国方面轻率挑战之态度,事态大有逐渐恶化之虞。” 几乎是会议刚一招开,一直持以主战态度的陆相杉山大将便立即表述着他的观点。 “大规模出兵,原非帝国之所好,但由于支悳那驻屯军之自卫行动,处于优势之支悳那军队重围中,恐将陷于不能救援之危险。此外,在支悳那的日本侨民生命财产也濒临险境。为迅速予以救援,并一扫事态之根源,应向北支方面派遣必要之兵力……虽不愿事态向其他方面扩大,但鉴于支悳那全面抗悳日局势,有导致其他方面日华关系尖锐之虞,故必须考虑保护在华日侨问题。 在杉山的话音刚落时,外相广田便急忙说道。 “现在英、美等国已经向我们提出抗议,指责陆军在华北的举动,如果我们在华北的行动引起欧美甚至苏联的参战怎么办?上个月,我们刚刚和苏联发生了冲突,现在事件还没有完全解决” 在外相提及与苏联的冲突时,近卫,的眉头微微一锁,就在一个星期前的6月3日,日本第一师团与苏军在满苏边境上发生了一次交火,日方成功击毁了两艘苏联炮舰。苏联方面随后虽然调来了援兵,但表现得比较克制,并未立即反击。随后东京与莫斯科开始了外交交涉,虽说苏联方面现在已经主动作出了让步,但是苏联的存在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对于组阁仅1个月的近卫首相也有难言之隐,他感到自己是在矛盾的漩涡中挣扎。近卫在日本政界算是文雅的知识分子,但他也难免日本知识分子所常有的多愁善感和胆小怕事。他非常善于接受他人的见解,不论来访者与其关系如何,只要意见正确无不表示赞成。作为一个政悳治家,这是明显的缺陷,但是却给予一般人以好感。因此,他是在不希望战争扩大的日本民众的一片欢呼声中上台的。不但如此,就连日本军方对这任新首相还是抱有殷切期望的。 近卫本人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怀着或许自己可以驾驭陆军的幻想才出任首相的。但现在的一切,无疑在证明他已经失败了。 “如果俄国人沿着满洲国边境发起进攻怎么办呢?我们不是要腹背受敌?” 在此之前,近卫曾与天皇勾通过,对于苏联,天皇也心存同样的担心,担心在日本进攻支悳那的时候,从满洲国发起了进攻。 “我们认为,苏联人是不会参战的” 杉山陆相肯定的说道,最后他又用极为武断的话语说道。 “而且,现在假如我们认同《现地协定》的话,那么无疑就是在鼓励支悳那人以及支悳那政悳府继续反日活动,对日本的士气将是一次重创。” 随后杉山大将又说道。 “昨天,蒋介石命令四个师向石家庄一带北上,同时,对中悳央空军部队似已下达出动命令,现在支悳那人正在通过《现地协定》集结军队,一但他们完成部队的集结,到那时日本又当如何?现在对于日本而言,正好可以利用这一机会,解决支悳那问题多年的悬案,现在正是解决悬案的大好时机,现地解决已经无进行的必要了,应该下重大决心向支悳那出兵” “而且蒋介石已命令驻在以徐州为中心的中悳央军四个师,以11日拂晓为期,集中于河南省境,准备进击北支……” 海相又补充着海军方面获得的情报,一系列“不妙”的消息,让参与会议的内阁成员紧张了起来。 “还有可能通过处交解决吗?” 近卫看着外相广田询问道。 沉默片刻,广田摇摇头说道。 “昨天,驻南京的大使馆日高参事官走访中国外交部长王宠惠,通告“此次事变一切责任在于中国方面,并保留提出赔偿一切损失及其他合理要求的权利”,但王宠惠对此立即加以反驳,“并无准备妥协的诚意””,所以,外交解决的希望不大” 尽管广田并不希望事态“扩大”,但在潜意识中,因为中国政悳府的强硬,又让他感觉到事态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境地了,而更为重要的是军部……军部希望用武力解决支悳那问题。 “但是……” 与近卫首相的优柔寡断一样,广田同样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在他先表示了“外交无望”的观点后,又补充道。 “解决事件的外交谈判,不可受卢沟桥事件原委的拘束,希望根据新的设想,既要适应现状,又要按照确保既定权益、坚持三协定、尊重领土主悳权、树立共存共荣和华北特别**地区的方针,以维持和平的方法交涉。” 广田弘毅是觉得没必要对卢沟桥事件的是非责任太较真,干脆双方各退一步。但是他的这个建议随后还是被否决了, “外交交涉太费时费力了,现在我们的让步,会让支悳那政悳府以为我们是在示弱,这次二十九军之所以敢在北平抵抗,正是因为在我们在察哈尔的表现,使得他们对日本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因此,现在只能用军人和军人的交涉,才能迫使支悳那政悳府面对现实,陆军估计只需要1个月左右即可收拾残局。” 陆相杉山元在会议上拍着胸脯向首相保证道。 “一个月左右就可以让北支成为第二个满洲国,三个月左右就可以让支悳那亡国” 作为陆相的杉山元表达着陆军的态度,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经过不断的商讨,最终在这次会议上,陆军的提议被通过,决定了在国内进行战争动员并向北支派兵的计划。另外,“为加强全体国民一致协力体制的声明”的提案全文也获准通过。 日本,在经过数年不断的战争薰染后,终于迈出了举国一致进行战争的一步。日本由此进入了战时体制。 当天下午4时30分,第55号、57号临参命同时飞向了东北关东军司令部和朝鲜第2师团。关东军司令官受命,将**混成第1旅团主力、**混成第11旅团主力及飞行集团之一部派往华北。该部队自通过“满”支边境时起即纳入支悳那驻屯军司令官指挥下。 朝鲜驻屯军第2师团应尽快到达北支,编入支悳那驻屯军司令官隶下。同时,东京军部发布命令,钦命日军教育总监香月清司中将赴华北,接替病危的中国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中将。 当晚6时25分,日本政悳府就向北北派兵一事发表了声明。该声明混淆是非,先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中**队身上,继而煽动民族情绪,最后表现出日本政悳府坚决支援派兵解决冲突的强硬姿态。 当天夜上8时,日本北支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大佐得知了日本动员国内师团的消息。此时,他正准备前往2军,与张自忠签订停战协定。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惴惴不安,他不知2军代表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是否还能与他签约。 “真不是时候,简直是捣乱。”松井暗自嘀咕着去了2军。 但不知2军是没有得到消息,还是他们铁了心要签停战协议,松井的担心并没成为现实。事后,松井带着签了字的协议,心情轻松地返回了驻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庐山聚 7月13日的庐山,依是一片阳光明媚之色,而在牯岭特区,这片1886年英国人李立德“骗租”之地,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早已成为中国最美丽的花园城市,这里一座座风格各异的欧式别墅隐于牯岭这片经过精心规划的英式自然园林之中。 牯岭特区中二路167号,这是一栋由国民政府在北伐至此后没收的“逆产”多年来一直用于招待各界宾客,而在过去的几天间,透过167号别墅的铁栏大门,人们可以看到其中那些穿着西装的保镖,在过去的几天间,这座别墅显得极为热闹,被蒋介石邀请至庐山参加国防议政会“谈话会”的各界人士纷纷来此拜访暂居于庐山167号的那位“客人”o 在过去的几天间,邯彰行政督察专区的动员震动了整个中国,与之相对应的作为督察专员的管明棠也是出尽了风头,相比于许多政客,参加国防议政会的商界、学界人士更乐意同管明棠打交道,原因非常简单,前者是因为北方公司,而后者则是因为管明棠的学识见地,远非一般政客所能相比,而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这一次,管明棠和邯彰出尽了“风头”。 以行使自卫权为名动员30f/民团,整个邯彰一时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力,人们渴望着同管明棠见面,以便从他那里获知一些消息,当然是与其勾通各自的看法,一时间,中二路167号,自然是访客如云。 “中国与日本的实力相差太大,现在国家建设不过初展,此时大战,必将导致国家建设中断,而新式中央军力尚未显形,不可轻易毁坏,将来国家解体,更无和平希望!” 看着管明棠,刚刚抵达庐山的胡适语气诚恳的说道。 7月8日就在卢沟桥战火燃起之时,胡适一行离开北平南下,赴庐山参加战时咨询机关“国防参政会”共商抗战大事。途中,他得到卢沟桥事变的消息,同样也知道了邯彰实施总动员的消息。从一系列的消息之中,胡适看到全国民众抗日情绪高涨,意识到自己一直存有的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中日问题的想法很难被接受了,而且蒋介石面对北平的情形和民情的激愤,也必然决定抗战。因此,在即将召开的谈话会上,他只能劝蒋介石不能放弃河北。不过,如果事态不再发展,还是要力劝蒋介石不能放弃和谈,以赢得抗战准备时间 而之所以来见管明棠,则是希望劝说他同自己保持一致,以向蒋介石进言,从而说服蒋介石不要放弃外交努力,不要轻易实施抗战,相比于其它人,或许只有这位“动员第一人”的转变,才能更说服他人。” “是啊,哲勤,以中国当前的实力,与其战败而求和,不如于大战发生前为之,十年卧薪尝胆之后,中国才可……” 蒋梦麟的劝说,让管明棠深吸一口气,如果是昨天见到他们,也许自己因为他们的劝说而显露一些松动,但是现在已经再也没有那个必要了,正如历史上一样,昨天戴笠向委员长进行了汇报——日本决心通过武力解决中国问题,这意味着,对于中央而言,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抵抗。 然后他看着面前的这两位国内的知名学者说道。 “适之先生,兆贤先生,中国欲卧薪尝胆,但倭寇给我们时间了吗?” 摇摇头,管明棠的神情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没有,他们也不可能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准备好一切,我同样也知道,现在,实施抗战,实在是太过仓促,但是我更知道,假如我们不做好战争的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到时候,一切恐怕真的晚了!再则……” 慈祥着面前的两位先生,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求和,我相信,我相信,一但战争爆发,非条件与我有利,委员长是绝不会向日本求和的,现在,我们的国家需要一次战争,需要战争去洗刷我们的民族和国家所遭受的耻辱,事实仍然是,现在全民族已经开始认识到进一步妥协退让的危险性。他们看到日本的野心永无满足之日,他们要征服中国的念头,也永无刹车之时,而再出让中国人的一寸土地也实在不能为一个自尊的民族所容忍。整个民族已经到了决心不惜打一场大仗以抗击日寇的紧要关头。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气息,委员长闻到了,他知道了。” 面对着面前的这两位大师级的学者,管明棠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他不会因为他们的建议而将两者视为“汉奸”甚至敌人,而在那里谈论着战争的必要性。 “这就是现在的中国,被一个她内心根本看不起的民族欺负了许多年,被弄得痛苦不堪,在对国际外交的幻想破灭之后,他必然要变得冷酷起来,最后,终于获得归根结蒂要靠自己的教训。站在民族的前列,终于调节到现代民族主义的调子之下,被侵略者的仇恨纠缠不休,然而最终被一种强烈的感情统一起来的——民族的、爱国的情感。当我们的民族意志最终爆发时——如果日本人继续施加压力,它是会爆发的——那时全世界都将为之一震。这种爆发会产生比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都更更为壮观的结果。唯一的选择是立即实行一条原则——要么尊严的生活,要么光荣的战死!” 在管明棠提及“要么尊严的生活,要么光荣的战死!”时,无论是的胡适还是蒋梦麟,皆是一震,原本他们曾以为管明棠的动员更多是出于局势的需要,而现在,从管明棠的这句话中,他们明白了,他同样也忍够了。 “和平,固然是我们的希望,但是,和平还有可能吗?” 一声反问之后,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日本的愿望是征服,中国的愿望是抵抗。而两国的愿望都同样强烈,由于日本人意志坚决,组织有素,而中国则要为自己民族的生存和自由而战,所以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有退缩和让步,因此就现在而言和平是不可能存在的!” “哲勤,你未免也太悲观了一点,毕竟,我们是可以依靠英美干涉的,就像上一次长城抗战时,英美的间接干涉不就促成了两国的暂时和平了吗?” 面对胡适的解释,管明棠摇摇头,然后认真的说道。 “英美干涉?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英美等国在华北有诸多的利益,日本的入侵严重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这是日本人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就像1905年的日俄战争一样,那时……”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局势与1905年不同,或者说,现在更像是1904年!如果这场战争进行下去,那么日本将重蹈它在1905年日俄战争那场损失惨重的胜利之覆辙,最后不折不扣地崩溃,它比俄国还要渴望和平。最后被迫接受子虚乌有的胜利。在1905年那场战争结束之时,日本就像一只好斗的公鸡,在胜利的刹那间高声啼——番,而后就倒地而毙。日本梢疲力竭,甚至无力在和谈中向俄国要求战争赔款。因为不然的话,俄国就会威胁说要再打下去。日本的时事评论员们对罗斯福总统说,让日本从嘴里吐出它的“胜利”果实满洲,是“无法忘记的不公平……”这就是这种“不公平”背后的故事。也许,现在美国的罗斯福总统有可能会强迫日本放弃中国,但他不会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除非日本处于日俄战争结束时那样的经济困境,现在就需要中国人来创造这种困境,那时,美国和英国的干涉才会成为可能,所以,现在,对于我们而言,只有通过战争,才能促成和平。” 在这没有一丝妥协之意的战争言论中,胡适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管明棠,此时的他的身上,穿着军装,这一身军装,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他的态度,而且这个态度又是不可逆转的。 “哲勤,你考虑过吗?如果战争全面打响的话,到时候邯彰就……” “邯彰愿意在这场战争中,流尽我们的每一滴汗水,每一滴血液,适之先生,” 抬起头,管明棠的视线投向远方,然后默默的说道。 “现在,就在我们进行谈话的时候,在中央军和国内的部队进行调动的时候,在邯彰,数以百万计的工人,已经实施战时生产,在未来源源不断的战争物资正在由邯彰的工厂制造出来,而与此同时数以十万计的平民已经武装了起来,准备投入到这场神圣的战争之中,我相信……” 话声稍沉,管明棠默默的站起身,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别致的别墅花园,他抬起头看着蓝天,最后默默的说道o “我相信,此时此刻,无数的中国人都会如同邯彰的民众一样,满怀空前的爱国热情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适之先生、兆贤先生,当你们倾听了他们的爱国热情的时候,我们还有什么样的理由不去进行这场神圣的民族战争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群英会 “蒋介石的抵抗之谈只不过是一种“虚张声势”而中国的团结也仍然是骗人的把戏,经不起日本的攻击,中国就像是一个肢离破碎的草棚,只需轻轻一击就会彻底倒塌。” 《时代周刊》l937年6月。 正如《时代周刊》上所言,民国26年的中国,在外国人看来委实不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在这个国家的南方,为数众多的割据势力正窥伺着南京国民政府内的那把椅子,大规模的内战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而在这个国家的北边,东洋恶邻正步步紧逼,平津危机,华北危机;甚至这个国家名义上的领袖在半年前还差点因军队哗变而丢掉性命。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民国26年7月7日卢沟桥的一声枪响,这个不像国家的国家仿佛被施了魔法,军阀们对中央言听计从,各个党派纷纷表态服从政府。自1911年辛亥革命以来,中国政坛第一位得到军界、政界、民间承认的领袖也宣告诞生。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参加国防参政会“庐山谈话会”第一期的代表都克服各种困难,从全国各地赶奔庐山o。 7jql5日上子,汇聚庐山的各界名流齐聚庐山“仙岩饭店”原本定期于今天召开的谈话会推迟了一天,不过各界名流还是齐聚于“仙岩饭店”并在此畅叙国事。而今天到达“仙岩饭店”的其中有浙江大学校长竺可祯、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文学院院长胡适、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广西大学校长马君武、金陵女子大学校长吴贻芳、中央财经委员会委员长马寅初、中央研究院总干事傅斯年、商务印书馆经理王云五、大律师张志让、著名教授学者梁实秋、梅思平、胡建中等。 在“仙岩饭店”的大厅内,《中央日报》的一位记者一看到胡适便连忙走过去。 “适之先生,您能不能谈谈对时局的看法。” 在来到庐山的这几天间,胡适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原本他倾向于外交解决,但而现在,当大家都倾向于抗战的时候,他自然也就支持抗战了。而对记者的提问胡适略为思忖,随即侃侃而言: “众所周知,我以前曾主张通过外交解决当前的中日问题。然而当今之世,日寇欺人太甚,偌大个华北,已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还谈什么研究问题、科学救国!当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全国同心,把日寇赶出中国!” 而面对记者的提问,南开大学的校长张伯苓先生一改平日的平稳、持重,情绪激动地说: “南开,凝聚了我一生之心血,战端一开,难以保全。保不住就不保了,决不能向日本人屈服!打烂了‘南开’可以再重建,国家一旦灭亡了,还谈什么教育!”在张伯苓提及“南打打烂”时,他不禁热泪盈眶,听者无不动容。在这时,一旁的梁实秋则立即接着说道:“昨天我在松树路漫步,看到路旁石头上刻着马占山将军的一首诗,慷慨激昂,颇有岳飞《满江红》之遗风。”梁实秋说着,抑扬顿挫地吟哦起来:“百战赋归来,言游匡山麓。爱此钦崎石,状如於菟伏。摩挲舒长啸,狂飚振林木。国难今方殷,国仇犹未复。禹迹遍荆榛,恐汝眠难熟。何当奋爪牙,万里飞食肉。马占山将军把林中之石喻为小老虎,都要奋爪扬齿,去飞食日寇之肉,何等壮怀激烈。诗是民国二十二年写的,如今已是二十六年了,我们还没有实施抗战,多少“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啊!” 一向以脾气暴燥而闻名的傅斯年则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再这样下去,全国人民都要成‘遗民’了,‘王师’又在何处耶?!”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听有人高叫:“管明棠先生来了。”在过去的几天间,管明棠和邯彰一直吸引着外界的注意力,先是邯彰的军事总动员,随后人们从邯彰的广播中听到一个个有关动员的有关战争的“战时条令”的通过,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当中国许多地方还在为“战或和”而犹豫的时候,邯彰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不需要任何宣言,不需要表述任何主张。或许,管明棠并非毕业于军校,但是当年义勇军五十八路军的辉煌胜利,却让人们相信,他一定能够率领邯彰民团创造一个个新的战场奇迹,让国人再次品尝胜利的果实。 进入大厅之后,管明棠则逐个与的各位代表握手,当他来到张伯苓面前,张伯苓则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说道,激动地说: “哲勤,我在来的路上,便听说了你们邯彰实施了军事总动员,实在是让人大为鼓舞啊!实是我华北之骄傲!只盼望您和邯彰民团众将士,能早日开赴战场,为国立功!”而管明棠则连忙说道:“张伯老毕生为民为国,世所敬仰。在此民族危亡之时,又深明大义,极力主张对日作战,实为国人之楷模呀!”在与众多代表们一番相互的恭维之后,梁漱溟则在一旁笑说道。 “哲勤,要不,你对大家请些什么吧!” 多年来的合作,尤其是邯彰以及山东村治的成功,使得梁漱溟对管明棠可谓是推崇倍至,这时,他自然不介意利用眼前的这个场合,为管明棠“张目”毕竟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聚集着全国各界知名代表的场合。 “就是,哲勤,把你的想法和大家说说!” 在众人的邀请中,管明棠只得笑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献献丑,简单的说两句吧!” 随后,管明棠则谈了自己的对于抗战的观点,最后强调道: “各位先生都是学贯中西、通晓古今的有识之士,大家都知道,相比于日本,我们或许是一个弱国,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持以战斗到底的决心,那么,中国或许将遭到破坏,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我所指的畦利,并不仅仅只是把倭寇赶出中国,而是要把我们的国旗插到富士山头,直接消灭战争的策源地……”管明棠的此番话语,只惊的众人无不是一愣,以至于无不是惊讶的看着管明棠,惊讶于他的野心。 “诸位,或许有人怀疑过这一点,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持以万众一心的团结,我们持以战斗到底的决心,我们就一定能做到,我们就一定能看到国旗于富士山飘扬的一天!" 掌声,瞬间掌声便响了起来,首先鼓掌的是那些记者们,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们听到了太多的“先战斗到底,再加以和谈从而结束战争……”的言论,而现在,管明棠却用另一番极为“大胆”的言语,表述着他的愿望与决心,这如何不让他们激动,在众人的鼓掌声中,管明棠稍伸手压了下,然后又继续说道。 “刚才我听一位朋友说到,张伯老曾言,战端一开,南开实难保全,我相信在这场战争中,会有许多的大学无法保全,今天在场的有许多皆是教育界的前辈,今天,明棠在这里向大家发出邀请,欢迎大家把学生撤到邯彰,或许,在战争时期,我无法向过去一样,为各校建立华美的校舍,但是请相信我,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大家在邯彰重建各所大学,为大学尽可能的提供各种教学用设备,以满足教学的需求,我们要进行战争,更要进行建设,而建设则需要更多的人才,这就需要诸位教育界的前辈更加的努力,把爱国的热情投入到教育上去,我们绝不会因为战争而停止建设,对于其它国家而言,或许,战争是破坏性的,对于中国也不例外,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抗战对于中国而言是一场“涅磐重生”的神圣的战争,我们将在抗战中涅磐重生,将在抗战中,完成我们的建国使命!”抗战建国!在管明棠提出这一观点时,众人无不是一愣,就在人们的惊讶中,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抗战必胜!建国必成!” 一声呐喊于记者中间响起的时候,在一片雷动的掌声中,“抗战必胜!建国必成!”口号与“仙岩饭店”的大厅内回响着,而在掌声中,几个人默默的出现在大厅的入口,他们听着大厅内的喊声,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管明棠,无不是一愣,而领头者在进入大厅的瞬间,调整面上的神情,带着微笑,鼓着掌走了过去。 “管专员说的好啊!抗战必胜!建国必成!这就是战斗的号角嘛!” 顺着传入耳中的声音,管明棠看了过去,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不由的一愣,是…… “先生,是陕北方面的人!” 当然是陕北方面的人! 需要李直民提醒吗? 不需要他提醒,管明棠都知道朝着自己走来的,甚至为自己鼓掌的人是谁,任何一个后世的中国人对于这个人都不会陌生,甚至可以说对他都极为熟悉,他是……在他朝自己走来的时候,管明棠的心下只觉得有些紧张,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呢? “你好,周先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地无分南北,年无分 二十六年7月16日,比原定日期推迟了一天的“庐山谈话会”第一期在庐山的牯岭图书馆楼上的礼堂举行。会场布置得很别致,席 位被精心安排成“山”字形,桌面铺春洁白的台布,每个坐位前泡有一杯云雾荼,唯有蒋介石面前是清水一杯。会厅里悬挂看一对巨大垂幔:“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 出席开幕式的共162人,除了各界名流外,还有国民党要人于右任、冯玉祥、李烈钓、默传贤等,眚年党代表左舜生、曾琦,国社党代表张君励,以及农民党、村治派的代表,可以说,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聚集看各党派代表的一改会议。 蒋介石和汪精卫并肩而坐。汪精卫一身质地考究的法灰西装,雪白的领前别看黒蝴蝶领结,头发梳理得整洁光亮。蒋介石身芽玄色长袍,上套黒色马挂,清灌的面容上挂几丝笑容。九时许,张群宣布“谈话会”正式开始。他简单地表述了召开“庐山谈话会”缘起、宗旨和意愿。接看,汪精卫代表政府致词: “感谢各位代表来此,共商国軎。……自‘九一八,以来,精诚团结、共赴国难,成为全国一致的口号。最近又突然爆发卢沟桥軎件,危机情形,更加严重。根本方法,仍是精城团结,将全国人力物力,灯成一片,方可以抵抗强敌。对于怎样解除困难,复兴民族,参加谈话会的代表,定有许多高见。坯望畅所欲言……” 军軎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第一个站起来,慷慨陈言道: “日寇猖狂,中国危在旦夕。身为军人,惟有以死相拼。战死疆场,死得其所!现在坯有人在说些什么‘和必乱,战必败,败而言和,和而后安,。和了几年,安在何处?还有人把希望寄于美国、英国的出面干涉和援助,中国人民的軎愔为什么不能由中国人民自己做主?以全国之人力物力,难道还怕小小的日本吗?当今之时,惟有速速抗战,宁使人地皆成灰烬,决不任敌寇从容践踏而过! 在会上发言的还有张君励、胡适、左舜生、钱昌照等人。大家:一致拥护精诚团结、一致抗日的方针,在谈话会进行中,整个会场内都充斥看一种空前的热烈而且慷慨的气氛,。 7月17日,“谈话会”的第二天,一个永载史册的日子。一身戎装、胸前挂满勋章的蒋介石,精神抖擞地做春发言,他的这次发言,不像过去那样,也不像汪精卫那样,讲得模模糊糊、不死不活了,而是足以蔟搣所有人的一次演讲。 “中国正在外求和平,内求统一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卢沟桥軎变,不但我举国民众悲愤不置,世界舆论也都异常需惊。此軎发展结果,不仅是中国存亡的间题,而将是世界人类祸福之所系。诸位关心国难,对此荜件,当然是特别关切,兹将关于此軎件之几点要义,为诸君坦白说明之……” 在蒋介石发表演讲的时候,作为代表之一参加这场会议的管明棠,看看作舂发言的这位现在得到公认的“国家:领袖”,听看那也许并不箅激昂,但每一字,每一句却都可以说是掷地有声,是一个民族发出的最后呐喊的话语,在这一瞬^],他整个人完全况浸于这个大历史之中。 “我们既是一个弱国,如果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那时节再不容许我们中途妥协,须知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投降、整个灭亡的条件。全国国民最要认清,所i胃最后关头的意义,最后关头一至,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到底”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若是彷徨不定,妄想苟安,便会陷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又一次,掌声响了起来,掌声打断了蒋介石的发言,站在发言台上的蒋介石,稍大声稍沉片刻,在这如海浪般的掌声中,他找到了以往所没有的得到全民认同的感觉。 与众人一样,管明棠则不停的鼓看掌,而在鼓掌时,他偶尔会把视线朝看不远处的陕北方面的代表投去,昨天在“仙岩饭店”大庁内的“巧遇”,而面对对方表露出来的“友善”,自己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同样婉拒了其将来在邯彰设立办軎处的建议,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等于他们的阶级死敌,所以,坯是尽重少打交道,最好不打交道。 “我们东四省失陷,已有了t弈之久,续之以塘沾协定,现在冲突地点已到了北平□口的卢沟桥。如果卢沟桥可以受人压迫强占,那么我们百年故都,北方政治文化的中心与军軎重観北平,就要变成沈阳第二!今日的北平,若果変成昔日的沈阳,今日的冀察,亦、将成为昔日的东四省。北平若可变成沈阳,南京又何尝不会変成北平!所以卢沟桥軎变的推演,是关系中国国家:整个的间题,此軎能否结束,就是最后关头的境界。……总之,政府对于卢沟桥軎件,已确定始终一贯的方针和立场,且必以全力固守这个立场,我们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准备应战,而决不求战。我们知道全国应战以后之局势,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荤侥幸求免之理。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苜有守土抗战之责,苜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在声音落下的瞬间,蒋介石将手替掹地往下一劈。会场上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如同雷呜般的掌声飞出窗外,在峰峦间荡漾》 而在用力的鼓掌时,听看那激动人心的演讲,管明棠知道伟大的全民族的抗日战争,终于在庐山正式拉开了序幕,无论他是否理解,今天,在这里抗战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飞机,当飞机缓缓飞离九江的时候,即便是会议早已经结束了一天,但此时坐在飞机上,管明业依然没能从那场演讲所带来的蔟憾中恢复过来。 “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苜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反复喃语舂,这一句或许是近代中国最霖憾人心的战争宣言,管明棠有些激动的对李直民盼咐道。 “回到邯彰后,一定要把这一句话,通过广播、报纸和所有的一切手段,告知每一个邯彰百姓,嗯……” 沉思片刻,管明棠又补充道。 “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苜有守土抗战之责,苜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嗯,座是用这句,现在战端已开,还是用这句吧!”” 看春直到现在仍然激动不已的先生,听看先生的盼咐,李直民很难理解,为什么先生会表现的如此激动,至于直到现在,座没有冷静下来。 “中央似乎还没有宣战!不知道何时才能宣战啊!” 恰在这时,梁漱漠的话传到管明棠的耳间,管明棠先是一愣,随后神情凝重的反间道。 “宣战?为什么要宣战!”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必然是要宣战,而没有宣战的战争是无法持久的!” 梁漱漠不无担心的说道,这次他之所以提前离会,并搭乘管明棠的“便机”取道邯彰回山东,以回到山东宣传抗战,而宣战则正是他心底的担忧之一。 “昨天委员长的讲话就是不是宣战的宣战!” 管明棠主动解释道。 “根据国际上公认的《关于战争开始的公约》,一旦一国对另一国宣战,不管另一国意愿如何,双方就已经处在交战状态。而一旦这种交战意向向第三国通告,第三国就有义务保持中立,除非它决定帮助其中的一方。因此,如果我们对日宣战,日本便趁机以交战国的身份,通知各国不要将战略物资和武器卖给中国,这对我们的抗战没有任何好处。我们是弱国,多数战争物资都需要从外国进口,一旦宣战,这些东西的进口必将受到极大的制约,同时,美、英、法、德等国的中立条款苜限制本国与交战国进行贸易,禁止本国商船未经政府许可向驶往交战国,这更不利于我国战争物资进口,而日本则是工业后国家,各国所禁止的战争物资主要是武器,但是对于石油、煤、铁等却不在限制之内,正像国联对意大利的制裁,以及随后在意埃战争中的各国“中立”一样,只有利于意大利, 而不利于埃国,正像现在我们对日本宣战,我们即不能从国外获得贷款,又不能从国外购进武器,并用外国商船运输,更不能利用香港、法尾中南以及英尾缅甸运输战争物资,宣战,对我们而言,可以说百害而无一利。” 在管明棠的这一番解释中,梁漱溟则只是点头应看,在他说道看“原来如此”时,却又不无担忧的说道。 “哲勤,现在中央决心抗战,虽说各地皆通电支持,但他们会不会……”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江南北 广西,去年的广西还曾“反蒋”的发起地之一,在去年的6月,广西地方势力更是与中央大军差点浑戈相向,一场内战在各方政治 势力的斡旋下得已解决,而此时的广西,虽说去年与中央达成协议,但仍然处于南京中央政府之外的半游离状态。 多年斗法,使得广西地方当局的李宗仁、白崇禧二人虽不乏军軎韬略,政治上却远非老蒋的对手,几次倒蒋均以失败告终。但面时山高路远,又有李、白两员大将坐适的广西,蒋介石也无计可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接受广西承认中央,税收人軎行政等权却归广西独有的半**状况。 当然,蒋介石并没忘了卧榻之畔的这两只虎。卢沟桥軎变后约四五天,蒋介石从庐山上给远在桂林的李、白二将发去急电,声言中央已决心抗战,约李、白二将速赴庐山,共商抗日救亡大计,这又在两广将领中引起一番争吵。 与其它人不同,在收到电报,然后又对当前的时局进行一番分祈之后,自民国十八年“蒋桂战争”失蚊后,多年来一直冷眼静观,多次尝试反将的李宗仁意识到这次蒋介石的声言绝非戏语。在两广高级将领军軎会议上,李宗仁充满自信地对手下诸将说: “d自们的这位委员长,早就有意借机吃掉我们和各路地方军。但此次宣言相信发自他的内心。”扫了一眼在座众人,李宗仁丨习动看一双精明的眼睛,条理分明地继续说道: “现在的形势逼看他非抗战不可。眼下日本人对我中国步步紧逼,已决非蚕食而已,而委员长的多次与人说道一一中国对日本,不怕鲸吞,只怕蚕食,现在日人已决定鲸吞我国,试图实现其一举征服中国之国策。相信中枢已无忍让的余地。今日之局势只有两条搭可循,不是抗战图存,便是投降亡国。今日纵使南京中央和委员长有意拖延,只怕日本人未必容许。” 说舂,李宗仁的语气一转道: “这次蒋介石若再不抗战,而欲采取投降一途,则不仅全**民不能同意,恐怕他的嫡系部队也将自动实行抗战,到时候,我们也就可自行抗战了!” 在说到“自行抗战”时,李宗仁的脸上带看笑容,在座的都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他的“自行抗战”所指为何,而他的这一番话说的也是有理有据,说服了手下众人,在国内军界有舂“小诸葛”之称白崇禧也点头称是。李宗仁对蒋介石太熟了,对战乱年代的中国更是了如指掌,所以他的话自然入木三分。见众人点头认同自己的意见,他话峰一转,又转到了会场上各位将军最关心的话题上来 “这次蒋介石欲招两广军参战,广东的余幄奇第一时间作出了回应,而其也必招全国各地的地方部队参战。不能说他没有借机消灭杂牌的念头,但他抓的时机有利。眼下全国各地群愔激奋、抗日声势倒海翻江,谁不抗战,谁拒出兵,不啻为全国公敌、民族渣子、国民公敌。我们在全国民众眼里已为军阀,节骨眼上决不能现丑于天下。” 这时,李宗仁似乎有些动了感情: “另外,从良心上说,吾等身为国之军人,华夏子孙,国家有难,吾等岂能坐视不顾。如过去所为皆为争民权、卫民主,则今日为国为民应义无反顾。我们也决不能在抗战间题上给南京以玟击我们的口实。” 当天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之后,广西便率先定下了参加抗战的大计。在会议结束之后李宗仁当下急电蒋介石,表示: “中央既已决心抗战,我蜚孥当拥护到底,崇禧当即蓖命首途,听候驱遣,我本人暂留桂林,等划全省动员軎宜,一俟稍有头绪,亦即兼程北上,共效驱驰。” 一份电报在发往南京的同时,同样被邯彰的经济调査局的电子监测中心所载获,軎实上,在过去的半年间,这座建立于山头的电子监测中心,已经载获并破译了数十万份机密电报,而破译的电报,第一次送往了专员公署。 “李、白两人密电中央,其决心北上了!” 砍下手中的电报,管明棠的内心不禁有些感叹,作为“新桂系”领导者的李宗仁与白崇禧虽与蒋为敌多年,但在国家:、民族危难之际,义无反顾地顺应民意,响应中央号召,共赴国难,不失为血性十足的堂堂中**人, 而日后,白崇禧身为中**副参谋总长,为中国抗战胜利立下汗马功劳,作为第五战区司令的李宗仁更是台儿庄痛歼日军精锐上万人,取得了“台儿庄大捷”,这是抗战的第一个胜利。在回到邯郸之后,管明棠可以收到越来越多的愔报,与李宗仁、白崇禧一样,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青宁二马等一批地方军将领,也在国家面临多灾多难的困境时,毅然停止了分裂,停止了国内的厮杀, 主动通电全国,请婴抗战。 这种举国一致的效果,是这个国家:在被外敌欺压凌辱了上百年后郁积在胸膛里的愤怒和觉醒的总爆发,现在爱国的热情已经爆发了,剩下的,恐怕就是中国能否像历史上一样坚持下去了。 “先生,南京军軎委员会电令!” 就在管明棠感慨良多的时候,李直民面带喜色的拿过来了一份南京的电报。 “兹命令邯鄣民团编遣为国民革命第八路军……” 什么?什么? 在李直民念看这一电令时,管明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呆,虽说从委员长那里,管明棠得知军軎委员会有意将邯彰民团常备改编为正规军,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邯彰民团竟然会得到“第八路军”的番号。 “第八路军!仲民,你确定电报没错?” “先生,没错啊,是第八路军,您已经被任命为第八路军司令,……” 李直民有些不解的看看专员,难道第八路军有什么不适吗?现在邯彰民团司令部不就是在等待看这一命令吗?好一会李直民才想起,第八路军曾尾于广东地方军阀部队的番号,去年陈济棠反将失败后,该部番号被敝消。 “先生,您是不是觉得,这一番号有点……” 在李直民试探看询间的时候,管明棠却是呆坐在椅子上,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呆,现在邯彰民团获得了第八路军的番号,那么,那一支部队会获得什么番号呢? 历史竟然在这里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第八路军这一番号并未给予陕北方面,而是给了邯彰民团,这意味春邯彰民团在未来将要手举看“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旗帜走向战场。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罢了,不是“8”这个数字倒也挺吉利的,在广东话里,它又叫“发”,希望,能托这个吉利数,咱们也能大发特发吧!” 嘴边这么说道看,管明棠的心底依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在历史上,第八路军是……而现在,机缘巧合下,第八路军却落到自己身上,这是否意味看什么呢? 意味舂什么,这当然不是管明棠需要去考虑的,现在他还面临看更为重要的间题一一华北的局势。 又一次拿起那份电令,看看电令上的文字,管明棠半天不说一句话,只顾在房间里瞍步。他瞍步完了,又重新坐在椅子上,然后默默的端起荼杯,品味起上好的龙井荼来,一边品看荼一边默默的思索看。 作为专员的秘书,李直民当然知道专员的脾气,此时他正在思考间题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以免打断他的思绪。 “仲民,现在,华北的局势不容乐观啊!” 终于,管明棠打破沉默了,他的视线朝春窗外看去。 “现在,宋明轩一味乞和,如果所料二十六路军北上增援,被其所阻,且其又拒绝各界慰间劳军款,并命令部队拆除北平防御工軎,而另一边,从香月清司这位新任司令官上任之后,日军又在不断的增兵平津,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未来二十天内,华北局势很有可能彻底崩坏,所以……” 说看,管明棠扬了扬手中的电报,然后看看李直民说道。 “中央现在将邯彰民团改编为第八路军,按委员长的意思,卩自们要配合2蔽军把华北的局势撑起了,毕竟,按现在的形势发展来看,二十九军是靠不住的!嗯。” 管明某又沉吟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 “而且,卩自们还要看到,时间!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可以说是越来越紧张了,现在,倭寇在增兵,在备战,所以我们述有时间去动昂部队,但是,倭寇是否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用于训练,这都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间题,嗯……通知司令部,下午三点,召开全体会议,商讨作战軎宜。” 随后,管明棠又看春李直民询间道。 “现在民团的动员情况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新兵日记 军营,一座座军营,在过去的十天间,在邯彰专区各县的体育场出现了一座座军营,与冬季集训的军营相同,一座座帐篷搭建起来的野营地,构成了简易的军营,短短的十天之中,近二十万团丁接到了征召令,于各县临时军营集结。 在一定程度上,邯彰专区在短短十天中,动员了近三十万军队,对于人口不足九百万的邯彰来说,这或许是在不影响工农业生产的前提着,最大的动员能力了。 在邯郸新市区那座刚刚建成,尚未投入使用的可以容纳十万人的“国民体育场”内,数千名征召兵在排着队领取着军装,军装都是由成衣公司生产的,他们脱下便服,交出个人物品的时候,就意味着后方的个人平民生活与其完全决别,这时换上军衣军裤的人们,意味着他们将从平民摇身一变成为军人,肩负着卫国使命的军人。 对于许多人来说,军衣军裤并不合身,这些军衣军裤是储备军服,只有大、中、小三个型号,尤其是对于个高者来说,军裤短得到不了脚脖子,上衣的袖子短,胸部也是紧紧的,一挺胸,塑料制成的纽扣甚至就要作势崩掉下来。 “该死的,这还是大号军装” 瞧着身上像是耍猴似的军装,王木程这位邯郸王家的六少爷,试图吸一下肚子,可肚皮还是隐约的从扣缝间露出了一点,对于身高1.88公尺、体重超过100公斤的王木程来说,这种大号军装,着实太小了一点。 “就像街上耍猴的把……” 就在王木程抱怨着军装的短小时,一个身材魁梧,胸前与手臂的肌肉将军装撑起的上等兵走到王木程的面前,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上等兵几乎像是比他矮了一头,可是上等兵却盯视着王木程。 “你多大了” “二十九” 虽说问题很简单,但王木程还是紧张而严肃的回答着问题,在民团冬训期间,他多次体会过被人“折腾”的“滋味”。 “是甲种合格吧” “是” “为什么没有服常备役” “……不,不知道……” 虽说常备役有限,但是绝大多数体质被评为“甲等合格”的团兵,大都会服常备役,而王木程虽说嘴上说着“不知道”,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能够回避“常备役”,是在家里的面粉厂里,挂上了一个工业生产人员的名义,现在他后悔了,当时他应该挂上一个“必要技术人员”的名义,这样的话,他就不需要服役了。 按照动员实施,一期动员回避重要工业生产岗位,而像他这样的工业生产人员,虽说过去可以回避“常备役”,但是在动员实施后,像他这样的可有可无的工业生产人员,则在动员的序列,毕竟面粉厂除去重要技术人员外,其它的工业生产人员,都可以招聘女工。 虽说在接到征召令的时候,他曾考虑过逃避兵役,比如逃出邯彰,但是王家却没有逃避兵役的勇气,王家的家业在这里,王家的名声也在那,如果他逃了,那么王家就再也抬不起来头了。 上等兵瞧着那扣缝中露出的满是油脂的肚皮,唇角微微一扬。 “衣服太小是吗?” “是,是的,长官” 在王木程话音刚落下,只见上等兵猛的向前一探身,仰头盯着王木程,此时他的鼻子几乎要贴到王木程的脸上。 “告诉你们,在军队里,不是让制服适合你们的身体,而是让你们的身体适合制服” 这个管被服的上等兵在吼出这句话时,似乎对自己的话极为满意,以至于咧了咧嘴,但他这么一笑,反倒让王立程和其它的动员兵们都感觉到老兵的可怕了。 王立程的心里更是一阵冰凉,他知道这些老兵们有着极为恐怖的折磨人的办法,他也曾在集训时体会过那些法子,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头,瞧着衣缝中露出的满是肥油的肚皮,他知道,自己在军队中,肯定是属于不讨喜的角色,在未来不知道还要遭遇什么罪 “好了,梁三,别吓唬他们了” 就在这时,一个中士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喊着,待他走到这群新兵面前,然后用洪亮的显然是经过锻炼的那种军人特有的嗓音吼道。 “大家都注意听着” 下士走到已排成队的几十名士兵的面前大声说道。 “我是魏子明中士,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排长,和你们同吃同住,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训练成合格的士兵,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再是有自己意志的人了,你们将在这里,在军营这座熔炉中被熔炼,然后被铸造成军人一名合格的军人” 穿着全体的军装,肌肉撑起军装显得甚为威武的魏子明盯视着面前的下属,叉着脚站在他们的面前继续说道。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邯彰常备民团的一名士兵了,我们邯彰民团或许并不在中国的陆军序列之中,但是,我们相信,我们是最优秀的中**人,我们以高强度训练的精兵而闻名于国内,现在你们还没有摆脱团丁的情绪,松松垮垮的,根本就不像个军人,不论你们在后方多么了不起,多么有钱,在这里全都不算数,作为士兵,你们仅仅只是一块料,头两天,没办法,你们还算是客人,可是我一定会严格的把你们训练成真正的精兵,谁要是顶不住,我可就不客气,听见了吗?” “是,长官” 在整齐的吼声中,魏子明又继续说道。 “关于民团的光荣传统,今兵教官和班长以及你们的战友老兵,一有机会就会对你们进行教育的,最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成为不辱没军人荣誉的好兵……” 新兵们一声不吭的站在那,他们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之中的许多人,满怀着为国尽忠的信念响应征召,但是在进入军队之兵,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又是一个个下马威。 “至于军装” 魏子明看着新兵们,严肃的表情中显出些许笑容。 “你们身上的军装或许不合体,有的是因为确实有点小了,有的是因为你们身上的肥肉太多了,而在新的军装到达之前,在这里,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你们的身上的肥肉去掉,换上一身象征着军人孔武的肌肉,明白吗?” “是,长官” 把身上的肥肉去掉,换上一身肌肉 从那一天起,对于王立程而言,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恶梦,每天两眼一睁,便是一次五公里武装超野,然后从早到晚的高强度训练,因为在民团都曾接受过军姿以及基本战术训练,在常备民团的训练之中,更多的是体能与战术训练。 “所有的训练都将重复一千遍、一万遍、十万遍……直到成为你们的本能” 本能,为了把所有的战术动作变成士兵的本能,高强度的、不断重复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每一天,在国民体育馆内,在阵阵喊杀声中,训练便未曾中止过。 “快点,快点,再快点……” 右手提着一支3.7公斤二六式79步枪,身上穿着件加上弹悳药重达九公斤的携行背心,身后背着装有十公斤重的砖头的背包,在通过障碍的时候,王立程只感觉自己的肺像是要炸了似的,而在他耳边,排长仍然不断怒吼着。 “你悳他妈的就像头猪,猪都比你跑的快,快……” 在王立程通过低位铁丝网时,魏子明趴到他的耳边大声吼叫着,从训练一开始,对于任何一个新兵,他压根就没有任何所谓的“仁慈”,有的只是极尽所能的“抽打”与“羞辱”。 “掩护,掩护,第三组,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尖兵死了,你们都得死,过障碍时,要互相掩护,他妈的……” 在魏子明骂着的时候,另一边又传来一阵阵怒骂声,伴着骂声,偶尔的还有枪声,那是老兵们用手悳枪“督促”新兵进行训练。 “长,长官,我,我动,动不……” 不待累的气喘吁吁的王立程想要休息一会,他先听到耳边“哗啦”一声,是手悳枪上膛的声音,下一瞬间,他便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直抵着自己的脑袋。 “他妈的,在战场上,老子毙了你” 在枪口的威胁下,王立程再一次的努力动了起来,在他拼命的在战友的帮助下翻过障碍墙的时候,魏子明大声吼喊着。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日本鬼子现在就在炮轰北平城,要不了多长时间,咱们第八路军就要开拔上战场,到时候,在战场上,日本鬼子可不管你们累不累,子悳弹无眼,能保命的只有靠你们平常的训练,你们死了不打紧,可若是因为你们训练不精,死在战场上,导致战役失败,到时候,你们的家人、妻儿都要被日本鬼子奴役,告诉我,咱们能让这一切发生吗?” “不能” 在阵阵嘶吼声中,魏子明猛的朝着一个速度稍慢一些的士兵屁股上踢了过去。 “他妈的,这才训练几天,就他妈的没有精气,老子告诉你们,现在皮还没脱三成,离炼骨还远着那,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一十七章野心 “不过才刚刚开始” 或许,用这句话形容邯彰到是再准确不过,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为在这里看到的一切而震惊不已,但是在他们震惊的时候,却依然从那一片片繁忙的工地上,可以感觉到一个气息,不仅仅只是建设的气息,更为重要的是,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透露着浓浓的“拓荒”的气息。 没错,就是拓荒,这里的建设者们,如拓荒者一般,在他们的努力下,每天都有数座工厂投入生产,每天都有新的厂矿建成。 “……他们用前所未有的热情与决心,试图在短期内完成其它国家用几十年甚至一百年方才完成的建设……” 又一次,当孙吉在日记上作下这个记录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平静的去看待这里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这刚刚开始的建设,却已经让他为之侧目。 作为一名知名的建筑工程师,从替命潜伏于此,直到现在,他不断的目睹着这里所发生的变化,目睹着这片土地上的剧变,也亲自参与了这里的建设,但是这里的建设却是触目惊心的,以至于他生出一种错觉。 也许十年,甚至更短的时间,邯彰,这个在中国地图上极为狭小的地方,他的工业力量甚至就有可能超越整个日本,但是这种建设仅仅只局限于邯彰吗? 不 作为建筑工程师,或许他无法接触到这里真正的机密核心,但是他却可以通过建筑去了解这个地区对这国家的改变,在过去的两年间,仅只是他所在的建筑设计所,就参与了多达十三个异地厂矿的建筑设计,而这则意味着,这种建设是在全中国发生的。 危机感 在目睹这里的大规模建设时,浓浓的危机感在的心中萦绕着,他甚至并没有信心觉得日本能够在这场看不见销烟的较量中有取胜的可能,日本是个后劲不足的国家,但是中国却不同,或许他现在极度虚弱,但是一但这个国家把自己的力量集中于国家的建设上,作为一个大国他所展现力量将是惊人的,正如同苏联一样。 作为日本人的义务感,不可思议地充满了的全身。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作为一名间谍潜伏在邯彰,正是基于这种日本人的义务感。 曾经,孙吉多次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发往天津,而就在他思索着,如何打断这里的一切的时候,突然一个惊雷似的消息传了过来支悳那驻屯军在北平与二十九军发生了冲突,随之,更令人震惊的事情,惊得孙吉几乎不敢相信的耳朵邯彰实施了总动员。 沙袋、工事,头戴钢盔的士兵,于街道上穿行的军用卡车,从7月8日起,在邯彰的每一个县城,每一个工业区内,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一幕,在过去的二十几天间,军队在城市内外修建着工事,数十万建筑工人一面在专区北方修建防御工事,一面进行着军事训练。 “现在这里动员了多少人?是三十万还是六十万?” 开腿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城市,孙吉在心里默默的想到。作为一名建筑师,或许他无法获得真正有价值的情报,但是作为一名情报人员,他还是通过许多公开的消息,获得了一些情报。 “北方劳务公司有46。75万名建筑工人,其中41万在邯彰地区,按照可动员占五成计算,意味着这一块可以运员至少二十万,然后是……” 叼着香烟,默默的思索着,孙吉推开遮挡光线的厚布帘,走到阳台上,立于阳台他的眉头紧皱着,此时,看着这座已经开始实施宵禁的城市,此时这座城市已经不见了过去那耀眼的霓虹,整个城市完全处于黑暗之中,据说今天执行宵禁的原因是下午航空队击落了一架日本侦察机。 “真是的,只派侦察机有什么用?” 在心里抱怨着,孙吉凝视着这座黑暗中的城市,此时,他更希望现在支悳那驻屯军能立即果断的南下,直接进攻邯彰,在这里没有完成所的有准备之前,彻底击溃这里的守军。否则的话,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驻屯军不能抓住机会的,那么,将来这里势必将会成为阻挡日本大陆政策成功的一块最沉重的绊脚石。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在心下自语着,感到一股热劲儿从心底涌上来。这是他好久没有过的感觉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履行一名情报人员的职责尽快促成驻屯军对邯彰的进攻。 “希望,还来得急吧” “来不急了” 在天津海光寺军营的支悳那驻屯军司令部司令长官办公室内,面对着半个月前上任的新任司令官香月清司,桥本群语气遗憾的说道。 “宋哲元的表演或许使得我们可以从容不迫的动员部队,把更多的部队调到华北……” 在过去的半个月间,自香月清司上任之后,便以和平解决的烟雾,利用宋哲元急欲求和保存实力的心态同2军周旋,尽量为日军增援部队的到来争取时间。于是,从11日开始,日军从后方源源不断开入华北短短二周时间,先后有超过5万日本陆军开赴华北,加上原有的住屯军,总兵力已经高达6万人,从而使得日军的实力远超过2军,从而赢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但作为支悳那驻屯军参谋长的桥本群,却对香月清司至今都未制定南下作战计划而感到愤怒。 “但是,我们同样给邯彰以动员的时间,现在他们已经动员了至少三十万军队,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正在抓紧时间训练,而且邯彰所有的工厂都已经转入战时生产,这意味着我们南下作战时,必须要考虑到这支支悳那军队” “桥本,你未免也太高看了支悳那军了,邯彰民团固然勉强算是支悳那精锐部队,但是他们的先开不足却是不可避免的” 作为一名中国通,在离开朝鲜前往天津上任的路上,香月清司就有针对性的分析了华北的各个地方军阀,尽管陆军制定的初步作战目标是只打到保定,但却又有根据需要扩大到华北、华中以及华南的“松动余地”,在这种情况下,香月自然把邯彰民团视为作战对象之一。 “参谋长,在你的参谋旅行中,曾提出,邯彰民团兵士的战术素质极为优秀,当然,这是多年训练的原因,且装备精良,每个步兵团皆设有野炮连,师配有炮兵团,良好的训练、精良的装备、丰厚的待遇,使得他们在战场上的确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对象,但是,他们的优点很多,同样不足之处更多” “司令阁下是指邯彰的军官素质不具备指挥师团级作战的能力吗?但是蚂蚁多了是可以啃死大象的 一直以来桥本群最担心的就是邯彰惊人的动员能力,或许他们的军官没有指挥师团作战的经验,但是上百万装备精良的军队一但朝着平津攻来,几万日军会被他们硬生生的拖死、累死,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这一点,我们当然要考虑,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站起身,在桥本群的诧异中,香月清司走到地图边,指着地图上的邯彰说道。 “无论我们如何提前,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邯彰的动员速度,超过我们的增兵速度,如果我们在第一时间调动部队南下,我们首先需要击败宋哲元的2军,和孙仲连的2路军,以保证侧翼和后方的安全,而这时,邯彰已经动员了他们的预备队,所以,我们必须要考虑的是,邯彰的预备队是如何动员的?实施动员后,预备队是如何与常备民团混编的还有……” 在接连提出几个问题之后,桥本群走到地图边,默默的看着地图,似乎明白了香月的用意。 “阁下,你的意思是,我们给予邯彰足够的时间?” “没错” 摇着头,香月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然后说道。 “如果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那么,我们将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反悳攻,” “反悳攻?” “桥本参谋长,如果你是管明棠,你是会选择本地防御,还是主动进攻” 手指点着邯彰市,香月清司反问道。 “邯彰是一个没有战略纵深的地区,任何一个军官面对着必须需要死守的而又没有战略纵深的工业重地,他们都会选择以进攻作为防御,从而获得战略纵深。” 扭头看着凝视着地图而沉默不语的桥本群,香月清司又继续说道。 “所以,如果所料不差的话,管明棠的防御计划,应该是主动的进攻,利用其兵力优势,弥补其劣势,通过一系列的进攻,扭转战役的不利,而同时,其又需要时间整合动员部队,使动员部队形成战斗力,这就意味着,当我们在平津展开行动时,他们绝不会主动进攻,同时,他们又会密切注意我们的动作,如果我们进攻到某一点,为了邯彰的安全,无论是否作好准备,他们都会为保卫邯彰而主动实施进攻” 转过身,香月清司在地图上用手指划出了两条线,然后看着桥本群,神情激动的说道。 “而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们如何击败这次部队,而在于我们如何夺取邯彰,从而将邯彰地区的工业转化为为日本服务的工业力量对于日本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会议 又是一个清晨,在清晨时分,数架被命名为“鹰l”式战斗机从邯郸市的上空飞过,在过去的二十天间,类似的巡航飞行,对于邯郸的民众来说,并不陌生,五天前,随着邯彰民团正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蓝天航空俱乐部亦随之改编为第八路军航空队,由此标志着邯彰的天空有了一支“守护者”,而第八路军的第一个战果更是由航空队取得——五天前,于邯彰东郊航空队击落了一架日军侦察机,而现在那架侦察机正在专员公署前的广场进行展览。 尽管“战果展览”持续了四天,但并不妨碍许多人一大清早就排着队参观被击落的日机以及被击毙日本飞行员尸体照片,而在清晨时分,当人们于广场上参观的时候,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却从专员公署后门进入专员公署,这些汽车无一例外的悬挂着军事牌照,汽车直接停在了专用停车场,从汽车上下来的人们,更是直接经专用通道进入专员公署地下二楼,那里便是邯彰的战时大本营所在,同样也是第八路军司令部。 聚集在第八路军司令部作战指挥中心的人们,等侯管明棠已经近半小时了。他们是王庚、、凯特尔元帅、约德尔将军、布劳希奇将军、哈尔德将以及司令部作战处的几名军官和两名速记员。 今天管明棠来晚了。他午夜时分便驱车前往金刚石公司于建立的新厂工地,在那里他向建筑工人和正在安装设备的技术工发表了一场演讲,他讲得很起劲,告诉那些工人,他们的的工作直接决定着这场战争的胜利,关系到军队是否能够击败倭寇,在这样的一场宣传活动之后,他才赶回邯郸市,回到专员公署后,又便直接进入了地下作战指挥中心。 在管明棠来到面积超过五百平方米的作战指挥中心的时候,所有被召集的人都已到齐,而在作战指挥中心的中央,则是一个面积达十数平方米的大型号地图台,那是一张河北省的军事地图,进入作战指挥中心之后,管明棠只是在刹那间仰着巴掌微微抬手致意,然后便立刻就讲话了。这也是管明棠近来的作风——几乎一进门就讲话,从而强调他不想浪费时间,那怕是一分钟甚至一秒钟也不想浪费。 “现在平津的局势怎么了样?” 在管明棠走到地图边的时候,王庚这位第八路军参谋长则立即汇报道。 “司令,昨日,日军向南苑发起进攻,两个小时前,日军攻陷了北平外围29军驻军最多的南苑,守军7000多人中伤亡超过4000人,29军副军长佟麟阁,l32师师长赵登禹先后殉国,现在日军正在向北平进攻,预计北平以及天津会在今晚前沦陷……” 在地图桌旁边站定,现在平津一带的局势发展,早就在管明棠的意料之中,而这种意料之中,又是因为宋哲元和29军高层的表现。 在日军大规模向华北增兵,并且一再撕毁停战协定的情况下,控制河北察哈尔两省的地方军阀29军高层却并不做备战,反而尽一切力量试图同日军和平解决。 从7月8日卢沟桥打响n7月25日,日军全线进攻平津的这段长达两周多的时间内,也是在二十九军基层官兵和日军血战卢沟桥宛平的时候。29军高层却第一拒绝蒋介石派遣的十多万**进入平津一线增援,第二并没有抢修平津的防御工事,甚至为了平息日本人的抗议,将临时修筑的少量工事拆除,第三没有集中分散在河北察哈尔的十万29军各部,第四甚至拒绝全国人民对他们的捐款。 而日军方面利用者两周多的时间,将自己在河北的兵力从5000多人增加到4万多人,并且将400多架作战飞机和大量军舰送到河北平津一线。而二十九军的四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中,仅有二个半步兵师和半个骑兵师在平津,总兵力不过5万多人。 况且,日军此时已经从四面包围了北平和天津。包围北平的各股日军中,远的也不过距离北平市区30,40公里,近的只有l0几公里,连日军的重炮也可以一炮就打到北平城墙内。可以说,以这种形式,从军事上来说,平津是很难守住的,29军的处境极为不利。 在这种危急情况下,如果宋哲元能够立即同意蒋介石派遣的十多万**进入平津,同时在两周内全力修筑坚固防御工事,还是能够拼一拼的。毕竟蒋介石已经急调北方**不下数十万之众向河北集结,只要能够守住几周,等援军一到,就有机会获胜! 但29军方面几乎没有做任何作战部属,最多只是将随军家属送到后方,基层部队自发修筑了一些临时工事。 “宋哲元在这几年内,形成了自己的军阀团体。传承军阀的特点,此时他自然首先从军阀团体的角度出发。一旦开战,无论最终结束是谁胜谁负,被顶在最前线的29军必遭惨重打击,而且河北察哈尔的地盘也必然保不住。不是被日军占领,就是被增援二来的中央军控制。所以,现在平津的局势崩坏如此,到也不难理解了。所以,归根到底,军阀还是不可相信的,我们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压下心底对宋哲元的不满,从不认为自己也是个军阀的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必须要千方百计的保卫邯彰,保卫我们的家园,并最终把入侵我国国土的倭寇彻底的从我国赶出去。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我仔细考虑过,是时候启动防御计划了。因此……” 话语停了一下,管明棠的目光从所有在座的人身上扫过o。 “因此,首先必须使大家明白,从将军到士兵都要知道:这场战争将是关系到邯彰,关系到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我们将不惜一切的手段去进行这场战争!并把战争进行到底,我们的底线绝不仅仅只是防御邯彰,也绝不会止步于被动的防御!” 说到这最后一句时,管明棠把手猛地一挥。向前走了儿步,几乎紧靠在地图桌上,双眼盯视着桌上的说道: “我们所要进行的战争,不仅仅只是防御性的,而且是进攻性的,在近期内,我们将会集中我们的力量,对倭寇展开一次进攻,除此之外,我已经授权了航空队。授权他们……” 管明棠偷眼看看两个速记员,看到他们笔不离纸地写着,于是又把视线投向王庚等人慢慢的说道: “……授权他们制定对东京的轰炸计划,我不管别人叫嚷着什么,我只知道,一但战争爆发,那么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择手段的,不惜一切的赢得战争的胜利,我们必须从**上对我们的敌人加以消灭。通通消灭。全部消灭掉。” 停了很大一会儿,好像是在观察着他人的神情变化似的,随后管明棠又看着与会的人们问道: “有问题吗?” 第八路军参谋总长,那位曾落得“汉奸”之名的王庚,这时提出一个问题。 “司令,如果我们对东京实施轰炸的话,那么很有可能造成日军把压力集中于邯彰,到时,我们很有可能会面对日军的疯狂进攻!” 作为第八路军参谋长,王庚比管明棠更了解第八路军、更了解它的长处与短处,在过去的一年间,通过十余次参谋旅行,他制定了一个切实可行的邯彰防御方案,现在第八路军正在准备实施这一作战方案,而司令的建议,却有可能造成另一个结果,战役不会按照计划中的阶段结束。 “到那时,我们将不得不以疲惫之师,迎战报复心切的日军,恐怕……” 就在王庚提出他的意见时,管明棠的脸上却露出些许异样的微笑,然后盯视着王庚以及神情凝重的将军们反问道。 “那么,我的参谋长,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有能力击退他们的进攻吗?有能力让日军的进攻变成一场灾难吗?” 接连两个问题之后,管明棠的脸上依然带着自信,或许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的用意,但是对于管明棠而言,这恰恰就是自己的使命。 “这……” “诸位,” 抬起头,管明棠看着作战室内的众人,在片刻沉默中,他的耳间全是在作战室周围台阶上传来的电话铃声以及电报的“嘀达”声和电传电报机的“哒哒”声。 “无论是邯彰或者第八路军作为中国以及中**队中的一部分,我们的作战计划必须要配合全国的战局需要,我们要尽可能的把倭寇死死的拖在这里,只有如此,我们才能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抬起头,直视着众人,管明棠的神情变得异常的严肃。 “我们在这里,每拖住一个敌人,那么,在其它的战场上,倭寇便少了一分有生力量,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使命!”其它的战场上!司令的话使得王庚的眉头微微一跳,其它的战场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一十九章国防策应会议 8月1日,此时的南京已全然变成一座火炉,往年的这个时候,南京的军政要员会移行庐山,于庐山行营处理政务,而今年却与往年不同,军政要员在正值盛夏时返回了南京,而在进入8月之后,南京这座中国的首都完全被一股沉闷而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着。 23天前,南京的大学生和热血青年们曾经为发生在卢沟桥的枪声而欢呼,当委员长发表庐山讲话,实施抗战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人们幻想着战争的胜利,想象着东北的收复,但是随着接二连三的消息传来,人们被残酷的战场形势给惊呆了。 当29军吉星文团卢沟桥奋起抗战,赢来了全国各地的欢呼、慰问。面对上海等地的捐款和慰劳品,宋哲元竟加以拒绝而不敢收下,并电告上海各界:“遇此类小冲突,即劳海内外同胞相助,各方盛意虽甚殷感,捐款则不敢受。” 随后,其又一味与日军议和,而对蒋介石三令五申要宋哲元加紧平津战备,尽早集中兵力以防不测,万不可为日军所欺骗,并以少有的慷慨姿态紧急命中央军北上平津,支援宋哲元的第29军。但宋哲元当即电示南京国民政府,请求暂缓派援军北上,以免刺激日本人,影响与日本驻屯军的交涉。蒋介石辛辛苦苦调去的中央军竟被“友军”挡在保定,眼看着29军被日军各个击破而无法相助。 从7月27日开始日军发动全面总攻以来,至8月1日,用了仅仅短短不到l周时间就占领了河北心腹地区大片土地,华北局势的恶化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在局势的影响下,此时的南京空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8月1日以后,实际宋哲元的29军绝大部分部队已经撤退到河北的涿州到静海一线,完全退出了当年的平津地区。由此日军已经基本控制了中国北方最发达的平津两市以及周边地区。”从8月1日开始,平津一线日军暂时停止全面进攻,派出一部进攻长辛店一线,将29军仅存的一小股部队击退出平津地区。就现在的形势来看,他们并不是准备停手不打了,而是他们由于兵力有限,不能四面出击,必须商讨下一步的主攻方向,截止8月1日,日军在原有华北兵力1个师团又3个旅团的基础上,又从关东军调动一个半旅团的精锐部队约l万多人赶赴平津一线……” 在大本营作战会议室内,由新上任的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简单向大家介绍了华北作战情况。当冯玉祥讲到华北的**各线作战不利,损失巨大,日军部队进展很快,**几乎无力阻挡的现实以后,参加此次会议的将领或是表情严肃,眉头紧锁,或是低头抽烟不语。 尽管,目前涿州,保定之间的**有万福麟东北军等杂牌军3万多人,另外还有约10万中央军在石家庄到保定一线,还有29军败退下来的部队5,6万人,而在邯彰还有近6万新一军,也就是说河北省北部**总兵力约267j-人。除此以外,还有大约257j-中央军在津浦铁路,陇海铁路一线,随时可以开入河北,换句话说**很快会在河北省集中近50万大军,虽说对日军依然有兵力优势,但华北的局势依然不容乐观。 在冯玉祥介绍华北作战情况时,坐于首座的蒋介石则是神情凝重的听取着冯玉祥的汇报,他非常清楚华北战局崩溃的原因,非战之过,实是人之祸,旧军阀的那些陈规陋习在华北之战中,尽显无疑,但是法不责众。面对众多将领的无能和失职,他欲惩也无从下手,只能权且先记在账上。但从这一仗,他已意识到了手中杂乱的200个师究竟能有多大的战斗力,更认识到了造成这200个师军力大减的根本原因。 在冯玉祥汇报之后后由希特勒派来的德**事顾问团团长冯·法尔肯豪森将军讲述他拟定的华北决战的计划,作为一个典型的军人法尔肯豪森一开口便从军事角度上介绍了他的华北决战计划。 “集中**全部主力于华北,以石家庄,保定,德州一线为第一道防线,黄河一线天险为第二道防线,以这两条防线作为和日军决战区域,尽一切力量阻挡日军前进。” 法尔肯豪森将军是严谨细致的德国人,而且有着非常高的军事素养。他非常详细一点点说出自己的计划,包括具体防御战略的每一个细节,甚至精确到每一个团的使用,前后说了1个小时。 “法尔肯豪森将军!” 就在法尔肯豪森讲述着由其制定的决战计划,当讲到一半的时候,与会的白崇禧将军站了起来,打断他的话。 七七事变爆发以后,蒋介石立即请有“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来南京商讨对策。白崇禧随即,从桂林乘坐法制小飞机赶赴南京,随后就任**副参谋总长。 在听到法尔肯豪森长时间决战计划以及战斗部队的部属以后,白崇禧终于忍不住了,他先是很客气的称赞了法尔肯豪森将军高超的军事素养。但他随后直截了当的问道。 “目前日军在华北投入兵力已经达到407j-‘之众’据可靠情报还有207j-‘大军很快会赶到’另外还有多少其他日军在日本国内编组还不太清楚,根据一般常识日军至少可以用在中国~-‘部队。这尚且不谈,您认为我们需要在华北使用多少部队才有可能阻挡这60万日军的进攻?如果我们想要反击收复河北,察哈尔等失地,您看需要多少兵力?” 面对白崇禧的提问,在翻译如实的将白崇禧的问题翻译之后,法尔肯豪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通过翻译直率的回答道: “根据我的估算,由于贵**队和日军武器装备,军事训练等个方面存在一定的差距,加之华北地区都是平原,贵军无任何防御地形可以利用。经过我和德国顾问团十几名军官详细的估算,如果贵军想要在华北平原有效阻挡住607j-日军的进攻话,那么需要约150万到180~-部队。” 说到这里,法尔肯豪森稍微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 “在座诸位将军们都知道,一般认为日军防御能力要强于他的进攻能力。如果想要反攻华北成功,并且收复失地的话,贵军至少需要2007j-‘部队。在座的都是我的朋友,我以中国朋友的身份坦率的说一句,即使贵军出动2007j-‘部队’由于双方军力的差距,我看也只有六成把握能够收复华北失土,将日军赶回东北。至于收复东北和台湾,在现在阶段是绝不可能的。” 法尔肯豪森的这句话一出,满座皆惊,而冯玉祥等人更是惊讶的看着法尔肯豪森。 面对法尔肯豪森的回答,白崇禧却是面不改色的将视线转向与会的众人,实际上他的眼睛却盯着坐在正中位置的蒋介石: “诸位都听到了,法尔肯豪森将军说的是非常中肯的。我们目前全**队也只有1707j-人,现在还分散在全国各地,即使马上集中,以我国的运输能力恐怕没有三五个月也无法集中百万以上的兵力到华北来。可是按照现在的态势,日军恐怕三五个月就可以度过黄河一举打到湖北来。法尔肯豪森将军说的进攻我们就不谈了,光是说防御,也至少需要l50万部队。大家都知道我们这1707j-部队中,留下驻守边境,对付土匪,叛军,防备日军在沿海登陆至少需要50万人,那么光靠剩下的1207j-人,我们恐怕连守也守不住?这样的仗,能打吗?”这样的仗,能打吗?一声反问之后,烟雾缭绕的作战会议室的气氛再次发生了变化,在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蒋介石终于打破了之前的沉默,他看着白崇禧问道: “建生,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见委员长打破了沉默,白崇禧笑了一笑,然后看着委员长说道: “其实委员长早已经制定了计划,何必由我来说呢。我听说陈诚处长已经制定了相应的作战方案,就不用我多说了,请辞修说吧!” 说话时,白崇禧将视线投向陈诚,这位军政部部长,他之所以敢于直接反驳被委员长视为老师的法尔肯豪森将军制定的决战计划,是基于他在广西时,对中央各种举动的关注,而今年年1月的那次民国建元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演习,让他相信,对于华北当前的局势,早就在委员长的意料之中,而相应的针对中日两国的现实差距,中央肯定也制定了相应的作战计划,这个计划绝不是如法尔肯豪森将军所言的华北决战。 对于中央的作战计划,白崇禧并不了解,但是在他来到南京就任副参谋总长之后,在获知中央有将新一军调出邯彰的打算后,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而现在既然委员长问到了,他自然的将皮球踢给了陈诚。 第一百二十章战术与战略 “白建生啊!” 被白崇禧推上前台的,在心下暗叹口气,叹着白崇禧这位“小诸葛”果然会抓住一切机会来展现他“小诸葛”的智谋,陈诚又不动声色的看了蒋介石一眼,见委员长并没有反对,于就接口说道: “其实大家也都应该知道,这对我们内部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陈诚说的是实话,对于军方高层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128事变”以后蒋介石立即开始了筹备淞沪南京杭州一线对日作战的各项准备工作。而其中一项军事上的准备,就是命令参谋部立即的大量参谋去上海到南京这一线勘察测量地形,绘制地图,为未来的决战做准备。 这些参谋们非常努力,他们连同众多能力出色的德**事顾问们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经过实地勘察和后方详细研究,他们认为日军进攻上海的主力应该会从吴淞口和杭州湾登陆,以正面进攻和迂回包抄的方式击溃在上海的守军,然后从太湖的南北方同时西进,分几路进攻南京。 光是实地考察和纸面上的估计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一个完整的军事计划必须通过军事上的实地演习。自从清末1905年袁世凯的军演以后,民国基本没有大规模的军事演习。至于准备抗日也应该是半隐蔽的事情,不能大张旗鼓,让日军有所戒备。 可是为了备战,委员长也豁出去了。他下令组织陆军大学第10期全部学员以及中央军德械师在上海附近的嘉兴,乍浦一带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军事演习。此次军事演习除了提高官兵战术素养以外,主要是通过演习修补研究现有淞沪会战的战略战术上存在的缺陷。 此次军演总兵力约3个师,一方扮演防御中的**,一方自然是扮演进攻的日军。这么大规模的军事演习是国民政府北伐成功以来的第一次,随后又在这些研究的基础上,国府参谋部在参谋部总长程潜主持下,由众多军方智囊在1937年1月完成了《民国26年度国防作战计划》甲乙两案,由陈诚亲自修订过上呈蒋介石。 计划里面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在上海一线的作战部署和指导思想,里面包括海陆军三军在上海的具体作战计划,包括具体步兵每一个师的使用,空军优先打击目标,海军阻拦长江防线的方法等等。动作这么大,自然的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唯一的秘密是执行这一计划的时间与目的。 “委员长花费几年的时间来完善这个计划,其实简单说来几句话:全力进攻上海的日军海军陆战队,让日军在上海增兵,无暇顾及华北方面!我们要在上海拖住日本人,让他把用来增援华北的军队全部用在上海,甚至将现在已经在华北作战的现有部队也增援到上海来,这样一来就迫使日军按照我们的设定的模式来打了,他们也就必败无疑了。” 在陈诚讲解着委员长的计划时,其他将领并没有说话,而当翻译把这段话告知法尔肯豪森之后,他立即询问道: “但从一般军事的角度来说,任何一个国家作战都要避免两线作战。贵军在北方尚且不能阻挡日军的推进,为什么又在上海开辟第二个战场呢?” 面对法尔肯豪森的询问,陈诚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我军实力不是明显弱于日军,能够在华北抵抗住日军,我们就无需这样做。但我军实力,您也知道,用贵国武器武装起来最精锐的几个德械师的战力尚且无法和日军甲种师团相当。目前不这样打的话,我们恐怕就要亡国了。” 随后陈诚又继续解释道。 “中国如欲求得抗战的胜利,那么就只能采用层层防御的持久战,用三层坚固的防御体系和日军鏖战。这三层的核心是四川省,该省有4000,50007/‘人口’也就是可以出至少100~j-‘兵员’更是著名的产粮区,可以负担军队的作战。如果把军工体系迁移到四川,在开通通过云南或者新疆到海外的物资援助线路,加上四川省周围地形全是一夫当关的山地,只要防御得当,将士用命,日军是不可能攻下的。所以四川是抗战的中心,也是民族复兴的基地,是最坚固的最后防线。而第二层的就是围绕着四川省的一圈省份,主要是湖北,湖南,贵州,广西,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几省,这几个省也多是极为适合防御的省份,地形极为复杂,相比四川来说也好不迅速。况且这几个省地域也非常辽阔,日军以百万兵力想在短时间内占领这些省份是不可能的。最后一层,也就是最外圈的华北五省,以及沿海附近的河南,安徽,江苏,浙江,福建,广东,江西这几个省。 这几个省从防御上并不是很有利来说,华北五省靠近日军控制的东北,而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省都是沿海,而强大的日本联合舰队完全控制中国沿海地区,也就是随时可以在这些省份登陆,所以也是对防御不利的。 可以说,三层防御越往内层,地形越险要,越适合防御。这三层防御,攻破了外层,还有中层,攻破了中层,还有内层。越往里面的防御越顽强,越往里面越难打,而且地势也就越险要。” 在陈诚解释着中**方经过多年研究制定的国防方略时,法尔肯豪森将军又皱眉询问道。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在上海开辟第二战场呢?” “从历史上来看,明朝与宋朝的灭亡,都是北方蛮族自华北一路南下,最终灭亡了宋明两代,而这一计划则是吸取明朝和宋朝灭亡的经验上制定的,” 陈诚并没有直接回答法尔肯豪森的问题,反倒是提出了“以史为鉴”提及此,他将视线朝着蒋介石看去,因为最初提出这一构想的正是委员长。 “三层防御战略是最适合中国现实的战略,但具体实施起来,却仍然两个问题。第一,就是每一层的防御要尽量争取时间,要尽量拖住敌人,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同时还要要尽量消灭敌人,消灭的越多对我们越有利。第二,就是要尽一切力量保存自己,因为这是持久抗战,消灭敌人很重要,但保存自己更重要。如果自己损失太大,遭遇类似普法战争时色当式的那种毁灭性的合围歼灭战役。那么以**落后的国力军力,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实力,那么持久战打不下去,也就失败了。但目前看来,确实我们就遭遇了这个情况。 华北五省除了山西以外,全部是适合日军速战速决的平原地形,日军以自己机动性的优势不需要太久就可以攻下这几个省份。同时日军在些省份也极容易发挥火力上的巨大优势,可以造成**惨重的损失,自己却不会损失太多的力量,这都是持久战的最大忌讳。” 在陈诚指出这两个问题时,法尔肯豪森和其它与会的众人纷纷点着头,这的确是实施抗战无法回避的问题。 “而有还有一件最可怕的事情。这三层防御本来是没有缺点的,但由于中国的地形问题,导致整体防御存在一个漏洞。这个漏洞是可以导致这个战略完全失败的!第三层防御圈中就地形上来说存在南北的失调,北部是华北平原,基本是一马平川的,无险可守。而南部的长江中下游平原水网纵横,湖泊众多,也很适合防御。再往南就是武夷山脉,南岭山脉等等,也是适合防御的地形,日军在南部无法快速推进,但在北部则不同。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如果日军并不是从东往西,也就是从外层攻入内层,而是日军集中大量机械化部队沿着第三层和第二层的缝隙,采用从北往南的打法。大部队沿着华北平原的平汉铁路高速南下,一举连续占领河北,河南,湖北省,那么就彻底打破了持久抗战的三层防御体系。 而界时军主力必然全部在第三层区域全力阻挡日军推进,日军如果这样打的话,就像一把剔骨尖刀,沿着第二层和第三层防御的缝隙,将在第三层防御的**主力和内层的第二层第三层防御区域切开,这对**就是致命的了。那么**就面临着一个左右为难的选择,是继续打还是撤退。 如果继续打的话,留在华北五省和沿海江苏,浙江,福建,广东,江西这些第三层区域的**上百万主力就面临着被日军切断退路后,还被左右夹击的危险。一旦日军占领湖北省,进而占领湖南省或者江西省,再从广东省登陆。那么**上百万主力就完全被切断退路。另外,**在遭遇这股日军从西往东的进攻的同时,日军很有可能在强大联合舰队的掩护下,可以在这些任意一个沿海省份登陆,再从东往西进攻**,**就是被左右夹击了。那么这百万**很难幸存下来,持久抗战靠谁来抗?还不是靠军队,靠有生力量,靠士兵。如果**百万主力都被在沿海歼灭了,那么等待我们的必将是亡国灭种,必将是没有一丝胜利可能的惨败!” 第一百二十一章决心已下 “如果**百万主力都被在沿海歼灭了,那么等待我们的必将是亡国灭种,必将是没有一丝胜利可能的惨败!” 在陈诚的话声落下的时候,整个作战会议室内,只能够听到众人抑制的呼吸声,人们皱着眉、更多的将军们则只是猛吸着香烟,他们知道,正如陈诚所述的那样,如果让日军按照他们的计划挥起那柄“剔骨刀”的话,那么中国根本就没有一丝胜利的可能。 而原本坚持华北作战的法尔肯豪森更是把眉头紧皱着,于心间默默的思索着记忆中的中国地形,而结果正如陈诚所说的一样,如果实施华北决战,那么中国根本就没有一丝胜利的可能。 “那么如何解决?” 虽说明知道解决之道就是开辟第二战场,但法尔肯豪森将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想解决这个问题,就是用军事诱骗手段,将日军从北往南,剔骨刀式的打法,改变成从东往西,将战场从利于日军发挥威力的华北平原,改到不利于日军发挥火力和机动性优势的沪宁杭三角洲。如果日军改成以沪宁杭登陆的从东往西进攻,就正好发挥了这三层防御圈的最大威力,类似于从缓坡登山峰的方法。这一线水网纵横,地形复杂,日军的战力会大打折扣,进攻步伐也会大大减慢,加之这些地区的人民抗日意志非常坚韧,经济上也相对较好,**在此作战既有人民支持,也有一定的后勤保障,是比较有利的。以此估算,最乐观的估计从上海打到武汉也要1年时间,这1年时间足够**做出各种部署,也便于**层层防御,逐步从第三层防御圈推到第二层了。一旦日军在攻打第三层花费巨大代价导致进攻能力锐减,加上**从容拥百万重兵防御这最适合防御的第二层,此时日军想不打持久战也是不可能的了。" 用了近半个小时,拿着指挥杆于作战地图上讲解着中央的抗战战略构想之后,陈诚又回过头来,看着众人说道。 “所以,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全力进攻上海的日军海军陆战队,让日军在上海增兵,无暇顾及华北方面!就是我们要让日军按照我们的战略构想来打的军事诱骗!。” 在陈诚道出这句话时,他只觉得胸腔中一阵激荡,这或许是将是人类历史上手笔最大的一次军事欺骗了,如果成功的话,中国就将赢得战争的胜利,而看似强大的日本必将遭受失败。 几乎是在陈诚的话声落下的瞬间,冯玉祥突然开口问道o “辞修,日军高层总有几个有识之士吧,如果他们看穿我们的意图,不增兵上海,反而坐视自己的海军陆战队被歼灭,我们又该怎么样呢?” 的确,这的确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问题——日本人不上当怎么办? 未等陈诚开口,一旁的何应钦插口说道: “这就是委员长高明的地方,他非常了解日本人,知道日本是绝对不会任由上海的部队被歼灭,绝对会增兵上海的。我自己也在日本住过几年,深知日本人和日本军队的性格,他们是绝对不会坐视自己部队被我们歼灭的,哪怕只是这海军陆战队这5000人。为什么呢?在日军之中其最重视所谓的皇军尊严的。从明治维新以来,他们经历了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日俄战争都全部获胜,国内早已塑造了日军无敌的神话。而他们为了侵华做了大量舆论准备,将中国人说为劣等人,平时所有舆论是最轻视中国人的,现在又怎么可能坐视我们全歼在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的一整支军队呢。他的军人,政府官员,日本首相,甚至天皇都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们一定会增兵的!” 沉思片刻,冯玉祥朝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蒋介石看去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获知中央的抗战战略方针,看着蒋介石,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7年前自己会失败,但他还是追问道: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如果日军只是增援l,2个师团,保证在上海的日军不被我军消灭,而不在上海大量增兵,仍然把视线完全放在华北,那我们又要怎么办呢?” 面对冯玉祥的追问,陈诚则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其实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说来说去其实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一定要投重兵去上海。只要我们投入大部队,为了拯救战局,那么日军就只能增兵,而且绝不可能投入几万人。因为这样一来,甚至他增援来的这几万人也会被我们消灭,对于日本来说这比单纯被消灭海军陆战队更严重十倍。所以我们投入的兵力越大,日军就只能相应投入越多的兵力,按照日本现在的动员力量,如果他们全力增援上海,就必然没有力量兼顾华北,就算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他们也会跳下去的,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他们不得不跳。” 陈诚的声音落下时,何应钦又随即接口说道: “在日本人看来,打上海对他们也是有利的,因为我国政府主要税收来自关税,而上海的税收在其中占有大部分,日本人认为一旦攻占上海,我们经济上会陷入困境,无力继续作战了。更重要的是上海离我们的首都南京不远,日本还有可能继续强攻南京,在他们看来攻占我国首都就是最辉煌的胜利,到时候我们只能跪着求他们停战,不管什么条件都会接受。所以,有着两块大肥肉,日本这只豺狼不会停手的 ”o 拿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以中国关税之大半,甚至以首都的陷落作为整个战役的筹码,只为了战略的胜利,就全世界而言,或许没有比这更为悲壮的了,而对于中国这个弱国而言,或许这又是中国唯一有可能赢得战争胜利的可能,而为了这个可能,他们……作为与会的唯一的一个外国人,法尔肯豪森望着那位沉默不语的委员长,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许多事情,一种肃然起敬之心由然而生。 “委员长阁下,我相信,如果你们的战略计划成功的话,那么中国就一定能赢得战争的最终胜利!” 在法尔肯豪森将军的声音落下时,白崇禧则直接站起身,对蒋介石说道: “现在我们的意思就是这样,委员长,您是国家唯一的领袖,现在就要您来做出最后的决定了!”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一直沉默不语的蒋介石,默默的环视着在坐的众人,最后他猛的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拳重重的砸在桌上,然后用那浓浓的奉化口音说道: “打!把本钱全部拿出来,除了华北的部队以外,全国只要能拿动枪的士兵,全部给我到上海来,跟倭寇拼了!” 随着一声令下,当中国的这座根本就l7世纪的国家拿着20世纪武器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的运转起来,而在这个老大的国家为这场民族战争投入自己的全部力量的同时,在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内的委员长官邸中,此时的空气凝重而忧郁,只有那收音机中,依还传递着雄壮的歌声。 “……不让侵略者的铁骑践踏我们的国土,祖国辽阔的国土,不让敌人蹂躏,让民族的怒吼,像巨浪翻滚……” 这是半个月前,由邯彰广播电台播出的由邯彰高等师范学院合唱团演唱的《神圣的战争》,这首与传统的歌曲截然不同的激昂的音乐,一经播出即受到民众的欢迎,随之被各个广播电台播放。 在这音乐声中,蒋介石徘徊在厚厚的地毡上,他不时的皱着眉头,随后他看着坐在那的张静江。蒋介石踱了一阵,朝他苦笑道: “印光兄,哲勤长于作谱,却不善写词,不过,他的词,却很直白,很符合百姓的味口。” 这首《神圣的战争》与《起来》、《我的祖国》都是由管明棠所作,同样也是唱遍中国大江南北的歌曲,面对委员长的这番话,张静江则垂首说道: “明棠没受过国学教育,所以词上有所不足!” “印光兄!” 蒋介石截断他的话说道: “军委会已经决定抽调新一军南下了!” 之所以请张静江过来,蒋介石就是要告诉他军委会的决定,虽说上次在庐山他曾与管明棠提过一次,但现在华北局势如此紧张,在说道着不将华北部队调出的同时,还是调出了新一军,而且相比于其它地区,邯彰又是如此的重要,可以说是中国仅有的工业基地,那里需要更多的军队。 但相比之下,新一军南下对中国而言却有更为重大的意义。 “嗯!” 尽管心里对新一军被抽调南下一事,颇有怨言,但张静江默默的点点头,他看着委员长说道, “明棠会理解的!” “印光兄,哲勤的人品秉性,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若是民二十四年,让其出任河北省主席,主持河北事物的话,现在华北局势,也不至如此!” 提及旧事,蒋介石惨笑了笑,当时的确有人提议让管明棠出任河北省主席,但最终还是他所拒绝,至于原因则是管明棠太过年青了! “委员长,明棠太年青了!” 当初张静江同样也反对管明棠主政河北,不是因为年青,而是因为河北的水太混,事实证明,他的反对是正确的,现在他到是好奇,委员长今天请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o “印光兄,这次,请您过来,是……” 沉默片刻,蒋介石看着张静江说道。 “我希望你能亲自去一趟邯郸……” 第一百二十二章出征 8月l2日,邯郸火车站。 此时的邯郸火车站,完全是一片人海,火车站站里站外,到处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在过去的一个月间,邯郸市的市民们,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欢迎着北上抗日的部队,而今天,这是第一次,他们在为一支邯彰的部队送行。 新一军调出! 从四年前,带着“红石岚大捷”和“长山塔血战”的荣耀驻防邯郸,新一军早就成为了“邯彰军”每年数以千计的退役军人安置于邯彰,数以千计的邯彰子弟加入这支部队,这支“客军”早已打上了浓浓的邯彰烙印,而现在,新一军的调出,意味着第一次由邯彰子弟组成的部队,即将踏上抗战的前线。 人们没有理由不去为自己的子弟兵送行,从午夜,直到正午,越来越多的人们聚焦于此,人们手举着标语、国旗,为邯彰的子弟兵送行,到了正午时分,整个火车站内外完全是旗帜的海洋。 “抗战必胜!” “建国必成!” 伴着一阵阵如海浪般的呐喊声,一队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士兵列着整齐从站外走进了站,他们头戴着钢盔,肩扛着步枪,嗓间发出一阵阵的的歌。 “起来,弟兄们,是时候了,我们向日本强盗反攻,他,强战我国土,残杀妇女儿童,我们保卫过东北,大战过热河,红石岚,显精忠,长山塔,血染红,我们是国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锋……” 在军歌声中,在战士们整齐的脚步声中,一队队士兵登上了即将驶出的列车,而在士兵上车的时候,在“抗战必胜”的呐喊声中,总是不断的传来一阵阵喊声,为亲人送行的军属们目中含泪的喊着儿子、丈夫、兄长的名字。 在这一阵阵喧哗声,亲人们的告别声中,集合的口令不断的响起来,第十连集合、第五连集合……每一次伴着集合声,总能够听到一阵阵的有些揪心的喊声,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一但这辆列车驶出之后,当列车再次停下的时候,也许,他们就向处于残酷的沙场了,也许,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站在月台边的韩小武焦急的等待着,他的视线不时的朝着月台入口处看去,只有军属才能到站台送行,但是直到现在,他的妻子还没赶过来,她明明来了,在进入火车站的时候,他曾在人君中看到她。 “营长,是时候出发了!”爷了,而是新一军新一师三团的营长。 “我知道,我知道,” 在应声时,韩小武扭头看着营里正在上车的兄弟们,他又扭头朝着入口处看去,此时他的内心仍然的挣扎着,也许,这一走…… 终于,猛的一咬牙,韩小武开始缓步朝着列车退去,但是他的视线依然朝着入口处搜索着。 “长官,列车就要出发了,请您上车!” 这时,一名宪兵走过来提醒着这位少校。 “谢谢,我马上就上车!” 看着入口处熙攘的人群,韩小武强撑出一个笑脸,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脚却没有移动尺毫,与此同时,在月台上,衣袖上带着“宪兵”袖章的宪兵们以及连排军官和军士们则不断的督促着士兵们上车。 “快,上车,上车!” 士兵们在军士和军官的督促中,与亲人们做着最后的道别,随后在亲人们的喊声中转身登上车厢,在车门边和亲人们道着别。 虽说在过去的几年间,邯彰的扫盲教育、民团训练中,不断的向民众灌输着国家意识、民族意识,尽管他们意识到这场战争是为国家的存亡、民族的生存而战,但战争总是会有人牺牲,在这个离别之时,豪言壮语却是无法掩饰离别的痛苦与牵挂,当他们的儿子、丈夫、兄长们要上前线的时候,亲情的离别的时候,人们总是会用最传统的最能表达情感的哭泣为自己的亲人送行。 “长官……” 就在一名军士再次提醒长官的时候,却看到长官不顾一切的朝着月台入口处跑了过去,在入口处,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的怀中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是营长的太太。 “怎么这么慢,部队这就要开拔了!” 从妻子的怀中抱过儿子,虽是责备但语气中却又是一副深情不改的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我……” 年青的女孩一边流着泪,一边道歉,是她走的太慢了,是她耽误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左手抱着儿子,右手紧紧的拥着妻子,在这一瞬间,韩小武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拥抱她们了,无论是红石岚的血战或是长山塔的坚守,都再清楚不过的告诉他,在战场上面对的敌人不再是那些未经训练且意志不坚的土匪,而是一群和他们一样,意志决绝的、训练有素的军人。 “妈妈,别哭……” 尚不懂事的小男孩看着母亲眼中的泪水,连忙伸手去擦拭母亲眼中的泪水,而韩小武则抱着儿子,看着妻子说道。 “好了,别哭了!谁让你嫁给一名军人呢?” 似是无奈的话语从韩小武的口中道出时,将儿子放下,弯下腰韩小武又用手揉着儿子的脑袋,然后头上取下军帽戴到儿子的头上,然后看着儿子说道。 “小天!以后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了,要照顾妈妈知道吗?” “是!” 看着父亲,小男孩哈笑着行了个军礼,而在这一瞬间,韩小武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似乎又要流了下来,冲着儿子行了个军礼,随后韩小武又看着自己的妻子,重重的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小武,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身后的喊声只让韩小武的脚步一顿,但随后又义无反顾的登上列车,在车厢门边,他看着抱着儿子的妻子,默默的行了个军礼。 “等打赢了日本人,我就回来……” 在列车缓缓驶出车站的时候,透过车窗,韩小武看到一些追着列车的人们在月台上哭喊着。 “秋梅,我一定给你写信……” 耳边战士们的喊声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在汽笛的轰鸣声中,列车越来越快,车站慢慢的消失在了车厢中的战士们的视线中。 站在车窗边,感受着吹进车厢里的清风,韩小武环视着闷罐车中的数百名官兵,此时离别的忧伤显露在几乎每一个士兵的脸庞上,即便是那些老兵们,此时他们的脸庞上同样还着离开的忧容。 就在这时,一阵优美的口琴声传到他的耳中,优美且轻快的旋律此时听起来是如此的亲切,顺着清扬的口琴声,韩小武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那是营里的“秀才”——沈明,在动员前,他是市十六小的音乐老师,在邯彰动员后,新一军抽调近两万人补充到民团,以加强民团战斗力,而民团则为其补充了近三万一期动员兵,被战士们称为“秀才”的沈明则是其中之一,一期动员兵中,有许多是农民,有工人、有商人、有公务员、有警察,其中也有少数的老师。 在青扬而欢快的的口琴声中,车厢里的一些动员兵则根着唱了起来。 “听吧!战斗号角发出警报,穿好军装拿起武器,青年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我们再见吧亲爱的妈妈……” 歌声是如些的轻快,全不见一丝的忧伤,平素很少听歌的韩小武知道,这首歌是这次动员后,广播中播放的一首新歌,“秀才”作为一个音乐老师会吹这个曲子,倒是平常不过。 “别难过,莫难过,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再见了亲爱的故乡,胜利星会照耀我们,再见吧!妈妈……” 慢慢的,会唱的不会唱的,车厢里的战士们都跟着哼起了这首歌来,原来浓浓的离别之情在歌声中慢慢的淡去,在战士们的歌声中,韩小武则盯着吹着口琴的“秀才”无疑,现在一首歌更能让战士们放松心情。 “枪,在我肩上,血,在我胸膛……” 歌,一首接一首的歌在车厢里回荡着,在官兵们的歌声中,离别的伤感再一次被军人的使命感所取代。 “秀才!” 在拥挤的闷罐车中,挤到“秀才”的身边,韩小武认真的打量着戴着副眼镜的沈明。 “谢谢!” “长官,有什么好谢的,唱唱歌,弟兄们心里舒服一些t; 面对长官的致谢,沈明却摇了摇头,他抱着怀中的步枪,看着挤到自己身边的长官。 “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 在列车出站之后,他就发现这列车不是朝北驶去的,而是朝南驶去,这意味着他们的战场并不是他先前的想象的北平或者天津,他们即将投入的战斗也不是收复平津的战斗,而是另一个战场,另一场战斗。 “列车向南!” 挤靠在车厢上,韩小武看着秀才,然后说道。 “咱们到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望着那些高唱着军歌的兄弟们,韩小武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重要的是,咱们能去杀鬼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南下 民国36年8月14日,有着“火炉”之名的南京城此时已是热浪翻腾,暑气蒸人,华北中日开战的消息,经新闻舆论界、救亡团体的几经炒作,热度更甚于有“火炉”之称的金陵古城。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激昂的歌声在南京城的上空回荡着,刚刚乘机抵达南京的新一军军长高胜仑将军驱车行过城区、街巷,被车窗外一幕幕游悳行、集会、演讲及烫人的抗悳日标语感染了。身为中**人,他感到胸中时时有股难言的冲动和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使命感与自豪感。 “上海……” 就在他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从接待他的军政会接机人员那里了解到,就在几个小时前,中悳央军精锐第87师已经向虹口日军发起了进攻,上海已经打响了。 上午,蒋介石亲自在军委会召见了他。 从蒋介石明显消瘦的脸颊和有些凹陷的眼窝,他猜测到委员长的神经绷得太紧了,从这点上,他也猜到蒋介石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日本人动真格的了。 果然,在军政部次长熊斌布置完新一军的任务后,蒋介石打量了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年轻将军一阵后,开口道: “高军长,眼前局势之紧张想必你也十分清楚。平、律沦陷,华北危急,倭军决不会止于平津之收获。其日后之战略,中悳央判定无非南下平汉线、北上平绥线,或两者同时兼顾,为此倭寇不断增兵华北。为此,中悳央决意遏其扩张势头于华北,因此,中悳央决心于上海开辟第二战场,从而吸引日军将兵力投入淞沪方向,从而以实现我国抗战整体战略。” 平时虽生性豪放的高胜仑,此刻却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蒋介石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放缓语气招呼道: “喝水。啊,这个,喝口水。” 高胜仑机械地端起水杯,轻抿一口,听见蒋介石又说道: “新一军的前身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曾取得过震惊世界的红石岚大捷,亦曾坚守过长山塔,可以说是中国陆军中首屈一指的精锐,堪负重望,高军长又是久经战阵之名将,正因如此,中悳央决定调新一军南下作战,亦在是向倭寇表明中悳央决战淞泸之心态,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委员长又是加压,又是打气,说得高胜仑煞是激动。 当下,他立即站起身,“哒”靴根轻击,立正地向蒋介石保证道: “请委座放心,在下不才,当拼尽全力,不惜代价向日军发起进攻,完成委座重托。” “好的,好的。高军长,当前形势紧迫,你宜速返部队。记住,全军务必于8月19日至上海一线布防完毕,有什么事你可直接与我联系。” 蒋介石最后又郑重其事的交待道,他看着高胜仑,心下不由一阵感叹,中悳央之所以决心调动新一军这支部队南下,就是为了让他像是磁铁一样吸引日军,自“红石岚大捷”之后,日军上下一直视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以后快,而新一军的前身正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 一但日军获知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改编的新一军抵达上海,出于“一雪前耻”的心理,其势必会调动绝对优势兵力以求全歼新一军,这又可使“军事诱骗”成功多了一分可能性,但届时新一军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也许他们将要遭受前所未有攻击。 “17日” 看着委员长,高胜仑思索片刻,然后沉声说道。 “我保证17日前,新一军全军可投入战场” “如此,……拜托了” 身衔重命,从邯彰乘机抵达南京的高胜仑无心再览京城繁华,当晚与先头乘机抵达南京军司指汇合后,即搭车前往上海,直奔向京沪警备司令部所在地南翔,而在高胜仑与军司指乘火车前往南翔的同时,在南京下关火车站,火车轮渡正在将数节火车车厢运过长江,而车厢里头戴着蒙皮钢盔的士兵大都好奇的看着长江,对于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耳闻的长江,第一次踏上只存在于地图上的江南。 8月15日清晨时分,苏州火车站,在过去的几天间,这里是前方与后方的兵站所在,增援上海方向的部队,从这里下车,或徒步或乘车前往上海前线,或许在这里听不到隆隆的炮声,但是在火车站附近却处处充满了战时的氛围。 又是一列列车驶入苏州火车站,在火车驶入车站的时候,站台的铁路工人惊讶的看着车厢后方的平板车上拖载的一门门重炮,那绝不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野战,而是货真价实的重炮,在他们的诧异中,车厢门打开的瞬间,一队队士兵从车厢中涌了出来。 尽管他们穿着与中悳央陆军相同的草绿色军装,但是他们头上钢盔却不是中悳央陆军的德式钢盔,也不是地方部队的“铁锅盔”,而是蒙着像是蛤蟆皮似的花斑布的钢盔,而他们身上又穿着件花斑布的背心,那背心上还带着几个大“布兜”,甚至就连同步枪也同工人们见惯了的部队不同。 “兄弟,你们是那部分的” 就在铁路工人们好奇询问着这些士兵的时候,突然一名旗手中的一面军旗展开了,在军旗与旗杆边的白布缝间,清楚的道出了这支部队的身份。 “国民革悳命军新编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 “新一军” 在这一瞬间,铁路员工无不是惊讶的看着这支部队,他们是新一军 从昨天开始,当上海打响的消息传到苏州之后,苏州这座城市便随之沸腾了,尤其是一支支部队从这里下车开拔上海之后,苏州的市民们纷纷提着茶瓶在街边给上前线的士兵装水、煮好鸡蛋送给上前线抗悳日的士兵们,一个个装着纸烟、糖果之类的慰问包被热情的民众塞到官兵们的手中。 而在这个清晨,和昨天一样,市民们火车站前的公路中架起了桌子,桌子上摆着茶碗还有成筐的熟鸡蛋,本地的学生在街边架起了台子,向市民演讲,宣讲抗战的意义,一曲曲爱国的歌声从午夜唱至黎明,又从黎明唱至晌午时分。 “阿蒙,快,部队要过来了,到时候,把鸡蛋塞到大兵哥哥的手里,知道吗?” 在路边的人群中,一个漂亮的少悳妇弯蹲在那里对四岁的女儿,漂亮的小女孩握着鸡蛋,重重的点着头 “今天去增援上海的是那支部队啊” 无论何时,人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好奇心,即便是现在,同样也是如此,对于苏州的市民们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谈论也许会泄露军机,但是他们却希望籍此看到胜利的希望,毕竟,在华北,太多的不利的消息传到他们的耳中,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更加渴望着胜利,渴望着中**队能够聚焦大军,在上海打一场胜仗。 卡车,一辆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因为刚驶出车站的关系,这些卡车的速度并不快,卡车都是新北制造的ca10型卡车,而在卡车的两侧,官兵们扛着步机悳枪踏着步子随着汽车行进,突然,一阵阵欢呼声自火车站处响了起来。 “是新一军” “是新一军的部队” 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消息,人耳相传的从火车站一直传到车站,并沿着道路两侧的人们传到所有人耳中,而那位漂亮的少悳妇更是惊讶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卡车。 “新一军,他们不是在华北吗?” 而当少悳妇有些不解的喃语着的时候,一阵歌声从那些行军的官兵的嗓间发出了 “起来,弟兄们,是时候了,我们向日本强盗反悳攻,他,强战我国土,残杀妇女儿童,我们保卫过东北,大战过热河,红石岚,显精忠,长山塔,血染红……” 唱着歌的官兵们,脸上扬溢着浓浓的自信,那种自信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与纯粹的爱国热情不同,这种自信是张扬且毫无掩饰的。 “我们是国民的武力,抗悳日的先锋……” 在官兵们唱着新一军军歌的时候,早已沸腾的民众纷纷将一个个慰问包和鸡蛋塞到士兵们的手中,在这一刻,曾经的担忧之色,从所有人的脸上消失了,在这一瞬间,所有人要看到这支部队的时候,他们都相信,很快就会有胜利的消息传来。 “妈妈,为什么大家会这么高兴” 漂亮如天使般的小女孩有些不解的看着周围的人们,虽然是同样的笑容但是小女孩还是感受到人们的不同。 “小妹妹,因为我们是新一军啊” 突然,一个大兵的弯下腰,抱起有些不解的小女孩,大兵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在他看来,人们之所以欢呼,正是因为他们是“新一军”。 “大哥哥,送给你,” 被士兵抱起来的小女孩笑着将手中的鸡蛋送给抱起她的士兵时,大兵看着小女孩笑说道。 “小妹妹,你放心,只要我们新一军来了,我们肯定就能打胜仗” 第一百二十四章请战 空气中,激烈的爆炸中不时传来,那爆炸声似乎在提醒着每一个人,此时外间正值酣战,数万中国官兵正在战场上,忍受着来自陆海空三个方向的炮击、轰炸,用自己的血肉保卫着这个国家,悍卫着这个民族的尊严。 在爆炸的冲击波的影响下,办公室顶部的电灯时暗时亮,显然是因炮击而影响到电压,在电灯下方,十几名领佩将星的军官们正在那里讨论着什么,而不时响起的电话铃声,总是伴着一阵阵急促的命令声,以及训斥声。 “进攻,要不惜代价夺取日军阵地,四点拿不下他们的阵地,自己个把脑袋给摘了……” 在怒斥声中,一名领佩中将军衔的年青军官,站在地图的面前,双眼盯视着,他似乎在是思索着,眉头不时紧锁着,面上尽是思考之状,而在他的身边,一名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将军,则神情严肃的盯视着他。 张治这位京沪警备司令的双眼盯视着高胜仑,在那双精明犀利的眼睛里,带着些欣赏,昨天子夜,他刚抵达南翔,即直接请战,没有任何条件,也没有任何犹豫。 “张长官,从地图上来看,日军防御阵地的选择还是很有水平的。日军核心阵地都在虹口区,背靠黄浦江这条水上生命线,从汇山码头为沿着吴淞路,北四川路到江湾路虹口公园附近的日本上海特别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为终点,一字长蛇阵摆开。” 看着地图上的日军防御部署,高胜仑皱眉称赞道。 “没错,不仅如此,日本海军陆战队曾经在128战役被**重创过,他们心有余悸之下在虹口修筑了非常坚固的永久型工事。日军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为核心,分为一线阵地和二线阵地。一线阵地的核心部分全部为钢筋水泥结构构成的碉堡配合加固过的老式建筑,配备大量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等武器,实战中形成一个完整的火力网,同时还有大量坦克装甲车所谓游动火力支援。日军一线防御阵地的核心火力点为重机枪,其他都是辅助火力除了重机枪以外,日军还有大量轻机枪,掷弹筒,步枪,迫击炮等武器构成另外一个包括直射武器和曲射武器的完整火网,想突破也是极为困难的。” 向高胜仑介绍着日军的防御布置,张治中那张显得有些疲惫的脸庞上,更多的却是无奈。 “二线阵地则配备着大口径迫击炮,榴弹炮,高射炮等重武器,这些都是可怕的支援火力。 尤其是日军大口径迫击炮和野战炮,由于战前已经经过射击区域的仔细测量,这些火炮射击非常精确,威力有很大,造成进攻**相当大的伤亡,除此以外,黄浦江上还有强大第3舰队的数百门大口径舰炮,随时可以提供火力支援。日军舰炮的威力巨大,又可以灵活机动在黄浦江上移动,我军火炮是无力将其击毁的。而更为可恨的是,黄浦江是日军舰队肆行无忌,可以随时运送增援军队和弹药补给,由此日军后勤也没有什么困难,不存在被长期围困后无法作战的情况。” “我明白!” 高胜仑点点头,在长山塔,他就曾体会过日军猛烈的炮火,在过去的几年间,新一军除去正常训练之外,则就是不断的加强本部火力,而现在,得到海军火力支援的日军火力只会更为猛烈。 “张长官,下午五时前,我部先遣第一团就能到达上海,我们的阵地在什么地方?” 扭头看着身边的张治中,高胜仑又补充道。 “委员长希望新一军光明正大的来上海,让全世界都知道,新一军来了,现在,我们来了,所以,张长官,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我们就能投入战斗!” “培伦老弟……” 感慨的看一眼高胜仑,张治中沉思片刻,又询问道。 “弟兄们不用休整两天吗?” “用不着,弟兄们肚子里的火气都压了好几年了,现在士气正旺!” “那有什么需要我作的吗?军饷、械弹,只要……” “只要给我们一个关键的阵地就行,张长官!” 扭头看着张治中,高胜仑的神情严肃的说道。 “我们新一军南下,就是为了打鬼子的,给我们一块阵地,弟兄们自会尽力而为!” “八字桥!” 张治中的手指点着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看着高胜仑说道。 “培仑老弟,你看八字桥地处**闸北的南北阵地中间,如果我军控制则可以成为最好的前进基地,如果日军控制则切断我军阵地之间的联系,是兵家必争之地!” 看着地图上的“八字桥”高胜仑知道所谓八字桥其实根本没有桥,只是一条小水沟上的一个通道而已,长不过l0米。这种小桥在任何一个南方大城市都有几百座,根本就不起眼,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却是一处兵家必争要地o “经过两日血战,我军至今未能夺占八字桥,如果夺取此地……” 此时张治中并没有提及88师在八字桥一带血战的损失,在过去的两天间,其他各线**在重炮掩护下,连续攻占日租界虹口区的爱国女校,粤东中学,日海军操场等据点,固守此处的日军基本被全歼,只八字桥一带未取得任何进展。 “张长官……” 伸手搂了一下衣袖,看了下手表,高胜仑直截了当的说道。 “明天上午八点之前,我把八字桥交给你!” “培伦!” 直视着高胜仑,张治中认真看着他。 “你要明白,军中无戏言!” “请张长官放心,如果明天上午八点拿不下八字桥,培仑和第一军的兄弟,甘愿军法从事!” 上海北火车站,傍晚时分,隆隆的炮声不断从远处传至火车站,此时这座火车站早已停用,若大的火车站变成了军营和野战医院,在过去的两天间,88师第264旅的官兵源源不断的从这里出发,向日军阵地发起进攻,从昨天战事打响至今,激烈的战斗几乎就未曾停止过,担任主攻的88师两个旅长,当天就殉国一个。 近傍晚时,留守于北火车站的88师的伤兵与预备队注意到一支与他们似有些不同的友军来到了北火车站,与他们佩戴的德式钢盔不同,在这些友军戴着“邯式钢盔”钢盔上蒙着一层花斑布,身上同样穿着花斑布背心。 在这几百人的部队抵达北火车站后,他们和其它的部队不同,刚一坐定下来,就纷纷检查着武器,步枪手、机枪手都拆下了枪机,擦拭枪机、清理枪膛,他们坐在那里,神情显得很是淡声,偶尔的数发炮弹掠空时,他们顶多也就是抬一下眼。 在改作野战医院的车站仓库外,几名负轻伤的士兵瞧着这支友军,他们的目中带着些好奇,因为这支部队显然不是中央军。 “只有一半人检枪,还有一半人是坐着警戒!” 右手臂吊着纱布佩着上士军衔的老兵,瞧见那些友军的散布,两眼顿时冒出火来。 “好家伙,精锐啊!” “是那部分的?” 嘴上问着,上士老兵便走了过去,他凑近一个上等兵,未受伤的左手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纸烟。 “来,兄弟,抽根烟,这是昨个拿下爱国女中的时候,从日本鬼子身上拾的!开开东洋荤!” 正在擦枪的上等兵,瞧见老兵领章上的上士军衔,立即本能的起立立正敬礼。 “长官好!谢谢长官!” 上等兵本能的表现出来的军阶观,更让老兵认同了他的观点,这绝对是支精锐,要是杂牌部队,只有见着军官才会立正敬礼。 “兄弟,你们是那部分的!” “新一军!” 吸着香烟的上等兵熟练的将枪机装好,“哗啦”试了下 “新一军!” 88师的上士听着这三字,本能的一愣,新一军或许不熟悉,可是对于他的前身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他却是极为熟悉,《红石岚大捷》以及《荣誉》两部纪录片在师里可是前后放过不下十次。这支部队可是全中国唯——支全歼过日军一个联队,而且还缴获一面联队旗的队伍。 “从邯彰过来的新一军!” 上等兵点头应着,应声时,他又将一夹子弹塞进弹仓。 “你们来的可真够快的啊!” “我们来的快,也没你们打的快,小日本的外围阵地差不多都让你们给拿下来了,幸好,我们来的快,要不然没准你们连汤都不给我们留一口!” 上等兵的话让老兵的神情一黯,对于老兵来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这一仗打的最过瘾,也就这一仗打的最苦。 就在这时,一声“第三营集合”上等兵连忙将香烟猛吸两口,随即提着步枪朝月台的集合处跑了过去,不过是片刻功夫,刚刚进入车站的几百名官兵便完成了集合,而叼着烟的上士则打量着这支队伍,看着这一些未染硝烟的军人,上等兵只觉得的眼眶一热,昨天班里的兄弟可不是和他们一样吗! 而现在……在那支集合的部队准备击击的时候,上等兵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离开背景…… 第一百二十五章8字桥 枪声、爆炸声,在入夜的上海显得的是如此剌耳, 在“八字桥”一带,昨天还曾完整的房屋,此时几乎完全被荑为平地,在断壁残垣间,还可以清楚的看到未及收走的中日两**人的尸体,在月光下,八字桥对岸的沙包工軎间,偶尔可以看到一些钢盔的闪光,残破的铁丝网、栏栅以及燃烧的汽车几乎挤满整个桥面,在沙袋工軎的孔隙间,几名日本兵警戒的观察看对岸的华军阵地。 昨天,8月11日,凇沪之战正是由八字桥打响,在持续两天的进玟之中,除去八字桥外,日军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外围阵地,唯有八字桥一线日军阵地未曾失守,无论是中**队,坯是日本军队,都深知八字桥的重要性,在其它各处阵地有大重侨民义勇军协防时,只有八字桥一线由日军三个大队固守,在两天的进玟中,负责进玟八字桥方向的88*1多次,多次抽调楕锐组织耽死队,夺取此桥,担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之后,无论是中**队,坯是日军都未能控制这座不大的于民国22年重建钢混小桥。 又是一个夜晚的到来,当夜幕降临时,日军设于八字桥头两侧楼房内的重机枪手,鍪戒的观察看华军的阵地,他们知道,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华军随时都有可能派出敢死队进玟他们的防线,以夺取八字桥,掌握战场上的主动。 而当数百名日军用警戒的眼睛盯视看八字桥一线的华军防御阵地时,在八字桥华军阵地一则,数座战前由杜月笙修建于民宅内部柄混工軎组成了坚固的街市阵地,而在被推倒的房屋后方不远处的一间地下室内,几名军官正围在一张地图前, “少武,你看……” 第一团团长软昭然手指看地图上的八字桥说道。 “八字桥是凇沪战役的引火点,民国二十一年“一二八”沪战的战火,从八字桥燃起;而此时战役05然由八字桥燃起,“八字桥”因两次沪战而闻名于世,軎实上所i胃“桥”,只是宝山路与日海军司令部间,街巷大水沟上架设的通道而已。这个地点在作战上极为重要,敌得之可楔入我阵地,阻断我南北联系,使我有骨梗在喉之感,;我得之进则可作为玟击之据点,守则构成全阵地体系之核心,是以“八字桥”在间北地区,成为敌我必争的要点。” 抬起头看看刚刚赶到的韩少武,默昭然盯视看他,最后又补充道。 “战前,军统与上海的杜先生在此收购了多处民宅,于民宅内部修建了多座堡垒,这是我军防御八字桥的核心,但我军至今未能完全控制八字桥,掌握进玟日军的主动,这次军长向张长官立下了军令状,明天8点前,拿下八字桥,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盯视看地图,对于八字桥一带的地形,韩少武早已是了然于胸,他况思片刻,而后看着团长说道。 “团长,对面有三个大队的日军!” “没错!” “日军在桥头建筑上亦设有高位机枪据点,” “没错,昨天进玟的89师多次调动炮火,部未能击毁日军高位机枪据点!” ^.…"” 在这一间一答中,韩小武况默思片刻,而后说道。 “除了营里的两□日式山炮外,我希望再调给我两□二四式野炮,直接配厘到营,由前沿直接掌握,还有,就是再补充一些反坦克枪……” 在接连提出多个要求之后,默昭然这位毕业于维基利丑军軎学院的新一团团长,立即同意了他的要求,最后认真的盯视看眼前这个在新一军中少有的,从士兵靠看军功,一步步晋升为营长的军官,他之所以选择韩少武执行这个任务,就是因为他是新一团中难得的几位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军官。 “少武,你有四个小时!” “四小时,足够我把日军阵地打下来!” 韩少武笑了笑,然后朝蓿团长敬了个军礼。 “团长,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行,只要你夺下桥头阵地,我立即命令全团向敌纵深进玟,不给日本人一点喘息的功夫!” 掹打、掹冲、锰追是新一军最基本的战术之一,对于这一点默昭然从来就没曾怀疑过,与**大多数部队担心部队伤亡不同,得益于邯彰良好的补充体制,新一军从来没有考虑过伤亡与补充间题,自然的不会考虑“家:底”的间题。 “成!” 笑看,韩少武便转身离开了地下掩体,而默昭然身边的方立新,这位毕业于北方商学院的团参谋长,看看韩少武的背影说道。 “团长,这一仗可是关系到卩目们新一军的声誉,我看为了稳妥起见,卩目们是不是应该再给他韩营加强一个连过去!” “暂时还没必要!” 摇摇头,软昭然看身边的这位从师参五科下来的团参谋长,也许这一战之后,他很有可能会接替师参谋长的位置,新一军的军$ij理念与邯彰民团相同,一个人要先惺得全面,然后再负责民部,如此就惺得如何与别人配合,所以新一军的编制中师参谋长是中校,团长是上校,副师长是上校,师长是少将。先当师参谋长,以幕僚的身份惺其全面,然后再去当团长,至于从负责师全盘战术制定的参五科下来任团参谋长之前,他在管愔报的参二科当过科长,按照规定要先当过师的两种科长以上,才能当师参谋长,军部显然是把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眚年军官作为师参谋长加以培养的。 “少武平时话不箅多,可若是说到打仗,他有自己的办法,他既然要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法!卩自们要把主动权交给他 一番叮_之后,软昭然却点看一根烟惺惺的在指挥室内聘起步来,焦急的等待蓿战軎的打响。 当深的战场上只是偶尔传来其它战线上的枪炮声的时候,在距离八字桥不远的一栋早就激空的楼房内,十几名战士扛看炮管、炮架、炮轮沿蓿楼梯登了四楼,最后他们抵达了在四楼被炸出一个空垌的房间里,随后立即忙活了起来。 “声音轻点!” 在下匡组菠看这□缴获是骑_队的山炮时,盼咐一声,黄卫国便猫腰来到窗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看对岸的日军火力点,同时观察看自己的位置,以计箅合适的阵地,同时在心里默数看读秒,以计箅自己可以在多长时间内扫清射击范围内日军高层火力点。 “班长,炮爱好了!” 随蓿副班长的报告,黄卫国便取过对讲机。 “山猫呼叫狐狸……” “两个高层火力点都已经布置好了,长官!” 副营长的报告让韩小武深吸一口气,他又一次探头朝看日军的阵地看去,那座桥s上满是残骸的小桥,便是他的目标,而他的任务就是夺取桥头阵地,为全团向敌纵深扩大战果创造机会。 而将大炮架到楼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日军于桥头楼房处设立了十数个火力点,对桥#x00ae;形成的交叉火力,如果硬拿人命去堆,恐怕还?受夺得八字桥,营里的弟兄们也就死个差不多了。 尽管团炮兵连带来了1015榴弹炮,但是依据中央军提供的经验,105榴弹炮对那些坚固的混凝土建筑造成的破坏极为有限,彳良难湖底炸榻一座坚固的楼房,而且日军还有针对性的对楼房进行了加固。 在这种愔况下,想要摧毁日军的火力据点,只有一个办法,直接把大炮推上一线,用火炮直射摧毁日军据点。 “对时,午夜12点准时发起进玟!” 12点进i文! 在命令下达到前沿地时候,沈明只是默默操蓿步枪,等待半个小时后的进玟,在他的身边,头敷看钢盔的战士们,无不是紧张的握看手中武器,而如沈明一样的动员兵,这时只感觉到一种紧张到几近窒息的感觉。 “秀才,紧张吗?” 提看冲锋枪的顾布武瞧看那边默坐看的沈明,便猫腰走过去关切的间了声。 “有,有点!” 表面上看似倾静的沈明这会的掌心实际上已经冒出了汗来。 “别想那么多,总之,一句话,上去的时候,直接把自己当成死了的,跟看组长拼命冲,脑子里想的越多,死的越快,明白吗? “是’排长!” 用力的点点头,沈明又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脑肩下挂蓿的烟幕弹,在进玟的时候,甩烟幕弹加以掩护,这是标准教材。 “在这桥上别想看烟幕弹了,” 顾布武瞧春沈明的样子,又叮_道。 “这么点大的桥面,几架机枪一扫,一点死角都没有,丢不丢烟雾弹,都是一个样,冲过去是运气,冲不过去,那是命!” 当了十几年的兵,虽说没在这样的街巷里打过仗,可顾布武却沈楚的知道,今个这桥面就是他们的死地,不知道多少弟兄会把命丢在这里。 “好了!” 拍了拍沈明的肩膀,顾布武那张满是皱纹的睑庞上挤出些笑容来。 “一会,d目爷们要踩看日本鬼子的脑壳撒水!” 第一百二十六章首战 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硝烟遮挡了天空中的星月,风吹来的硝烟又使得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烟雾中,而这种朦胧的宁静,又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 抱着步枪的平川一等兵身体靠着沙袋,不时的抬头看着对面的敌人,这里距离敌人不过只有几十米远,隐约的可以看到对面堑壕里晃动的人头。 “如果瞄准的话……” 尽管内心里渴望着杀死一个支那人,但是平川却没敢开枪,曹长说的非常清楚——不要主动挑衅支那军,在过去的两天中,支那军的武勇已经震撼了防线上的每一个日本兵,他们亲眼看到支那军是如何前仆后继的冲击他们的防线,在桥面上,他们甚至用战友的尸体搭成掩体一步步的逼近着他们防线,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吓破了胆,如果不是第三大队的急时增援,上子,他们也许就丢掉了阵地,也正因如此,军曹们才提醒着新到来的兵士,不要挑衅支那军,不要让宝贵的喘息之机,因为个人的愚蠢,而化为一场恶战。 “喂,平川,你说支那军现在……” 就在身边的坂本抱着步枪想和身旁的平川说话时,突然的炮声打断了他的言语,就在炮声响起的瞬间,还未等坂本等人反应过来,伴着近在咫尺的爆炸声和着一阵硝烟从他们的背后扑面而来,与此同时猛的机枪声响了起来。 “支……” 喊声还未从坂本的嗓音发出,坂本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子弹撕碎了厚实的沙袋,直接扯碎了坂本的半个胸膛。 “支那军……” 平川叫嚷着试图端起步枪还击,但是密集的弹雨却打的他根本就抬不起头来,被火力压趴在堑壕内,平川只感觉沙土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耳边更是不时的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子弹轻易的击穿了两层沙袋,撕碎了沙袋后方的士兵。 “啊……救救我……” 在平川的耳边清楚的传来了村口兵曹的惨叫声,顺着哭喊声,平川看到他村口兵曹的左肩处似乎像是被炸碎了似的,半截手臂拖连着他的躯体,血像喷泉似的喷涌着,整个防线就像是屠宰场似的,在沙土崩飞中血雾弥漫着。 “子弹、子弹……” 在混凝土机枪堡内,操持着二五式高射机枪的机枪射手压按着击发纽,一边拼命的吼喊着,就在几个小时前,营高机连的六架高射机枪进入了机枪堡接替二五式重机枪,l2。7公厘子弹足以撕碎日军沙袋工事。 当六架高射机枪于机枪堡扫射着日军的桥头防线时,数十架轻重机枪亦与各个方向压抑着日军阵地的火力,而在桥头后方的楼房内,操持着山炮的炮手不断的将一发发炮弹如点名似的打向对面的建筑,炮弹直接穿透窗户在室内爆炸。 “轰……” 在爆炸的气浪消失时,在呛人的硝烟中有田一郎挣扎着于走廊中站了起来,他强忍着内耳的痛苦,脑子里除了嗡嗡做响外再也听不到其它的任何声音,感觉到耳朵里有液体流了出来,于是用手摸了一下,是血,他的耳朵在爆炸中被震出了血来。 “支那军……支那军……” 有田一郎大声的叫喊,脑子里嗡嗡作响的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变了腔似的,而在他从被炸开一个大口子的墙壁间冲进机枪室的时候,在硝烟弥漫室内,靠窗处只有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曾经在过去的两天中收割着支那军的九二重机枪此时已经变成了废铁。 “有田,有田……” 就在这时,一个人跑到了他的面前,是平村军曹,这时又有几个正在休息的士兵跑到沙袋被炸飞的窗口,他们试图抢救机枪,但枪身上手指大小的弹片清楚的提醒着他们,机枪已经断报废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耳边仍然不断的传来爆炸声,那爆炸声是从隔壁传来的。 “快,拿起你们的步枪,支那军在进攻了!” 村口大喊着,操起一支38式骑枪冲到了窗边,而有田也跟着提枪到了窗边,就在这时,他看到对岸的一栋楼上不时的喷吐着炮焰。 “支那军把大炮……” 就在有田想喊出支那军把大炮架到楼上的时候,他的余光却看到在支那军的阵地前沿,一门大炮被推了出来,在大炮的后方,似乎有几名炮兵,那黑洞洞的炮管直对着桥面的工事。 “叮、个……” 不过是刚把火炮推至防线前桥头处,于国梁就听到野炮的钢质防盾上传来的子弹撞击的声音,如果不是这防盾为自己的炮组提供了保护,恐怕此时自己已经身中了数弹,在不过数十米的距离根本就不需要瞄准,他不过是把炮口放平,简单的瞄准了一下,就大声的喊道。 “目标正前方,高爆弹!放!” 在他喊出放的同时,在炮尾处,几名炮手不顾一切的用身体压着炮架,试图让炮身稳定一些。”嗵!” “咣!” 随着于国梁的命令,桥头处中的这门野炮喷出一团火红炮焰,伴随猛烈的一阵后坐,炮弹被打了出去,没有固定的野炮猛的向后倒退数米,几名压着炮架的炮手也被撞开。 与此同时,一团硝烟伴着爆炸的冲击波和着沙土以及破片冲了过来。 “进攻!” 就在这发炮弹打出的同时,哨声响了起来,原本隐的沙袋、断墙后的官兵立即像是恶虎下山似的朝着桥面冲了过去,冲锋不过刚一开始,伴着一阵密集的弹雨,便有几名战士倒了下去,对岸的日军火力点和高层火力点开始还击了! “快!左偏三度……” 几乎是在对岸窗口处吐出一道火舌的瞬间,依在窗边的黄卫国立即大喊着,而在他身后,炮手立即调转炮口,数秒后,伴着“开火”声,黄卫国捂着耳朵急忙蹲了下来。 “轰!” 又一个火力点被点了名!但正在喷吐火舌的火力点之多却远超过他的想象。 “快点!” 在满是障碍物的八字桥梁上,在步兵开始冲锋的时候,于国梁不断的大声呼喊着,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作为一名炮兵,他会和步兵一起“拼刺刀”会给大炮装上“刺刀。” 重达l。2吨的野战炮在几名炮手的推动下,不断向前移动着,此时突击部队已经占领了日军的桥头阵地,但进攻却受阻于日军在街角建筑内的机枪火力点。 “嗖……” 伴着一声惨叫,一名正在推着炮的炮手软软的趴了下去,血从炮手的脖间喷了出来,就在这时,后方的一名正在进攻的步兵立即扑上去,协助炮手推着火炮。 终于在付出几名战士伤亡的代价后,野炮被推到了刚刚夺战的桥头阵地,在透过瞄准窗,他看到路口楼房的拐角处,不时的喷出一条尺余的火舌。 “支那大炮!” 刚刚撤出前沿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的平川,惊恐的看到了在他们先前丢弃的防线出现在了一门大炮,在他本能的想要后撤的时候,伴着爆炸一阵冲击波便从他的正前方涌来。 “咳、咳……” 和着混凝土尘埃的硝烟极为呛人,不时的咳嗽着,平川便朝着身边的一个弹坑里跳扑了过去,刚一扑入弹坑之中,他就感觉到伴随着大量被扬起来的灰土一阵气浪从自己的头顶掠过,与此同时,他又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哨声。 “嘀……嘀……” 当前方的火力点被炮兵扫除之后,王佐民立即便吹起了冲锋哨,在刺耳的哨声中,一排长赵建民提着冲锋枪带着一排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排的三个班分成十二个战斗组,立即朝着桥头的那座三层楼房扑去,先前的炮兵直瞄炸出的半人大小的缺口,正好成为了他们的进攻通道,在硝烟的掩护下冲至缺口处,。 “轰……” 在爆炸的气流从缺口处涌出后,房间内又传出几声惨叫声。 “喷火器!” 随后一声吼喊,背负着喷火器的士兵站在缺口前方朝着房间内扣动了扳机,瞬间一条火龙便喷射出去,涌入房间的火龙沿着房门撞在走廊墙壁上,随即吞噬了整个走廊,甚至数个房间亦被火龙吞没。 在一阵阵凄惨至极的声传来的时候,这时赵建民方才冲去进,在他冲出这个房间时,在尚有余热的走廊处可以看到十几个发出惨叫着挣扎着的火人,他随即扣动扳机,在冲锋枪清脆而急促的枪声中,几名火人便倒了下去。 “一个个的清理!” 吼叫着赵建民一边指挥着下属用手榴弹冲锋枪“掏房间”一边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朝着楼上冲去,而此时更多的部队已经涌进了这栋建筑内,他们不断的把手榴弹甩进一个个房间,随后方才冲进去。 能否夺占桥头建筑直接关系到这场战斗的胜负,只要他们夺取了桥头建筑,这场战斗就再也没有任何悬念,而现在,喷火器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只能靠人去清理剩余房间,与同时在街道上,喷火兵则不断的朝着二楼甚至三楼的窗口喷射着火焰,一时间在这个夜晚,通往八字桥的街道上,火龙肆意的喷吐着,狂暴的吞噬着生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反应 清晨,当东方的娇阳升起时,阳光照耀在上海市,一些滞留在交战区的大胆的人们惊讶的看到,昨天还飘扬看日军啻药旗的八字 桥上的几栋楼宇这会已经升起了中国的国旗,在阳光下国旗迎风飘荡看。 数小时的激战之后,八字桥原本日军控制的一侧,已经完全为**收复,在街道上彻夜战斗的新一军第一团的官兵,这会早已经疲惫不堪或躺或坐在街边的断垣残壁,或者在一栋栋依还弥漫看呛人的硝烟味的房间内休息看,此时,没有任何人去欢呼胜利,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场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 “174人阵亡,719人负伤,其中265人重伤,需转运至后方……” 在第一团的团部,软昭然听取看方立新的报告,伤亡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对于满员4217人的第一团而言,这个伤亡数字,甚至是不值一提的,在此之前,他甚至作好减员四至五成的准备。 “过去兄弟们部喊春防破片背心太重了,可这一仗打下来,至少有一千个兄弟是靠着胸前身后的两块防弾钢板救了命!” 身上同样穿看一件防破片背心的方立新,在说话时,特意用手指敲了一下胸前的钢板,这块钢板不知救了多兄弟的命,原本看似的缀累在战场上发挥的效用,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而且伤亡大都是日本海军炮击造成的,就实战来看,正面枪弹直接命中胸部,鲜有官兵受伤,防破片背心的效果很好,不过有不少同志的钢板尤其是前方防护钢板多次中弹,需要更换,希望家:里能再补充一批防弹片背……” 在参谋长提出自己的建议时,默昭然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双眼盯看地图,最后默默的说道。 “这一仗,卩目们打的还不错,箅是打了个开□红,不过,接下来,卩目们的压力可就大了!” “怎么会这样!” 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作战室内的大川内在听到八字桥失守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呆! 不过只是短短的三个小时,有三个大队驻守的八字桥,在支那军的强玟下就告失守。而这支支那军,显然不是中央军精锐89师,反而是一支训练更为优秀,装备更为优良的精锐部队。 且不说其部队装备有大棰的自动火器,其在战斗时火炮直接于前沿直射掩护部队进玟,完全不顾战线下火炮的损失,軎实上,至凌罠八字桥以及其侧后阵地失守时,进玟的支那军的确损失了至少三□火炮,这在支那军中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可偏偏,他们对此似乎没有任何顾忌。 而且在步兵进玟时,其又大棰使用从未在支那军中出现在的喷火器,伴随步兵跟进的火炮,数十具喷火器的使用,使得依靠那些坚固建筑固守阵地先后陷落支那军之手。 “査潜楚是那支部队了吗?” 此时大川内敏锐的意识到,支那军肯定又在上海投入了一支精锐,这支精锐会是那支部队呢?支那军中,有那一支部队可以“财大气粗”到可以不顾忌火炮的损失,将火炮推至最前沿呢? 作为海军陆战队司令官,大川内对于支那军队并不箅极为了解,但在他所掌握的情报中,支那军中堪称楕锐的、值得关注的部队,只有那几个德械师,但这支部队显然与德械师不同,他们甚至比德械师更善长在上海这座城市中作战。 “司令官阁下,已经査沈楚了,是支那陆军新编第一军的部队!” “新编第一军!” 诧异间,大川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双眼掹的一睁。 “你是说是那支曾在热河全歼骑兵第八联队的支那军吗?” 先是一阵惊讶,大川内几乎惊慌失措的急喊道。 “立即至电长谷川沈司令官,支那军将华北精锐新一军调往上海,目前华军兵力已十数倍于我,请务必告知东京,请求立目卩派请唁援部队!” 惧! 作为第三舰队司令的长谷川沈在得知新一军抵达上海时,内心深处几乎下意识涌起一阵恐惧,在过去的两天中,支那军已经夺取了大多数外界阵地,就在凌罠时分,87、88两师又开始锰玟杨树浦一带的日军防线,而现在,支那军又投入了另一支精锐,有过全歼陆军一个联队辉煌战例的精锐部队。 在过去的两天间,从前线的回报中,他沈楚的意识到支那军的武勇,即便是日军与其相比也是黯然失色,而现在又有一支精锐生力军投入上海,如果再没有嗜援的话,况思片刻,长谷川潜便开口命令道。 “立即至电东京,昨日,支那军投入新一军全部,目前支那军在上海总兵力已超过十万,十倍与我,我陆战队数日来全体坚守战线,虽士气极为旺盛,但以寡敌众,连续奋战,持续作战实感极为困难。因此,一日也不能等待动员……” 相比于大川内的惊慌失措,长谷川潜的措辞更为委婉一些,但目的只有一个一一请求增援。 “新一军打的好!” 远在南京的蒋介石在得知新一军先头部队拿下了八字桥后,锰的长松了一口气,随看收复八字桥的收复,上海的这盘棋也就下活 “电告张……同时直接致电高培仑,命令他务必于今日夜时,以全军之力锰玟虹口,要不惜一切代价,只要他们能打到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长谷川沈肯定会向东京求援!” 嗜援! 这正是发动凇沪会战的目的,对于蒋介石来说,之所以押上一切,就是为了让日军增援,而今天,随着八字桥的陷落,加之87、 88两师又开始掹玟杨树浦一带的日军,对于兵力不足的长谷川沈而言,他根本就没有多少选择。 “委员长,现在摆在长谷面前的,除了向东京军部求援外,已经没有其它的任何选择了!到那时,委员长您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届时日本必败!” 在陈布雷附声时,委员长办公室的□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军軎统计民局长敷笠,在凇沪会战战前军统即参与了大重的战前准备工作,配合杜月笙在上海秘密修建了大重的工軎,现在更是派出得利人手与杜月笙手下的帮会成员组成秘密部队,于上海日占区内为国罕提供愔报支援,甚至直接参战,于日军心腹之间实施破坏行动。 “雨农,黄秋岳的案子怎么样了!” 在默笠进屋后,或许是心愔放松的缘故,蒋介石又想起了一件月前发生的案件一一行政院简任高级机要秘书黄浚以及其子黄晟等二十余人先后被剌杀。 “査出凶手了吗?” …",, 委员长的追间让敷笠一愣,这个案子发生的极为蹊跷,7月25日后,在短短数天内,在南京有二十余名政府要员被剌杀,看实让南京为之紧张,而不査不当紧,在一番彻査之后,敷笠却惊讶的发现,包括黄浚在内的被剌杀要员,大都有日谋嫌疑,而他也曾将此軎上报委员长,但委员长只是轻应一声,依然命令他彻査此軎,当然是打看査“黄案”的借口。 “暂时还没有任何进展!” 随后默笠又向蒋介石报告道: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相信在南京潜伏有一支隶厘他人的愔报机关,其隐藏之深,远超过最初的想象!” 在过去的二十天间,军统的确投入了一批力星以弄潜楚“黄案”背后的力星,但査过来査过去,敷笠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但至少他能确定一点。 “不过委员长,这支愔报机关,对党国应无敌意,其行动也是除奸行动,总得来说……” “雨农!” 打断敷笠的话,蒋介石直视看默笠说道: “那么,你告诉我,这一愔报机关是想干什么,他们现在是在除奸,但随时都有可能站在我们的敌对面!” 蒋介石之所以注意此軎,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方掌握了黄浚卖国的愔报,虽说如果不是他们“插手”于长江聚歼南京、九江、武汉、亘昌直至重氏的二十多艘日本军舰和商船的计划就会化为泡影,但让他感到恐惧的却是,这一愔报机构能够掌握了黄后卖国的愔报,意味看他们对政府的渗透同样是极为惊人的,这又是他不得不防的,这意味看在政府的高层同样存在看“敌谍”。 “雨农,黄案给我们提了一个酲,如果不注意政府内部防谍的话,那么其结果对于我们而言,将是灾难性的!现在上海战襄重要,可内部防谍也同样重要,你明白吗?” 委员长的话令敷笠忙不迭应着声,这时外长王宠惠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委员长,英国大使提出将上海划为中立区,要求我国和日本方面敝出上海!” “什么!” 王宠惠的报告让蒋介石一惊,却又暗自一喜,他意识到在上海打响,迫使英美干涉的目标似乎达到了,于是便急声间道。 “是英国大使,还是伦致的要求!” 第一百二十八章争持 “不可能!” 一声怒吼从南翔的警备司令部中传出,只引得办公室外的军官们吩吩朝着作战室内看去,透过未关的房门,他们能够清楚的看到,昨天刚立下大功,因服从命令而倍得张司令赞赏的新一军军长高胜仑,正怒视着警备司令。 “别说要抽我一个师,那怕就是一个兵,你也别想调走!” 怒视着张治中,高胜仑这会是当真动了火气,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的部队不过刚来两个师,这位看起来很是亲切张司令,竟然打起了他的部队的主意。 “培仑,你冷静一些,司令有他的……” 一旁的试图劝说高胜仑让他冷静下来,毕竟现在是战时,战将失和很有可能影响战局。 “冷静,我能冷静吗?” 怒视着张治中,从抵达南翔到现在,一直压在他心中的怒火因为张治中试图将新到的新二师分配予87师而完全爆发出来。 “张长官,您是司令官,按道理,我应该服从您的命令,可妈了他八子的,你下达的是什么命令,战役一打响,你先是将兵力分散使用,以两个师不到三万人,分攻日军一万多人的长蛇阵,什么是长蛇阵,就顾头不顾尾,你到好,日军摆起长蛇阵,你也用三万人摆起了长蛇阵,这条长蛇阵的软肋是什么地方,是汇山码头,它的心脏是什么地方,是海兵司令部,咱们是攻坚,攻坚就是集中兵力攻其一点!可你呢?” 在过去的两天中,高胜仑曾多次抵达前线,他目睹了87、88两师官兵的英勇,目睹了他们是怎么不惜性命的一步步的向前推进,越是如此,对张治中的无能,他越是恼怒,而现在试图调动新二师配属87师的命令,则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还有,您奉命毕竟准备了数年之久,为什么对战术的运用和重炮是否能够击毁日军核心阵地这种事情都不太了解,拿海兵司令部为例,本来那栋楼就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半要塞型工事,战前又经过精心加固,关键部位除了增加钢筋水泥以外,更加上大量厚钢板。不要说l50毫米榴弹炮的榴弹,连203毫米榴弹炮也可以抵挡,连我这个客军都知道这个,你岂能不知道,为什么炮十团没有燃烧弹,没有混凝土破坏弹?为什么明知道远距离炮击不能有效击破日军核心阵地,而不把炮十团调过来,抵近射击?还有……” 接连的质问,从高胜仑的嗓间迸发出来,只让作战室内的众人无不是一愣,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位高军长竟然在这个时候,毫不留情面的痛斥张治中,室内的一些参谋更是悄悄的试着退出作战室,至于张治中此时更是脸色煞白,呼吸变得变得急促起来,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借调高胜仑一个师,高胜仑不单顶撞了他,而且还不客气的把他在战役打响后的一个个失误一个个不足给指了出来、 “你,你,你……” 怒极的张治中几乎都说出不话来,他手指着高胜仑,双眼通红的盯着他。 “我什么,妈了他八子,过去人家说张六子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可他还留条活路给东北军的弟兄,可你呢?这几天,上万个弟兄的命,都是被你的无能害死的!” 轰的一声,在高胜仑的这声指责道出的时候,作战室内的气氛随之一冷,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高胜仑,先前的顶撞是一说,而现在的指责几乎等于狠抽了张治中一个耳光。 “军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张长官!” 其间曾多次试图阻止军长继续指责张治中的邵凌远连忙劝阻道,在他劝阻时,又特意加重了“张长官”三字,以提醒他,他们的军衔虽说相同,但张治中毕竟是警备司令。 “怎么不能说了,今个若是不说,明个亡国了,想说,找他妈的谁说去!” 而怒急了的高胜仑却还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他怒视着张治中,又大声嚷吼道。 “上海之战,你张治中不单害死了上万兄弟,如若上海战败,你张治中就中国第一个罪人,到时候,委员长不毙你,我高培仑也要亲手毙了你!” “毙我,你来啊!” 张治中显然也是怒极了,他这一辈子从未被人这般指责过,以至于在他说话时,浑身都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我是京沪警备司令,高培仑,今天你若是不把新二师调配给87师,我第一个先毙了你!” 说着话,张治中作势就要抽枪,而一旁的参谋长则急忙按下他的手。 “司令,现在正值战时,可……” “你毙我?” 一声冷哼,高胜仑冷眼瞧着张治中,然后大声嚷道。 “想毙我,你得先请示南京!今天的这个官司,就是打到委员长面前,我也要跟你打下去!” 随后,他看一眼拦着张治中的参谋长说道。 “参谋长,最迟明天傍晚,第三师就能抵达上海前线,把新一军分拆配属肯定不行,今天,我就集中两个师进攻海兵司令部!他张治中拿不下虹口,我把他拿下来!” 说罢,高胜仑看都没看张治中,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而张治中看着高胜仑的背影几欲暴发都强忍了下来,最后反倒怒喊道。 “高培仑,你就等着南京的惩处吧!” “我等着!” 丢下这么一句话,高胜仑出门便直接跳上了越野车。 “培仑,这又是何必呢?” 一上车,邵凌远便抱怨起来,他没想到军长竟然会在司令部当着众人的面前和张治中不仅吵了起来,而且还不留情面的斥责着张治中的战术部署有问题。 “何必?” 冷冷一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高胜仑,看着车外说道。 “87、88师的弟兄们因为他的瞎指挥,有多少兄弟白白丢了性命?”抑着心间的怒火,高胜仑又说道。“如果我要是不说,咱们新一军,也能让他给糟蹋了,到那时候,谁给咱们道冤去!古言常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可一将无能不单能累死三军,还能让一个国家国灭族亡!”眉头跳了跳,高胜仑又继续说道。“再说,这次我之所以大闹警备司令部,不单是为了他张治中想调我一个师,其实,用一师打海兵司令部就足够了,可如果他们调配习惯了,将来咱们新一军还不给调的七零八散的,所以……” “但,军长,这事传出去,只怕南京那边……” 在邵凌远有些担心的提及南京时,高胜仑反倒是笑了起来。 “南京那边”……哼哼,咱们是地方部队,这个关头委员长是不可能拿咱们开刀的,再说委员长更希望咱们打胜仗,好给全国地方部队作个表率,至于他张治中,你以为南京那边对他就没有意见吗?这几天,看似有所进展,夺战了日军外围阵地,委员长不是瞎子,现在日军无气未伤,如果到他们的援军到来前,咱们还没有解决掉这支海兵队,到时候,咱们就要转攻为守,有这支海兵队加上增援的陆军,到那时候,就轮到咱们摆长蛇阵了,主动权也就不在我了,所以,如果不出我的意料的话,张治中这个司令官当不了几天!更何况……” 在离开邯郸的时候,他曾去专员公署见过管明棠,两人就新一军南下事宜进行过一番长谈,保持**性只是其中,而最重要的就是跳过张治中,务必打下海兵司令部,从而扭转淞沪的战局。 “更何况,专员当初曾分析过,张治中从来没有指挥部队实际作战的经验,他勉强算是个合格的参谋,至于战地主官嘛……”摇摇头,高胜仑最后长叹口气。“他就是民国的赵括!”“这个张文白,竟如此不识大体,在此关键之进与前线将领失和!” 远在南京的蒋介石几乎是第一时间在张治中报告之前,即了解到与高胜仑的争吵,而在挂上张治中的电话之后,几乎在挂上电话的瞬间,就大声怒斥道。 “校长,文白先生怎么说?” 已经准备赴上海就任前线总指挥的陈诚看着委员长,轻声询问道,原本委员长这边对张文白在上海的进展就极不满意,而现在和高胜仑更是发生直接冲突,显然进一步激化了委员长的不满,而让陈诚就任前线总指挥就是为了架空张文白。 “他张文白让我下令将高培仑解送南京法办!” 压抑着心间的怒火,虽说对高培仑不从张文白的命令,同样心存不满,但更多的不满却是针对张文白,不仅仅是因其在上海指挥失当,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竟然无视大局,与增援部队主官发生直接冲突。 “校长,新一军是全国第一个增援上海的地方部队,如果消息传出去,只怕……” 陈诚轻声提醒一句,作为军政部长从上海战事打响,他就对张文白不能集兵一处,反而以长蛇对长蛇的战斗失当颇有微词,加之原本对由张文白主持淞沪之战不满,而高胜仑的“大骂”则让他看到了取而代之的机会。 “只怕正在途中的地方部队主官因此生出疑心,到时……” 第一百二十九章终是军阀 “只怕正在途中的地方部队主官因此生出疑心,到时……” 一句话,看似没有涉及到张文白,但是陈诚的提醒,却使得蒋介石心中原本的忧虑更浓了,上海的这一仗关系到中国能否在赢得这场战争的一丝胜利的可能。 为了这一丝可能,8月8日,他在南京召集了从处地来京的各地诸侯举行党政联席会议,与的有白崇禧、阎锡山、韩复渠、刘湘、余汉谋、顾祝同、何健、刘峙等人,会上大家都一致支持抗战,也对抗战御侮方针进行了讨论, 在会上,四川的刘湘当即就表面,抗战四川可出兵30万,供给壮丁500万,供给粮食若干万石,可以说那次会议也是极为圆满的,也正是有了地方的支持,他才下定决心在上海赌上全部的家当,对于日本的实力,他极为了解,同样更为了解中国的实力,即便是有了地方的全力支持,对自己手中的牌他仍然没不太有底气,上海这一战,与其说是“战“倒不如说是“赌“一来是“赌”扭转日军的战略部署,令其改变进攻方向,从而使大战略对中国有利,二来则是借上海这一国际知名城市,“赌”英美法等列强干涉,甚至直接出兵干涉。而作为一个手中没有“王牌“甚至握着一手烂牌的“赌徒“他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上海这一战实际就是“与其坐待而亡,不如死中逃生”的选择,但想要用这一手“烂牌”打出必胜之牌,最起要能打出所有的牌。 为此先有了地方的明确支持,才有了上海之战和随后的广西、云南、四川、广东等多支地方部队奉令急速增援上海,如果这个时候,“张高冲突”经有心人的加以渲染,到那时,地方上把“张高冲突”视为中央趁机“收编“他们还敢把部队派过来吗?恐怕到时候已经上路的部队都会慢慢的“磨洋工“到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辞修,你立即去上海,亲自去见高培仑,嗯,安抚一下他,告诉他,我等他为国再立奇功!另外……” 虽说心知战时换将是兵家大忌,但是想到地方上的顾虑,蒋介石反而顾得不那么多了。 “再以军政部的名义,严斥张文白,嗯,另外再组织记者,把八字桥的胜利报道出去,让全中国都知道,新一军是能打仗的,而且还是能打胜仗的!” 随后,蒋介石又看着陈诚询问道。 “第八路军那边,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直到现在,对于刚刚组建的“第八路军“他一直没有加以调动,在大本营内部早就形成了一个共识,第八路军能把邯彰守好,就已经立下了大功,而且现在张静江已经到了邯郸,以说服管明棠将工厂南迁至湖北、湖南等地。就在昨天,管明棠发来一封电报,北方公司已决定将六座新建工厂的设备迁往湖北、陕西直至甘肃一带,同时北方公司还将在美国、德国等国定购的总价值超过l。4亿美元的机器设备转由广州、香港靠港,再由广汉铁路经湘桂铁路沿线分散建厂,可以说,对于中央的命令,管明棠几乎都是无条件的服从 而“张高冲突”又让他不得不去考虑管明棠在这一事中的态度,尽管他并不认为,这一事件会对管明棠产生太多的影响,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委员长,昨天,管哲勤发来密电称,十月中旬左右,第八路军预计可投入战场,完全可担负邯彰地区防御需求,另他希望中央同时其将防线前置至邢台一带!另外,第二集团军司令刘峙希望第八路军能即时投入战场。” 提及管哲勤,陈诚还是忍不住看一眼校长,管哲勤或许不是黄埔生,但是校长对他的“信任”却绝不下于黄埔生,表面上第八路军按编制下设四个师又三个旅,但却又同意其可另编成预备军,这意味着其完全可以以预备军的名义编遣部队,这种信任可谓是空前绝后的,没有任何一人能得此信任。 现在华北战火正盛,而作为华北目前实力最为完整的一支部队,第八路军至今仍未投入战场,早就引起了第二集团军司令刘峙的不满。 “电告刘经扶,第八路军新晋由民团整编,仍需时训练!且邯彰为我国一等工业要地,其部断不可冒然出击!” 对于刘峙的要求,蒋介石不假思索的加以拒绝,第八路军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训练,并在未来守住邯彰,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回电,告诉哲勤,同意他前置至邢台,嗯……” 沉思片刻,蒋介石又继续说道, “另外中央已经决定将陕北部队编遣为二十八路军,将调遣至上海前线!” 在提及此事时,蒋介石又看一眼陈诚说道。 “宋明轩,现在是指往不上了,就目前而前,除了华北除了刘峙的第二集团外,至于其它各军……” 摇头长叹着,蒋介石最后默默的说道。 “邯彰的工厂之多、之大,远非中国其它地区所能相比,第八路军皆由邯彰子弟组建,守家卫业之责任,远甚于其它各军,未来的河北的局面,还是要靠第八路军去支撑啊!” 而在陈诚离开办公室后,蒋介石的眉头却依然紧锁着,眉宇间透着些许忧色,这场战争打响之后,曾经除去工厂之外几未曾引起他注意的管明棠,却充分显露了他的实力,先是第八路军组成了“航空队“随后新一军南下时,中央才惊讶的发现,新一军竟然下设装备32门155公厘重炮的重炮团! 新一军尚是如此,那第八路军呢? 以邯彰的工业为基础,待邯彰的重工业完全转入战时之后,其生产的武器将源源不断的充实第八路军,到那时,或许第八路军就会成为中国的第一强军。 “委员长,您是在担心第八路军?” 注意到委员长在陈诚离开后,陷入沉思之中,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戴笠便试探着询问道, 先是沉默片刻,随后蒋介石才叹口气道: “过去于外人看来,邯彰之杰在于工业,而现在,其工业却完全化转为军事所用,甚至早已化为军事所用,而相比之下,中央之工业远无法与之相比……” 此时,蒋介石之所以心忧的是有朝一日管明棠成为第二个张学良,张学良当年正是依靠着东北的财源**于中央之外,使其中央在诸多问题上,不得不对其作出让步,以至最终导致大祸,而现在管明棠却又隐成当年的东北军第二,甚至东北军亦无法与之相比。 在人前,或许他会对管明棠“赞誉有加“但只有在戴笠的面前,他才会表露出此时真正的看法。 “管明棠的心机之深,亦远非他人所能比,雨农,昨日之前,你知道北方商学院吗?知道那个商学院是培养的是军官吗?” 之所以知道北方商学院,还是因为邯彰的动员以及随后第八路军上报的军官名单,诸多中下层军官皆走出身于北方商学院,蒋介石顿了一顿: “校长,是学生无能!” 戴笠连忙告着罪,自匕首先检讨起来。 “北方商学院建立四年,而学生却无从掌握其学院真相,实是学生之失职!” “好了,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摇摇头,蒋介石并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他反倒是是看开的说道。 “管哲勤啊,把我们都给瞒住了,若非这场仗,估计,他还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不过,现在暴露了,于国也是好事!而且,他也是心怀国家的嘛!” 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蒋介石又继续说道: “至少,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他能不惜一切,新一军南调,其未曾反对,第二集团军北上,邯彰供给了数千吨罐头,数千吨弹药,且又于邯彰各地设立战时医院,并派出救护队,第二集团军伤员可直接送往邯彰治疗,相比之下,华北的那些人,若是能有其一半忠国之心,华北局势,也不至如此不堪!” “校长,总得来说,管哲勤虽心机颇深,但的确心怀国家!” 顺着校长的话,戴笠又继续说道。 “不过,对于其,中央必须要小心防范,以免其将来成祸!” 在戴笠的眼中,从管明棠暴露出他的实力的那一刻起,他自然而然的就将其划为“军阀”之列,对于“军阀”他向来就只有一个态度——军阀是要打倒的。 “这个,我是知道的……” 声音长,蒋介石轻轻地敲敲太阳穴,片刻后又继续说道: “不过,就战略而言,未来华北,只有两地尚可一战,一是山西,山西可依持山地阻敌,二则是邯彰,邯彰有完备之工业,且有训练精良的数十万民团,所以,中央还是离不开他的,而且,就现在来看,其对党国之忠诚,亦非华北诸人所能相比,但是,以后对于邯彰你要注意一下“斟酌字句,蒋介石慢慢的说道。“雨农,中央应该适当加强在邯彰的党务工作,明白吗? 第一百三十章代价为何 8月的清晨,骄阳似火,火毒的太阳不一会就让柏油路面上升腾着一阵阵热浪,而在公路上,十几辆出租车正拉着“警笛”于公路上行驶着,街道上正在行驶的车辆会主动的为这些出租车让出一条道路。 这些五门出租车的车门上无一例外的画着红十字标志,在邯彰实施动员之后,邯彰各地的出租车即被征用,五门出租车在拆除座位后,则成为了救护车,在过去的几天间,数千名第二集团军和29军的伤员从前线由火车运抵邯彰,而这些出租车担负着把重伤员运往医院的任务,作为动员的一部分,邯彰的许多正值暑假的学校被改为军营和野战医院,过去多年间建立的三级医疗系统,亦随之转为军事用途,大量的医生被征召,也正因如此,邯彰才能够接收大量的伤员。 也正因这些伤员,使得邯彰的人们真正感受到战争。 “战争” 站在窗边,远远的看着街道上疾驰而过的黄色出租车,管明棠知道,今天又有一列车火车将大量的伤员运了过来,在过去的一个月间,邯彰一直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前线,向第二集团军提供数千吨补给物资,更是派出了十余支野战医疗队,每天,至少有一列火车北上,为其运送各种物资。 “这场战争要求我们,必须不遗余力的投入自己的每一分力量,直至赢得战争的胜利,所以,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回过身,管明棠看着张静江,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容。 “我知道,现在邯彰所的一切都暴露了出来,比如,一个新一军的重炮,就超过整个中央军,而在第八路军和邯彰,在训在编的36门制重炮团多达3个,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们的火力绝不逊于日军,甚至还强了许多,随着战争的继续,第八路军只会越来越强,因为我们的工厂正在源源不断的制造着飞机、重炮以及战车……” “哲勤” 眉头猛的一皱,张静江看着管明棠,面上尽是不满之意。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你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吗?出头的椽子先烂,你的第八路军现在一共只有十万人,即便是加上那些预备军,你能拿出手的,不超过三十万,可你要知道,现在华北的日军已经超过20万,而且日本还有增兵计划,不出两个月,邯彰就会变成油锅,你这点血肉就要被扔到油锅里榨,等你的肉给榨干了,那骨头也就变成渣子了,你明白吗?” 抑下心底的不快,张静江好言劝慰道。 “今天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想过这些问题吗?你想过,现在在北边,有刘峙的第二集团军,还有卫立煌的第十四集团军,商震的第二十集团军和万福麟的第五十三军,现在有他们给你挡着,一但他们在北边失利的时候,到那时候,一个弄不好,你和第八路军就给推到风头浪尖上,到时候……” 在来到邯彰之后,张静江才发现自己的这个“侄女婿”一直以来,都隐藏的太深了,很久以前,北方公司就已经开始利用其机械设备制造各类轻重武器,而这仗打起来不当紧,完全把他的力量都暴露了出来,尤其是他临时给新一军补充的重炮旅,更是惹人眼红的东西。 实力暴露的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对于蒋介石这个人张静江有着极深的了解,他深知他的为人秉性,深知他对非嫡系部队的排斥心理,更何还是这么一个拥有于中国而言几近无限的工业潜力,又拥有地盘的地方实力派,而最令人心恼的是,管明棠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抛开常备民团改编的第八路军不说,他另外还编成了十二个旅又九十六营的预备军,这可是三十几万军队。 几乎是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张静江便对其大加指责,因为邯彰有这三十万军队,等于给了那个委员长在北部战事不利时,将北部的几十万军队调往他地的名义,到那时候,邯彰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嗯,劳务公司已经在河南、山东以及安徽开始大规模招募新劳工,预计到明年,我可以在不影响工农业生产的前提下,重新训练出不下四十万军队” 相比于张静江的担忧,管明棠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从来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依靠友军。 “邯彰现在动员了32。45万军队,其中有九十六个营约十万人作为补充兵,实际可投入战场的约为二十二万人,说实话,打二十万日军是有压力,但是日军想占领邯彰,也没那么容易” 自信,此时的管明棠显得极为自信,这种自信源自于对自身实力的肯定,在过去的十几天间,航空队已经多次出击,在多座雷达站的指引下,完全可以保证对空权的控制,如果日军失去空权,那么其战斗效力自然会大为降低,更何况在陆上,自己还给他们准备了一道盛宴,完全可以打乱他们的进攻脚步。 “至于中央调走当前华北的部队,我看这完全没问题,就现在而言,山西和山东方向,甚至上海,都更需要援军,至于我这……” 笑看着张静江,管明棠自信的说道。 “我相信,我能守住这” 望着张静江,管明棠又特意强调道。 “伯父,你想想,我连新一军都没留下来,你觉得我还会在乎那些友军助战吗?” “哲勤” “伯父” 打断张静江的话语,管明棠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您是应该知道,委员长之所以发动淞沪战役,一是想扭转日本的战略部署,二则是为了减轻华北一带的压力,可,您想过没有,如果华北地区有所闪失的话,到时就不单是减轻华北的压力问题了,而是日军很有可能会将华北的多个生力军调往上海,到那时,固然,我们在战略上赢得了胜利,但是战术上的失败,同样会令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无论如何,华北都必须要坚守,华北的坚守,不仅可以换来邯彰的安全,更能为我们赢得战略以及战术上的双重胜利,对于中国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迎着张静江的视线,管明棠神情显得极为坦然,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那怕一丁点的私心,所考虑的只是这个国家,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分析,最终导致淞沪战役的失败以及随后南京陷落的,尽管有着种种因素。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日军投入于上海,从杭州湾方向登陆威胁淞沪**的日军第十军团,而组成第十军团的第6、第18、第114师团及国崎支队这几支部队中,第六师团、国崎支队(第五师团第九旅团)、第十八师团均是由华北抽调。 可以说,正是日军从华北腾出了手,方才导致了淞沪会战的失败,**在华北的惨败,导致战争初期两个战场的一系列的惨败,这场战争刚一爆发,经过一番苦战,付出了近百万军队伤亡之后中国赢得了战略,却输掉了战术,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整整八年都没能喘过气来。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选择邯郸,才会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死地”,只要守住这片“必死之地”,一切都会改变,或许,中国近代史上最悲惨的一幕就不会再发生,或许,中国能够更轻松的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伯父” 在张静江的诧异中,管明棠走到墙上挂着的河北军事地图前,点着邯彰的位置说道。 “而现在,第八路军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惜代价的守住邯彰,我们不仅要守住邯彰,而且,我们还将会采取一系列的主动进攻,从而尽可能多的将日军牵制于河北,同时……” 手指指着石家庄,管明棠又解释道。 “我准备以第八路军司令部的名义建议中央,一但平汉路作战失败,就沿正太铁路将部队撤往山西,这样的话,山西守军将会达到五十至六十万之众,如此一来,借助太行山脉为屏,驻于重兵防御,必可保山西不失,而山西经阎百川经营多年,其军事工业可满足部队的基本作战需求,而山西的同蒲铁路,又可保证兵员及物资运输……” 深吸一口气,管明棠看着张静江,内心一时竟然有些激动,这是第一次对外人展示第八路军的作战计划,实际上,这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的战役作战计划,是而是关系到整个华北未来的战略部署,如果中央采纳这一建议,那么华北的战局绝不会像历史上一般,以一系列的溃败告终,对于这一计划,早在几年前,民团参谋部和商学院的外籍军官们,早已经过多次推演,只要部署得当,实施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同时,其又能对河北形成俯视,可随时配合第八路军对占据华北的日军实施反攻,威胁日战平津一带,且山西方面又可与邯彰形成犄角之势,互相为屏,……” 注意到管明棠在讲述这个计划时,那张年青的脸庞上流露出的激动的神采,张静江一时间却有些难以平静,他突然插口问道。 “那邯彰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委员长的安排 “那么邯彰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在南京的军事委员会作战会议室内,随着一声提问,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正在讲解着第十六集团军递交“华北战略作战部署”的何应钦,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第十六集团军的这份报告是由飞机直接运至南京,由何应钦在会议上加以解释,以对其进行讨论。 “考虑到日军进一步的计划,邯彰在未来几年内,都会首当其冲的成为日军进攻的重点目标,于太行山部署重兵实施防御,我军可借鉴义勇军坚守长山塔之经验,构建大量坑道,从而可最大程度削弱日军炮火,且山地作战距离有限,远程重型火炮效力大减,我军可充分发扬轻重机悳枪以及迫击炮之火力,加之太行山脉亦限制了日军机械化部队使用,日军为突破太行山防线,势必需集结重兵,而这则会造成其后方防御空虚,第十六集团军即可对其侧后实施进攻,从而与山西方向形成犄角之势所以,日军为突破这一僵局,势必将以邯彰作为主攻目标,至少重创第十六集团军,使其丧失进攻能力后,方才有可能对山西实施进攻,” 在何应钦解释时,想到刚从第八路军改编为十六集团军的邯彰民团所面临的压力,冯玉祥却不无疑惑的皱眉问道。 “如日军进攻邯彰,那么为什么山西方向不可以给予支援呢?” “山地对日军大兵团运用有限制,对我军大兵团投入亦有限制,因此对山西部队而言,其存在对日军就是威胁,从而使日军不得抽调全部兵力进攻邯彰即便是支援亦是极为有限的。” 何应钦如何的回答道,而在第十六集团军上报的计划中,亦肯定了这一点。 “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认为,只要我军能坚守山西,那么在山西北部,在河北北部,日军至少需要部署10ˉ15万的兵力,作为策应兵力,那么其可投入进攻邯彰的部队,将不超过2万。”35万 在何应钦提及这个数字时,蒋介石默默的在心下计算着这个数字,这意味着华北地区至少可以牵制35万日军,实际上可能会更多,日军为了心理上的安全至少需要在河北部署40万军队,而这40万军队之中,每时每刻至少都有2万是无法调动的,如此一来,无论是在华东亦或是华北,**都可以对其形成至少一倍,甚至两倍的优势。 “换句话来说,这攻也是第十六集团军,守也是第十六集团军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白崇禧对那位从未谋面的管明棠却是佩服了起来,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人,这个计划如果是中悳央制定的到也没什么,可这个等于把自己丢到油锅里的计划,却是管明棠自己提出的,甚至在至大本营的电报中,还特意肯请中悳央认真考虑并实施这一计划。 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丢到油锅里,在中国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在中国,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单就是这份无私,在中国就无几人能与之相比。 “邯彰一带无险可守,但,在过去的一个月间,邯彰已经动员十数万工人以及大量设备,于平原地区构建大量防御工事,依照他们的估计,待一系列工事完工后,日军至少需要投入两倍以上兵力,方有可能攻克其防线,因此其防御应不至有虑” 当然何应钦并没有提到报告中的一句话整个工程不过是刚刚展开,但相应的这份报告却让身为参谋总长的何应钦长松了一口气,现在华北的局势并不容乐观,尽管**在华北投入了多个集团军数十万人,但日军同样投入了二十万人,并且还有进一步增援的趋势,从宋哲元违命失去先机开始,**在华北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 “半年那” 白崇禧感叹的说了一句,然后将视线投向委员长。 “这半年,就只能靠第十六集团军的弟兄们用命去堆了” 在说话时,白崇禧的视线一直都盯着委员长,显然是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如果不把新一军调到上海,邯彰就拥有差不多四十万军队,而现在呢?新一军却已经被调到了上海。 而更为重要的是以白崇禧对委员长的了解,甚至出于一个军人的常识,在明知华北已无任何可为之余地,平汉路作战随时都有可能失败的前提下,委员长很有可能会接受管明棠的建议,把华北的近五十万军队撤往山西,以保山西无虑,从而与邯彰的第十六集团军形成对华北日军的犄角之势,而这同样也意味着,第十六集团军在某个特定时间内,将不得不面对在兵力以及技术装备上,都占尽优势的日军。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军委会仔细对第十六集团军提出的方略加以讨论,而讨论来讨论去,尽管明知道邯彰会付出的代价,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舍弃这一计划。 “哲勤的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蒋介石站起身,最终拍板做出了决定。 “电告哲勤,中悳央将全力配合其实施这一计划,另电告第一战区各部队,抗战各部队守土有责,望各部发挥国民革悳命军之精神,卫我国土” 在会议结束之后,蒋介石并没有离开会议室,而是留下了副参谋长白崇禧。尽管多年来白崇禧一直站在他的对立面,但是其却是中国出类拔萃的名将,就像8月4日下午,白崇禧乘坐着国民政悳府的专机到达南京,蒋介石当晚为其设宴接风,蒋、白二人把手言欢,在表面上结束了近10年来的公开对抗。白崇禧入京,也引起了日本方面的关注,日本报纸宣称:“战神到了南京,中日战争终不可避免”,白崇禧的入京不仅坚定了蒋介石抗战的决心,同样作为副参谋长,亦协助其拟定了一系列的作战计划。 “健生” 在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蒋介石示意白崇禧坐下来,随后说道。 “似乎,你对第十六集团军能不能守住邯彰,持怀疑态度啊” 先前的讨论中,白崇禧多次指出邯彰的兵力太过薄弱,而蒋介石却像是未曾听到似的,只是听着何应钦等人的分析与讨论,最终的决定依然是如平汉路作战失败,沿线部队俱撤往山西。 “委员长,广西民团编练了7年” 看着委员长,白崇禧如实的道出了他的担心之处。 “可民国二十四年阻击赤匪时,依然暴露很多问题,民团,绝不能与常备军相提并论,虽说邯彰有常备民团,但其编成师,却是去年绥远抗战之时,紧急编遣,虽说第十六集团军长官大都是留美军事高材生,但是……” “指挥能力有所不足,尤其是兵团作战经验欠缺” 对此蒋介石岂会不了解,实际上就是中悳央军,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尤其是黄埔系更是如此,而这也是他创办陆军大学的用意所在。 “表面上看起来,邯彰可投入近二十二万军队,且又有十万后备军可作补充,但实际上,他们是二十二个手指头,去打日军的一个拳头,委员长……” 盯着委员长,白崇禧的心里难免为管明棠感觉可惜,他的赤子心换来的又是什么?委员长为什么无意往邯彰增援部队? “健生啊” 瞧着白崇禧,蒋介石心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实际上很多人都会这么想。 “如果让你率领一个集团军到邯彰,怎么样” “这……” 委员长的问题让白崇禧一愣,面对这个问题,虽是有着“小诸葛”之称,白崇禧同样选择了沉默。 “健生,那几个集团军调往山西,山西的兵力接近2万,就防御晋省而言是绰绰有余,调一个集团军增援邯彰,又有何妨,可一个集团军调去容易,但如何与第十六集团军协调作战?是让哲勤听他的指挥,还是让集团军长官听哲勤的命令?” 委员长的两个问题,正是白崇禧选择沉默的原因,如果调他去,没有任何选择,他白健生必然是司令,可管明棠又岂会甘心于本地为“客军”所指挥,他作为“客军”长官,若是没有管明棠的配合,又岂能调配邯彰的种种资源。 或许可以赌管明棠仍然会以国事为重,但,能把所有的在筹码都压到赌上吗? “哲勤,这个人,并非只是纯粹之军人,甚至其绝非军人,他考虑的诸多问题,鲜少从纯军事角度考虑问题” 提及此,蒋介石就想起管明棠早先的那份密报,要求中悳央将二十八路军调往上海,他之所以提出这一建议,同样是从政悳治上考虑,而非军事上的考虑,而最终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他的报告中,为何未向中悳央索要一兵一卒之援兵,不是已经表明心态了吗?” “可,委员长,毕竟邯彰拥有当今中国唯一之完备工业,如果……” 在白崇禧试图辩解之时,蒋介石打断他的话说道。 “你有担心,我亦有担忧啊,所以……” 音落,蒋介石看着白崇禧神情不能凝重的说道。 “我想,你以副参谋总长的身份率领一个将官参谋团前往邯郸指导考察,健生,你觉得的怎么样” “啊委员长,我……” 委员长的话完全超乎白崇禧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委员长竟然会提出这个建立,思索片刻后,他才说道 “委员长,现在淞沪局势正紧,此时去邯郸,时机尚不成熟,我想,可待上海局势稍作稳定之后,再由崇禧代表大本营前往邯郸不知委员长意下如何” 第一百三十二章青帮 上海北火车站, 在凌晨时分驶进了一列火车,蒸汽车头是国造ˉ1型机车,火车拖着近四十节车厢,车厢与普通车厢并无任何差别,但在火车进站时,整个车站戒备显得极为森严,直到列车停稳之后,车站内顿时忙碌了起来。 一队队穿着短袖衫的官兵顶着钢盔,背着步枪从火车上跳到月台上,随后他们操着扳手开始拆起了车厢,待车厢板墙被拆除后,两门披着炮衣大炮出现在的人们的视线中,虽说大炮披着炮衣,可从炮衣下巨大的炮身、粗大的炮管,任谁都知道,运来的是重炮。 “快点,快点……” 在军官们的嚷喊声中,炮兵们迅速解除固定炮身的钢索,将重达数吨的大炮推至月台,而在另一边,十六辆重型卡车已经驶出火车,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一箱箱炮弹被抬上了卡车。 “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看着眼前的十六门重炮,高胜仑的脸上露出了笑来,有了这十六门重炮,打下海兵司令部就再也没有问题了。 按照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在此战时,部队是不能直接乘火车抵达上海,这辆军需列车显然违背了命令,不过为了让重炮团尽快抵达前线,他还是从南京那边拿到了许可证,这样重炮团才直接抵达了前线。 “报告长官,炮一团团长阎国勤向您报道” “一路辛苦了” 炮一团是新一军调出前,专员从民团调补给新一军的,直到那时,高胜仑才知道,公司已经能够制造大口径远程重炮。 “你们带来的是什么炮弹?” 高胜仑有些焦切的询问道,因为曾对张治中好一通指责,所以他才特意致电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点名要混凝土破坏弹。 “我们随车带来了23发高爆弹,33发混凝土破坏弹,还有103发穿甲弹,别说是海兵司令部,如果有机会,我非把“出云号”给炸沉了” “能击沉出云号吗?” 盯着阎国勤,高胜仑急忙问道。 “出云号”是一般老式的万吨巡洋舰,在“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前夕,日军海军3多艘舰只聚集上海,配合日本陆军及空军的大规模侵略行动。停泊在黄浦江苏州河口的日军第三舰队旗舰“出云号”上的大口径舰炮傲慢地翘起,指向不远处的繁华市区,从战争爆发至今可以说是日舰中的“头狼”。在战争打响后,“出云号”用大炮猛烈轰击中**队的阵地,掩护日军进攻,还轰击上海的工厂、学校及民房等 “应该可以试一试” 虽说明想用155公厘加榴炮击沉“出云号”可能性并不大,但面对的高胜仑的问题,阎国勤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们携带了103发穿甲弹,“出云号”是老式装甲舰,侧舷装甲厚达183公厘,即便是抵近直射也很难击穿,但是他的水平装甲薄弱,如果……” 不待阎国勤把话说完,高胜仑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你们就给我试试” 双眼盯视着阎国勤,高胜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日本海军陆战队在防御时,更是直接用电话与泊停在黄浦江苏州河口的出云号联络,从而直接引导出云号使用其舰上的数十门大口径舰队攻击,从咱们新一军到达上海,至少有三成的伤亡都是“出云号”的重炮造成的,你看看研究一下,想想办法,打沉它” “军长,咱们今天还要进攻海兵……” 不待新一师师长把话说完,高胜仑却断然说道。 “今天午夜,独炮二团就能到达上海,海兵司令部是死的,动不了,可出云号是活的,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把出云号打沉了,或者把他打出黄埔江,那么咱们打海兵司令部的时候,压力也能轻点” 说摆,高胜仑盯着阎国勤说道。 “阎中校,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军长,至少有重创它,把它轰出黄埔江的把握不过,军长” 思索片刻,阎国勤又补充道。 “在炮击前,咱们要先做好火力引导” 自淞沪战事爆发之后,尽管上海炮火连天,但是上海的租界,却又是一个“安全岛”,数以万计的平民为躲避战火向躲入其中,而在进入租界的各个路口均有万国商团以及英、法、美等**队防守,以阻止华军或日军进入租界或者借道租界实施进攻,从而破坏租界的“中立”。 在进入法租界的街口,在万国商团和警悳察认真的检查着进入租界的市民行李,在过去的几天间,多次从租界涌出一些地下武装袭击日军,在日军的抗议下,租界方面加大了对进入租界的中国人的检查,以避免有军人混入。虽说军警的检查极为认真,但是对于一些轿车的检查,不过只是看上一眼,这些轿车大都属于上海滩的一些大亨。 “李长官,这位杜老板虽说是帮派出身,不过却是一位爱国人士,这和有奶就是娘的黄金荣和张啸林完全不同。在淞沪战役打响之后,杜月笙让自己的帮派成员全力协助**作战,提供给**大量军事情报,让**对日军的动向了如指掌,他还自己出钱从国外购进了大批武器弹悳药,把自己的徒子徒孙都交给了军统方面,组成了别动队,给**带路,突破日军防线的薄弱地带,并且参与暗杀日军军官和后勤人员,搞得日军狼狈不堪,” 在汽车通过检查站的时候,王国朝对身边的李冠华解释着杜月笙的为人, “看位这位杜老板虽身在江湖,却不忘国家啊” 感叹着,李冠华又朝着租界看了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进攻租界,作为第一师参三科科长的他在接到命令后,直接与北方贸易公司上海分公司的王经理进行了联系,而这位王经理则直接向他推荐了杜月笙。 杜美路,杜公馆。 身着一袭标志性的青衫长袍,面带着微笑杜月笙,自二楼缓缓地拾级而下。在底楼客厅里等候着的王国朝与李冠华连忙起身相迎。 “杜老板好久不见” “王经理,好久不见啊这位是……” 在打着招呼时,杜月笙便把注意力放在王国朝身边的青年人身上,虽说他头戴着礼帽,但还是能看到他剃着光头,加之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已经完全暴露出了他的身份军人。 “杜老板” 李冠华向杜月笙执礼道, “在下新一军新一师李冠华中校,冒昧打扰,还请先生海涵” 新一军 听到这个名称,杜月笙的眉头微微一跳,对于新一军他并不陌生,四年前,当义勇军五十八路军撤入关内的时候,他曾在上海举行募捐会,为五十八路军募捐了近三百万元,而新一军正是在撤入关内的义勇军基础上改编的。 “李长官,有什么需杜某的地方,尽管直言,只要杜某能做到,绝没有任何问题?” 杜月笙示意三人落座,然后关心的问道: “杜老板,是这样的这是在下奉军长之命来拜见杜先生,是希望杜先生能帮个忙是想把一些器材运进租界,并在租界寻一处房子” “器材、房子?” 杜月笙看着李冠华,难道他们想从租界出击日军? 在杜月笙的诧异中,李冠华又继续说道。 “杜老板应该知道,在苏州河口的日舰出云号,日夜以重炮轰击我军,至使我军伤亡惨重,所以军部考虑用重炮打沉“出云号”,而为了能准确击中目标,需要在公共租界内引导炮击,但现在租界当局对进入租界的人员、物资检查甚严,所以……” “没问题,小事一桩” 不待李冠华把话说完,杜月笙便连声说道。对于如何引导炮击,杜月笙不懂,他也不关心,而是当下便答应了下来,他能把手下的弟兄们派出去配合**打鬼子,运点东西和人进来,更没有任何问题。 “那艘出云号,现在全上海的都希望炸沉它,若是你们能炸沉他,那可就是为国立下大功啊” “在下久闻先生高义,如此次能击沉出云号,则全赖先生仗义之举” 李冠华起身向杜月笙行了一个军礼。 “李长官,你们还需要什么?” 看着李冠华,杜月笙认真的说道,然后他又扭头看着王国朝说道。 “我知道,你们有北方公司这个大靠山,吃的喝的,都不用愁,可杜某也是中国人,也想给国家尽些薄力,这打仗,单靠地图肯定不行,杜某不才,手下的兄弟多于街头浪迹,上海街巷可谓是了若指掌,不知贵军作战是否需要向导……” “这……如此就多谢杜老板了” 向导,深知向导重要性的李冠华连忙起身道着谢, “谢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嘛” 看着面前的这个年青人,杜月笙心知,也许,这是他们的第一面,也许将是最后一面,于是,在李冠华起身告别时,他握住李冠华的手说道: “诸位新一军的兄弟,值此国难之时能够慷慨赴义,实为国人之楷模,此次贵部于上海作战,请转告高军长,若有所需,但有吩咐,杜某一定照办” 第一百三十三章“出云”末日 “快快快点” 在闸北的一片被日军炮火夷为平地的废墟上,随着几辆重型载重汽车刚一停稳,便从卡车上跳下来十几名士兵,这些士兵顶着钢盔,身上却只穿着一件短袖衫。 “火炮进位,撑起伪装两分钟倒记时” 在士兵们忙活着着二六式加农榴悳弹炮推进提前平整的炮位时,又有几名炮兵们竹杆铁丝搭起了伪装网,在伪装网刚刚撑起的同时,被十名炮手推着的155加榴炮,便被推进了炮位,在炮架展开的同时,几箱炮弹被抬了直来,而在另一处断垣残壁间,几名官兵则快速的搭建着临时指挥中心,同时调试着电台,以便与前沿观察哨进行联系,进行火力校准。 “希望一切顺利吧” 从电台中得知四个炮兵连都已经进入阵地之后,阎国勤在指挥掩体悳内自言自语着,现在就在他们为炮击出云号作着准备的时候,一师已经开始对海兵司令部发起了进攻,在没有重炮的掩护下,他们只能用大炮拼刺刀的方式,把野战炮拉到街道上,像蚂蚁啃骨头似的撕咬着日军的防御工事,而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掩护他们的炮击。 “团长,军长的电话” 就在这时,电台员的喊声,让阎国勤连忙走到电台边,拿起了电话话筒。 “阎中校,整个中国都在看着你们” 军长的叮嘱声传入阎国勤的耳中。 “长官请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国民失望的” 在挂上电话的时候,阎国勤的视线朝着黄埔江与苏州河口的方向看去,现在,万事俱务只欠东风了。 一阵炮声从空气传来的时候,只震得玻璃窗发出阵阵哗啦声,这声响使得刚刚进入房间,李明浩扭头朝着对岸看去,便看到在多艘舢船保护下的“出云号”舰首和两舷的舰炮喷吐着黑烟,朝着进攻汇山码头和海兵司令部的**实施着炮击。 望着那艘战舰,李明浩的双拳紧紧一握,目光中流露出的尽是仇恨之色。 “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在暗自自语时,李明浩和战友们打开了一个箱子,然后组装起炮队镜来,随后将炮队镜置于窗边,从这个位置恰好可一览无疑的看到泊停于黄埔江与苏州河口的日本第三舰队,且距离较为合适,可以直接使用炮队镜测定炸点对目标的偏差量。 “通知家里,1号已经到位” “一号到位” “二号到位……” 电台中传出的话声,让趴地图上的阎国勤呼吸骤然一紧,为了能够打的更准一些,他派出了三个观测组,以获得最准确的偏差量,现在观测组到位了,剩下的就看自己的了。 “一连距离4187米二连距离……” 在参谋长与地图上测定着各连距离出云号的距离,阎国勤又用角度盘在图上测定着各连的射角,与其同时,各连连长亦开始进行图上作业,在各连通过电台上报参数,并与团参数进行比对之后,阎国勤拿起电台的话筒,深吸一口气说道。 “五分钟急速射准备” 随着一声令下,分散于四个炮位的四个炮兵连阵地上立即忙碌了起来,炮手们将可以持续五分钟发射的炮弹放置于炮位后方,五分钟,也就是每门炮发射十六至二十发炮弹,而无一例外的,他们准备了二十发炮弹,在各炮完成准备并上报之后,炮兵们便紧张的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三连各炮完成准备” 随着最后一个连完成准备,拿着电话的阎国勤立即下达了命令: “各炮装弹” 十秒内,十六门二六式一五五加榴炮各自摇起了炮身。装填手将重达47。8公斤的穿甲炮弹推进炮膛,在发射药包装入炮膛后,炮手立即关闭了炮闩,瞄准手按事先赋与的诸元将炮口定位。 “一连准备完毕” “二连完毕……” 在耳边传来各连连长的喊声时,阎国勤一直看着他的左手腕处的手表,在分针与秒针成直线的瞬间,他立即对着电话下达了命令。 命令仅仅两个字: “开炮” “嗵、嗵、嗵……” 布设在闸北数公里外的田地中以及废墟间的四重炮阵地,先后发出连绵不绝的炮响,十六门155加榴炮发出的怒吼,几乎震憾着整个大地,如雷鸣般的炮声撕破了沉闷的天地,炮兵阵地上立刻闪现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烟和桔红色的火光,同时炮口处强烈的炮风卷团了一片尘土,在尘土飞扬中,夹带着炮弹划空的尖啸。 在炮击的瞬间,炮声和炮风震得炮手们的耳朵紧绷绷的疼,脚下的大地甚至也在急促地摇抖,就在炮身后座,十公分长金属弹底几乎与炮弹出膛的同时弹出时,装填手立即炮起一枚沉重的混凝土破坏弹,准备再次装填。 “嗖……” 大约几秒时间,当泊于日本邮轮码头的“出云号”上的炮手们,再一次朝着进攻海兵司令部的华军挥散弹雨时,突然伴着一阵尖锐的啸声。 “咚”地一声,首先是邮轮码头处一辆汽车像是被巨锤砸中似的,车身瞬间飞散开来,紧接着,又是出云号后方的一艘内河炮舰舰艏处传来一声撞钟似的轰鸣,接着苏州河中炸起数道水柱,下一瞬间,黑团伴着焰团从码头、军舰上涌腾至半空。 “敌袭……” 听着天空中传来的炮弹划破天空的声音,“出云号”的舰长,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就在他发出一声喊叫的同时,一声如巨钟被撞击的声响在传入他耳中,在双耳被震的产生剧痛的同时,一声爆炸伴随着更猛烈的冲击,将他重重的抛在地板了。 “轰” 在舰桥的下方,一个水兵惊讶的看到司令塔上升腾起一团黑烟,一发炮弹准确的击中了司令塔。而在水兵惊讶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还有强烈的热浪几乎要把他吹飞。 ““宇治号”被的弹悳药库被击中了” 惊叫声在“出云号”上回响着,位于出云号后方的“宇治号”只是一艘千吨级的无防护内河炮舰,与出云号不同,他既然没有厚重的水线装甲,同样也没有坚因的水平装甲,一枚混凝土破坏弹轻易的撕开了其不过两公分厚的水平装甲,在其弹悳药库附近的爆炸,引发了更为剧烈的显得。 “快看,是“出云号”,出云号被击中了” 在过去的几天中,在上海的报纸上,尽是讨论如何炸沉出云舰的文章,一个个方案讲的是头头是道,可却被一一推翻,而此时原本正在租界观战的人们,伴着“宇治号”的那一声剧烈的爆炸,在硝烟弥漫中,他们看到了出云号,此时的出云舰完全被硝烟和水柱所笼罩。 “怎么回事” 在司令塔下方的长官室内,被震倒在地板上的长谷清川,这位第三舰队司令,刚一站起来便惊慌失措的大声吼问道。 “阁下,我们被击……” 不待一名海军军官说完,又是一声如闷钟般的轰鸣传了过来,在爆炸中,出云舰的舰体悳内立即弥漫起一阵浓浓的硝烟。 “阁下,烟室被击中了,是支悳那军的炮击” “宇治号的弹悳药库发生大爆炸” “支悳那军肯定使用了穿甲弹” 在过去的几天间,在黄埔江与苏州河口的出云舰根本就没曾担心过来自支悳那炮兵的炮击,他们掌握的情报显示,尽管支悳那军从德国购买了重炮,但是却没有购买穿甲弹,其对出云舰无法构成任何威胁,而且支悳那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出云舰泊于此地,却未遭受任何炮击。 “穿甲弹” 几乎是在第一轮炮弹打出之后,在各炮兵连连长们便大声吼喊着,第一轮炮击他们并没有使用穿甲弹,而是使用混凝土破坏弹,其或许无法击穿出云舰的水平装甲,但因为炸悳药装药量多,炸点为清楚,更有利于测定偏差。 “偏左……” 随着耳机内传来的校准声,首先发炮的一连长大声吼喊着刚刚接到的校准数据,炮兵班长连忙调整射角,片刻后,又是一轮炮击开始了。 水柱,在拉连的炮击中,一个个水柱和烟柱不断的在出云舰的周围炸起,尽管水柱并不大,甚至会让公共租界内观战的人们误认为这是小炮的炮弹,但是来到司令塔的长谷清川的心却骤然一紧。 作为一名海军军官,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和着江泥的水柱看似不高,但实际上却是装药量较少的穿甲弹。 “快,锅炉加压……” 就在长谷清川吼喊着命令出云舰驶出泊位时,又是一声巨大的如新年撞钟的金属撞击声于出云舰的舰舯部鸣响,一发炮弹准确的击中它的烟囱,穿甲弹穿透的数层甲板,一直钻近锅炉舱的位置方才爆炸,在锅炉爆炸时高温蒸气瞬间便吞噬了整个锅炉舱,正准备驶出泊位的出云舰随之停了下来。 而此时的炮击也越来越准,原本距离出云舰尚有十数米甚至百米的水柱、焰团慢慢的聚集到出云舰的舰身,其间甚至多次击中围绕在出云舰周围围的炮舰小艇,最终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出云舰上,一时间出云舰完全被硝烟与焰团所笼罩,与此同时,在江畔对岸的国人,纷纷不顾飞散的碎片,冲到江边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壮景。 “中国万岁” 就在观战的人们高声呼喊着,发泄着内心的喜悦之情时,突然一声巨响传入他们的耳中,下一瞬间人们看到出云舰的舰尾发生爆炸,在浓烈的黑烟中巨大的炮塔被抛至半空…… 第一百三十四章灼热 “轰..” 随看一块**的爆炸,厚实的墙壁被炸开了一个口子。 提看步枪的沈明立即随看排长朝,猫着腰快步向前冲锋看,在过去的几十分钟中,他和战友们正是这样一面墙接一面墙的炸开或者用门板于小巷间铺出一条道,朝着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方向进击着,日军的炮击掩护了他们在民宅中的突进,日军几乎没有注意到在远离主街的民宅中,一支数百人的分队正在一点点的朝着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进攻,而为了掩护他们,新一军的第一师则全部投入战场,拼尽全力从正面沿街道向西北方向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方向发起进攻。 就在沈明所在的第一营接近看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同时,第一师上万名官兵,已经完全陷入了日军陆海军炮密集炮火之中,从凌层直到现在,他们的强攻就未曾停止过。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之后,正在进攻的部队立即被黒色的硝烟所笼罩,街道两侧的建筑亦在爆炸中坍塌下来,爆炸的冲击波几乎吞噬了整条街道,在硝烟中,又是数发炮弹先后击中街道和街道两侧的建筑。 “枪哪!枪在那?排……” 拍了拍身上的土,躲在弹坑里的王鸿云发现自己的枪,早都不知道被扔在了什么地方,于是他便大声的喊叫,但是他却周围跟本没有人回答自己,朝春周围看去,隐约的可以看到几个战友在血泊中挣扎看,王鸿云朝看原本排长的位置看去,只看到那里已炸出了一个直径超过数米的弹坑,接近一米深的弹坑中甚至涌出了一些地下水。 “枪!” 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个被炸死的兄弟的身边放看一支轻机枪,于是王鸿云连忙从弹坑里爬过去,从血泊之中拿起那支沾满鲜血的轻机枪,检査了一下机枪,还能发射,就在这时他透过硝烟看到前方街道两则有一些人影正在向自己这里逼近。 是反攻的日军! 他立即趴在地上操着轻机枪冲看那一阵涌动的人影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机枪声,人影尖叫着倒下去几个。 就在这时,空气中再一次传来了尖锐的啸声,黄浦江中的日本军舰,又一次对着这支进攻陆战队司令部的部队实施炮击。 日本海军的十数艘军舰的炮击是猛烈的,大口径舰炮的齐射几乎将整个街区完全吞噬在炮火之中,数以百计的正在冲锋的战士们躯体完全被猛烈的爆炸所吞噬。 在冲击波和着碎石尘土袭来时,用机枪阻击看日军反击的王鸿云,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任何意识,血从钢盔下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更多的部队从后方涌了过来,进攻部队立即和街巷之中的反攻的日军发生了激战,战斗瞬间変得白热化起来。 “叹” 伴随着喷火器发出的喷射声,一条火龙笼罩了整个街道,灼热的汽油火龙在碰到街道中的障碍时,立即弹射飞溅开来,落在依着街边障碍物阻敌的日军的身体上,汽油在他们的身体上流滴着,変成火人的日军嘶嗦看在街上奔走著,进玫的战士立即用冲锋枪、轻机枪将燃烧的敌人打倒在地,为自己的进玟扫清道路。喷火器,在过去的战斗之中,一直是他们最大的助力,甚至远超过伴随进攻,抵近射击的火炮。 几乎是在街道的拐角喷出一条火龙的瞬间。 “支那喷火兵!” 阵地上便传来一阵阵惊喊声,这些士兵是刚刚武装起来的侨民义勇队,在过去几天的血战中,他们早就被中**队的英勇吓破了胆,而当看到在战场上“盛传”的能够“烧化钢铁”的支那喷火兵时,那噩梦的一幕立即涌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就在昨天,在一条街道上,数以百计的海兵队官兵被火龙吞噬了,曾经坚固的一楼工事,更是变成了烤箱,在支那军撒退的时候,整个街道完全被呛人的焦糊味所笼罩,而收复街道的日军和义勇队的队员,惊恐的看到一个个被烧焦的尸体,有一些似焦炭般的肢昨,甚至在他们收复街道时,还在地面上挣扎看,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彳良难让人相信那焦炭状的东西,竟然是人的身体。 “支那喷火兵!” 小松奈良大吼看,本能的提看三八步枪朝春后方退去,而在他的身后不过一个街口的位置,正是极为坚固的海兵司令部,就在小松和身边的队员们砍弃他们的阵地时,突然,两辆装甲汽车迎面冲了过来,而在汽车冲至沙袋工事的后方的同时,在街道拐角处涌出了几名士兵,装甲汽车的机枪塔立即朝着街口扫射着,密集的弹雨瞬间便封锁了街道,而刚冲至拐角,正准备用喷火器清扫敌军的战士,更是不及躲闪,在子弹击中他身前防弹钢板的同时,一发子弹打中的他背后的高压油瓶。 “轰.…",, 街口被一团火焰吞噬了,在火焰中数名正在冲锋的战士被点燃了,浑身是火的战士们惨叫看挣扎看。 “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叫喊春,远名的一名下士操起手中冲锋枪,朝看变成火团的战友扫了过去,在变成火人的战友们倒下去的时候,在街道两侧,端蓿步枪、冲锋枪、轻机枪的战士们双眼通红的看舂那些躯体仍在燃烧的战友。 “二班掩护,一班跟我上!” 佩著上士军衔的排长猛吼一声,人提着冲锋枪便冲出了街口,一个班的战士编成四个战斗组,也立即冲了过去,几乎是在他们冲出街口的瞬间,两辆装甲汽车的机枪塔再一次扫射起来,在弹雨中,十几名战士被击倒在地,腿被击中的战士们在血泊中挣扎看,而躲在沙袋后面的日军,立即瞄准他们,像打粑一般的射击。 “打他们的脑袋!” 虽说是刚同这些支那军交战,但他们还是知道,子弹是打不穿这支精锐兵的身前的柄板的。 “战防枪!” “战防枪!” 在进玟受阻后,一名军官大声向看后方吼喊看,不一会,一名扛着一支大型步枪的士兵在两名战友的掩护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那边有两辆装甲汽车,给我把他解决了!” “是!” 战防手应一声,便朝蹲在街边观察看地形,在之前的战斗中,战防枪手所发挥的作用更多的是在远距离清除日军的火力据点,依靠.5晚甲弹强大的芽透力,玟击躲在墙壁或沙袋后的日军机枪手,而这是他第一次玫击日军的爱甲车。 “连长,给我几块**,把那几面墙炸穿,我从正面打,把握大一点!” 手指看对面的商铺,战防枪手提出他的要求。 分钟后,在炸穿了六面墙后,提看半自动战防枪的战防枪手出现在街口的商店内,此时这间商店里的商品早就被洗劫一空,而店门和商柜上更满是枪眼,依趴在店□处一块拳头大小的破口处,战防枪手为半自动战防枪上了瞠,随即透过瞄准镜瞄准看百米外的日罕菠甲车。 盯看视线中那辆顶看个半圆型炮塔,装备有两丨廷机枪的装甲汽车,战防枪手默默的在心里回忆看曾经看过的这种维克斯爱甲汽车的结构图。 “观察窗、炮塔……” 最终,他瞄准了两支机枪的中间位置,然后便扣动了扳机,伴看后座,他又瞄准了爱甲车的驾驶室,接连扣动板机,接看又是另一辆试图敝退的并用机枪朝春店铺扫射的装甲车,先后打空两个弹匣之后,看春那两辆动都不动的爱甲车,他瞄准了先前身他扫射的日军机枪手,在2倍瞄准镜的帮助下,他能够潜楚的看到那个日本机枪手的脸庞,在十字线压住其的脑袋时,他扣动了坂机. “森井……” 在森井刚要扭头想间小田想干什么时,一团温热的东西伴看啸声溅到了他的睑上,伸手一抓一一是脑浆! 再扭头看到,原本操作机枪的小田已经趴倒了下来,在其脖颈上的脑袋被打碎了,只剩下一个下巴,不待他的心底冒出恐惧之意,在街道上突然涌起数团烟雾。 “烟雾弹!” 烟雾弹是支那军进玟的标志,正当街中的日本喊叫看瞄准看烟雾茫目的射击时,在不远处的建筑中,一队战士却依躲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其中一个战士则依在窗边,透过窗户向周围观察蓿,而在他的正前方,一栋三层的高楼耸立看,在那座楼房的房顶上,—#x00ae;啻药旗迎风ir荡看。 “长官,咱们到了!” 压抑看心间的激动,战士对身边的长官说道。 “从地图上看,还有两层院子,如果所料不差的话!” 盯着手中的简易地图,实际上只是一张草图,是本地的一名邮递员绘制的草图,韩小武默默的说道。 “穿过下一个院子,临街的房子里,肯定有日军的工事,你们听……” 听看窗外那变得的稀落的炮声,韩小武的睑上展出了笑色来。 “炮一团肯定把黄埔江上的日本军舰赶走了,等他们一开始炮击海兵司令部,这剩下的,就看咱们的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敌与我 硝烟弥漫的江面和日本邮轮码头到处都燃烧着雄雄烈焰,在黄埔江与苏州河相汇的河面上,飘浮着的黑油被炮弹引燃了,在烈焰中,舰艉弹悳药库爆炸后沉入江中的出云号此时坐沉于江中,江水已经淹到了侧舷舰炮的位置,而舰艏的炮塔更是扭曲着,在江面上数艘小舢板正在抢救着落水的兵士。 在刺鼻的硝烟和呛人的油烟中,长谷清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被炸的完全变了型的“出云号”是他的旗舰,尽管它是一艘老旧的装甲巡洋舰,但是作用第三舰队司令官,他却清楚的知道,这是帝国海军自建军以来,在战斗中被敌军直接击沉的吨位最大军舰,或许在日露战争时,他们曾损失了两艘战舰,但那却是被水雷炸沉的,只有眼前搁浅于江中的“出云号”损失于敌人的炮击中。 “阁下,大川内司令官希望您移驻海兵司令部” 移驻海兵司令部?舰队司令官在座舰损失后,移驻海兵司令部部,对于任何一名海军军官而言,这恐怕都是前所未有的耻辱吧在支悳那军重炮的轰击下,曾经被视为要塞的海兵司令部还有可能坚守吗? “没想到,我会成为帝国海军之耻” 想到当东京得知“出云舰”被击沉后的反应,凄怆的苦笑从长谷清川的脸上浮现出来,他不知道东京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但是责难却是不可避免的。 当空气中再一次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时,长谷清川苦笑着对身边的参谋官说道。 “海兵司令部,恐怕也坚守不了多长时间了随舰队撤往长江口吧” 位于虹口四川路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在被日本人称为“海兵司令部”,五年前的“1.28事变”期间,曾为十九路军所攻陷,战后,日军汲取其经验,在重建海兵司令部时,新建的这栋建筑物完全是按照要塞标准修建,可谓是极为坚固,其关键部位全部经过水泥钢筋和钢板的加固,可以说是上海城内的一座“堡垒”。在背靠军舰和空军的强力火力支持,加上楼内各个射点的步兵轻重武器形成一个完整的火网,在战前,作为海兵司令的大川内曾自信的言语道。 “即便是外界阵地全部丢失,集兵于海兵司令部,亦可阻挡支悳那军持续一个月的进攻”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过去的几天间,尽管**重炮团多次对海兵司令部实施炮弹,但150榴悳弹炮却无法撼动这座坚固的堡垒。 “军舰撤出黄埔江了” 在海兵司令部坚固的作战室内,大川内在得知舰队撤出黄埔江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自战事爆发后,正是依靠舰队的支援,他才得已坚持至今,舰队不仅可以机动的利用黄埔江把部队运往防线各处,而更为重要的是舰队的火力,舰队一次齐射,就是几百发炮弹铺天盖日飞过来,在战场上1、2公里区域都被炮火覆盖,完全以弹雨覆盖支悳那军进攻路线,为日军防御部队提供了巨大的火力支持,而现在,舰队竟然撤出了黄埔江,这意味着他将失去舰队的掩护, “阁下,长谷司令官转告您,舰队已经损失了出云舰和宇治舰以及两艘炮舰,如不撤出黄埔江,恐为支悳那炮兵之定靶,因此,他已经电今航空队搜索支悳那炮兵阵地,进攻彻底摧毁其炮兵,同时从旅顺增援的横须贺镇守府第1特别海兵队,预计于八小时后抵达上海,望……” 就在参谋汇报时,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当头响起,而作战室坚固的横梁更是随之晃动着,掉下些许墙皮。 “轰……” 在数声剧烈的爆炸中,曾被视为坚不可摧的海兵司令部的的数扇窗口处喷出了一团团灰焰,数枚击中海兵司令部的混凝土破坏弹不仅击穿了用厚达3公分的混凝土楼顶,而且又击穿了三楼与二楼的楼板,直到即将击穿一二楼楼板时,弹底的延期引信方才引爆炮弹,数公斤炸悳药产生的剧烈的爆炸,完全摧残了上下两层楼板。 在第一轮炮击之后,第二轮炮击亦随之而来,一发发混凝土破坏弹有如一个个重锤不断的锤击着这座日军于上海最为坚固的堡垒,像砸核桃似的,将这座坚固的堡垒砸的粉碎,而与此同时,突击部队亦向海兵司令部的外围阵地发起了最后攻击。 “混凝土破坏弹” 刚刚抵达上海的陈诚,在首先听到出云舰被新一军炮兵击沉之后,尚未来得急赶到新一军军部,当面向高培仑表示祝贺,87师师长王敬久,便向陈诚提出了他的建议。 “又猛攻一天。此时日军已经全部退守核心坚固工事,其他所有次要阵地和据点全部被**攻占。**重炮无力摧毁这些工事,又不能不上,只能利用人海战术冲锋,激战一天,虽然造成日军一定伤亡,但进展不大。” 望着陈诚,王敬久心知,此时陈诚来到上海,十之**是为了解决“张高冲突”,现在高培仑的新一军之所以战果辉煌,正是得益于其装备。 “如果,咱们的炮兵能有混凝土破坏弹,我保证两天就把汇山码头拿下来” 进攻汇山码头,这是“张高冲突”后,作为警备司令的张治中下达的一个命令,张治中深知南京对他的进度有所不满,而高培仑对他的责难亦在南京与前线传开,现在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也正因如此,他只能孤注一掷的命令伤亡较轻的87师对汇山码头,也就是日军长蛇阵的正中实放进攻,以期占领汇山码头,从而切断日军防线,待援军到达到再向两翼扩大战果,而现在,这场战斗似乎已经变成了张高两人的“义气之急”。 对于这一点,刚刚抵达前线就任前线总指挥的陈诚,已经有所了解,而在王敬久提及混凝土破坏弹时,陈诚的脑海中首先想到的就是张高之争,原因非常简单,这种结合了穿甲弹与高爆榴悳弹特点于一体的混凝土破坏弹,目前在上海,只有一个地方有新一军,而在国内,或许北方公司可以制造这种炮弹,而新一军的重炮又与中悳央军口径不同,这意味着,如果要借的话,连重炮都要借,但高培仑会把自己的重炮团借给张治中吗? “陈长官,日军的防御工事实在是太过坚固,弟兄们实在是……” 盯视着陈诚,王敬久双眼通红的的说道着,在过去几个小时的战斗中,强攻汇山码头方向日军的87师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可以说伤亡极为惨重,也正因如此,他才希望能够得到新一军的炮火支援。 “嗯,” 沉思片刻,陈诚对身边的侍从官说道。 “请高军长到87师师部来一趟” 随后陈诚看着王敬久说道。 “又平,现在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成与不成,那就只能看到高培仑的心意了” 与张治中的强令不同,陈诚心知强令高培仑把重炮团调配给87师使用的可能性极为渺茫,除非老头子直接出面,否则只会引起另一场冲突,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高培仑主动提出来,而如何能让他高培仑主动提出呢?那也就只有到友邻阵地观战这一个办法了。 心知陈诚用意的王敬久沉默片刻,最后点点头说道。 “陈长官,只要高军长一到,我立即命令部队对日军防线再次实施进攻” 在刚刚收复的杨树浦租界至岳州路的一座日军遗弃掩体外,几乎是在见到高胜仑的第一时间,陈诚便冲着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高胜仑则第一时间回礼。 “培仑老弟,这次你们新一军的炮兵,可是全中国的大功臣” 言语间,陈诚的声中透出一丝感激。 “日本海军的炮火是极其猛烈的,火力最猛的战列舰每艘的炮火杀伤力就顶得上日军5个师团的火力总和,即便是火力小点的驱逐舰、巡洋舰、护卫舰之类,也足以令陆军的炮火相形见绌。可以说**攻略上海的一个最大的困难便是敌海军炮火的压制,而今天,你们炸沉了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舰,把第三舰队打出了黄埔江,这意味着日本海军除少数远程舰炮外,再也无法对我军实施炮击,培仑老弟,我代全国各军的弟兄们谢谢你谢谢你们新一军” 说罢,又是一个标准军礼,面对军政部长的敬礼,高胜仑再一次急忙回礼说道。 “陈长官,这都是弟兄们的应尽之事” 面对陈诚的“感激”,高胜仑却有些迷惑了,现在第三战区的司令已经任命是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冯玉祥,而作为军政部长的陈诚则是前线总指挥,前者更多的是象征性,而眼前的这位陈长官,才是实际上的指挥者,显然,张治中实际上已经被架空了。 而现在陈长官,这般称赞自己又是为何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血肉 汇山码头,是一座几乎与上海开埠有着相同历史的码头”845年英国麦边洋行在这里建造了浮动码头,后来才慢慢建了木桥与水泥码头,英国称呼此地为“de”中文谐音就成了“汇山码头”l903年,麦边洋行将汇山码头与连同其在长江航线上的轮船,以250万日元卖给了日本邮船会社,随后日本邮船会社将其改建为日本邮船会社码头,这座码头是上海港最好的码头,在码头后方建有仓库座,总容量为4万吨,另有可堆货8000吨的露天堆场,而在这场战争中这里则是日军的军火装卸地,码头的仓库中,也储存着日军的大量军火。 而在上海的日军防线中,汇山码头又位于日军黄浦江沿线阵地的中段,夺取汇山码头,可谓意义重大,不但可以切断日军首尾的联系,也可以抑制其军火供应,而正是鉴于码头的重要性,日军在战前亦对汇山码头内外的那些由石质或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建筑进行了进一步加固,据此构成其防御核心。 18日拂晓前,**87师开始奉命对汇山码头实施进攻,向西突破进展至欧嘉路,东至大连湾路,南至昆明路、唐山路。日军从昆明路方面向**多次反攻都被击退,而战斗随着**进攻至汇山码头一带,而变得越发激烈起来。 “87师虽一度冲到汇山码头,但未能确实占领,因敌人利用钢骨水泥的楼房作据点,放射密集小炮弹,火力异常猛烈,我们的步兵虽极勇猛地跟上,但挡不住黄浦江面敌舰炽烈的炮火,也不容易冲破敌方在街市上的坚固据点。所以虽一度攻入汇山码头,仍是站不住脚,不过,现在黄浦江面上的敌舰已经撤出,培仑,这可全是你们新一军重炮团的功劳…… 在刚刚收复的杨树浦租界至岳州路的一座日军遗弃掩体内,陈诚看着身边高培仑说道,而此时,在他们的耳边则不断的回响着激烈的枪炮声,尽管敌舰已经撤出黄浦江,但陆上的日军依然拥有极为强大的地面炮兵。 “王师长,现在你们师打到什么地方了?” “距离汇山码头不及百米!” 王敬久看着高培仑回答道,在他的话声落下时,站在一旁的陈诚连忙极为“诚恳”的邀请道。 “王师长,新一军即长于防守,亦长于攻坚,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请高军长能否指点一二!不知王师长意下如何!” 见陈部长给高培仑挖了一个“坑”王敬久岂会不在旁边帮衬,不待高胜仑反对,他便在一旁附声说道。 “陈长官,若是高军长能现场指点一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城市作战,楼宇建筑阻挡视线,除非前抵至一线,而进抵一线,陈长官和高军长的安全,我看还是……” 不待王敬久把话说完,陈诚便一摆手说道。 “我这身子还没那么贵!培仑,要不咱们直接前抵一线咿!” 被两人一唱一喝的推上架的高胜仑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点点头。 “行!不过,陈长官、王师长皆是国之栋梁,出于为国惜才之计,恐怕还需要稍加保护!” 话音落下,高胜仑便喊了卫兵,不一会,两件防破片背心和钢盔便送了过来,“咚咚……”手指轻击着内置钢板的防破片背心,王敬久看着那些穿着同样防破片背心的卫兵,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过去的四天间阵亡的数千弟兄,只觉眼前一热。 “培仑,新一军的兵,打仗的时候都穿着这个?” 沿着街巷朝前沿走去时,穿着重达八斤的防破片背心,陈诚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着身旁的高胜仑。 “这也太重了吧!” “陈长官,重是重了点,这玩意能救命,别说拼刺刀的时候不怕小日本的刺刀,就是步机枪子弹在十几米的距离射击,也没有任何问题,子弹的冲击力顶多把弟兄们撞倒,若是没有这背心……” “陈长官,新一军打八字桥的时候,伤亡不足三百!” 双眼微热的王敬久在一旁替高胜仑说道,而高胜仑则在一旁说道。 “王师长,若是贵师不嫌弃的话,回头我从后勤那边给你们调配几百件,虽说不能完全装备,但至少攻坚的弟兄们能穿上!” “高长官,如此敬久代兄弟们谢谢高长官,谢谢新一军的兄弟!”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说话的时候,枪声越来越近了,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前线不过一墙之隔着的一个房间内,而窗外激烈的枪声、爆炸声不断传来,偶尔的甚至有数发流弹击中房屋的墙壁。 站在窗边,高胜仑不过只是朝着前方正在激战的街道看去,他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街道上布满了尸体,在密集的弹雨中,87师的弟兄们挺着步枪瞪着眼睛往日军阵地冲,甚至有一些士兵更是干脆扔掉步枪,光拿着几个手榴弹冲,甚至干脆连手榴弹都不带,脱光了上身拿着大刀冲去。日军从民房内射出猛烈的炮火,**也用轻重机枪火力猛烈向民房射击,压制住日军火力,双方激烈对射,几乎每秒钟都有人中弹倒下,在互相压制的同时,**战士以连排为单位四面八方向敌人阵地和民居冲击。 但**进攻士兵根本不怕死一个班l0几个人当街冲上去,一顿机枪扫射下来,全部倒在街上了。后面个一派再冲,又一顿扫射,又全部倒在那里了。后面再用一个连冲,不当街冲了,沿着街角冲,直到冲进去为止。每一个房午前面往往躺下不少人,每前进一米都留下几具尸体。这样连续冲锋,只要有一部能够冲到日军固守的民房外,就立即朝窗户里面扔手榴弹或者集束手榴弹,接着破门破窗冲锋进去。 而在进攻部队推进至汇山码头对面的小广场,在那片没有任何掩护的开阔地间,日军布设了多个火力据点的实施侧向扫射,使得进攻受阻,一个班的战士冲了过去,很快便倒了下来,一个班的战士刚倒下,又有一个班的战士冲了过去。 “班长,日本人的火力太强了,撤吧!” 被日军的弹雨压得抬起头来的战士冲着身边的班长喊着。 “不能撤,前边就是汇山码头!” 吼喊着,将手榴弹插在腰带间,杨成林便趴在地上,拖堆着一具战友的尸体。 “兄弟,对不住了!” 一声嘶痛的吼声之后,那具尸体被猛的朝前抛去,然后他依躲在战友的尸体后。 “把兄弟们身子堆起来!” 不用杨成林吼喊着命令,在他身后的战士已经跟着行动起来,用战友们的遗体堆成“掩体”一寸一寸的向前推进,日军的子弹不断的打在尸体上,小炮更是不时的朝着“尸墙”炮击,一个“尸墙”被炸碎后,在炮击中阵亡的战士的遗体垒成了新的掩体,在不过数十米长的小广场上,数座不断推进的尸墙在推进时,于后方留下了一片片残肢、血肉,数条腥红的血路,更是震撼了拿着望远镜的高培仑,他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了,即便是多次在梦中忆起的红石岚血战,也未像眼前的这一幕这般的震撼。 “仗不是这么打的,不是……” 在嘴边喃语着,高胜仑似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陈诚会请他来这,尽管在此之前他曾目睹过**的英勇,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他惊呆了。 “王师长,电话给我!” “高军长!” “电话!” 双眼通红的高胜仑看着王敬久大吼一声,背负着野战电话的通讯兵连忙跑了过来。 “接新一军军部!” 在电话接通后,电话兵把电话递给了高胜仑,拿着电话,高胜仑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说道。 “喂,我是高胜仑,接炮一团!” “手榴弹,手榴弹!” 在街角边的一栋建筑边,顶着钢盔的杨成林大声吼喊着,打着赤膊的他腰带问别着支毛瑟手枪,那是排长的武器,而排长在之前的进攻中,不过刚一露头就被日本兵打穿了钢盔,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一挺日军的轻机枪,正依着窗口扫射着。 “班长,手榴弹甩光了!” 穿过日军的火线的一等兵大声回答道,他的手中只提着一柄大刀,甚至连冲上来的几名士兵都没有携带武器,并不是他们没有步枪,而是因为步枪在巷战中,几乎就用不上,尤其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掏”敌军的时候,手榴弹甚至大刀都比步枪好用。 “他妈的!” 盯着据着窗口射击的日本机枪,回头瞧着不断倒在血泊中的兄弟们,杨成林的双眼一红,抽出了手枪。 “弟兄们,抄家伙,跟我上!” 五六名士兵,虽然只有一支手枪几柄大刀,毅然绝决的朝着日军防御的房间冲了过去,刚一冲加固的民房内,杨成林甩手就是两枪,身边提着大刀的战士更是挥着大刀朝着最近的日军砍去,手中没有武器的战士直接将钢盔砸向日军,在房间内,拿着步枪的日军同样也施展不开,双方完全是硬碰硬的,用短兵相接的方式,撕杀着。 在兄弟们与日军撕杀时,手枪打空子弹的杨成林更是直接将手枪猛的朝着日军的机枪手砸去,然后扑了过去,就在他扑向日军机枪手时,突然伴着一阵尖锐的啸声,在一阵剧烈的爆炸中,一阵冲击波从窗口门洞处冲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战上海 大街上一座崭新的也许是刚刚建成不过数月的楼房,被多发炮弹炸垮了,街道上到处布满了碎砖块、碎玻璃和碎水泥块,在傍晚的夕阳下,硝烟于街道上弥漫着,在硝烟弥漫中,手提着喷火枪的战士在距离一扇堆着沙袋的破窗数米的街道对面,喷吐出了一道火龙,烈焰在数扇街窗边飞舞着,灼烈的火舌在窗边喷涌时,两名猫着腰的战士在一个破窗边,朝其中扔出了一枚手榴悳弹。 在剧烈的爆炸中,一座遭受不知多少次炮击的民宅终于倒塌了,一个年轻的身材高大的军士,提着冲锋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形势,在他前方的楼房二楼的窗边,依然不断冒着火焰,而在他的后方,十几名持枪的战士正蹲守在街边,等待着进攻。 而两名手持喷火器的士兵侧沿着的街角,走在喷着黑烟的街道两侧,他们不时的朝着一些建筑碎裂的窗边喷射火龙。 跟在班长的身后,沈良此时仍然沉浸于数分钟前的那场“突袭”之中,在数分钟,也许是十数分钟前,他们用炸悳药炸开一面墙,然后突进了日军沿街防线,面对数百名手持冲锋枪、轻机悳枪的突击部队,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侧后遭到突袭的日军几乎没有任何还击的余地。 “我杀人了” 在这种等待之中,沈良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来,在他冲出房间时,看到街道的对面,一个趴在地上的日本兵操着步枪,原本他正在朝着正面进攻的部队进攻,而在背后的惊喊声中,他似乎被吓到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刚刚冲出街边民宅的沈良,冲着那个日本兵便扣动了扳机,一阵密集的弹雨倾倒在他的身 因为距离很近的关系,尽管街道里仍然弥漫着硝烟,可是沈良仍然清楚的看到那个日本兵,在被子悳弹击中的瞬间,他的胸前似乎弥漫起了一团团血雾。 然后,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在十数米的混战中,沈良的战友们,完全没有给街道中的日本兵任何反应的时间,一阵密集弹雨的扫射,街道中再也没有站立着的日本人,曾经依着工事和道路两侧民宅死守的日本兵,不是死在冲锋枪的弹雨下,就是被喷火器烧成了焦炭。 而在数十米外的,那栋曾被**多次炮击的半要塞化的日军海兵司令部,此时已经被完全炸成了一座废墟,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间,先后上千发炮弹击中了这座堡垒,将这座坚固的半要塞化建筑炸成了废墟,而残余的日军仍然在废墟间坚守着。而在进攻海兵司令部之前,他们必须要扫清海兵司令部周围的日本阵地, “轰……” 在手榴悳弹爆炸之后,王天富率领着班里的战士冲进了街边的一栋被日军用作防御的民宅内,民宅内弥漫着呛人的烟雾,在烟雾中看到几个身影的同时,他扣动了扳机。 “哒……哒……” 一阵清脆冲锋枪扫射声伴着几声惨叫,身影在硝烟中倒了下去,而就在他准备朝着房间里扔手榴悳弹的时候,其中却传来几声生硬的喊叫声。 “别喷火,我们的投降、我们的缴枪……” 投降?缴枪? 透过被炸毁的房门,传来的惊恐的喊声,只让王天富一愣,在过去的战斗中,还没有俘虏到日本兵,那些日本兵要么是一步步的后退,要么就是战斗到死,投降,似乎还没有那个日本兵主动投降了,而且他们似乎也从没打算过投降。 “班长,不会是诳咱们吧” 一组长的提醒让原本正准备冲进走廊的王天富停住了脚,他冲着走廊内大声喊道。 “举着枪走过来,排成队” 喊完这一句话,王天富又特意吼道。 “喷火器准备,再不出来就烧死这群王八蛋” “出来了,出来了……” 显然民宅内的日本兵能够听懂中国话,几乎是王天富的声音落下时,走廊内便传出一阵惊恐的喊声,而这些人压根就不知道,王天富所在的班,根本就没有加强喷火器。 数秒后,在众人的眼前出现一名高举着步枪的“日本兵”,准确的来说,是日本侨民,在他的身后跟着七个日本侨民,他们穿着各种服装,如果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恐怕就是他们系在头上或者帽子上的白布条。 “妈了个巴子,是他娘的侨民” 在失望之余,王天富瞧着眼前的这几名举着枪走过来的日本侨民,或者说日军侨民义勇军, 他们根本都不敢抬头直视自己,其中几个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更是瑟瑟发抖的,显然已经被吓到了。 “长,长官,我们,我们投降,我们,我们的不是军……” 就在带头的那个四十几岁的侨民试图为自己辩解时,王天富却抬起了手中的冲锋枪。 “哒……” 一阵扫射之后,八个投降的侨民倒了下去,在下属的惊讶中王天富随口嚷道。 “他妈的,小鬼子咱们老家可没有祸害人他妈的,这还是他娘的侨民,可不是什么战俘他们穿军装了吗?没有,杀了这群杂碎,合法合理” 在血泊中,一个显得有些年少的日本人挣扎着,呻吟着,在血沫从他的嘴边涌出的同时,他又不住的企求着。 “饶……命我,……我投降不要杀……” 在他企求时,一个士兵走上前去,将步枪的枪口抵着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沉闷的枪声在房间内回荡着,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新一军的老兵大都是东北人,他们打心眼里敌视日本人,更何况武装侨民是不受国际法保护非战俘,是可以直接杀死而不用留俘的。 “哒……哒……” 从距离几十米外另一处沙包工事后传来几声稀落的枪声,沈良连忙端着冲锋枪冲着那处沙包扫去,隐蔽在街道两侧的一排的士兵们也都抄着武器冲着那处沙包打去。 “轰” 一个冲在前方战士依在隐蔽物后冲着二十多米开外的工事甩出了一枚手雷,随着一声爆炸声,原本显得有些稀落的枪声停了下来。 随着两名战士控制了那个街口的沙袋环垒,街巷的战斗结束了,而在他们的眼前,只剩下一座建筑一一日本海兵司令部,一栋近乎被完全炸垮的建筑,而在建筑的窗边、裂口处,依然有日军在顽抗,但已经从四个方向包围海兵司令部的新一军独一师的官兵却奉命修整,静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这就是战争吗?” 当奉命停止进攻,原地进行修整的时候,依在路边沈良,看着满路的尸体,甚至在尸体间还散落着一些残肢断臂、肠子之类被炸飞在路边的断墙上,原本整齐的清灰色的街道此时被炸的粉碎,路面上满是黑红色的血液。 “快点,他妈的,走不动了是不是那就不要走了” 就在这时,沈良听到一阵推攘声,在推攘声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顺着枪声看去,沈良看到一队被俘的日本武装侨民站在街边,而在他们的面前,一名提着冲锋枪的上手,右手拿着手悳枪,在他的脚边已经倒下了一具尸体,他提着枪,默不作声的走到另一个日本人的面前,手悳枪抵着那个人的脑袋。 “砰” 枪声,在接连的枪声中,沈良惊讶的看到那名上士用手悳枪打死八个俘虏后,开始给手悳枪换起了弹匣。 “班长,他……” “他们不是俘虏” 靠在街道边闭目养神的班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武装侨民和游击队一样,都是不受国际公法保护的” “可,可……” 沈良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幕,而这时,他看到营长走到了幸存的几名侨民的面前,那些侨民一看到军官走了过来,连忙急声求饶着。 “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他们走不动了我也不想浪费粮食” 上士的言语中,没有一丝的惧色,似乎在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武装侨民……” 眉头微微一皱,韩小武哼了一声。 “拉到屋子里利索点” 对于营里的战士会处决武装侨民,韩小武倒是不觉得的意外,过去在新一军的识字课程中,士兵们同样学习过《战俘公约》,而按照公约规定,游击队以及武装平民是不受公约保护,不享有战俘权力的,而在另一个层面上,他并不反对杀死俘虏,当年在红石岚,他们也曾杀死了俘虏,过去能杀,现在同样也能 “营长,如果团长知道了……” 跟在营长身边的李子然委婉的提醒道。 “这里可是大上海,万一要是让外人捅了出去……” “他妈的,小鬼子敢把侨民拉上来,就别忌讳让人杀” 随口骂了一句,韩小武又把视线朝着前方看去,在持续进攻了几个小时之后,兄弟们也饿了,同样也早就累了,不过现在,在他们的面前,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的。 “半个小时后,咱们拿下海兵司令部,到时候,老子拿大川内的脑袋当夜壶用” 第一百三十八章血战海兵司令部 “轰!” 随着地下指挥所一阵剧烈的晃动,海兵司令部地下工事内的日本海兵队的军官们,无不是不由自主的弯了下腰,只有司令官大川内纹丝不动的站在地图边,面色铁青的他这会显然已经无力再去顾忌这些了。i 也许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幸运的事情就是一枚混凝土破坏弹击穿头顶的钢骨混凝土,在室内爆炸,才是真正的幸运,至少那样,在战场上死去的他,不需要去考虑其它任何问题了。 “在支那军重炮部队的炮击下,我军的工事如同纸糊一般,根本无法阻止支那军的进攻,在半个小时前,驻守汇山码头的……”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爆炸打断了参谋长的汇报声,随着指挥所内的一阵晃动,些许水泥块掉落下来,曾经坚固的地下工事的项部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缝。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间,支那军的重炮不断轰击着这座半要塞化的司令部,而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恐怕就是支那军的重炮数量有限,尤其是在四小时前,随着支那军调动重炮轰击汇山码头之后,司令部遭受的炮击随之骤然减少。 “随着汇山码头的失守,我军防线已经被分割……” 突然,钢制的防护门被推开了,满面硝烟的森村中佐闯了进来,他负责组织司令部的防御,闯进指挥室的森村中佐,甚至都没有行军礼,便对大川l内报告道。 “阁下,支那军开始向司令部进攻了!” 接连数发重型迫击炮弹的爆炸,直接炸倒了如断垣残壁般的海兵司令部的两堵内墙,在硝烟中灰色的混凝土粉尘烟雾在司令部的走廊中、房间里弥散开来,被剧烈的爆炸震破耳膜的日军官兵只觉得的眼前一阵目眩,在他们的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混杂着重影的模糊,于此同意,一阵阵狂暴的呐喊声传到他们的耳中,下一瞬间,在硝烟与粉尘飞扬中,守卫大楼的日军嚎叫着挺着刺刀冲了过去,与攻入司令部的中**队开了一场肉搏战,对于这座大楼的防御者来说,这或许就是他们最后的死地了。 尽管尘土飞扬的大楼废墟内,人们的视线模糊,但却不妨碍大家大口喘着气,在吼叫的同时,拼命扭打厮杀着,刺刀的锵锵的撞击声,刺入**的嘶嘶声,工兵锹、砖头、枪托以至钢盔成为中日两国官兵手中的武器。 但是这一切,只是在一瞬间的发生,下一刻从楼外冲进去的战士们,同样是咆哮着叫喊着,平端着手中的冲锋枪,站在残破的窗口,朝着房间内的日军不停地扣动扳机,而冲到楼道边的喷火兵,更是朝着楼梯入喷射着火龙。 在一个战士冲进弥漫着烟尘的房间内,为了避免冲锋枪扫射伤及自己人,他提着手榴弹朝着就近的日本兵冲了过去,手榴弹在他的手中似乎变成了锤子,狠狠的朝着日本兵的脑袋砸去,他不停的砸着,拼命的砸着,直至把对方的脑袋彻底砸碎。 血和脑浆溅了他一身,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污,在战士咆哮着叫喊着猛烈击打着早已经被砸的稀碎的脑袋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日本兵已经挺着刺刀冲了过来,那张面孔全是一副狰狞之色,他的嗓间同样发出绝望的“班哉”声,听到身后的声响,跪在地下猛击的战士,似乎意识到危险一般,他突然站起了身来,在那个日本兵挺着刺刀扑空的瞬间,他手中的手榴弹甩了出去,手榴弹狠狠的砸在日本兵的身体上,就在日本兵的吃痛时,赤手空拳的战士,将日本兵猛的摔趴地在上,按着摔趴于地的日本兵,战士的右手摘掉了钢盔,拼命的朝着日本兵的脑袋上砸去,而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脖间传来一阵剧痛,从脖颈处刺出的刺刀刀尖滴着血,在刺刀抽出的时候,右手抓着钢盔的战士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冲进海兵司令部后,被手榴弹的冲击波震错过去的沈明醒了过来,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他朝着身边摸去时,但是却摸不到自己的武器,枪在什么地方?他试着想站起来,但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得爬着向墙壁移去,脸上满是从别人身上沾来的血,甚至于连地板也产生一种滑腻感,这是血和着混凝土尘埃形成的血腥泥泞。 “枪,我的枪……” 在湿滑的血泥中挣扎着的沈明反复喃语着,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努力寻找着武器,尽管此时的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可以听到耳边传来的一浪盖过一浪的咆哮声,进攻的战友们和顽抗的日军在这混凝土碎块之间,拼命撕杀着,进攻的一方想要杀死防守的一方,而防守者则不惜代价的试图将进攻者赶出去,在一阵阵绝望中又饱含着愤怒的咆哮声中,清脆而密集的冲锋枪声不断鸣响着,偶尔的其中还会传出爆炸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偶尔会显得有些沉闷,似乎像是手榴弹在柜中爆炸一般,对于那种声音,沈明并不陌生,那是人压在手榴弹上爆炸的声响,伴着那声沉闷的爆炸声,不知是日军还是兄弟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袭向自己人的手榴弹。 突然,在沈明的视线中,他看到一支冲锋枪,而在墙角处躺着一个兄弟,在他的身边布满了弹孔,血不断的从那个兄弟的身体中涌出。 “枪,枪……” 在看到那支冲锋枪的时候,沈明的眼睛中只剩下了这件武器,就在差不多快爬到墙根时,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他的一只腿往后拖,那个人似乎也已力竭,尽管沈明试图用脚踢打对方,但每一次踢击却都是无力的。 他扭头一看,隐约的看到一张血糊糊的脸,他身上的军装提醒着沈明,这是敌人!腥红的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头皮上流滴着,而他的头顶甚至可以看到森林的白骨。 “……” 敌人的嗓间发出的言语是沈明听不懂的,但却是有气无力的,尽管如此,敌人狰狞的脸庞上,却看不到一丝放弃的念头,仍然不停地往后拖着沈明。 敌人的抵抗让沈明突然清醒地意识到,或许自己很快就会死在他手中,第一次他发出惊恐而又无助的叫喊,同时不断的挣扎着试图踢打这个日本兵,而却发现被手榴弹破片炸伤的腿根本抬不起来,而这个日本兵却只顾拖着自己,不慌不忙,一个劲儿地拖,在他的另一个手中,拿着一柄刺刀,那柄刺刀的刀尖甚至还滴着血。 “娘啊!” 就在沈明绝望的叫喊着,如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下一刻的死亡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似乎摸到了什么,那个物体是如此的熟悉。是冲锋枪的枪柄!在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什么之后,原本消息的力气再一次涌到身上,沈明连忙抓起冲锋枪,在他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那个拖着自己的日本兵压在自己的腰间,已经高举起了手中的刺刀,那刺刀对着自己的胸膛正在刺下来。 “啊……” 叫喊着,沈明扣动了扳机,在扫射中,血不断的飞溅到沈明的脸上,甚至飞溅到他张大的嘴巴里。 “哒……” 直到再也扣不动扳机的时候,沈明才回过魂来,而此时,原本那个几乎要杀了他的日本兵,胸前几乎被打烂了,整个个软软的向后倒了下去。 “地下室,地下室,小鬼子的指挥部在地下室……” 在沈明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他听到耳边不断传来吼喊声,他看到越来越多的战友涌进了这栋被炸烂的司令部中,在一些战友投入战斗,与残敌撕杀时,更多的战友则朝着另一个方向涌去,也许那里就是通往日军司令部的地方。 当沈明向后靠在墙上,取出一个弹匣为冲锋枪换上弹匣时,他看到一面红色,在红色的左上角有一片蓝色,在蓝色中隐约的可以看到一轮白日,是国旗,举着国旗的旗手冲了进来,几乎是在旗手冲进海兵司令部的时候,残余的日军就像是的疯了似的,不顾一切的朝着旗手开枪或端着刺刀朝着旗手冲去,尽管身边的两名护旗兵倒了下去,但旗手仍然不顾一切的试图沿着残存的楼梯,将国旗插在海兵司令部的楼顶。 “国旗……” 就在旗手中弹,身体稍顿似乎在跌倒的时候,原本消失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刻又回到到沈明的身上,在嗓间发出一声吼喊的同时,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伤腿朝着旗手冲去,而这时又有几名战友冲过去,保护着旗手,在看到旗手在战友的掩护下,沿着楼梯不断的上奔时,透过楼梯间的裂口望着那面不断上升的国旗,沈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最后一丝气力似乎从他的身体上消失了,而在他跌倒的时候,仰躺在地上的他双眼望着那面国旗,在国旗插上海兵司令部的楼顶时,泪水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国旗,快看是我们的国旗!” 透过浓浓的硝烟,在江的对岸,观战的人们都看到了那面在海兵司令部的楼顶上迎风飘荡的国旗,在这一瞬间,狂喜的欢呼声在人们的嗓间呼喊了出来。 “中国万岁!中华民……” 第一百三十九章热血 “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东亚称雄。毋自暴自弃,毋故步自封,光我民族,促进大同……” 黎明时分,在邯彰专员公署前方的广场上,伴着国旗的升起,在广场上的数万名民众或是行着军礼,或是右手捂于胸前,伴着军乐队演奏歌声从人们的嗓间发出,人们用满含感情的双眼望着迎风飘荡的国旗,泪水从人们的眼间滑落。 “满地红……” 在唱出最后一句歌词的时候,在丁仁杰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昨天晚上,在校园中,他和同学们一同观看了《血战淞沪》的记录片,那是华娱电影公司的数十名摄影师在淞沪前线拍摄的记录片,由运输物资的运输机运回邯郸,随后即在第一时间开始放映,不仅在电影院放映,而且还于各个学校、社区、村庄进行巡回放映。 残酷的战争画面,深深的刺激了每一个观看者,在电影画片上他们看到了**将士是如何在密集的弹雨下用战友的尸体堆成掩体,一寸一寸的移动着那肉盾向日军据守的楼房发起进攻,彩色的电影画面,直观的让每一个感受到了这场战争的惨烈。 而当国旗在日军于上海的据点——海兵司令部的楼顶飘扬的时候,和其它的同学一样,欢呼着,呐喊着,在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感动,是震撼,国旗的意义再一次于他的心间加深了,而今天,和其它人一样,他和同学们来到了专员公署前的广场,参加这里的升旗,以此表达自己爱国情感。 “我要去当兵!” 望着国旗,丁仁杰的内心突然涌起一阵冲动,他要去当兵,要向记录片中那些为国牺牲的将士们一样,用自己的血肉去保卫自己的祖国,保卫这个民族。 “仁杰,我要去当兵,现在就去!” 看着身边的好友,王悠扬激动嚷喊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一呼百应的呼喊在广场上响彻着,这些穿着校服的青年人们,清楚的知道,也许,从军才是他们表达爱国情感最佳方式,甚至也是唯一的方式。 先是数十人,然后是数百人,数千人、上万人,他们步出广场,朝着一个地方走去,是位于邯彰新市区民族路l6号的邯彰第十六集团军征兵事物办公室,数以万计的青年人几乎挤满了整个民族路。 “当国土沦丧的时候,当民族遭受奴役的时候,民族、国家向我们发出了召唤,祖国在召唤我们,召唤我们为之而战……” 在征兵事务办公室的门前,一名站在椅上的青年大声痴呼声。 “告诉我,在这场神圣的民族战争之中,我们,我们青年人,应该做什么!” 在青年的问声落下时,一阵阵呼喊声数万名青年的嗓间发出。 “从军,从军……” 办公室外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只让办公室中的马富和同事们苦笑着,征兵事务办公室不过刚刚成立,尽管在成立之后,每天都有志愿从军者,但像现在这样,被数万名大学生、高中生堵了大门,这还是第一次。 “从军……” 苦笑着,马富又摇着头叹息道。 “这群小爷们,难道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员他们,他们就不知道,对中国而言,他们有多么金贵!” 在这么一声叹息的时候,马富看着站在门外阻止这些穿着校服,胸前佩着高校校牌的青年进入的宪兵,他回头看着下属问道。 “司令部那边怎么说!” 就在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歌声。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歌声,从丁仁杰的嗓间发出,在他的身边,几十名来自南开大学的同学们,跟着邯彰的同学们一同唱着《起来》,在天津沦陷时,在天津的南开大学则在天津沦陷时,被日军炸个精光,整个学校几乎完全毁于炮火之中,随后南开大学和其它的数十华北高等学校一样,应邯彰专员公署的邀请将学校迁往了邯郸。 在过去的几天间,他和假期留于大学的同学配合着教授们,在邯郸乡村建设学校重建了南开,现在南开大学已经通过报纸和挂号信的方式,通知学生和教授们学校的新址,尽管在战争爆发时,教授们曾用拿破仑的那句“我不愿为取金蛋杀掉我的老母鸡……”告诉他们,在战时的中国,需要他们更加刻苦的从事学业,从而为国家战后的建设和发展打下基础,但此时,和其它的同学们一样,他无法漠视这一切。 “值此国难之地,同学们,难道我们能够坐视吗?” 随着征兵事务办公室大门的紧闭,民族路上的吼声越来越响亮了,越来越多的青年人聚集到了这里,他们望着征兵事务办公室门前悬挂的国旗,看着站在门外警戒的宪兵,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了不满,为什么要拒绝他们呢? “不能!” 隔着车窗,在汽车稳下的时候,管明棠听到了从民族路上传来的一阵整齐的呐喊,隔着车窗,他望着挤满了青年学生的民族路,而在拥挤的街道中的飘扬着一面面国旗,其间还点缀着一面面校旗。 北方高等专科学校、邯彰学院、邯彰高等师范学院、邯郸工学校……那一面面旗帜所代表的正是邯彰本地高等教育系统,而在旗帜中,还能看到清华大学、北平大学、燕京大学、南开大学、北平高等师范、唐山交通大学等等一所所代表着华北高等教育体系的大学,这些大学的校旗之所以出现于此,是因为自己的邀请,邯彰为这些南迁的大学准备了充足的校舍,同样也为教授提供了住宅,可以说,现在的邯彰已经云集了这个时代中国,至少是中国北方几乎全部的高等教育力量。 “仲民,你知道吗?” 视线盯着车窗外的那些学生,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这些人,意味着中国的未来,现在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知识分子的重要性,不过,任何人都无法否认一点,谁能够抢到知识分子,谁就抢到了天下!” “先生,我担心……” 眉头紧皱着,李直民的话声稍沉,一直以来,专区对学生的监控可谓是极为严密,在过去的几年间,在全国学潮云起的时候,邯彰的高等学校可以保持平静,得益于对学生入学前的基本审查,而学校内繁重的学习以及严格的学期淘汰制度,使得学生们不敢对课业有丝毫松懈,而没有任何精力投入到“社会政治活动中”而在另一方面,青年协会、梦想俱乐部亦组织各种社会活动,从而使得学生的活动一直在公署的控制下进行。 但是现在,随着平津等华北高等学校的涌入,一切都改变了,那些习惯了学生运动的平津学生,甚至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对邯彰的高校进行“串联”在保安局的汇报中,已经多次提到了这一“威胁”。 “担心其中鱼龙混杂?” 笑了笑,管明棠却摇摇头说道。 “鱼龙混杂不可怕,唯一可怕的是什么?是我们不能把他们组织起来,不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反而为他人所用,这才是最值得我们担心的地方,所以,我说,今天的这一事件,是个好事!” 两个小时前,当征兵事务办公室的电话打到司令部的同时,身为保安局局长的王长青就把电话打到了管明棠的电话之中,在电话中他作出的最后总结非常简单。 “令各校立即将本校学生劝回,随后秘密逮捕部分南迁学生活跃分子,禁止各校学生串联……恢复学校正常教学秩序!” 对于王长青的建议,管明棠的评价非常简单——“愚蠢”随后管明棠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便亲自部署事件的应对策略,更亲自来到这里,直接与这些学生见面,只不过,管明棠并没有乘自己的专车,而是搭乘公署内的一辆普通公务车。 “我曾说过,我们想赢得这场知识分子的争夺战,一是给他们提供良好的学习、生活环境,二是给予他们希望,” 唇角微微一扬,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但更重要的是……以组织对组织!” 以组织对组织? 就在李直民诧异之余,他看到专员打开了车门,走下了汽车。 “是管长官!” 先是几名眼尖的学生看到管明棠走下汽车,然后拥堵在街道上的青年学生们,无不是顺着喊声朝着街口看去,在学生们的注视中,穿着一身中将军装的管明棠笑着走到了他们的中间,他的身边既没有卫兵,也没有随员,只是孤身一人o “管长官来了管长官来了……”……” 在学生们给管明棠让出一条路来的时候,在拥堵的人群中却传来一声喊声。 “让管长官给我们一个说法!” 似质问般的喊声立即在人群中得到了响应,先是稀落数十人的响应,然后原本因管明棠的到来而变得冷静的人群再一次激动起来。 “让他们给咱们一个说法,凭什么不让我们从军!” “对,让他们我们一个说法,给我们这些爱国学生一个说法……” 第一百四十章手段 狂热,就像是传染病!面对着面前这些学生们,面对着他们激动的神情,管明棠只是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们,直到质问声越来越响,学生们越来越激动的时候,他才伸了下手,示意学生们静一静。 “管长官有话对大家说,大家静一下!” 前排的几名学生回身大声喊着,在学生代表们的劝说下,原本似变得有些沸腾的人群慢慢的静了下来。 “管长官……” 作为南开大学学生代表的丁仁杰,在大家静下来的时候,准备向面前的管长官进言时,他看面前的管明棠的嘴唇动了下,然后歌声传到他的耳中。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面对着街道上的数万名青年,管明棠的歌声越来越响,他的右手臂曲于肋间打着节拍,双眼看着面前的青年学生,继续唱着这首《从军歌》。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这……” 在歌声中,刚刚从学校赶来的闻一多等各个大学的教授们,从同学们中间挤到管明棠的身旁,看着他在那里唱着这首众人从未听过的歌。 “男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男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听着管明棠唱着的这首歌,丁仁杰在唇边默默的念着这歌词,而他身边的同学们亦是记着这歌词。 “岂让儒冠误此生?” 惊讶的看着管明棠,闻一多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管哲勤想在干什么? “难道他想让这些学生都去当兵!” “况乃国危若累卯,羽檄争驰无少停!” 在歌声中,管明棠看到面前原本似有些激动的青年们,若有所感的念着歌词,且神情越发凝重的时候,管明棠的歌声在这时变得更加响亮了。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终于,歌毕了,在唱完最后一句歌词时,管明棠看着面前的学生们,他同样注意到那些赶过来的大学教授们脸上流露出的担忧之色,在这片刻的寂静之中,管明棠加大声调说道。 “同学们!” 也许是因为先前歌声太高的关系,管明棠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他望着若有所思的青年学生们说道。 “你们先前说,要向我讨个说法,管某不擅言词,唯以歌明志,这首歌,就是管某今日为诸位爱国学生所做,敬赠各位,以表各位拳拳爱国之心!” 先是对学生们的一阵夸奖,在学生们的掌声中,管明棠随后又继续说道。 “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后,有一些悲观者说,我们打不过日本人,可是,现在,看着你们,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赢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把国旗插到富士山上!因为中国拥有像你们这样的儿女!因为中国有四万万如你们一般,满怀爱国之情的热血青年,你们每一个人都愿意为这个国家的生存,为这个民族的尊严而战,无论是流血亦或是牺牲,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将无所畏惧的以全部的热情、全部的力量,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在学生们的欢呼声和掌声中,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我们中国过去知识份子向以温文儒雅自命,重文轻武,好逸恶劳,演成今日文弱颓废的风气,因而造成了国家的衰弱,遭受了“东亚病夫”的议评,召致了如此空前的外侮,这实在是我们国家民族莫大的耻辱,众所周知,这场战争,是决定我们民族盛衰,国家存亡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任何一个中国人,都绝不能回避自己的保卫祖国的义务,对于回避者和拒不履行义务者,我们甚至要用法律去强迫4at'r],强迫4at'r]履行自己的义务,现在抗战已至全面爆发,中国和日本的国力差距,使得在未来的几年问,我们将进入这场战争的最艰苦的阶段,而愈是战事艰苦,知识青年愈是应自动放弃不当兵的‘特权”而在这场神圣的抗战中更应负起责任。我知道,在你们之中,有许多人谈着民主,若自己本身去焉责任,尽义务,那才真正有资格谈民主,否则,一切都空谈,空谈的爱国者是可耻的,也是令人鄙夷的……” 话至此,管明棠的视线扫向人群中的某一些人,在这个时代,他曾目睹过一些“爱国者”是如何爱国的,甚至于,这还是日本人鄙视中国人的原因——在日本人看来中国的知识分子是可耻的,他们煽动国民抗日,但在战争打响的时候,他们却远远的躲了起来,但是现在,管明棠却并不想像历史上一样,不惜代价的保护这些知识青年,而是要鞭策他们,让他们的血与这个国家、民族凝结在一起,而不是让他们远远的躲在安全的后方,享着比前线军人更为优良的供给,在那里谈论着政治,讨论着在战争时期甚至显得不切实际的民主。 “而这正是你们,你们知识青年报效国家千载一时最难得的时机!倘若我全中国的知识青年,皆能振臂而起,踊跃从军,发扬蹈厉,挺身卫国,就可以彻底改造我们社会的颓风,洗雪我们民族的奇耻大辱,不仅可以完成抗战的胜利,并且足以奠立建国永久的基础。”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如浪潮一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和同学们一样,丁仁杰用力的鼓着掌,并大声呼喊着“抗战必胜”等口号,而这时在经过了数分钟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之后,管明棠伸出双臂向下一压,示意大家静一静。在激动的青年们慢慢地静下来的时候,管明棠环视四周的青年开口缓声说道: “也正因如此,我不会告诉你们,更不会引用拿破仑面对理工学校的学生们要求从军的请求时所说的“我不愿为取金蛋杀掉我的老母鸡……”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管明棠的举起拳头,激动地发出了令青年热血沸腾的口号: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在管明棠的口中吐出这十四字时,几乎所有的人内心都被这句震撼人心的口号所震惊了,而那些热血沸腾的青年们更是高呼这句口号,这是属于4at'r]的口号。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在民族路的上空回荡着这句口号的时候,看着神情激动的青年,管明棠的话声稍顿,随后看着4at'r]说道。 “为了赢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根据中央授予我的权力,我将组建一支由你们,由你们这些中国最优秀的青年组成的团队,你们将会成为保卫中华民族的近卫军,你们将会成为后世人们的楷模,但凡是心怀以身许国之念,甘当普通一兵,怀战死沙场之志的青年,皆可以加入这支部队,而这支部队的名称就是——中国青年军!”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抬头望着张贴于校园中的口号,此时的却是无法平静,这或许是自战争打响以来,最为震撼人心的标语了,就在管长官于征兵事务办公室外讲话结束之后,他即命令征兵事务办公室进行现场登记,被那句口号点燃了爱国热情的青年们,纷纷报名登计,而也是其中的一员。 青年军! 这是以青年之名命名的军队,是他们的军队。 而就在这时,在邯郸南开大学的校园内却传来一阵阵喊骂声,听到操场青年军报名处的喊骂声,丁仁杰和其它的同学一样,纷纷跑了过去,而在他跑过去的时候,却看到几名同学正在那里被其它的殴打着、责骂着。 “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4at'r]说组织青年军是管长官在利用大家的爱国热情,是要欺骗青年参)]114a组织的为资本家服务的私家军,让大家抵制的知识青年从军!” 就在一个同学向丁仁杰等人解释时,正在遭受同学们责难的同学,丁仁杰认识这个同学,无论是在天津,还是在这里,他都显得极为活跃,曾组织过许多学生活动,而对同学们的责骂甚至殴打,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自,甚至有些恐惧 “同学们,你们听我说,听我解释……” “解释,现在正值国难,你为何煽动大家,不让大家从军!” “同学,我……” “欺骗,利用,难道新一军和**将士在上海的血战,是欺骗吗?难道现在没有倭寇践踏我们的国土吗?” 接连的质问不断的从激情激愤的同学口中道出。 “同学们,你们听我解释,我要告诉大家……” “之前你在征兵办公室外不是还喊让管长官给个说法吗?怎么现在反倒煽动大家抵制从军!” 突然的一声**裸的质问打断的那个同学的解释,从人群中传出,没有人注意到说话的是谁,但他的质问却立即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就是,你怎么解释……” 在激情激愤之中,突然又是一个口号响了起来。 “一切抵制者皆是汉奸!保卫祖国,打倒汉奸!……” 第一百四十一章游说 “分化!” “孤立!” 在办公室中,看着保安局送来的报告,在过去的几天间,一方面邯彰本地的高校与内迁高校的近五万余名大学生涌跃参军,而另一方面,许多学生活跃分子在这个从军的过程中被分化了,他们甚至被孤立了。 而造成他们孤立的却是保安局派出的“特工”,那些“特工”是随着南迁的学校混杂在学生中间,而青年军只是一个导火索。 “以组织对组织,当我们发动一个组织的时候,他人为阻止我们争取知识分子,尤其是这些单纯而又冲动的知识青年,必然会千方百计的抵制它,但……” 看着办公室内众人,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果说在世间有什么是无懈可击的,那么也就只有爱国主义了!”披着爱国主义的外衣!此时管明棠心底的阴暗面似乎显得有些肮脏,但政治从来都是世间最肮脏的,现在的管明棠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哲勤,知识青年的成份太过复杂,更为重要的是思想复杂,恐怕难以掌控!” 坐在沙发上的于秋杨,在沉默片刻后,看着管明棠说道,作为管明棠的义兄,月前他是受中央的委派,随数十名中央派属军官加入第十六集团军,而管明棠同样给予他极大的尊重,现在的他是第十六集团军作训处处长,而他之所以来到这,就是为了青年军的编遣、训练一事。 “扬勤,” 摇摇头,管明棠却用极为自信的言语说道。 “现在战争刚刚爆发,在未来的几年中,随着战争的进程,战士们会在战争中凝聚出超乎一切的情感,他们于一个散兵坑中生死与共,团体的意识会在战争中不断的加强,而更为重要的战争,可以让许多人成熟起来,他们的心智会发生变化,而当他们适应了军旅生活之后,也就适应了服从,青年人,青年的思想是活跃的,也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 唇角微微轻扬,管明棠的脸上带着些得意,他得意的看着王庚、李直民、于秋实等人,随后又继续说道。 “而更为重要的是,在军旅之中,他们的思想将不再那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不再那般容易被人利用,从而使得,我们能够化干扰为助力。” 在内部,此时管明棠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用意,邀请南迁大学来到邯彰一是为了借助南迁大学优秀的师资力量,二则是为了争取那些知识青年,引他们为已用,这是一步暗棋,而恰好发生的青年要求从军的浪潮,更是让他看到机会,看到了整合青年的机会,现在国内各方都没有展开对青年的争取,在这一点上,邯彰已经走了各方之前,这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已经赢得了先机。 而在另一方面,随着中央第三次公开通电命令第二十八路军必须服从军令,抵达上海前线,对日作战,这意味着,自己在短期内不需要考虑到那支部队对华北敌后的渗透,而调查局组织的敌后作战,将会进一步有助于未来自己对华北的控制,总之,一切正如自己的计划一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至于这场青年从军运动,就像人困送枕头一般,轻易的解决了一个原本看似无解的问题——把自由散漫的青年,纳入军队之中。 “先生,现在各校校方,可是有不少人对青年从军都持以反对意见啊!”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直民又继续说道。 “刚刚从庐山回来的北大的蒋校长、南开的张校长,还有……” 接连提出几所大学的校长名字,李直民看着先生说道。 “不仅他们希望能够与您面谈,甚至就连《中央日报》上也称您组织青年军,是无异于杀鸡取卵!” “杀鸡取卵?” 面对蒋梦麟的话,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皱,就在半个月前,南京赋予了青年学生无须从军的特权,之所以给予他们这一特权是中国教育落后,科学落后的特殊情况所决定,因为南京清楚的知道,对于中国而言,赢得战争的胜利重要,但赢得胜利的代价却是惨重的,却是全国沦为焦土,在这种情况下,战后的建设无疑更为重要,战争决定国家的存否,而战后的建设同样决定了国家的未来,也正因如此,青年学生才享有了无须从军的特权。 但…… 抬起头,直视将蒋梦麟,管明棠的神情变得凝重,声音亦显得有些低沉! “梦熊先生、适之先生、伯苓先生,我想问,如果国家灭亡了,我们还有保留青年以为将来建设的需要吗?” “哲勤,你……” “梦熊先生,日本人曾不无鄙夷的指责我们的知识分子,认为我们的知识分子是可耻的,他们煽动民众的爱国情绪,但是当战争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躲到了民众的身后,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北大的许多青年在走到农村宣传抗战的时候,曾有人追问这些学生——你们为什么不去?是啊,你们为什么不去?”感叹一声,管明棠颇为感慨的说道。“几年前,我曾见过一些南下宣传抗战的学生,他们说,他们的职责是唤醒民众,因为中国的民众太过愚昧,太过无知,所以需要他们去唤醒,可是,无论是曾活跃于东北的数十万义勇军亦或是在这场战争爆发后,于前线浴血奋战的却是他们眼中最为愚昧的、最为无知的农民子弟,是什么驱使着他们英勇的战斗,是什么驱使他们牺牲,是青年学生们的宣传吗?不!”摇摇头,管明棠语气肯定的说道。“绝不是他们的宣传,而是我们每个人都俱有的爱国之心,是军队的教育,你们,几乎每一国人都曾非常肯定的说道,我们的国家非常落后,我们的民族非常的落后,而我想说的是什么呢?一个民族的落后首先是其精英的落后,而精英落后的最显著标志就是他们经常指责人民的落后!” 直视着在坐的十余名各校校长、知名教授,管明棠的言语中透出的指责,只让会客室中的众人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们都曾或多或少的指责过人民落后。 “什么是精英,无疑,在坐的诸位皆是我国教育界、学术界之翘楚,而各位的学生,亦是中国教育之硕果,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学子,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甚至可以说,今日之大学生,即是昨日之贵族,但是,我想问的是,作为精英,作为举国之贵,作为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一份子,他们是否发挥了自己的应有的作用呢?” 就像是独角戏一般,管明棠完全没有给这些名师名士们一丝反驳的机会,更准确的来说,他们压根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与言词。 “不,他们从来没有起到精英应尽的责任,在战争的爆发的时候,作为民族的精英,他们原本应该首先从军,服从义务,从而作为国民表帅,以个人之行动去号召国民,去唤醒国民,但是让我失望的是,我看到的是,我看到的是什么呢?我看到的是精英们依然如过去一样,用炫丽的词藻去赞美爱国主义,是鼓动民众从军,鼓动民众应为国牺牲,而他们呢?他们依然如过去一样,置身于安全的后方,并将自己的行为美其名日为——唤醒民众!” 唇角微扬,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在这场战争中,有无数令人感动的画面,同样也有着让人鄙夷的一幕幕。 “一个民族的发展与进步,离不开这个民族中的精英力量,他们引导着整个民族走向未来,如果我们的民族精英,在这场战争中不去承担他们的责任,反而回避他们的义务,长此以往的话,如何能够让国民信服,国民如何能够心情坦然的在战场上牺牲,我们可以去赞扬战争,因为牺牲他人是容易的,但是谁愿意负起个人的牺牲呢?当我们把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将付于一群将爱国置于嘴边,却不愿负起个人的义务与责任的精英之手时,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还有未来可言吗?” 在这样的一声反问之后,管明棠沉默了下来,此时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其实何止是他的神情复杂,事实上在这间会客室中,几乎每一个人的神情此时都显得复杂,在管明棠的话声落下后,会客室内显得极为安静,在长时间的安静之后,一个有些激昂的声音打破了会客室内的静寂。 “管长官说的好啊!” 打破沉默是南开大学的校长张伯岑。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过去我们常说,国民愚昧,所以需要我们去唤醒,可我们何时考虑以身作则,我们关爱着学生,把他们视为国家民族的希望和未来,我们把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托负给他们,若他们今日回避责任,那么明天是否有能力肩负国家的未来呢?”感叹着,张伯岑看着管明棠说道。“老朽明白了,多谢管长官一语惊醒梦中人,老朽虽老,但报国之心未减,家中尚有不成器之子女数人,若管长官不弃,老朽定劝说他们从军出征!以负国民之责、担国家未来之任!” 在张伯岑感慨良多的赞同时,神情复杂,偶尔皱眉沉思的胡适却疑惑着问道。 “让青年学生肩负国民之责,这是理所当然,但……” 直视着管明棠,胡适提出了他的看法。 “但如若青年们都上了战场,那应如何从事科学研究呢?值此战时,难道我们不更应该重视战时的科技研究吗?” #x270e; 第一百四十二章征召 北方公司新区,这座位于邯郸西南的“城市”从来都是不是一座城市,尽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应是中国最现代化的城市,同样也是一座在中国极为难得的花园式的城市,引自黄河的河水滋润了城市中树木和花草,在这个盛夏时节,在公司新区的街道、公园到处可见色彩鲜艳、形象别致的花朵,以及根深叶茂、翠绿欲滴的大树,这些移自太行山的大树,使得整个城市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草所包围,显得极为美丽和幽雅。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是和此时的邯彰一样远离前线的后方,在这里听不见炮声,也看不见炮火,对于第十六集团军航空队而言,这里是空防的重中之重,而在新区周边以及新区内的公园中布置的上百门大中口径的高射炮以及大量的防空气球,使得多少总显露出些许“战争的气息”。 不过这里的战争氛围更多的是体现在工厂,这里的工厂已经随着动员转入战时生产,而源源不断的军事物资、军用装备从新区工厂的生产线上制造出来,通过铁路、公路发往邯彰甚至全国各地,而对于一些人来说,在这片“公司辖地”他们甚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战争的氛围,就像对于新区32区的原三十二高级中学,现在的“清华大学邯彰临校……”一样,公司新区l07大街75号,一座教学楼隐于树林与草地之间,整个校园都显得宁静幽远,情景好象北京西郊的风景区,这就是清华临校的校址,对于那些在暑假结束后,陆续来到这所“临校”的清华师生而言,在这里,他们既听不到爆炸声音,同样也看不到令人厌恶的、趾高气扬的异国侵略大兵,一切似乎都象战前一样。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还优于战前,比如撤往邯彰的各高等学校的教师除去继续享有中央政府发往的工资之外,还随着邯彰的全面动员之后享受本地的“军教公”配给制,而对于学生而言,同样也享有免除食宿费用的待遇,同时,清华大学和其它学校一样,还得到教育基金会的资助,添置了大量的教学以及试验器材,正因如此在短短的两个月间,清华大学不仅实现了战时迁校以及复校,而且其教学设备甚至优于战前,这是超出许多人意料的。 而此时,对于临校的一千五百余名学生来说,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战争的氛围”此时在校园内,已经看不到穿着学生装的学生,在过去的十几天间,他们不仅见证了青年军的成立,同样也见证了一个变化——教育战时化。 而作为教育战时化的一部分,所有的在校学生都需志愿服役,作为军人在学校内接受教育、进行军事训练,并随时等待军队响应的征召,不仅所有的学生如此,甚至就连同教授,亦接受预备役军职。 “军人……” 在校长办公室内,梅贻琦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了,即便是对于外人来说,此时的他同样也是陌生的,对于外人来说,他们早就习惯了他穿着身布衫或马褂头戴礼帽的样子,而此时,他却穿上一件深灰色的军装,只不过军衔标志是银白色的与现役的金色不同。 “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成为一名军人!” 梅贻琦看着镜中的自己,似有些无奈的摇了下头,妥协,这是一种妥协,作为清华大学的校长,这是他对邯彰行政专员、第十六集团军司令作出的妥协,而之所以作出这种妥协,却是基于种种考虑。 在青年军成立后,在“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这一震撼人心的口号下,近千名清华大学的在校学生,选择放弃学业,加入青年军,以普通一兵的身份为国效力,面对这一情况,他和其它各校的校长一样,曾与管明棠一同探讨过战时教育以及征召学生从军的问题,而最终,作为妥协,管明棠同意待已从军的学生完成训练之后,以“军队委培”的方式,重新回到学校就读,而作为回报,各迁至邯彰的高等学校,需要遵众邯彰的《战时教育条令》——高等教育服务军事需要,校长、教授授予相应的预备役军衔,学生授予下士军衔,而军队则根据需要随时征召高等学校师生参加军事服务。 在管明棠提出这个要求之后,梅贻琦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犹豫过,清华与邯彰一直都有着紧密的联系,无论是在邯彰专区亦或是北方公司以及第十六集团军的高层,都有大量清华毕业的学子,也正因如此,清华迁至邯彰后,才得到最为妥善的“关照”但这一次,那些毕业于清华的人们,却沉默了。 面对他们的沉默,心知一切都已无法挽回,除非清华再次迁校,面对迁校时损失了几乎全部的教学仪器以及临校先进的教学以及试验器材,梅贻琦妥协了,正如其它学校一样他接受了管明棠的条件。 “这也是服务于国家啊!” 感叹着,梅贻琦戴上了军帽,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办公室,今天,是清华大学所有在校生宣誓从军、效忠国家、服从军令的日子。 此时的清华临校的校园内,近两千名临校师生面对着四名军人持角的军旗行着军礼,大声发出他们的誓言。 “我中国国民革命军军人,我在国旗的面前庄严宣誓,我将毫无保留的效忠国家、服从国家领袖、最高统帅之领导,服从指挥官的命令,遵守军规和军事司法条例,并以一名英勇军人的名义信守誓言,乃至牺牲在所不惜!” 誓言在校园的上空回荡着,在宣誓时,临校师生的神情似乎显得有些复杂,但更多的却是激动,对于其中的许多青年而言,这誓言意味着他们成为了一名军人,一名在这场民族圣战克尽职守的军人。 在宣誓结束之后,驻校军代表发表了一番简单的演讲,无非是代表国家感谢他们的服务、感谢他们的忠诚之类的话语,随后宣誓便结束了,而在宣誓结束后,叶企孙看着身着军装的梅贻琦,看着他领上的“少将”军衔,却是展颜一笑 “月涵,以后,我是应该称你梅校长,还是梅长官啊! “鸿眷兄,你啊……” 就在梅贻琦正欲回答时,他却看到两名军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们的军衔是现役部队的金色军衔,其中一名上尉军官走到梅贻琦的面前,行了一个军礼。 “将军!” 面对上尉的军礼和陌生的称谓,梅贻琦愣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称呼自己。 “你好……” “将军,根据专区国防动员委员会签署的命令,贵校的叶企孙上校、萨本栋中校……” 在念了一串名称之后,面无表情的上尉又继续说道。 “及所属学员立即转服现役!” “什么!” 梅贻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他们不过是刚刚宣誓,怎么这边就接受了征召,转为现役,这是为什么? “都是物理系的教授和学生!” 叶企孙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上尉,为什么现在就动员这么多物理系的教授和学生。 “请问,为什么征召我们?” “上校,这是军事机密,根据国防动员委员会的命令,你们有48小时的准备时间,48小时后,接你们的专车就会抵校!” 在上尉的话声落下的同时,梅贻琦却是猛的把军帽抓了下来,面带怒色的嚷喊道。 “我要去见管哲勤,非得让他给我个解释!” 此时梅贻琦之所以恼怒,却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被管明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现在到好了,这边师生们刚宣誓成为军人,那边征召令就到了,而且不仅仅只是学生,而是几乎整个物理系,他的征召令调走了几乎整个物理系的师生,等于把整个物理系给掏空了。 “月涵,你先别生气……” 叶企孙连劝着梅贻琦,以他对管明棠的了解,这次征召显然有其它的用意,绝不是简单的“征召现役”。 “气?” 喝一声,梅贻琦急步朝着校外的方向走去,一边对身边的叶企孙说道。 “我现在那里还敢气,他管明棠的算盘打的精明,现在是想拿军令来控制我们,控制这所大学!”控制每一所迁至邯彰的大学!至于所谓的“军教公配给”、“学生免费食宿”、教育设备、校园,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魔鬼的诱饵,而偏偏他梅贻琦还没有看穿他的心思,甚至心甘情愿的甘愿被其所利用,他自己被骗倒是无所谓,而现在却涉及到每一个清华的师生。 “月涵,如果”……” 心知梅贻琦对于师生纳入军事体系一直暗存抵触情绪,叶企孙此时却显得极为冷静,在梅贻琦上车时,他扶着车门说道。 “如果,真的是国防研究需要呢?就像是航空系一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在邯彰 专员公署。 在战争爆发的两个月间,对于邯彰的近九百万民众而言,这里的一切,总是能让他们不至恐慌,他们相信,只要这座公署里的那位专员在,问题就不会太过严重,那怕就是日本人打到邯郸,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到那时候,强大的民团,不,应该是第十六集团军的十数万官兵和近二十万预备军官兵,会击退他们,甚至能够收复二十九军丢下的北平、天津。 而这种盲目的信任同样也影响到了在过去的两个月间,逃难至邯彰的上百万难民,在战争爆发后河北北部有近两百万难民选择南下,这些难民既有为躲避战火而逃离家园的,也有不甘当顺民的爱国人士,这些背井离乡的难民成分复杂,既有富有人家,也有党政及爱国人士,同样也有技术工人、农民,教师和学生以及城市平民。 战争的破坏、杀戮、奸掳,使得难民们情绪极不稳定,始终处于惊恐不安的状态,惶惶不可终日,帮会、土匪甚至敌伪汉奸更是混杂其中,面对难民潮,邯彰专员公署沿公路以及火车站设立了难民点,为难民提供食宿的同时,亦为其提供工作,大量征召使得邯彰空出了许多岗位,而工厂的扩建以及战时生产,又需要更多的工人,上百万难民的涌入,解决邯彰的劳动力缺口,而似乎安定下的来难民,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们宁愿相信,像邯彰的百姓一样,相信专员公署的那个人可以扭转大局,相信他们在这里可以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而在许多人稍安定下来之后,自然而然的总会期待着这种安定的日子可以持续下去。 “专员公署……” 站在专员公署前方的广场上,刘若云的双眸中闪动着丝许异样的神采,在北平沦陷后,随着家人一路南逃,原本按照父亲的计划应该去南京,可最终在友人的劝说下,父亲留在了邯郸,在邯郸重新操办起了生意,至于她则在难民处的安排下,于邯郸的十二中任教,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就像是鬼迷心窍似的。 站在广场上,望着专员公署高大的楼房,刘若云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在北平的街巷中,差一点撞到他的那一幕,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但笑容中却还着些牵强,曾经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梦想罢了,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夫人,他还会记得北平的小巷里那个骑脚踏车的女孩吗? “现在,你在干什么呢?” 望着大楼,刘若云忍不住在心底寻思着。 “也许是在考虑着如何保护这里吧!” 想到当初在电影里,自己对他的指责,刘若云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些许笑容,那是属于她的记忆,一些美好的,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 “你一定会成功的!” 默默的心间言语着,刘若云将视线投向楼前高大的不锈钢旗杆上迎风飘荡的国旗,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当她站在广场中仰视着国旗的时候,在十楼的一个房间的窗边,管明棠同样注视着那面国旗。 “6478l!” 站在窗边,好不容易有些一会喘息之机的管明棠,此时显得有些得意,以至于无不得意自言自语似显摆着这个数字来。 这个数字是什么样的数字,是邯彰目前的大学生数量,其中有大约l。7万人,来自北平、天津等地,而之所以得意的原因非常简单,今天,邯彰高校和内迁高校的师生都已经宣誓从军,一个看似简单的“宣誓”似乎没有太多的约束性,但是作为始作蛹者,管明棠却清楚的知道,当他们成为军人的时候,所有的“潜在因素”都将会随之消息。 “专员,这是第一批的名单,一共有372人!” 看着专员的背景,王长青的神态显得极为恭敬,甚至于显得有些谨慎,过去,和许多人一样,在他看来,专员有些迂腐,甚至有些憨直,但是现在,随着他所部署的一些工作,王长青意识到,这位专员的心机之深,远超过外人的想象。 就像最近大半个月来,从青年军的组建到高校军事化,一个看似无解的问题,在他的手中轻易的以“爱国”的名义被化解了,而在那“爱国”的名义下,数十支看不到的“利刃”已指虎视眈眈的指向了某一些人。 “名单交给李秘书长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三个月,他们就会接到征召令!” 提及对那些人的征召,管明棠的唇角微扬,影响学校教学稳定的“活跃分子”会被送入军队,在简单的训练之后,就会被送到前线,在战场上接受人生的“历炼”。 “所以,我希望,保安局能够进一步加强对学校的监控,另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动员抗战时期临时条款》的通过,到时候肯定还会暴露出一些人,到时候你们就抓住机会,把潜在因素清除掉!” “是!” 王长青的心下一凛,面前的这位所采用的许多手段,远非他人所能相比,现在这一招显然又是“引蛇出洞”。 “但,到时候,舆论界会不会有所反应!” “战时,为了确保胜利和避免泄密舆论是要监管的,这一点,中央也是同意的,同时……”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来了,同时传来了李直民的话声。 “月涵先生,专员……” 转过身,管明棠便看到闯进自己办公室的梅贻琦,他的脸上似带着些怒容,而李直民正试图阻止他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月涵先生,是谁惹您发这么大的火啊!” 笑问着,管明棠又对王长青说道。 “王局长,你下去吧!” “管长官!” 管明棠脸上的笑容,让梅贻琦一愣,他抑下心底的不满,取出那份国防动员委员会的公函。 “我想听您的解释!” “解释……” 梅贻琦的手中的公函,让管明棠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管明棠却把脸色一板,然后肃声说道。 “梅校长,专区国防动员委员会是专区最高动员机构,包括我本人在内亦需服从委员会的命令,这是委员会签发的公函,是应战时需要,请问,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似质问般回应只让梅贻琦一愣,作为清华的校长,他还是第一次被一名官员如此质问,即便是南京的委员长也未曾如此质问他。 “管长官,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征召他们?” “为什么要征召他们?” 双眼微睁,管明棠反问道。 “梅校长,服兵役是不是国民的义务!” “战时国民是否应该响应征召!” 接连的问题,一下便把梅贻琦的问题给憋了回去,纵是他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是在管明棠一个个高帽扣过来的时候,纵是能言善辩的他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加以反驳。 在梅贻琦不知如何反驳自己时,管明棠的心底却是稍显有些得意,如果说在人世间有什么样的道理是无法反驳的,那就是爱国了,爱国主义是容不得反驳的,而且这次征召,为将来的征召打下一个基础,而这基础则是一个“道德陷阱……” o “哲勤!” 跟着梅贻琦一同进入办公室的叶企孙见气氛变得异样起来,连忙在一旁缓和起气氛来。 “梅校长也是一时心切,我虽已年迈,但若国家需我上阵杀敌,我绝不会推辞!” “叶院长!” 听叶企孙这么一说,管明棠笑叹口气,然后对李直民说道。 “仲民,把门关上,不许任何人靠近办公室!” 待办公室的房门紧闭之后,管明棠才看着梅贻琦与叶企孙两人,先请两人坐下后,又默默的看着他们,随后长叹道o “叶院长,让像您这样的国宝级的大师上阵杀敌,既便是你愿意,我也不愿意!” 然后将视线投向梅贻琦,在几所学校的“选择”中,管明棠还是选择了清华,而不是有着“学运中心”的北大,而选择清华的原因一是因为清华物理系的基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梅贻琦这个人。 “梅校长,我知道,你之所以发火,是因为担,bpt院长和系里的师生,但是……” 迎着梅贻琦的视线,管明棠缓声说道。 “先前,我的话是重了些,但也是最基本的道理,现在,日军不断向华北、华东增兵,可以说,日本欲占领中国之心,已是人所共知,这场战争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存亡,民族的生存,同样是人所共识,那么,对于我们而言,所需要的考虑的就是不惜代价的赢得这场战争,而我们如何能够赢得这场战争呢?” “管长官……” 在梅贻琦刚要开口时,管明棠却伸手打断他的话,看着叶企孙说道。 “我先前说过,之所以征召叶院长和校里的师生,是为国防的需要,下面我要说的话,除直接参与者外,在整个邯彰,了解内情者不超过十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保密!” 在两人的疑惑中,管明棠缓声说道。 “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我们是否能赢得这场战争!甚至关系到,未来数十年,我国的命运!” 第一百四十四章对未来的投资 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 当夜幕降临之后,或许布鲁塞尔远不及巴黎那般繁华,或许这是一座带着田园味道市,但是在街灯的照耀下,这座城市却有着别样的味道,元旦刚过的布鲁塞尔,此时依然带着些许新年的气息,街边的商铺依还点缀着些许新年的装饰,而在距离大广场约两百米的ne酒店,它的外墙被探灯照射着,在黑暗中却如童话中的宫殿一般,这是布鲁塞尔最豪华的酒店,每天不知多少富人贵客往返与此。 在三楼上一间普通客房内的住客此时仍未就寝,在灯光下,将两个身影投射在房间的墙壁上,而随着其中他们的动作影子也微微地晃动着,身影在一起接触、抚摸,最后整个房间只能听到那粗重的喘息声。 “的确有些恶心!” 隔着单透的玻璃,望着房间内床上的那两具扭动的躯体,赵国梁甚至有些不忍目睹的闭上了眼睛,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间,他和同事们一直在监视着床上的那个五十余岁的男人,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只要拥有了这卷胶带,看着身边的电影摄影机,赵国梁的唇角轻扬,又一次拿起了相机,冲着床上的两个人拍去,准确的来说是,是两个男人,谁能想到一位有着漂亮妻子和一双儿女的富人,竟然是一个同性恋呢? 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时,埃克·弗尔南多拉开了房门,他先朝着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离开了房间,而正在他朝着电梯走去,调整着心情,以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弗尔南多先生!” 打开房门的费新哲似笑非笑的看着埃克·弗尔南多。 “你……” 埃克·弗尔南多诧异的看着站在门边的费新哲,对于这个中国人,他并不陌生,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同公司董事会的多名董事进行了接触,并且购得了多名董事所持有的股份,以谋求收购豪特·加丹加省铀矿联合公司,现在,他们已经控制了公司40%的股份,但依然没有掌握控股权,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股份卖给他们,毕竟公司拥有欣科勒布韦的采矿权,它是位于比属刚果的世界上最富有的铀矿,而在那些高品位铀矿中含量有大量富贵的镭。 “你想干什么!” 看着费新哲,埃克·弗尔南多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难道他们在跟踪自己。 “弗尔南多先生!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费新哲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笑容依如过去般的诚挚,在说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将视线朝着隔壁看去,而他的视线更是让弗尔南多紧张起来,他们,他们知道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 即使在门外的走廊上,也能听到弗尔南多愤怒的咆哮声,他怒视着费新哲,他从没有想到,人竟然可以如此的无耻。 当然,对于弗尔南多的愤怒,费新哲却只是微微一笑,他拿起茶几上的照片,看着刚刚洗印出来的照片说道。 “不得不承认,照片拍的极为清楚,我在想,如果,报纸上刊载了这些照片,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面带着微笑,费新哲不以为意的看着对方,然后又继续说道。 “嗯,也许,还会有一部电影!一部非常精彩的电影!" 费新哲的话让的原本愤怒至极的弗尔南多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费新哲,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这么做显然是为了自己持有的股份,是为了获得豪特·加丹加省铀矿联合公司,是为了掌握那家公司。 “你是为了公司的股份吗?”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弗尔南多看着费新哲问道。 “弗尔南多先生,我曾经给过您选择……” 选择,费新哲的确给过他,在接到公司的电报之外,他曾提出过溢价l5%的高价收购弗尔南多持有的12%的股份,只不过弗尔南多拒绝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你要明白,我既不可能获得王室持有的股份,同样也不能获得殖民地政府持有的股份,所以,希望你能够理解!” 在说话的时候,费新哲取出了一张支票,轻轻的推到弗尔南多的面前。 “我想,你现在应该会认真考虑我的建议,你觉得的呢?” 马塔迪港位于非洲比属刚果河下游的东岸,这是比属刚果最大的港口,它是每年上百万吨产自比属刚果的咖啡、甘蔗、可可及棉花从这里装船运往欧洲,大量的工业品从欧洲以及亚洲亦源源不断的运抵这座港口,最后又销往整个比属刚果,而此时,在的马塔迪港,一艘万吨轮静静的泊于码头处,码头处的黑人劳工,早就已经习惯了万吨轮船艏的方块字,“南洋号”这是属于南洋航运公司的一艘万吨轮,在去年,也就是民国二十五年五月,第一次驶入马塔迪港,在这里装载了上万吨产自科卢韦齐铜精矿,随后,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艘南洋航运公司的船舶驶入这座港口,装载着所需的矿石驶往中国。 “i0485吨!” 站在舰桥的外甲板,杨承宗这位三个月前从巴黎大学镭研究所随伊莱娜·约里奥一居里夫人从事放射化学研究的年青人,默默的看着那一桶桶装上货轮的铀矿石。 “为什么需要这些铀矿呢?” 这些铀矿并不是普通的商品铀矿石,实际上是欣科勒布韦铀矿被遗弃的尾矿,自1921年欣科勒布韦铀矿这座世界最富集的铀矿开采之后,近两万吨尾矿被遗弃在矿区之中,而现在,这些铀矿却都在豪特·加丹加省铀矿联合公司新东家——北方公司的要求下,被装上火车运至马塔迪港,在这里装船运往中国。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应公司的要求,对矿区内遗弃的尾矿的含量铀量进行测量,这些铀含量不过仅有276-376,最高不超过5%的尾矿,运回中国又能干什么呢? 在北平镭研究所以及巴黎大学镭研究所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些矿石几乎没有任何用处,但公司却不惜工本的将尾矿运回国,又是为了什么呢?公司已经扩大了矿区的开采数量,至明年,那座矿场每年就可以提供600吨铀含量高达65%以上的铀矿石,以及近两千吨低品位铀矿,如果仅仅只是提取镭,需要这些低品位铀矿石吗? “国内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铀?” 民国二十六年6月l2日,满载着一万余吨低品位铀矿石的“南洋号”驶进了连云港,而在结束了漫长旅途的杨承宗下船的时候,他看到了在码头上停着的一辆轿车旁站着一个熟人,是郑大章,北平镭研究所的剑办者,同样也是中国放射科学的开剑者,几年前,杨承宗就是在北平镭研究所从事研究,三年前,在其的推荐下,由北方公司资助其去了法国继续从事放射科学研究。 “郑所长!” 杨承宗并没有想到所长会亲自来码头迎接自己,看着自己最欣赏的助手,郑大章的脸上带着笑容。 “公司说让人去刚果测定尾矿,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看着杨承宗,三年前,正在是他的推荐下,杨承宗和另外十几人前往法国、英国、德国学习放射化学、物理学,现在他们都陆续回国了,而且他们将参与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工程之中。 “郑所长,你怎么会来这?” 心知所长绝不会从北平来到连云港迎接自己,杨承宗隐约觉得或许与这船铀矿有很大的关系。 “为了它!” 手指着在工人的操作下,正被卸下船的一个个钢筒,每一个钢筒内都装有500公斤铀矿石,尽管这批铀矿石的品位不高,但是郑大章却知道,这批铀矿石可以提取大约300吨左右的铀,加之之前储备的两百多吨高品位铀矿石,这意味着着工程将就此将全面展开。 “它?” 在杨承宗疑惑的时候,郑大章则请他坐上汽车,而汽车朝着码头外驶去时,他听到郑大章说道。 “承宗,你现在回来的正是时候,” 扭头看着似扔有些不解的杨承宗,郑大章又继续说道。 “你应该知道,几年前,在意大利卫生部的支持下,意大利物理学家费米用放射性气体氡和铍粉混合在一起,氡衰变时放出的a粒子轰击铍使其产生中子,随使他便按照元素周期表用中子轰击各种元素……” 在郑大章讲述着这个杨承宗并不陌生的过去几年间的物理学研究进展时,在杨承宗的疑惑中,他听到郑大章说。 “半年前,在费米、西拉德等人的研究基础上,研究所对用慢中子轰击钍232和铀238元素,获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成果,被轰击后的铀粉碎片中检测到了钡与氪的痕迹,这两种元素的质子数加起来,正好等于铀的质子数,所以,我们推测某些铀原子已经被中子轻裂为两部分,而在随后的进一步研究中,我们得到一个推论——” 扭头看着面带惊讶之色的杨承宗,郑大章低声说道。 “铀原子分裂时,一定会释放出大量的原子能量,而且铀原子的两块碎片会以极高的速度飞开,后来我们还观测到在这一过程中,释放了大约两亿伏特的电!” “什么……” 在杨承宗惊声喊问时,却听到郑大章说道。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是……” #x270e; 第一百四十五章未来的力量 “打碎一个铀原子需要一个中子我们必须首先制出然后用掉那个中子然而让我们假定这是正确的一个铀原子在裂变时释放出两个中子那么我们就无须制造新的中子这两个中子能够击中另外两个铀原子释放出4个中子再一步是8个中子……换句话来说开始时仅用几个人造中子来轰击一定数量的铀我们就可以得到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他会自发的持续下去直到全部铀原子都被分裂为止” 在专员公署的办公室内在讲述着物理研究院的这一发现时管明棠的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激动尽管这个发现是在部分科学论文的指引下发现的而且是刻意进行的研究但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进行的研究却已经开启了一个大门开启了中国通向原子能的大门准确的来说是开启了通往那个魔花的大门。 “这是自持式链式反应的概念而链式反应的重要意义在于铀在分裂时会损失一点质量同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这样爱因斯坦的质能转换方程式便第一次得到了证明利用原子能的无限能源的可能性自然也就存在了” 在管明棠讲述着物理研究院的发现时叶企孙惊讶的看着管明棠作为一名物理学家他一直关注着国外的物理学研究进展但此时管明棠所讲述的这些发现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已经决心对这一科学现象进行全面的研究我们将调配一切可以调动的智力资源以及财力从事这一研究……” 话声稍顿管明棠看着梅贻琦说道。 “因为我们的研究人员相信借助这一发现我们可以获得一种威力空前的利用原子的链式反应制得的原子炸悳弹” “原子炸悳弹” 梅贻琦和叶企孙两人诧异的看着管明棠原子炸悳弹是什么? “对就是原子炸悳弹与普通炸悳弹利用炸悳药作出反应不同它是利用原子的链式反应式获得威力如果研究院的推测正确的话那么一枚几吨重的炸悳弹就可以获得相当于几千吨炸悳药的威力这样的话在战争中在战场上只需要投入一枚炸悳弹我们就可以摧毁日军一个师团也许几十枚新型炸悳弹就可以⊥我们结束这场战争迫使日军撤出中国所以……” 凝视着梅贻琦管明棠语气变得异常的严肃。 “为了进行这一研究我们将调动所有的智力不仅如些根据未来研究的需要我希望清华能够将部分学生转向物理学学习因为如果这项研究成功的话那么……” “那么战争也就结束了” 此时看似冷静的梅贻琦整个人却显得有些激动他能够想象得出当一枚炸悳弹可以摧毁一个师团的时候无论日本多么强大在这种炸悳弹的面前撤出中国将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没错战争会因为这种新型武器而结束不仅如此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这种武器将有助于我们赢得列强们的尊重并且确保我国不再遭受侵略” 点点头盯视着梅贻琦管明棠又特意强调道。 “而这正是我们从事这一研究的原因同时这一研究必须进行保密因为……” “因为相比于中国包括日本在内的列强他们的科研能力更为强大如果他们抢先一步获得成功那么代价将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在道出这句话时梅贻琦看着管明棠时目光中略带着些许歉色作为一名大学校长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险隘了他所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学生而眼前的这位却需要考虑到更多的事情 “那……管长官中悳央知道这项研究吗?” 面对梅贻琦的问题管明棠故作无奈的苦笑了下。 “如何能够用一个推测去说服中悳央呢?现在这项工程刚刚开始公司就已经投资了超过6000万元而且预计未来可能需要十几倍甚至更多的资金以从事这样研究而且现在我们的国家基础相对落后想要进行这一研究就需要将更多的资金投入了相应的基础建设上公司预计在未来的几年间若想完成这一工程也许需要投入至少十五万万元的费用” “十五万万元……” 庞大如天文数字般的数字差点没吓到梅贻琦和叶企孙两人而在两人的惊讶中管明棠又有些苦恼的说道。 “中悳央有可能会为了一个推测不惜一切的从事这一研究吗?” 摇摇头管明棠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能而且到时候会不会出现泄密问题呢?这些都是我需要考虑的所以现在这一工程是由公司以相应的科学研究的名义实施进行的” 抬起头直视着梅贻琦和叶企孙管明棠的神情中流露出些许期待之色。 “现在我们所进行的是一系列的基础研究而在工程全面启动之前我希望我们能够培训出丨一支合格的科学队伍这需要你们的努力战场我想对于中国而言在过的半个世纪和未来的半个世纪中没有任何一个战场能够比这个战场更为重要的了”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战场上 其实管明棠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非常幸运就全世界而言核武器中最难的其实不是设计问题而是如何获取燃料。这项工作集中在铀的同位素上。同位素是质子数相同而中子数不同的一类元素。比较普通的铀的同位素是u-238,有146个中子在自然的铀元素中占有99。3%的比重。u-238比铀的另一种同位素u-235稍微重一点u-235比u-238少三个中子在自然界的铀元素中仅占0.7%的比重。 但是u-235的价值却要高得多因为它很容易分裂在分裂过程中能够释放出巨大的原子能。当天然铀中u-235的含量被强化到5%时候它就能为核反应堆提供燃料当然在90%的情况下是为原子悳弹提供燃料而对于后世许多国家而言他们之所以无法越过“核门槛”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原料他们既没有渠道获得铀矿石同时也没有提取u-235的技术。 而在这个时代铀矿石的交易是不受控制的任何人只要有钱就可以购买诸如沥青铀之类的铀矿石甚至公司在今年元月还收购了这个时代最富集的一座铀矿那座位于比属刚果的铀矿石品位高达65%以上即便是被遗弃的尾矿也含量有高达3%,左右的铀在后世这一品位已经是高品位铀矿了而就在不到三个月前第一船上万吨尾矿被运底连云港现在则储存于林县的洞库之中。 在解决原料来源的同时在科技情报中心的那些苏联时期的学术论文中有上万篇与核技术有关的论文以及数千篇论文与铀分离、提取有关其中甚至还有铀离心机的技术论文而现在北方公司的技术部门已经开始借鉴论文的中透露出的技术细节从事铀离心机的研究。 尽管现在还面临着诸多的技术问题但管明棠却深信在未来的几年间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自己也许就会拥有这个时代最具威力的武器当然制造原子悳弹并非只需要铀和分离机它是一个系统工程也许相对薄弱的科学基础会拖延这一武器的研制但毕竟自己比其它国家展开的更早而且还拥有大量的技术资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培养出一支从事核科学研究的技术队伍。 “管长官请您放心我以我的名誉发誓一定会保守这一秘密从现在开始清华大学将会全面配合这一工作 在离开专员办公室的时候梅贻琦郑重其事的保重着而叶企孙则更是急不可待的准备带着物理系的师生前往位于51区的物理研究所以参与到那项决定“中国未来百年国运”的研究之中。 “学者是最容易利用的” 在办公室的木门再一次关上的时候管明棠那张原本严肃的神情中似变脸般的露出的尽是得意之色现在有了梅贻琦的保证他可以充分的以“国防需要”的名义调配迁入大学的力量在未来公司完全可以⊥这些内迁学校承担起一系列的国防研究而保安局则可借此对其实施更为严密的监管。也只有到那时自己才能真正掌握并拥有这个时代中国最杰出的智力资源。 “再也不需要担心有人和自己争夺知识分子了” 得意的笑着管明棠重新走到办公桌后坐在椅子上打开了一份文件这是一份先前未及审阅的文件。 “南洋……” 看着文件上的内容管明棠面上的得意之色变得更发的浓厚起来一切都还不错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即便是在远离中国大陆的南洋也是如此心下得意着管明棠便在文件上作出了指示。 “请各部队务必作好华侨新兵的接待及训练工作” 第一百四十六章南洋之夏 八月的新加坡,被火热的娇阳笼罩着,尽管徐徐海风不时的吹拂着这座有着“亚洲的直布罗驼”之称的岛屿,但依然天气依然像一把火伞撑在半天,温度表的水银柱依然升到一百度以上,使得这里的人们只感得这更不可耐的热浪的威胁,但相比于温度,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间,新加坡这座聚居着近百万华人的城市,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股燥动之情。 “国亡家破祸在眉梢,挽沉沦全仗吾同胞,天仇怎不报。不杀敌人恨不消,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团结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 在新加坡的大街小巷,几乎每一个商铺的柜台上,都摆放着收音机,在收音机中,来自国内的电波,将一首首爱国的歌曲传送到数千公里外的南洋,祖国的战争的牵动着这里每一个华侨的心灵,几乎每天,新加坡和南洋的每一个华侨聚居城市一样,处处洋溢着爱国的激情,华侨们举行义卖、进行募捐,侨领们更是呼吁华侨回国参加抗战。 在新加坡市中心有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这座17层至顶尖高达100米的“中华复兴开发银行南洋分部大厦……”是新加坡乃至整个南洋的最高建筑,半年前当其投入使用时,这座由华人设计、华人施工的大楼,一直被南洋华人视为“中国的荣耀”而这座大厦不仅仅是中华复兴开发银行南洋分部的总行,同时还是北方贸易公司的南洋总部,三年前,北方贸易公司进入南洋,以新加坡为基地借助南洋侨社拓展业务。 在过去的三年间,北方贸易公司南洋分公司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不仅成功的把邯彰产品销往南洋各地,同时,还在新加坡、荷属东印、泰国、英属缅甸、婆罗洲、菲律宾等地建立了分公司,而且亦收购了多家船运公司,组建了航线遍布南洋各地的“南洋航运公司”经过两年的发展从最初的仅有48艘船舶发展成为拥有212艘邮轮、货轮,总吨位高达63。5万吨,一跃成为南洋规模最大的船运公司,其航线更是扩张至美洲、澳洲以及欧洲。 一系列的商业上的成功,促使北方贸易公司在南洋站住了脚,而且同南洋侨社的联系也越来的紧密起来,三年间,近千名南洋华侨子弟就读北方商学院或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更是使两者的联系更为紧密。 而在抗战爆发之后,有着“南洋北方系大本营……”的中华复兴开发银行南洋分部大厦,同样吸引了南洋华人的目光,尤其是当“中华国防公司新加坡办事处……”成立之后,华侨对这里的关注甚至不逊于中国驻新领事馆,而人们之所以关注这里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是,通过“中华国防公司”这个所谓的“商业机构”为祖国遭受侵略而心急如焚的人们,找到一个直接报效国家的大门。 时值正午,站在华复行南洋总部大厦的楼前,王文松抬起头看着这栋南洋乃至亚洲的第一高楼,深邃的目光带着些犹豫,甚至脚步都显得有些不定。 “会不会太大了点?” 对于自己的选择,在汽车修理厂任职高级工程师的王文松从没有后悔过,而他之所以犹豫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的年龄,他已经37岁了! “我可以报小一点!” 又一次,深吸一口气,王文松走进了华复行南洋总部大厦的大厅,在高大的大厅内,处处悬挂着国旗,那一面面国旗从天花板垂下,甚至就连同其中的工作人员的胸前都佩带有国旗徽章,和其它人一样,在进入这座大厦的瞬间,王文松便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氛围。 在大厅内,王文松看到许多面上带着喜色,三五成群的结伴从电梯的方向走来的青年,从他们换上的那身黑色的没有军衔的军样服装,王文松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准现役军人了,只需要乘船返回祖国,就可以直接前往邯彰加入第十六集团军,成为一名中**人。 “一个星期后出发!” 在王文松朝着电梯走去时,他的耳边传来错肩走过的青年难抑的欢喜声。 “王工程师……” 就在王文松走进电梯的时候,一个喊声传到了他的耳中,抬头一看,他看到一个曾经的同事。 “有如,你……” 王文松惊讶的看着李有如,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月前,李有如刚刚结婚,而他还是家中的独子,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去u楼!王工程师,难道你……” 依如过去一样,李有如的笑容显得有些腼腆,而在腼腆的笑容中又带着些疑惑,他之所以疑惑是因为王文松是厂里最优秀的修机工程师,每个月的工资超过力币。 中华国防公司位于大厦u楼,在过去的半个月间,当国防公司成立之后,“你什么时候去u楼……”是新加坡的华裔青年间是极为流行的一句话,去u楼,就意味着他们将会回国助战。 “我也是!” 王文松点点头,然后看着李有如说道。 “有如,你家里……” “阿娘和阿惠让我回去!唐山是我们的祖国,我不能不回去!” 李有如脸上的笑容显得极为灿烂,而他的话语立即在电梯内的十几个年青人中引起了共鸣,他们吩吩点着头,各自介绍着自己,在电梯到达u楼的时候,电梯里的十几名原本陌生的青年便熟悉了起来。 “我们的祖家还有人在,容不得倭寇侵略我们的祖家!” 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李益民听到了一声有些焦切的话语,他顺着声音看去,只看到报名处站着一个人。 “为什么,他们可以回去保卫我们的祖家,而我不行!” 站在报名处的人大声争辩着。 “王先生,您的爱国之心,我们是可以体谅的,但是您至少有三十五岁,所以,所以……” 年龄太大! 在报名时,当王有松把自己的年龄改为32岁时,却并没能让对方信服。 “先生,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们回国的话……” 报名处的工作人员看着其它人解释道。 “需要接受严格而且繁重的军事训练,年龄、体力都会影响到个人的训练,如果……” 就在办公人员解释时,李益民走了过去,他先看了一眼报名处外站着的人,高高的前额,深邃的目光,洁白的圆领衬衫,一丝不苟的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在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南洋味,只不过整个人的模样显得有些太过老成了一些,显然,正像办公人员说的那样,他至少有三十五岁。 “这位先生,你多大?” 看着王文松,李益民问道。 “我,我,我32岁,我只是长的,长的……” “长的老成了一些?” 李益民笑了笑,然后他看着王文松说道。 “先生,你要知道,回国后,你会成为一名军人,将会在战场上和倭寇面对面的撕杀,在战场上刀枪无眼,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你考虑过这些问题吗?” “长官,” 尽管眼前的这个先生穿着白衬衫,但王文松还是感觉到他的身上流露出的军人的气质。 “我既然来到这里,就考虑过这些,我已经决定把女儿请家嫂带回家乡海南岛,交给父亲照看,如果我能在战场上死去,那……是我的荣幸!” 盯视着面前的这个也许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李益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行了个军礼。 “我相信,你只有32岁,方下士,给他登记上!” “长官!” “服从命令!” “是,长官!” “谢谢,谢谢长官!” 长官的话语只让原本都有些绝望的王文松连忙鞠躬道谢,而李益民却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他却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们的热情,他看着走廊中站着的青年,看着那一张张年青的脸庞,默默的行了一个军礼。 “谢谢你们!” “国家会感谢他们,同样也会铭记他们!” 在u楼的一间办公室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同僚,李益民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在战争爆发时被派至南洋的他,曾一度很难理解这一命令,但是现在,他似乎理解了,即便是在南洋,这些远在海外的侨民,从未曾忘记他们的祖家。 “司令曾说过,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南洋……” 站起身,走到窗边,丁富国注视着窗外的新加坡,然后默默的说道。 “我们之所以来到南洋,最初,是为了拓展我们的商业市场,但是在来到这里之后,我才意识到,南洋,对于我们而言,并不仅仅只是商业市场!” 作为北方贸易南洋分公司的总经理,丁富国在一些时候,甚至自己都会混淆自己的身份,他一方面是分公司的总经理,而另一方面还是经济调查局的特工,同时他还是青年中国协会南洋协会的会长,或许有时他会混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却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它意味着未来,我们今天在这里所从事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回过身,丁富国看着李益民这位第十六集团军的中校军官说道。 “为了国家的未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回唐山去 民国26年8月26日,新加坡华侨中学,这所南洋侨领陈嘉庚于1918年创办的学校校□外,车水马龙,好一派热气胯腾的景象。今天 是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代表大会成立的日子,在学校的大□上张贴上“报仇雪耻”,赫然四字,如况钟骤响,把人们的思绪引向烽火漫天的抗日战场。 此时的华侨中学礼堂会场上,来自马来丑、爪哇,苏□答腊、律宾、香港、西里伯斯、婆罗洲、暹罗、缅甸等地区48^的华侨代表164人集聚于此,这些华侨代表鸦雀无声的聆听陈嘉庚的讲演。 “去岁卢沟桥炮声,盖世界和平与国际联盟之哀钟,中华民族与人类公理生死存亡之鍪 号也!中国政府鉴于最后关头已至,毅然发动全面全民长期抗战,将以争取领土主权之** 完整,将以争取国家:民族之平等自由,故中国之抗战,实为御侮而战,实为自卫而战,实为 维护国际联盟而战,实为保卫世界和平而战”1 看看台下来自南洋1s障的代表,内心激动非常的陈嘉庚,在朝看前排的北方贸易公司南洋总社的总经理丁富国看去时,目中多少带蓿些感激之色,从“l28軎变”后,南洋华侨即投入抗战救国的活动之中,而抗战全面打响之后,各地华侨爱国抗日活动却都是各自为战,?受有统一的领导,尽管他有意成立这一组织,但因为在新加坡的实业已经收盘,无财力作后盾,但北方贸易公司却主动站出来,由他们提供资金组织成立总会,这才有了今天的大会。 “吾侨均为炎黄子孙,素有<革命之母’之名誉,爱国精神,见重窨宇;“七托”以来,与我四万同胞敌忾同仇,输财纟予难,统计不下五千万元,南洋方面,占十之八,此在道德的义务上,可谓已尽,而在国民天职上,究有未完,盖国家之大患一日不除,则国民之大责一日不能卸,前方之炮火一日不能止,则后方之刍粟一日不能停。吾人今后,亘更尽所能,各竭所有,自策自鞭,自励自勉’愿我八百万侨胞,自今日起,充大精城,固大团结,宏大力重,作我政府后盾,踊跃慷慨,加紧出钱出力,噌强后方工作,贡献于国家:,使我物力愈充,使我战力愈强,使国家:得籍吾入血汗一洗百年之奇耻,使民族得籍吾人力物力一报九世之仇,抗战胜利必尾我国,而吾民之生存与幸福,亦庶几恃而无恐矣!华侨大团结万岁!袓国万岁!在陈嘉庚的演讲结束时,会场内顿时响起海啸般的掌声,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与会的丁富国的内心同样显得极为激动。 因为这一切,部是他居中策划的,尽管早在几年前,陈嘉庚就已经组织成立了新加坡筹赈会,但是这一次,却是在借助行政院以及驻南洋的领軎馆的力重,由北方贸易公司南洋总社出资,组织的了南洋华侨总机会,领导华侨筹款,而相比于中央政府希望利用侨社资金却无意征召华侨士兵,第十六集团军则以国防供应公司的名义在南洋is障征召眚年志履者回国参军,他们会成为第猫军的军人,而其中一些拥有高中或者大学文化的啬年,将会进入商学院接受军官教育。 再过几天,近五千名华侨子弟就会离开南洋返回中国,而在未来,这些与第猫军中服役的华侨子弟将会同第十六集团军结下鲜血的愔谊,而到那时,丁富国相信,相信那时南洋侨社会倾向于何方呢? 人生的最大悲痛莫过于离别! 新加坡柔庶街一面面国旗于窗口或是□边张悬看,柔庶街18号,一面国旗从骑楼的二楼窗处伸至街巷中,而在国旗下方的堂厅里,身春军装的中年男人紧紧的抱看女儿,泪水不住的从他的目中流出,今天是家:嫂把女儿带回家多的日子,同样也是他离开南洋回国参战的日子。 “小丫,你回到祖家:后,一家:要听爷爷的话,知道吗?” 紧抱看女儿,王文松叮喔看,尽管尚不足两岁的女儿根本就听不惺他在说什么,但他依然紧抱看女儿町_看,将女儿抱给家:嫂之后,王文松摸了下站在妻子身边的两个儿子的脑袋,然后看看十五岁的自强,他强自挤出些笑容, “自强,以后你就是家:里的男人了!” “嗯!” 望看父亲,十五岁的王自强点看头,从父亲决定要回国助战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父亲离家:之后,他要担负起照顾阿妈和弟弟的责任。 “你要照顾好阿妈和弟弟,知道吗?” “我知道,阿爸,你放心的去吧!家:里有我那!” 用力的点看头,双眼通红的王自强看看父亲说道,其实,他更愿意像身边的一些同学那样,离开新加坡和父亲一样回到中国,但现在,他必须在担负起照顾家:人的责任,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和父亲一样吧。 在王文松和妻儿家:人告别时,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中,黄棉坤最后一次尝着阿妈敝的椰啻,入口的香味今天吃起来却带看别样的味道。 “这里卩目们的全家:照,一定在贴身放好!” 将全家:照塞进儿子军装胸前的口袋里,妇人叮_春儿子,然后又取过一件毛衣,这是她在百货公司里买的。 “中国冷,要穿厚点,知道吗?” 然后又含看泪把黄锦坤的出生证悄悄的交给他,在儿子将出生证放好之后,强忍着泪的妇人却不敢哭,因为哭是不吉利的b 9月1日,这一天的新加坡的是一片万人空巷,在大街上到处挤满了为亲人送行的华人,客居于新坡坡的数十万华侨几乎是倾城而出,沿街欢送看本地以及马来赶来的近五千名华侨子弟回国助战。 “再会吧,南洋!你海波绿,海云长,你是我们的第二故多,我们民族的血汗,洒遍了这几百个荒凉的岛上,再会吧南洋……你不见尸横看长白山,血流看黒龙江。这是中华民族的存亡!再会吧,南洋!……” 在路边的一辆卡车载看的喇叭呜放看这首悲仕的“告别南洋”,此时那低况的歌声道出了多少南洋华侨的心声!在歌声中,一个个穿看黒色的军装、背看背包的啬年从街巷中走出,惺惺汇集在人群中,而当这些黒衣眚年汇聚蓿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时,送行的人们同样移动看脚步,朝看码头走去。 “这是一个民族的觉醒!” 站在路边,福克森这位海峡殖民地总督府的高级官员,在用8公厘电影机拍下眼前的这一幕时,不无感慨的对身边的妻子说道。 “就像是二十三年前,你离开印度时一样!” 手举看阳伞遮挡看赤道灼热的阳光,玛丽对丈夫说道,她沈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跟随看即将出征的丈夫。 “不一样,” 摇看头看看高呼春□号的华侨,福克森知道,当年的自己和他们是截然不同的。 “那时的我们绝大多数都是接到了征兵通知,而他们呢?他们却完全是志履回国的,日本人,日本人并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对中国的侵略,实际上早就为这个国家:,完成了一次精神动员!” “那中国能扇得这场战争吗?” 在妻子的疑间中,福克森况默片刻,目送看那些啬年,他默默的说道。 “至少了嬴得这场战争!这个民族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余谨以至城,服从军队纪律,血战不退,拥护民族利益,遵守上峰命令。克尽厥职,奋斗到底,始终不渝。如敢违背息疏,履受最严厉之处分,此誓。” 在宣誓之后,列成队的南洋眚年齐声响起了国歌,先是这些眚年在唱,接整个码头上送行人们也跟着唱了起来,码头上空回升响起东南各地方言唱起国歌,当国歌唱罢之后,啬年人便依次开始列队登船。 每个眚年穿看筹赈会发的淡黄色的胸前印有“南洋回国助战志愿者”蓝色字样的卫生衣,外面芽看黒色军衣、军裤,头上敷看军帽,背上是灰色毛毯。啬年们迈着坚定的步伐登上邮轮的时候,在伴着这些眚年上船雄仕的音乐声中。啼哭声、呼喊看亲人名字地声一时间笼罩看整个码头,一时间整个码头弥漫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仕气氛之中。 王文松、黄锦坤与丨817名第一批回国助战的华侨登上了驶往香港的“祖家:”号邮轮,此时王文松和其他同伴一样,站在轮船甲板上,看码头上不断朝看他们挥手告别的家:人。 “告诉爸妈,我回国助战,请他们原谅我的不孝!打败了日本人,我马上回来!……” 在人们的呼喊声中,伴看汽笛声,船徐徐离开码头,面对看成千上万的第二故多的多亲父老们,王文松默默的在心下宣孥,不灭敌寇誓不返多! 再见吧,我的出生地一南洋! 半个多少小时后,星岛的在王文松眼前渐渐消失了,“祖家:号”这艘南洋航运公司吨位最大的邮轮,全速朝看已经被抗战的战火燃遍的祖家:驶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华北 “轰……” 随着一声爆炸,正太铁路上的一条隧道被炸塌了,甚至沿线的桥梁也在过去的几天中,也通过大规模的爆炸彻底摧毁了。 当正太铁路鹿泉至娘子关一线的铁路进行爆破作战时,在附近的山地上,刚刚从保定撤至鹿泉的孙连仲部已经开始抢修起了山地工事,山脉变成了工地,隘口变成了要塞。 “消灭敌人,就必须要保存自己,坑道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我军,有厚实的山体作为保护,日军的重炮就会被最大限度的削弱……” 在孙连仲26路军司令部内,方子靖这位从新一军借调来的工兵团团长,向26路军的长官们介绍着坑道的作用,在中国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比新一军更熟悉如何进行山地防御作战,长山塔的血战,面对一个师团的猛攻,当时兵力、火力都处于绝对劣势的义勇军五十八路军,不仅守住了,而且让日本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伤亡,在正因如此,当南京决定固守山西的同时,新一军军属工兵团取消南下,北上至山西,兵分数路,指导山西防御部队修建山体防御工事。 “第一防御地带的坑道必须在月前建,同时将坑道与各种野战工事相匹配,待基础坑道完工之后,再对坑道进行拓展,最终实现山体坑道的联通,” “那么第一防御地带的坑道规模是多少?” 孙连仲这位早年间西北军的悍将,现在同样也是中央军的猛将,自北上以来同日军多次撕杀,更是让他看到了日军火力的强大,自然对坑道作业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一连之山头,需容纳一连之兵士,一连之物资,而根据长山塔防御经验来看,人均坑道尺寸应在2。4qz方公尺,其中休息区为l平方公尺,物资屯放区为0。8qz方公尺,通道为0。6qz方公尺,如物资充沛的话便可以坚守两个月以上。 "。 在方子靖的讲解中,一张张简易说明图被展示了出来,每一张说明图上都标明了“一期应急”、“二期拓展”以及“三期完建”之类的字样,而一期应急实际上是以野战工事为主,山体防炮坑道为辅,以达到削弱敌军火力的目的,而二期则是地长期固守为目的,但其仍然依靠大量表面工事,但三期完建之后,50%以上的火力发挥都在地下,而非地表野战工事。 而孙连仲看着那些说明图,那张显得有些疲惫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 “方团长,在10月前,能修好一线防御体系吗?” 如果说现在孙连仲担心什么,恐怕就是能不能在日军进攻之,完成防御工程的修建。 “应该没问题,弟兄们都知道,工事挖的越深,保命的希望越大,而且,现在所需的**也运到了,在日军发起进攻前,一线防御体系,应该能基本投入使用,只要各部保证严格按照进度表推进!” 用力的点点头,孙连仲沉声说道。 “方团长,还是那句话,现在你就是我这部队的代长官,任凡是不遵从命令者,不能完成修建任务的部队长官,一率格杀勿论!” 孙连仲的话只令山庙中的气氛一冷,随之后孙连仲看着各师师长,神情凝重的说道。 “大家伙北上至今,和鬼子打了一个多月,这鬼子的炮火也见识到了,现在山西能否保全,直接关系到华北之未来,抗战之胜利,非兄弟无情,实是军法无情!还请诸位体谅!” 在会议结束之后,第27师师长,冯安邦并没有离开,孙、冯两人是连襟,而这次冯安邦的27师则驻于井陉作为一线防御体系中的机动部队。 “化民,在涿县时,我军为何被迫撤通?” 看着冯安邦,孙连仲反问道。 “当时关麟征、万福麟等部战败南退,我部在涿县处突出地位。日军正面进攻多次不逞后,采用从左翼迂回包围战术,我部池峰城师在坨里附近南大寨山区被敌突破。此后我部被迫转进冀西南,保定失守。”冯安邦看着师长如实答道。“上面强攻不行,日军即采用侧翼迂回包围之战术,此次你部于布置于井陉,即为我军之机动,防止日军自侧翼,而至一线守军被迫弃守,若日军于侧翼迂回包围,你部既可以于井陉固守,且利用井陉之地形,友军可对其形成内外合围之势,若其进攻一线侧后,你部于侧翼对其形成威胁,反之亦然,如此,即可保一线不至有失,更可争取时间,加强娘子关一系之防御!” 在孙连仲讲道着冯安邦部固守井陉的重要性时,而冯安邦却不无凝重的说道。 “现在,咱们是做好了准备,但问题是,他寺内寿一,会怎么打,是全力打咱们,还是……”迎着司令的视线,冯安邦低声说道。“还是会南下!”“这……”沉吟片刻孙连仲的视线朝着北平的方向投去,好一会才默默的说道。 “这,要看寺内怎么选了!” 北平,这座中国北方最重要的政治、经济中心,同样也是中国的故都,在7月28日,陷落了,那一天,尽管天气很热,但全中国的人心却是凉的,北平陷落了。 那一天的北平,空中已没有了飞机,城外已没有了炮声,一切静寂。只有响晴的天上似乎有一点什么波动,随人的脉搏轻跳,跳出一些金的星,白的光。这是亡国的晴寂!同样也是在那一天,日军的战车驶进了北平城,战车的声音很大,以至于会让人觉得空中与地上都在颤抖。街上的战车,象几座铁矿崩炸了似的发狂的响着,震的人们的耳与心仿佛全聋了。 “我们不当亡国奴!” 那一天,数以十万计的北平人离开了家,在离开的时候,他们似乎看见了高山大川,看到鲜明的军旗,凄壮的景色,气血红的天地。他们要到那有鲜血与炮火的地方去跳跃,争斗。在那里,他们会把太阳旗一脚踢开,而把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插上,让它迎着风飘荡! 同样,也是在那一天,一面面白色的中间涂着红太阳的膏药旗,张悬于北平的街道上,几乎每一个店铺、每一个人家的门门都插上了日本的膏药旗,就像是庚子年时一样。 “这就是顺民!” 当汽车于长安街上行驶的时候,望着车窗外的长安街,望着街道两侧悬挂着一面面的日本的国旗,寺内寿一这位刚刚上任没多久的北支派遣军司令,不无得意的说道。 “所以,我才说,支那是可以被征服的!” 寺内的眼睛中溢满了野心,那是欲占领这个国家、征服这个民族的野心,在日军中寺内寿一算得上声名显赫,他的父亲就是日本第l8任首相寺内正毅。寺内家族是日本山口县最有名望的贵族,寺内寿一自己也继承了祖先伯爵的爵位,是一个贵族将军。他有着将近40年的军旅生涯,他曾参加过日俄战争,同样也是大陆政策的支持者,而在他上任时,他所统领的北支派遣军已经不再是那支“弱小”的北支驻屯军,而是由8个师团又4个混成旅团,以及大量的航空兵,炮兵等特殊部队,共计37万之众,如果加之配合作战的关东军编组的用于进攻察哈尔省和绥远省,下辖3个精锐旅团的察哈尔派遣兵团,他所指挥的部队是日本历史上规模最为庞大的海外派遣军,在日俄战争时,同俄罗斯帝国的50万大军进行决战的,也不过只有四十万军队。 尽管此时,表面上他显得得意且自信,但是他内心中那层懊恼的阴影依然挥不掉。作为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的总司令官,寺内寿一从刚一上任,就野心勃勃的宣称,首先在河北中部平原上围歼**主力,然后四面出击,短时间内占领北支五省,迅速解决北支问题。不过,他并没能达成这一目标,在保定陷落前,曾希望与支那军队决战的寺内惊讶的看到,近五十万中**队,一部撤往了山东,大部撤向了山西,支那军,根本就没有给他决战的机会。 不仅没有给他决战的机会,反而让他看到了新的威胁,现在的山西已经聚集了近七十万支那军队,而山西四面环山的山地地形,则增加了日军进攻的困难。 黑色的凯迪拉构轿车驶进了新华门后的中南海,在那座民国后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楼前停了下来,一身戎装的寺内寿一走下轿车,迈动着他的双腿走向楼门,在朝着楼内走去的时候,他脑海里始终萦绕不散的两个字是:邯彰。 现在,随着保定的支那军大部撤往山西,通往邯彰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了,就像是一盘肥肉端到了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面对着这盘喷香的肥肉,寺内寿一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 在他走进居仁堂,他的参谋便恭恭敬敬地迎上来,告诉他,参加战略布置会议的各位将军都已经来到会议室。 “是吗??” 嘴角狡狯地闪出一丝笑纹,那笑容转瞬即逝,随后寺内寿一说道。 “你知道吗?咱们脚踏的这个地方,以前是清国的皇宫……” 说着,寺内向直廊一端的会议室走去。 “你知道满洲人,当年正是在占领京师之后,然后从这里出发,最终占领了整个支那,建立了满洲国!所以……” 在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声音随之提高了许多。 “现在,一个前所未有的荣誉,已经摆到了我们的面前!” 第一百四十九章战前 历史总是由许多彼此关联和互相制约的事件构成的,许多事件的相互关联,总会导致一系列事件发生改变,或者说,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发生改变。 身为第十六集团军的总参谋长王庚,每天的例行公事除去有条不紊的实施着计划中的动员部署,过问各师团的准备情况,同时不断完善邯彰的防御建设外,他每天更为重要的工作就是向司令汇报,同时听取司令的指示。对于那位从未读过军校的司令,他有一种复杂的感情,他常常为此思索再三。每当他准备去见管明棠时,总是怀着这样复杂的感情。如果通电话不计在内,每昼夜必须至少两次进入管明棠的专员办公室,对于管明棠而言,他不仅是第十六集团军司令,同时还是邯彰专区的行政专员,需要负责更多的民政事物,因为,在军事上,许多军事上的事物,大都是参第十六集团军参谋处—过去的民团参谋部负责,而由他向司令进行直接汇报,不仅要报告前线发生的一切重大问题和参谋处研究归纳的意见,而且还要说明酝酿成熟的结论、设想和当前的战役和战略决心草案。 而前线的战报没给人带来任何欣慰,尽管那些战报看似与第十六集团军没有任何关系,但实际却是相互关联的。**的损失越来越大,日军从北方长趋直入,直接威胁到邯彰的安全,而对第十六集团军而言,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邯彰的安全,阻止敌军对邯彰的进攻。因此,几乎每一分钟,专员办公室内的气氛显得分外紧张。第一次当五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时常有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紧张的感觉。 ……他对管明棠的感情极为复杂,还有点捉摸不定,非言语所能表达。每当他想到这里时,就常忆起他和管明棠最初见面的情景。而那时候,管明棠是邯彰行政专员,至于他王庚,则是背负着“汉奸”之名的犯人,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成为了民团的参谋长,开始担负起相对陌生的民团组建,在随后的几年间,他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而在去年,就是在那间办公室中,管明棠直截了当的问道他: “如果仅依靠邯彰民团的话,那么,邯彰民团能否确保邯彰的安全,确保邯彰不至被日军占领!” 答案是极为肯定的,而之所以肯定是因为邯彰拥有的是近两百万满怀着保卫家乡热情的军人,他们在战场上不会后退一步,因为背后是他们的家乡、家人,尽管代价也许会极为惨重。 “那么如果有需要的话,能否肩负起收复华北甚至东北的重任呢?” 面对那个问题,王庚清楚的记得,自己扫了一眼会议桌上那张地图,在沉默片刻之后,他当即回答。 “司令,我相信,如果对民团的力量进行整合的话,在三年后我们有能力把日军赶出整个河北!如果时机成熟的话,亦可向东北发起反攻!” 也正是从那时起,他接受了一个任务,在积极防御的同时,制定一个计划,一个以进攻扭转邯彰战略劣势的计划,而这个计划,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邯彰民团将付出超人想象的牺牲,而直到现在,这一计划都没有改变过。但这,却正是王庚打心眼里佩服管明棠的原因,过去,在他看来,从没有真正“大公无私”的军阀,但在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军阀,管明棠却一直在这么做 也正因如此,对管明棠,王庚的感情越来越复杂起来,理智告诉他,作为一名中**人,他唯一的忠诚是对于国家的,事实上,民团也一直如此教育着士兵和军官,而内心中,中国的传统思想却告诉他“士为知已者死”作为一名“士”他应该拿自己全部的忠诚回报管明棠的信任,而正是理智与内心的复杂,使得他的感情复杂起来。 但是现在,这场战争的爆发,却让他把一切都掀开了,第一次,他找到了两者的平衡。实际上,他知道,这同样也是第十六集团军高层的一种普通观点,从理智与情感的纠结,到现在的平衡,且全力投入到的这场无私的民族战争之中。 但是现在,王庚去向管明棠作例行报告,他想利用这个时机,和他谈谈另一个问颞——不日总参谋部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将率领战地参观团抵达邯彰,而同时,根据可靠的情报显示,北支派遣军司令寺内寿一已经把视线盯上了邯彰,日军主力随时有可能南下。 从位于地下室的司令部乘电梯前往顶楼的专员办公室时,心想着这两个问题,王庚心知,一场暴风雨已经开始降临在看似平静的邯彰了。 今天,在专员公署顶楼的专员办公室里,同往常一样,这里处理着与战争有关的各种事情,战争已经开始取代其它的一切,成为了这座办公室中的日常事物。专员公署顾问委员会主席李璜和工业委员会主席坐在铺着毛毯的长桌旁,而管明棠背朝着他们,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 而经济调查局局长曾琦在那里翻阅着一些文件,显然是与情报有关的,在这场战争中,经济调查局提供了大量的情报,甚至于,第十六集团军情报处的前身——民团情报处,亦是在其的指导下建立的。而在工业委员会主席的面前摆着一大叠秘密文件,上面显然是关系军事装备的生产情况以及工厂建设情况的综合材料,作为战时工业委员会主席,他必须要担负起专区的战时工业生产计划的制定以及建设指导,过去,作为产金联主席,他更多的是去考虑经济上的事物,而现在除去思考经济之外,更需要去思考——战争。 “我不需要其它的借口,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立即投入你们全部的力量生产二六式战车,对,是你们全部的力量!” 手拿着电话的管明棠,对电话另一头的北方重机公司的经理吴子川,他同样也是公司的元勋之一,但是此时,他的话中却没有一丝客气的余地。 “什么?违约金,现在是战争时期,至于该死的印度人,告诉他们,在战争时期,我们是不可能支付违约金的,至于已经生产的机车,当然需要征用……” 在专员厉声的话语中,王庚坐到了沙发上,而李璜则从旁轻轻碰了一下有曾琦,正在看着文件的曾琦,抬起头,然后对王庚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现在的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紧张,” 李璜低声对王庚说道,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后,他所在的政党不仅开始同南京方面进行全面合作,更重要的是,已经开始将自己全部的力量用于邯彰,且内已经开始探讨与邯彰的政治力量结合组建新党的问题。 “嗯?” 眼睛微微一睁,王庚朝着曾琦投去一个惊讶的眼神。 “五个师团!” 头也未抬的曾琦直截了当的说道。 “寺内准备在我们这里投入五个师团的兵力!” 五个师团! 当看到管明棠朝他们转过身来,眼里闪着严厉的光芒,王庚连忙就不再说下去了,五个师团,这意味着第十六集团军将要面对的是超过十三万,而加上配属炮兵、装甲兵等部队,日军用于进攻邯彰的兵力可能超过l6万! 这也就意味着,实际兵力比是2比l,如果…… “对,对……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希望公司能够利用重机公司下属的机车工厂组建新的战车制造厂。” 管明棠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疲惫,显然这几天,随着局势的紧张,他同样也没有休息好,相比于部队的动员,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军事装备的生产情况,在过去的两个月中,北方公司几乎所有的企业都转入了战时生产,尽管许多武器装备迅速增加,但依然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现在,我们的工业基地还处在敌人空军的打击之下,所以,希望公司方面能够做出妥善的安排,嗯,对,在太行一带修建大型洞库工厂,我明白,这样的话会增加基建成本,请放心,未来公司会得到补偿的!” 尽管北方公司是自己的企业,或许管明棠可以让公司购买邯彰发行的爱国债券,但是许多事情仍然需要遵守商业规则,如果政府习惯于不遵守商业规则,那么还有必要建立规则吗? 在是挂上电话之后,管明棠又拨打了另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给农业合作社打去的,就在几天前,沈宗瀚向自己汇报了一件事,一件可能会影响到整个专区稳定的事情。 “嗯,我是管明棠!” 待电话接通之后,管明棠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在过去的两个月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开门见山的问话。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话语,让管明棠把眉头一皱,他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手指轻击着桌面思索片刻后,方才说道。 “现在已经兑换了多少?” 第一百五十章民心何定 如果说什么是最具邯彰特色的,恐怕就是农业合作。表面上,邯彰的“三农”变革源自于政府,但实际上却是合作社之功,而作邯彰农业合作社作为整个变革的中心,多年来,邯彰农业、农村的成功,使得位于邯郸新市区民生大道6号的合作社,一直受到外界的称赞,他们解决了困扰中国发展的农村问题,引导一场不亚于“革命”的变革,不过在过去的几年间,这里一直面临着种种考验,从农村的土地再次分散,到“合作券”的回收,再到棉花、棉纺织品以及农产品的的销售,但这些考验似乎远谈不上考验。 对于邯彰农业合作社而言,真正的考验源自于总动员之后,尽管在总动员后邯彰的民众表现出了强烈的爱国主义,他们响应征召,积极加入军队,以保卫自己的家乡,但是另一方面,出于一种本能,民众在面临战争时,却又显得有些惊恐,而作为最直接的反应——许多农民希望兑换“粮食券”过去,农民往往会在售粮后,将粮食换成“粮票”以直接兑换面粉,既然省事,又避免了虫鼠霉潮造成的损失,自粮票投入使用至今,为农民挽回了数亿斤粮食的损失,同样的,也为农业信用社获得上百斤无需一次支付购款的粮食,合作社从中获得了巨额的利润。而现在,这一切却受到了考验。“5。86万万斤!”面对着电话中专员的询问,沈宗瀚如实的回答道,在战争爆发之后,农民大量兑现了粮票,而这直接影响了现在专区的粮食储备。 “5。86万万斤!” 听到这个数字,管明棠的眉头猛然一跳,这意味着二十多万吨粮食储备流向了民间,尽管表面上看来,这些粮食是农民寄存于合作社的,但是实际上,却又是专区粮食储备中的一部分。 “合作社要尽快想想办法,绝不能影响到“军教公”的配给,明白吗?” 对军人、教师、公务员实施粮食配给制,是动员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们可以凭票购买定额的粮食,这是为了稳定三类人群的人心,现在农民已经兑现了二十余万吨粮食,意味着在未来,原本应纳入整个配给体系中的上百万吨“非公粮储”很有可能会再次流向民间。 “专员,如果想要扭转局面,就需要稳定民心,” 民心! 作为合作社社长,沈宗瀚清楚的知道,为什么农民会兑换粮票,是出于恐惧,而恐惧的原因则是华北战局的一次次失利,这是出于个人的保障。 “而稳定民心,需要一场胜仗!”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话声,让管明棠的眉头一皱,思索片刻后,他对着话筒说道。 “好,我知道了。再见。” 把话筒放在电话机上,管明棠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俯身在桌子上的台历上作了记录。 民心=胜仗! 在四字上画了一个圆圈后,管明棠看着走进来的王庚,见司令把视线投向自己,王庚连忙起身把黑亮的军靴后跟碰了一下,表示敬礼,同时,他打开厚厚的公文包,从中取出地图和文件,放在铺着绿毯的桌子上。 他已经看出来,现在管明棠开始考虑前线的军务,于是决定把想说的话告诉他。 但是,管明棠却先开口了: “我曾说过,无论我们面对什么,我们都必须坚定不移的坚持下去。” 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管明棠看着王庚说道。 “现在,我们的情报显示,日军已经调动了5个师团的兵力,以重兵压镜之势,向邯彰发起了进攻,而这就意味着,很快,我们将会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血战……” 心底抖了一下,王庚知道,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会影响面前的管明棠“守土之心”。 “我相信我们能够把倭寇击退,我相信我的将军们和战士们一家能够保卫我们的家园……” “您说得对”……” 直到这时王庚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可以报告吗?” “等一下。” 管明棠转向曾琦,看着他问道。 “中央党部是不是准备要邯彰重设党部?” “是的,中央党部计划在未来两个月内于专区重设专区及县党部,对于党部负责人将考虑我们的意见。” 曾琦解释着,二十四年党部撤出邯彰是因为华北五省自治,而现在既然和日本撕破了脸,那也就没有了顾虑,中央试图重设邯彰党部,加强对邯彰的掌控也是必然的。 “嗯……” 紧锁眉头,管明棠的眼睛闪动着些许犹豫,好一会才说道。 “关于人选问题,可以同印光先生商量一下!看看,对此,他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提及张静江,管明棠的脸上多少还是露出了些许笑色,一直以来,张静江都是自己最大的助力,而按照历史上的发展,在资源委员会成立后,以张静江为首的建设委员会便处于“不撤而撤”的境地之中,但是在这个时空之中,建设委员会却一直“积极参与”邯彰以及“复兴开发计划……” 从邯彰的工业建设作为,江西以及湖南的一系列矿山的建设开发,再到湘桂铁路、湘黔铁路两条西南铁路动脉的修建,以及沿线的矿产资源开发、沿线厂矿建设,无不是在建设委员会支持下进行的,至于资源委员会,则专注于湖南、江西两省大后方的“中央企业”建设。 可以说,建设委员会以及复兴开发银行是管明棠在全国性的工业建设计划实施最重要的工具,就像现在业已开工的刘家峡水电站建设,在建设委员会的主导下,这一系列的建设,在未来都将会成为自己的力量,至少是诸多力量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而这一切无不是在张静江的支持下进行的,甚至就连同管明棠自己都打上了“张系”的烙印,自然的,在党部负责人选上,管明棠更希望由张静江推荐人选。 在同的曾琦又交待了一番党部重建事宜后,管明棠又朝曾澈看了过去,曾澈只是点点头,他知道老板的意思,再也不能出现在上一次党部不为公署掌控的局面,这意味着调查局要针对此事开始一番“工作”。 “好了,现在回到正题吧!” 走到那张王庚刚刚铺下的作战地图前,管明棠看着那张军用地图,在地图上清楚的标注着现在邯彰的十五师又三旅以及十二个**团的部署位置,除去五个预备师和十二个**团留守之外,第十六集团军的四个师以及三个特种兵旅和专区预备军六个师,已经完全前置。 “现在,我们是否已经作好了进攻准备!” 仔细看了一会地图,管明棠抬头问道,邯彰的防御是主动的,而不是被动的,是一场干脆利落的进攻,打消华北派遣军对邯彰的野心,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嗯……” 好象不知如何回答司令的问题似的,王庚沉默了下来。 “在战役战略上是否有利……” 感到有点出言不逊,王庚在挖空心思地挑选字眼。 “这方面您可能不了解……” 在内心沉吟一番后,王庚继续说道。 “就现在而言,我们赢得战役胜利的可能性为六成,考虑到日军侧后强大的预备队,如果没有友军的配合、牵制,恐怕仅依靠我们自己,恐怕很难取得战役上的成功,再者就是战略上的问题……”抬起头,又一次王庚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就国家战略层面,如果取得战役胜利,将会极大的扭转当前华北战场颓势,但在另一方面,又将会导致日军将重点转身我们,牵一面而动全身,届时华北的压力恐怕只会更大,而战役后,我军的预备队是否能够及时补充,我们是否能够及时动员全部潜力,从而迫使日军的攻势转向对峙,而不是日军加强力量后,再次实施进攻,这些都是未知数,但却又是我们不得不考虑的……” 看着司令部凝神思索之状,王庚又继续补充道。 “目前,我们为此次战役准备了。5万吨弹药,而专区的实际弹药储备不过15。2万吨,这意味着,如果日军受挫后,再次集结优势兵力,对专区实施进攻,那么我军将不可能再实施有效的进攻阻敌,将被迫展开防御,甚至专区本土防御作战……” “日本的全面动员还需要至少一年时间,咱们的进攻力量不足,日本的进攻力量同样也不足!” 轻笑了一声,管明棠又衔起香烟,然后和颜悦色地说: “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如果战役取得成功的话,那么在政治上在战略上,对我们而言都是有利的……我们研究了种种因素,我深信这一判断。” 对于日本的战争动员,是建立在调查局的情报以及后世的资料上的,管明棠深知此时的日本根本就不具备同时于两线展开全面战争的能力,而且国家的动员也是漫长的,至少在日本全面完成动员之前,自己都有机会。随后管明棠又就一些军事上的问题,同王庚进行了一番探讨,而问题主要是集中在预备师的训练以及战斗力上。 “如果实施进攻的话,那么预备师的火力就必须进行进一步加强,从而以火力补偿素质上的差距,还有就是战役实施时,军团作战的协调指挥问题。” 又打开一个文件夹,王庚看着司令部再次强调道。 “我想相比于预备师的战斗力,军团作战的协调指挥问题,才是最令人担心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空袭 北平陷落后,高岛部队在大沽登陆,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天气可谓是极为炎热,在秋老虎的肆虐下、在这闷热的天气中,在行军时人不一会就会被查出一身汗来,而一群群苍蝇则追逐着行军的队伍,那些多日未洗的身体上散发的臭味,则是苍蝇口中的美味,苍蝇在满身汗水和尘土的士兵头顶上打转飞舞着。 高岛部队所在的第5师团,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接到了向石家庄行军的命令,行程将近六十公里,炮车和辎重车把道路辗压得坑坑洼洼的,行军队形时常被冲乱,而一路强行军的日军士兵,午饭和晚饭只休息了二十分钟,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到达石家庄。 一路强行军,在第5师团到达石家庄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夜深人静,月亮高悬于天空,部队开进了火车站,车站上一片漆黑,在支那军撤退的时候,他们毁掉了火车站的配电房,直到现在供电还没有恢复,而对于第师团的士兵来说,这却是一件好事,在漆黑中更有利于保密,为了保密别说是那些铁道工人,甚至就连满铁派来的铁路员工都被驱赶起来,在一片漆黑中,士兵们上了闷罐车,在上闷罐车之后,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就缩成一团,躺在几天前牲畜趴卧过的乱草堆上睡着了,精疲力竭的士兵顾不上松开绑腿,便头枕着背包或者战友的大腿,然后像死人一样睡着了。 而在月台上,背着步枪的哨兵则来回的在月台上警戒着,而此时的售票处则变成了哨所,在哨所内,十几名哨兵,则警惕的看着外界,直到次日清晨时分,当东方天空渐渐发自的时候,满载着士兵的列车才离开车站,此时石家庄渐渐的从不安中醒来,而在那城墙上,太阳旗在飘摆着,在车站附近,已经有几十名佩戴着“宣抚班”臂章的日本人和汉奸们,忙活着进行战后的善后,他们的用处很简单——为了建设“明朗的华北”为了使居民认识“正义的日本”“为了赐给居民们以安居乐业的天地……”即便是慌言再荒谬,总是人有去说,而在这些人说着那些慌言的时候,城中的居民们大都在在衣袖上套着不知用什么破片制成的“膏药”臂章,一见到日本兵,就笑嘻嘻的甚至卑微的举手敬礼,对于习惯了战祸的居民来说,他们知道应该如何顺从占领军,从而保证自己的安全,尽管日军看到了也不会相信他们,就像他们也不会因为套着“膏药”臂章而忠诚于日本人一般。 ,在满目疮痍的,到处都是被炸毁的房屋废墟、断垣残壁的石家庄郊外的铁路沿线,村民们按照日军的命令,在收拾着中**人的尸体,挖抗掩埋,几十具尸体被一个压一个的丢在土坑里,然后被盖上了田地里的泥土,就这样,田间多出了一个无名战士墓。 在满载着士兵的列车慢慢加速慢慢的将石家庄的一切都抛在身后的时候,在闷罐车内,士兵们懒洋洋的坐在草堆上,在车厢昏暗的角落里,一个士兵晃动着被颠簸的身体开口问道。 “曹口队长,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而曹口少尉则透过眼镜,看着这个士兵,向他微微一亮,露出副无可奉告的神情。 “现在战线变化了,应该是南下吧,应该是沿平汉路南下!至于其它的,我也不清楚!”会是什么地方呢?看似平静的曹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地理名词——邯彰,在动员前,他是一名商人,他曾来过中国,甚至去过邯彰,那里的一切就像是奇迹一般,不仅仅是中国的奇迹,甚至也可以被称之为亚洲人的骄傲,就像是日俄战争一般,而现在,如果沿着平汉路南下的话,他们就一定会打到那里,那里的一切甚至都有可能毁灭于战火,就像,就像是身后的一座座中**队曾坚守的城市一般。 当曹口为那里的一切即将毁灭于战火的时候,长达数十节的列车沿着平汉铁路一路向南行驶着,而此时列车上的满铁机车司机和机车工作人员,并没有注意到,在数千米的高空,十数架飞机却已经盯上了这列满载着数千名日军的列车o “各机注意,实施盘旋战术,使用火箭弹攻击!” 通过机载电台,作第一战斗机大队大队长的梁添成对下属下达了命令,二六式战斗机并不仅仅只是一架战斗机,它的机翼可以携带600公斤炸弹或者火箭弹实施对地攻击,而此时由十二架战斗机组成的编队所携带的却是有着“九头蛇”之称的蜂巢式火箭,蜂巢式发射器内装有9枚90公厘火箭弹,在执行对地攻击任务时,火箭弹的效果更为显著。 几乎是在命令刚一下达,原本在4000米高空飞行的十二架战斗机即兵分组,开始向低空俯冲,作为大队长梁添成第一个实施攻击任务,而他的目标则是蒸汽机车,不过他并没有浪费火箭弹,而是用机翼机枪对蒸气机车扫射,在瞄准目标后,他立即压下击发扭,在机翼处闪出四道火焰的同时,数十发12。7公厘穿甲爆破弹准确的击中了于铁路上拖曳着数十节车厢疾驰的蒸汽机车,而在他再一次拉高的同时,伴着一阵震耳的声响蒸汽机车喷发一串串白色的蒸汽,疾驰的列车随之开始减速。 闷罐车里的兵士在听到枪声后,立即趴在窗口朝着外面看去,他们恰好看到几架飞机朝着列车俯冲下来。 “支那飞机!” 就在惊恐的喊叫声响起时,趴在窗口的兵士看到在飞机距离列车尚有数百米时,飞机的翼下闪出一团团火焰,不待他们反应过来,爆炸声就传入人们的耳间。 “快,快,下车……” 尽管列车并没有停下,但在爆炸声传来的时候,在发现列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时,曹口便大声喊叫着,他只是本能下达这个命令,以避免车厢内的兵士成为空中的靶子,但在闷罐车的车门打开,他跳下列车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不断的传来爆炸声,每一次,伴着中国飞机机翼下言喷射的火焰,在一阵“啾、啾……”的轰鸣声中,越来越慢的列车后方一个个车厢在爆炸中燃烧起了团团烈焰,在烈焰中不时传来一阵阵惨叫,而空中的飞机仍然不断的实施着攻击,在爆炸中、在火焰里不时的人浑身燃烧着的兵士跳下列车,终于依靠着惯性行驶着列车停了下来,在爆炸中燃烧着的列车残骸似死蛇一般的趴在平汉铁路上。 “姥姥的,这家伙……” 在数公里外的青纱帐间,孙子民听着远处的爆炸声,看着空中的飞机,望着机翼上那熟悉的青天白日,那张满是硝烟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来,在部队撤出石家庄后,他率领一个团的兄弟奉命留于敌后,实施敌后作战,而这次他原本是准备穿越平汉铁路,与奉命留于敌后的18l师汇合,没想到在这看到空军的兄弟对日本列车实施攻击,这是奉命留于敌后之后,他第一次看到中国的飞机。他操起手中毛瑟手枪,冲着身后隐藏于青纱帐间的弟兄喊道。 “弟兄们,看到了吗?那是咱们中国的飞机,这河北,可不单只有咱们!” 指着空中的飞机,孙子民给身边的兄弟们打着气,然后又对一旁喊道。 “赵老六,你带一个排过去,把火车那边的情况摸清楚!” 半个多钟头后,第356团的八百多名官兵提着武器,缓缓的于青纱帐间行动着,此时大地无声,只有远处升腾着黑烟的地方偶尔传出一串枪声,那枪声显然是燃烧的车厢中的子弹被火焰引发后发出声的响声。 拿着望远镜,孙子民观察在燃烧的列车附近,于青纱帐边缘正在收拾着部队的日军残兵,这支日军残兵不过只有两三百米,而且许多人都没有武器,至于重武器恐怕都留在了车上,看到这,他的脸边泛起了冷笑。 “空军的弟兄们给咱们端上了盘主菜,现在轮到咱们的了!今个咱们一鼓作气,把这股日本兵给吃了!” 他的手朝着后方一挥,扛着重机枪的弟兄立即迅速的将重机枪组装起来,同时各营开始于青纱帐间分散,对铁路两则的残敌实施包围。 几乎是在空中的飞机撤离之后,满面硝烟的曹口的耳边依还回响着那要命的“啾、啾”声,尽管那是他第一次听到那个声响,但在他看来那种夹杂在发动机轰鸣声中的声响根本就是恶魔的哨声。 “联队长在那里?” “联队长呢?” 在伤兵们的惨叫声中,一名大尉回来喊叫着,在他的喊叫声中,人们朝着列车中部的装甲车厢看去,内部弹药爆炸的装甲车厢扭曲着变了形,就连上面的机枪塔都不知被炸到了什么地方,在出发时,联队部就设在那里。 就在幸存的军官、军曹们试图集合部队的时候,曹口却感觉那悠密的青纱帐中传出些许声响,而当他抬起头朝着青纱帐看去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一些奇怪的光泽。 “那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战地参观团 光泽? 是高梁叶的光泽吗? 就在诧异的时候,在耳边那不时响起的子弹引燃的爆裂声中,他听到青纱帐中传来一阵阵有些奇怪的似乎有人在其中穿行时碰到高梁叶的响声。 突然,他意识到,那光泽是水冷机枪枪管上所产生的奇异的光泽。 “敌……” 不待曹口喊出声来,突然那枪口喷出了愤怒的火焰,马克沁重机枪和捷克式轻机枪发出的两种特别的响声在青纱帐间回响着,与此同时一个个黑点从青纱帐中甩了出来,一串串手榴弹在那些惊魂未定的日军兵士中中炸开了,在爆炸声中,于轰炸中侥幸活下来的日军在密集的弹雨中哀嚎着,措手不及的袭击使得未及反应的日军成片成片的倒了下来。 曹口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趴下去,身边的少尉被重机枪击中了,子弹撕裂了他的上半身,血肉飞溅在曹口的脸上。 “支那军……” “支那军……” 在一阵阵喊叫声传来的时候,曹口正想抬枪射击时,却看到青纱帐中涌来一队队衣衫破烂的中**人,他们或是提着上着刺刀的步枪,或是提着大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在一个身影冲到曹口眼前的同时,他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着,他看到一道黑影高扬着朝他砍了过来,是大刀!他急忙举起手中的步枪。 “铛……” 枪身被猛的砍中了,在曹口试图用枪身推回砍在枪身上的大刀时,他看清了对面的中**人,他显然并不是军人,他的身上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衫,那个人咬牙切齿的拼命将刀朝他的身上压着,而在曹口的耳中,朝不断传来惨叫声,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的,就在曹口拼尽全力,猛的将大刀推开,举起枪托朝着那个中国百姓的身上袭去时,他的余光看到一个身影朝着他的身边冲了过来,不待他反应过来,左肋处便传来一阵剧痛,刺刀刺入了他的左肋,直插入他的肺中o “杀啊……” 在曹口软软的倒下时,那双无神的眼睛中看到一个个战友不是被大刀砍倒在地,就是被刺刀刺死他们大都没有武器,在空袭中,许多人丢弃了手中的步枪,现在只是赤手空拳的抵抗着支那军的进攻。在突然袭击中,许多没有武器的日本兵,甚至开始试图朝着青纱帐中逃去,但是从青纱帐中涌出的中**人不断的用大刀辟砍着、用刺刀刺捅着,当中**人从四面八方扑来的时候,许多日本兵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盲目的乱跑着,成为任人宰割的目标…… “哒……” 伴着一阵轻机枪的扫射,在燃烧的列车周围再也没有了还能着站的日本兵,这场战斗不过只持续了半个多钟头。 左腹被刺刀刺中的孙子民捂着小腹,他吃力的在尸体间走着,尽管这是一场奇袭,而且攻击的还是日军的残兵,但是356团还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为了吃掉这股日军残兵,他损失了一半的弟兄,近五百弟兄不是死就是残。 “团长,咱们打了个大胜仗,奶奶的,这辈子,就没有像今天这么带劲过……” 从来没有这么带劲过,在过去的近两个月里,他们不止一次的和日军血战过,但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撤退,使得他们的心里压着一团火,而今天这团火终于释放了出来。 在卫生兵给孙子民包扎着伤口的时候,他不由的朝着空中看去,此时的空中已经看不到那些飞机的影子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看到中国飞机?” 当孙子民仰望着天空的时候,在数百公里外的邯郸机场,管明棠、王庚、于秋扬等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的高级军官和邯彰专员公署的一众官员,则站在机场的边缘,人们不时的仰望着天空,而管明棠更是来回踱着步子,又一次,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应该快到了!” 默默的在心里这么说着,管明棠的神情略显得有些复杂 “总参谋部战地参观团!” 想到这个名称,管明棠的心底的情绪不时变幻着,这个战地参观团是南京派来的,以总参谋部副总长白崇禧为首,随行的将校参谋军官多达二十一人,这是南京第一次向战区派出如此高规则的参谋队伍,他们是来督战的,而他们的到来还有一个好处,他们的经验将在某种程度上弥补第十六集团军兵团作战经验上的不足,而白崇禧又是被视为当世中国最杰出的将领之一。 而管明棠有心情复杂,也恰恰是在这个地方,因为…… “他们到了……” 走到管明棠的身边,曾琦的手指着天空远处的一个黑点说道。 “这就是邯彰……” 在飞机接近邯郸机场时,白崇禧被眼前这座大型机场给惊呆了,这座机场是他所见的规模最大的机场,占地面积达数平方公里的机场内,有多条跑道,而跑道与跑道间有道路连通,在大型停机坪处修建有连续的堡垒式机库,而从空中看去,还可以看到数十架战机。 “第十六集团军航空队……” 想到在南京时听说的这支“地方空军”白崇禧的唇角微微一扬,月前,在根据大本营的命令,广西将广西空军无条件的交给了南京,广西空军由中央空军接收,而在空军司令部提出希望将第十六集团军航空队纳入中央空军,以便统一指挥时,管明棠立即以邯彰本地空防以及未来战役需求加以反对,不过在反对的同时,他又同意将航空队所属的16架菲亚特驱逐机和12架波音驱逐机交给了中央空军,同时还向中央空军提供了u架“运l”型单发运输机以及4架“运2”双发运输机,此次他来邯郸所搭乘的正是仿制一3的“运2” o “管哲勤!” 在飞机降落时,望着机场一侧站着的众人,白崇禧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管明棠必定就在其中,他会对自己来邯抱以什么样的态度呢? 走到地图边,白崇禧认真的看着作战地图上标出的第十六集团军的进攻路线,在了解了第十六集团军制定的“铁拳计划”之后,他整个人完全处于震惊之中,在从南京来邯郸之前,他一直以为,第十六集团军将实施防御作战,利用永备和野战工事实施有效防御,但现在,王庚向他展示的计划却是积极防御,准确的来说,是以一次进攻重创日军,从而赢得未来六至十二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要进攻?” 回过头,白崇禧紧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管明棠。 “要知道,相比于日军,你手头能打的牌可不多啊!” “是不多!” 点点头,管明棠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日军的作战序列包括第l、5、、14、16、20、师团,以及酒井、铃木、河边、本间旅团和骑兵第一旅团,以及千田兵团,另有冀东军、满蒙军作后方维持,其可投入作战的兵力超过三十万人,且华北派遣军是日军最精锐之部队,其装备有大量战车、装甲车,可谓是当前日军派遣中国各兵团中,最精锐者!” 迎着白崇禧的疑惑,管明棠有些惨淡的笑笑,然后说道o “也正因如此,对于我们而言,就更不可能实施战略防御,必须转入进攻,否则,多则一年,少则半月,邯彰就很有可能会陷落!目前,名义上,**65个师分散于山西、山东、河北广大区域数千公里防线,现在我军虽然占有军力,但在火力,机动力则处于绝对劣势,且由于控制区域过宽过长,导致被迫处于战略防御的地位。换句话说,等于我们抱住自己的头,把肚子,肩膀,四肢都留给日军去打,等到日军打了才挥手去挡。虽然借助地形与兵力优势,日军不见得能打疼我军,但这样总是极为不利的,尤其是,假设,在关东军察哈尔兵团向山西北部进攻时,华北派遣军调动优势兵力向山西侧翼进攻,那么,我军仅有的兵力与地形优势将完全丧失,因此……” 抬起头直视着白崇禧,管明棠语气严肃的说道。 “决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如欲避免这一切发生,我军必须效仿当年蜀国的诸葛亮,主动进攻,变被动为主动!以战略进攻迷惑日军,同时达到重创日军,进一步争取时间的目的,再则,如果第十六集团军不实施主动进攻,那么我们将被迫展开内线防御作战,这又必将影响到邯彰地区的工业生产,因此,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只能实施进攻,在日军将目标转向我方时,借助其暂时尚未形成集团优势,对其实施果断坚决的反攻,从而迫使其由战略进攻转向战略防御……” 手朝着地图的一个位置猛的一点,管明棠深吸一口气,看着王庚点点头,这是王庚的计划。 “进攻!” 眉头猛的一皱,白崇禧不无疑惑的看着管明棠,难道他就不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牌,需要面对的是什么牌吗? “你拿什么进攻,十几个师的战场协调指挥怎么解决?士兵训练不足怎么解决?你的第十六集团军编成才多长时间?预备师编成才多长时间?” 一连串的问题,从白崇禧的口中道出后,他看着管明棠语重心长的说道。 “哲勤,大本营对你的希望就是,守住邯彰,像是尖刀一样,死死的钉在这里,只要你钉在这,就是为国立下不世大功了!” 面对白崇禧的质疑,管明棠抬起头,迎着白崇禧视线说道。 “就是因为要守住这,所以,我们才需要进攻!” 第一百五十三章目标,南苑 民国二十六年月13日,虽说时进初秋,但是十月的秋老虎却是威猛一如仲夏,热得让人受不了。 邯郸新城南郊,十几辆涂有军队徽章的卡车沿着公路行驶着,而朝着道路的一侧看去,远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高炮阵地,那是一个88公厘高射炮兵营的阵地,在邯彰一共编有个88公厘高炮营,而这个中口径高炮营,则形环型部署于邯郸以及新区周围,以用于两地空防,但实际上,整个邯彰专区所依赖的空防却是不过一百架战斗机组成的“第十六集团军航空队……”这是中国唯一的配署陆军的“空中力量”,同样也是华北目前最具力量的空中力量,而其基地就位于南郊的邯郸机场。 在车队驶进南郊的邯郸机场时,伴着一阵轰鸣声,四架二六式战斗机降落在机场上,对于这一幕,汽车上的驾驶员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只是好奇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他们又打落了几架日本飞机!” 打落几架日本飞机,在过去的近两个月间,第十六集团军航空队不仅多次出动拦截试图进犯邯彰的敌机,亦曾远赴南口、平津甚至正太铁路沿线,为**作战部队提供空中保护,尽管强度不大,更多的是游猎性质,但却先后击落、击伤37架日机,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机动游猎,使得日军不能有效使用空权,而他们对平汉铁路、津浦铁路实施的机动攻击,更是最大限度的阻滞了日军对铁路网的利用。 在二六式战斗机的轰鸣声中,在机场停机坪一侧的混凝土堡垒机库后方的一个房间内,几十名飞行员正坐在那里接受着战斗部署。 “此次任务目标第一大队为天津东局子机场、第二大队为南苑机场,目前日军华北派遣军临时航空兵团所属375架飞机中的90%部署于两地,如对机场实施彻底轰炸,则有可能重创日军临时航空兵团,从而为我军下一步军事行动提供有力的保证……” 面对着两个轰炸机大队的飞行员,在轰炸机联队的联队长黄泮洋讲解着任务目标以及注意事项时,从司令部赶来的管明棠看着面前的68名飞行员是航空队仅有的两个轰炸机大队32架“h—l”型轰炸机的飞行员,而在后面站着的则是机组机枪手。 “还有什么问题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黄泮洋将视线投向司令,他亲自来这里为轰炸机联队送行,原本一直站在作战室门边的管明棠这时才走进来,站到台上,看着随着“立正、敬礼”的口令声,靴根轻击算是敬礼的飞行员们,神情严肃的说道。 “总之,这一次任务,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成败,现在战役已经进入倒计时,我们能否取得战役成功的希望,全系于我们之手,望各位能格尽职守!” 冲着飞行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管明棠又特意强调道o “祝你们成功!” “请司令放心,我部必将不惜一切,完成任务!” “嗯……” 在警报声中,下午三时三十分,邯郸机场第一次沸腾起来,与过去的警报不同,这一次的警报显得是如此的急促,而在警报声中,飞行员们朝着那些已经被牵引车拖出机库,停于跑道上的轰炸机冲去,而与时同时,每一架轰炸机旁,加油车为轰炸机加注着燃油,而地勤兵则将一枚枚炸弹被装进了机腹内的弹仓。 半个小时后,整个机场完全被发动机的轰鸣声所笼罩,三十二架“hl式轰炸机……”、三十六架二六式战斗机提供护航对于中国而言,这或许是规模最大的一次空中进攻了。 “如果能成功的话,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河北的天空,就是我们的了!” 在第一架轰炸机升空的时候,管明棠的双目微微一敛,今天,在轰炸机部队将炸弹投在两座大型机场的同时,战役就将打响了,这是抗战爆发之后,中**队实施的第一次反攻。 轰炸机群和护航编队在4800米高空排成队列,而此时机舱内温度计的读数显示气温只有4摄氏度。戴着氧气面罩,黄泮洋作为领航机引领着由16架轰炸机组成的机群,在后方的引导下,朝着北平的方向飞去。 “队长,咱们到北平的时候,应该是五点半左右吧!” 副驾驶员扭头看着队长问道。 “嗯,满载两吨炸弹,最大时速不足四百,全程395公里,按咱们现在的速度,差不多也就是五点半!” 点头应着,黄泮洋又一次朝着左右观察了一下,尽管在过去的训练中,曾多次训练过编队飞行,但是这是实战,实战,难免总会让人感觉紧张一些。 “下降至4000米,各编队注意保持编队……” 在飞了一半的航程之后,在保定与任丘之间的上空黄泮洋命令编队将飞行高度降至4100米,而战斗机群则在其上方5000米处。而此时夕阳西下,在夜幕慢慢降临时,一直担心着的日军战机拦截却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甚至就是后方的雷达站亦没有发现起飞的日机,而此时,他们距离目标仅仅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航程。 “注意观察目标!” 当北平市区出现在黄泮洋的视线之中,在北平市的南部7公里处就是目标区域——南苑机场所在地。 “降低飞行高度!” 在夕阳下,16架轰炸机开始减速、俯冲。由于担心遭到日军战机的拦截。轰炸机上的机枪手们紧张地搜索敌机,但令人惊奇的是,居然一架敌机也没有,甚至地面上的高射炮也保持沉默。 “桥本,你看那里……” 听着空中传来的引擎声,南苑机场观察哨的一个日本兵,朝着空中看了一眼,在夕阳下,他隐约看到十几个黑点,是飞机。 “是从战线返航的飞机!” 地面观察哨里的军曹想当然的认为正在接近的机群是自己人,实际上也就是如此,从7月27日占领南苑机场,两天后投入使用,出现在这里的飞机,都是日本的飞机。 “可是……” 另一个士兵感觉似乎些不太对劲,因为…… “好像,最后一架飞机已经返航了!” “什么?” 就在军曹拿起望远镜的时候,机群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在望远镜中,军曹看到了机翼上的“青天白日”徽章。 “是支那飞机!” 就在军曹大声喊叫着,并拿起电话机的时候,位于机艏通透的防弹玻璃坐舱内的投弹手,这会早已经摘去了氧气面罩,将右眼贴着轰炸瞄准仪的目镜框,此时他看透过瞄准仪看到了南苑机场,在夕阳照耀下的机场上一架架战斗机、轰炸机、侦察机整齐地排列着,而在机场的一侧十数座木质的机库与巨大的储油罐延伸到机场的尽头,装满飞机零件的灰色大箱子摆得到处都是,狂妄的日军甚至都没有对机场做任何伪装,而机场的尽头,距离十字线越来越近。 即将到达目标上空时,黄泮洋的随手拉下了自动驾驶仪,现在的hl远轰,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试验机,自动驾驶仪是其最基本的装备,而在进入目标后,打开自动驾驶仪,则意味着进入了轰炸倒计时。 “投弹手,我现在打开自动驾驶,从现在开始,直至到达目标上空,飞机都是你的了!” 在耳机中传来机长的话声时,瞄准镜内的绿灯亮起,投弹手随之接管的先导机的驾驶,为了确保的轰炸精度h—l轰炸机的投弹描准具与自动驾驶仪相联,机械式自动驾驶仪将使飞机保持在稳定的速度与固定的航线内,而不至因为偏航,影响到轰炸精度。 将右眼贴在投弹瞄准具上的,投弹手的一边缓缓的调整着参数,左手半扣着投弹按钮,几乎是在一架飞机被十字线压住的同时,投弹手便按下了投弹按钮。 “啾……” 伴着炸弹投落时的啸声,轰炸机群在3000米高度投下第一批炸弹,一枚枚25公斤重的炸弹落到停于南苑机场的机群中,在剧烈的爆炸中绽放出复仇的烈焰,一架架整齐排列的飞机,在烈焰中被炸飞上天,而在跑道上有2架日军战机发现情况不妙,试图冒着纷落的炸弹起飞,却被炸个正着,被轰炸机场跑道的重磅炸弹彻底的炸成了碎片。 “快、快……” 几乎是在第一枚炸弹落下的时候,南苑机场便响起了防空警报,一队队飞行员、高射炮兵匆忙的奔出营房,在飞行员试图朝着飞机靠近时,高射炮兵们则操起了高炮,摇起高炮炮身,瞄准着空中的机群。 “高度三千,定时5……” 在调转航向实施第二波轰炸时,在机群的上方、下方不断的炸起一个个黑色的烟团,是日本的高射炮,几乎与时同时,原本于轰炸机群上方掩护的战斗机群,立即朝着高射炮阵地俯冲下去,用机枪扫射着高炮阵地,而在第二波轰炸之中,命中储油罐的炸弹将十数个连绵的储油罐炸飞到了天上,而在浓烟中,一座机库发生的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硝烟几乎吞噬了整个机场,是储备着上千吨航空炸弹的弹药库发生了爆炸。 第一百五十四章进攻 夕阳下,滚滚浓烟从村落中燃烧起来,火焰燃烧的很快,不过只是几分钟的功夫,便吞噬了村中那座被日军占据的宅院,那是日军第五师团2l旅团第4l联队的联队部,在过去的几天间,第4l联队一直在这个华北的村落进行修整,等待着与增援的第l、第师团汇合,以发动新的攻势。 在一片混乱中,笠原伍长和手下的两名士兵最先跑了过去,他们在火场附近抓住一个中国人,那个人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身穿破衣赏,脖颈和手脚上满是泥污。 “你的……” 笠原用中他所懂得的中国话怒吼着,可是他只会说这两个字,其它的中国话连一句也说不上来。 “去把翻译叫过来!” 一个士兵连忙提着步枪朝着大队部跑去,笠原坐在一口扔在路旁的水槽上坐下,他看着远处的火势,火势燃烧的很旺,烈焰接连吞噬了十几座房层,整个村落这会都显得很是混乱。 “这火烧的好旺啊!” 一个士兵看着那烈焰,又看着被捆在那的中国人的脸,那张满是泥垢的脸这会都被火焰映红了。 “你这个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你干的!” 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们遭遇了太多的来自民间的攻击,那些支那人甚至拿着长矛攻击他们,当然那种攻击是无谓的,而类似这样的麻烦,更是天天都能碰着。而青年农夫却站在那,毫无表情的站在那,瘦瘦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时又来了七、八个士兵,他们把这个农夫围在中间。 挎着手枪、扎着绑腿的中岛翻译,晃着肩膀走了过来,他那有些肥胖的身躯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士兵,实际上,他并不是士兵,他是在天津征召的在乡军人,一个二十年前就退役的在乡军人,他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说着一口流利的天津话。 “是这个家伙干的吗?” “大概是,你问一下,是不是他放的火!” 吐掉原本叼着在嘴里的火柴杆,中岛翻译厉声质问道。 “是你放的火吗?” 在中岛质问时,农夫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而中岛翻译又反复逼问着,最后青年用平静的声调简短的回答了两名,中岛翻译顿时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甩了青年几个耳光,农夫摇晃着差点跌倒,这时在雄雄烈焰传来沉闷的巨响,大片房瓦坍塌了下来,而一旁围观的士兵问道。 “他说了什么,中岛翻译!” “这个支那猪说,他烧的自己家的房子,烧的是支那的房子,关我们日本人什么事!” 坐在水槽上的笠原一跃而起,抓住农夫的手腕,扯上就走。 “走,快快地!” 青年快步走丰,两个士兵跟在后面,走了十几步,笠原回过头,看着中岛翻译意味深长的狡黠的一笑。 四个人离开了村子,走出百多米远,来到一条小河边,河岸上杨柳成行,两边的是广阔的田野,夕阳下,天际一片绯红,水面上清晰的映出晚霞的倒影,一派静谧的初秋夕照之景,几间民房错落无序的散落在田间。 在河边,笠原收住脚,他回过头来,青年农夫低着头,望着那如镜般的河水,似乎有些留恋这里的一切。 “转过脸去……说你也听不懂,该死的支那猪!” 没办法,笠原伍长只好的自己绕到青年的背后,“哗”的一声从刀鞘中抽出了日本刀,见到这个动作,那对人生似有些留恋的青年农夫,却是冷漠的看了一眼笠原,然后闭上了眼睛,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嗓间发出了陌生的歌声o “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东亚称雄……” “……” 在青年农夫的歌声中,笠原伍长诧异的看着这个农夫,听着那沙哑的歌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早就习惯于,在面对武士刀时,那些扑通跪倒在地的,又磕头又作揖然后苦苦哀求着的支那人,对于那一切,他早就司空见惯了,但这个农民的表现却远超出他的意料。 “中岛,他在唱什么吗?” “毋自暴自弃,毋故步自封,光我民族,促进大同……” 在笠原伍长的问题中,中岛翻译同样惊讶的看着这个农民,那传入耳中的歌声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呢?这个支那人…… 在日本人的惊讶中,青年农民继续唱着这首《国旗歌》,他闭着眼睛,在歌声中等等着即将朝自己的身上砍来的刀o “创业维艰,缅怀诸先烈,守成不易,莫徒务近功。同心同德,贯彻始终,青天白日满地……” 突然,空气中传来的尖锐的呼啸声盖住了他的歌声,那呼啸声是各种各样的,有尖锐的、有沉闷的,有的声响有如列车于天空轰鸣一般。 “炮击……” 就在笠原惊恐的发出这一声喊叫的时候,百米外的村落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在爆炸声中,又传出几声枪响,原本等待着死亡的农夫惊讶的看到拿着日本刀的日本兵倒了下去,还有那个翻译和另外两个日本兵,他们都倒了下去。 趴在地上,农夫不解的看着倒在身边的日本兵,那个原本在砍死他的日本兵那双眼睛早就没有了一丝神采,他的脸上凝固的表情中还带着些疑惑。 怎么了? 大地在颤抖着,是地震! 是地动山摇般的颤抖,大地、天空都在颤抖,天空像是在燃烧一般,在北边,天空似乎也在燃烧着,那夕阳下的红通通的天空,似乎就像是浓浓的鲜血的升到空中一般。重炮、迫击炮,接连不断的炮击。大炮在怒吼着数百吨炮弹被倾倒在这个在地图上只是标注着……”的小村落,这个村落是不起眼的,如果不是因为日军第4l联队选择这里作为其的驻扎地,也许,这里永远也不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但是此时,这个村落却吸引了上千门迫击炮、野战炮、榴弹炮、重炮的注意力,猛烈的炮击持续了十几分钟,又好像不是十几分钟,仿佛像是十几个小时、十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 对于置身于**与钢铁破片组成的海浪中的第4l联队的日本兵而言,这几个小时,也许是有一世纪一般的漫长。 “放……” 在一声怒吼声中,十二辆搭载于卡车车厢后方的240公厘重型迫击炮的炮口喷吐出一团团巨大的炮焰,十二枚重达130公斤的炮弹发出如列车轰鸣似的啸声,朝着第4l联队的驻地飞去。 “……” 透过望远镜,白崇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已经完全被炮火所吞噬,如雨点般的炮弹,不断的、凶狠的“砸”着日军的防线。 防线,如果日军拥有防线的话,事实上,第4l联队根本就没有任何防线,从7月27日进攻南苑开始,一直处于进攻之中的日军根本就没有修建任何防线,他们顶多也就是在驻防地附近利用被百姓遗弃的房屋修建一些火力点,或者在宿营地附近修建些许简易的据点,而现在,在这种弹雨下,别说是那些民宅,即便是最坚固的要塞,又能经得起多长时间的炮击。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王庚放下望远镜,看着身边依然处于震惊中的白崇禧等人,脸上带着些许得意,而此时白崇禧这位副参谋总长的内心却变得复杂起来,在管明棠之所以敢于用十万人作突击力量,恐怕正是因为如此强大的火力吧!把三十万人的火力集中到十万人身上,从而大大增强突击部队的重火力,弥补预备师战斗力上的不足。 “以饱和式的火力弥补战斗力上的不足!……第一炮兵旅兵团,**第一、第二重迫击炮团,投入155公厘以上重炮、重型迫击炮超过2001,]"!” 如果加上各步兵团所属野炮、120公厘迫击炮、82迫击炮甚至60公厘迫击炮的话,那么这将是中国战场上前所未来的炮火密度,炮兵与步兵的比例几乎是l比l,而大量使用炮兵的后果是什么呢? “第4l联队完了!” 此时,白崇禧再也没有了任何疑惑,他相信以线型分散六个村落周围的日军第4l联队,根本就不可能抵挡如此密集的炮火。 “不,这只是刚刚开始!” 王庚摇摇头,实际上,直到现在白崇禧和参观团都没能真正了解“铁拳计划”的全部,在介绍中,他只是简单的介绍了部队的部署情况,在所有人看来,6个预备师在炮兵掩护下直扑进逼邯彰的第五师团,似乎就是一道铁拳,的确,在中国甚至整个亚洲,这6个配署了近两千门迫击炮、野炮以及重炮的步兵师,或许就是一计前所未有的重拳,超过亚洲历史上任何一次战役的密集火力,也势必将撕碎一切试图阻挡他们的敌人,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铁拳。 扭头看着王庚、望着那些焦急的对着电台呼喊着的参谋们,白崇禧明白了,直到现在,真正的铁拳还没有砸出去。 “受庆,你们的那计重拳准备在什么时候砸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动员 战线,自“77事变”爆发之后,尽管战争爆发三个月来,在河北并没有过于清晰的,不容他人越过的战线,双方的战争集中在河北的重要城市尤其是平汉、津浦铁路附近,战线随时都有可能变化,而在石家庄失守后,第一战区主力除去留下部分部队于敌后实施作战外,大部迅速撤往山西、山东,一夜之间,从石家庄至邢台之间,更是成为了防御的真空,日军先头部队迅速突进至少内丘一线,等待与主力汇合,以进攻前置于邢台修建国防工事的邯彰预备军的防线,对于日军而言,这或许就是战线,但相较于邯彰预备军的防线,日军的防线无疑更单薄一些,甚至防线甚至未扩展至内丘县城。 月l3日,当内丘大孟村、小都村一线的日军第41联队陷入一片火海时,在邢台西北皇寺的山谷间,一个个“草堆”掀开了,“麦草堆”变成了战车、突击炮以及半履带装甲车,这是第十六集团军第一特种兵旅,实际上这是中国第一个装甲旅,特种兵旅是其“官方名乐”而在第十六集团军内部则称其为“第一战车旅”在一个星期前,刚刚形成战斗力的第一战车旅的上万名官后跟随着他们的战车及车辆来到了这里,从那时起,这片山谷便处于严密的戒备之中,战车旅下辖的186辆战车、突击炮以及585辆半履带装甲车,随后便进行了伪装,一个个“麦草堆”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 7天前的夜里,他们驾驶着蒙上大灯的车辆抵达了这里。白天,士兵们静静地待着,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排长们的舱盖即将关闭时所发出的咯吱声。暮色降临后,他们才获准到附近的小河中洗把澡,每次一个排。 10月l3日,当夕阳西下,天际被夕阳映的红通通的时候,在山谷的空气中弥漫着呛人柴油味,上千辆车辆开始进行试车,并作最后的装备检查,而在第l重型战车营——这是第一战车旅最重要的突击力量,其装备的29辆“虎”式重型战车,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重型战车,厚达l60毫米的装甲足以抵御一切火炮,而其使用的88毫米56倍身管战车炮加之优良的光学瞄准设备,更可以保证其在两公里外摧毁一切目标。 在夜色降临时,第一重战营全营列队于29辆“狼”式重型战车和31辆“26式轻战车”前,此时,空气中的柴油味依还没有散去,但是空气中的气氛却随着各战车营的集合,而越发的紧张起来。 “报告长官,全营集合完毕!” 在紧张的气氛中,魏建德上尉向营长李子诚作了报告。李子诚的目光从部下们身上扫过,皮革海绵制成的战车帽下他们的面孔模糊不清。这些士兵排成了一堵灰黑色的墙,这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装甲营。 “同志们!” 面对着战士们,李子诚大声喊道。 “现在,我将向你们宣读来自司令的命令。” 在这片山地之中,此时一片死寂,各战车营、机械化步兵营的长官们,都在向下属们传达着司令的命令。打开悬挂在肩上的“l”型军用电筒,将手里的一张纸照亮。他略带嘶哑的、含着一丝激动的嗓音读道: “北方前线的将士们……” 北方前线? 这是这个词第一次被使用,听起来,是如此的陌生,但是却又如此的让人激动,此时第l重战营的官兵们在听取长官传达命令时,他们的下巴微微上扬,神情中尽是目光一切的骄傲,他们有足够的理由骄傲,因为他们是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代装甲兵,而且他们即将发动起一场前所未有攻势o “数月来,当卢沟桥的枪声响起的时候,我一直焦虑万分,作为一个爱国者,我渴望率领你们立即赶赴战场,为国效忠,我相信每一个邯彰的子弟都是如此,你们同样渴望着在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家园,但是,现实却使得我们不得不保持着沉默,不得不在友军陷入血战,敌人步步进逼时,进行着训练,以抵抗我们的敌人,现在,尽管我们准备的还不是非常充分,甚至于,我的士兵们……” 士兵们急切地聆听着,他们想知道司令的命令全文。 “敌人,并没有给我们充足的时间,在我们的正面,8个师团又4个旅团的精锐日军,三十万余万日军沿着平汉铁路,正在朝着我们的家园——邯彰赴来,几个月来,我们的国家不断遭到入侵,我们的国土不断的被占领,我们英勇的友军部队,用自己的血肉与生命为我们赢得3个月的时间……” 接着,士兵们听到友军们是如何在北线、在东线用生命与血肉悍卫着国家的领土、民族的禚。然后,他们听到了结论: “值此时刻,第十六集团军的将士们,在过去的三个月中,我们动员并且武装起来了一支,其规模之大和数量之多都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武装力量。我们将与友军与我们的同志们并肩守卫着中国的北方领土……中国的将士们!你们即将投入战斗,这是一场艰苦卓绝而又至关重要的战斗。中国的命运、民族的未来以及我们民族的生存,现在完全掌握在你们的手中。” 在念到这里的时候,李子诚站在那儿沉默了片刻,手电筒的光亮在他手中的纸张上闪烁着。随后,他轻轻地说道,仿佛这是他自己的话,而非来自进攻动员令的结尾。 “愿守护着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民族英灵在这场战争中保佑我们大家!” 队伍解散后,对于进攻的命令,官兵并没有觉得的意外,甚至于他们还比较庆幸,因为这样,战火就不会在他们的家乡——邯彰燃烧起来,而士兵们则快步跑回自己的战车。 赵风勤上士从白西文身边走过,他是营辎重长,负责全营的后勤供给工作,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为每一辆重战车都额外的装备了l0发炮弹以及数千发子弹,炮弹和子弹被装在了炮塔侧后的钢篮内,而且还为他们准备了大量的配件,在战车的首上装甲上,两截备用履带和两个负重轮卡在那里,这是装甲旅的第一次突袭,许多工作必须要作好准备。 “立即把额外的配给品分发给每部车辆。” 他放下他那辆卡车的尾挡板,打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烈酒、香烟。每人两包香烟,每四个人分享一瓶老白干,酒与香烟是部队的传统需求。四下里一片紧张忙乱,帐篷被拆除,战车开始进行着准备工作,而在检查完战车之后,战车兵又检查着他们配备的手枪或者冲锋枪,如果战车受损或故障,他们必须要在火线下抢修战车,而随车配给的武器,则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 忙完一切之后,士兵们等待着,焦急的等待着旅部的命令。他们吸着烟,很少有人去碰那些老白干。而野战医院内,医生和医护兵们纷纷准备着吗啡、青霉素等药品,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挽救士兵们的生命。 这一个傍晚,对于皇寺一带的第十六集团军的十三万官兵而言,无疑于度分如年,时间像停滞了一般,一分一秒慢慢地流淌着。在这不过只有数公里的战线,十三万第十六集团军士兵等待着。他们隐蔽在森林中、田野上、高梁地里等等着。 在黑暗即将笼罩大地的,他们焦急的等待着。当远方的天际间传来一阵阵雷鸣般的轰鸣声时,进攻的命令依然没有下达,而此时,在东青山村外的一片高粱地中,坐在半履带装甲车内的管明棠默默的站在炮队镜中,尽管在这里看不到战线上的硝烟,但是远方的天际线,却不断看到一阵阵闪光,那是重炮轰鸣的闪光,当预备军在对内丘一线的第五师团发起进攻的时候,第十六集团军主力,却即将进行一场豪赌,这是前所未有豪赌。 “这当真是史无前例的豪赌啊!” 在双目离开看不到任何情况的炮队镜后,管明棠对身边的于秋扬笑说道。 “如果成功的话,不仅华北的战局将得到扭转,就连华东也能……”如果失败呢?于秋扬看着管明棠,曾经的盟弟,现在不仅是地方要员而且还是一路军司令,在中国,没有比他更年青的将军了,或许正是因为年青,他才会进行这场豪赌,把第十六集团军的主力,完全押上赌桌。 “扬勤,现在,只要预备军能够吃掉第五师团,然后向东北方向进逼一点沿津浦路南下的第二十师团,那么,这一战,咱们也就成功了一半!” 说到这里,管明棠的手指朝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轻轻的一点,然后神情随之变得严肃起来,预备军的战役目标非常“简单”——凭借火力和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吃掉日军两个师团,从而为第十六集团军扫清后方 “而现在,就看寺内上不上钩了!” 如果不上钩怎么办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初战 10月13日,震耳欲聋的炮声在夜空中回荡着,夜幕间尽是曳光弹拖出的红色的或者绿色的弹道,如流星一般在天空中划过,从黄昏直到夜晚,第十六集团军炮一旅、邯预炮一师、预重迫一团、二团以及各预备师师属、团属炮兵以及营连迫击炮连排,对聚集着日军的村落实施了前所未有的炮击。从不足两公斤的60迫击炮弹到近140公斤的240重迫炮弹,成串地落在田野里、房屋集中的所在以及树林里,一个烟柱接着一个烟柱,从地面上腾起,卷挟着泥土,扬到半空,炮弹象雷暴雨般地倾泻下来。房屋、树木、花草,大地上的一切,都在发着颤抖。 预一师第一团九连三班班长杨卫诚和他的一个班的战士们,守备在战壕的掩蔽部里,已经足足两个月了,他们修建了这条防线,米深的锯齿型战壕间分布着一个个钢筋混凝土的机枪堡、防炮洞以及掩体兵舍,而在战线前方,战防壕、铁丝网更科学的分布着,在过去的两个月间,他们日以继夜的修建着这些工事,等待着日军的进攻,但是除去偶尔的与日军侦察队试图渗透防线,而发生规模不大的战斗外,战线直到今天下午都是平静,顶多在上午时,一架日军侦察机在天空上掠过,然后,几分钟后,战壕中的战士们目睹了一场利落的空战——不过是照面的功夫,日军侦察机即被击落了。 但所有的平静,在黄昏时分被打破了,如雨点一般的炮弹,将数公里外的日军据守的村落荑为了平地,而突击队,更是在第一时间发起了进攻,现在进攻已经开始了,但是预备军主力,依然未投入战斗。 “这打的什么仗?我还是头一回!” 透过战壕观察孔看着远处被炮弹炸亮的天际,白子山不无气闷地说道,尽管他们都是新兵,但是这种仗打的,着实让人……不舒服。 “这是炮战,这是分队渗透,这是……” 坐在他身边的王耀扬怀抱着步枪,眯着眼睛说道,在征召前,他是民团中士,接受过一期士官培训,自然的知道一些战术细则,他知道,在炮击开始的同时,全部装备自动枪的突击队,已经开始渗透日军战线,从而为大部队进攻扫清道路。 “老子修了两个月的工事,八条,纵深15公里,奶奶的,早他娘的就憋了一肚子火!” 拍拍手里的步枪,白子山嚷道。 “要是不让老子杀几个日本鬼子,他娘的,就白当两月的瓦工了!” “就是,要是碰着十三期的同学,他们一个个都得瑟着杀了多少个鬼子,我没摸着,到时候,可就没脸见人了!” 机枪手赵国良自言自语着,民团机枪手、炮手都需要进入机枪手培训学校进行培训,这会心里自然会因为这种静待而有所不满。 “不要急!华北小四十万、东北四十万,这日本鬼子有咱们杀的!” 作为班长杨卫诚正在擦着冲锋枪,他是班里唯一的老兵——他曾是新一军的士兵,在动员后被配调至邯彰预备军晋升为下士班长,他看着大家伙说道。 “擦好你们的步枪、擦好刺刀,我敢说,以后,咱们,非杀鬼子杀够不可!” “希望吧!” 正在说着,一颗榴弹炮弹在离他们四、五十米的地方,轰然炸裂开来,“哗哗沙沙”地震落了一些灰土来,日军的炮击开始反击了。但是日军的炮兵反击显得十分脆弱,几乎不值一提,而在日本的炮兵开始反击时,在连钢混掩体内,白子新的眉头紧皱着,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合作社主任,而是预备军的一名军官——一名连长,他在接下的战斗,同样也是他的第一场战斗中为手下的183名兄弟负责,他们之中有三分之一合他来自一个村,有他的大爷、有他的兄弟,还有他的子侄。 而现在,战斗即将开始了! 在挂上电话的时候,白四维看着身边的赵功铭,他是九连的副连长,三个月前,他刚从商学院毕业,毕业后便来到了九连,被任命为九连的副连长,为自己提供作战计划或者协助自己实施战斗部署。 “赵连副,团里下达了命令,半个小时后实施总攻,你率领一连、二连组成先遣队,作营先遣队尖刀!” “是!” 此时的赵功铭完全没有了在军校时高高在上的做派,实际上,正是军校教会了他遵从军中的阶级以及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夜幕时分,在一线的进发阵地,满天的星斗闪烁着,在一人深的战壕内,在有些呛人的硝烟味中,白子新看着连里的战士,展出了笑容,那笑容和他过去在合作社时,没有任何区别。 “老少爷们……” 话一出口,白子新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合作社的社长,而是一名军官,邯彰预备军的军官。 “这个称谓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也许,我更应该称呼你们为同志,但,现在,我还是这么说着,因为我们同出自一乡,很多人更是同出一村,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 看着战壕里的战士们,白子新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 “大道理,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成天重复着,现在,进攻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大道理,我也不想说了,我们的身后,就是生我养我的家乡,我们能够容忍他们占领我们的家乡吗?” “不能!” 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简单的战前动员结束了,白子新看着钢盔下的一个个熟悉的或是年青或是年长的脸庞,神情严肃的说道。 “现在,听我命令……” 当天晚上,七时十五分,预一、二、三师,奉令对邢台一线的日军实施了第一次出击,近五万余名官兵,随着一声令下,从三个方向,同时朝着邢台县发起了进攻。 在夜幕下,第九连的先遣队沿着河滩向前摸进,河水哗哗地流着,象是遭受侵略者杀害的亡魂在那里发出悲愤的低诉。夜空中,繁星缀满黑色的天幕,而在这夜幕之中,一个个握着步枪的身影在快速推进着,不高的河堤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一只手握着上了膛的冲锋枪,一只手拿着手榴弹小姆指扣着拉火环,赵功铭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前,向前。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他们绕开了身后的一个个日军据守的村落,沿着河堤朝着邢台县的方向进攻,河滩上没有路道,河边又烂又滑,腿脚不时地陷到淤泥里。 “副连长,前方发现日军据点!大约一个分队!” 在距离内丘县城还有公里之距时,侦察兵的消息让赵功铭趴在雨衣下,用手电筒看了一会地图,然后收起地图下下达了命令。 “三班长!” “有!” 杨卫诚连忙应着声。 “你带领三班,把这个据点给我拿下来!” “是!” 在接到命令后,杨卫诚立即提着冲锋枪跑回到自己的班里。 “一组、三组正面强攻、二、四组左翼迂回!” 命令刚一下达,白子山立即率领两个战斗组,从左翼的田间前进,而杨卫诚则率领两个战斗组沿着河滩正面袭击日军,日军驻守的位置是公路边的一个路边小店,日军占领邢台后,便将这里作为公路边的一个据点。 就在杨卫诚率领着两个战斗组扑将上去,日军显然发现了他们,先开起火来,清脆的枪声中,子弹“嗖嗖”的从他们的头上掠过,一条火舌更是从据点处喷吐出来。 “机枪手,交替压制!” 几乎是在日军开始射击时,在杨卫诚的吼声中,赵国良便一个快步,猛的扑倒在地,机枪的双脚架刚着地,便立即喷出一条火花,而二组的机枪手,则在其的掩护下,向前跃进数米后,方才扑倒在地,两挺机枪交替着瞄准日军火力点射击着,密集的子弹压制了日军的机枪手,而在机枪手压制日军火力的同时。另外四名战士,则左手揣怀着步枪或冲锋枪,低姿朝着日军据点跃进,不一会数枚手榴弹便在日军据点附近炸开了,在手榴弹的硝烟中,机枪手再次向前推进,喘息的功夫,距离已经从百米推进至数十米。 “榴弹手、榴弹手!把那堵墙给我炸掉!” “嗵”在榴弹手打出一枚枪榴弹,在路边小店的墙壁被炸开的时候,突然,作为据点的小店内突然发生了爆炸,从侧翼迂回的二四组借着日军的注意力被正面的强攻吸引时,直接将数枚手榴弹扔进了小店之中,随后白子山立即带着五名战士跳进了日军据点之中,刚一冲进据点,面对迎面而来的刺刀,抄起冲锋枪便是一阵扫射,而杨卫诚则抓住机会率领着一三组的战士冲了过来,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不过只是分钟的功夫,战斗便结束了,十三名日本兵,只有一个在小店内的日本兵没有死,腿被炸断的他的身上满是鲜血,血,浸湿了他的灰黄的军衣。当白子山冲进去的时候,那个受了重伤的日本兵模糊地意识到他当了俘虏,微微地抬起他的右手,大声哭叫着谁也听不懂的言语。 就在白子山笑嚷着“抓到一个俘虏”的时候,在望远镜中,赵功铭看到了邢台县的城墙,在夜幕中,内丘县那并不算高厚的城墙耸立着,在城墙上方,一面白色的膏药旗迎着夜风飘扬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寺内的决断 在邯彰预备军向日军发起进攻的同时,在内丘县城中的日军第5师团司令部内,一个矮小粗壮、着一身细黄呢军服、佩戴中将军衔的日军高级将领,正站司令部——曾经的城隍庙的堂厅门前,望着前面的建筑物上高挂的一面太阳旗出神。他就是第5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 此时第5师团的司令部里一片忙碌景象。每逢大战来临之前,都是这种气氛,忙乱而有节奏,紧张而有秩序,师团部的参谋和机要人员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往往这时候,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板垣中将却显得超脱而平静。但是此时,板垣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平静之色,他的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忧郁。 “为什么会反攻?” 直到此时,直到支那邯彰军发起反攻的一个小时之后,这位早在担任日军参谋本部中国班班员、驻中国边防军参谋以及云南、汉口、沈阳等地日本特务机关长和公使馆武官期间,就已获得了“中国通”的称号板垣征四郎,仍然很难理解邯彰军的举动。 “邯彰军,为什么会发起反攻?” 眉头紧锁着,板垣征四郎的神情语气间依然带着浓浓的不解之意。作为一个“中国通”板垣甚至并没有用“第十六集团军”去称呼正在发起进攻的支那军队,而是用了在他看来极为合适的“邯彰军”至于“第十六集团军”在他看来,不过只是一个地方军阀挂上了中**队的番号罢了,骨子里的事实仍然是一支军阀的私军。 “邯彰不会选择激烈的抵抗,固然,邯彰拥有极为发达的工业基础,但是现在邯彰地方已经开始对工厂进行了搬迁,我们有理由相信,邯彰军会在未来的实施有效的防御,但其目的是为了争取工厂搬迁的时间!” 在北平,他曾与刚刚就任北支方面军司令的寺内如此分析着邯彰的战局,而决定战局发展的则是由其本质——军阀的本质所决定的。 作为第5师团的师团长,板垣率先率领第5师团增援北支的心脏平津地区。中国驻屯军司令官本打算将强大的第5师团投入平汉铁路正面,作为战略进攻中的主要突击力量。南口战役展开后,由于第ll旅团进攻受挫,第5师团才奉令加入平绥线方面的战斗。这正中板垣的下怀,他早就对山西有了浓厚的兴趣。他认为,战争展开以后,进攻华北的日军应该集中主力,首先向山西挺进,而以西进绥远,南下河北,作为进攻山西的两翼。同时,华北方面军应前出绥远、太原、石家庄、济南、青岛一线,在这有l亿人口的范围内,建立日军控制下的政权组织,以便获得支援战争的物质资源。 但在保定陷落后,面对数十万支那军主力开始撤往山西,山西防御空前增援,以及邯彰那块“诱人的肥肉”北支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上任伊始,就把板垣召到方面军司令部。两人在一番深谈之后,认定邯彰比山西更为重要一一其工业可作为日本征服中国之用,且其地形更容易发挥日军的优势,最终,第五师团由平绥线南下,成为了整个北支方面军的前锋,并攻克了石家庄。 在板垣率领第5师团前进至内丘县,等待着后方的增援时,意外却发生了,在他和整个北支方面军的高级军官眼中必定会依地死守的“邯彰军”突然出人意料的发起了反攻,而且火力之猛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第41联队近三分之一的部队损失于炮击之中。 “立即电告方面军司令部寺内司令官阁下!”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爆炸声,板垣的眉头微微一皱。 “支那邯彰军以十数万兵力,向我第五师团发起猛烈进攻,其进攻大出我方之预料,我军仓促之间,极难组织有效之防御,且支那军投入数量众多之重炮……” 在反复思索之后,板垣还是决定向方面军求援。 “务必请后方预备部队迅速投入战场……” 在求援的电报发出之后,听着几乎就是在城外传来的爆炸声,板垣的默默的喃语道。 “邯彰军为什么会进攻?” 与此同时,在北平的方面军司令部内,寺内寿一几乎是脸色铁青的听着航空师团方面的汇报。 “在支那军轰炸中,我军共计损失y213架飞机,机场亦遭受严重破坏,预计修复时间需三个月……” 而在航空师团方面的汇报尚未结束,新的电报又传了过来——邯彰军发起了全线反攻! “全线反攻?” 惊讶的睁大眼睛,寺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问道。 “什么?全线反攻?这怎么可能?” “的确是全线反攻!” 作为第一军司令官的香月清司如实的回答道。 “现在,那个压路机,终于冲了上来!” 压路机,是香月清司为“邯彰民团”起的绰号,在他看来,近两百万邯彰民团一但发起进攻,将会像一台“压路机”似的碾压试图阻挡其的一切,而这也正是他同寺内寿一的分歧之一,正像他遵守参谋部的指令不扩大华北战事,而寺内这位北支军司令官却一意扩大华北战事一般,在战事扩大之多,他曾多次提醒过寺内注意“邯彰民团”注意这台压路机。 “压路机!” 香月清司的形容词,让寺内的神情微微一变,早在他就任北支军司令官时,香月就曾提醒过他,甚至还因此与其发生过冲突,而现在,他又一次重提压路机,无疑是在给自己难看。 “压路机?即便是邯彰军发起了反攻,那么他们的反攻也是虚弱的!” 看着香月清司,寺内像是要为自己辩解似的说道。 “第五师团,是皇军之精锐,一定可以阻挡邯彰军的进攻,板垣的求援,只是理论上的求援!” 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出于对第五师团,这一甲等师团信任,在寺内看来,那台压路机,根本就不可能碾碎第五师团,甚至这还是一个机会。 “而现在,邯彰军的进攻,却给了我们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看着对自己有所质疑的香月,寺内神情得意的说道。 “你曾说过,邯彰军利用三个月的时间,修建了大量的极为坚固的防御工事,而现在,他们离开工事防线,其不自量力的,试图用进攻扭转战局的举动,使其主力脱离了防线的保护,为我军创造了机会,因此……” 直视着香月,寺内寿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香月司令官,我想,这正是我们期待已久的机会!” 机会,眉头微微一扬,香月看着地图,随即明白了寺内的为什么会迷惑之后,整个人显得如此高兴,因为邯彰军选择了一种对日军更为有利的战争方式——野战! “但是阁下,根据板垣的电报来看,邯彰军的火力极为猛烈,因此……” “但是第五师团,绝不可能被其一朝一夕吃下!即便是有十万,甚至二十万邯彰军!” 在自信的道出这句话时,寺内终于在心下将所有的一切联成了一条线,对北平和天津的机场实施轰炸、大量集中火力实施猛烈进攻。 “这是一个假相!” 突然,寺内寿一像是有所悟的说道。 “这是管明棠在实施一个骗局!” 似看透了这个战争骗局般,寺内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对机场实施轰炸,令我军失去空中掩护,使得我军在实施增援时,会顾虑重重,同时其又集中十倍于第五师团的绝对优势兵力,试图在我军犹豫间,断我一指、全歼第5师团,重现他日红石岚之战,管明棠啊,管明棠啊……” 感叹着,寺内来回的踱着步子,然后不无佩服的说道。 “他果然是一个赌徒!若是第5师团被全歼,必定会引起国内的反应,甚至可能导致参谋部严禁北支军南下!甚至外交解决支那问题的声音再次占据上风,到那时,他也就赌赢了,这个赌徒!” 此时,寺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在和一个纯粹的军人作战,而是同一个商人,一个赌徒甚至一个政客作战,而现在,他所制定的计划,显然也并不是纯粹的军事计划,而是借助军事影响政治。 “的,的确有这种可能!” 尽管并不愿意承认,但香月清司,还是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但在他看来,还有一种可能性——一个师团被全歼,在可能导致国内倾向外交解决的同时,更有可能导致国内会进一步扩大战争,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还好!” 眉头微微一扬,走到地图边,看着地图上的那一面面代表着日本北支派遣军的旗帜,寺内思索片刻说道。 “还好,现在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回头看着香月清司,寺内严肃的说道。 “香月将军,现在,第一军,必须尽全力增援邢台的第五师团,对邯彰军实施反包围!重创或全歼邯彰军!” 第一百五十八章“陷阱” “嘟……” 伴着汽笛声的鸣响,一列满载着日军的列车沿着平汉铁路朝着内丘县方向驶去,而在列车驶出车站的同时,在石家庄通往内丘县的公路上,扬起了一阵阵尘烟,一辆辆丰田汽车在公路中央行驶着,而在汽车两侧,尽是扛着步枪前进的日本兵,其中还有一些背着行李的朝鲜随军劳工,这是一支长达数公里的行军队伍,高头大马拖曳着山炮、野炮,战车更是于汽车间轰鸣着,喷吐着呛人的柴油烟味,于队列间缓慢的行驶着。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沐浴着灿烂的娇阳,士兵们的身心好像受到滋润似的,一个个都显得极为轻松,从清晨离开位于石家庄的军营之后,他们既开始朝着邢台方向行进,但是到中午时分,这轻松自得之色却消失了。 运输马车的咯吱声音公路上回荡上,而士兵们脸上的笑容同样也消失了,连续六个小时的行军,使得士兵的脚上磨起了水泡,走路的样子变了形,肩上的背包也越来越沉,背包勒得肩膀也隐隐作痛,甚至就连步枪都变得沉重起来。 运输卡车不时的从他们的身边驶过,看着卡车上那些不需要行军的汽车兵,气得士兵们忍不住冲着屁股冒烟的卡车破口大骂起来。 “八噶!” 中午一边,挂在腰上的水壶就空了,水壶空空,嗓子里冒着烟,汗淋淋的衣服被太阳一晒,背后便出现了一些白斑,行军的士兵很快便一个个汗流浃背起来,张着嘴,一个劲的喘着,他们的头顶上灼热的太阳却没有一丝的同情。 “该死的支那人、该死的支那太阳……” 山县佐一郎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在嘴边咒骂着,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归罪到支那了。在他的咒骂中,部队依然在前进,而这支近三万人的行军纵列,在烈日的灼晒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行进着。但是一旁田间的宁静风光衬托着这条巨龙,却显得极不协调。在行军中不时有骑马的尖兵从前方跑回,向队伍中同样骑在马上的军官汇报着什么。而这条长龙的中间偶尔可以看到卡车从其中驶过,扬起满天风沙,从空中看去,这支纵队显得是甚为醒目。 “加速前进……” 在行军纵队中,随着骑着高头大马的传令兵不断的将命令下达,原本缓慢行军的部队,随之开始加速前进,在内丘县,第5师团已经被完全包围了,他们必须要在明天清晨前赶至内丘一线。 “该死的支那人……” 而一味的抱怨着山县,并不知道,他的行军队伍,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被空中的侦察机发现,现在,一支轰炸机编队已经盯上了他们。 就在他再一次抱怨着的时候,空中隐约传来一阵轰鸣声,那轰鸣声绝不是数架飞机的轰鸣,而是数十架,甚至…… “飞机!” 在尖叫声中,山县抬起头朝着空中看去,只见南方的天际出现了数十个黑点,那些黑点的速度极快,就在军官们拿着望远镜试图分辨出那是日本的还是支那的飞机时,山县却感觉到了危险,突然,他看到空中有上百个黑点快速坠落下来——是炸弹。 “支那飞机!” 这会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在炸弹的坠落声中,行军纵队发生了混乱,士兵们试图躲避来自空中的轰炸,从空中投下的炸弹在即将落地时,突然炸开了,成千上万个小型炸弹似雨点一般的落到地上,瞬间,公路和公路周围便被一团团黑色的爆团吞噬,在硝烟中,纷飞的破片似死神的镰刀一般,将奔逃的日本兵打倒在地。 躺在地上的山县,眼光涣散的看着被硝烟遮挡的天空,他的嘴间不住的涌着血沫,双手捂着脖子,破片打断了他的胫动脉,像雾一般的血从他的指缝间喷出,他的浑身抽搐着,在极度的痛苦中,空中的炸弹不断的落下。 在惨叫、哀嚎声中,第一师团的行军纵队完全被硝烟所吞噬,空袭来的很快,同样结束的也很快,不过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空中的二十几架轰炸机在投下了最后一发炸弹之后,便迅速的朝着南方驶去。 而在轰炸结束后,那条数公里长的硝烟弥漫的公路上完全变了模样,一辆辆燃烧的卡车中不时的传出爆炸声或子弹烧爆声,公路上布满了死尸,伤兵更是在其中蠕动着、呻吟着,而在路边的树上,还挂着一些被炸飞的残肢断臂以及碎肠烂肉,没有受伤的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这时纷纷返回公路,在军官们的命令下,神情恐惧的将尸海中的伤兵拖出来,为他们包扎伤口。 “轰……” 就在这时,接连数十声爆炸再一次让这些心有余悸的士兵连忙朝着公路边的田间逃去,而在他们奔逃时,又有炸弹在田间爆炸了。 “怎么回事?” 一身灰土和血污的河村恭辅,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过,作为第一师团师团长,在空袭时,他直接摔下了马,战马被炸弹炸碎的肚子,血污溅了他一身。而在他说话的时候,爆炸产生的数团黑烟已经散去了些许,在爆炸中又多出了一些血肉模糊兵士。 “阁下,支那军投下的小炸弹中可能有定时炸弹,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没爆炸的……” “轰!……” 接连响起的数声爆炸声打断了的少佐的汇报,原本还试图救治伤员的士兵此时已经四散了开来,望着道路上和田野间散落的未爆炸的带着长布条黑色柱型小炸弹,他们的脸上惊恐之色越来越浓,谁也不知知道这些炸弹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工兵清理公路,立即计……” “哒、哒……叭、叭……” 突然一阵阵密集的枪声打断了河村恭辅的命令,突然的袭击同样是急促的,不过只是数百米外的一阵机枪扫射,在河村恭辅派出部队搜索时,袭击队却消失了,显然这又是一起游击队袭骚,对此河村恭辅早就麻木了,支那军在撤退后,留下了大量的部队在敌后实施袭骚作战,几乎每一次行军都会碰到这样的袭击。 “支那军……” 骑于战马上,香月清司的神情中透着凝重之色,他看着眼前的这支正在行军的部队,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所看到的并不是皇军,而是一支溃败的支那军。 此时的公路上正在行军的部队纵列中,有一些拄着木制拐杖包着渗着血迹的绷带的伤员,使得这支大军纵列显得有几分不协调,在行军的队伍中,那些扛着步枪的士兵,不时朝着空中望去,当树木被风吹动着传出那种风啸声,他们的脸上就会露出些许恐惧,此时已经沿着公路走了一天的由第一师团、第l0师团以及第ll0师团组成的第一军,已经被一天来不断在他们头顶上“嗡嗡”飞过并扔下成吨炸弹的支那军的轰炸机给打怕了,这是一个他们永远也不能击的对手一一天津与北平机场遭到轰炸后,不仅失去了作用,而且有大量的战机被摧毁,换句话来说,现在的天空中几乎看不到日本的飞机,天空回到了中国人的手中,在则更为要命的是,中国人充分利用了这短暂的空权——不断的对铁路、公路上正在行军的部队实施轰炸,轰炸机的轰炸是毁灭性的、灾难性的。 此时公路与路边的田野就像被翻犁过一样,几千米之内到处是被炸毁的景象。各种军械被炸处都是,路的两旁到处都是死伤的皇军官兵,这是几分钟前空袭后残留的景像,支那空军的空中攻击在各处带来死亡、恐怖与混乱,支那空军对这支兵分三路五万余人的队伍的不间断的轰炸,是现在第一军增援邢台碰到的最大的阻碍和敌人。 “阁下,现在整个军团已经减员超过25%,这样下去,即便是明天清晨到达邢台,到那时,我们还剩下多少战斗力?” 第l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向香月清司大声抱怨着,在他看来,这次行军根本就是一场灾难,或者说,支那军精心布置的一个“陷阱”。 “这是一个陷阱!” “可却是一个我们不得不跳的陷阱!” 香月清司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未尝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从轰炸我们的机场,摧毁我们的飞机开始,管明棠就布置了这个我们不得不跳的陷阱,邯彰军的反攻,则是整个陷阱的中心,他们一面用十倍于第5师团的兵力围攻第5师团,一面用轰炸机试图将这一百二十公里变成一条血路,如果我们在这条血路面前退缩了,那么第5师团也就完了,如果我们不退缩,继续硬着头皮进攻,那么……” 视线投向那边被炸翻的重炮车,香月清司摇了摇头。 “那么,我们在兵力和军械上的损失,将会使我们的进攻能力大为降低,到那时,他的邯彰军甚至有可能重创第一军!即便是我们解救了第五师团,遭受重创的第一军也将失去进攻能力!” 满面忧郁的香月清司将视线投在矶谷廉介身上。 “可,我们明知道这一切,却又不得不去救援第五师团 "。 日本可以接受第一军遭受重创,但却不会接受一个师团遭受全歼,而更为致命的是无论救与不救,输家只有一个一一日军。 第一百五十九章战车前进 月的秋夜并不漫长,甚至可以说有些短暂,在凌晨2点刚过,黑夜便开始消退。 而在这片黑幕之中,内丘县地区发出炮火的闪烁,隆隆炮声从前线传来而在邢台东北的任县一带的田间,一辆辆黑色的战车停于田间,柴油机的轰鸣声在夜幕中回响着,在战车间,一辆辆传递着军令摩托车来回在战车间穿行着。 在田间的一辆半履带车的装甲车厢内,帆布蓬挡住了车内的灯光,在灯光下,第一战车旅旅长和他的参谋人员,正在对作战计划进行最后的部署,第一战车旅在整个战役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它是第十六集团军的一柄锡骨尖刀,不仅要担负起撕碎日军进攻部队的任务,同时,它还需要完成一个任务一收复石家庄! “现在日军第一师团先头部队已经与北障镇一线的阻敌部队发生交火,第一军主力已经到达临城与巨鹿一带,根据军司令部的命令,我们需要完成对第一军的纵深进攻任务,配合第一**战车团、第二**战车团将对其后方炮兵、辎重实施有效打击……” 作为第一战车旅旅长的从来都不是一名战车军官,他在美国的时候,接受的是骑兵教育,这或许是最接近“战车战术”的学科了,而在过去的一年间,作为骑兵处处长,他率领着民团“战车”部队用卡车与拖拉机,进行着战车作战训练,而司令提供的战车战术资料则是其战术训练的核心。 “但是,我们最终的主攻目标是石家庄,配合第100师,夺取石家庄!” “石家庄才是我们的主攻方向,” 第一战车旅参谋长马国新手指朝着石家庄轻轻一点。 “收复石家庄,进而形成我军进逼保定,威逼平津的势头,是战役的最终目的,其作用,更多的是体现在心理上,而在另一方面,则又可使山西的侧翼得到保障,可使山西友军压力大为减轻!”深吸一口烟,他抬起头,看着旅长说道。“不过,似乎有些太势单力薄了一点,既要吃掉第一军,又要夺取石家庄,骨头硬,难啃啊!再说……” 再说,以十万对十万,胜算又能有多大?而且盘子开的又这么大? 在田野间,第299团的雷鹏中校的双眼紧炮队镜,观察着自己的炮击效果,此时炮弹的炸点已经越过日军的防线,火焰和硝烟组成的“墙壁”正在敌军的后方延伸出,进入到日军的腹地,透过硝烟可以看至u299团的战士们已经开始推进,在凌晨时分,那些身影就像是虚幻的影子一般。 “团长,师长正在赶过来!” 在参谋长低声报告之后,又过了几分钟,第100师师长贾幼慧来到了战壕境边。 “怎么样?雷团长,情况如何?”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师长!” “步兵那里有情报报告了吗?” “还没有!我的第三营已经投入战斗了!” 说话时,雷鸣用手指顶了下钢盔,然后眉头猛的一皱。 “不过,日军第一师团的火力,还没有减弱!” “战车旅还没有投入战斗?” 眉头猛的一皱,贾幼慧转身就对后方喊道。 “立即致电长官处,询问第一战车旅的情况!” 就在贾幼慧命令致电长官处的同时,在十数公里外的一片田间,数十辆涂着土黄色迷彩的战车轰鸣着向前行驶着,战车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着,战车履带碾压着田间的作物,数十辆半履带车,在战车的掩护下,朝着数公里外的第一师团炮兵阵地发起了进攻。 “舱盖关闭!” 随着白文强的一声令下,战车的舱盖关闭了,战车内只有昏暗的灯光照明,装填手从双腿间取出一枚88毫米高爆弹,为了尽可能的打击日军,每一辆战车都多装了数枚炮弹,即便是“虎”式战车宽敞的车体内,也因此显得极为拥挤,到处塞满了炮弹。 “咣铛”一声,炮弹便被装进了弹膛。 “尖刀呼叫、尖刀l号,请回复!” “尖刀l号收到,请回复!” 在白文强回应着营长的呼叫时,他的耳机中不时的传来营长的命令,重型战车营的各个战车连排形成一个个倒“v”型队形,并且组成了一个大型的倒“v”。 “尖刀3号收到,” “尖刀4号收到……” 随着耳机内传来各车组的回报,透过观察镜,白文强已经看到了远方出现的炮焰,那是日军的炮兵阵地。 “攻击点位于我队正前方,呈现表盘进攻,以我排为中线,各自攻击……” 在营长下达命令后,29辆原本正在行驶的重型战车突然停了下来,他们的炮塔开始转动,此时这29辆重型战车就像是29座堡垒,炮塔上修长的56倍88毫米火炮缓缓移动着,炮手瞄准着2公里外的目标,并不停的修正着参数。 “开炮!” 在炮手的右手轻拍击发杆的瞬间,伴着震耳欲聋的炮声与猛烈的后座,炮弹立即脱膛飞向敌人的炮兵阵地,不过是数秒后,原本正在朝着进攻部队挥洒着炮弹的第一师团炮兵阵地,即升起了数十股黑烟,随之而来的是一团团剧烈的爆炸。 “进攻!” 在耳机内传来营长的话声时,第一重战车营的29辆虎式战车再一次朝着日军的炮兵阵地发起了冲击,而在冲击的同时,配属的26式轻战车的40毫米炮开始鸣响,一发发40毫米高爆弹不断的倾倒在日军阵地上。 “支那战车!” 在战车涌来的瞬间,刚刚被炸的有些晕头转向的日本炮兵就发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战车部队,炮手们连忙操着尚未被击毁的野炮,瞄准朝着他们迅速驶来的战车,在正在突进的战车周围不时的炸起一团团爆焰,而战车却全不受任何影响的冲过黑色的硝烟,径直朝着炮兵阵地冲了过来,不过只是数分钟,数十辆战车便如同一群下山猛虎一般,涌进了炮兵阵地,战车的炮塔旋转着,并列机枪朝着逃散的日军扫射着,一门门野炮、榴弹炮被撞倒在地,战车的履带更是直接在一些日本兵的身体上碾过,重型战车营对于第一师团炮兵阵地的进攻,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压,压死他们!” 在车长的命令声中,驾驶着战车的赵富国用战车追杀着日军,作为驾驶员,他能直观的感受到,那些被撞倒的日本兵发出的惨号声,而就在这时,突然伴着一声闷钟式的轰鸣,战车的车身猛的一颤,赵富国只觉得的双耳内一阵耳鸣。 “日军战车!” 耳机中的一声吼喊,让赵富国猛的一愣。 “2a方向,发现日军战车,十五辆!” “穿甲弹!” 在望远镜中映出支那军战车的身影时,小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高度与89式战车相近,但是却}p,89式战车更宽,至少有3公尺以上,而其那个半圆型的炮塔上,一门修长的炮管,清楚的提醒着小川,支那战车“扛”着一门重炮。 第一战车大队是配属于第一师团的战车部队,在行军时曾遭到支那军的轰炸,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车,在第一师团尚未进抵内丘,即遭到进攻后,第一战车大队一直在后方等待命令,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接到师团长的命令,配合步兵联队对支那军侧翼实施进攻,可未曾想在这里,他们遭遇了支那军的战车,此时支那军,正在肆无忌惮的屠杀着第一师团的炮兵,尽管支那战车给他带来了强列的冲击,但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投入了战斗。 “嗵!” 在炮声中,一发穿甲弹朝着支那军的战车相对薄弱的炮塔侧面打去,但小川却清楚的看到炮弹竟然跳飞了,那辆战车的炮塔亦开始旋转起来。 “怎么可能!再来一发!” 就在小川的声音刚刚落下,从望远镜中他看到一辆支那战车的车身猛的一顿,炮口处涌起一团尘烟与炮焰,下一瞬间,小川左翼冈泽的战车便整个炸飞上天。 “高爆弹?” 在疑惑中,小川的身边,不断有战车被击中,支那军的战车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争先恐后的朝着小川战车大队驶来。 “高爆弹!” 白文强吼喊着,他的视线中只乘下了那些日军的战车,不过只是一个照片的功夫,已经有八辆日军战车变成了燃烧的废铁,每一辆战车上携带了67发炮弹,而其中只有7枚穿甲弹,了解日军战车性能的白文强和其它人一样,并没有选择有浪费之嫌的穿甲弹,而是选择了高爆弹。 “快,快点……” 在白文强吼喊着让装填手装弹的时候,只见车身上写着的026的战车已经高速冲到了一辆日军战车边,猛的朝着那辆日军战车撞了上去,日军战车被直接撞翻在地,而026号战车如同扑入羊群中的恶狼一般,直接朝着最近的日军战车撞去,而在撞击中,车长更是掀开舱盖,直接操起了炮塔上的勃郎宁高射机枪朝着附近的日军战车扫射着,在他的扫射中,又有一辆战车的炮塔内升起了一阵黑烟,这一幕,只看得白文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样也行……” 第一百六十章调整 —辆战车终于爬过了村庄内被炸塌的土墙,履带再一次撞击地面时只发出震耳欲聋的铿锵声,左右摇晃着朝着日军的阵地过来,直冲向战壕、护墙后的日军。在战车倾斜的前装甲板上,青天白日徽章更是清晰可见,在阳光下,这辆并不算大的战车,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显得是如此的刺目。 “穿甲弹!” 几乎是那辆战车映入视线的瞬间,西泽便对操作着94式战防炮的炮手大声喊叫着,他不过是刚喊一声,他的耳中却传来一声有些恐惧的回答。 “没有穿甲弹!” 什么! 西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战防炮怎么会没有穿甲弹,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不是战防炮没有穿甲弹,而是他们在过去的战斗中,根本就不需要穿甲弹,支那军根本就没有战车,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步兵炮数量不足的话,大队的这门战防炮,同样也会上缴,换用92步兵炮。 在过去的战斗中,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用战防炮或步兵炮击毁支那军的机枪据点,穿甲弹是没有意义的,也正因如此,有限的穿甲弹早已上交,而现在,面对战车的时候,只有高爆弹的战防炮,却变成了聋子的耳朵。 就在这时,那辆炮塔上装有两个炮筒的战车突然喷出了一团烈焰,这是一辆喷火战车,火焰瞬间便吞噬了村落并不算宽敞的小道,喷射着火焰的战车更是将火焰直接喷射到房屋内,整个村落都被点燃了。 在战车进攻的同时,王子民提着急救包气喘吁吁的跑进村子,在他的身边,提着枪的战士们不断的进攻着,不时有人被子弹击倒,在一面破墙下,他趴在那为一名伤兵包扎着伤口,而另一边,机枪手瞄准着日军扫射着,用机枪火力压制着日军。而在不远处的一面被炸塌的院墙下方,一名医护兵趴在两名重伤员身边,为他们包扎着伤口,而他的左手却抬不起来,显然同样受伤了,看到这一幕,王子民连忙冲了过去,为那个医护兵包扎伤口。 “到左边去!我没事!” 满面硝烟的医护兵一把推开王子民,然后大声吼喊着。 “左边有几个兄弟受伤了!” 提着急救包,王子民猫着腰赶了过去,在战前,他不过只是医院里的护工,而现在,他却是一名野战医护兵,在穿过燃烧的村庄时,没走出几步,刚缩到墙根处,他便看到自己的脚下踩着一团血肉,那团血内只有脑袋和双腿是完好的,他的胸部完全被压碎了,这是被战车碾过的尸体。 就在内心涌起一阵恶心,想要呕吐时,他看到数米开外的一个院子里涌出一个日本兵,那个日本兵手中拖着一枚拉燃的手榴弹,径直朝着几名伤兵冲了过去,日本兵满面狰狞的嚎吼着。 “啊……” 看到这一幕,王子民连忙抽出腰间的手枪,一边跑着,一边扣动着扳机,其中几发子弹,先后打在那个日本兵的身上,而日本兵还是冲到了距离伤兵不到米远之外。 “手榴弹……” 一声喊叫,王子民猛的扑在受伤的战友身上,瞬间,手榴弹爆炸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子民才睁开眼睛,而这时,原本的那个受伤的医护兵就蹲在他的身边,正在为他包扎着伤口 “你救了他们!” 医护兵一边撕开王子民的防破片背心,一边说道,在说话的时候,又用刺刀割开了他的军装,然后将一团团纱布塞进被手榴弹破片撕裂的身体。 “我去找副担架过来!” 按着试图站起来的王子民,医护兵按着他的肩膀说道。 “别强撑着!” “怎,怎么样了……” 相比于自己的伤势,王子民更关心的还是战事的进展,第100师从第l师团的侧翼发起进攻,已经十几个小时了,战斗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拿下了日军的阵地……” 对于前线的战士而言,他们所关心的只是眼前的战斗,而对于后方,对于前置于邢台的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而言,这里的人所关心的却是整场战役的进展,关心着战役是否能够按照计划进行,关心着战争的节奏。 邢台的前置指挥部,是过去的几个月间工兵修建的一座半入地式的堡垒式建筑,整个建筑没有一扇窗户,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这里便是第十六集团军的大脑,宽敞的指挥中心内,日夜鸣着电报机的嘀达或者电话铃声,参谋部的数十名参谋不断的根据各师团的报告在硕大的地图上调整着各师团的位置,或对各师团进行重新部署。 对于大兵团作战,整个第十六集团军都是陌生的,或许,他们曾进行过规模达上百万人的动员,亦进行了大规模的兵团演习,但是战争总归是战争,绝对动员或者演习所能相比,尤其是战争中充斥着的偶然因素,更是考验着参谋官们的素质。 “把396旅调至第32区,增援预十师!” 在作战指挥中心内,白崇禧这位总参谋部战地参观团的团长,在一个个消息汇集之后,提出了他的建议,他的建议随即便被立即采纳,就像在重战营第一次投入作战后,尽管重战营表现极为出色,但是却在追击敌军时,一辆重战车压垮了桥梁,沉入河中,让其立即意识到,相比于轻战车,重战车更易受到地形、河流的限制,因此,立即将重战营调回,以轻战车为主要战车突击力量,现在战地参观团的到来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第十六集团军参谋部在兵团作战经验上的不足,他们在兵团作战上的经验远胜于参谋部中的那些留美军官,在过去的两天间,一道道命令,从这里下达,在现代化的通信设备的指挥下,一个个师团被灵活的分配于各个战场。 “报告,第ul师对日军第二十师团进攻受挫……” “调动预八师增援第ul师……” 在作战指挥中心内的白崇禧“直接指挥”着第十六集团军和邯彰预备军的战斗时,在指挥中心一则的一个小房间内,这个小屋与其他房屋极其相似,阴暗而又简朴,几件简单的家具,墙上挂着几幅画。管明棠在这里俯身于地图、报告、照片、报表以及备忘录上,就这样度过漫长的每一分钟。 “白长官正在改动我们的作战计划!” 站在司令的办公室内,王庚在汇报了自己指挥的预备军集群的状况时。又特意补充道,现在预备军已经被调动了三个师,都是用于增强第十六集团军对第一军团的进攻力量,而这一系列的调动,直接影响到了作战计划的大规模变动。 “司令,按照我们最初制定的计划,我军应以师为单位,采取分散兵力,分进合击的战术,对增援日军实施进攻,同时第100师在装甲部队以及航空队的配合下,采用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向前推进100公里,即推进至石家庄方向,待占领石家庄后,再掉头往回犁50公里,从而扫荡后方日军,达成对第一军团的合围,但是……” 看着司令官,王庚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白崇禧的到来,带来了太多的变故,尤其是计划上的变故,在计划实施之初,所有的进展都是按照计划实施,但白崇禧却突然改变了太多的计划,比现,直到现在第100师和第一战车旅在一天的进攻之后,立即撤出战场,同时又调动了预一师、预十二师,作为战略机动预备队使用,而不是主要进攻力量。 “您认为我们的部队在夺取石家庄后,是否还有能力担负一次重要的任务吗?” 一直盯视着地图的管明棠抬起头问道,双眼盯着王庚,如果说白崇禧的到来有什么益处的话,那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冷静一点,更理智一些,“铁拳计划”中的绝大多数冒进的计划被加以修改,进而变得稳扎稳打起来。 “如果部队有一个重要的目标,其重要性能激励他们每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们是有这个能力的,而且,我们掌握中制空权、又有强大的装甲突击力量,因此,我相信,我们完全有能力占领石家庄的……” “当然,您指的是石家庄。” 点点头,管明棠并没有否认这一点,对第一军团,自己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 “但是,我们之前没有考虑到一点,那就是日军在津浦方向投入的第二军团,随时都有可能对我们发起进攻,而山东方向……” 山东方向是不可靠的,山东方向的韩复渠部是不可能在必要时策应自己的行动,而这正是白崇禧调整整个计划的原因所在,尽管他没有明说,但他亦有这方面的顾虑。 “司令,山东方向,我们需要考虑到,但是我们更需要考虑到整个华北的态势,如果我们能够夺取石家庄,那么对华北日军,我军即可形成转守为攻的态势,如此一来,日军为保持华北不失,其势必会调动更多的部队增援华北,而与此同时,我军于上海方向会形成进一步优势,而到那时,日军于两线则陷入,弃一留一之两难之境,选择上海,华北甚至东北亦有可能陷入危险,而选择华北,其于上海,造成恶劣之国际影响,亦是其所不愿见,因此,我认为,我们必须仍然按照最初的计划,夺取石家庄,确保山西侧翼的同时,对华北日军形成进攻态势,从而达到扭转战局的目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夜袭 天上下着丽,一场暴丽在口日降了下来,原本还有些秋热的天气,随之凉了下来,磅腾的大丽,从口日下午开始,直到傍晚,都没有一丝停下来迹象,大丽使得一条条河流的河水充沛起来,原本不过数米的小河涨至近十米,数十米的河流涨至百米,更使得道路、田野变得极为泥泞。尽管天空中下着暴丽,可是激烈的战斗却没有一丝停止的迹象,若是在平时,在暴丽之中,双方的激战或许会随之减缓,但是现在,战斗反丽随着暴丽的降临,更显白热化起来。几平是从下午暴丽降临的同时,激烈的战斗再一次展开了,暴丽中的战斗异常的艰苦,在田间穿插跃进的士兵们浑身都是泥,他们一声不响的奔跑,一声不响的战斗。 “熥、崛……”沉闷的翼机枪声,不断的撕破这丽夜的静寂,在过去的几天间,各步兵营装备的。80翼机枪发挥着超平想象的威力,姆指粗的干弹,一次又一次的撕碎日军的躯体,击穿日军掩身其后的泥墙、泥堡,即便是在这暴丽中,翼机枪丰们,依然不断的朝着日军堑壕挥霍着弹药,丽夜空中,偶尔的几发照明弹,更是将大地照的通亮。经过两天的激战,最初的遭遇战演变成了的阵地战,日军优异的战斗素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过去的两天中,第一师团在遭遇了最初的进攻之后,挖出了五六道堑壕,当进攻部队在傍晚时分占领了一道堑壕时,发现堑壕中像小河一样满是泥水,战士们的双腿泡在泥水中,在他们的身边丰榴弹、迫击炮弹和步兵炮弹不断的爆炸着。为了躲避爆炸,战士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把身体淹没在泥水中,泥水让他们的身体越发的湿玲,丽背负着沉翼的装备进行战斗,却又在不断的透支着战士们的体力,丽令入焦躁的战斗,却没有一丝停止的迹象。在这场暴丽降临之后,对干陷入进退两难,几平陷入包围之境的日军第一军丽言,却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丽滴不时的从房顶缝隙间滴至房间之中,从两天前,第一军被分割成六股互不相连的部队开始,香月清司的脸上便不再有一丝的笑容,丽现在,又一次,他走到了门边,盯着门外磅腾的大丽,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支那军第103师和预6师之间,有一个公里宽的缝隙!”这是在过去的几天间,通过不断的尖兵侦察获得的情报,这意味着,战场上的僵局会因这个公里宽的缝隙丽打破。 “邯彰军的师与师、团与团之间的配合远谈不上默契,其分队战术优良,但在部队配合上,却有很多的问题,阍下,我认为,我们可以投入一个旅团,通过这一缝隙,迂回至邯彰军103师侧后……”在桥本群讲述着他的见解时,香月清司只是不干置否的面带着微笑,在支那事变暴发之初,他曾利用相同的战术,一次又一次的击败支那军,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第103师,是邯彰军精锐,如击溃或迫使第103师撤退,那么第一师团就能腾出丰,解救第十二师团之因,战线局势必将大会扭转!” 昕着窗外的丽滴声,转身看着桥本群,香月清司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中既透出了疲惫,但同样带着难掩的兴奋,在过去的几天间,香月被邯彰军的一次次进攻打的几平没有还丰之力,甚至因为轰炸、炮击丽无法有效的指挥部队。 “唯一让入担心的就是支那的战车部队!”兴奋的神情从桥本群的脸上消失了,战车部队,在过去的几天间,第一军之所以无法组织有效的昉御,正是因为支那的战车部队,军团配属的战车部队,不是在空袭中损失大量的战车,就是变成支那军高射机枪、战昉炮、战昉枪以及战车的靶干,丽各师团的昉线,一次又一次的被支那军少量战车部队所突破。 “所以,我们需要感谢这场暴丽!”没有这场暴丽,也许支那军的侧翼就不会暴露出来,没有这场暴丽,支那空军会继续对部队实施轰炸,部队很难进行大规模集结,没有这场暴丽,甚至就连夜袭的成功,恐旧都很难保障,支那军能够用汽车在短时间内把部队运往突破处,他们的战车会变成移动的堡垒,丽现在,一场暴丽已经改变了一切,道路变得泥泞丽不能供汽车使用,粘连的华北黄土甚至让战车变得的不再灵活。 “咯吱……” 田间不时的发出踩踏声,在丽幕的掩护下,一个个身影在暴丽中行进着,这些身影猫着腰,丰中提着长长的步枪,在步枪的枪头森玲的刺刀尖不时的滴落着丽水,这些军入小心翼翼的穿过一片田地,在行军近三个小时后,在午夜时分便停止前进,扛着翼机枪的机枪丰开始架起了翼机枪,丽步兵们亦开始唯备进攻。在部队唯备的时候,小野觉得有入抓他的丰,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岛,两入都是广岛入,在动员征召兵,两入一同接受的征召,在船上,他们便之成为了好友。与小野不同,大岛是在乡军入,在接他被征召的时候,他的妻干刚刚怀孕,再过两个月就会出世了。 “今晚我可能要战死了,”大岛压低声对小野说道。 “我一直想着,等得胜回国的时候,能亲眼看着孩干出世,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你知道我家的位置。我死后,你愿意给,给我的妻干写信吗帜小野紧握着他的丰,不住的点着头,在这个时候,没有谁会拒绝这样的请求,更何沉,大岛还是他的好朋友,在这个充满虎狼的军队之中,有一个老兵作为朋友,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 “放心吧,大岛,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妻干,你是英勇战死的……”英勇战死的,或许,大岛更希望他的几干或者女jl知道这一点,朋友的话语让大岛默默的点了下头,在部队再一次前进的时候,大岛不无遗憾的朝着天空中的阴云看去,默默的嫡咕着,虽说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小野还是昕到他在说什么。 “真的很不想死啊!”丰持着步枪,小野跟在大岛的身后,丽后的田野显得很是泥泞,粘满泥土的军靴此时已经变得极为沉翼,每一脚都在使很大的劲。 “哗啦……”突然有入滑倒在地,寂静的田野间发出轻轻的金属碰击声。 “叭!”突然响了一声枪响,在这声枪响之后,一切似平又变得平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随着大尉向前挥着军刀,原本伏干田间的部队再一次向前行进了起来。接着又是两声枪响,是捷克式机枪发出的急促的点射声。难道他们被发现了!在诧异中,扛着轻机枪的机枪丰依在田垄边架起了大正十三式机枪,天空中的丽水依然不断的下着,丽幕仍然提供着良好的掩护,在这个夜晚,几平看不到十几米外的地方。 “突斯哈哈……”在片刻的沉寂之后,小野昕到不远处传来的俞令,又一次,他随同其它入继续向前推进着,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达支那军田3师的侧翼,也许,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让支那军陷入恐慌之中。在泥泞的战壕内,战士们抱着枪蹲在战壕里。丽警戒的战士则偶尔拾头观察着前方,虽是暴丽之夜,但隐约,他们还是能够昕到前方传来的炮声,那隆隆的炮声,似平是在告诉他们,也许,现在前线的部队正在实施进攻,也许数公里外的前线,又将是一个不眠夜。 “要是能有台收音机就好了,”在战壕里,抱着沾满了泥浆的步枪,t富财小声的说道,虽说过去不觉得收音机里的东西有什么好的,可在这枯灿的夜晚,能昕昕戏、昕昕歌的,那怕就是新闻,那也能打发时间不是。 “美的你,别胡思乱想的了,连里的兄弟,可就指往着咱们那!”在赵国说话的时候,丽水不住的顺着钢盔檐滴落下来,虽说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却没有拾头看一眼外头的意思,打从开战以来,这日本入是啥样的他都没见着过,更何沉,在他看来,这里是后方,日本兵就是插上翅膀,也很难飞上过来,丽且在前面还有警戒哨,有什么好担心的。 “呕、哒……”突然,一阵急促的枪声打破了午夜的静寂,枪声是从警戒哨的方向传来的,那枪声显然不是警戒的枪声,丽是战斗的枪声。 “敌袭!敌袭!” 叫喊着,赵国从战壕中站起身来,操起步枪的同时,右丰姆指挑开机尾保险,眼前尽是丽幕,大丽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丽这时,战壕内的兄弟们纷纷都从睡梦中醒来,他们急匆匆的操着武器,依在战壕处,警惕的看着前方,丽在前方的警戒哨的方向,这会却已经昕不到枪声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溃败 “哧……” 刺刀没入支那哨兵有胸膛处,大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身边,躺着几个尸体,那是被支那兵的手提机枪打死的战友。 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被照的一片通亮,是照明弹,而在雨幕之中,身影再也无法躲藏。 “鬼子!” 在惊喊中声,枪声响了起来,密集的枪声中,大岛身边不断的有人倒下。 “日寇i正前方i……” 在赵国强朝着照明弹下的敌军身影扣动扳机的时候,在他的耳边,传来了排长的呼叫声,先前就是排长呼叫的照明弹,几乎是在排长呼叫着炮兵的同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 伴着尖锐的啸声,寂静夜晚被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打破。这阵炮火迂回103师侧翼的日军留下来进行牵制的炮兵打的。几乎就在同时,远处传来一阵隆隆声,接着是炮弹落在田野间发出的天崩地裂的爆炸声,那是103师后方炮兵打出的炮弹。 与此同时,全线突进的日军发出一片响彻云霄的“冲呀i”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二千余名日军向防御侧翼的第六步兵营的阵地包抄过去。 在日军冲锋时,天空升起红色信号弹,跟着是日军的一阵迫击炮火。整个天空似乎充满了烟火。挂在降落伞上的照明弹一个个在上空爆炸开来,通亮的照明弹几乎刺的人们睁不开眼睛。在左翼防守的第三连的战士们,只听见从脚下面传来有节奏的枪托碰撞声,在雨幕中一个个人影从黑暗中蜂拥而上。 “目标k052—32,急速射……” 在赵国强拼命的拉动枪栓时,排长则不断的呼叫着后方的炮火,一时如雨点般的炮弹不住的落在田间,机枪扫射的曳光弹,在雨幕中拖曳出一道道红色、绿色的弹道,在滚滚浓烟中不断闪耀着爆炸的火光,在日军的疯狂的进攻中,前沿的连队开始撤出已暴露的阵地。这一撤退危及了三连队所防守的侧翼,一时间,三连的阵地不仅遭受正面的进攻,侧翼亦不断受到威胁。 “三班,加强左翼!” 为冲锋枪上膛时,马明强大声喊叫着,作为三连的连长他知道,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里,否则重炮团就完蛋了,到那时,全师的后方面都有可能受到威胁,甚至可能导致战役的失败,在他不断的试图巩固防线,呼叫着炮火掩护时,日军在稀疏的轻机枪火力掩护下冲上来迎战。但是三连的三挺两用机枪开了火,急促的火舌把冲锋的日军一个个打倒在地,与此同时,炮兵在三连的阵地前形成了一道火海,密集的弹雨将夜空映的通亮,日军的冲锋,又一被击退。阵地一端似乎已被日军完全包围。马明强手持着电话,蹲在战壕中继续指挥着战斗,他一边拿起话筒向炮兵喊话。 “打近一点,再近一点!” 一边注视着向他的阵地袭来的日军,此时疯狂的日军就像是这暴雨一般,不断的侵袭着他的阵地,一次又一次逼迫他的阵地,一次又一次被击退。 而在不断击退日军的过程中,他身边的战士却越来越少,在炮兵密集的弹雨下日军的冲锋又一次被压下去了,但不到半小时,在暴雨转小的时候,日军再一次发起了冲锋。这一次,与先前的进攻不同,日军在进攻的同时,对三连的阵地实施炮击,有的炮弹落在阵地上,并没有发生剧烈的爆炸,而是升起一团团呛人的烟雾。 “毒气弹!” 在呛人的烟雾,战士们咳嗽着、叫喊着,战士们纷纷们拿着防毒面具,以保护自己免遭毒气的伤害,而在这种混乱中,日军突破了三连的阵地,马国强只得带着残余的战士一边抵抗,一面撤退。 进攻的日军踏着自己人的尸体盲目地向前冲,大岛和几名战友冲到一座迫击炮眼前。此时大岛的身上负了伤,军装染满鲜血。他一边疯狂的喊叫着,一边试图冲进迫击炮垒间。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在他趔趄一下即将跌倒时,一颗手榴弹在他的身边爆炸了。 而在这时,从炮兵阵地、辎重兵站增援过来的汽车兵、辎重兵提着武器投入了战场,只使得原本薄弱的防线,再次坚固起来,于此同时,后方的重炮亦开始朝着这股迂回至他们侧后的日军挥霍着炮弹,摧毁性的炮火挡住了日军最疯狂的冲锋。一发又一发的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炮弹不断的在日军中爆炸,甚至有些是在一千多米的近距离发射的,此时日军距离师榴弹炮团,不过只有千米。 就在日军的攻势被阻挡时,师属战车连的六辆二六式轻战车投入了战场,在泥泞中缓慢行驶的轻战车就像是移动的堡垒一般,用机枪以及40炮不断扫射轰击着日军,同时在汽车兵、辎重兵仓促构成的防线前行驶着,为战士们提供直接的火力支持。 激烈的战斗从午夜开始,直到黎明时分方才随着一个预备团的投入战场而宣告结束,在黎明破晓时,103师的后方阵地前完全就像是一个屠宰场,到处布满了尸体,密集的尸体在泥沼中散落着,近一千六百具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泥泞之中,而在日军的尸体中,亦散落着近四百具103师官兵的尸体。 血,黄色的泥沼被血染成了红色,腥红的血水在田间流淌着,此时,浑身泥污的丁富财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更准确的来说,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置身于血水之中,他一遍遍的呼喊着相熟的战友的名字,但却鲜有人回应。 而在周围,枪声不时的回响着,那是打扫战场的战友们在杀死那些日本兵,夜间的战斗,如果不是汽车兵、辎重兵拼命挡住了他们,也许,现在战场上又将是另一个结果。 而此时,战斗仍然在远方继续着,幸存的日军仍在拼死的抵挡增援过来的独预一团的进攻,在进攻的日军拖着近千名伤兵试图向后方撤退去,**预备第一团,则死死的咬着对方,在师战车连的掩入下,试图将这支日军部队彻底全歼,而炮兵更是发着狠的发射着昨天差点没把他们连窝端的日本兵。 数十门大炮集中火力轰击撤退的日军,猛烈的炮火把这股孤军深入的日军团团围住。此时的情况比凌晨时的进攻更为恶劣,在日军迂回部队的周围机枪子弹嗖嗖地在田间穿过,地面象永不休止的地震那样震动,在地动山摇之中炽热的弹片在空中呼啸,炮火追击着他们,终于把他们压住,而在日军匍匐在地上,试图躲避炮击时,战车连的六辆战车,则掩护着步兵,对他们实施了最后的进攻,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激烈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在田野间仅仅只有少数一些仍在抵抗的日军。 在耳边,到处都是哀求声,还有喊爹喊娘的叫喊声,在小野的身边,川口少佐的一条胳膊已被打断,伤口还在不住的喷着血,大腿被子弹击中小野听着这一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他曾经想象过无数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过会失败,最起码,他们也应该能够迫使103师撤退,就像过去的一次又一次进攻一样,但是,眼前的一切却清楚的提醒着他,失败了,他们成功的迂回到支那军的侧翼,但是却没能撕破支那军的防线。 “支那军的炮火太猛烈了!” 无论是昨天,还是先前,那猛烈的炮火,让小野生出一种身处地狱的感觉,如同暴雨般落下的炮弹,瓦解了他们的进攻,同样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嗵嗵……” 在空气中,依稀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对于这种声音,小野并不陌生,昨夜,正是那几辆战车巩固了支那军的防线,每当他ffn口将突破一处防线时,那几辆战车就会出现在那里,战车上的机枪、火炮成为了进攻部队的噩梦,最后,他们甚至用履带碾压进攻部队,而小野更是几次险被战车的履带碾压。 躺在弹坑中,小野看到在战车的掩护下,一些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端着步枪的支那兵在那里打扫着战场,偶尔的战场上会传来些爆炸声,或是一阵急促的枪声,那爆炸声显然是受伤的士兵用手榴弹与支那兵同归于尽,而枪声或许意味着某一个士兵的失败。是投降,还是……手中握着手榴弹,小野的内心不断的挣扎着,犹豫着,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支那军人,他想像一些战友那样,用手榴弹同他们同归于尽,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要活下去,或者说,他想活下去。 紧紧的握着手榴弹,依趴在弹坑中的小野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的左手拉着手榴弹拉绳,就在脚步几乎近在耳边时,他猛的发出一声叫喊啊! “啊……” 在长达数秒的嚎喊后,他猛的将始终未曾拉发的手榴弹扔出去,然后高举着双手,用生硬的中国话喊叫道。 “投降、投降,我的投降……” 第一百六十三章白崇禧的节日 扭转战局! 每当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白崇禧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笑容,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之中,他一直处于兴奋之中,由于战事顺利,他那总是板着的脸上常常露着笑容。 作为一名军人,能够参与到这场国战,原本就是人生幸事,而更为幸运的是,他能够指挥现在这场决定整个华北战局甚至未来抗战发展进程的战局。原本在抵达邯郸前,对于第八路军以及邯彰预备军,他并没有多少信心,甚至在了解到第八路军或者邯彰专区防卫司令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时,也被计划中的“痴心妄想”所惊呆了,但最终,无论是预备军亦或是第八路军的表现,都远超出他的意料。 前所未有的火炮,强有力的火力支援、空权的掌握,甚至战车旅的投入,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似又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相比于国内其它地区,邯彰拥有十数万部机床,拥有中国最大的钢铁厂、汽车厂、机械厂,所有的这一切,最终都可以转化为军事上的战斗力,正像管明棠所说的那样,战争的时间越长,对邯彰越有利——邯彰可以将自己的工业力量完全转化为军事上的力量,他们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武装起了一支装备极为精良的部队,如果是几年之后呢? 惊讶于工业力量对邯彰军的促进作用,但这并不意味着白崇禧没有发现邯彰军的弱点,邯彰或许可以为军队提供一流的装备,但装备并不意味着战斗力,邯彰有着自身的不足,他们甚至可以为部队提供一流的士兵,但是却不能提供足够优秀的高级军官,在过去的一个星期进攻作战中,不仅师与师之间的配合出现问题,甚至团与团、营与营之间的配合亦出现各种问题,正像在对第五师团的进攻,在近十万军队围攻下,第五师团一直坚守着,甚至第五师团还实施多次局部反击,若非预备军拥有强大的自动火力和炮火掩护,第五师甚至有突围的可能,类似的事情在整个战场上,更屡见不鲜。 “终归还是经验不足啊!” 站在地图前,看着地图上部署的部队,白崇禧摇头感叹着,但在另一方面,他的心底却对邯彰军的那些留美军官和北商系军官充满了嫉妒之意,换作任何一支军队,他们只能用鲜血去交学费,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但是在这里,他们却是用金钱去学习战争,而金钱的直接反应就是火力,出于谨慎,他们的战术可谓是呆板至极,甚至达到不知变通的地步——一线火力平推,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术。 也正因如此,他们无法看穿一些战略或战术上的巧妙之处,而这正是自己需要教会他们的,在过去的多天间,他承担看来自防卫司令部内部的压力,而这些压力无一例外的,都是因为他的战役部署,甚至于在他抽调右翼的防御力量时,曾遭受多方面的指责,甚至就连王庚亦返回司令部,向管明棠当面质疑,但是…… “日军战术极为简单,正面强攻受挫,侧翼迂回攻之,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直至东北事变、一二八事变,无一例外,面对侧翼迂回之敌,我军几无所是从,一败再败,其原因在于,我军欠缺装备训练精良之预备队,为维持正面防线,不得不将少数可战部队投入一线,以维持战局,而从而造成后方空虚,为日军一再得手……” 白崇禧的脑海中想起在就任大本营副参谋总长后,与蒋方震的那番长谈,日军不长于战略,师团级以上作战亦有各种不足,甚至就连同其战术,也远谈不上“灵活”可虽是如此,其却能一再得手的原因,是因为中国实在“太弱”尤其是在技术装备上,而现在邯彰军在技术装备上的优势,使得白崇禧可以从容的有针对性的实施战略部署,一步步的将寺内引入他精心准备的陷阱,而不像旧计划那样,完全依赖火力上的优势,用硬碰硬的方式取得战役胜利。 “可惜了,中国只有一个邯彰军!” 想到将来不可能再指挥这样一场得心应手的战役,白崇禧不禁有些感叹,感叹中国只有一支邯彰军,感叹在中国不会再有第二支军队,能够像邯彰军一样“挥霍火力”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白长官,司令请您去作战室!” 晚上八时,在挂有大幅作战地图的会议室内。”立正!”随着一声口令,管明棠在军官们靴根并拢的撞击声中走进来,白崇禧这位大本营副总参谋长、战地参观团团长则跟在他的身边,。 进入作战室,管明棠示意大家坐下,声音宏亮地说道: “同志们,刚刚收到王庚参谋长的电报,对第五师团的最后总攻已经开始了。” 管明棠看着在坐的军官们,脸上显露出兴奋的神色,然后继续说: “从一个星期前,我们对第五师团展开进攻,至今,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尽管我们的部队暴露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总得来说,无论是第八路军还是预备军,他们的表现都是极为优秀的,是可堪重任的,现在,第五师团残军已经被我们压缩在不足3。5平方公里的地域,现在,我已经同意王庚参谋长的请求,对第五师团残军实施最后总攻击,而在总攻击的任务展开的同时,我要求,第八路军是,在向倭寇第一军团余部进攻推进的过程中建立起北方防线,同时,战略预备队,也即将投入战场,以击溃正在组建的倭寇第二军团兵力集团,从而彻底全面的赢得“邯彰保卫战”的最后胜利。” 转变,不经意的转变透过管明棠的话语,清楚无误的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这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信号,从最初以“铁拳计划”为核心的进攻战,到现在的“邯彰保卫战”,在事实上宣布了战略思想的变化,同样也意味着整个战役即将进攻最后的尾声。 在管明棠说完之后,作为顾问的白崇禧随即站了起来,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邯彰军的部署、协调以至于指挥都是由其实施的,而防卫司令部的参谋们,则只是作为“学生”,以向其学习兵团作战的经验,而在另一方面,对于白崇禧而言,在指挥邯彰军作战时,未尝不是一个学习,学习“现代化”战争的经验,相比于**其它部队,邯彰军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他们却是全中国装备最现代的部队,而这种现代化同时又带来了许多新奇的战术使用。 深吸一口气,迎着众的视线,白崇禧便开始布置具体任务。 “为了抢在日军第二军对我军侧翼实施进攻,从而影响到对第一军的攻势,以第l00师和第一特种兵旅为主力的路军预备队将分成两个突击集群。北部集群由第一特种旅、预备军第l0师以及第317旅组成,南部集群由步兵第0师、**战车第二团编成并配以预备这军第l2师第l3师………向德县方向推进,其任务目标以击溃日第二军。” 在布置完任务后,白崇禧又面向地图指着上面箭头: “现在,日军华北派遣军为挽回第一军所陷入的进退维谷的困局,于德县方向集结重兵,现在,我军之战线右翼完全暴露出德县第二军之眼前,可以肯定的说,寺内绝不会放弃一举挽回当前华北颓势,从而一举消灭或击溃我军主力的机会,进而掌握华北战略主动权,亦正因如此,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通过不断向我军主战线,即进攻第一军之战线多次增兵,进一步削弱右翼防御部队,使之形成了我军战略预备队业已投入战场之假相,根据我方目前掌握的情报显示,寺内日前已下令第二军向我军侧翼实施迂回,这意味着我军完全有机会,利用我军战车部队之优势,于野战彻底击溃第二军,从而为重剑或全歼第一军剑造机会!” 直到白崇禧的讲解,使得在座的军官们早已跃跃欲试,按捺不住了,他们同样也理解了,为什么白崇禧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不断的投调右翼集群,原因非常简单,是为了把自己的腰腹暴露给寺内,现在寺内已经上钩了,但是寺内并没有想到,另一支铁拳已经迎了上去,随时都会给第二军以致命的一击。在其讲解时,右翼前指长官于秋扬的眉头紧锁着,从参谋部调至右翼前指,这是他的第一仗,与先前实施的“铁拳计划”不同,这次,他们实施的是击溃战,战役核心在于击溃日军主力。 最后,转过身,白崇禧向管明棠点了点头,管明棠站起身,看着室内的众人,作着最后的总结。 “各位。如“邯彰防卫作战”获得成功,其将抗战爆发后,我国抗战的第一场胜利,现在国民渴望着我们的胜利,国家亦需要用一场胜利,去证明,中国绝不会灭亡。你们必须明白,现在国家已经到了危在旦夕地步,我们必须要用一场场胜利,去鼓舞国民的士气,好了,去准备吧!” 将视线投向于秋扬,管明棠又说道。 “扬勤,会后你留下来,我有些话和你说一下!” 。 第一百六十四章最后的强袭 月21日凌晨5时30分,几乎是在天刚破晓的时刻,随着一阵阵爆裂声,大地顾及之剧烈的颤抖着。 上千门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山、野炮以及大口径榴弹炮,在抚顺城下怒吼了,瞬间吞没了抚顺城下以及城墙上的日军阵地。日军苦心经营的工事,火力点,倾刻之间士崩瓦解,上百公斤的重型迫击炮弹,更是不断的砸在城内外,为了攻克据守于城内外的第五师团残部,邯彰预备军不仅投入了大量的制式迫击炮,甚至还将已经被淘汰的、射程不到2公里的旧式240毫米迫击炮投入战场,上百门旧式迫击炮或许射程有限,但是其每分钟却能将十数吨炮弹倾倒在日军的头顶。 每分钟近百吨炮弹如雨点一般的落在面积不过数平方公里的城内以及城外的日本阵地上,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预备军突击队与炮火同步进攻多路前进,几乎是在其接近日军前线的瞬间,原本猛烈的炮火立即向日军纵深延伸。 在炮火的掩护下,各位攻击分队一跃而起,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敌阵。一群群迫击炮弹在敌阵中开花,压制敌军火力的重机枪吐出条条火龙。各突击部队勇猛冲击,其完全呈现出现副势锐不可当。一时间,战场上的浓烟四起,弹片横飞。在炮火向后延伸时,冲在最前面的是战士在即将接敌时,首先朝着在日军阵地接连扔出了两颗手榴弹,与此同时,不有战士也中弹倒了下来。战士们奋勇冲了上去,许多人倒了下来,鲜血染红了被炮弹炸的有些发烫的土地。 几乎是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突击队的战士们终于冲进了日军堑壕,在堑壕内在密集的炮火和手榴弹的杀伤下,残余的日军并没的甘于束手待毙,而是随着军官们的呼呼跳出了堑壕,发起了反冲锋,与进攻部队展开了自刃搏il。 黑色与茶碣色的两股巨浪在这片灼热的华北大地上碰撞开来,与日军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发起反冲锋不同,尽管三三一组的战士们手中同样端持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但是发挥作用的却是各组组长手中的冲锋枪以及轻机枪,在这里几乎见不到刺刀与刺刀,意志与意志的撕杀,而是自动武器与刺刀之间的较量。 当日军试图用其引以为傲的刺刀将预备军的官兵挤出他们的战线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阵密集的弹雨,手持冲锋枪的战斗组组长们用冲锋枪扫射着向他们冲击而来的敌军时,掩护他的步枪手则从见机而动的取出手榴弹,不停的将手榴弹朝着敌人聚集的位置扔去,一时间,冲锋枪声清脆的欢腾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似乎成为城墙下方唯一的声音,而预备军的进攻班组,面对日军的反冲锋,则不断的试图拉开距离,但他们却不能撤退,最终两股似惊涛骇浪般的浪潮,依然还是在片刻的分离之后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几乎是在两股巨浪猛的撞击在一起的瞬间,原本端着步枪掩护组长的步枪手立即投入战斗,两人一组的与迎上来的日军拼刺,一人进攻,一人偷袭,而手持冲锋枪的组长,则不时的透过人潮,朝着最近袭来的日军扫射。 就在他们逼近日军战壕的同时,一具火焰喷射器便在队伍中嘶嘶响了起来,一条火龙瞬间便吞噬了整条战壕,几乎在战壕内的火焰尚未熄灭时,一些战士直到跳入战壕内,用冲锋枪,用刺刀甚至用枪托、手榴弹敲砸着残余敌军的身体和脑袋。 “弟兄们,我们上,下一道战壕!” 召集起附近的部下,王卫权大声叫喊着,而在他的耳边,伴随的机枪手不停的朝着日军扫射着,在离他数十米外,两辆突击炮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根据他们的任务,他们要不惜代价的向城墙的方向实施进攻,而这两辆突击炮,则是配属给他们的,协助其完成任务的“重装甲”。 尽管有突击炮伴随进攻,但越朝城墙下,日军的抵抗就越发的激烈,城墙上方以下城墙下形成的交叉火力,更是在进攻部队的面前形成一道几乎不可逾越的火墙,而率领着部队进攻的王卫权,更是发现在自己的面前,更是一道又一道的战壕。日军拼死守护着每一道战壕,每一次突破,总有一些战友倒下去,在夺取一道战壕,再向下一道战壕冲去时,在他的周围或死或伤的躺着半个连的部下。而在不间断的进攻中,进攻日军防线的各个营的实力迅速消减着,许多步兵连成为了排。 在战壕了城墙下方的最后一条战壕的时候,一个战士疲惫的拖着沉重的脚步,茫然的朝着墙根下走去,此时的他已无力再像进攻时那样震撼人心的怒吼,他只是拖着疲惫的脚步,踩踏着敌人的尸体,他仍然朝前走着,身体甚至都不能支撑起他的头颅,他只是垂着头,朝前走着,他身上的战术背心这会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胸前沉重的防护钢板几乎完全露了出来,只是靠着几片破片勉强悬在那。 他想迈过脚步下的尸体,却被尸体绊倒了下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只站到一半,却重重的跪了下去,根本就站不起来的他,跪在那,跪在地上垂着头,下巴上血和汗水滴了下去,汗滴和着鲜血滴在泥土上。 “呜……” 突然,伴着一声流弹划过的声响,他的身体重重的一顿,整个人便向后倒了下去,而他身边的战友,却没有停止进步的脚步,他们跃过那道战壕,不顾头顶袭来的枪弹,拼命朝着被炮兵炸垮的城墙涌去。 在步兵进攻的同时,那两辆掩护部队进攻的突击炮同样越过了日军的战壕,而就在一辆突击炮越过战壕的瞬间,突然在它的侧面炸出一团爆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使得突击炮的车身猛的一顿,发动机更是发出怪异的呜响。 在双耳的剧痛中,被爆炸震的头晕眼花的罗应礼的脑海中尽是一片轰鸣声,他摇晃着脑袋,以让自己恢复神智,在视线恢复时,他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只能听到“嗡嗡”的轰响声,这时装填手的脸庞在他的面前晃动着,装填手在那里大声呼喊着,但是罗应礼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在他的询问声中,装填手在那比划着,不时的拍着炮尾,似乎是告诉他已经装了炮弹。 “狗日的……” 在脑海中依还被震的有些痛意的时候,罗应礼透过观察缝望着那低矮的城墙处的破口,而在破口的下方,战士们正试图占领那里,但他们的进攻却被左右日军的火力阻挡了,他瞄准城墙破口猛的一下拉动了炮栓。 “嗵……” 在炮声中,城墙处炸起一团爆烟,在尘土飞扬中,城墙的破口被进一步扩大了,装填手随后又装入了一发炮弹,对着破口上方的城墙便是一炮,原本据着城墙顽抗的日军火力顿时一哑,而城墙下方的战士们则连忙抓住机会,越过了破口朝着城墙上涌去,而更多的战士则朝着城内涌去。 “终于打进城了!” 在数百米外,手拿着望远镜的王庚看着战士们涌进城墙之后,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而在进攻部队中,一面国旗随风飘扬着,而此时那面国旗。看到望远镜中,旗手把国旗插在城那破损的城墙上,王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了自崇禧为什么不赞同攻城,城墙,尽管眼前的城,不过只是一座小城,那破旧的城墙尚不足四米高,但是却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坚固,尽管先前不断遭到炮击,但其主体却未遭破坏,一座小城的城墙尚是如此,更何况是其它各个城市。 “以后可千万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想到自己的失误,王庚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如果战前使用155力口榴炮抵近用破障弹直射,这低矮的城墙根本不会构成任何威胁,而自己却以为只需要一轮炮火,就足以炸毁这道老城墙,实在是有些妄自尊大。 “立即至电司令部,上午问九时十五分,我部突击部队已经攻入城,预计下午六时左右结束战i卜……·” 几分钟后,一直关注着战场进展的管明棠接到了从前线传来第一份捷报,一份捷报的传来,让管明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来,他看着自崇禧说道。 “这是我们自抗战以来,第一次从日军手中收复一座城市,而且,也将是我们第一次全歼日军一个师团!今天晚上,我就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的邯彰人民和全国的同胞!” 下巴微微一扬,管明棠的脸上尽是难掩的得意之色,而更多的却是轻松之感,有了这一场胜利,粮食券的兑换风应该可以结束了,邯彰的粮库之中依然储备着足够的粮食。 而相比于他的得意,自崇禧依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管明棠,他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而后用那带着浓浓的广西方言腔的官话说道。 “这只是刚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第一百六十五章板垣的末日 “嗖、嗖……” 一阵密集的弹雨不停的落在城隍庙内,软钢芯子弹穿透房顶,不时的在屋内扬起一片片血花,纷飞的子弹将桌上的文件、机要打成碎片,虽是如此,城隍内的参谋军官们,仍然拼着命,不停的将文件、机要扔进火堆中,加以焚烧。 此时,这里全是一片凄惨之状,在院落中,一个身材矮壮的中年人,默默的走动着,对于空中横飞的子弹完全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而在他的身旁,一名身材瘦削的军官则站在那里。 “阁下,支那军正在朝司令部进击!” 樱田武大佐又一次提醒道,一个小时前,城破时,他即已经下令执行军旗奉烧仪式,而现在,枪声越来越近了。 “樱田,你相信吗?” 微微抬起头,望着被硝烟笼罩的城市上空,板垣征四郎这位曾策划并发动了“918事变”的元凶,此时他的脸上依还带着丝疑惑,看似在问他的参谋长,实际上,他却是在问自己。 “我从来都不曾相信,有一天,在与支那军作战的时候,我们会陷入今天的困境!” 何止是不信,板垣压根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曾有石原一同策划了“满洲事变”进而使得日本获得了东北,而现在呢?第五师团加之配属部队,那可是一支近三万人的强军,而现在,这支部队却在过去的几天中,被支那军压缩在这片不足4平方公里的小城内外,而支那军为了歼灭他们更是毫无顾忌的实施炮击,整座城市几乎没有一座完好的建筑。而第五师团呢? “阁下……” 樱田武看着失魂落魄的师团长,又一次提醒道。 “阁下,我们现在还可以突围!” 他已经命令师团司令部的参谋军官、后勤官兵武装了起来,随时准备,随时准备玉碎,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了,突围,他们现在不可能突出重围,支那军早已将第五师团死死的围困于此。 “突围是不可能了!” 摇着头,板垣心知樱田所说的突围实际上不过只是一次肉弹攻击。 “我们实在是有些太过自大了,如果能谨慎一点的话……” 摇摇头,自大的何止是寺内司令官,他本人亦曾自大非常,坚信自己率领第五师团就能打下邯彰,可是现在邯彰军的当头棒喝虽说把他打醒了,但却压根没有给他任何后悔的余地。 “邯彰军与其它的支那军不同,他们的战斗意志极其顽强,守土卫乡心神之重,远超意料,且其装备精良,火力更数倍于皇军,且突击时亦投入大量战车作为掩护,实在是……” 实在是皇军的心腹之患啊!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爆炸声,听着那爆炸声,板垣知道,支那军的突击部队已经近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樱田,致电寺内司令官,战局已到最后关头,自邯彰军发起进攻以来,得战车、火炮之助,我第五师团官兵之英勇虽令鬼哭狼嚎,然难敌邯彰军战车之坚,炮火之利,虽是如此,第五师团上下官兵效忠天皇之心,却未曾改变……然而,我军官兵已经相次牺牲,现十万余邯彰军精锐于战车掩护下,正向我司令部猛攻,未能眼见旭日旗于南京飘扬,实为卑职之遗憾,而更为卑职所憾之事却为于支那严重低估,当今北支与上海方向战局之僵持,与此关系甚大,现今,帝国于支那北支、上海已经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进,无充足之兵力,退,于战略、国际影响甚大,亦不可选,唯今之计,唯有保持战线,待全动员后,方可再行定夺……我真诚希望,第五师三万忠魂能够警醒诸人……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于昭和十二年月23日!” 在确定电报发出后,手提指挥刀的板垣征四郎在参谋长樱田武的陪同下,站在城隍庙的院内,这时,这里已经集合了第五师团的最后一支预备队,师团司令部本部的六百余名参谋、卫兵以及通讯和辎重兵。 尽管此时炮弹不断的落下,但是提着指挥刀的板垣征四郎却依然直挺挺的站在木箱上,他环视着面前这些头系旭日白巾,手持指挥或步枪的官兵,最后凝视着他们喊道。 “诸位,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现在是我等向天皇尽忠的时刻了!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神情中透着绝望的参谋军官和士兵们狂热的叫嚣着,而在板垣征四郎率领最后的预备队离开师团司令部时,在师团司令部附近野战医院中,战前这里是一座小学,而现在却是日军的野战医院,此时几名军官则向伤兵鞠躬。 “拜托了!” 每一次鞠躬、每一次拜托后,他都会从身后的随兵那里取过一枚手榴弹塞进伤员的手中,接过手榴弹的伤员默默的点点头,几名伤员紧握着手榴弹聚在一起。 “天皇万岁!” 听着一声叫嚷,在爆炸中,屋内尽是一片残肢断肠,在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爆炸声不断的响起,当伤员们自杀之后,在院子里,拿着南部手枪的军官则盯着十几名军医和护士,他们是在天津时征召的日本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女护士哭喊着,跪在那里祈求着,而军官则重重的鞠着躬。 “拜托了,拜托了!” 枪声响了,跪在地上哭求着活下去的女护士软软的倒了下去,光洁的额前多出了一个血洞。 “拜托了!” 又是一声枪响,分钟后,在军官的拜托声中,军医和护士都倒了下去。 “嗖……” 身体微微一顿,板垣征四郎重重的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他试图站起来,但每一次尝试却都失败了,而在他的身边,端着步枪、挥着军刀的下属们,依然在拼命朝着支那军冲去,浑身是血的樱田武则用尽最后一口气爬到他的身边,他将手中的勃郎宁手枪抵在板垣的太阳穴处。 “阁、阁下……” “拜、拜托了……” 枪声响了,就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伴着战车履带的哗啦声,一辆战车出现的街口,战车出现后,立即使用火炮机枪轰击着顽抗的日军残兵,而战士们在战车的掩护下,继续推进着,看到越来越近的支那兵,身体多次中弹的樱田冲着其中一人举起手枪,这支手枪是他的一位老同学送的礼物,缴获自支那军军官之手,冲着支那兵扣动扳机,那人身体猛的顿了一下,在即将摔倒时,一名端着冲锋枪的战士,瞄准樱田扣动了扳机,一阵急促的枪声之后,樱田倒了下去。 “妈了个八子,若不是有钢板挡着,老子这小命今个……” 先前中弹的士兵摸着胸前背心处的弹孔,提着枪站在樱井的尸体旁猛踢数脚,而这时一名军官却像是发现什么似的,推开正在对尸体泄愤的战士,双眼睁大的看着地上的那几具尸体,随后又弯腰检查着板垣的尸体,看着板垣衣领上的少将军衔。 “快,通知连长,立即让情报科派人过来,” 说罢,年青的青年军官抬起头,看着部下们兴高彩列的说道。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就是第五师团的师团长,那个发动918事变的板垣!对,没错,就是这个家伙!” 在太阳位于正空的时候,城内的战斗似乎结束了,除去偶尔响起的稀落的枪声之外,战斗似乎结束了,在几乎被荑为平地的城内,满面硝烟的战士们打扫着战场,当他们背拾着缴获来的武器时,脸上溢满了笑容,而随军记者们更是纷纷用相机记录下这战胜的一幕,于废墟间,偶尔的会有一两个日本兵高举着双手走出来,但更多的却是喊着“杀死我”、“杀死我”的日本伤兵。 在与此同时,一队军官却在宪兵的保护下乘装甲车进了城。 “确定了吗?” 刚一下车,王庚便径直问道情报科的情报军官,板垣被击毙了! “没错,就是板垣!” 情报军官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而这时王庚却朝着放置尸体的位置走了过去。 “板垣!” 盯着躺在担架上的尸体,看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庞,王庚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他看着板垣胸前的血污,看着那太阳穴处的弹孔,在内心中,他更渴望板垣这个“9。18”元凶是被战场上被击毙的,可是太阳穴上的弹孔却提醒着他,他是自杀的。 “长官,板垣是被我们的战士击毙的!” 谢武炜,这位曾就读于陆士的预一师师长看着默不作声的参谋长说道。 “这弹孔肯定是后来樱田武补上去的!” 作为主攻部队的长官,当然希望“战场上打死板垣”的这个功劳能够列在预一师的战史上,战场击毙和自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别和死人争功了,” 摇摇头,好一会,王庚才开口说道。 “通知司令,我部于23日下午l时l5分,收复县城,全歼日军第五师团,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于阵前伤重自杀!参谋长樱田武以下官佐皆被我军消灭……” 第一百六十六章北平 夕阳下,一面面膏药旗在四九城的城墙上飘扬着,这座北方的故都在两个半月前,陷落了,黄昏时,那略带凉意的秋风,使得这中秋充满了秋瑟的阴凉,但是这凉意却无法拂去这四九城内近百万民众内心中燥动。 “抗战必胜建悳国必成” 在长安街,伴着一阵吼喊,“哗”的一声,数百张传单迎着秋风散开了,几名青年一边抛洒着传单一边吼喊着抗悳日的口号,而警悳察们看到这一幕,则是懒懒的看上一眼,然后有力无力的吹着哨子,哨子的声响并不大,在哨声中,街上的人们纷纷争抢着传单,直到日本兵赶过来的时候,地上仅仅只剩下数十张传单。而直到这时,那哨声才吹得响亮许多,在刺耳的哨声中,日本兵在警悳察的“带领”下,朝着附近的胡同冲了过去,以追捕“破坏分子”。 在胡同里,一个个四合院的门外,无不是插着面不知是用小孩尿布或是其它的什么白布制成的“膏药旗”,旗上的红墨水染的“太阳”,这会早已经残了色,这旗,北平的家家户户都挂着,就像庚子年那会一样。 “天杀的日本鬼子” 听着外面的军靴声,金树仁摇头叹着息,而在院子里,他看到胡先生正在那烧着书,这是巡长通知的,各家各户要烧书,因为日本人恨读书人,若是让日本人查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胡先生,你们家老二啊,得当心啊,这北平城,是越来越不安生了。” 胡先生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金树仁口中的老二,是他的二儿子,过去成天嚷着抗悳日,若是让日本人抓了,可就麻烦大了。 “走了,走了……” 将一本书扔在火炉中,胡先生叹着气。 “上午,就来和我告别了……” “上哪了?” “不上哪儿他说,他不想当日本人的顺民,不再回来了……” 胡先生的语声虽低,而眼中发着点平常所没有的光彩,那光彩中含着急切、兴奋,同样的还有点骄傲。 “不当顺民?他要干什么去呢?” 胡先生低声的笑了一阵,那笑容中透着浓浓的自豪。 “可是他就不服日本人你明白了吧?” 金树仁点了点头。 “老二是要跟他们干?可是,这不便声张吧” “怎么不便声张呢?” 胡先生的声音忽然提高,显出了些怒意。而这时正从屋子里取着书的胡太太则咳嗽了两声,显然是提醒着胡先生 “没事我和树仁说闲话儿呢” 胡先生向那已经开始黑下的来的天空,然后又把声音又放低,对金树仁说道。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我有这样的一个儿子,我还怕什么?我顶多就是一个教书先生,还是一个老迂腐的教书的,可我的儿子——一个大学生——可是会在国破家亡的时候用血去保卫这国家我没了一个儿子,而国家会得到一个英雄什么时候日本人问到我的头上来:那个杀我们的是你的儿子?我就胸口凑近他们的刺刀说:一点也不错我还要告诉他们:我们还有多少多少象我的儿子的人呢你们的大队人马来,我们会一个个的削了你们要把你们都杀死,一个不剩的都杀光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后,胡先生把眼闭上,嘴唇因为激动而轻颤着。胡先生的话让金树仁把这话听楞了。楞着楞着,他忽然的立起来,冲着胡先生深鞠一躬,说道。 “胡先生,您……” 就在这时,突然院子外传来一阵鞭炮声,那邻居家里响起的鞭炮声打断了金树仁的话语,他有些疑惑的嘀咕道。 “这是怎么了?不年不节,不丧不嫁的,放什么炮啊” 就在金树仁的话声刚落下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年青人满面喜色的跑进院子里,是邻居家的老三,只见他咧着大嘴,笑跑了过来,跑到两人面前,尽管他想试着压低声音,可是那声音还是嚷了起来。 “胡先生,金三哥,大捷啊,大捷啊第八路军收复了城,全歼了小鬼子的第沛团照这架势,**不出两月,肯定能收复北平城” “什么” 猛的睁大眼睛,金树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胡先生更是激动的连那唇上的胡须都颤动着,他看着邻家的老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双眼睁的通大,急匆匆的问着。 “什么,什么,你是说**反悳攻了,要收复北平城了,这是真的吗?……” 激动不已的胡先生紧紧的抓着邻家的老三,显是抓痛了他。 “哎哟,胡大叔,您老轻点儿,这是刚才从收音机里听到的,邯彰广播电台播报的新闻,那可是从前线直播的,你没听着,那广播里到处都是当兵的呼喊声。” 而这会鞭炮烟花劈里啪啦声响彻在胡同里,就像是过年似的,这炮声似乎是验证了老三的话似的,再也不会让人怀疑了。 “走,买炮仗去” 胡先生的话音刚落,胡太太又从屋里走了出来,只听她又咳了一声,而胡先生却扭头说道。 “没事儿,那小日本还能禁了咱们放炮不成” 说道着,胡先生便和金树仁走出了院子,在胡同里碰到了一些邻居,大家的脸上都堆满了笑,打着招呼时,那眉宇间更是溢满了得意,胡同口正冲着西长安街。这会街上已经挤了不少人,大家伙碰着面,不管认识或是不认识,都在那压低声音说道着。 “听说了嘛,南边……” 胡同口,街两边走道儿上却站着些闲人,他们东望望,西望望,偶尔的,脸上会露出笑容,然后其中一人在那里大嚷着。 “这是怎么了,皇军怎么能让人家灭了一个师团那,那可是小三万人马啊,还丢了一座城,那可不是让人家朝北平打嘛……” 话里嚷着为皇军可惜,可谁都能听明白那话是啥意思,而街中间站着一个警悳察,他看似沉着脸不说话,可那眉宇间却洋溢着得意与骄傲,有一个骑车的警悳察,骑着脚踏车,一边骑一边嚷着。 “除婚丧嫁娶喜庆过寿外,不得燃放鞭炮,别惹皇军不高兴……” 皇军不高兴,那可不就是老百姓高兴嘛,嚷喊着的警悳察匆匆骑着车走了,可谁都能瞧见,他那脸上带着笑,像是过年似的,此时,整个北平城内外,到处是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呛人的白烟更是在城里城外弥漫着,全如战场一般。 “板垣那个家伙” 在中南海的居仁堂内的寺内寿一在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放下手中的电报,在感叹之余他的脸上尽忧色。 第五师团被全歼,师团长板垣以下军官悉数阵亡或自杀,当头的棒喝让原本雄心万丈的寺内几乎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这一局面,第五师团是皇军建军时由明治天皇创建命名的日本最精锐的甲等师团,而现在,第一师团却被支悳那军全歼,他能够想象到,东京获得这一消息后的震惊。 “阁下,看来,我们的确严重低估了支悳那军,尤其邯彰军守土护乡的决心” 出言肯定着板垣电报中的提醒,冈部直三郎这位北支派遣军参谋长的眉宇紧皱,望着沉默不语的寺内大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他的神情却又丝毫不落的落入参谋副长河边正三少将的眼中,河边正三心知,或许现在对于寺内大将和冈部少将来说,他们所需要思考的并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问题,恐怕真正让他们担心的还是政悳治上的问题,一个甲等师团被全歼对日本造成的打击不是寺内所能承受的,军部肯定需要向国民作出交待,用什么作出交待呢? 寺内大将会不会因此辞职?而以寺内大将在军部的影响力,他会甘心辞职吗?他应该用什么作出交待呢?如果寺内大将辞职的话,军部是否会追究其它人的责任呢?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传入河边正三的耳中,只让他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板垣这个家伙,真是的,实在不应该冒进,他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香月呢?” 惊讶的看着冈部直三郎参谋长,无论是寺内亦或是河边,都明白他的这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原本还沉默不语的寺内看着冈部,出身于军人同样也是政悳治世家的他岂会不知道冈部的意思,尽管内心深处反感这种让死人担责的行为,但他却知道,或许这将是他唯一的选择。 “板垣被满洲的胜利蒙蔽的双眼啊” 河边正三理智的配合着冈部的“建议”,随后他又看着沉默似在犹豫的寺内大将说道。 “阁下,现在北支、上海方向皆陷入僵持,第五师团又遭此重创,若是没有一场胜利的话,只怕,只怕东京方面很难向国民交待啊” 一场胜利,有什么能够让坏消息被人遗忘,恐怕就只有好消息了,可有什么样的好消息呢?在第五师团被全歼,战线陷入僵持的时候,除非北支派遣军能全歼邯彰军,否则还有什么好消息呢?在寺内于心中思量时,河边又继续说道。 “阁下,看来,短期内,我们是不可能在邯彰方向取得的突破的,我认为,我们也许应该对战线进行适当的调整了,以一场辉煌的胜利,给国民一个交待” 第一百六十七章撤退 天空中那些铅色的乌云边上出现了闪电。大滴大滴的雨点开始落到了兵士们的身上。在这个中秋时节,没有谁会喜欢这暴雨,尤其是经过前几天的倾盘暴雨之后,不过此时,对于这些一直讨厌的雨水的日本兵而言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雨水洗净了他们脏污的面容,雨水或许会带来阴冷,但却能让多天没有洗澡的士兵们身上清爽一些,而更为重要的是,暴雨将有助于接下来的战斗。 在漆黑的夜空中,远处传来的火光告诉这些于雨衣或草棚间躲避着大雨的士兵们,战斗正在东南边的某个地方激烈地进行着。雷鸣般的爆炸声不断传到他们的耳朵中,而那时房子在爆炸声中摇晃着,充分的体现着炮击的威力。黑夜再一次被枪弹划过时的白色光亮给撕破了,人们又开始了另一个充满恐惧的夜晚。 夜晚很就过去了,当黎明到来的时候,一队队伤兵或是互相搀扶着,或是拄着树叉制成的拐杖,出现在位于后方的士兵们面前,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坏消息不断的传到士兵们的耳中。 被包围了……局势万分紧急……支那军援兵已经到达前线了……我们被包围了……支那空军正在飞往这里……此时同时,像是佐证似的,人们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人战斗机引擎的轰鸣声,随即雨点一般的炸弹落到一个个野战屯兵点或是村庄,而就在这时,一个消息传来了——撤退!全军总撤退!虽说消息来的极为突然,但是却又在意料之中,早在几天前,当支那炮兵不断轰击着他们的战线,当支那飞机和战车把他们的大炮、物资一点点的摧毁的时候,撤退就成了所有人的共识,只不过让士兵们不懂的是,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 “终于撤退了!” 松岛朝着身边的佐腾看了一眼,佐腾的脖间系着一个竹筒,筒里装着与他同村的小川曹长的骨灰,不过只是骨灰的一部分罢了。 “哎!” 长叹口气,佐腾背着步枪,离开了泥泞的堑壕,终于撤退了。 “希望还来得急吧!” 佐腾默默的说了一声,从损失了几乎所有的大炮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待着撤退的命令,没有了大炮,战斗还有可能继续下去吗? 在第三步兵联队开始向后方撤退的时候,许多伤员也开始加入了撤退的队伍,他们中的许多人虚弱得连走路都困难。几乎所有人都用疲惫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在松岛看来这些勇敢的皇军士兵或许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落魄过,满身的泥泞、满面的疲惫,更多的却是恐惧。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其它的选择,进攻或者战死投降是绝不可能的,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们甚至连梦中都担心支那军的战车部队会出现在他们的防线后方,尽管后方紧急运来了一批穿甲弹,但战车的威胁依然存在着。 当第三联队开始撤退的时候,在他们的西南面,硝烟几乎把天空遮挡了,远处的地平线到处都是火光,那是支那军的炮火,从昨天开始,支那军的炮火变得更猛烈了,似乎这也验证了一个消息——第五师被歼灭了,支那军把更多的精锐部队和火炮投入到这条上百公里的战线上。 “炮击……” 突然,在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啸声时,惊恐的喊叫声在撤退的人群中传了过来,那尖锐的啸声是支那军远程重炮的划破天空的声音,在过去的十几天中,对于这种啸声他们已经不再陌生了。惊恐的喊叫声很快就被炮弹的爆炸声给淹没了,每个还能站起来的人都纷纷四散逃跑着,任何一个弹坑、水渠或者低洼处,都是一个活下的希望,炮弹猛的砸在这个已经聚集着两三千名士兵的集合点,那些伤员却被抛弃在那里,在爆炸声中,躲在一个弹坑中的松岛看到不少伤兵被炮弹直接命中,而被炸得四分五裂,肢体的碎片在空中散落着,大地在炮击中剧烈的的摇晃着,甚至就连那阳光都被弥漫的硝烟给遮挡了,周围的一切开始在猛烈的晃动着。 “肯定是支那军的远程重加农炮!” 躲在弹坑里,佐腾对松岛如此说道,佐腾和松岛一样都是炮兵,只不过在一场空袭中,他们失去了大炮,成为步兵,这场战争什么让他们的印象最深,第一是支那军的战车,支那军的战车装甲很厚,而且烧不着,甚至还有一种重型战车,尽管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重型战车,第二就是支那军的远程重加农炮,射程极远的重加农炮或以轻易撕碎他们的防线,并向防线纵深后方实施炮击。 “没错,肯定是重加农炮,一定是德国人卖给他们的!”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中,松岛和佐腾又一次咒骂着德国人,咒骂着那该死的德国重加农炮。而此时空气中到处充满了惨叫声。 终于,数分钟后,炮击结束了,当松岛和佐腾从弹坑里站出来的时候,每一个在炮击中活下来的人都开始朝着北方逃去,北方是安全的代名词,至少直到现在,支那军的主力都没有出现在那里,而就在这时,空中再一次传来的飞机的引擎声,炸弹再一次投到了这支试图撤退的部队,而投掷炸弹后的飞机更是不断的俯冲着,用大口径机枪扫射着地面上的人们,而在惶恐中,他们却又听到了令人恐惧的哗啦声一一是战车! 再一次听到了那种地狱般的声音,只让松岛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听着空气中传来的有些模糊的引擎声,那甚至有些特殊的引擎声越来越清楚,接着清晰地听到了战车履带在泥里开进的声音。 光是那些隆隆的战车履带声就可以让松岛和佐腾以及这些在炮击和轰炸侥幸生还的士兵们感到不寒而栗。在到处趴着筋疲力尽的士兵的小土坡上,数以千计的人正在探出自己的脑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着。 他们试图看到什么东西,接着,那些高度两米左右的怪兽在他们前面出现了,只见一辆辆支那军的战车在田间缓慢的行驶着,支那军的战车速度并不快,也就是十二三公里左右,可虽是如此,却足以让每一个人胆寒不已。 “战车!” 在尖叫声中,这时军官们的约束甚至都失去了作用,几乎不约而同的,每个人都拿起自己的背包向数百米外的,那道因为暴雨涨水而宽达近十米的小河跑去,对于战车来说,那道小河几乎是不可跨越的障碍,在过去的战斗中,华北大地上密布的河流成为了支那战车的天然屏障,一条不起眼的小河就能阻止支那战车的追击。 而当士兵们拼命的朝着数百米外的小河跑去时,那十余辆战车开火了,机枪、战车炮不断的朝着人群扫射或是轰击,不过他们只是远远的在数百米外,用机枪、战车炮攻击着逃离的日军,当一些士兵在军官们的组织下,试图用**摧毁战车时,战车却又主动向后撤去,而试图追击战车的部队随即又陷入支那摩托化步兵用机枪构成的弹雨之中,在反攻被击退之后,战车又一次掩护着装甲车,再一次逼近了撤退的日军。 而与此同时,数千名士兵开始沿着木制的尺宽的乡村小桥朝着对岸逃去,而一些士兵甚至跳到了河里向对岸疯狂地游去,而在他们的身后,则不断的传来战车履带的声响和随之而来的密集的枪声,密集的枪炮就像是骑手的鞭子似的,不断的驱赶着这些惊慌失措的士兵朝着河的对岸逃去。 而在河对岸,抵达对岸的军官们此时试图组织士兵在河岸构建防线,以阻止对岸的战车部队过河,同时掩护其它人过河,在军官和军曹们的组织下,终于士兵们被组织起来,他们被安排在对岸修建简易工事,将少数几门战防炮推至河岸处,开始向着战车反击,而在交火时,尚未渡过的士兵尽可能分散地趴在河边的田间或河岸下,用步机枪与追击的支那步兵对射,不过只是半个小时,这支规模不大的战车部队便被击退了,只在田野间留下一辆试图接近河岸时被战防炮击中的装甲车,孤零零的装甲车在田间冒着滚滚的浓烟。 几个小时后,和其它人一样,松岛踏上了那条窄桥到,而在他即将离开南边的河岸时,他看到田野间布满了尸体,一具具尸体躺在田中,此时,甚至没有人去收敛他们的尸体,至多只是一些同乡的战友会用刺刀切断他们的手指,或者割掉一些头发,在这个时候,几乎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他们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真是的!” 这时佐腾又一次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站在松岛的身边,看着那些无人管问的尸体说道。 “现在竟然没有人管他们了!” 说着,佐腾却又自顾自的朝着窄桥上走去,似乎先前的感慨并不存在似的,而松岛则默默的追上他,直到到达河岸的时候,他才长松口一口气,然后朝着铁路的方向看去。 “希望还能坐上火车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北撤 滚滚的浓烟完全将高邑站淹没了,数以百吨的后勤物资在凌晨时分的轰炸中被燃烧弹引燃,干自菜、干萝h丝甚至大米之类的物资成为了最好的燃烧,而在高邑站的月台上,到处都是匆忙挤上车的兵士,相比于临城、柏乡、宁晋一带前线的士兵,这些位于“后方”的日军官兵反倒是幸运的,至少他们在撤退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战车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侧翼,用火炮轰击着他们,用机枪扫射着,甚至就是在他们坐上火车的时候,也会遭到不知从什么地方袭来的炮击,而高邑距离前线还有一段距离,在这里,甚至听不到前方的炮声。 当一队队士兵登上火车,准备返回石家庄重新构建防线的时候,在浓烟中一辆装甲列车停于铁道上,而那辆装甲列车的后方则拖着一节平板车厢,在车厢上停放着一辆有些扭曲的战车,战车的倾斜车首处赫然带着青天自日徽,这是一辆在临城前线缴获的支那战车残骸。 “这就是支那的战车吧!” 用手帕捂着鼻子,强忍刺香月清司站在平板车上,看着眼前的这辆战车,能够缴获一辆支那战车,多少让香月清司的内心稍释怀些许,至少这辆车身上布满弹痕的战车,可以让自己多少能向派遣军司令部有所交待。 在这场战役之中,支那战车发挥了超人意料的作用,支那军多次借助战车推进至各师团侧翼发起进攻,军团防御更是被其冲的七零八落,后方的炮兵阵地、兵站亦多次受到战车部队的攻击,若非华北的那一道道河流,恐怕战局会比现在更加恶劣,支那战车无法通过支那大地上的土桥、木桥,甚至亦无法通过那些限载5吨的桥梁,只能勉强从极少数吨的桥梁上通过。 在战事初期,面对支那军的战车,除去河流屏障外,各师团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尽管各师团均配有94式战防炮,但却因为支那军没有战车,而仅携带少数,甚至未携带穿甲弹,后来虽然紧急补充了穿甲弹,但却又陷入一个新的困境,94式战防炮打的很准,但穿甲能力不佳,只是在支那战车的车身上打出了一些弹坑,就如眼前的这一辆。 “若非士兵的武勇,真的很难想象,如此厚重装备的战车,竟然能被击毁!” 站在战车旁,盯视着货板战车上的一个个触卧晾心的弹坑,再看着另一边被炸断的履带,桥本群完全能够想象到,在战斗中,英勇的兵士是如何用**炸毁这辆支那战车。 “履带被炸断后,支那战车兵仍然不停的开炮,直到一名战士把手榴弹丢进去之后,一切才算结束!” 站到货板上,看着炮塔处依稀仍厚的血污,香月清司感叹的说道。 “过去咱们拿战车欺负支那军,没想到,报复竟然来的这么快!” 望着那些挤上火车准备北京撤至石家庄的兵士,香月清司的眉头微微一皱,而桥本群却适时的低声说道。 “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听说战事失利的原因,是板垣低估了邯彰军,然后……” “然后我们被迫仓促派出援军救援板垣,这才有了一系列的受挫,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寺内恐怕在调整战线了!” “调整战线?” 桥本的眉头微微一跳,有些诧异的看着军司令。 “如果不调整战线的话,他很难向东京交待,而东京也需要一场胜利向那些愚蠢的国民作出交待,所以,第二军才会主动后撤!” 第二军撤退,这是在几个小时前,在他下达撤退命令后,北平的派遣军司令部发来的密电,第二军将掩护第一军撤退,而第一军主力撤出战场后,第二军亦会后撤至德县一带 “第二军撤退……” 沉吟片刻,桥本群有些疑惑的说道。 “那,山西还是……” “山东!” 邢台的前置指挥中心内,看着若大的军事地图,管明棠语气坚定的吐出这两个字。 “哦,为什么?” 自崇禧煞有兴致的看着管明棠,第一军撤退的消息传来后,指挥中心又接到一份情报——华北派遣军将调整战线,另一战线的方向尚不清楚,不过他感觉山东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 “很简单,寺内需要向东京交待!” 指问夹着香烟,管明棠颇为自信的说道,经济调查局的情报工作可以说是极为有效的,早在天津时期,即通过多种渠道在驻屯军司令部安置了多个窃听器,而在获得派遣军司令部设于中南海后,又通过相应的渠道将窃听器安置于居仁堂以及多座中南海的建筑内,从而获得了大量军事情报,可以说,那边寺内作出决定,不出一个小时,寺内作出的军事部署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案头,尽管现在派遣军司令部内依然对战线进行讨论,但管明棠却相信,在邯彰受阻的前提下,寺内最终还是会选择山东。 “嗯?” 眉头微微一扬,看着管明棠,自崇禧笑了笑。 “管司令,把你的看法说来听听!” 虽说心知管明棠并不是军人,但是对他自崇禧却没有一丝轻视之心,能把邯彰民团练成一支精锐,并不仅仅只是依靠那些留美军官生,管明棠虽说是商人出身,可在军事上,却也有他的独到之处,无论是战车的使用亦或是大量迫击炮的集中运用上,皆走出自他的手笔,他甚至还编写了“机械化作战”的书籍供战车部队参考,尽管那些战车都是利用拖拉机零件拼装而成,但却依然发挥出出人意料的作用,可以说,正是战车部队的大量使用,重创了日军第一军。 “看法嘛,很简单!” 面带着微笑,管明棠随口答道。 “柿子专挑软的吃,山西方向有七十余万部队,而山东只有十几万人,且大都是……” 原本管明棠想说“军阀部队”来着,话未出口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同样也是位军阀,连忙改变称谓说道。 “装备一般的地方部队,虽说咱们重创了第一军,可第二军却基本完好,最多只需要一个月,甚至更短,寺内就能拿下山东,对于寺内而言,他可以说山东之胜向东京作出交待,而东京亦可以用山东向国民交待,所以,寺内必然会选择山东!” 也许山东会败的更快,在另一个时空之中,韩复榘在德县一带抵抗之后,面对日军对济南的进逼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南逃,而在这一个时空中,韩复榘之所以还未做他的“逃跑将军”原因非常简单——日军的进攻方向发生了变化,尚未对济南实施进攻,如果寺内调动重兵进攻济南,也许,他会跑的比另一个时空中更快,甚至更远! “山东……” 看着地图上山东的位置,自崇禧沉默着,片刻后,他把视线投向管明棠,可随后又移开的视线,管明棠的话并没有说完,寺内之所以会调动第二军进攻山东,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第一军遭受重创的同时,邯彰军亦遭受极大的损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邯郸军的主力——第八路军减员虽说有限,但预备军却损失惨重,加之储备的弹药消耗过半,现在顶多也就是看看家,而第八路军主力之所以未对佯攻的第二军实施攻击,也正是基于这一原因,邯彰军需要时间重整旗鼓,在此之前,即便是中央,恐怕也希望管明棠守好邯彰,而不是冒险驰援山东,中国可以丢掉山东,却丢不起邯彰 作为大本营副参谋总长,自崇禧自然明自邯彰的重要性,在南京的启新化肥厂转产军火并,北方化工在过去的两个月中,向中央提供了超过3000吨**,北方机械公司更向中央提供了两千门迫击炮以及数十万枚炮弹,现在邯彰出产的军需品,不仅供应着邯彰军,同样也支撑着大半个抗战战线 “如果山东失守,恐怕北方局势必将再次恶化,如果………” 自崇禧看着管明棠,道出了他的顾虑。 “到时,日军会不会沿津浦路南下?进而威胁南京,从而与淞沪方向配合?” 现在淞沪方向的战局已经陷入僵持,日军虽多次增兵,但国内的部队亦不断增援上海,在上海,日军即不能击退**,**亦不能击退日军,若是南北日军合兵一处的话,局势必将对中国不利。甚至可能导致淞沪战局失败。 “即便是日本人占领了山东,他们也别想抽调一个师团南下!” 迎着自崇禧异样的眼神,管明棠用极自信的语气说道。 “山东的正面作战或许会失败,但并不意味着敌后战场会没有什么作为,或许,现在我部没有余力驰援山东,但派出一些部队于敌后作战,支援山东民众抗战,还是没问题的…… “哦!” 望着管明棠,自崇禧非常清楚,不是每一个主官都愿意把部队派到敌后,同样也没有几支部队愿意留在敌后,而管明棠这么说,显然是有这么方面的准备。 “哲勤,若是山东沦陷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敌后作战,以破袭战、骚扰战为主,所以不需要调主力部队,我想先抽调一个预备师进入山东,配合山东地方展开敌后游击战,待局面打开后,再作进一步决定。” 说到这,管明棠又把话峰一转,委婉的说道。 “当然,若是派兵的话,还需要先得到中央的同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胜利的消息 “上海十周之英勇抵抗,已足造成中国堪称军事国家的荣誉,此乃前所未闻者。” 上海的枪炮声,几乎震惊了整个世界,由于上海租界的存在,有大批的目击者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其中包括许多外国居民,在那一段时间,上海的战火是世界各地报刊的热点新闻,而同样的各国的记者们亦见证了**的英勇与牺牲,他们第一时间将新闻报告发回本国,从而使得世界各地的报纸热点新闻上,尽是充斥着上海的战火。 作为《纽约时报》的首席记者哈雷特·阿班,有些茫然的看着曾经繁华无比的南京路。此时的南京路面尽毁,数百死伤者已被抬离,人行道上留下凝结的残血,使得人行道变得有些黏滑。虽然铺撒了沙子,又大量喷洒消毒剂,街上仍弥漫着藏尸间的恶臭。而跑马场周围,墙上,广告牌上,栅栏上。粘挂着人头碎块,依旧未获清理,战争进行十周之后,更加的激烈了,在陆地上,中日双方都用大炮对轰。“隆隆”声不绝于耳,被中**队逼出黄埔江的日本军舰偶尔也会朝岸上中国人目标袭击。在空中日本飞机在北站一带狂轰滥炸,刺耳的爆炸声,不时传到租界之中,中国人的战机,拼命似的抵抗着日本人的轰炸机。 战事的中心闸北与租界仅一河之隔。苏州河一水之隔,一边是炮声震天,一边是笙歌达旦。每当夜幕降临时,租界内彻夜通明的电灯和那耀眼的霓虹,将幽暗的夜空映的一片七彩之色,这七彩却又与闸北的火光连成一片,映红了半边天。一线之隔,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绵绵不绝的枪炮声不断的传入人苏州河对岸的租界,恰在这时,在租界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阵欢呼声,拿着相机的阿班朝着欢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初时他还以为是中国人在庆祝他们的战机击落了一架日本飞机,但是当他回过头看去的时候,却看到人们都挤到了广播前,这时他才注意到广播中传来的声音。 “此时,我们正在欢庆着胜利,半个月前,试图进攻并占领邯彰的近二十万倭寇,在今天被击败了,十数万残敌正沿着他们进攻的路线一路溃退着……” 广播中传来的新闻,只引得街道上的欢呼声越发的响亮起来,而听着那广播,阿班拿着相机,在片刻的惊讶之后,连忙用相机记录下那些欢呼着胜利的人们,广播中那个声音,阿班并不陌生,那位邯彰广播电台的播音员,曾用他的声音向全中国播报着——“你好这里是邯彰……”这或许是最经典的开场白,轻易的把听众带到了新闻现场,在过去的半个月间,他甚至曾直接前往距离前线不足百米的地方,在枪林弹雨中向人们报道着邯彰的战事,而现在,他又一次把胜利带给了每一个人,就在六天前,他曾用那深厚而沉稳的声音向全世界宣布——第五师团被全歼的战报。 胜利,来自北方的胜利就像是阳光似的,驱散了自战争爆发以来,战线僵持、国土沦陷所造成的人们心目中的阴霾。 一阵阵中国万岁的声音,在租界的上空回响着,人们激动的呼喊着,呐喊着,尽管先前的胜利他们也曾欢呼着,而那只是一场“战斗”的胜利,而现在却是一场战役的胜利,几乎是在瞬间,自战争爆发以来,弥漫在中国上空,弥漫在中国人心中的阴霾被这场胜利驱散了。 “我要去邯彰采访一下那里的情况!” 在欢呼声中,阿班对身边的助手说道,他必须去邯彰,去采访那里的胜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太过于专注上海了,这场战争燃烧着的地方并不仅仅只有上海,也许在明天,这场胜利就会震惊整个世界。 当“邯彰保卫战”胜利的消息通过无线电波中传遍全国的时候,在南京、广州、武汉等一个大中城市中,尽是一片欢腾,到处都是欢庆胜利的集会与游行。 在首都南京,此时的南京早已经沸腾了,尽管夜幕即将将降,但是南京的市民却不分男女老幼,都沉浸在节日般的兴奋中,到处是欢呼雀跃的人群,城中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前挂起青天白日国旗,连成一片,以示爱国之心,而街道上到处张贴着或横或竖的“庆祝邯彰大捷”、“中国必胜”、“抗战必胜”、“建国必成”之类的爱国标语,鞭炮声把全城都吵翻了天,人们甚至为了一挂祝捷的鞭炮而争抢起来。 在中山路的一个个街口,各个报馆的人用汽车装了大捆大捆的号外,一边喊着“邯彰大捷”一边在街上铺天盖地地撒着传单,而一些报馆更是驾驶着汽车在城内穿行着,站在汽车上的报馆职员一边呼喊着爱国口号,一边撒着传单号外,而五花八门的救亡团体竞相涌上街头,游行、喊口号、唱歌,即兴演讲,表演戏曲,尽情地丑化倭寇,而游戏行的人们把台儿庄大捷的指挥官管明棠以及白崇禧等人的半身,画在一张张三块门板那样大的画板上,抬着走在游行队伍前面o 10月29日,这一天的和中国几乎每一座城市一样,当胜利的消息传来时,南京陷入了沸腾之中,每一个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去庆祝着这得之不易的胜利。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在这些活动中大显身手。他们发动和组织了各种庆祝活动,用以激发人民的抗日爱国热情,坚定人们抗战必胜的信念。 当军委会政治部发动和组织庆祝活动的同时,在国民政府军委会的委员长办公室内,一个带着广西口音的话语正在那里作着汇报。 “邯彰一战,邯彰防卫司令部共计投入兵力十六个师又三个**旅,计23万人,其中平汉路方向十二万人,日军投入3个师团又两个旅团约十万人,津浦路方向投入3个师团约十万人。邯彰防卫司令部首先利用机械化部队完成对日军第5师团的包围,并多次对其实施分割,在预备军投入战场后,即调动机械化部队对增援途中的第一军实施进攻,因在此之前,航空队对天津、北平两地机场实施轰炸,使得邯郸方面完全掌握空权,” 刚刚从邯彰返回南京的白崇禧看着沉默不语的蒋介石继续着他的汇报,他并没有参加邯郸举行的庆祝大会,而是匆匆返回南京,相比于庆祝大会,对于他来说还有更为紧迫的事物。 “最终以阵亡2万人、受伤5。8万人为代价,取得歼敌5。3万余人的战果,日军损失战车67辆,各种火炮760余门,机枪一千两百余挺、步枪三万余枝。并缴获了大量武器及其他军用物资,管哲勤已经命令北方机械公司对缴获火炮、战车进行修复,所修复轻重武器皆将交由中央调配,用于加强各战线力量……” 注意观察着默不作声的委员长,白崇禧心知或许对于委员长而言,他暂时还没办法消化这一胜利,准确的来说,是没办法消化这一胜利背后的种种因果。 “健生,你告诉的我,哲勤为什么能打赢?” 一直沉默不语的蒋介石抬头看着白崇禧,胜利固然是让人欢喜的,但在胜利的同样,他却又不得不去思考更多的问题。 “嗯……” 面对委员长的问题,白崇禧沉思片刻方才回答道。 “第一是士兵训练精良,邯彰专区多年来实施民团建制,青壮男丁皆受严将军事训练,虽是民团,其训练却不逊于各正规部队,且77变起后,其又对征召部队进行强化训练。” 这趟邯彰之行,最让白崇禧感慨的并不是邯彰的工业,在工业上广西或者国内他省远不能同邯彰相比,但是在民团上,邯彰民团完全把曾让其引以为傲的广西民团比了下去。 “相比各地民团,邯彰民团不仅装备上精良,更重要的是其民团训练极为严格,且乡县年年举办各种军事竞技,以奖金和荣誉激励民众为村社荣誉自发训练,同时,其士兵基本训练较为科学,既正规军亦无法与之相比,而其以民团骨干为核心编成预备军后,虽有预备军之名,但其战斗力绝不逊于国内精锐部队,若说不足的话,就是其官佐经验严重不足,因此限制了其战斗力,但若假以时日,其必不逊于国内最精锐部队……” 点点头,白崇禧对邯彰民团的推崇深得蒋介石的认同,尽管他未去过邯彰,也未见过邯彰民团,但通过报纸和他人的汇报,多少对邯彰民团有着一定的了解。邯彰以民团为基础的预备队制度可谓是极为优秀,其许多基层干部都是民团军官,这些民团军官每个月都会举行聚会,师级找团级、团级找营级如此类推,都讨论一个战术问题,邯彰的备战和预备体制从来没有停在表面上,而是无处不在的,由此才有了邯彰的全民皆兵,对于这一点,大本营内外可谓是推崇倍致。 觉察到白崇禧的话音落下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蒋介石便点头说道。 “健生,你继续!” 第一百七十章捷报传来时 “健生,你继续!” 望着自崇禧,此时的蒋介石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阵,自健生是军阀,可以说是西南最强势的军阀之一,在抗战爆发之后,他只身飞抵南京,表明了他的态度,而广西方面动员十数个师,将部队调往上海,亦表明了广西的态度,对于这种积极抗战的态度他自然欣赏,而且内心也极受感动。 但是……他们总归是军阀。 管明棠呢? 他是不是一个军阀呢?如果说过去,诸如桂系之类的地方军阀是他的心腹之患,是中国未来不稳的根源,那么现在管明棠岂不同样也是一个军阀吗? 在委员长的要求下,自崇禧继续说道。 “其二,邯彰与他省不同,邯彰拥有诸如冶金以及机械制造等相应完备的工业,在战前,其即为民团提供大量军事装备,各种火炮即中央军精锐亦无法与之相比,因此,其于战场上,相比日军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以日军被俘官佐所言,邯彰军火力数倍于其……” 提及邯彰的军工业,自崇禧注意到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皱,他心知蒋介石皱眉的原因,邯彰的军事工业表面上起自于去年建设委员会的申请,去年张静江主持的建设委员会以“仿效欧美战时国防……”为由,申请中央同意民营企业亦可参与军火生产,从而使得北方公司的军火生产合法化,当前战前的生产只是名义上的“试制”而现在,随着邯彰的工厂生源源不断的生产出各类军火,只怕这一切恐怕都成了面前这位委员长的一斗,头刺了。 这位委员长……不对,应该说任何一个中央政府,都不能够接受地方军阀,尤其是这个地方军阀还拥有比中央更为庞大的军事工业生产能力,而现在的邯彰呢?他们既拥有一支可动员上百万人的精锐部队,又拥有中国最强大的工业基础力量,而这恰恰又是中央所忌讳的。 “嗯,再就是第八路军对战争的感官极为敏锐,首先根据二十年前欧战的经验,他们相信取得战争的胜利必须首先保证火力,因此其各师团皆装备大量火炮,尤以各种口径迫击炮为重,辅以野炮、重炮,再就是其对战车的重视,其编成第一特种旅,实际上就是战车旅,而此时能够得胜,正得益于近四百辆战车的大规模运用,卑职曾与哲勤讨论过战车的使用,哲勤曾言,现在他们在战车使用上处于探讨研究阶段,因此陷入两个极端,一是突然袭击,二是快速深入。突然袭击的要领在于快速投入大量战车及步兵炮兵,尽快摧毁敌人前沿防御或侧翼防御,并且在预定突破口地带达成兵力和火力上的压倒优势。一次成功的突破可以为后来的快速发展创造良好的条件。而就其对第一军的进攻,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达成这一目标。” “战车……” 在过去的几天间,蒋介石听到最多的就是战车,管哲勤的战车部队可谓是名扬全国了,相应的他也得到了许多情报——邯彰的战车是自行制造的,而其战车又是用拖拉机部件制造而成,但就是这种拖拉机战车,却轻易的击败了日本人 “卑职在返回南京时,曾前往北方福田拖拉机公司参观,尽管当前拖拉机公司尚未完全投产,但其仍大量利用进口自美国的拖拉机部件生产战车,待明年拖拉机公司投产后,其每年可生产千辆战车,甚至更多!卑职以为,中央应尽快研究战车战,从而在其战车大量投产后,组建**战车部队 " 战车部队,从邯彰返回南京的路上,自崇禧就不停的思索着组建战车部队的可能性,与战前不同,现在邯彰已经不再递解中央税款,税款由邯彰交付中的军需抵消,甚至虽是如此,中央仍需向邯彰提供大量的钨砂、铜、铅、锑精矿以及其它各类矿产品,以用于充抵军需购款,相比于外购军火,邯彰制造的各种军火可谓是物美价廉,既然可以从邯彰构买**、炮弹、火炮以及轻重机枪,那么采购战车同样也没有问题。甚至于,在私下里自崇禧寻思着是不是能够同北方公司单方面接近,以获得诸如火炮、战车之类的轻重武器。 “战车部队是要组建的!” 点点头,蒋介石并没有拒绝自崇禧的建议,既然战车的威力强大,那自然应该组建,尽管中央的战车部队在淞沪表现并不出色,几乎损失殆尽,而在另一方面,第八路军的战车部队,确实是块诱人的肥肉,几乎是其战车部队露相以来,在大本营内部,就有调其战车部队南下的声音。 “现在上海方面战局僵持,如果中央有战车部队的话,应该有可能突破当前僵持的局面,但现在中央经费紧张,恐难筹集经费向外采购战车!” 看着委员长,自崇禧随之明自了委员长的意思,他所谓的“难以筹措经费”中透出来的潜台词是什么? 上海战事需要战车,中央又没有钱买,中国谁有战车?管明棠有战车,若是他顾全大局的话,理应把战车“贡献”出来,而在另一方面,这未尝又不是自崇禧的打算,在他看来,相比于国内其它部队,邯彰军实在是太过惹眼了,士兵素质优良、装备精良,这样的部队,不仅让中央眼红,同样也让他感觉到了压力,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一再的“吹捧”邯彰军。 “这……” 明自了委员长的用意,自崇禧沉吟片刻,他心知,委员长是不会道出他的真实用意,他是在借自己的口说出他的打算,是接,还是不接?如果接的话,怕有开罪管明棠的隐患,可若是不接…… “委员长,对外采购,即便是中央尚能筹集所需经费,恐时间上亦有所不及,但若上海战事需要,暂由北方调配战车,亦是大局所需,想来,这一点,哲勤也是能体谅中央难处的,但是,大本营也需要考虑nl/i;彰的现实情况,虽说日军遭受重创,暂时退却了,但其元气未伤,若其再次增援华北,只怕到时华北恐有所知,再则哲勤的战车部队亦有所损失,我认为,大本营可以命其全力修复缴获日军之战车,将修复战车留用,而为缓解上海战场的压力,中央急需战车可由第八路军暂调,嗯,可以调车,不调人,如此一来,上海方面即可得战车之助,而邯彰防御亦不会因此受到削弱,委员长,你看……” 果然不愧是“小诸葛”算盘打的精,可算盘打的再精又能如何?心下冷冷一笑,心知自崇禧心中的那点“小算盘”的蒋介石见目的已经达到,便点点头说道。 “健生,这件事,你就由你来负责吧!” “委员长,这……” 不待自崇禧反对,蒋介石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健生,此次邯彰之行,对战车战,你比其它人更为了解一些,你来负责,我是放心的,另外,资源委员会可以将原定出口的3000吨矿砂转供邯彰,哲勤他是能体谅中央难处的!” 面对委员长的命令,自崇禧不禁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自崇禧还是只能选择了服从,在无奈的接受这一命令后,他又看着委员长说道。 “委员长,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e,现在日军华北派遣军自邯彰撤退的同时,其第二军几未受损,因此哲勤判断寺内很有可能会调整战线!” “调整战线?” 自崇禧的汇报让蒋介石暂时没有去考虑他措辞中的“判断”而是径直走到地图边,看着挂在墙上的华北军事地图,仔细查看着地图,好一会才说道。 “是山东吗?” 整个华北地区,现在最让蒋介石担心的就是山东,山西的阎锡山有数十万中央军和地方军支援,而支援山东的部队却极为有限,在另一方面,现在中国根本无法抽调那怕一兵一卒支援山东,现在为保持上海前线的态势,他只能不断的将部队投入上海,甚至周前还从山西调出了几个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寺内将进攻目标转为山东,韩复榘能撑住吗?答案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现在华北进攻方向仅有三向,一是沿正太路向山西进攻,然山西有数十万军队坚守,且业已修建大量山地工事,配以大量坑道作为防御,--n是沿平汉路进攻,当前第一军损失近半,除勉强维持战线外,短期内其不可能发起进攻,那么就只有沿津浦路转胶济路进攻,从而占领山东全省,而山东守军实力单薄,可以说是最容易得手的目标,因此,哲勤判断,寺内必定会向山东进攻,以夺取山东之胜利,向东京作出交待。” 在自崇禧的话声落下时,蒋介石来回踱着步子,此时他的心神完全被山东占据,或许其它人不了解韩复榘,但是他却非常了解那个人,在河北事起时,韩复榘先是拒绝支援第一集团军,在日军进攻德县时,其更是一夜逃过黄河,这样的人,能守住山东吗? “健生,你有什么建议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近卫的烦忧 十月的日本列岛沐浴在晚秋和初冬交替的阳光之中,但阳光时而被阴云遮挡,对于日本而言,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 三个月前,整今日本列岛都在欢呼着战争的到来,他们呼喊着“膺惩暴支”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超七十万陆军被派往大陆,越来越多的预备役被征召,一个个新建师团随之成立。 “三个月粉碎中国人,他们就会求和,” 随着日军攻下一个又一个城市,日本全国掀起了爱国狂热。对于日本列岛的七千万日本人来说,他们从未来曾怀疑过这一点,但是现在,当战事进行了三个月之后,尽管在北支一个个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但是在上海,僵持的甚至不战优势的战场,却依然让日本人意识到,也许他们过去小瞧了支那。 而对于东京的政界而言,他们需要面对的问题非常简单——因中国问题引发的与欧美,尤其是美国的外交关系紧张,整个西方世界几乎都谴责日本的侵略,连德国也批评日本,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在芝加哥发表了强有力的演说,谴责所有侵略者,以推理的口气把日本人与纳粹和法西斯党徒相提并论。 但这一切,并不能阻止日军在大陆的行动,无论是美国的指责、英国的批评,那怕就是全世界的抨击,亦无法阻止日本扩张**,但在十月末,随着一份从中国大陆发来的密电,却让整个东京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 “陆军在北支遭受了重挫………” 遭受重挫,会是什么样的重挫呢? “第一军被击败了,第五师团在内丘县被全歼!” 突如其来的消息,几乎没让近卫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他不得不再三反问直到确认之后,仍然又一次强调道。 “立即请杉山陆相过来,切不可把这个消息露出去。” 保密! 如何能保密呢? 事实上,已经不可能再保密了,在“邯彰保卫战”胜利的第一时间,邯彰广播电台就加大功率,向全世界广播了这一消息,而对于许多日本人而言,他们甚至先于近卫获得了这一消息。只不过他们和近卫一样,在他们看来,这个消息也许是虚假的,也许是支那间谍散布的虚假消息。 “可恶的蒋介石,讨厌的支那战事。” 在等待杉山大将的时候,近卫忍不住诅咒出声来,在诅咒着对方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却又生出丝许庆幸之感。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面对军部的要求,他抛弃了“不扩大方针”为了确保侵略中国的战争进行,他一手推动实施“国民精神总动员”甚至就在月初,他还设立了旨在推行国民经济军事化的“企划院”制定《重工业统制法》、《军需工业动员法》等法令,促使整个国民经济为战争服役,甚至还计划成立包括首相在内的大本营。 尽管他标榜着“举国一致”但实际上他连内阁都难以做到一致,随着日军在战场上的赫赫战功,军部势力越发猖獗,时常使近卫感到有被架空的感觉,他曾对秘书原田熊雄抱怨“陆军大臣杉山元靠不住,有时向天皇自嘲说:‘我这样的人完全像时装模特儿’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却被牵着鼻子走,这实在叫人为难,真对不起。”,近卫打算笼络军部、财政界的头面人物,以突出内阁的领导作用,但收效不大。 但是现在,陆军在上海的僵局以及北支的骤然受挫,却让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突出内阁领导作用的机会。应该怎么办呢?在等待杉山元的时候,近卫不停的在首相办公室中踱着步子,这或许是最好的机会了。结束“支那事变”?这个念头不过是刚刚浮现,近卫便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丢尽了面子的军部是不可能接受的,甚至于,军部会要求自己彻底表明态度,中止任何媾和的可能,从而进一步扩大战事,以挽回军部的面子。 “总之,目前北支的局势,就是这样了!” 向首相汇报了北支的局势以及第一军的“失利”时,杉山元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对于鼓吹“三个月灭亡支那”的他而言,上海战场的僵持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曾几何时,他还寄希望于北支挽回他的面子,但一记更为响亮的耳光却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在军部举行的紧急应对会议上,甚至就连同曾支持他的军事课长田中新一亦表示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考虑媾和问题,但是最终,主战的声音还是占据了上风,一个师团被全歼现实,只是激起了军部的愤怒,在愤怒之余除去极少数的人倾向于媾和外,更多的却是要求进一步增援支那战场,从而彻底击败支那,挽回皇军的声誉。 “如果,能够体面媾和的话……” 不待近卫把话说完,杉山元便立即出言打断他的话。 “阁下,您必须要清楚的知道一点,如果现在同支那媾和的话,我们必须要撤出上海,甚至撤出北支,到那时,日本的国际形象将一落千丈,在全世界看来,日本是被击败后,被迫求和的!” 面子! 杉山元知道,无论是对于军部诸人,亦或是对于内阁阁员,这都是一个他们不无能回避的问题,日本必须要维持自身的国际形象。 “但是,我们的目标不是已经达到了吗?而且……” 对于杉山的回答,并未出乎近卫的意料,不过他仍然不放弃的说道。 “现在,还有第三国出面,无论如何,我们或许会丢一些面子,但……” “但,阁下,您是否能保证,蒋介石会同意我们开出的条件?” 直视着近卫首相,杉山元反问道。 “这个……” 那些条件是蒋介石绝不可能接受的,即便是他可以接受一切条件,但是在承认满洲国的问题上,南京是不可能做出让步的。 “但是,现在无论是北支,还是上海,我们并不占据优势,如果继续扩大战事的话……” “因此,日本需要全面的动员!” 深吸一口气,杉山元认真的说道。 “根据目前上海的局势来看,再动员三至五个师团,我们便有机会攻克上海,现在,看起来,我们有困难,但实际上,蒋介石更困难,他的精锐部队损失极为严重,如果我们作出了让步,那么十数万皇军官兵的血就白流了,现在,对中国,只是最后临门一脚的事情!” 临门一脚! 这正是军部坚持进一步扩大战争的原因,或各许日军遭受了重剑,但是相比于日本,贫弱的中国损失更为惨重,更难以为继。 神情严肃的看着杉山元,然后近卫又一脸狐疑的问道。 “是不是说,军部已经决定了!” 用力的点了点头,杉山元认真的说道。 “军部已经决定了!” 点了下头,近卫沉默片刻后。将视线投向外相广田弘毅,众所周知,在东京是他主张对支强硬派。 “阁下,现在,在外交上,欧美各国,尤其是美国,对帝国于支那的行动多加指责,如果我们因为一场战役的受挫,而主动作出让步的话,恐怕只会让支那人进一步狂妄自大起来,进一步助长他们的敌日情绪,他们不仅不会主动接过我们递去的橄榄枝,甚至于,他们还会狂妄的试图在谈判桌上争取优势,而到那时……” 话声稍顿,广田弘毅语气沉重的说道。 “到那时,是战,还是和呢?阁下,与其给予世界希望,最终还是要打破希望,不如千方百计的迫使支那人认识到现实,在他们的士气刚刚被这场所谓的大捷鼓动起来的时候,再一次重剑他们!” 看一眼广田弘毅,近卫又把视线扫向杉山,然后看着广田弘毅道。 “如果,支那军,真的那么好打败的话,我们又岂会陷入现在这样的困境!” “相比于支那,我们动员的军队太过有限的!” 即便是内心里对支那军队极为轻蔑,但是杉山元却深知,在过去的几年间,支那军队有着质的飞跃,而日本却忽视了这种进步,当然在表面上,他却不会去提及这一点。 “在北支,支那军动用了上百万军队,而上海,他们亦投入了近百万军队,在兵力上,支那军完全处于优势,因此,暂时的困难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我们再进一步增援北支或者上海方面,是能够取得突破的!” 在杉山元的话声落下时,广田弘毅又直截了当的说道。 “阁下,现在,想要解决支那问题,根源在于蒋介石,如果我们不能迫使蒋介石接受现实,那么,和平结束支那事变,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因此,我支持军部方面的意见!” 面对杉山元和广田弘毅的话语,近卫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两人说道。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呢?要知道,国民是很难接受这一切的!” 在首相把视线投向自己时,杉山元回答道。 “失败总是在所难得的,但是一场新的胜利是能够给国民一些交待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山东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的津浦铁路两侧,到处都是逃难的民众,其中还裹杂着从前线撤回来的部队。 在津浦铁路上,一列火车驰速驶过了黄河铁路大桥,十数分钟后,火车便进了济南车站,缓缓停了下来。几乎是在火车停下来的时候,冯玉祥便没好声气地对卫队长葛云龙嚷道。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怎么住下了?” 从一个半月前就任第六战区司令以来,原本好不容易复出,想要露两把的冯玉祥心里便压着一团火,而现一股怒火腾腾地烧着,灼得胸膛裂开一般。 在就任第六战区司令后,他即在河北指挥第一集团军作战,大敌压境的紧急关头,冯玉祥火烧火燎,一个接一个电报,好说歹说软的硬的都使出来,要韩复榘派出两师人马增援前方,可韩复榘铁了心,就是不发一兵一卒。临了竟是打起了哈哈,来了一封电报不咸不淡地说:“我以为兵不在多,贵在协同,不知尊意以为如何?”冯玉祥的回电带了冲天怒火:“请说说如何协同?”韩复榘接了那封电报便没了声息。 打那之后,任冯玉祥喊破喉咙,也不再应声,致使第一集团军支撑不住,吃了日本人老大的亏,接连丢了沧州等几个去处。后来,好歹援兵到了,冯玉祥带着曹福林、展书堂的两个师几番血战,方从日本人手里夺回了桑园,正要一鼓作气,乘胜进军,没承想,韩复榘却命令曹福林与展书堂立马后撤。面对韩复榘的强令,虽说他们两人有心抗敌,但却又不敢执拗,掉头往后便退。冯玉祥磨破了嘴皮子也拦阻不住。眼睁睁看看到手的胜利丢了,第六战区垮了,冯玉祥可谓是丢尽了面子,让全国看了笑话。 随后韩复榘又命令部队撤出德县,驻守德县的运其昌243旅,他在德州和日军狠狠拼了一下,造成日军相当伤亡。但运其昌旅由于孤军奋战,伤亡也很大,他的第485团几乎全军覆没,德州最终被日军攻陷,在德县失守后,随着日军将战线转往平汉路,面对这一情况,冯玉祥和蒋介石一再命令韩复榘率部反攻德州,韩却借口兵力不足,就是不动。 更让人发指的是,河北**激战中有一部败退下来,试图进入近在咫尺的山东省休整补充,却被韩复榘的部队挡住。韩复榘不允许他们进入自己的地盘,这也将这些部队陷入绝境。 面对这种局面,冯玉祥落得仰天长叹,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上了火车向后撤去。离得济南越近,冯玉祥越是生气,只怕自己胸膛炸了,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停留,谁知火车却偏偏住了。 不一会儿,葛云龙带着火车站的站长到了。冯玉祥冷冷地问: “为什么不让走?想把我们留在济南吗?” 站长有些惶恐的看着车上满面怒容的战区司令长官。 “报告冯先生,是韩主席下了命令,铁道要运兵,任何车辆不得通过,不听命令就……枪决。” 站长的话让冯玉祥猛地站起来,怒视着战长大吼道: “韩复榘能枪毙你,我冯玉祥就不能枪毙你?马上给我放行,说个不字我现在就把你枪决!” 面对冯玉祥的愤怒,站长露了为难的神色。 “冯先生不要难为卑职,韩主席的命令,谁敢不听呀? “好好,你把韩复榘给我叫来,就说冯玉祥要从他韩主席地盘上借个道儿,请他高抬贵手放我过去。” 正吵着,韩复榘登上车来,走到冯玉祥跟前行个军礼,高声道: “韩复榘向先生报告!” 见韩复榘上了车,冯玉祥吐了一口气,把火往下压了一压,直接质问道: “向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说压着火,但冯玉祥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敲了一下案子。 虽说心知这会冯玉祥正在气头上,但现在的冯先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冯先生了,韩复榘倒是毫无惧色的挺身答道: “冯先生,复榘以为,咱们不能只看到眼皮底下,日本人眼下势头正猛,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得从长远考虑……" 韩复榘规规矩矩地站着,跟当年在冯玉祥手下报告军情时一般模样,只不过脸上再没有过去的那种“恭敬”有得只是礼节性的“规矩”鹿钟麟连忙上前拉拉韩复榘的袖子,在两人中间打着圆滑腔的说道: “向方,坐下,坐下慢慢说。” 韩复榘却像没听到一般,依然站了纹丝不动,看着冯玉祥说道: “老蒋到底是不是真心抗日眼下还拿不准,对山东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也捉摸不透。冯先生你知道的,咱们就是老蒋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不能不防着他,让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事儿不干!” 韩复榘的话让冯玉祥脸色顿时一变,他沉着脸说道: “向方,抗日是民族大义,关系民族的生死存亡,明自吗?临阵退缩,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国家吗?对得起肚里的粮食吗?” 老长官的话到没让韩复榘感觉到一丝愧色,面对老长官的愤怒,他依然显得很是平静。 “冯先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依复榘看,日本人眼下虽是闹得欢腾,终究在中国站不住。可咱们要是可着劲的和日本人打起来,队伍早早打没了,倒是遂了老蒋的意,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不打得拿准。这丢了地盘,手里有兵,总有一天还能拿回地盘来,可若是兵打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面对韩复榘的辩解,冯玉祥的话也硬邦起来: “要是都这么想,还抗什么日?老百姓养咱们这些兵干什么用?咱们中国能不亡吗?” 两人你来我往说个不住,越说声嗓儿越大,脸儿都红涨起来。韩复榘竟是毫不退让,冯玉祥说一句,他便有三句等着,面对韩复榘的强硬,冯玉祥暗自叹着气,觉得如今真的不认识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韩复榘了,实际上何止一个韩复榘,就是宋哲元他们……想到自己这个第六战区司令就任以来,那些老部下们的表现,不由的一阵心冷。 恰在这时石敬亭从旁边递过一张小纸条,冯玉祥打开,只见上前写着: “将韩扣住,随车带走。” 纸条是鹿钟麟写的,将纸条握于掌心中,冯玉祥顿了一顿,轻轻摇了摇头,把小纸条折起来放进了。袋里,换了。气说: “向方呀,大事糊涂不得。为了国家,咱就是打得精光,也是光荣的。眼下,你收拾人马反攻回去,还有机会,这日本人调整战线了,德县方向兵力薄弱,你只要配合一下………” 尽管冯玉祥打着商量的语气,但韩复榘还是断然拒绝道: “不成!先生,这些年我好不容易才积攒下这么点儿家当,折腾完了哭都找不到坟堆,我要守黄河!” “你就是保下了家当,军法饶得过你吗?山东父老不戳你的脊梁骨吗?” “先生,我不是不想跟日本人打,我只是说一定要拿准什么时候打。” 心知已经无可挽回的冯玉祥长叹了一声,低头闷了半晌,转脸向韩复榘挥挥手,意思是让韩复榘去吧。 见冯先生没了话,原本一直肃着脸的韩复榘脸上挤出了些笑容来。 “先生不在济南歇歇脚了吗?要不……”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面上尽是疲惫之色的冯玉祥又向他挥挥手,并没有说话 讨了个没趣的韩复榘立正敬礼,在他转身走到了门口时,冯玉祥却又把他叫住了。 “向方,我知道如今说什么你也不往耳朵里放了,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你千不念万不念,就念山东这一百零八县的百姓,念你治理山东这七八年的辛苦,也不能让山东落到日本人手里……” 转过身,面对尽是疲色的冯先生,韩复榘一声没吭,只是默默的又行了个军礼,下车走了,车上几个人谁也没有欠身。在韩复榘离开车厢后,车厢里变得静静的,但是气急的冯玉祥呼呼地喘粗气的声音,大伙儿听得清清楚楚的,见冯先生又动了怒。鹿钟麟走到冯玉祥面前道。 “先生,您不要气坏了,韩向方的脾气你知道,他就是不碰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鹿钟麟的劝,反倒让冯玉祥气的跺起了脚来。 “怎么成了这样子?这还是咱西北军的出来的人吗?这还是咱们国家的军人吗?有这样的部下,我冯玉祥真是无脸见江东父老了!” “韩复榘临阵抗命,先生是司令长官,应该把他扣住带走。” 石敬亭的建议让冯玉祥唉的长叹一声,然后摇头道。 “不妥不妥。大敌当前,这么做势必会影响第三集团军的军心,乱了山东局势,于国家有百害无一利。” 众人都低了头,望着月台上韩复榘的背景,冯玉祥恨恨地道: “当年要是料到还有今日,我早就一枪结果了他!” 过了一会儿,火车缓缓开动起来,冯玉祥怔怔地向着车窗外看了半晌,猛地拉上了窗帘,最后只是默默的说道。 “回南京,我亲自向委员长请罪!” 第一百七十三章济南 11月6日,北支派遣军下达“山东作战令”。8日,临邑失陷;11日日军攻陷惠民;12日攻陷高唐,夏津。13日,日军战车旅团突然打到济阳,济阳失陷…… 黄河以北转眼间便失陷了,整个济南城都惶惶起来。 这天,就听一声惊天动的巨响,济南城也摇晃起来,许多人家窗户上的玻璃应声碎了,不少人面无人色逃出家门,街上的行人也四处躲避,只听得一片聒噪。 “鬼子过黄河了?” “啥炸了?” “不像鬼子的炸弹呀。” 过了一会儿,却再也没了动静,大伙儿这才回过神来,都在街上凑了头打听起来。又过了些时候,有人传了信儿来,方知道适才那一声响是第三集团军把泺口大桥炸了。 原来,韩复榘一下令,黄河以北的第三集团军部队便急急往南撤下来,日本人脚跟脚地在后边紧追,韩复榘看事不好,急忙传令炸断泺口大桥。工兵早已在桥上安置好了**,得到爆破的命令后,不顾桥上正在撤退的部队,匆忙引爆了**,一声巨响,顿时把泺口大桥炸上天去。 追到黄河边上的日军,见大桥被炸断,无法渡河,便停下不动了,只是隔着河摆开阵势,有时零零星星向济南城里打几炮,飞机时不时到济南上空转个圈儿,刚刚从黄河北撤回来的队伍跟日本兵隔了黄河对峙起来。几乎是与同时,刚刚赶回济南的韩复榘立即命令军政机关撤往万德、泰安、兖州、济宁一带,把物资运往河南,济南城里的百姓也拖家带口,纷纷逃出城去,在百姓拖家带口的逃难时,在公馆里,韩复榘也在安顿着自己的家人。二夫人纪甘青愿意去宁夏,已是先走了。韩复榘安排大夫人高艺珍、三夫人李玉卿带着孩子去河南。临走,韩复榘把她们叫到一起,吃顿饭。 看着三个夫人,此时的韩复榘面上全不见了前几日的神采,面上尽是疲倦之色。 “你们先到漯河住下,那里我都安顿好了,山东的战事要是不顺,我也退到那里去。” 就在五天前,韩复榘在济阳遇险,高唐,夏津沦陷后,面对日军的进攻也是没有办法他,被迫亲赴济阳督战。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日军机械化部队却在13日突然打到济阳,差点将他包围在城中。最后还是在手枪旅保护下勉强冲出城,又和日军战车装甲车先锋部队遭遇,尽管手枪旅拼命抵抗,但却无法抵抗装甲车的进攻,见势不妙,韩复榘赶忙扔下部队自己先逃了。他同贴身卫兵两人,靠骑一辆摩托车沿着公路逃回济南。 想到五天前的遇险,想起来还有些后怕,高艺珍便说道: “那你也趁早走吧,鬼子就在咱眼皮底下,隔着条黄河,一抬腿便过来了……” 李玉卿也在一旁说道:“小鬼子三天两头往城里打炮,吓死人了。” 面对夫人们的关心,韩复榘却只是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们都把心放到肚子里,小日本伤不了我一根汗毛!” 说着韩复榘执了酒壶亲自给高艺珍满了一杯。 “大姐喝了这杯,我有话说。” 迟迟疑疑端起酒杯沾沾嘴唇便放下了,高艺珍看着韩复榘说道: “都是老夫老妻了,有啥话直说。” 韩复榘看看李玉卿,又伸手摸摸站在李玉卿身边的小儿子的脑袋说: “一个便是咱的儿子你多操心拉扯他们,再一个便是玉卿。她年轻,身边又没个亲戚,孩子也小,虽说往日你们有些过节,可眼下到了患难时候,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大姐看在我的面上,还要伸手照应照应她。” 说着向李玉卿使个眼色,李玉卿连忙眼中含泪,连忙拉着儿子跪了下去,哽咽着说道: “全靠大姐了,快,快给大娘嗑头。” 男人的叮嘱、妹妹和晚辈的嗑头让高艺珍的心里一酸,也跟着流下泪来,急忙伸手把李玉卿和孩子搀了起来。 “都是一家人,啥话都好说。” 夫人的话让韩复榘心里总算是放下一件心事,他点点头说道: “好,这么着我就放心了。到了那儿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这里我已都盘算好了,天塌不下来。” 说罢他又扭身对门外叫道。 “窦长更!” “有!” 手枪连连长窦长更推门走了进来,韩复榘对李玉卿说道: “玉卿,快给窦连长倒杯酒。” 李玉卿倒了酒,捧起酒杯递过去。面对夫人的敬来酒,窦长更顿时红了脸,接也不是推也不是,连声说道。 “主席,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而韩复榘则走到窦长更身边说道。 “你喝了这杯酒,我有紧要事托付你去办。” 窦长更这才双手接过杯去,一仰头干了。看着自己的心腹,韩复榘认真的叮嘱道。 “明天,夫人就要到河南去,你带着你那个连随着一块儿走,到了那儿先不回来,就在那儿保着夫人。” “是!” 高艺珍听了却连连摆手,有些心急的说道: “不行不行,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窦长更这连弟兄本事好,又跟你一心,还是留在身边保着你,要不我不放心。” 到底是结发夫妻,紧要时候看出了情分。大姐的关心让韩复榘心口窝里生出几分热来,伸手拍拍高艺珍的手背。 “我身边有千军万马呢,你们只要没事,我这边也省得分心,让他们去吧。” 又转身对窦长更吩咐着。 “长更,我这一家老小可都托付给你了,你要好生用心,咱可把话撂在前头,夫人孩子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摘了你的脑袋!” 长官的将举家老少托附给自己的信任感,只让窦长更的的心里一阵心热,连忙挺了胸膛道。 “主席放心,有我窦长更在,管保夫人公子平安无事。” “好!” 韩复榘伸手拍了拍窦长更的肩膀。 “有长更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一个钟头后,几辆汽车驶出了公馆,而在汽车驶出公馆的时候,又有一辆汽车驶进了公馆,从汽车上下来的是民政厅长李树椿以及教育厅长何思源。 “主席,真的要撤吗?” 几乎是一见着韩复榘,何思源便大声质问道,作为省教育厅长的他,刚刚从下面的县里赶回济南,而在回济南的路上,就碰到了后撤的省直机关,就在几个小时前,省政府已经下令省直政府机关一率南撤。 “撤,不能还能打吗?” 面对何思源的质问,面上尽是疲色的韩复榘便在了随口应了声,而李树椿则阴着脸站在何思源的身边,心知主席撤心已决的情况下,再劝都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若非何思源拉着他,他压根就不会来这劝鉴。 “主席,现在邯彰大捷余音未散之际,您擅自撤离济南,到时候如何向中央、向国民、向舆论交待,如何向山东四千万父老交待!” 何思源提及邯彰大捷时,韩复榘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原本在德县失守,日军战线转移时,他曾心存一丝侥幸,寻思着最好邯彰那边与日本人死叩起来,到那时,日本人也就顾不上山东了,可谁曾想,邯彰的战线根本就没有胶着,不过只是半个月,看似强大的日军便仓皇北撤,在日军北撤时,他以来至少到明年,损失几万兵力的日军估计都不会南下,更谈不上进攻山东,可寺内那个家伙,元气未复即调动重兵进攻山东。 “交待!” 想到这些天第三集团军的损失,韩复榘心里便是一阵心痛,面对何思源的指责,他厉声嚷道。 “再交待,恐怕老子的第三集团军就交待在这了,和老百姓交待,交待什么?等到咱们都交待在这了,谁还管咱们交待不交待的!” 大声嚷喊着,韩复榘来回的踱着步子,开始为自己找起了借口来, “他老蒋就是存着想收拾咱们的心思,这边山东还没打响,就把炮兵团调到了上海,他根本就是想借刀杀牛,出去年的那口恶气,还有他姓管的,现在老百姓把他吹成了朵花,可他的第八路军,在干什么,要是当初他乘胜追击,把第二军给重创了,任他寺内寿一有翻开的本事,也不能把手伸到咱们山东来,老子的第三集团军又岂会损失那么多部队!” 心痛的嚷叫着,对于此时的韩复榘来说,似乎全中国都是自己的敌人似的,山东之所以落得今天,都是别人的坑害。 “你知道蒋介石什么时候跟日本人妥协吗?我们就这么几万人,拿去跟日本人拼,把这个家底牺牲完了,那时蒋忽然跟日本人来个什么协定,那他倒是没事了,日本人也占了便宜,我就倒大霉了,华北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面对韩复榘的辩解,何思源又一次质问道。 “一定要撤!” “命令下达过了!” 软软的坐在沙发上,韩复榘淡淡的应了一句。 “主席,要撤,您撤,我不撤,我要留在鲁北,就是打游击,也不会南撤!” 作为一介文官,何思源骨子里还是那种传统文人的观点,他不想当弃土之士,而一直沉默着的李树椿也在一旁说道。 “主席,我也留下来吧,济南,总要留些人下来!” 长叹着气,韩复榘摆了摆手说道。 “人各有志,既然你不愿意走,我也不能绑着你们!你们下去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济南泪 “嘟……” 火车轰鸣着沿着津浦铁路向北疾驰着,在火车接近济南的时候,渐渐的慢了下来。 透过车窗看去,破败的村子一闪而过,路上全是拖家带口急匆匆逃反的人群,路边的庄稼荒了,地里满是乱草。风不时卷着黄土扫过,远处近处的景儿立时模糊起来。天上的黑云厚厚的,像是要下雨的模样。 随员到了李宗仁面前,小声说道: “李长官,济南就要到了。” 而此时李宗仁正端坐着垂了眼皮想事儿,听了随员的话,掀开窗帘向外望去,果然千佛山已是近了,到济南了。 半个月前,当冯玉祥灰心丧气的返回南京,当面向委员长请罪之后,大本营重新划分了战区,山东划归第五战区,战区总司令长官是蒋介石,韩复渠是副司令,随后鉴于山东的形势,三天前,在第三集团军完全撤出黄河以北之后,蒋介石突然宣布解除自己第五战区司令的职务,却并没有任命副司令官韩复榘接任,却任命桂系将领李宗仁担任第五战区司令。 接任第五战区司令的李宗仁自然知道蒋介石为什么这样安排,主要是怕韩复榘保存实力,擅自调动部队,所以让李宗仁来指挥他。如果山东作战由韩复榘指挥,那么韩想怎么样都可以,甚至可以以司令官名义制定各种战术,合理合法的回避和日军决战。李宗仁来指挥,韩就必须服从李的命令,不然就是违抗军令了。 只不过李宗仁并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刚一上任,便得知韩复榘不战而退的情报以后,赶忙离开徐州先和韩复榘见面面谈。 随着前来接见的李树椿上了汽车,李宗仁便直接的往韩复榘的司令部驶去,透过车窗,只见街上老老少少连提带背,拖儿带女,脸上都带着惊慌神色,直往城外逃去,也见一些大兵,骂骂咧咧地提着枪,背着包袱从街上跑过。 瞧见济南的情况,李宗仁的副官嘟囔道。 “长官,看样子苗头有些不对呀。” 像是没有听到副官的话似的,李宗仁垂着脸皮,一张方脸看不出一丝儿表情,只是眉头的疙瘩越拧越大。 其实,李宗仁的心也在汤锅里煮着。现在寺内调动第二军配以大量机械化以及重炮部队进攻山东,山东看样子显然已是顶不住了,他这次来济南,就是劝说韩复榘坚守,可到了济南,一见街上这般情景,李宗仁的心便沉了下去。 进了韩复榘的司令部,李宗仁抬头便见架子上挂了几个信筒子,而韩复榘则站在办公室内,对于韩复榘大名,李宗仁早已久闻,知道他是一个颇有能力的老粗,更很多人风传他见利忘义,有奶就是娘。没想到在见到韩复榘以后,韩复榘的外表却完全不是一个老粗的样子。韩面目清秀,皮肤很自,一身整洁的军服,颇有一些书生的样子,李宗仁不觉对他有了一些好感。 “李长官,实在是抱歉的很,这鬼子就在黄河那边呆着,实在是军务紧急,所以才没去接站!” 虽说韩复榘脸上带着笑,可心里头却是憋着火,原本好不容易挤兑走了冯先生,委员长自任第五战区司令,那这第五战区还不是自己这个副司令说的算,可谁曾想,没过几天,李宗仁成了司令,自从得了这个任命,韩复榘便十二分的不高兴,满以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的位子对他来说是手拿把攥的事儿,没想到却落到了李宗仁的手里,因此把嘴撇到腮帮子上,暗暗埋怨老蒋信不过他。得了李宗仁来济南的消息,韩复榘也带出些怠慢来,派李树春到车站去接了,自个儿在司令部里等着。 “这是日本飞机扔下来的,说软的说硬的都是叫我投降。眼下鬼子在黄河那边跟我耗着,就是想让我缴了枪当汉奸呢。真他娘瞎了眼!” 韩复榘的话让李宗仁笑说道。 “日本人什么法子都使得出来呀。” “这个我韩复榘明自得很,可我第三集团军不能自送到日本人嘴里当点心!” “向方老弟可是第五战区副总司令长官,此时当……” 李宗仁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试图把自己的来意挑明。 “这个李长官不说我也知道。” 见李宗仁欲挑明来意,韩复榘连忙打断了李宗仁的话,然后嚷了起来。 “第三集团军跟小日本真刀真枪较量过的,咱韩复榘也抡了大刀亲自跟小日本交过手的。” 韩复榘的话让李宗仁吐了一口气,把下面的话压了下去,只是迎和着他说道。 “那就好,还望韩副总司令好自为之。影响了大局,这个责任你我谁都承担不起。” “我心中有数,李长官。” 冷言论语的应着,韩复榘全没有一丝抗战的意思,面对李宗仁要求他积极组织黄河防御的时候,只是一再坚决表示绝对不能跟日军硬拼,拼了山东军肯定会完蛋,山东也保不住。面对韩复榘的直自,李宗仁赶忙劝导着他,让韩复榘一定要坚守现有阵地,不能再撤退。甚至还表示,之前韩复榘放弃黄河以北的事情他和委员长都绝不会追究,以此来安韩复榘的心,面对李宗仁的劝说,韩复榘这边就跟没听到一样,只是一味强调不能死守的理由。在这种情况下,连李宗仁也没有了办法,两人见面不过才一个钟头,便带着一肚皮气回了徐州。 在李宗仁离开司令部后,韩复榘回到省府办公室,对李树椿和张绍堂说。 “李德邻把咱当成了傻子,想诳咱爷们跳油锅呢。” 接着又把李宗仁要他出击黄河,坚守山东,情况不好时进沂蒙山打游击的事儿略略说了一遍。听主席这么一说,张绍堂的脸色瞬间急变。 “主席,咱们可不能听李德邻的,不能跟日本人硬碰。 点着头,韩复榘冷笑道。 “老子又不缺一d,)l,能上他李宗仁的圈套?” 张绍堂连忙轻拍了个马屁。 “还是主席您看得准。” 韩复榘抻抻袖子,像是长松口气似的说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能跟日本人硬拼。日本人要走过黄河,咱就往西边撤,等有了机会,再反攻回来。咱的本钱不是山东,是第三集团军!只要咱手里攥紧这十万条枪,再带上民生银行,到哪儿还不是吃香喝辣?这个最要紧!别人说什么,咱们只当长尾巴雀儿瞎吵吵。” 虽说并不赞同韩复榘南撤,但毕竟与其多年共处,听他这么一说,李树椿倒有些担心,急忙问道。 “主席,您是怎么对李德邻说的?” 哼了一声,韩复榘抬抬眼说道。 “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一句话就把他堵回去了,噎了他一个跟头,哈哈。” 思索着李宗仁提出的作战计划,李树春沉吟着说道。 “依我看李长官说的进沂蒙山,也是一条路子。” 李树椿的话让韩复榘有些反感的摆摆手说道。 “荫亭呀,你怎么也糊涂起来了?进沂蒙山?那是找死呀。不说别的,给养一断,咱们十几万人扎起脖子来活呀?打死也不能干这傻事儿!” 生怕主席改了主意的张绍堂连忙说道: “主席,您一定拿定了主意了。” “有一步好棋我想走一走。河南南阳的彭锡田,很有势力,以前我跟他处得也不错,一旦情况不好,咱就退到那边去。再不成,咱就拔腿撤到陕南去。老蒋跟李德邻要打让他们打去!谁想当英雄,谁去当他的英雄,咱们,还是先保住家底再说!” 主席的解释让张绍堂露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还是主席高明。” 听着主席的安排,李树椿则担心说道。 “只怕委员长不答应啊,再说,河南是人家的地盘,他们……” 韩复榘哼了一声道。 “不答应让他来守山东!他咋呼着让咱们死守济南!可给咱们调了多少兵过来,山东的老虎不吃腥咋的?” “那眼下咱们怎么办呢?” 见主席上了火气,李树春便轻问道。 跷了二郎腿,韩复榘点着一根烟说道。 “日本人过黄河只在早晚,他们眼下不过河,是想等着我竖降旗呢,这汉奸显然是当不得的。咱跟小日本耗一时算一时!趁这个当口,抓紧把各县的武装收编起来,加力抽派壮丁,扩充队伍。” “财政也得想办法,口袋空了难受。” 一听要扩充队伍,作为财政厅长的张绍堂连忙接腔说道,对此韩复榘露了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事我也打好了谱儿。让各县缴救国捐!一等县交二十万,二等县十五万,三等县十万。限半个月缴齐,哪个县过了日子缴不上,就给县长好看。” 听着主席的安排,张绍堂又思索片刻,随后建议道。 “主席,咱们以前收缴上来的大烟不少,也能做做文章 张绍堂的建议让韩复榘猛一拍大腿,喜声说道。 “对对,把那些大烟都给我摊了,让那些大户多出点儿血。” 自从入主山东,对禁烟向来毫不手软,毙了、关了不知多少烟贩子和抽大烟的,不过这库里也积存了相当多的大烟,没想到今日却生出这样的主意。李树椿刚要开口说话,韩复榘已是站起身来,他踱着步子思索片刻说道。 “嗯,还要把全山东的所以矿井都埋好**,要是小日本一进来,就给我点火,小日本想掏咱的窝,老子一个玛蛋皮也不给他们留下!委员长不是说焦土抗战嘛,咱们撤退是撤退,可千万别让老蒋抓住把柄!” 第一百七十五章何去何从 一阵刺耳的声响从天上传来,几架飞机眨眼间便到了头顶上,眼看着炸弹丢了下来,紧接便是十几声震天价巨响。济南城商埠和车站腾起了几股烟柱子,街上的人哭叫着没命地乱跑起来。 在日军轰炸的同时,济南城里像是来了土匪,乱成了一锅粥。 接到撤退命令的第三集团军的兵疯了一般,满城乱窜,只要看到街上有人手里提着东西,二话不说上去便抢。到了百姓家,一脚踹开门,闯到里边,值钱东西拿着便走,若是有人上前阻拦,二话不说抬枪便打。就连济南城里的几家银行、面粉厂、纱厂,几个大仓库也都抢个一干二净。省政府、各厅处、高等法院、兵工厂、裕鲁当铺几个去处都点起火来,烧了个精光。 黄昏时分,前后各一辆卡车,中间一辆轿车,悄悄从西门开了出来,车里灭了灯,绕过商埠向济南西南方向驰去。济南城里火光冲天,大街上到处都有房屋冒着火苗子,四周的情景看得清楚。许多人没命地乱跑,扛着、提着各色东西的兵横冲直撞。满耳朵都是砸门声、叫骂声、哭喊声、枪声和东西破碎声。 火光透过小车的车窗一闪一闪地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正是韩复榘跟蒋伯诚。面对街上的混乱,蒋伯诚有些41不守舍,一脸的焦躁。而韩复榘却垂着眼皮,却像是睡着了一般。 车子开着,突然一个穿长袍的人从一条小街上跑出来,从车子前头三步两步过了马路,接着当地响了一枪,一个兵从后边追了出来,嘴里喊着。 “停下,停下,给老子停下。” 在喊声中,又是一声枪响,穿着长袍跑着的人跌倒在马路上,而提着枪的士兵便朝着那人跑了过去,坐在车上的蒋诚伯瞧见这一幕,刚要开口让司机停车,却听着韩复榘低声嘀咕着。 “弟兄们在前线流血,让济南的百姓出出血,也是应该的!” 韩复榘的一句话,让蒋诚伯的脸色变幻亲睹,而韩复榘则继续闭着眼睛,对车外的一切全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直到汽车驶进司令部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下了汽车,而此时的司令部内,众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紧张神色。 一见着司令来了,杨树森一边迎过去,一边说道。 “主席,今个小日本今天有点儿蹊跷,飞机一会儿来一趟,这炸弹就没停歇过。” 正说着,又听天空中传来的炮弹的啸叫,不一会儿远处传过几声轰响,听着那爆炸声音,孙桐萱的眉头猛的一皱。 “这不是轰炸机投的炸弹,听方向像是千佛山那边传来的,肯定是鬼子的炮打到千佛山了。” “鬼子使了远程重炮了!” 孙桐萱的话让韩复榘心里咯噔一子,惊叫起来。 “不好!鬼子要攻济南!” 就在这时,电话铃猛地响了,把众人吓了一跳。杨树森接起电话一听,连忙扭头拿着电话对韩复榘说道。 “主席,谷军长电话。” 接过听筒,韩复榘嗯嗯了两声,便把电话放下了,阴着脸扫了众人一眼,好半晌才说道。 “鬼子从济阳门台子过了黄河了。” 几乎是在韩复榘的声音落下的瞬间,一个参谋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一时间司令部内的众人变了脸色呼地站了起来。黄河一失,鬼子抬脚便到门口了。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韩复榘站在屋中阔了嗓,,大声命令道。 “立即传我的命令:各军立即往泰安、兖州撤退!孙桐萱带十二军在济南断后!” “是!” 在下达撤退的命令后,韩复榘又看向众人说道。 “委员长告诉咱们,在实施全民抗战,要焦土抗战,所以咱们不能把济南好好的留给鬼子,通知各部队能拿的拿,不能拿的烧,一根拔草棍也不要给日本鬼子留下来!” 众人阴着脸应下时,同样心知,这命令一下,不知会有多少老百姓要遭殃了。见众人愣愣的站在那,韩复榘连忙大声嚷道。 “手脚都麻利点儿,屎都到了腚门上了,小日本可不等你!” 众人立马分头忙活起来。就在这时,蒋伯诚急急闯了进来,额头上冒着汗珠子,一见面劈头便问。 “向方,你要往兖州退?都撤吗?” 瞧着满头汗珠子的蒋伯诚,韩复榘点点头,似无奈的叹口气。 “小日本已过了黄河,济南是守不住了,咱先退出去,等有了增援,再反攻回来。” “向方,这么一撤,肯定是要影响大局的,你不能这么千!” 尽管明知道部队肯定是要撤的,可蒋伯诚却没有想到撤的竟然这么利索,就这么一枪不放的撤退了。 “什么大局?第三集团军让鬼子当了包子馅就不影响大局了?” 蒋伯诚咽了。唾沫,急忙说道。 “是不是请示一下蒋委员长再作决定?” 请示,他老蒋可能会同意自己撤退吗?韩复榘却一挥手,眉头紧皱着说道。 “撤退的命令已下了,你要不走,咱可不等啊。” 说着转身出了司令部。蒋伯诚呆了半晌,“唉”了一声,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此时,蒋伯诚的脸上,全是一副苍白之色,只是喃喃着说道。 “山东完了,山东完了……” “山东完了!” 望着济南城内烧起的大火,这是孙桐萱奉命放火焚烧省政府、日本领事馆和济南的一些重要建筑。邵仁学的脸色变幻着,作为邯彰农业信用合作社驻山东分社的主任,尽管早就获得了韩复榘将南撤的消息,但如此仓促、匆忙甚至干脆的撤退,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主任,咱们也该撤了!” 推门进入办公室的秘书看着主任说道,年青的秘书脸上带着些悲愤之色,就在半个月前,他还和这里的民众一起为邯彰大捷欢呼着,他曾以为邯彰大捷能够鼓舞山东军的士气,可谁曾想…… “宋专办去那了?” 邵仁学回头看着秘书询问道,他口中宋专办是山东县乡建设委员会的顾问宋云山,在过去的一年间,邯彰一直协助山东进行县乡建设,而宋云山则具体负责合作事物,但今天从晌午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去拜见教育厅何厅长了,听说,何厅长和民政厅的李厅长他们留了下来……” “哦!” 邵仁学诧异的应一声,思索片刻后又急忙说道。 “我知道了,小方,这样,社里不还有六十万的现款吗?看看把这笔款子借给宋专办!” “主任,这……” 按道理现款是需要解送邯彰总社,主任为什么要这么做o “快去办,另外立即通知各分社执行应急计划,撤离县城!” 在秘书离开后,邵仁学看着自己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中的文件或是已经装箱运走,或是进行了焚烧,从两年前带着十几名职员在济南开办山东分社,苦心经营两年,方才在山东树立“信用社”的声誉,而现在……听着空气中的爆炸声,想到宋云山,邵仁学长叹口气。 “悠亭啊,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能不负家里的重望!” 又一次,邵仁学朝着燃烧着雄雄烈焰的省政府的方向看去,也许,现在宋云山就在那里吧! 雄雄烈焰映亮了夜空,在街道上,脸庞火焰被映的通亮的何思源看着碳前的十六名教育厅的青年干部,在过去的几个小进,他一边组织着教育厅的干部分组带队,带领民众南撤,一面又动员青年干部留下来,而眼前的这十六人则是愿意留下来抗战的青年干部,而在这十六名青年干部旁边站着的几十名年青人,则是县乡建设委员会的顾问,一群邯彰的青年,此时他们正在教着厅里的干部如何使用步枪。 “宋专办,你要知道,咱们去了敌后,可就等到钻到了日本人的肚子里,到时候可就真的生死有命了。” 看着面前的这个二十六岁的青年,何思源的脸上带着笑容,他没有想到,当济南全城的省直机关都在撤离的时候,这个人和他的同事们却留了下来。 “你可不是山东人啊!” 何思源的话让宋云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着说道。 “何厅长,可我是中国人啊!” 我是中国人,一句简单的回答,让何思源点了点头,想到韩复榘悍然不顾一切的撤退,若是他能意识到这一点,山东的局势又何至如此? “何厅长,咱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宋云山看着何思源询问道,早在几天前,他就接到家里的是电报,让他务必与山西本地官员合作,利用乡建机构在山东组织敌后游击战,而家里选择的对象正是何思源,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中午拜见何思源,现在又带着自己的同事与其汇合。 “宋专办,你觉得的,咱们应该先去jllj?” 留下来是何思源的选择,可作为一个文人,对于军事他却是一个外行,相比之外,他更愿意听听宋云山的意见,毕竟邯彰的这些乡建干部,都是邯彰民团的军官。 “何厅长,您觉得,咱们去邹平怎么样?” “邹平?” 第一百七十六章敌后 邹平,民国二十六年11月21日,邹平城墙上升起了一面膏药旗,也正是这一天,山东以邹平为中心的苦心经营七年的乡村建设运动,在日军的进攻下宣告结束,而当日军占领邹平县城的同时,在距离数十公里的伴于黄河畔的码头镇,这里仍旧飘扬着中国的国旗,而在码头镇过去宣传乡建的墙壁上,处处都是抗日标语。 在码头镇内镇外,到处都是背着枪的农民,更多的却是背着大刀、扛着缨枪的农民,这些人中即有来各乡的农民,也各县乡的自卫队队长、队员,此时,他们大都自备武器聚集于码头镇,来此参加省教育厅厅长何思源组织的鲁北游击总队,以组织鲁北抗战。 五天前,何思源以及省教育厅、乡建委员会以及当地的小学校长、教员为骨干,在附近十几个乡自卫队的基础上成立了“鲁北游击总队”随后又派人与各乡乡长、乡建顾问联络,号召全省人民自愿武装起来,要求各县立即组成200万抗日联庄会或抗日自卫队,而各县乡纷纷响应,一面组织抗日联庄会与自卫队,一面抽调人员前往邹平,参加游击总队。 “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枪出枪!” “统一编制、协调指挥、抗战到底!” 背着木壳枪的率领着几十人,一进码头镇,就看到了码头镇上的标语,看着那标语,的神情显得有些兴奋。 “三哥,要都照咱们那,别说是两百万,我看咱山东至少能编三四百万自卫队!” 右肩背着步枪,赵彬兴奋的嚷喊着,而牵着马的李子明则对赵彬说道。 “快点,把咱们官庄自卫队的旗子打起来,让人家都知道,咱官庄的人也来了!” 就在李子明声音落下时,却听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顺着马蹄声看去,只看到马上坐着的人都穿着一个颜色的军装,显然是一群官兵。 “日他二大爷!” 一瞧见官兵,镇口聚集着乡民就嚷骂了起来。 “就是这些官兵丢了咱们山东!” “可不是嘛,咱们交的皇粮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狗,狗吃饱了,还知道看家护院那,这官兵是狗都不如的东西……” “娘子,卸了他们的枪,他们不打鬼子,就把枪留下来,咱们打鬼子!” 就在乡民们嚷骂着的时候,甚至一些自卫队的队长领着队员抄着家伙想在缴那些官兵的械时,不到五十人的马队进了镇口,原本挤在镇口想要缴他们枪自卫队队员无不是同时一愣,马上的人都穿着同样的黑色军装,这显然不是第三集团军的军装,就在这时一眼尖的人瞧见这些军人左胸口的自标,瞧着那自标上的字样,无不是一愣。 “预十师?” 没听说过啊?那里来的部队? 在自卫队的队员们疑惑着的时候,李子明同样好奇的打量着这支小股部队,预十师?应该是刚编成的部队,都穿着黑色的军装,虽说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尘土,但衣冠却极为整齐,与过去见惯了的官兵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这是……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人挤了过来,他迎着这支小部队的领头的军官走了过去,而那名军官已经跳下了马。 “你好,我是鲁北游击总队副总队长宋云山!你一定是方子明少校吧!” “宋副总队长,我是预十师一参少校参谋方子明,这是我的调令!” 在接过调令时,望着挤在镇口的百姓,便大声嚷喊道。 “老乡们、兄弟们,你们知道他们是那支队伍吗?” 深吸一口气,宋云山的脸上带着骄傲之色,这些人都是邯彰的子弟兵。 “他们就是在邢台挡住了小鬼子的第一军,全歼小鬼子王牌第五师团取得“邯彰大捷”的邯彰军!” 或许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分不清第八路军和第十六集团军,但是有一个名称对他们,对全中国的百姓,却是如雷贯耳一般——邯彰大捷的邯彰军。 什么! 他们就是邯彰军!惊讶的看着 或许这只是一个小乡村,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道“邯彰大捷”不知道邯彰军,就在上个月,他们也曾为邯彰军的胜利欢呼过,而在乡村的学堂里,老师们更是不停的向学生们讲述着邯彰军如何如何与日军血战,全歼日军一个师团的“邯彰大捷”是如何被国际上视为“日本第一次战败”的,总之,对于邯彰军,他们早就是如雷贯耳一般,但却没有想到会在山东见到他们。 “邯彰军万岁!”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喊声顿时汇成了一片,或许,他们埋怨过第三路军的不战而逃,但是对于此得邯彰大捷的邯彰却是发自骨子里的尊敬,甚至一些激动的百姓,更是抬起了那些刚下马的战士们,在欢呼声中”,4(111向空中抛向,作为队长的方子明同样也不例外。 “民心所向啊!” 要小学门外,听到邯彰军的人到了,何思源看着那些在民众的欢呼声中被抛向空中的军人,默默的对身边的秘书说i首 “厅长,若是第三集团军也和邯彰军一样,即便是没有济南大捷,只要他们死守济南,老百姓,对他们也是如此! 丁岚生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作为一个山东人,他自然痛恨不战而逃的第三集团军,在内心里自然佩服死守邯彰的邯彰军。 “厅长,这次咱们有了邯彰军的帮助,日子可就好过了●” 傍晚时分,空中起了雾,码头镇的上一户户人家的电灯便亮了起来,邹平作为最早实施邯彰乡建的地区,这里的乡村与邯彰的大多数乡村一样,引入了小型发电机即用于乡村工厂用电,又可用于照明,只不过电灯照明仅局限于乡村工厂以及国民小学、乡农学校以及少数富户人家,天一黑,在国民小学和乡农学校、乡公所和街的店铺里,这里已经住满了从各地赶来自卫队员,在镇口,一些队员警惕的看着浓雾,执行着警戒,在雾色中,方子明随着宋云山朝着镇口的一个宅院走去,这处宅院是方子明率领的先遣队的驻队,所谓的先遣队,不过只有四十六人罢了。 “早在一个月前,各县的乡建利长就已经联络各乡成立抗日救国义勇军,而各县的乡农学校军事主任,有五成曾于邯彰或受训,还有四成左右在省建设院受训,建设研究院的教官亦是邯彰派出,所以,我们对各县乡义勇军、乡自卫队的掌握还是比较得力的,现在山东108县中的78县成立了县义勇军,另外三十个县成立了县自卫队,根据当前的局势,何厅长计划编成鲁北游击队,建立一支总队,各县建立支队……” 在宋云山的解释中,方子明的却把话峰一转,压低声音询问道。 “队长,您在电报中提到,有人和咱们争夺自卫队?” 表面上方子明是预十师的一参参谋,但实际上,他却是防卫司令部军事情报处的情报官,而情报外派他率领先遣队过来,就是为了了解这里的情况,确保山东游击部队归属司令部指挥。 “从各地过去的报告来看,早在日军进攻山东之前,在一些乡村就有部分学校的教员组织抗日救**,并试图收编乡自卫队,不过大都被各县乡建利顶了回去,这一年多乡建利在乡村的声誉很好,士绅和百姓也都支持乡建利,不过还是有一些乡村的自卫队被其通过师生关系、结拜关系拉走了 提及有人在山东“争夺力量”宋云山的眉问带着些忧虑,作为一名邯郸人,他清楚的知道,若想在更好的保护家乡,获得山东这个战略缓冲是极为必要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全力配合调查局,利用各县乡建利、乡农学校建立一个服从“邯彰防卫司令部”的山东游击区。 “而且现在那些人又在四下活动,出于巩固鲁北游击区的需要,我希望司令部最好直接派遣部队过来,同时对各县队实施整编、收编。” 想到方子明带来的几十人,宋云山心下难免有些失望,部队太小人也太少了。 “建立游击关系到整个华北未来的战局,司令部也有整编各游击队的想法,不过,队长,现在,咱们还不宜直接进入山东,在我来的时候,司令部给我的命令是一面配合训练鲁北总队,进而以总认为中心,对山东游击区的军事力量加以整编,为将来部队开进山东作好准备工作。” 作为情报官,方子明知道司令部的顾虑,司令部不仅需要考虑军事上的影响,更需要考虑到许多政治方面的因素,大规模派遣部队来鲁,是否会引起南京或是第五战区的不满,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也正是因为这一顾虑,司令部才决定分批派人来山东,借助前期工作,以逐步渗透的方式,慢慢同化山东义勇军、自卫队。 “下个星期,还会有一批同志来山东,现在,咱们先抓住总队,对于支队,则要确保其服从总队命令,借助总队逐步渗透,如果做到了这一点,将来,谁也别想拉走鲁北游击队!” 说着,方子明又是一笑,然后轻声说道。 “更何况,相比于那些人,咱们可是还有家里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七章向方无方(求月票! 天阴森森的,地也阴森森的。 一层一层的黑云落在头上,压得喘不过气来。远处那山忒陡忒高忒险,搭眼看去,像要直倒过来一般。近外一片大林子,全长着怪模怪样的树木,枝枝丫丫弯弯曲曲向天上伸去,几只夜猫子在树梢上嘿嘿嘿笑几声,扑拉拉扇动翅膀一掠而过。地上满是枯枝乱草,一缕一缕的青烟从草丛间袅袅升上半空。 嘻嘻嘻,蓦地远处传过一阵笑声,这笑声轻轻的,细细的,可听来却让人头皮发麻。接着便见一条扁担长短的花斑蛇吐着信子从林子里爬出来,接着一条、两条、三条,无数花花绿绿的蛇拥了过来。一时间,满地里尽是摇头晃脑、大大小小的蛇,张着嘴,吐着信子,发出嘻嘻的笑声。 “啊呀!” 韩复榘颤着嗓门儿大叫一声,伸手从腰里拔出枪来,一扣扳机,却没听到响声,正觉得蹊跷,手里的枪眼看着也变成了一条蛇,一扭身便缠住了胳膊,魂儿顿时吓散了,那蛇却张嘴说起人话来: “主席!主席!” 韩复榘惊恐的大叫一声:“啊呀!” 猛地坐了起来,却见杨树森一脸惊慌地站在面前,摇着他的胳膊叫道。 “主席!” 朝着四周一打量,韩复榘见阳光从窗棂里透了进来,身边的炉子里火苗子烧得正旺,蒙蒙懵懵地问道。 “这是在哪儿?” 对于主席的问题,让杨树森觉得有些奇怪。 “主席,这是曹县呀?” 噢! 韩复榘拍了拍脑门儿,这才回过神来。原来适才他在炉子旁边坐了烤火,不觉间打个盹儿,却做了一个蹊跷的恶梦。低头寻思梦里情景,还是觉得有点儿心惊肉跳,心下暗自思量道。八成要他娘的出事!在撤出济南之后,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他几乎放弃了整个山东,全国舆论更是一致指责,对他韩复榘更是一片喊杀声,或正因如此,他才会做出这个恶梦。 “当年张学良不放一枪丢了东北,他老将该不会拿自己开刀吧!” 在韩复榘如此思索着的时候,见主席不说话,杨树森便说道。 “主席,李厅长从徐州回来了,在外屋等着呢。” 韩复榘急忙起身出了里屋。前几天,李宗仁招呼韩复榘到徐州参加第五战区军政会议,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的韩复榘压根就不敢过去,他害怕自己到了那受李宗仁的数落,更怕这商讨山东进一步作战计划的会议不过只是一个托,于是便让刚刚从济南撤下来的李树椿替他去了。韩复榘听李树椿把徐州会议的情况说完,便问道。 “李德邻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倒是没说什么,只说蒋委员长要到开封来,让你务必到那儿见见。” 李树椿的话让韩复榘猛地想起适才刚做的恶梦来。难不成老蒋真想拿自己开刀?在徐州自己没去,没动成手,就改在开封了? “主席,李德邻说开封会议参加的是北方将领,阎锡山、管明棠、宋哲元都要去参加!加上他们的下属,一共有50位之多!” 见主席依然沉默不语,李树春犹豫片刻,便开口说道。 “要不,还是我代主席去吧,山东的事儿闹得大了,如今说啥的都有,只怕老蒋要跟主席计较。” 听李树椿这么一说,心里想通的韩复榘斜了脑袋道。 “他老蒋凭什么跟咱计较?张学良丢了东北他怎么不计较?刘峙丢了河北他怎么不计较?咱是软柿子吗?跟咱计较-!” 而此时韩复榘想到的却是另一点——北方将领全部参加,他老蒋胆子再大,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下自己吧! “咱以往不是跟老蒋有疙瘩么?就怕他借这个事儿跟咱过不去。” 李树椿指的是去年“西安事变”时,他与张良勾结一事o “他敢!我手里这几万条枪可不是烧火棍,他动动试试?” “主席又不是不知道老蒋的为人,小心没大错。” “嗯,你的话也在理,可这回要是不去,就扯明得罪老蒋了,往后退路便没了。” 丢了山东,便没了地盘,没了地盘,以后第三集团军就要仰仗中央了,更何况现在第一战区堵着路不准第三集团军进入河南,这开封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 “主席,这事儿冒不得险,你进了开封,就是林冲入了白虎节堂,只能听凭人家摆布了,我看还是不去为好。” 心下嘀咕着,韩复榘便点点头说。 “容我好生琢磨琢磨。” 李树椿离开后,韩复榘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掂过来倒过去想得脑袋都大了,还是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韩复榘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却是一个熟悉的嗓门儿和那浓浓的浙江官话。 “走向方老弟吗?” “蒋委员长。” 一听是委员长的声音,韩复榘不知怎的,心里嗵嗵跳了两下。 在电话中蒋介石说话跟往日没有什么两样,依然带着几分亲热道。 “向方兄可好?” 韩复榘连忙点头说道。 “好,好。委员长可好?” “哎!” 一声叹息之后,管明棠朝着机舱外的白云看去,去开封参加开封会议,虽说这个时空中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但有些历史事件,却依然发生了,甚至还提前发生了。 在得知韩复榘放弃济南之后,管明棠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在接下来的二十天间,正如历史上一般,韩复榘又在三天后撤出战略要地泰安,撤往济宁,由于韩复榘部退的很快,日军在从12月30日到1月4日内短短几天之内,连接攻占肥城,秦安,曲阜,兖州,蒙阴,博山等广大地区,不费吹灰之力,也没有丝毫伤亡,随后又放弃济宁,撤退到李河南边境仅仅几公里的曹县,准备随时放弃山东撤退到河南去,韩复榘原先打算把人马一直撤到河南境里。可河南是第一战区的防区,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堵着道死活不让进去,韩复榘只好在曹县、巨野一带驻扎下来,这才算阻住了他的撤势。 可他这么一撤,却导致第五战区的局势严重恶化。在短短20天内,由于韩复榘的任意撤退,日军连接攻占山东省超过二分之一地区,南北行军超过200公里,基本没遭遇什么抵抗。韩复榘这一退,导致第五战区处境极为被动,几乎到了全盘崩溃的地步,鲁南的**东西长达400公里正面暴露给日军,甚至连司令部徐州都直接处于日军面前,几乎无法防守,而准备用于防御徐州的各部**都还在路上。 “司令,这次韩向方的若走到了开封,怕是有去无回了-!” 王庚则在一旁边感叹的说了句,他知道,在开封会议之前,司令就以十六集团军司令部的名义,致电中央,要求诛杀韩复榘,以谢国人,而委员长的回电可谓是暧昧至极,这次委员长同样也动了杀心。 点点头,回过神来的管明棠说道。 “韩向方按照军阀混战时期的那一套,一枪不发擅自撤退,等于把山东省送给日军,这对国家来说实在危害极大,若是委员长不杀韩向方,其它将领相互学之,这抗战就必败无疑了,杀鸡给猴看,韩向方现在就是这只鸡了。” “不过韩向方,这一撤,对咱们到是有利一些,现在山东的日军也就是沿着胶济、津浦铁路展开,其它县城、乡村大都仍在我方控制之中,而咱们又通过乡建研究院对尚未陷落地区加以控制,现在沦陷区差不多组织了一百万受我们控制的自卫队……” 在王庚提及此事时,管明棠的脸上略露出些许喜色,山东是华北相当重要的一个省份,境内物产丰富,人口也众多,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理想的抗日根据地,在韩向方任意撤退的同时,防卫司令部已经分批向山东派出了数千人的敌后纵队,假以训练鲁北游击了的名气,在各县乡建科的协助下轻松掌握了数十万山东本地自卫队,只要中央同意十六集团军进入山东,实施敌后作战,届时这些自卫队、游击队就可以整编为预备军,拥有山东的人力资源后,一直以来限制着邯彰军扩充的问题就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到那时,邯彰军的力量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就怕,委员长不同意咱们派部队进入山东啊!” 管明棠的语气中略透出些许不满,经济调查局的情报显示,在徐州会议上,李宗仁转达了委员长的命令,于学忠部将进入山东,实施敌后作战,策应徐州正面防御。而这一命令意味着的委员长不愿看到自己获得山东,在这个时空之中,随着十八集团军被调往上海,加之现在华北的局势与历史上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能否掌握山东可以说直接关系到邯彰的未来,但委员长那边,他又岂会看不到这点?也许正因如此,他才会把于学忠调往山东。 “这次去开封,我会再请示一次,希望……” 但是委员长会同意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开封会议(求月票! 民国二十六年l2月9日,战争已经爆发了五个月,在过去的五个月中,对于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来说,他们经历了过战局失利的惶恐,同样也经历了胜利的兴奋,亦遭受了大溃退的愤怒,尽管上海那座血肉磨坊吞噬了数以十万计的军队,但是日军却无法前进一步,战争的僵局似乎让国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而邯彰大捷在鼓舞国人士气的同时,又奠定了北方战线的稳固,就在国人必胜的信念随之坚定不移时,山东全省的陷落,却让国人的怒火燃烧至顶点。 凌厉的冬风中,傍晚时分的开封城,显得有些冷清,街道上只有稀落的一些行人,在街道中央一张传单被风吹去,隐约的还可以看到传单上写着“诛杀韩复榘,以谢国人!”,在寒风中,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的驶出黄河水利委员长孔祥榕的公馆。 “这么大的军事会,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在心里疑惑着,韩复榘朝着孙桐萱看去,他是自己最心腹的部下,同样也列在50将领之中,随自己一同参加这场会议,想着一路上李宗仁的谈笑风声,韩复榘的心里到也平静了些许。 “司令,到地方了!” 在汽车到了省政府大门口的时候,孙桐萱提醒道,这时汽车停了下来,韩复榘朝着省政府大门口看去,只看到电灯旁贴着一张通知,上面写着“参加会议的将领请在此下车……”,而在大门外又有军警宪兵指挥车辆,把车辆排列在旁边的空地上,会议之所以会在晚上举行,按通知的说法是为了避免日本飞机的扰乱。 韩复榘当时和很多与会的将领一同下车向里走。到了第二道门口,左旁屋门上贴着“随员接待处”于是韩带去的三个卫士和孙桐萱带去的一个卫士,均留在接待处了。韩复榘同一些参加会议的将领,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副官处”看见贴有一张通知,上面写着:“奉委座谕:今晚高级军事会议,为慎重起见,所有到会将领,不可携带武器进入会议厅,应将随身自卫武器,暂交副官处保管,给予临时收据,俟会议完毕后凭收据取回。” 而与此同时在韩复榘的面前,也有些将领正纷纷地将手枪从腰问掏出来交给副官处,拿到收据。看到这一幕,韩复榘的心里难免有些嘀咕,就在他犹豫的功夫,却见原本跟他客套着宋哲元笑着说道。 “交枪,交枪!” 说着话,他便解下枪放到了桌子上。韩复榘咕哝一声,也把自己身上的两只枪递了过去,在与宋哲元进入礼堂时,仍然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 “我看这委员长的胆子太小了,怕被打黑枪啊!” 对于韩复榘的抱怨,宋哲元只是提醒他一句,待两人进了会议室的时候,一位军官迎上前来,问了两人身份,便恭敬的敬礼说道: “请两位总司令到前排就座。” 而此时,李宗仁、刘峙、于学忠几个早在前排坐了,韩复榘与他们——打过招呼后,便在刘峙身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就听有人一声高喊:“立正!”会场上个将官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接着,台上的小角门轻轻开了,一个人从门里走了进来。这人细长身材,一身黄呢子军服,穿高筒马靴,扎武装带,戴自手套,来到台子中间桌午后边稳稳站定,向众人扫了一眼,正是委员长蒋介石! 而在蒋介石朝前台走去的时候,在经过韩复榘身边的时候,蒋介石还特意客套着说道。 “向方啊,我看你发福了,是不是山东的鱼虾把你养胖jo。 委员长的玩笑让一直提心吊胆的韩复榘总算是放下了心来,警惕心也随之降到了低点!在钱大钧点名之后,亲自主持会议的蒋介石看着会议室内的50名将领,一开口就说道。 “我们抗日是全国一致的,这个重大的责任应该说是我们每一个将领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竞有一个高级将领放弃山东黄河天险的阵地,违抗命令,连续失陷数大城市,使日寇顺利进入山东,影响巨大、危害极大。” 蒋介石的厉声训斥让韩复榘在台下听到这段话,如坐针毡一样,接着蒋介石干脆把矛头直接对准韩复榘,转头看着他厉声质问道。 “我问你,韩总司令,你不发一枪,从山东黄河北岸,一再向后撤退,继而放弃济南、泰安,使后方动摇,这个责任,应当是你承担!” 韩复榘本人也是个臭脾气,本来还很紧张,见这样被蒋介石当众大骂,顿时也火了,他刷的一下站起来,盯着蒋介石说道。 “山东丢失,我确实有责任。可是从开战到现在,丢失了那么多地方,又算谁的责任?” 不等韩复榘把话说完,心知他是想把水搅混的蒋介石,正颜厉色地截住他的话说道。 “现在我问的是山东,不是其它地方。要地丢失,自有人负责!” 韩复榘正想开口反驳,坐在他身边的的刘峙连忙用力把韩复榘拉坐下来。 “向方,你不要乱说强辩了,不要惹委员长生气。” 好在蒋介石突然话锋一转,没再提山东问题,说起河南省作战计划,接下来的问题无非是如何防御河南省东北部以及进行徐州会战,气呼呼的开完会,会议刚一结束,韩复榘立即起身说要走。 就在他刚起身的时候,旁边的刘峙又拉住他说道。 “向方啊,我们好久没见了,别急着走,跟我聊聊去。我这边有点上好的西湖龙井,正好一起尝尝。” 说罢拉着韩复榘的手从会议厅边门走了出来,而此时韩复榘还在气愤中,也想找个人诉诉苦,就跟着走了。 “经扶兄,你说老蒋今个可没给我留一点面子……” “向方啊,这委员长正在气头上,你非顶撞他干什么? 听韩复榘这么说,刘峙便装着很亲热的样子,出言安慰着他,待两人刚走到偏厅的时候,突然迎面走过来几个人,韩复榘一看,为首的居然是军统的头子戴笠,一瞧见戴笠,韩复榘顿时心叫着不妙,后背冒出了冷汗来,本能的伸手想去摸枪,但却摸了个空,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枪已经被蒋介石的副官保管了。 “卫兵、卫兵……” 韩复榘大喊着卫兵,可在这偏厅里,他连卫兵以及孙桐萱在那都不知道,叫破喉咙也没用,再一转头,韩复榘的心下又是一寒,原来身边的刘峙这会也不知了踪影,周围前后都是持枪的军统特工。 这边戴笠皮笑肉不笑的对韩复榘说道。 “韩主席,委屈您了,我们奉委员长的命令,请你去南京走一趟。” 听到这句话,韩复榘顿时全身发起了软来,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后面两个特务见他身体晃动,一副站不稳的样子,赶忙伸手扶住了他,押他上了外面的一辆早就准备好的汽车上。 一路上但见车行沿途布满了岗哨,汽车急速开到火车站,将韩复榘压上一辆早已等候多日的专列,车箱里更是布满了大批荷枪实弹的宪兵、特务,而作为军统局长的戴笠更是亲自当押车人员,韩复榘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蒋介石是处心积虑要他的命,甚至就连同这场会议怕也是为了要他的命而特意召开的。 上半夜开会捉了韩复榘,下半夜蒋介石又找来韩复榘手下的将领单个谈话,天将明时,袁家花园才安静下来。只是巡逻的军警一会儿一趟,宪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仍是杀气腾腾。 而此时会客室里,灯光亮堂堂的,何应钦站在蒋介石的面前。 此时蒋介石一夜未曾合眼,却不见一丝儿疲倦,反而比自天精神了许多。这次开封会议,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捉拿韩复榘,今日诸事没出大娄子,都按计划办得顺当。适才与韩复榘的副手孙桐萱军长和山东境内东北军的于学忠。蒋介石任命于学忠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孙桐萱为副总司令,而心知山东军已经退到山东和河南边界,整个地盘都丢光了,经济上全靠国民政府拨款。国民政府如果不拨款,山东军恐怕就只能去要饭,加上此时山东军不过几万人,也根本也无法跟60万中央军去对抗,在道义层面也根本没法对抗,且孙桐萱军长本人一向同蒋介石关系很好,也就顺水推舟的欣然接受了。 对于这一结果,让蒋介石很是高兴,便对何应钦说道。 “韩复榘押往南京,下一步便是如何处置了。这事儿要快,不可拖得久了。” 然后又看着何应钦说道。 “何总长,这案子由你为主来审。” 对于委员长的命令,何应钦并没有拒绝,而是干脆的答道。 “是,委员长,当如何把握?” “如此罪人,不杀……” 沉吟着,蒋介石的目光随之一冷,语气随之透出了十足的冷意。 “不足以谢天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未来之忧 民国二十六年12月23日,平安夜前夜,此时的华北大地笼罩在一片不详的夜暗里。在已经被大雪覆盖的华北大地和那疾驰的寒流 之上,一架飞机似一只黒色的大鸟,静静地飞越黄河的上空。 这架y-2式是专程运送管明棠和随行人员返回邯郸的专机,一个期前,这架飞机驶离邯郸,飞抵开封,管明某和随行人员参加了在开封举行的军軎会议,那场会议表面是协商河南与徐州的防御间题,协调华北各战区间的配合,但实际上,会议的真正中心却是逮捕韩复榘。 就在今天,随看南京的一纸声明,前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被枪毙了,全国民心大振,军队上下极为震动,一时间士气高涨,罕纪也大为恢复。 与其它人在会议结束后,纷纷返回前线不同,管明棠在过去的一个呈期中,一直留于开封,与委员长进行了多次长谈,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直到几个小时前,随春邯郸的一纸电报,管明棠不得不在目的未达到情况下,返回邯郓。 机舱里,灯光明亮》管明棠靠看柔软的座椅,虽然闭看眼睛,但是顿静的神态里透出几分凝重。 “十六集团军可调派一至两个师进入山东,实施敌后作战,从而缓解徐州的压力!” 在过去的三天间,管明棠曾多次向蒋介石提出派兵山东的建设,但是这些建议无一例外的石况大海,如果说唯一的收获是什么,恐怕就是第六战区重组了。 “哲勤,只要你守住邯彰,就是于国立下大功,大本营已经决定重组第六战区,把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前纳入第六战区序列,由你负责第六战区!” 第六战区,过去的第六战区司令是冯玉祥,而现在自己却被晋升为战区司令,这意味看邯彰军不再受第一战区辖制,自己获得了自主权,但在获得自主权的同时,中央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一一不履看到自己染指山东,即便是在徐州局势紧张的愔况下. “看样子,想光明正大的进入山东是不行了!” 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管明棠的唇角微微一扬。 “但山东,是肯定要去的……” 对于管明棠来说,山东是必争之地,否则在过去的几年间,就不会借助各种途径进入山东,影响山东地方,能否与山东立足,直接关系到邯彰军的未来,同样也关系到自己的未来,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关系到这场战争中,整个国家:的未来命运。 获得山东所获得的并不仅仅只是山东的人力资源、矿产资源,更为重要的是,山东将会成为一个反玫的基地,只有获得山东,自己才能真正的,从根本上扭转战民。 “这次回去,就看手布置一下!” 自言自语春,管明棠睇开眼睛,看看坐位前放置的文件夹,打开文件夹,其中的文件都是经济调査局秘报的情报简报,其中即有华北战民的,亦有上海战民的,相比于华北,管明棠更关注的是上海的战事,与上一个时空中,淞沪会战在11月12日以**后撤而宣告失败不同,直到现在,日军仍然未掌握战场优势,而**甚至在部分战场形成局部的优势。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非常简单一一邯彰军重创的华北派这军,而华北派这军司令寺内寿一为了向东京有所交待,不得不仓促发动山东作战,使得日本不能像历史上一样,抽调华北派这军的三个师团从杭州湾登陆,反而为加强华北的力重,不得不将原定噌援上海方向的两个师团调至华北,甚至又因为寺内扩大战场,另将一个动员师团调入山东,以加强山东方向的力重,现在日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鉴于罗店作战受挫,军政部下令缩编二十八路军第……” 一份不起的愔报,映入管明棠的眼中,他只是一扫而过,从中央将二十八路军调往上海之后,对于他们,管明棠便不再像过去那般关注,上海那座血肉磨坊绝不是浪得虚名。 “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上校计划前往邯郓参观!” 终于,在看到这一消息,管明棠的眉头锰的一皱,对于史迪威这个人,管明棠完全没有一丝的好感,甚至于在邯彰大捷后,史迪威表示希望前往邯彰祝捷,亦被自己婉拒,对于这么一个从不尊重中国,更利用美援钳制中国,妄想簋夺中**队控制权,管明棠都瀬得同他打交道。 在历史上,这个办公室出身,从不惺作战的美国佬,不顾蒋介石的告戒,导致远征军入缅作战惨败,从而致使十万远征军埋骨缅甸,而后来在史迪威的运作之下,中美之间的合作关系更是遭到全面的破坏,不但所有援华的陆军爱备、物资,百分之九十都用到史迪威的缅甸作战准备之中,而且中国最精锐的八个军的部队,亦被从河南等地前线抽调去参与缅甸作战,从而导致中国中部防御空虚,而掌控看一切的美国援助物资的史迪威,他一心一意只想动员华军,早些帮他完成反i文缅甸的作战,为他个人的声誉夏仇,同时他逐有一个更大的野心,就是希望中**队在中国本土能够遭到一败凃地的打击,这样他才能有机会全面地接受中国部队的作战指浑权 为了他个人的荣辱,盟军不但在缅甸地区整个作战规划的全盘大乱,而且还消耗了足够使整个中国战区使用四个月的四万吨的军援物资,抽空了当时正在对日军的一号作战进行惨烈抵抗的中**队的后勤。更为令人吃惊的是,日军在进玟衡阳的行动中受挫,当中**队准备趁此进行反玟时,史迪威不仅拒绝了拨出区区物资给援军,竟然还扔出了一句“让他们上火去吧!”. 对于这个为达个人目的全无顾虑,导致数十万中**人为其个人目的而牺牲的美国佬,管明棠自然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可以说满怀敌意,而现在,管明棠却明白,有些人总是无法避开的,就像现在一样,甚至大本营亦要求自己配合他的参观。 事愔来得非常突然,想到在历史上这个美国佬在抗战时给中国带来的突难,管明棠的眉头紧皱看,想到史迪威在抗战时拙劣的表现,想到中国因其付出的牺牲,一时间管明棠心底顿时涌起一阵怒火。 应该怎么处理这件軎呢? 是为他举办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把他捧的高高在上呢?还是应该冷落他?史迪威是马歇尔的亲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他03然会成为中国战区参谋长,若是依如历史上他成为了“最好的四呈营长”,到那时,又会对中国的战局造成什么样的损害呢?“总司令,再过半小时就到邯郸了!” 在李直民的汇报声中,管明棠朝看机外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的点了下头。 “到邯郸后,直接去公署吧!” 凌晨时分,在办公室中,管明棠呷春酒,若是在平时,他并不会喝酒,但是,现在,在他返回邯郸之后,却已喝了足足半斤烈酒,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一直在思索蓿如何面对那位最好的“四呈营长”。 “要不然就把他捧上天?” 心底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但想到在历史上,这位“四星营长”在企图把中**队変成殖民地军队的尝试失蚊后,动辄以冻结美援为要挟,还以分配美援物资的优先顺序,作为自己在中国内部拉帮结派的筹码,试图在中国发动政変以及其后的种种所为。 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怒意又升起来,管明棠微微弯起嘴角,冷笑一下,然后冷哼道。 “该死的美国佬!” 尽管嘴上骂上美国佬,但管明棠却又知道,未来,中国的抗战不可能完全摆脱美国的支持,甚至于,夺取山东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在将来获得更多的美援,在未来,自己掌握山东,便可以诱使美国扩大对华租借法案,可如果租借物资如历史一般由美国人控制 而自己可以影响到南京的决定,能够让南京方面完全不去顾及同盟国的关心吗?可能性显然不大!想到这里,管明某又思索片刻,然后默默的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了电话。 半个钟头后,刚进办公室,曾澈就被办公室内弥漫的酒味芸的眉头一皱,他诧异的看看满面酒意的总司令,整个人不由一愣。 难道是为了山东?想到总司令在开封提出进入山东的要求被委员长拒绝了,这喝的显然是闷酒。 “先生,有什么盼咐吗?” 做为经济调査民民长的曾澈知道自己应该间题什么,不应该间什么. “沈泉!” 先是况默片刻,然后管明棠看看曾澈,好一会才说道。 “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上校准备访间邯彰!我希望你……解决掉他!” 尽管管明棠试图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这句话,但接下来的一句话,依然让曾澈目瞪口呆起来,这是第一次,他从先生的口中得到如此明确的指示。 在曾澈惊讶时,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一百八十章刺杀 12月的北平,完全笼罩于一片冰雪之中,剌骨的寒风自北方袭来,而在北平的街头上,依坯能够看到维持会张贴的氏祝“济南大 捷”的海报,山东的轻易得手,使得华北派造军多少挽回了一些面子,尽管在另一方面,战线的扩大对上海战场反倒更加不利了,同时,又把日本拖入了一个无法抽身的泥漯之中。 而现在的北平,日本人用大气球吊起几条巨大的竖幅,上面写看皇军维护东丑和平和欢呼日军占领中国某某城市一类的标语,全无一丝深陷泥潭的自觉。 在东交民巷的美国公使馆内,史迪威上校站在墙前盯视舂墙上的地图,作为美国驻华军軎武官,他有必要向华盛顿就中日两国的战争进程作出汇报,并提供相应的愔报,得益于公使馆内的暖气,他只穿舂一件羊绒衫,嘴边叼看烟斗,一边在地图上将最近日军在山东一带的部队调动愔况标示出来,然后,他后退几步,仔细观察看地图上的中日两**队部署,自言自语道。 “我的上帝啊!丢掉了山东,中国也就完了!” “怎么会呢?只是一场战役的失蚊罢了!” 约翰马斯顿上校在一旁有些不太相信的反驳道,作为大使馆海军陆战队卫队长,他同样关注看这场战軎,只不过与史迪威对中**队的指责不同,他反倒觉得中**队有春极为出色的表现,无论是在上海亦或是华北,尽管山东因为地方军阀为保存实力而擅自敝退,但总阼上来说,中**队的实力未曾受损。 “现在的华北,还有超过一百万中**队,只要他们恢复元气,随时可以向河北、山东发起进玟,而在上海,众所周知,日本人并不占优势,从驻日大使馆得到的消息来看,现在日本正在进行进一步的动员,以动员更多的军队!” 说到这里,约翰马斯顿却又不无遗憾的说道。 “说实话,中**队打日本人,打的太痛了,这才让日本人恼羞成怒,如果在华北,他们只是重创苷月清司的第一军,也许,东京方面会因为两个战线的受挫,从而选择谈判结束中日冲突,但是现在,一个师团被全歼,在蔟惊整个日本的同时,又让日本人恼羞成怒的进一步动员,不过,让人氏幸的是,中国也在动员!” 在约翰马斯顿上校的话音落下时,史迪威却摇头说道。 “邯彰军,同样也是地方军阀!对于地方军阀,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就像宋哲元撤出北平、天津,韩复榘撤出山东一样,邯彰军之所以敢于抵抗日军,其根本原因在于管明棠,而管明棠的工厂、产业都在邯彰,加之第十六集团军的官兵大都为那彰人,日军要占领邯彰,他们自然要拼死抵抗。从他们没有全面反玟,就能看出这一点!所以,只要日本人不进玟邯彰,第十六集团军就不会主动进玟。” 走到地图前,史迪威看春地图说道。 “你看,随看山东的陷落,因为徐州一带的中**队尚未完成集结,所以北支派遣军很有可能会乘势南下,进而与上海派遣军合兵一处,直接威胁中国的首都南京,如果首都沦陷了,上海座能够保全吗?随看上海、南京甚至浙江,这些繁华地带的陷落,那么,约翰,你觉得到那时,中国还有可能不在投降协议上签字吗?” 在自许为中国通的史迪威看来,随看山东的陷落,很快整个华东都将在华北、上海两个方向日军的进玟下而陷落,到那时,中国人除去投降之外,就不再有其它的任何选择。 “可是,现在中国人正在动员更多的军队!” 约翰马斯顿上校依然有些固执的说道。 “而且,我了解那位委员长,他是军人出身,不是政客出身,首都和繁华地带的陷落,或许会让战局変得对中国更加的不利,但是他是绝不会投降的,中国很大,他可以敝到安徽、湖北,甚至湖南、四川继续抗战,到最后,只要他们不投降,他们就一定会获得胜利的,这一点,是不需要怀疑的。” “可,中国总归是一个弱国,或许,他们的士兵很勇敢,但是约翰,你要知道,中国的那些指浑官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就像管明棠一样,如果他能够乘势反玟的话,也许,现在他们已经收复了北平,中**队的指浑官,根本就是一群世界上最愚虫的指浑官,想要保住中国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欧美国家:的军官指挥这支部队,由美国的或者欧洲的军官出任营以上军官,就像英印军队一样,否则,相信我,靠中国自己,靠他们的那些无能的军官,中国根本就是无可救药!” “不,我的朋友,我并不赞同你的这一观点,” 约翰马斯顿清楚的知道,史迪威骨子里看不起中国人,包括那些在他眼中“还箅勇敢”的中国士兵,他之所以“看得起”中国士兵,是因为他骨子里存在舂种族偏见,他相信这些“愚虫”的中国人,只配充当炮灰。 “他们没有乘胜追击的原因非常简单,我们应该看到,在日军遭受重创的同时,中**了人同样也遭受了严重的损失,而且消耗了大重的弹药,对于任何一名理智的将领而言,与一个工业国家的现代军队作战时,在取得战役胜利之后,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确保现有战果,而不是乘胜追击,” 鸶耸肩膀,史迪威却斩钉载铁的说道。 “不向日军发动锰烈进玟,就想击蚊日本人取得胜利,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的朋友,相信我,等这次,我们去了那彰之后,你见到管明棠那个人,你就会知道,对于这些中国的将领来说,他们唯一看重的是自己的军队!” 不知为什么,对于管明棠,史迪威几乎没的掩饰过自己的反感,或许是因为他在不到三十岁时,就成为一个国家的名将,指浑舂一支数十万人的军队,这一切都让史迪威充满了嫉妒之心,而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名将”之名,几乎得到各国驻华武官的一至公认,在邯彰军全歼日军第五师团之后,整个北平外交界都陷入蔟惊之中,尤其是他们这些驻华武官,他们清楚的知道日军的战斗力,sp便是欧美军队在战场上遭遇他们,也不见得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更何况,第十六集团军还是一支新编成的部队。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史迪威在表示希望前往邯彰祝捷时,原本他以为管明棠会抛开一切,热愔的欢迎他,可谁曾想,管明棠却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甚至说什么“军务繁忙,无瑕接待”,了解中国人说话艺术他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一一你不配。 “该死的中国箝!” 在前往火车站的时候,史迪威又一次在心里抱怨看,白宫希望他前往邯彰,考察十六集团军的战斗力,这意味看他不得不去面对那头“中国箝”,按照他的本意,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去拜见那头中国猪,但作为愔报组的负责人,他必须要完成华盛顿的命令。 “上校,日本人同意我们乘火车前往前线,但是在双方交战区,他们并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所以,他们希望我们在到达前线后,能够听从他们的安排。” 马克斯韦尔泰勒上尉是史迪威从东京借调的翻译,而他是利文沃思学院的毕业生,几乎是刚一来到北平,他就发现自己的新上司是个性情怪癖的人,而且脾气急躁,同时又极难以相处的人,尽管如此,他坯是充当日本人与史迪威之间的缓冲,竭尽全力的协助史迪威完成他的工作。 “日本人不陪同我们吗?” “在石家:庄,会有佐腾大佐接待我们!” 西直门火车站,尽管战争影响了平汉铁路的运营,但是此时火车站依然满是乘客,在泰勒上尉去与车站的管理人员勾通时,在史丨虫威的身边到处都是熙熙摄摄的人流,看舂那些肮脏的中国人行色匆匆的朝看站台的方向走去,史迪威甚至怀念起全程都有日本军官陪同日子了,至少在那时,他可以直接搭乘日本军队的专列。 “该死的日本猴子!” 尽管过去并不喜欢日本军官陪同,但现在,想到自己需要搭乘普通列车,史迪威还是在嘴里用英文咒骂舂日本人,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大腿后部痛了一下,便立即回身。只见地面上有一把黑色长柄雨伞,一名芽长袍的中年男子弯腰将雨伞拾起的时候,又不住的对史迪威说看。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 在道歉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那名男子挤过人群,径直朝看验票处走去,而史迪威却注意到那个中年男子说话时的腔调显得有些生硬,似乎不太像是中国人。望看那个人的背景,史迪威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尽管刻意的掩饰,但却还是带春些军人走路的姿态。 “日本人……” 就在这时,史迪威只觉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而刚刚回来的泰勒上尉看到倒下去的上校,连忙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用日语对身边的车站管理人员喊道。 “快,快叫救护车。” 第一百八十一章华北之困 凌晨时分,民国二十六年的最后一天,一场冬雪开始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7,1f青-晨时,邯郸的街道上已经积下了厚厚的一场雪,疾速行驶的铲雪车将雪推至街道两侧,而在寒风凌厉的街道上,依还可以看到一些欢庆邯彰大捷的海报,但更多的却是颜色鲜艳,令人印象极深的宣传海报,与国内地方政府大不重视宣传不同,一直以来邯彰都特别注重张贴海报,以制造气氛,在合作化时期,注重制造合作气氛,在推进工业化的进程中,注重制造建设氛围,而现在,当战争爆发之后,这里更注重制造爱国主义的氛围,而在公共汽车的站台,更张贴着多张海报。 在凌厉的寒风中,站台上这会早已经挤满了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而在人们背的海报栏上张贴着一幅大型海报,画的是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妇女,她正在捋袖曲臂以显示自己强壮有力,而在海报的下方则写书着:“我们能做、能做什么?”能做以前只让男人干的活。这张海报的宣传目的是动员妇女走出家门参加工作。77事变后,邯彰率先于全国实施总动员,随后二十余万青年壮丁啊应征召加入军队或预备军,同时又有近三十万壮丁加入民团,对于只有不足九百万人口的邯彰而言,已经影啊到这里的工农业生产,尤其是总动员,征召又以农民和服务业雇员为主,前者影啊农业生产,后者直接影啊到民众的生活。 为了应对劳动力不足,邯彰劳工处不得不紧急于全国其它省份招聘劳工,同时亦开始动员妇女参加工作,在战争爆发四个月后,在邯彰的公众服务大都被妇女占据,诸如女服务、女售票员,甚至女司机,纷纷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坐在公共汽车上,丁力杰用余光看着驾驶着公共汽车的女司机,军队的大规模扩张,不仅需要汽车,同样也需要司机,许多汽车公司的司机都被征召了,公共汽车公司在使用女售票员后,在月前,第一批女驾驶员上岗,现在在许多工作岗位上,越来越多的女人正在取代着男人。 “在这场战争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 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的同时,丁力杰朝着窗外看了过去,相比于一个月前,邯彰紧张的备战气氛,现在街道上的街垒消失了,似乎生活又恢复正常了,可每天新闻中的战报,却清楚的提醒着他和每一个人,战争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鲁北陷落以来,每天有十余万山东难民进入专区,今天冬雪初降,天气越发寒冷,难民急需越冬冬衣……” 汽车车厢中的广播,让丁力杰的眉头微微一皱,山东……每每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他和其它人一样,内心全是愤怒之情,山东第三集团军的不战而逃,发生在邯彰大捷之后,第三集团军的仓皇出逃,几乎将邯彰大捷震奋起来的士气冲的一干二净,让人如何不气恼,尤其是对于用近十万子弟兵伤亡为代价赢得邯彰保卫战的邯彰人来说,更是不能提山东,一提到山东,既是心痛,又是愤怒。 “山东的老百姓自养了他们那么多年!” “可不是,姓韩的逃的快,遭殃的可老百姓啊!” “听从北边逃过来的人说,那日本鬼子忒不是玩意,见着男人就杀,见着女人就扑了上去,这下子,不知道多少山东百姓要遭罪啊!” “天杀的韩复渠,真该毙了他!” 在车厢中咒骂声此起彼伏的时候,汽车到了广场站,丁力杰便下了汽车,然后径直朝着防卫司令部会走了过去,在外面他总是穿着便服,作为一名刚刚被征召的文职军官,他不知道如何应对成天被人们围着追问“战场”所以,和许多文职军官一样,他会在到了司令部之后,再换上军装。 一千份调查报告,整齐的放在办公桌上,每天对于丁力杰来说,他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调查报告加以通读,然后汇总编写报告,这些调查报告无一例外的都是武器调查报告,这些报纸直接来自一线官兵。 “现装备莫式79步枪射速慢、少数步枪偶有枪机过硬、79步枪弹威力过大,部分士兵对其有心理恐惧,希望换用冲锋枪或日式步枪……” 在报告上罗列着武器使用报告,作为一名文职军官,对于武器丁力杰并不了解,可从这些调查报告中,他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士兵们对武器的要求,而最终,这些报告会被转往联勤处,由联勤处协调武器供应商对武器加以改进。 “二四式冲锋枪重量轻、射速快、火力猛……枪管单薄,战i}中受撞击后可能造成扭曲……” “二六式两用机枪,精度高、可靠性好,一线班组普遍反应30发弹匣容弹少,希望换用排用机枪弹鼓,最好另行研制50发弹鼓……” “二六式重机枪……” 林列着调查报告所列的优点不足,慢慢的丁力杰写了几十张纸,最后又加以汇总,重新编写了一份报告,这仅仅只是一个师的武器使用报告,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真是的,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突然的抱怨声让丁力杰一愣,是李幕,他是北平大学的文利生。 “李幕,怎么回事?” “你看,就因为一座桥!” 李幕拿着手中的几份报告,不满的嚷喊道。 “什么?” 办公室内其它人都好奇的看着他,桥和武器有关系吗? “就因为一座桥,**战车一团不仅损失了一辆二六战车,而且还丧失了重创日军一个联队的机会!” 李幕拿着报告,在那里念了起来。 “二六式战车防御良好、火力优良,装甲厚,但其速度慢,越野最大时速仅十五公里,仅比步行快,但l2。7吨自重较大,通行能力差,在战场上有诸多乡间河流阻挡,其中绝大多数桥梁不具备战车通过,只能采用工兵加固或重新建桥的方式加以通过,在料庄,为追击日军,一辆战车冒险通过村桥,桥梁发生坍塌……你看,就因为一座桥,不单战车陷到了河里,就连原本能全歼的一个联队,也跟着逃了。” 为部队可惜着,李幕又嚷道。 “真是的,难道战车就不能造轻点吗?” “二六战车已经不错了,你们知道后来为什么重型战车营没有投入使用?” 利长放下手头的工作,站起来看着大家伙说道,或许对于外界而言,压根就没听说过重型战车营,但对于联勤司令部装备调查利的人们来说,却对重型战车营有着一定的了解。 “我去战一旅的时候,听战一旅的参谋说,重型战车营之所以后来没投入使用是因为成本问题!” “成本问题?” 丁力杰疑惑的问道。 “重型战车造价太高?” “不是!” 利长笑摇着头,脸上带着可惜之色。 “为了让重型战车营进入战场,投入了两个工兵团,修了十三座野战桥,十三座野战桥的工料都够造一辆重型战车了,出了邯彰,这么大的河北省,除了铁路桥之外,能供重型战车通过的桥梁不超过五十座,可从邯彰到北平,单就是需要过的河,都不下两百条,过一条河,就得修一座桥,等打到北平,修桥的工料都够武装一个战车旅了,后来发现日军的战防炮打不穿二六轻战,自然的,就全靠轻战了,可就是轻战……” “就是轻战,也太重了!” 李幕扬了扬手中的报告。 “可不是嘛,l2。7吨,这是什么概念,新北的一辆卡车满载也不过十吨,可就那,出了邯彰,也就是在江浙的国防公路上能拉满货,现在新北的卡车,卖的还不如农机公司的三轮车,就是因为桥的问题,桥小车重,问题自然就来了,三轮车一辆才两吨多,基本上是个桥,就能过,再加上价钱便宜,自然受欢迎。” 一时间办公室内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路和桥,而在他们说着这些的时候,丁力杰的心里一时问却是无法平静下来,他看着墙上贴着的中国地图,在771w:吐l图上,可以看到密布的河流,而在那些河流上,又有多少可以供战车通过的现代桥梁?一个河北省,能供重型战车通过的桥梁不超过一百座,河北的公路交通已经算是相对发达的了,那全国呢?在河流密布的江南呢? “现在报纸上成天说着战车战,可有几个人知道,上个月几场暴雨下的,战车用的都不利索,没涨水的时候,有些浅滩勉强还能通过,可涨了水,战车根本就过不去,想过去就要修桥,可日本鬼子,又岂会傻的站在那等咱们修好桥再打过去?” “那咱们就不能先把桥造好然后直接运到需要的地方n……” 随口的一句话,连丁克杰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的嘴里道出的。 “先把桥造好?然后再运过去,怎么运?这世上那有运桥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北方前线 从民国二十六年ll月底,在元氏县与高邑县之间的田野问,出现了一道道铁丝网,几乎是第十六集团军收复高邑县之后,随着各县乡长的一声令下,在抗战的热情下,上百万河北民众提着铁锹白备干粮,在刚刚平静的战线上帮助前线官兵修建工事,不过只是短短十数天的功夫,绵延数百公里借助河流形成的防线逐渐形成了,尽管还没有修建永备火力点和土木质火力点,没有拉上铁丝网,因为建筑材料,“铁刺”、地雷之类都有所欠缺……仅仅暂时挖掘了步兵掩体和火炮掩体、堑壕、交通壕、崖壁以及战车防御壕,甚至前线的通信器材也少,以致影响了对部队的指挥,但这道纵深达十数公里的防线,却成为日军南下的道路上,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在元旦过后,一个个重达数吨的,于后方制成预制永备火力点被运抵达防线,而原本光秃秃的战壕前方,一道道铁丝网耸立着,在中国,这是一道前所未有的防线,十余万军队依据各个设计良好的据点防御着北方的强敌,而在他们的后方,多个步兵师随时准备开入防线,抵挡日军的再一次进攻。 元月7日,在战役中受伤的赵功铭回到了前线。这是高邑城北的一个小镇。虽然不繁华,也许是因为镇上有一个小站的关系,到也没有想象中的萧条,因为事先在军用线路上打了电话,六连的三个排长全全赶到火车站来接他,曾经被战争破坏的铁路,在工兵的努力下,已经恢复通车了。 一排的排长李鹏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沉默,他戴着一副玳瑁框眼镜,在战前他是李家庄农村合作社民团队的排长,在民团士官培训学校的时候,军事史教员常给他打甲上,而战术教员却给他一个乙中,作为一名中士,原本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常备军的上士,更不可能成为排长,而扩军却使得他成为了一名排长,也许是因为都是乡亲的原因,他对待士兵并不严厉,在作战的时候,往往首先考虑如何减少伤亡。而二排排长李梁明恰恰同他相反。他中等个儿,双眼中始终迸发着一股激情,他严于律己,同样也苛刻求人,不过在战术上他很少脱出教利书的规范,但却能坚决贯彻命令,尽管赵功铭并不认为这是好事,因为战场是瞬息万变的,但他却知道,一个可以坚决执行命令的人,在战场上是极为有用的。 而三排排长刘满仓却是介于他们两者之间,或许这和刘姓在李家庄中是小姓,有着很大的关系,与十六集团军不同,预备军往往都是采用一个村编成一个连,一个乡编成一个营,一个县编成一个师的方式加以整编,作为一名军官,赵功铭知道这么坐的优点,在战场上,乡情会把他们联系成一个整体,要么共同赢得胜利,要么共同战死在战场上,赵功铭曾见到过,因为侄子战死叔伯们像疯了一样,杀红眼似的冲向敌阵,也曾见过,一个连陷入包围后,另外两个连不顾一切的拼命救援,乡情维系着预备军的战i}意志,也正因女llsj-l,在保卫战结束后,预备军在补充时,仍然按照村乡县为单位进行补充,甚至在新组建的预备军中,尽管他们大部是外地招募,但却依然按地域编成部队。 话说回来,对于这一点,赵功铭既不赞同,也不支持,而作为一个江苏人,赵功铭知道,在对自己的部下并不很熟悉的时候,他必须依赖他的这三个排长,尽管对于他们的了解,都是通过书面上的资料加以了解,至于副连长——李杰,一位刚刚商学院提前毕业学员,他和过去的自己一样,只是获得基层指挥经验,也许几个月后,他就会成为连长。 同乘吉普车回到位于一线的前线,随后,赵功铭立即第一时间来到防线上,首先观察他的防线,在防线的正前方百米处,是一条宽不过数米的小河,此时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 “在对岸我们有前置据点吗?” 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对岸的情况,似乎在公里内,都没有看到日军的防线。 “长官,现在日军主力龟缩于元氏县城,因为兵力的关系,元氏以南地区,除去少数伪军维持外,只部署有少量的日军。” 李梁明立刻回答道,尽管这个连的士兵都是出白于李家庄,但对于赵功铭和李杰这两位长官,4'2zff]并不排斥,在军队中,军官就是军官,无论是在民团亦或是预备军,他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如果我们要进攻的话,在河面上没有冰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越过这条河?” “这……” 赵功铭的一个问题,让李梁明等人无不一愣。 “武装囚渡,是要流血的!为什么不把战线前置。” “这是军部的命令,依托河流筑防,以河流为第一道防线,” 李杰连忙回答道,作为副连长,他就是连长的参谋,协助连长管理部队,制定作战计划,而眼前的这位连长,却是第一次来到三连——在战i}中受伤的他刚刚离开医院,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甚了解。 “真是的,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河有多难过吗?” 在心里嘀咕着,赵功铭又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面前的防线,然后指着对岸的河边麦田旁的坟头旁的一棵松树问道。 “一排长,从我们的位置到那棵松树有多远?” “大约l30米!” “我要准确的数字。” “啊……” “从炮排到那里有多远?” 接连几个问题后,没有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的赵功铭眉头猛的一皱。 “副连长,我们进驻这里多长时间了?” “一,一个月了!” “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前线地标距离?” “这个……” 连长的问题,让李杰哑然不如应该如何回答,而三个排长的脸更是因连长的问题而变得通红,4'2zff]完全忽视了这一上_o。 “如果不清楚前方的地标情况,日军进攻的话,是不是还要实施战场试射?” 反问后,赵功铭扭头看着李梁明说道。 “二排长,从今天开始,你分批派小分队过去,把对岸纵深三公里内,所有的地标距离,都弄清楚,绘出详细的地图,我的要求很简单,当日军出现在一个屋子的时候,我们都能知道他距离我们有多远,当我们进攻的时候,每一次跃进都明白,下一个跃进点在什么地方?明白吗?” “是!” 随后赵功铭又召集了连里的官兵,与官兵见面之后,又迅速部署了任务,安排好留守人员,他才前往营音lq:p道。 “还有什么问题?” 在营部内,宋子宇看着赵功铭笑问道,尽管对于赵功铭并不算了解,可他也知道,4'ilz日0刚毕业,就加入了民团,成为预备军的一名副连长,在战场上更是多处受伤,无论是对于十六集团军还是预备军,因为火力尤其一线官兵普遍装备防破片背心的原因,部队的阵亡率并不大,但是眼前的赵功铭却在医院中躺了一个半个月,差点小命就丢了,也算是一员“猛将”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面对营长的询问,赵功铭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战线没有前置,” 在来营部的路上,从副连长的口中,他了解到,现在他们的防线或许是全中国最齐备的一条防线,甚至就连山西日夜加固的太阳山防线,亦无法与之相比,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但在这条防线上,他还是看到一个问题。 “现在,我们的防线大都是依河而建,借助河流作为第一道屏障,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固我们的防线,但是却给我们的进攻增加了许多麻烦,如果我们要实施进攻的话,绝大多数部队必须要越过河流,方才能对敌实施攻击,这意味着宝贵的时间,很有可能浪费的渡河或渡河作战上,长官,我希望部队能够前置!” “嗯,这个问题,我会向团部转达。” 沉默片刻,宋子宇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也许,现在咱们的防线,看起来似乎有些保守,防线纵深二十五公里,看起来,咱们是准备呆在家门口打仗了。” 营长所说的话,正是赵功铭想说而没说出来的,他甚至怀疑,这个计划是否出白军司令部,毕竟对于军司令部来说,他们是崇尚进攻的,正像防卫作战一样。 “是太过保守了!” 而宋子宇却笑着说道。 “当然,每个人都这么说,不过,咱们的保守,却带来了另一个效果!” 走到地图前,指着日控区,宋子宇说道。 “现在,日军用5个师团防御我们,甚至与我们一样,开始修建坚固的防线,这意味着,未来,华北至少有六至八个师团的日军将为我军所牵制,形成进攻态势,会让我们受到很大的压力,虽然我们必须把他们赶走。但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持战线,等到将来,我们的力量壮大了,到那时候,再实施进攻也不晚啊。喂,还有问题吗?赵上尉。 “长官,没有。我感到很可惜——” 摇摇头,赵功铭盯着那些河流说道。 “这些河流,真的很耽误时间。” 第一百八十三章历史的改变 邯彰,对于二十六年的中国而方而言,邯彰无疑是最耀眼的,曾经,这里以它的工业而闻名全国,它的钢铁产品输往全国各地、制造的机械亦输入到全国数百家工厂,邯彰制造的机车更是于中国的铁路上奔驰着,而这里的制造的汽车更于中国的公路上行驶着,这里的工业消费品更是闻名全国,尤其是在战争爆发之后,随着进口受到影响,邯彰的工业品更走进一步占据了市场的份额。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与邯彰保卫战的胜利相比,都无法与邯彰保卫战对国民民心的振奋相比,这是自卢沟桥之战后,中**队唯一的,也是最为辉煌的胜利,尤其是在华北大部沦陷的前提下,邯彰不仅守住了,甚至还实现了反攻一一向前反攻上百公里,在地图上,也许仅只有一个厘米,但就是这一个厘米,却足以让国人倍受鼓舞。 也正因如此,邯彰保卫战的胜利,为邯彰,为十六集团军,当然更多的是为管明棠本人,赢得了空前的政治声誉,他所率领的军队最先顶住了日本人的进攻,为中国赢得了时间,树立了信心,甚至扭转了华北的战局,甚至就连同远在大洋对岸的美国,亦同样对管明棠赞誉有加,《时代》周刊,更是将管明棠作为岁末刊的封面人物,而其中的引言则是简单的一句话——“中流砥柱——战局的扭转者!”而作为他的老朋友——李普曼,也禁不住写下了的溢美之词。“他作为一名军事将领,拥有广阔而深邃的洞察力,他知道怎样激发和领导他的士兵前进,更难能可贵的是,在那个国家中,他可以抛弃一切个人权益,只为了心中的国家。”甚至就连苏联《真理报》和《消息报》也在头版显赫地位发表评论员文章,说管明棠和他的军队“像俄国士兵一样勇敢。” o 毫无疑问,邯彰大捷为管明棠赢得了空前的声誉,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如果说,二十六年11月之前,他是不闻一名,而仅仅一个月后,他可以说,就已经闻名全世界了,成为一名举世皆知的名将了。 不过,对于身处邯郸的管明棠而言,他并没有这样身为“名将”的自知,而是依如过去一样,每天身处于自己的办公室中,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甚至没有特意抽出时间去陪陪刚刚出世的儿子——两个月前,当战争进行最激烈的时候,管明棠成为了一个父亲,他的儿子出世了,而直到日军撤退之后,他才返回邯郸,见到了刚刚出世的儿子。 借着落地灯的灯光,管明棠翻看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报纸,在处理掉几件最紧急的军务之后,就认认真真地读起报纸来,也许在国内很难再找出一位将军像管明棠那样注重国内舆论的人了,甚至于,他将舆论视为“另一个战场”甚至是决定第一战场胜利的第二战场。 而此时,看着报纸,他的眉头紧皱着,正如历史上一样,五天前,日军在杭州湾登陆了,尽管自己多次警告南京,但南京方面对杭州湾的防御,依然极为有限,现在报纸上的消息要么是日军与杭州湾登陆的消息,要么是**自上海撤退的消息,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与另一个时空不同,至少这次撤退是有条不紊的撤退,实际上,早在开封会议时,委员长即表露过与上海撤退的意思,上海那个绞肉机已经让中**队付出了近五十万人的损失,正在一点点的耗尽中**队的鲜血,而日军在杭州湾的登陆,则是最后一根稻草,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加之吴福线、锡澄线以及苏嘉国防防线已经有十余万军队驻守,且经过数月加强,此时,管明棠反倒能够坦然接受,至少中国人努力过,且粉碎了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妄言。 在翻看着报纸新闻的时候,突然,一则新闻映入管明棠的视线中。 “从杭州湾登陆的日军第十一军,于民国27年1月8日进犯新仓,以威胁淞沪我军的腹背。我军第二十八路军,会同预备十一师的胡达部1个团,奉命紧急驰往,支援枫泾,据守嘉善,阻击来敌,我军25500余人同仇敌忾,顽强拼杀,予狂妄敌人以迎头痛击,其英勇顽强精神可歌可泣……” 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管明棠能够想象得出此时的激烈,而更为惊讶的是第二十八路军,从陕北增援上海的二十八路军在血战一个月后,于半个月前被调往新仓金山卫一带防御杭州湾并加以修整,而现在,他们毫无疑问的与日军第十一军迎头而撞…… 哎! 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管明棠默默的闭上眼睛,无论如何,第二十八路军的伤亡是有价值的,他们的血战,为淞沪方向的主力的撤退赢得了时间,至少,南京不会如历史上一般仓促失守。 “谢谢老总了!” 感叹一声,管明棠站起身,走到地图前,默默的看着地图华东的位置,苏嘉国防线如一道壁垒似的守卫着南京,而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各部队边打边撤,在吴福国防线、锡澄国防线以及苏嘉国防线的堡垒早已投入使用,这是新一军提出的建议,早在蒋介石有意撤退时,各国防线的堡垒即已派先头部队打开,防线守军亦接应撤退部队就地组织防御,加之撤退并不仓促,他们必定能在下一步抗战中发挥重要的作用,而新一军将重炮团交给中央后,已与星期前撤往皖浙一带山区,用于防御日军从侧翼威胁南京。 “还好,一切都还不错!” 感叹一声,管明棠的唇角挤出了一丝笑容,截止到今天,历史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尽管山东日军对苏北甚至南京的威胁依然存在,但是整个抗战的战局却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在历史上,此时,南京已经沦陷,数十万同胞惨遭屠杀,而现在呢?南京不仅不会沦陷,甚至在未来一年内,南京都有可能继续作为中国的首都,继续飘扬着中国的国旗,而日军每前进一步,都将遭受重剑。 原本,自己还担心和谈问题,但是在第二军占领山东后,面对第五师团遭全歼和第一军的重剑后日本国内的“愤怒”情绪,和军部的恼羞成怒,近卫内阁不仅拒绝了德国的调停,甚至恼羞成怒的发表了对华声明,“不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政府为中日和谈之对象中日问题绝无第三国调停之可能………”砰地一声,把中日可能存的“和平之门”关闭了,战争仍然会继续,而且会和历史上一样长期进行下去。 虽说如此,但管明棠仍然清楚的知道,现在历史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我改变了历史!” 历史已经改变了! 对于这一切,管明棠自然是高兴的,甚至内心也是极为满足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所渴望的——至少,南京大屠杀的惨剧不会再这个时代上演,至少现在还没有上演。 “未来,只会更好!” 在唇边轻语一声,管明棠,拉开厚重的天鹅绒馒帐,凭窗远眺着邯彰新城区的一片辉煌的灯海。从专员公署上朝新城区看去,黄色、白色、彩色的霓虹灯光映着夜幕,和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与过去的中国传统城市的方格型不同,新城区是欧式的中央放射型,六条马路直通城市的中心,而专员公署正位于这座新城的中心,此时邯郸的夜晚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妙,以至于许多好事者都将这里称为“小上海”正如他们将北方新区称之为“小底特律”一般,只不过,他们都忽视了一点,邯郸新城是属于中国的,而北方新区却又不是单独的只有汽车。 然而,这就是邯郸,在二十七年的中国,这里是中国唯一的一座工业城市,在这里的机器的轰鸣声中,数以万计的机器设备被制造出来,在高炉喷吐的烟云和平炉的铁花中,上百万吨钢铁被冶炼出炉,最终,所有的这一切,都转化为一个事物——力量,那是属于一个国家的力量,而在这个过程中,国家的军事力量被加强了,最终,被工业力量加强的中**事力量,必将能够赢得这场战争。而在这漫长的战争岁月里,这里注意将在发挥出超人想象的作用。 或许,正像自己最初的期待一般,这场漫长的战争,也许意味着中国的新生,不仅仅只是民族意识上的、国民思想上的,而且还将是国家工业力量上的,也许,七年后,这个国家将出人意料的在战争中完成他的工业化,完成一个农业国向工业国的转变,完成一个国家的锐变。 “到那时,一切都将会改变!” 喃语着这个期待的同时,在管明棠的内心深处,却还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喃语道。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是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切都会改变,而现在,这场改变不过刚刚开始!就在这时,管明棠办公室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快步走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听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管明棠整个人不由的一愣。 “委员长!” 第一百八十四章莫斯科的礼物 倍受鼓舞!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对于同斯大林的会面,孙利还没有一丝底气的话,那么,现在,在与斯大林、莫托洛夫、伏罗希洛夫等苏俄党政军首脑会面之后,孙利却是倍受鼓舞。 “耿光,你知道即便是斯大林,对我国抗战的决心和勇气推崇备至,并对我国将士和民众表示无限敬意。” 或许是因为心情舒畅的原因,此时的孙利显得很兴高采烈,同身边的杨杰说起与斯大林等人的会面时,更是兴奋非常。 “而且,斯大林还对我说:“假如中国竭尽全力抗战,就不会因临时的受挫和国土被敌占领而沮丧,这样最后的胜利必定是中国。”到后来,我们俩人竞从子夜畅谈到凌晨5时,竟然还毫无倦意。在这次会晤中,你知道我最大收获是什么?是融洽了与斯大林的感情,从而更有利有争取苏援!” 目中带着些许血丝的孙利提及此,更是露出激动之色,因孙中山的关系,苏联对孙利有着良好的印象。所以,作为高级代表团,同时还是党内的亲苏派以及中苏友好协会的会长,孙利没有想到会受到斯大林的这般款待,同样更没有想到一切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先生,在邯彰大捷的时候,《真理报》还在头版发表了社论,支持我们的抗战啊!” 提及邯彰大捷时,杨杰显得极为兴奋,当时他正率军事代表团访问苏联,为中国争取苏援,并最终促成苏方向中国提供20个师的兵器及其它军火援助事宜,随后奉命留于莫斯科商洽苏联援华事宜,在邯彰大捷后,斯大林甚至曾亲自打电话向他表示了祝贺。 “耿光,由此可见,苏俄对我们是真诚的,也是给予我们帮助的唯一国家,你不知道,在与斯大林谈话时,因为军火运输问题,斯大林建议我们将阿拉木图与玉门之间的铁路联通起来,而且,苏联愿意提供一笔不少于3000万美元的贷款,支持我们修建这一铁路,若是这一铁路修通之后,苏联就可以进一步提供更多的援助……” “什么!铁路!” 惊讶的睁大双眼,杨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许,他主张联俄抗日,但是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并不意味着他不明自苏联对于中国的威胁,而相比于孙利的欢喜,他几乎下意识的发现,这其中隐藏的利害关系。 “不单是提供现汇贷款帮助我们修铁路,而且斯大林承诺,会在未来的几年内,向我们提供不少于2。7亿美元的贷款,用于购买苏联军火!耿光,不虚此行啊!不虚此行啊! 此时极度兴奋的孙利并没有注意到杨杰神情中浓浓的忧虑,而是完全沉浸于前所未有的兴奋之中,望着黎明下的莫斯利一时间,孙利激动的脸庞有些微微发红。 在克里姆林宫一号楼,斯大林的办公室中,此时,一夜尚未休息的斯大林,左手握着烟斗,来回的于办公室内踱着步子,而莫托洛夫与伏罗希洛夫则坐在沙发上,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离开克里姆林宫,而是在休息室内休息,直到一个小时前,孙利离开之后,斯大林便命人将他们喊了起来,同他们就一些问题进行勾通。 “斯大林同志,我认为,我们给予中国人的东西太多了●” 直截了当的,伏罗希洛夫道出了他的看法,作为苏联的国防人民委员,在过去的多年问,他依靠着对斯大林的吹捧而爬到现在的位置,同样,依靠着对军队的清洗,对军队高级军官的镇压与屠杀,讨取了斯大林的欢心,也正是因为对斯大林的了解,他知道,适时的表现出自己的“愚笨”是多么的必要。 “伏罗希洛夫同志,不在于我们给予他们什么,而在于,我们从他们那里可以得到什么!” 回过身,斯大林用那充满高加索腔调的口音说道。 “表面上,我们给予了他们数亿美元的武器装备,甚至我们还拿出宝贵的外汇,供他们修建一条铁路以保障武器的运输,但是,我的同志,不要忘记,与此同时,我们获得了一条直通中国腹地的交通要道!” 握起烟斗,深吸一口烟,斯大林看着莫托洛夫问道。 “莫托洛夫同志,你觉得,中国人可靠吗?” “斯大林同志,我一直认为,蒋介石和他的资产阶级政府,是一个顽固的反对苏联的反动政府,但是,也正是只有您,才能够看到,现在援助这一政府,对苏联是有益的!” 莫托洛夫恭敬的拍着斯大林的马屁,事实上,他同样也被领袖的慷慨惊呆了,这种慷慨是前所未有的,甚至不惜给予现金援助,即便是对于同志,苏联也未曾给予过如此力度的援助,即便是西班牙,苏联所给予的援助,也是在获得其黄金之后,方才给予的,而给予中国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贷款。 “对苏联的远东安全是有益的!” 吐出口中的烟雾,斯大林默默走到沙发边,然后坐了下i。 “去年,我们给予中国人的援助,其目的是为了让中国牵制日本人的力量,从而确保日本不会入侵我们的远东,但是现在……” 眉头微微一锁,斯大林的神情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可是去年,他们的军队却在北方,不仅全歼了一个师团的日军,甚至还重创了日军,要知道,日本人是极为顽强的敌人,由此可以认定一点,中**队如果获得良好的武器以及训练,是完全可以击败日本人的,而现在,他们正在一点点的获得这些!” 紧锁眉头,他的眼睛变得小而黯淡,以至于就连神情中也透露出了些许忧虑之色,作为苏联的领袖,他需要考虑太多的问题,国内的,国际的,等等,太多的问题。 “而且,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在中国的同志,他们在上海以及杭州湾一带遭受了极为惨重的损失,可以说,几乎丧失了全部的军队!” 也正是这个消息,让坚定了斯大林决定加大援华力度的决心,他深知,对于苏联而言,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所以,我们不仅需要考虑到日本的威胁,同样也要考虑到中国的威胁,我们必须要考虑到,也许,三年或者四年后,中国很有可能击退了日本人,收复了满洲地区,到那时,我们所需要的面对的是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中国呢?” 又一次叼起了烟i},斯大林默默的站起身,而后他走到办公室中的地球仪前,他凝视着地球仪上的苏联,同时又凝视着欧洲,随后又转动地球仪,凝视着满洲。 “那时的中国,将是一个如同俄日战争后的日本一样,一个因为战争胜利,而空前自信的国家,而且他们还有一支在战争中经受住考虑的军队,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威胁甚至比日本还要大,要知道,中国与日本不同,他们是一个大国,他们有着无穷的人力和资源,所欠缺的仅仅只是工业,但是现在中国的工业,同样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而且他们的工厂每天都在增加……” 甚至就连斯大林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提及未来的时候,他那握着烟i}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度,紧紧的握着烟i}。 “甚至,到时候,空前自信的中国人,很有可能会向我们,索要那些在他们眼中,属于他们的,实际上却是属于俄罗斯的领土,我的同志们,我想问,到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转过身,凝视着伏罗希洛夫元帅这位苏联的国防人民委员的,斯大林的语气变得严厉切认真起来。 “到那时候,我们在远东势必将要面临新的威胁,如果我们反攻他们,西伯利亚铁路将会限制我们的力量,到那时,如果蒙古陷落了,中国人很有可能切断铁路,也许,我们将失去整个远东,苏联可以接受吗?” “当然不能接受,斯大林同志!” “是的,远东是苏联的远东,是俄罗斯的远东,任何人失去它,都会成为苏联的罪人,因此,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未来,现在,我们需要面对的未来是,即便是没有我们的帮助,德国人、美国人甚至英国人,在中国显现出他的力量之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三年,最多四年,中国人就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到那时,苏联必须要面对来自中国的威胁,因此,新疆的铁路,对于我们而言是极其必要的!” 几乎是急着步,重新走到地球仪的面前,斯大林的手指在地球仪上划出了一条线来。 “如果在未来三年中,中国人为了获得我们的援助,修通这条铁路,那么,同志们,就等于中国人主动的为苏联打开了一条通往中国腹地的大门,而且,在这里,还有我们的同志,到那时候,许多中国人,会成为我们的同盟军!因此……” 转身看着莫托洛夫与伏罗希洛夫两人,斯大林握着烟斗说道。 “我们必须要加大援助中国的力度,以让他们相信,他们要获得足够的援助,就必须修建这条铁路!” 第一百八十五章饮鸩止渴 一辆墨绿色的新中卡车拖着一道滚滚黄烟在荒芜的戈壁滩狭飞驰着,卡车出的轰鸣声打破了一望无际的戈壁上的死寂,又过了一会,这辆新中卡车停在了在戈壁滩上的一个火车站,这里便是陇海铁路的终点站——玉门站,更准确的来说,这是兰新铁路的一部分。 从民国二十五年,在获得了充沛的资金后,陇海铁路全面开工,为了赶抢工期,抢在玉门油田投产前,将玉门埋藏的石油运出,从而获得每年数千万元的利润,数以十万计的劳工日夜不停的修建着铁路,去年十月,随着第一列满载一千五百吨石油的油罐车从玉门站发出,在玉门油田积压的近三十万吨原油,在随后的两个月中运出了西北腹地,运往西安以及邯彰的石化工厂,而原本因战争爆发,进口石油制品受到影响而产生的油荒亦随之缓解。 在油荒得到缓解的同时,玉门油田的开发力度被进一步加强了,在过去的两年间上数千名工人来到这里,曾经荒凉的老君庙一带,成为了一座戈壁小城,在玉门油田的石油滋润着中国的“战争机器”的同时,原本按计划应该停止的铁路修建工程并没有停止,反而继续向新疆方向修建着。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的《凉州词》中那悲壮苍凉的情绪引着许多人对这座古老关塞的向往,但能够让人记住的却是王维的那句“西出阳关无故人”对于中原而言,千百年来,西域都是遥远的边疆,新疆从来都是流放之地,而此时,对于中国而言,新疆却又成为了中国的一条生命线。 “苏联人承诺,向政府提供3亿美元的军火贷款!” 站在荒凉的戈壁滩上,看着身边的吕季方,魏玉铭语气认真且诚恳,续修兰新铁路,是南京作出的决定,为此,甚至同北方公司签定协议,以承诺各省向北方公司提供不少于i00万劳工作为代价,从而换取北方劳务公司的l3。5万熟练劳工继续用于铁路工地,铁路之所以能够在三年内从西安修至玉门,正是得益于那些军事化管理的l3万劳工,在过去的三年间,几乎每一个小时,在沿线路段上都有超过三万筑路工人进行着紧张的筑路或开凿山洞的工作。 在历史上,从来没有一条铁路能在如此恶劣的地形、环境下能修的这么快,而这与北方劳务公司那些训练有素的工人有着很大的关系,也正因如此,资源委员会才会不惜以各省输入邯彰百万劳工换取这支建筑大军。 而中央之所以下这么大的决心,正是因为孙科访苏,与苏联签定了互不侵犯条约,同时签订了贷款协议,而根据那一协议,苏联将向中国提供总额高达三亿美元的贷款,而其中3000万美元用于修建玉门至阿拉木图之间的铁路,以用于运输军火以及偿还矿物及农产品。 “而这些军火,只能绕道欧洲,经水路运往香港或者广州,要么只能用汽车经新疆公路运往玉门,前者太过耗时,后者所费过大,因此,中央才决心修建这条铁路!” “可,俄国人,可没按好心啊!” 作为陇海线劳务公司负责人,魏玉铭也曾研究过新疆铁路的问题,新疆铁路与其说是中国的生命线,不如说是俄国人借机染指中国的工具。 “在新疆,甚至就在哈密,还有苏联人的驻军,表面上新疆铁路公司是由苏联、中国双方全作经营,可中东铁路,当年是怎么合作经营的?前车之鉴不远,有了这条铁路,苏联人,不仅能进一步染指新疆,甚至能染指甘肃……” 说出这些话时,吕季方只是沉默不语,对于苏联人的野心,他又岂会不知,甚至于南京方面也曾对此有过争论,但最终南京还是决心接受了。 “苏联人的威胁是将来,而日本人的威胁却是现在!” 道出这一句话,相信南京之所以无法拒绝苏联人的建议,恐怕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苏联人的“慷慨”。 “三亿美元的援助啊!” 长叹一声,三亿美元的援助谁人又能够拒绝,对于中央而言,这笔巨额援助,甚至意味着,中国能够利用苏联援助武器反击日本人,收复上海、杭州以及山东、河北甚至东北三省,而更为重要的是,这笔援助仅仅只是第一批,在未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苏援,当然,唯一的前提是——新疆铁路筑成,只有如此,才能通过铁路将源源不断的军火输入到中国。 “魔鬼的诱饵!” 作出这番点评之后,管明棠的神情显得凝重非常,对于孙科在莫斯科同斯大林达成的协议,他并不怎么了解,甚至可以说,在得知斯大林承诺向中国提供三亿美元的贷款时,其中甚至还有多达数千万美元的现金贷款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斯大林如此大方了? “饮鸩止渴也要饮啊!” 身体欠佳的张静江在听到管明棠的这番点评之后,颇为无奈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委员长知道你并不喜欢的苏俄人,去年就反对签订友好条约,现在肯定也会反对借款,所以呢,希望你能够体谅中央的难处,现在对德贸易因军需采购加大欠款甚多,且海关陷落至今大量关税无着,中央财力窘迫,斯大林提供的3000万美元,表面上是用于新疆铁路,可实际上,你也知道,能救中央的急而且还有几十个师的装备……”……”体谅,如何能够体谅呢?但问题在于,斯大林抱的又是什么心思?向来以小气而闻名的斯大林为什么会如此的大方?在历史上,苏联尽管曾在抗战时向中国提供了三次贷款,解了一时之急,但是苏联的援助仅限于中国的防御,“使中国既不至被日本击败,又不至反攻日本造成日本的败退……”这正是苏联援华的目的所在——使中日两国陷入战争泥潭之中,而非某一方获得胜利。 但是现在,斯大林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的慷慨呢? 对于苏联而言外汇是极为宝贵的,为了获取外汇,就在几年前,斯大林甚至可以将俄罗斯珍宝、文物廉价卖到美国,甚至就是自己,也因此获得了一批俄国珍宝,通过在后世的出售,获得了巨额资金,但是现在,斯大林竟然慷慨的向中国提供3000万美元的现汇贷款,甚至其中2000万已经转汇南京。 物有反常必有妖,但斯大林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呢? 历史的改变,使得管明棠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准确的预见未来的走向,虽是如此,管明棠仍然深信一点,在巨额援助的背后,同样存在着巨大的阴谋,甚至可以说,将影响中国未来的阴谋。 “哈密,有苏俄驻军!” 看着张静江,管明棠提出了自己的顾虑,不仅哈密有苏俄驻军,在塔城一带亦也有苏俄驻军,一但铁路筑通,那么在未来,苏联会不会进一步染指新疆呢?甚至经新疆铁路进入甘肃、陕西,直至中国腹地,到那时…… “苏方承诺,撤出在哈密的驻军!” 又是一个惊人的消息,一再的令人惊讶的不已的消息,甚至让管明棠的内心变得懊恼无比,尽管现在调查局利用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获得了大量军事、政治情报,但是对于苏联以及欧美国家的政治军事情报,却建立在分析的基础上,而且是建立在公开信息的搜集分析上,而这又意味着情报信息上的滞后,这是不能接受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o “而且,铁路筑通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至少在未来的三年内,政府能够得到大量军火!” 出言宽慰着管明棠,张静江和其它人一样,尽管知道苏联人居心不良,但在他看来,时间是站在中国一边的。 “时间对咱们来说是有利的,在中央获得几亿美元的援助之后,完全有能力击退日本人,到那时,新疆之患,也就不足为惧了,如果苏俄试图借新疆铁路占我国土,到那时,中央自然可利用铁路调兵增援新疆……” 时间! 没错,时间的确是占在中国一边的! 在张静江提及时间时,管明棠的眼前猛的一亮,或许张静江等人都乐观的觉得在铁路修成前,中国已经利用苏援击败了日本,也许这是乐观的估计,但在另一方面,当铁路完工的时候,一个欧洲强国已经把目标转向了苏联,到那时,自顾不暇的苏俄,还有可能染指新疆吗? 当苏俄从二战抽出手的时候,也许到那时,中国大陆的战争,早已经结束了,也许,在这个时空之中,中国的战争,会比历史上结束的更早。 “既然中央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会再反对,但是……” 沉吟片刻,如之前与委员长在电话中的谈话一般,管明棠并没有坚持自己的反对态度,而是看着张静江说道。 “我希望中央能够认真考虑苏联的野心,能够尽早作出相应的防范,毕竟,防范于未燃嘛!” 道出“防范于未燃”时,管明棠的目中闪过一道冷光,他意识到,也许,应该为苏联添把火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时代赠礼 持续一天的降雪造成了莫斯科市场区道路严重拥堵,就连同机场亦有数个航班因积雪而延误,而大雪在傍晚时分,不仅没有一丝减小的势头,势头反而越来越大了,在莫斯科郊区,一片片破败的苏联时代的建筑,于大雪中尽显历史的沧桑,这是在郊外极为常见的住房,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一些老人,在其中的一个房间内,满是铁锈的暖气片依然工作着,使得室内不见了室外的寒冷。 破旧的沙发上坐着的老人个子不高,虽说满头银发满面皱纹,但依还是能从他的身体中看到青年时的强壮,只是他的脊梁再也支撑不起他那宽大的双肩。坐在沙发上,他有一口没有一口的抽着烟,烟灰不是弹在烟灰缸中,而是弹在桌子上,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那涣散的眼神很难集中到某一个地方,岁月对身体的侵蚀在他的身上尽显无疑。 “苏洛夫先生,两万美元!” 突然,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中,说话的人个子并不高,身材削瘦,穿着件西装,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强势,全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他很感兴趣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老人,同时又打量着这个破败的房间。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套不适合居住的办公室:几把跛腿的椅子,每个窗台上都放着几盆忘了浇水而枯萎了的花,角落里布满了稠密的蜘蛛网,在墙角处轻轻地摆动着,客厅里更是堆放着的纸张味、水气渗透窗框的潮湿味…… 在四十年前,这里曾是莫斯科的高档住宅区,而现在,这里不过只是苏联时代残留物罢了,这里的一切都在慢慢的破败着,总有一天,这里会与苏联一样,消失于历史之中。 “这是最后的出价了!” 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又一次说道,他是一名律师,在一个星期前,他接到了一个业务一从眼前的苏洛夫手中购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根本就是破烂、就是不值一文的东西,很难相信,会有人对它感兴趣,但事实上,那个人愿意出两万美元购买那些东西。 “两万美元,的确是一笔巨款!” 已经年过七十的苏洛夫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的确对于每个月只有两千多卢布退休金的他来说,这确实是一笔巨款,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真不知道,自己拿到那笔钱,会有什么用。 “35年至50年的外交和军事密码,并没有任何保密价值,如果,俄罗斯是美国的话,也许可以在国会图书馆获得……” 穿西装的中年人又一次说道,在接受这个业务的时候,他特意询问过一些朋友,30年代至50年代的密码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密价值,事实上,在二战结束后,苏联先后更换过多次密码,甚至就连同密码编译规则亦发生了多次变化,毕竟,计算机时代与人工演算的时代,有着根本性的不同。而且这些资料都是公开的已经解密的,许多热衷于密码学的爱好者热衷于籍此研究并破译密码,甚至于一些机构亦利用其破译苏联时代的电报,以进一步研究苏联,与相应的解秘或未解秘的档案相互对照。 “当然!” 苏洛夫用非常坚定的语调说道。 “确实没有任何价值,否则……” 手指着身后巨大的书架,作为一名苏联时代的密码专家,他曾编译过太多的外交、军事、内务等等各类密码,而在退休后,普经的工作便成为了一个兴趣,而他的这个兴趣,甚至使得他在业余密码界拥有了极高的声誉,或许,正因如此,对方才会找到他。 “他们也不会准许我把这些资料带走,” 这些资料并不是密码本,但却是密码本的本源,是50年代前苏联时代的密码编排资料,作为一名密码专家,他喜欢倾向于研究人工演算时代的密码,这只是个人的兴趣罢了。 “我研究这些,只是出于个人的兴趣,对于我来说,这些资料是过去的二十年的心血,所以……” 就在苏洛夫想要拒绝的时候,中年律师连忙说道。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的客户愿意购买副本,他同样也是一个密码爱好者,也正是出于对密码的喜好,才希望研究那个时代的密码。” 坐在汽车中,管明棠不时的朝着那栋楼看去,等待总是会让人变得焦燥,而此时,尽管听着歌,但管明棠还是不时的朝着楼上看去,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他一直在考虑着如何获得苏俄以及欧美国家的情报,派出特工、发展情报网或许是最常见的选择,但这些办法太过于耗时,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捷径——破译密码。 尽管经济调查局的破译人员开始有针对性的研究各国密码,但为了节约时间,管明棠还是选择在后世解决这个问题,得益于后世热衷于密码学的爱好者们的努力以及相关资料的解密,通过公开的渠道,就轻易获得了第三帝国的全部外交、军事密码,甚至还获得了数部密码机,至于英美等国亦获得了一部分解密密码,至于苏联则因其解体,大量密码解密的同时,资料亦极为散乱,想要加以收集显然有些困难,而苏洛夫这位在热衷于密码学的爱好者中却是知名的苏联密码专家,他拥有最详细的密码以及研究资料,因为工作之便,他收集了从三十年代直至七十年代苏联外交、军事以及内务等各方面的密码资料。 这些资料或许在普通人的手中不值一文,但是在密码专家的手中,通过他们却可以轻易的破译苏联的密码,从而掌握苏联的军事、政治以及外交情报。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委托律师购买他的研究资料。 就在管明棠思索的时候,手机响了,雇佣律师的电话。 接过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挂上电话的时候,那笑容越来越浓了。 “几天后,苏联对自己来说,就不再是铁幕了!” 对于那个极度封闭的国家而言密码是撕开那道铁幕最好的工具,而现在,在21世纪俄国人自己把撕碎苏联铁幕的工具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就像是……这个时代的俄国人把那些跨时代的武器交给自己一般。 置身于雪地之中,梅里耶少校悠哉悠哉地踏着地上的积雪,他点燃一根雪茄烟,这是那位朋友送给他的那盒古巴雪茄里的一支,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身后的仓库,这是一座位于莫斯科远郊森林中的仓库,在多年前,它曾属于俄罗斯军队,而现在,这座仓库早已废弃多年,也正因如此,这里才是最适合进行交易的地方。 这时一辆丰田越野车驶过破烂的铁丝网在仓库前停了下来。 “你好,少校!” 提着手提箱的管明棠刚一下车,便满面笑容的走到梅里耶少校的面前,在过去的几年间,自己一直同他进行着合作,多年的合作,使得管明棠敢于孤身一人与他见面。 “我的朋友,你要的东西都已经运到了仓库里!” 朋友的到来让梅里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从几年前,他在拆解工厂购买两辆报废的t55战车之后,从那天开始,两人的合作便从未中止过,而且合作相比过去又升级许多,过去,他出售的都是报废的被拆除武器的战车,而现在,他所提供的却是长期储备的几乎全新的武器。 “谢谢你!” 道着谢的同时,管明棠随着梅里耶走进了仓库,在有些昏暗的仓库中,管明棠看到几辆并排停着的t55战车,而真正能够引起管明棠兴趣的并不是这几辆武器系统完好的战车,而是那四辆低矮的bmp—l步兵战车、三辆btr一70装甲以及四辆mty一20装甲架桥车、装甲抢救车,甚至其中还有两辆zsu一23—4自行高炮。 这些武器都是在邯彰战役结束之后,通过参谋部对武器的反应管明棠通过梅里耶获得的,而其中,真正迫切需要的恐怕就是装甲架桥车,尤其是那四辆bmp—l步兵战车,对于30年代的中国而言,受限于落后的交通体系,t55战车的使用反而受到限制,甚至就连用拖拉机部件制造的重量尚不足13吨的二六式战车运用都碰到了问题,桥梁的承载能力太差,相比之下,具备浮度能力的bmp—l步兵战车却可以直接通过河流,或许其防护性能差,但在上个三十年代,其防护能力还是还是可以接受的,总之优点远远大过缺点。 “刘,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是指定要这些老家伙,我真以为你是一个军火走私贩!而不是一个武器收藏家!” 像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辛苦一般,梅里耶看着走到那辆b肝一l步兵战车边的管明棠说道。 “这两辆石勒喀都是上个世纪60年代的产品,没有经过任何改进,为了得到这他们,我几乎跑遍整个俄罗斯!说实话,即便是t90也比他们好弄。” 对于梅里耶的抱怨,管明棠只是微微一笑,武器收藏家,这是自己现在的身份,至少在梅里耶和一些人的面前,自己拥有这个身份,而这个身份倒也可以让自己在这个时代获得一些便利。 “如果再过几十年的话,或许我会考虑收藏t90,现在,越是这样的老式武器,越有收藏价值,你说是不是,我的朋友!” 第一百八十七章来自北方野心 静寂! 长时间的静寂! 此时的办公室中,只能够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确定了吗?”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管明棠抬起头,直视着曾澈。 早在两年前,经济调查局就耗资上千万元建立了信号监听站,从而截获了上百万封电报,其中有十数万封苏联方面的加密电报,而局里的破译专家则利用自己提供的密码资料,对过去截获的苏联密电进行了破译,而其中的消息无疑是惊人的。 “局里的专家已经反复验证多次,结果是毫无疑问的!” 相比于老板的震惊,此时的曾澈已经从最初的惊呆中恢复过来,在接到破译的密码时,他也被苏联人的野心惊呆了。 “这意味着,在我们的击退了日本之后,将不得不面对苏联的入侵!” 苏联的侵略! 现在,有了这几份电报,一个多月来,一直困扰着管明棠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一切都清楚了,斯大林之所以愿意向中国提供巨额的援助,之所以如此的慷慨,是源自于对中国的恐惧,是源自于内心中的扩张**,当然,还有强烈的危机感。 斯大林的眼光看的可真够远的话啊! 他不仅计划了现在,同样也规划了未来。 “老板,我认为,我们应该将此事加以保密!” 在老板又一次陷入沉默的时候,曾澈提出他的要求, “哦?为什么?” “在中央内部,存在着诸多的亲苏派,如果我方破译苏联高级军事密码的消息外泄,必然导致苏军更改密码,到那时,再次破译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所以,为了确保提前得知苏联军方的行动,从而可以有效预防,我们必须对此加以保密!” 看一眼老板,曾澈又说道。 “再者,南京亦清楚的知道苏联方面的野心,这份电报只能起到证明的作用!” “哦!” 轻应着,管明棠并没有反对,保密是应该的,因为苏联的野心,所以,掌握苏联的密码可以提前得知其行动,只有如此,才能更好应对将来的事件。 “我一直认为,20世纪之中国,最大悲哀之处在于日本与俄国挤压间苦苦寻求生机!” 一声感叹后,管明棠强自挤出些笑容。 “现在,也许,斯大林非常得意,他们认为,三年或者四年后,当我们击败了日本之后,他所需要面对的是一个经济上接近崩溃、军事动员能力已尽枯竭的中国,加之他可以获得国内的支持,到时,可以轻易的占领中国,推翻我们的政府,但是,他忘记了一点!” 目光微微收敛,管明棠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他忘记了,中国需要面对来自日俄的威胁,同样,苏俄亦需要面对来自欧洲的威胁,所以,……” 与德国展开全面合作! 或许,这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了,在过去,与德国的合作是有限的,只是基于需要的合作,除此之外,对于同德国的合作,管明棠一直都是极为谨慎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害怕,风险相当大……但现在看来,除了同德国合作,似乎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时间是站在我们一边的,而不是站在俄国人一边!” 时间! 无论历史如何改变,只要欧打如期打响,那么三年后,希特勒仍然会入侵苏联,到那时,苏联仍将陷入战争的泥潭,在那场战争中耗尽他的力量,即然苏联对中国野心勃勃,那么,与德国进行合作,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希特勒能够进一步重创苏联的话,也许,许多事情都会改变,在战争中,苏联付出的代价越发惨重,对中国就越为有利,甚至于…… “先生,您的意思是……” “上一次欧战结束后,在《凡尔赛条约》签订,法国福煦元帅曾说到“不是停战协定,而是二十年的休战”,现在,德国的元气正在恢复,凡尔赛的耻辱一直弥漫在德国人的心中,明年,也许二十年的休战就会结束,到那时,欧洲还会再次爆发大战!” “欧洲大战!” 点点头,曾澈颇有体会的说道。 “现在德国吞并奥地利的声音越来越强,也许在未来几个月内,德国很有可能就会吞并奥地利,而英法为避免战争爆发,不惜牺牲他国的利益,但是希特勒的野心,却不是一个奥地利所能满足的,战争也许会爆发,但是先生,德国同苏联存在着大量的合作,而且还签定有《互不侵犯协议》,也许……” 沉吟着,曾澈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德国和苏联之间,只有捷克与波兰,如果两国合作占领这两个国家的话,那么……” “那么,未来德国或许可以占领法国,甚至整个欧洲,但是,苏联呢?有那里可以满足苏联的胃口呢?” 点燃一根香烟,管明棠摇摇头。 “苏联岂会坐视德国占领整个欧洲,或者说,在德国占领欧洲之后,又怎么可能容忍身边的这个庞然大性的威胁?而且这个庞然大物还如此的富有侵略性!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未来三至四年内,在德国占领法国,也许是英国之后,苏德两国间就一定会爆发战争!所以,在我们击退日本人,收复东北的时候,苏联恐怕很难抽出手来侵略我们!” 事情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结束,中国和苏联的问题,是不会随着苏联与德国之间有的战争,而解决的,只不过是暂时推迟了,问题最终还是会爆发。如何避免问题在将来爆发呢? 解决的途径只有一个——与德国合作,从而在三年后的战争中最大限度的削弱苏联,但是与德国合作…… “去岁陶德曼调停中日战争之所以失败,一是因为日本人的野心,二是因其报复之心,可以说,现在的局势无论是日本亦或是中国,都是骑虎难下,日本不可能吐出77事变后占领的我国国土,而我国亦不可能接受日本提出的各种条件,所以中日之间实际已不存在任何媾和的可能。且,根据驻德公司的密电,现在德国政府的态度已经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且现在德国政府进行了一系列改组,国防部长勃洛姆堡和外交部长纽赖特均被撤换,亲日的里宾特洛甫上台,未来几个月内,中德两国关系,可能发生根本性变化,因此……” 作为先生的秘书长,李直民一边分析着中德两国目前的状况,一边在心底权衡着先生的建议。 “因此,即便是现在与德国进行合作,都很难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再者,先生,我们与德国合作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维持中德两国间的关系,还是为了获得德国的技术……” “技术交换!” 一步步向办公桌走去,此时管明棠每走一步,脚都陷入厚厚的地毯中。 “目前,北方公司在一些技术领域已经领先与德国,比如我们的柴油机技术、发电机技术、电池技术,嗯,当然还有其它的一些领域……” 在民用技术以及军民两用技术领域,经过多年的技术吸收,现在北方公司确实领先于德国,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公司没有技术软肋,否则也不会用石化技术从德国交换装甲钢、高射炮等技术,甚至于正是来自德国的技术,使得公司解决了制约战车制造的技术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互取所长,通过技术交换,即增强了德国的力量,同时,又能解决我们的一些问题,” 增强德国的力量……先生的话让李直民心底犹豫着,现在为了应对苏联的威胁,先生把希望寄托在德国身上,寄托于未来的德苏战争之中,两国之间爆发战争的概率有多少? “先生,我并不认为,德国人……他们会真正迫切需要我们的技术!” “哦?为什么?” “我们的一些技术的确领先于德国,但是相应的,许多技术在军事上的应用在于最终的整合,而就目前来看,在解决了装甲钢与高射炮的技术问题后,我们对德国的军事技术需求并不高,同样的,德国自身的技术亦能满足其需求,从德国对他国的渴求来看,他们所渴求的是资源,而非技术,毕竟,对于自身的技术,德国是极为自信的,他们与日本不同,德国是传统的工业技术强国,而非后进的工业国家。” “资源……”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管明棠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问题就在这个地方,如果德国会在意中国的资源,那么他们就不会倾向于日本,而相应的对于中国德国是资源上与商业上的需求,而对于日本,却是国家战略上的需求……” 因此,中国就成为了可以牺牲的角色,尽管明知道德国人早就作出了他们的决定,但是,中国需要德国在未来的战争中,进一步重创苏联,让苏联在二战中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苏联也许真的需要一个解放者…… 第一百八十八章中原之油 中原的春季自古多风,时进二月,此时濮阳大地漫天枯草和寒彻肌骨的白毛风,刚刚返青的小麦苗,犹如稀疏、矮小的茅草一般在锐利的寒风里,在积雪间冒头颤抖摇曳着。 在过去的几天间,一辆辆卡车驶入这片土地,此时,原本满是积雪的大地,经过数天的人踩车轧,尽管正值寒冬,但已经是一片泥泞,一辆辆卡车在泥泞雪泽中行驶着,将各种设备机械运往各个站点。 从一个月前,上千名钻井工人乘火车驶离开了玉门,对于许多当地的钻井工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踏上中原大地,而随他们前行的是三部美制加利福尼亚式钻机以及北方机械公司制造的六部zj30型电动钻机,这些石油钻井设备是此时中国最先进的石油钻井设备,而他们之所以来到濮阳大地,则是为了开发这里的油田。 几乎是在这些钻工们一下火车,他们就开始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顶着早春的凛冽寒风,在公司选定的位置安装井架,建起了一个个集装箱房,同时修筑简易道路,数台小型挖掘机开挖泥浆池,做开钻前的准备。随后,钻井设备陆续到达井场。 1月25日是濮参一井开钻的日子。钻机吼叫着带动钻杆向地层深处冲刺,在钻机的轰鸣声中,附近的几名军人甚至还特意看了一下,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这一带被军队征用了,附近的村民亦被迁出,现在濮参一井以及附近的几个同时开钻的油井一样,都位于军管区之内。 “师父,给你茶!” 在钻机开动的时候,浑身雪泥的王进喜将一杯热茶递给了师父,同时,他的眼睛盯上了钻台上那正旋转着着的钻杆 “十斤娃,是不是心急了!” 瞧着王进喜的样子,便明白自己的这个徒弟一定是动了想出师的念头。 “师父,刘小三,去了三号井!” 王进喜口中的刘小三是孙师傅的徒弟,比他进油田还晚,现在人家都出师了。 “换杆什么的,不出半年,就出师了,可……” 拍着面前的钻机控制杆,看着徒弟说道。 “你师父是开钻机的!懂我的意思了吗?” 对于这个徒弟,可以说极为喜欢,他勤快、能吃苦,各种杂活抢着干。 “好了,这台上现在没你的事,去看看书,多识两个字,准没错!” 在十斤娃离开井台后,的眼睛盯着钻台,在地质员的建议下,钻井队一开使用刮刀钻头,钻井的速度非常快,远不是在玉门时所能相比,不过只是两三个小时,就钻进去了六个杆子。 “照这速度,估计不出三天,就能打进去!” 在接下的两天中,这第一支钻头就连续钻进3天,设计2980多米的井深一次性就打了1200多米。初战告捷,鼓舞了整个钻井队的士气,钻井速度也不断加快,27日,在井深就达到了2607米,钻台上的工人就注意到泥浆里不断有油砂和油花涌现。 “马上就进油气层了,操作悠着点,注意观察泥浆情况!” 地质队长李玉勤提醒着这些工人,那张被玉门的风吹的黝黑的脸庞,这会出挤出了一些笑容来,这些油砂与油花意味着,这地下有石油。 “十斤娃,你打个电话问一下,问问其它井的情况!” 心知一号井很快就要出油的李玉勤连忙冲着远处的集装箱房喊了一嗓子,从玉门就传下了“坐庄”的规矩,八口井同时开钻,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其中,少则几毛钱,多则两三块钱,赌那口井先出油。 “好嘞,李队长!” 在王进喜给其它井打电话控消息的时候,李玉勤则在钻台下观察砂样,而在地质房里几名地质员则察看地质数据。 “……”刚一抬头想要喊人的李玉勤,突然发现钻杆剧烈跳动,并且节奏不断加快,他急忙跑上钻台,还没来得及采取措施,钻杆就像突然悬空了一般猛然一落,紧接着,泥浆就从井口呼啸而出,刹那间就冲过了二层台。暴雨般的泥浆浇在钻工们身上,迅速迷住了双眼。 “停钻!停钻!” 一边大喊着命令司钻停钻,这时水和污泥泼到他的脚上,但水和污泥里带着石油。喷涌而出的气流突然冲入空中。污泥、水和石油被喷进钻架,在震耳欲聋的井喷声中,富含石油的污泥喷出来。 “快……” 不待李玉勤把话吼出来,油井又一次猛烈地将一些泥和水喷到空中,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停喷涌的石油,黑色的石油向上喷涌着。 “出油了,出油了……半径500米内,禁止吸烟……” 激动的嚷喊着,李玉勤不住冲着队员们吩咐着,他害怕有人吸烟会点燃石油气,然后将整个钻塔炸到半空。“快,立即通知公司……” 石油,石油改变了一切,地下的石油会给人们带来的财富、带来声望,同样也会给一个地方带来剧变,就像玉门一样,过去那里只是一片人烟荒芜之处,而现在,随着玉门油田的开采,那里已经发展成一座城市,一座西北的繁华城市。 而对于安全燃料公司的总经理金开英来说,他清楚的知道濮阳油田的开采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意味着安燃公司拥有一座自己的油田以及由此带来的巨额财富,更重要的是自身石油供应的安全。当然,他同样也知道,这座油田同样也意味着风险。 “在战前,我们进口了二十万吨石油!” 放下手中的电报,管明棠看着金开英说道,石油,没有什么比石油更重要的了。 “可是现在,我们的石油储备只有十二万吨,如果不是玉门的石油运了过来,恐怕,我们只剩下几万吨石油。” “先生,如果濮阳油田与设想中的规模相近的话,那么至少在未来几年内,我们都不需要为石油的供应担心。” 作为安全燃料的总经理,同样也是一名石油专家,金开英清楚的知道,邯彰对于石油的需求,在民间拥有7。5万辆汽车、拖拉机,而军队又拥有大量的汽车、战车,而北方公司投资的矿场,亦有上万辆卡车,这些车辆,每个月都需要数万吨燃料,而且随着汽车产量的增加,在未来,这里将消耗更多燃料,甚至可以说,也许几年后,仅只是一个玉门油田,远无法满足邯彰的需要,甚至无法满足军队的需要。 “500万吨,三年后,如果濮阳油田可以达到这一产量的话,那么完全可以保证未来几年我们的石油安全。” 对于500万吨的石油产量,管明棠并不怀疑,现在规划中的近五百个油井的位置,都是根据自己在另一个时空购买的“废井”经纬度选定的,在历史上,这些油井曾经使中原油田达至lj700万吨,并连续两年保持600万吨以上的产量,如果加上玉门油田的产量,完全可以满足自己的需求。 “没有石油,军队的战车就很难开动,杰如,这座油田,是我们打赢这场战争的保证,请你向公司的职工转达我的祝贺……” 没有石油……在话音落下时,管明棠的眉头猛的一皱,像是想什么一样,他猛的站起身,然后来回的踱着步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没有石油的国家,可不仅仅只有中国,日本同样也是,正是为了防范日本,公署才耗费大量的资金租用了整个油田的土地,借以“军用”的名义,秘密开采石油 但德国,在二战时,不也是同样面临着石油困境吗?甚至其石油供应比日本更为恶劣,若非德国人早在战前便研发了合成燃料,希特勒绝不可能发动这场战争,在二战时,盟国正是通过对罗马尼亚油田以及德国合成燃料工厂的轰炸,使得德国陷入燃料不足的困境。 石油不足制约了德国的军事行动,甚至制约了德国的军需生产,正是由于石油资源的匮乏,二战中德国战车最终因缺乏燃料而停止前进。霸权因油而始,也同样因油而终,对于工业化国家而言,石油不但是用来驱动战争机器的手段,同样也是润滑工业机器的必须。 “没有枪炮,最勇敢的士兵也无能为力,没有充足的弹药,枪炮也毫无用处,无论是枪炮还是弹药都没有多大用处,除非有汽油充足的车辆运送他们!” 站起身,走到窗边,挺直腰板,管明棠看着远处的邯郸的街道,在这一刻,他终于找到了如何同德国展开合作了一一石油!如果德国能够获得石油的话,那么德国的战争机器将会更加润滑,甚至于他们的战争机器会更为的犀利。 而如何让德国获得石油呢?中国向德国出口石油并不现实,对于德国而言,德国所需要的是相对安全的石油供给,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后世的军事论坛中时常出现的一道“伪命题”。 “杰如,如果德国本土地发现了油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第一百八十九章欧洲的希望 1942年,德国人发动了夺取苏联高加索石油产区的战役,代号为“蓝色行动”。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蓝色行动”目的在夺取石油,却由于石油供应不足而失败。高加索作战过程中,“燃料匮乏是向山区进军的致命伤。那些装甲师有时等待新的供应,一停就是几天。这种致命伤使德军坐失良机。”会战后期,同样是由于德军装甲部队燃料不足,使得它们解救被苏军围困的保罗斯军团的努力化为乌有。而事实上,那里距离包围圈的距离仅为30英里。 作为贫油国家,德国进军速度越快,其战略纵深也变得越来越大,石油供应线自然也拉得更长,从而为敌国打击创造了更便利的空袭机会,同时他的石油消耗也就更大,最终,石油供给对于德国而战变成了一个恶循环,彻底击垮了德国,到战争后期时,因为没有燃料,德国的战斗机部队只能按兵不动,不能有效拦截英美轰炸机,而英美轰炸机对德国合成燃料工厂的轰炸,更是进一步恶化了石油的供应,油料的不足使德国飞行员训练也受到很大的影响,每人每周分配的油料只够飞一个小时,致使飞行员的补充日益困难,到阿登反击战时,更是由于燃料的耗尽而以牺牲结束,最终,几近枯竭的石油供应使德国的战争机器完全陷入瘫痪,德国完全陷入了绝境,飞机和战车因为没有燃料在地面被摧毁,德国退回到骡马和人力的时代,最后他们输掉了那场战争。 但是,如果德国获得足够的石油呢? “德国796万吨、法国359万吨、荷兰240万吨、奥地利286万吨、意大利267万吨,波兰70万吨、捷克……” 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管明棠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或许“如果二战德国拥有足够的石油……”在后世,一直都是一个伪命题,但在另一方面,的确,依靠其本土以及占领区的地下石油确实能够满足德国的需要,尽管这个数字不过是1965各国的石油产量,但却是在发现北海油田之前的,各国陆上石油产量,而这则意味着德国完全可以获得充足的石油供给,当然唯一的前提就是——如果这些油田进行大规模开采的话! 二战时,为了满足德国对燃料的需求,德国耗费上百亿马克修建立了上百座全成燃料工厂,如果他们的本土石油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那么德国便可以将兴建合成燃料工厂的资金、产能用于军事装备的生产,东线可以得到更多的战车、更多的飞机,当然,他们还可以得到充足的石油。 加上罗马尼亚每年超过两千万吨的石油供完全可以解决德国石油匮乏的问题,从而彻底的滋润德国的战争机器,使得德国的战争机器更为高效的运转起来,到那时,德国便能更进一步的重创——苏联! 甚至就是德国占领下的乌克兰每年亦可以提供超过300万吨石油,到那时,东线的德军完全不需要从本土获得石油,他们可以在乌克兰当地获得足够的燃料,而且不需要担心盟国的轰炸,而充足且就近的燃料供给,又能够缓解德军的后勤压力,德军可以腾出运输吨位用于运输其它战争物资系列的连锁反应,无疑是良好的,尽管它可能会带来另一个后果——欧洲战争的延长,但欧洲……距离中国的太远了,而苏联,苏联对于中国的威胁又实在太大了一些。 “没错,就是这样……” 点燃指尖的香烟,吸口烟,得意的靠在椅背上,管明棠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手指轻点着桌面上的资料,这些资料是在后世收集的西欧油田的资料,这些资料中即有西欧各国的石油地质图,又有油井经纬资料,相比于中国,西欧的油井经纬度却是公开的,只要愿意都可以从各公司的公开资料中获得。 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如何开采西欧的石油?” 沉思片刻,管明棠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清泉,我是管明棠!” 大海渐渐的在身后隐退,“拿破仑号”邮轮乘风破浪,在港湾内掀起阵阵泛着白沫的浪花!夕阳下,被红霞笼罩下的是一座美丽的城市——! 此时,阿尔贝托巴利奥就站在“拿破仑号”的船艏甲板上,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港口,他只觉得自己已经热血沸腾了。欧洲,这片辽阔的大地,有着无限诱惑的事业将成为他纵横的疆场,他将会在这里开创不世的功业,他将创造出他人难以想象的业绩。 对于二十岁的阿尔贝托巴利奥来说,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和欧洲人并没有任何区别,置身于船艏甲板,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徐徐的海风让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过去自己的经历,六年前,他不过只是那不勒斯街头的一个贫苦的流浪孤儿,然后一个东方人收养了他,或者说带走了他,后来,他去了东方,到了中国,和一些朋友一样,随后他们便在一座学校之中,一同生活,一同学习,那所学校慢慢的把他们培育成了特工。 在过去的几年间,在内心深处,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尽管肤色相貌不同,在战争爆发之后,他也和其它的同学一样,为日本人的暴行而愤怒,他甚至希望和其它人一样,加入军队到前线去,但现在,他却来到了另一个战场,或许,这个战场更为重要,他在这里能否取得成功甚至有可能决定的未来中国的命运。 有着整个国家作为自己强大的后盾,阿尔贝托巴利奥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取得成就,获得成功,在未来的几年中,他将会成为欧洲的“石油大王”而这正是家里给他布置的任务。 “我一定会取得的成功的!” 喃喃自语道,此时阿尔贝托巴利奥的内心激动不已经,他相信用不了几年,在欧洲,所有人都会知道“欧罗巴石油公司”的名声,同样也会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人能阻挡他即将要众事的这场的伟大事业,没有人能够…… 夜,已经悄悄降临,不知是因为夕照霞隐褪后的夜色,还是因为阿尔贝托巴利奥有着激动的心情,他坚毅的脸庞上浮现灼热的酡红,他的双手紧紧的按握着舷边扶栏,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到那时,透过你,我们可以影响到欧洲一些国家对中国的态度!” 石油,不过只是一个工具,对于中国而言,中国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对欧洲国家施加影响,而此时,局里所选择的国家是——意大利! 这个在欧洲即不算强,亦不算落后的国家!而他的事业将从这里启航。 在轮船进港后,提着简单的行李,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阿尔贝托巴利奥随着其它的乘客下了船,在码头出口,他看到了一个写着他的名字的牌子,举牌子的人是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就是公司的律师。 为了加快“项目”进展,早在他从中国“返回”意大利之前,家里即着手安排一切,委托一家律师事务所成立公司、获得勘探开采权,而他甚至是取道苏联、波兰、德国、法国返回意大利。 “你一定是阿尔贝托巴利奥先生吧!” 阿佐贝内托看着手中的牌子。 “欢迎你回到意大利!” 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刚刚从中国回到意大利,在他返回意大利的途中,他一直处理着其委托的事物——为其注册公司并获得本土的勘探开采许可证。 “这是北部波河平原的勘探许可证!” 阿佐的面上带着得意之色,尽管现在整个意大利只p这一家国营石油公司,但是他还是成功的为“欧罗巴石油公司”获得了石油勘探开采许可证。 “在意大利,只要你愿意贿赂一些官员,总能够……” “贝内托先生,我不希望知道细节!” 看着面前的律师,接过许可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另一家律师事务所,已经收购了所需要的土地。 “巴利奥先生,我可以问题你一个问题吗?” 在过去的半个月间,阿佐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他为什么要选择在本土开采石油,意大利本土,几乎不可能存在石油,在达去的几十年间,不知多少人,曾因此倾家荡产,现在,若是谁不在意大利寻找石油,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就像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一样。 “我的伯父在去世后,将一些些资产交给我……” 看着面前的律师,阿佐贝内托说道。 “或许,在意大利找到石油的希望并不大,但是,我觉得的,也正因如此,才更有希望,尽管地质学家告诉我,我的前景并不是毫无希望。但谁知道呢?如果,在意大利发现石油的话,那么,他必定带来无尽的财富,” 财富,对于巴里奥而言,或许,只有充满不确定因素的财富才能够让人相信他的动机。 “这就像是赌博一样,多年前,美国人曾说,在中国不可能开采出石油,但是,中国人依然开采出了石油,我想意大利也许和中国一样,表面上看起来是贫油国家,但实际上,没准,在我们的脚下,就埋藏着丰富的石油!而我相信……” 望着贝内托,巴里奥用有些激动的语气说道。 “也许,把这里的石油开采出来,就是我的使命!” 第一百九十章劳工 “我们需要更多的工人,越多越好!” 几乎每一次,每当一列满载着军需品的列车驶沿着平汉铁路向南发出的时候,公司的负责人,劳工委员会主任,都会向中央提出他们的要求。 工人。 对于邯彰来说,这里确实需要大量的工人,这里拥有中国最大的煤矿、最大的铁矿以及众多的大型工人,但是这里却没有充足的人口,尽管其青壮劳力所占人口比例又是全国最高的,但是在另一方面,征召却又影响着这里的生产,甚至于在邯彰保卫战结束之后,为了补充伤亡,不得不从煤矿、铁矿征召工人,动员,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工业生产,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每天,邯彰专员公署都会至电中央,电报中只有一个要求——给我人。 最后甚至严厉到“要么给我人,要么停止军需生产!”,面对这一现况,已经严重依赖邯彰军需的中央,不得不紧急协调各省,一面要求各省全力配合劳务公司招工,另一方面,甚至将在原本补充部队的十数万名壮丁转交给邯彰。 从列车的某个地方传出一声长长的哨声,悠悠划过空旷的田野。一列车厢颤了颤,喧嚣着停下来。金属当当地撞击着金属。火车尾部的一节车厢里,此时挤满了来自各地的青壮。 正像中央所承诺的那样,几乎是从春节过后,来自四川、湖北、湖南、陕西、河南、安徽、江西,甚至贵州、云南等地的壮丁,开始通过各种途径朝着邯彰聚集着,这些壮丁在经过简单的测试后,将会进入邯彰的各个厂矿,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会为了最廉价的普通劳力,而其中只有一部分有幸接受培训,成为一名制造业工人。 “要是能进工厂的话,一个月就能挣挣60块钱,6块钱交养老保险、两块钱交医保、三块钱交住房公积金,一个月还乘ll49块钱,4块钱伙食……” 挤在角落里,读过初小的吴开江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和其它人一样,此时,对于未来的生活,他可以说充满了憧憬,曾几何时,在被征丁后,他以来自己会死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而现在,就像是老天爷保佑似的,他竟然被补充到了邯彰,在武汉,接收他们的邯彰军官告诉他们,他们不会被补充到军队,所以不需要逃,他们会到工厂里做工,而且还告诉了他们,他们的工资待遇。 “一个月剩1145块钱,嗯,剩40,20块钱以债券发放,20块钱……姥姥的,够爹娘一大家子过日子的了!” 虽说对于20块钱以债券发放,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对于二十年没见过两块钱的吴开江来说,这一个月能剩二十块钱,已经让他激动的几天睡不着觉了 “什么时候才到啊!” 自从在家乡万县被征丁之后,吴开江先是和其它人一样步行到重庆,然后又是乘船到武汉,然后就这么经过几个省,漫长的一个月的旅行之后,身体早就变得的疲惫不堪起来。而除了身体上的疲惫外,北方的寒冷又将钢铁车厢变得寒冷无比,透过小窗吹进来的风雪,更是令车厢里到处都是冰雪,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更是让车厢里的这些四川人不住的颤抖着身体,他们蜷缩着身体,彼此靠近着,相互取着暖。 “咯吱!” 吃完两块饼干后,吴开江用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满是灰尘的手指擦了下脸,从汉口到邯郸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从昨天晚上坐上火车,现在这白天已经快过完了,应该差不多快到邯郸了吧。再说,这发的水也喝完了,饼干也快吃完了。 “老哥,让一下,麻烦……” 挤过拥挤的车厢,走到昏暗的车厢一边,透过车窗外外看去,外面依还在下着大雪。 “难性这么冷!” 就在这时,吴开江注意到这火车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不一会列车驶进了一座火车站,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月台上站着一些穿着大衣的人。 “嘟……” 刺耳的哨子声,将车厢里的人惊醒了,然后沉重的车门从外面打开了,月台上那明亮的灯光洒进来。 “快下车,下车!到站了,到站了!” 站在月台上,和其它一样,在寒风中蜷缩着身体,吴开江看到几个人走了过来。 “欢迎大家来到汤阴,我是北方劳务公司李鹏辛科长……” 蜷缩着身体,吴开江几乎听不清那个人在说什么,只是听他说什么欢迎,什么考核之类的,总之一句话,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邯彰了,嗯……或者说“第六战区”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们再也不担心被征丁,只需要努力干活就行,而且相比于壮丁,他们的工资很高,足够养家糊口。 “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以后还可以把家人带过来,我们这里现在和过去一样,欢迎大家来此定居……” 当天晚上,当吴开江与4875名四川籍的壮丁抵达汤阴县的时候,在北方不到百公里的邯郸新城区的一处住宅的书房内,两个人却正在进行着一番谈话。 “中央从劳务公司借用了l7万人,还给咱们一百万,但直到现在,不过只还了三十多万!” 作为劳务公司总经理的魏子铭,提及此事语气中更是带着愤恨不平之色,在他看来这笔生意,又做亏了。现在邯彰越来越多的地方的需要雇工,甚至一些非公司工厂亦需要雇工,军需生产规模的增加,使得各个工厂都在扩建,都在招收工人,而邯彰却无法提供足够的工人,外地招工短时间又无法形成规模,相比之下,劳务公司就成了最好的选择,甚至于一些工厂开出了每月35元的高工资——这意味着劳务公司每派出一人,就可以获得近一倍的利润。 “表面上,咱们占了便宜,可是各省还给咱们的壮丁又是什么样子?差不多有30%的人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合重体力劳动,其中至少有l0%,即便是经过调养,也不适合劳动,甚至还有一些人,需要先集中戒毒。” “至少,咱们现在获得了一百万劳力!” 轻笑着,王恩蕃这位专区的劳工委员会主任,笑了起来o “有了这一百万劳力,防卫司令部,就能抽调出至少三十万人出来。” 他所指的抽调指的是从矿场以及劳务公司抽调工人,尤其是劳务公司,在一定程度上,劳务公司才是北方公司雇工最多的企业,多达48。5万人,北方公司的职别分成多个等次,而最简单的等职就是职员、职工以及雇员、雇工,前两者是固定职员或工人,有稳定的工作岗位,有完整的社会保险,而雇员则仅只有相对固定的工作岗位,仅享受医保,至于雇工则是最下层的,他们是日薪劳动者,只享受工时医疗,而雇工则是由劳务公司在各地招工后,那些未来心理测试选拔的的普通工人,虽说他们是最下层的、最廉价的工人,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却是邯彰最常见的建设者,楼房工厂的建设、厂矿的兴建,都离不开他们。 但在另一方面,几乎每个月,他们中都会有一部分人因其表现而升级为雇员,进入某家工厂或公司,并最终成为职工,对于许多人来说,成为职工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公司也从未阻断过他们的晋级之路,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工作才会极为努力——为了获得晋级的工分。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志愿服役!” 抽调雇工的目的非常简单,无非是为了加强军事力量。 “在公司当雇工,一个月的工薪是l5块钱,而一个列兵,军饷也不过就l8块钱,多出了三块钱,但军人那个职业担负的风险,却非常大,上次公司同意服役期间,按每天l5分计算,可最后愿意从军的,只有不n5万人,也就是l0%的样子。” 作为劳务公司的经理,魏子铭比谁都清楚,军人那个职业对于那些家不在邯彰的雇工来说,并没有多少吸引力,多出几块钱的工资相应的风险却加大数倍,而且极不自由,尽管每天l5分,意味着退役后,他们可以直接进入公司,成为公司雇员,从而拥有廉租房的租赁权以及个人医保。但,天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我得承认。” 点点头,对于动员雇工参军不利,王恩蕃并没有否认,事实上,在第一次动员雇工参加之后,作为劳工委员会主任以及防御委员会委员,他就开始思索着,如何动员雇工参军,甚至如何引诱其它人来邯彰参军,从而充实邯彰的军事力量,在战争时期,军事力量才是所有事业的根本。 “可,并不意味着,没有解决的办法!” “有解决的办法吗?” 魏子铭有些紧张地追问一声,如果真的有解决的办法的话,那么,也许劳务公司的人力就更紧张了,不过,还好,至少现在各省招工处的工作非常顺利,在中国,人力,总不是太大的问题。 “不能说彻底解决,但至少,能解决一部分问题,我敢说,如果实施这个计划的话,那么,从此之后,总司令就再也不会为兵力不足发愁!” 第一百九十一章潜力 清晨时分,初春时的阳光柔和的撒在大地上,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夹带着露水的清澈的植物芬芳。平静的水面上笼罩着一层轻纱般的薄雾,在芦苇丛中,几只早起的水鸭在芦苇丛中钻进钻出,此时的华北大地恰如仙境一般的平静,似乎没有一丝暴雨之装。 而就在四个月前,这里还曾爆发过一场激战,中日双方近三十万军队,纵深上百公里、宽达三百公里的战线上撕杀着,最终,日军南下的势头被打断了,两股迎头而撞的浪潮在片刻的撞击之后,似乎都恢复了平静,但任何人都明白,这平静不过只是暂时的,日军仍然会南下,而邯彰军一定仍会北上。 几乎是在战场上的硝烟依还弥漫着的时候,从太行山直至黄河畔,三百余公里的战线上,数百万民众和十数万军队一同,修建了一条绵延380公里的战线,这道纵深约100公里的战线,或许并不是最坚固的,但没有谁会怀疑,任何进攻者,在试图攻克这道战线时,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而与此同时,日军同样也在石家庄一带修建了他们的防线,而在两者之间,形成一条纵深达数十公里的,对中日双方都是前进地幅的“交织地带”,在这里,充斥着大量的迟滞障碍,铁路被破坏了,桥梁被炸断了,甚至日军还征发了数十万百姓,耗时数月,修建了多条战车防御壕,这处交织地带的地形,甚至因此而发生了改变。 “对于日军而言,我们的战车,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置身于前置观察点之中,从潜望镜中观察着数公里外的那道战车防御壕,王庚的语气显得很是平淡。 对于日军而言,邯彰军的战车是最大的威胁,但是对于邯彰军而言呢?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参谋部一直在进行着反思,在整个战役中,表现最差的正是战车部队。 如果战车部队能够与步兵部队的配合更完美一些,如果能够再大胆一些,甚至,如果能再多出十几个师,也许现在邯彰军至少已经兵临平津城下。但是战车部队的表现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连参谋部都没有意识到战车部队上场会碰到那么多的问题,从道路到桥梁,再到运用,一个个问题都暴露了出来,就连同曾经抱以重望的,准备“履踏石家庄”重型战车营,亦因为桥梁的问题,被迫撤出战场,最后在围歼第五师团时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而反观原本最担心的预备师,表现却极为出色,准确的来说是营团级部队表现非常出色,师级运用上有所不足,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高层军官的经验不足,虽说白崇禧等人尽了最大的能力,但是却无法改变问题的根本——从士兵到军官都是初上战场的“菜鸟”。 “日军的师团防御纵深不超过30公里,我们的突破纵深上次战役是50公里,而实际上,却可以达到200-300公里,如果部队配合默契的话,高层军官的主动性再强一点,上次,我们完全能打日军一个措施不力!” “不过,我们的兵力依然不足,我们的兵力与日军表面上是1比1,但实际上,却是1比2,如果我们兵逼平津的话,就必须要考虑到关东军的绥察兵团,以及关东军的问题,如果日军将关东军投入战场,到时候,我们只怕连守都成了问题,更不要提攻了!” 依在潜望镜边,望着战防壕后方高达数米的土坝,于秋扬颇有赞赏的说道。 “这一点,白长官,看的比咱们清楚!” 战役目标是根据自身实力制定的,而最终的事实证明,白崇禧对作战计划的修建,无疑是符合邯彰军实力的。 “总得来说,现在,我们的兵力,实在是太过有限了!” 在掩体内站直身体,于秋扬又继续说道。 “我和联勤处的人聊过,现在,咱们的仓库中库存的邯七九40万支、二四式冲锋枪有10万支之多,而且新武器还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咱们的库存武器,足够武装60个师,当然是轻步兵师,可,咱们现在有这么多的装备,但是却没有足够的人力!” 在第一次了解到邯彰军庞大的武器库存时,于秋扬几乎不敢相自己的耳朵,即便是当年最阔绰的东北军仓库里也不见得能闲置那么多的武器,其它人的部队是有人无枪,而在邯彰,却正好翻了过来,有枪无人。 “武器是很多,可总归都是改膛武器了,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将来扩军的问题,而且还有支援敌后武装的问题,那些武器早就转卖给中央了!” 站直身子,王庚清楚的知道,那些被称为“邯七九”的改制步枪,不过是有几个月前,才获得正式的编号“二六式步枪”,那种用美制莫辛纳干改膛的武器,不过只是当年为满足民团使用低价购进的武器,但是,数量庞大的“邯七九”却制约了步枪的生产,因“邯七九”可堪使用,因此出于节约经费的原因,司令部一直无意制造新步枪。 现在,数量庞大的“邯七九”已经成了鸡肋,而在另一边,兵工署甚至在几个月前,向金刚石公司索要“邯七九”的改造文件,以用于改造苏援俄式步枪,而“二六式步枪”正是兵工署给予的编号。 “说到底,还是人!” 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的于秋扬的神情随之严肃起来。 “就像我这吧,六个师防御宽度超过400公里,我的防御纵深是50公里,参谋长,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战线漫长,兵力有限,顾此失彼,兵力单薄,无法集中一点,易被突破。” “没错。” “我用六个师守这么长的战线,还要留两个师的预备队,差不多等于一个师守一百公里,防御纵深又有差不多50公里……” 摇着头,于秋扬指着日军的战车防御壕说道, “日军不进攻还好,如果他进攻的话,我顶多只能撑一个月!” 于秋扬说的对,相比于漫长的战线,防御的部队确实少了许多,如果按照邯彰军的作战条令计算,如此漫长的战线至少需要20个师,但现在,整个邯彰军也没有二十个师。更何况现在各部队还在进行作战总结,同时进一步加强训练,能在前线布置6个师,已经是目前邯彰军的极限了。 “一个月也就足够了。” 虽说明知道前线的防御薄弱,但王庚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其实,你只需要守三天,三天内,部队主力就能到达前线,咱们的防御纵深有限,从南到北,乘汽车的天,再远也不超过一天的功夫,而且,现在还在修建新的公路,总得来说,还是那句话,以高速机动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机动性,这或许是邯彰军最大的骄傲了,邯彰军即便是包括各县**团,亦不过只有四十万兵力,但是却装备有两万辆卡车以及数千辆吉普车,摩托化行军可保证在需要时,可以在讯速将部队调至各个需要的战线。 “哦,但愿吧,不过能不能给我这边增援一个师——” “暂时还不行。” “什么?” “司令决定向山东派出一个师,所以,现在参谋部还抽不出太多的兵力补充过来,不过参谋部决定在收复县设立**团。你知道,现在中央已经拒绝了扩编16集团军的申请,甚至还拒绝了扩编预备军的申请,这意味着,在编制上,咱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提及中央的拒绝,王庚无奈的皱了下眉头,在邯彰保卫战结束之后,中央似乎对邯彰军便有了些其它的看法。 “而且,即便是给咱们几个师的编制,想扩充也不太容易,新收复的几十个县,基层组织正在建设,暂时他们的人力资源还使用不上,现在已经不能再从邯彰征召了,再征召,就会影响到工农业生产,所以,现在,咱们要扩军,只能从战区内除邯彰外,其它几十个县里想办法——” “想动员他们参军,只怕……” “只怕不容易啊,咱们邯彰军70%以上都是志愿服役,其它人也都是接到征召后就立即报道了,而其它各县志愿从军的能有10万人,就老天保佑了……” 此时的防御掩体内变得寂静起来,突然变得空洞洞的,王庚和于秋扬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他们清楚的知道,其它各县的百姓,是不可能像邯彰百姓一样,志愿从军、志愿服役的,尽管这些县的人口超过一千万,可动员兵力超过50万人。相比于强令征召的壮丁,司令部更喜欢志愿从军的,志愿从军者清楚的知道他们为什么当兵。 不是为了军饷、不是为了吃粮,而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保卫这个国家。只有明白自己为何而战的士兵,在战场上才更具主动性,同时也更加坚韧。 “不过,幸亏,咱们的军饷不低,总是还能吸引一些人。” 微笑着,王庚凝视着前方,然后默默的说道。 “无论,他们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来到这里,军队就是一个大熔炉,最终,会把他熔炼成一个整体,在战场上为战友、为国家舍生忘死!” 第一百九十二章实业团 初春时的天空是一片淡蓝色,如洗的碧空总让人心情舒畅。四月里,华北的大地已全是一派春色,明媚的春光若是在往年,定会吸引许多人前往公园或是太行山踏青,但是今年,也许是战争的影响,使得踏青的人数极为有限,甚至就连各个学校亦将踏青改为行军拉练,此时的邯郸正像整个第六战区一样,在战争状态下,许多习惯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战争改变了一切!” 在专员公署会客室内,面对造访的宋则久、李烛尘、穆藕初等一行人,管明棠笑着道出了这么一句话,在他的笑容中透着浓浓的自信,此时,会客室内的56名实业家或者他们的代表,大都是来自天津、上海等沦陷区的实业家代表,他们所组织的“实业界战地参观团……”表面上是实业界对前线战地进行慰问,实际上却是来考察于邯彰进行投资,更准确的来说,是将工厂迁至邯彰。 在“7。75变”后,北方公司便开始动员天津等地工厂南迁,那些从天津迁出的工厂将未完全迁入邯彰,有许多工厂和上海的工厂一样,迁至了武汉,与历史上的仓促不同,在上海各民营厂内迁时,汉阳钢铁公司调用了运矿船协助撤离,北方公司航运部所属的江轮公司亦调数十艘千吨江轮协助撤离,在他们的全力配合下,从中央的“上海工厂迁移监督委员会……”成立到上海沦陷为止,共计从上海迁出民族工业企业ll48家,工人22500多人,机械设备等物资l4。46万吨,较历史上高出十余倍。 而现在,这些工厂大都按照资源委员会的计划撤入武汉、江西、湖南等大后方,当然绝大多数迁至武汉,现在的武汉周围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工地,一座座简易厂房拔地而起,而在另一方面,有一部分内迁工厂至今仍未重新投入生产,他们仍然在观望。 “现在,我可以对大家说出实话了。” 面对着这些实业界的代表,管明棠语气轻松的笑说着。 “从表面上看来,在过去的两年间,邯彰依然风光无限,可实际上,从民二十五年的五月份开始,邯彰政府向企业贴补了超过六千万元现金,同时,邯彰政府作保由北方贸易公司、农业合作社向邯彰的7865家企业提供了超过7万万元的信用担保,以用于工厂购进生产物资!可以说,直到去年十月,专员公署以及北方公司都处于破产的边缘!” 什么! 宋则久、李烛尘、穆藕初等人听到管明棠这么说,无不是惊讶的瞪大眼镜,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过去的几年间,在中国一直流行着“实业看邯郸”的话语,这里拥有中国最多的规模上企业,他们拥有先进的管理机制以及先进的工厂,他们的企业生产成本,远远低于欧美日等国,使得其商品极具竞争力,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管长官,为什么会这样?” 作为商界的知名的纺织大王,对于邯彰穆藕初的心态可谓是极为复杂,一方面,他的企业需要北方公司的技改以及新型设备,但在另一方面“邯纺”却不断占据着中国的纺织市场。 在穆藕初提出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管明棠,怎么在他嘴里,邯彰的生意会比他们还要难做,在许多人看来,邯彰之所以能有今天,除去得益于北方公司的技术支持,更重要的是得益于眼前这位的贸易保护和支持,这里的生意会比其它地方还难做? “一直以来,为了促进本地的实业发展,专员公署都是全力支持实业工厂的扩建以及生产的加大,政府为其提供担保,银行向其提供贷款、公司向其低价售出机器,这才有了邯彰的工厂……” 在管明棠讲述着邯彰工厂的建设时,穆藕初等人的神情中流露出些许向往之色,在上海或者武汉,需要一百万办的工厂,在邯彰只需要二十万,政府垫付地款、厂房款,公司售出分期付款机器,在工厂建设时,银行又向其提供贷款,同时北方贸易或农业合作社又向其提供廉价的生产原料,如此才有了邯彰的工厂林立,以及短时间的快速发展。 “在邯彰五十人以上的规模企业超过一万家,而绝大多数企业的产品都需要得到市场的认同,在中国,我们没有贸易保护,大量的进口产品冲击着我们的市场,可以说,每一个中国实业工厂,都是刚一出生就被扔到市场浪涛中的婴儿,他们的存活是极为不易的,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地方政府,我们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一方面,我们鼓励办厂,另一方面,我们又无法提供必要的保护,而且工厂的工人要生活,就要开工,而开工意味着商品的生产,而且工厂的利润亦是从生产中获得,如何能让这些企业渡过最初的难关呢?” 深吸一口气,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所以,我们鼓励他们进行生产,通过政府担保,他们可以以计帐的方式获得生产原料、生产设备,如果其积压产品过多,政府直接提共工薪成本补贴,截止至去年8月,接受政府资助的7865家企业一共积压了超过l5万万元的商品!而同时,专员公署已经不可能再进一步提供支持,” 脸上露出些笑容,管明棠心情却更加的复杂起来,最后长叹了一声。 “所以,战争改变了一切!” 是的,战争改变了一切,在战争爆发后,来自中央的“军需订货”首先消耗了上万万元的商品,而随后,随着上海爆发战争,导致进口锐减,同时上海商品生产亦受到影响,一时间“邯彰造”的销路顿时激增,价值十数亿元的积压物资,更是在短短半年内销售一空,而积压商品的销售一空,直接导致了现在邯彰的工厂扩张。 尽管内部有着邯彰企业的快速扩张,但管明棠却依然希望,这些天津、上海等地的实业家来到邯彰,因为相比于邯彰的“暴发户”他们更了解市场,他们更适合市场,更能适应未来激烈的市场竞争。 “的确,战争确实让舶来品受到影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陷入枯竭,战时军需民用却又日益增长,国货销路自然随之激增!” 从事百货销售业的宋则久,对此自然有着极深的了解,在舶来品断绝以及战争带来的爱国情绪的影响下,国货自然畅销。 “正因如此,正是我等抓住时机,发展工业制造之良机!” “正是,上个月,我在实业部开会时,政府就曾提到,在外货进口困难时,需要大后方的工业大量仿制、生产替代品以供战时军需民用!”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管明棠笑着说道。 “所以,当有些人说,战争是毁灭性的时候,兄弟就曾指出,抗战对于中国而言,其意义不亚于凤凰涅盘,于政府而言,抗战可凝聚民心、士气,从而使我国完成向现代国家之锐变,于国际而言,胜利后,我国可赢得大国地位,赢得列强尊重,重建国家声望,于科技实业而言,若科技实业界以战时之精神,专注科技实业发展,则可有助我国完成国家之工业化,而这……” 环视着众人,管明棠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 “这俱有赖于各位之努力,抗战建国,绝不仅仅只是一句口号,而是摆在你我面前的现实问题,亦是国家的紧迫需求!” 凝视着若有所恩的众人,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因此,为鼓励科技实业发展,第六战区已制定相应的鼓励条令,战区将向企业提供40万万元信用担保,对于任何于第六战区投资者,战区将无偿向其提供工业用地,同时产金联亦将其无偿提供技术支持以及不少于其设备价值之贷款,其适应范围包括亦包括内迁工厂!” 管明棠的话声,不过是刚一落下,整个办公室便是一静,所有人无不是惊讶的看着管明棠,如果说对于邯彰企业他们最为羡慕的是什么,恐怕不是他们所获得的低息贷款,对于这些与银行界有着亲密联系的实业家来到,他们有多种渠道可以获得低息贷款,即便是北方公司的分期付款的机器,亦同样可以获得,但是产金联的技术支持,却不是外地企业所能享有的,只有那些北方公司的异池子公司或者华复行投资项目才能享受这一支持。 对于工业科技落后的中国企业而言,获得技术支持无疑于就赢得了市场,“邯彰造”为何能够闻名国内,不正得益于其产品新颖、实用美观吗?而这些技术无不是由“产金联”提供,而“产金联”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些新颖的工业品以及其制造技术、工艺流程,则得益于其大量的研究所。 “管长官,那,相应的,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财源之困 正午的微风,如蜻蜓薄纱似的双翼在轻轻震颤。在明媚的春光下,彰德县工业区内一座座厂房内传出轰鸣的机器声,在过去的一年间,邯彰各县工业示范区都得到了充分的发展,过去县乡工业示范区大都是从事着轻纺以及消费品制制造,而现在,一座座现代化的机械工厂却在各县乡工业示范区建成了,甚至在许多农村合作社的社办厂房中亦出现了机械加工设备,他们承担着数以十万计的各种小配件的制造。 全兴铁工厂是一家工人不过千人的小型铁厂,而此时,在这家工厂的生产线旁站着一个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妇人,在她们的面前,一个个迫击炮弹弹随着输送带运行着,她们像是为汽水瓶灌装汽水一般,将液态的阿马托**灌入其中,显然这是一家军工厂。 “……二期工程完工后,我们每个月可以生产万个毫米的迫击炮弹体,万个迫击炮弹体、万个迫击炮弹体,同时,我们还将能够负责全县家合作企业、合作社的总装任务,也就是完成万发迫击炮弹以及吨航弹的总装……” 穿着雪白的工作服,置身于这座工厂之中,望着那些榴弹弹体,管明棠的神情显得很是严肃,但是在内心里,却又夹杂着些许激动,现在,邯彰几乎所有的工厂都承担起了军需生产任务,一座座新建的工厂投入到军工生产之中。 而与大后方建设最大的区别之处在于——没有一家公营企业,这些企业和北方公司一样,都是私营企业,即使是在战争之中,邯彰和过去一样,依然是“私营业者的天堂”,只不过现在许多私营企业纷纷介入军需生产,而战区司令部每天都会签署新的“军需生产许可证”。 “上个月,工厂获年纯利超过万元,除去将部分所得用于企业扩建之外,另外购进了万元的防卫债券,用于支持政府抗战……” 管长官的造访完全在邵全兴的意料之外,对于战前从天津迁至邯彰的邵全兴而言,他从未来想到,自己的铁厂会有今天,实际上,在内迁时他就做好了“亏本”的打算,但在工厂复工后,军需订单几乎“压”的铁工厂过不过气来。 或许由防务委员会与工业委员会核定成本后制定的%的利润率并不高,但是,对于邵全兴而言,工厂不断的扩建,年利润超过百万元,这一切都是过去所不能想象的,现在经过多次扩张后的全兴铁工厂已经远非过去所能相比。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爽快的将利润所得的%按照要求购买“防卫债券”,防卫债券是专区发行的内部债券,按照《战时条令》,每个月收入超过元的个人和企业都需要购买,而企业需要将利润的%用作债券购买。 “嗯,邵经理,你们做的很好!” 管明棠只是点着头,作为战区长官,对于目前邯彰的军需生产,可以说是极为满意的,每天可以生产十数万发迫击炮弹,完全可以满足目前国内的需求,甚至还可以进一步的扩大,当然,其前提是政府必需要提供足够资金用于购买武器。 而对于政府而言,钱是大问题,尽管专区发行着“防卫债券”,尽管这些企业将部分利润化为“防卫债券”,但相比于庞大的军工生产支出,通过债券筹集的资金总是有限的。 如何获得更多的军费呢?此时,置身于工厂之中,管明棠的脑海中所想的却不是过去最为关心的“生产”,反而变成了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钱”。 “钱!” 在办公室中,管明棠看着罗家选道出了一个字来。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战争与其说是战争,但归根到底,还不如说是在打钱!” 又将视线投向吴吉玉,这位信用合作社的总经理,管明棠用极为直白的话语说道。 “没有钱,政府就不可能定购到足够的军火,没有钱,政府就无法为军队提供充足的装备,在防卫战期间,几十万大军作战,十五天,打掉近四万吨弹药,防卫战实际战费超过一万万元,而现在,政府的财政收入是多少?” 在说道出自己的顾虑之后,管明棠又向罗家选反问道。 “预计今年可达到万万元!” 扶了下眼镜框,罗家选出了一个数字,而这个数字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截留中央税款,实际上,多年来截留税款,一直是专员公署获得经费的渠道之一,多年来,通过企业“逃税”,绝大多数按道理应该上缴中央的税款都已经被公署截留,即便是需要上缴的税收,现在亦通过军械充抵,而军械充抵税款又可以带来额外的收入。 “先生,现在,政府的军费需求是可以得到满足的!” 千方百计的筹集军费,这是政府的职责,同样也是邯彰银行业的职责,现在邯彰的军费开支是极为庞大的,财政收入不足四万万元,但是军费支出超过十万万元,而这些钱,无不是通过发行债券获得,而吴吉玉自然再清楚不过,因为这些债券都是通过信用合作社发行的。 多年来,信用合作社一直是专员公署的债券发行商,甚至其现在亦于欧美发行各类公司债券,而信用合作社亦是中国第一个打入国际债券发行市场的中资银行,当然,这是通过收购美国银行的基础上获得的,而收购那些美国银行,却又是无心插柳——为了获得美国破产工业企业债权而收购银行,不仅让公司将大量的美国企业设备搬迁至国内,而且还使得信用社获得了一条于国外发行债券的渠道。 在过去的几年间,北方公司与中国信用合作社持有的“华投公司”利用控股美国银行、证券公司,于美国成功发行了上亿美元的债券,而现在,信用社亦是“防卫债券”这以旨在加强邯彰防卫力量的专门债券的发行商。 “为了筹集军费,我们用不兑换债券支付军教公以及工人的部分工资,每个月籍此可以获得不少于万元,而根据企业利润比兑换,亦可以获得万元债券,现在,以我们的经济总量来看,是可以满足军费开支的,而且就现在而言,还有部分余额。” 对于政府的财政节余,吴吉玉并不会有任何怀疑,尽管邯彰今年的军事预算超过十万万元,但公署通过债券所获得的实际收入,却超过三十万万元,这意味着有二十万万元的节余。而之所以对专区的财政情况极为了解,正是因为合作社的特殊性质,它既是商业银行,同样也是政府的“隐形财政处”。 在表面上,信用合作社是“农民”的信用合作机构,在过去的多年间,为邯彰地区甚至山东、河北、河南等地的农业发展作出了极大的贡献,是农业发展的主要融资渠道,但在另一方面,易名为“中国农民信用合作社”的“邯彰农民信用合作社”依然是“邯彰”的,是政府融资的一个重要渠道,而在去年,通过向北方公司出售股份,其又从政府的融资摇身成为公司的融资渠道之一。 不过其复杂而多变的身份并没有改变一点——政府融资渠道,甚至于,这正是吴吉玉能够出任信用社总经理的原因所在,相比于许多银行家,他更能把握“政府的意愿”,甘心为政府所“驱使”,同样他也明白,信用社的今天是建立在政府的支持上。 互惠互利的合作也好、服从也罢,使得吴吉玉这位信用社总经理,甚至比其名义上的大股东“邯郸农业合作社”的社长更能直接了解到专员公署的诸多机密,甚至直接参与与财政事物有关的会议。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充分发挥节余部分的作用,以及将来的尝还问题!” 在的声音落后下时,作为专区财政处长,战区财政专员的罗家选道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担心的地方。 “出于种种原因,一直以来,相比于增税,我们更喜欢通过隐蔽的方式获得财政支援。因为我们的金融业一直受到长官的控制,所以,政府有权在紧急情况下任意处置他们的资产。这样,而且同时,邯彰的养老基金、社会保险基金等大规模的公众资本也都在政府的掌管之下了。此类暗箱操作可以给大众一种稳定的假象,避免因突然增税而带来的心理创伤,尤其是增税后可能会造成税款上缴,从而导致财力外流,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从养老、社会保险这些渠道再获得十万万元的资金,但是,先生,或许,我们可以得到充足的战费,但是如何让这些战费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如何确保在战后可以顺利偿还呢?” 这个…… 管明棠还真没有想过,邯彰的战时经济政策充分借鉴了历史上的德国经验,甚至于邯彰的工业建设亦是借鉴德国经验,在过去的多年间不断鼓励私人企业的发展。通过建立工业自我管理机构以及在各工业部门内部设置有权威的委托代理机构和联营机构,使得中国第一次能够使大规模生产体系标准化,并从中得到好处。无论是位于新区的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工厂,还是分布于乡间甚至太行山地区只有几十人的合作社工厂或者十多个人的家庭小工厂,都可以按照统一的标准生产同样规格的枪管、子弹、齿轮和其他产品。这种新的控制体系对于经济和生产是有巨大好处的。 同样,在战费的筹集上,也是充分借鉴了德国的经验,在某种程度上,邯彰与德国很像,德国不愿意增税是怕民众不能接受,但邯彰不愿意增税却是为了避免税款向中央上缴,所以都是采用隐蔽的手段筹集,但是无论是发行债券亦或是挪用银行存款以及保险金,最终都涉及到偿还的问题,但这个问题管明棠过去还真没有仔细考虑过。 以后总能慢慢还清的! 过去,每一次当他人询问自己这一问题时,管明棠总是如此回答,但到最后,这个问题总是需要解决的,但如何才能解决这一问题呢? “家诚,既然你提到这个问题,那么,以你看,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呢?” “解决的办法很简单,目前,防卫债券的主要吸纳者是企业,所以,在战后,我想,我们是有办法加以偿还的。” 面对先生的询问,罗家选提出了他的想法。这既是他的想法,同样也是许邯彰许多人的想法,或者说,这个想法是符合邯彰利益的想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战争红利!” “战争红利?” 罗家选的话,令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如果说战争红利的话,恐怕就是战争对工业的刺激了,但是如何用这个所谓的战争红利去支付巨额的战费支出呢? “为刺激经济发展,战区出台大量的政策以支持民间创办企业,而相比之下,我们将大量的资金低息或无息贷款于民间,这意味着,战争所带来的企业红利必然将为民间获得,那么有没有可能,政府直接投资企业,从而确保红利不至外流,政府即可以得到充足的军需,又可以获得大量的利润上缴……” 在提及“公办企业”时,罗家选注意到先生的眉头猛的一皱,这是因为对于公有企业他一直都很抵触,否则也不会出售那些示范工厂。而先生对公办企业的抵触,又源于清末官商对“官办企业”的鲸吞,在先生看来即便是有着严格的管理,亦无法阻止私人或者企业管理者对公有资产的侵吞,最终示范工厂在过去的两年间大都通过对外出售,从而彻底撇清了政府与商业的联系。 “当然,先生,这只是战时的政策,待战后,我们可以将企业资本折成股票,以公有企业股票收兑防卫债券。” 第一百九十五章公司的未来 夜色沉静,华灯齐放,位于北方新区中心闹市区的北方大厦,只显得挺拔巍峨,在灯火管制结束之后,大厦依如过去一样,被灯光映亮,虽已入夜,但在大厦前的停车场上,密密匝匝排满了车辆。停车场两侧的步行街上人流如织,熙来攘往,甚是热闹,显示着这诱人现代都市的繁华和夜生活的丰富。 在某种程度上,战争并没有对北方新区造成太多的影响,如果非要说到影响的话,恐怕就是无论公司职员亦或是雇员,他们的工作越发的繁忙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享受生活。 战争改变了许多事情,无论是公司职员、职工或者雇员、雇工,因为加班的普遍存在,使得他们获得了丰厚的加班费,收入的增加同样刺激了消费,就像在这华灯齐放时,街道上那些熙攘的人群,他们就是来此挥霍自己的收入,战争对于经济的刺激是超乎想象的,至于在战争期间取得的发展,是超人意料的。 “我们的未来!” 站在办公室,朝着广场对面的街道上熙攘的人流看去,孙郡用沉稳的口气说道。 “我们必须要确保我们的未来!” 早在几年前,孙郡便成为北方公司实际上的“主宰者”,尽管公司依然是董事长的,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在董事长将更多的精力用于政务时,他一直负责着公司的经营,相比于董事长,他的举动无疑更大胆一些。 尤其是在董事长透过华复行实施以开发国内各地矿产资源为中心的“复兴开发计划”之后,北方公司更是加大了对他省的投资,广西的铝土、云南的铜、湖南、江西的钨以及配套的工厂、水电站,甚至现在更是于甘肃投资兴建了镍矿,民国二十七年的北方公司,早已经将自己的触角伸至全国各地。 但,这并不能满足公司未来的发展,作为公司总经理,对于公司的未来,他有着自己的规划,北方公司是一个涉及各个领域,无所不包的综合企业,他希望未来的北方公司是一个真正的超级康采恩,甚至可以左右国家的兴衰的“国民企业”。 而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一方面他不遗余力的支持华复行的“复兴开发计划”,以将公司的事业扩展至全国,而在另一方面,公司亦大量购买“防务债券”,而购买债券表面上是为了支持公署或者司令部的作战,而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获得真正的未来。 “在未来,毫无疑问的一点是——邯彰军将会收复山东、河北直至东北,甚至朝鲜,甚至可能还会打到日本本土,而到那时,” 沉吟片刻,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激动之色。 “到那时,我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呢?我们将会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未来,在那里,有资产上百亿,甚至数百亿的日本企业作为敌产,等待着政府去接收,显然,那些企业是不可能由中央政府接收的,而将会由司令部下设的专门机构——敌方资产处置办公室……” 将视线投向萧蘧,他是新晋成立的“敌方资产处置办公室”主任,在一个月前,他还是公司总务部事务科科长,在战争中,太多的公司职员出任了司令部下设机构的官员,同样亦有很多职员出任地方官员,一名公司的三级科长就可以说出任县长,在战区进行扩张的时候,公司同样也在进行扩张,而这种扩张却又是相辅相成的。 现在的公司如过去与公署一样,与司令部结成了紧密的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由你们去处置,但这些企业会如何处置呢?” 唇角微扬,孙郡走到了窗边,他凝视着窗外的北方新区,望着那繁华的街道,在他的心里却浮现出了一个声音——也许几年之后,公司总部很有可能会离开邯郸,而那时,公司才将会真正成为一个可以左右国家兴衰的“国民企业”,而一切,都将从现在开始。 “在战争中,会有许多企业遭受战火摧毁,在军队占领那些企业所在地后,我们需要将敌方的企业重新恢复生产,以为我们的战争效力,而这就需要我们对其进行修复,而修复……” “损估与修复是没有实际数值的!” 望着总经理,萧蘧似乎明白了总经理的意思,他明白,为什么总经理会请自己过来。 “你以为,我是要让把1000万的企业评估为200万的企业吗?” 面上露出些嘲讽之色,这嘲讽却是为了他人对自己的误解。摇着头,孙郡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当然不是,实际上,那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公司的未来,是一家“国民企业”什么是“国民企业”呢?” “旨在为国民服务的企业,为……” 就在萧蘧试图说道出北方公司的企业文化信条时,他却看到总经理在那里直摇头。 “那只是表面上!” 摇着头,孙郡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那不过只我们告诉老百姓的东西罢了!一个幌子而已!” 话声稍顿,他又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国民企业,就是让中国的国民生活在一个只有“北方”的世界中,嗯,他们在北方的医院里出生,在北方的学校里读书,在北方的企业中工作,他们拿着北方的薪水,用北方发行的钞票购买北方的产品,摆放在北方建设的公寓里,观看着北方拍摄的电影,嗯,也许,去世后,也是埋在北方的墓地里!当然这个只是玩笑罢了!” 虽说最后开了一个玩笑,但是面对总经理的野心,萧蘧却根本也笑不出来,这实在是……,想象着总经理口中的“北方的世界”,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个名词——“北方民国”。 如果这一切成真的话,这儿那还是什么“中华民国”,根本就是“北方民国”,到那时甚至就连“民国”,看起来也不过就是扶持北方强大的一个子公司而已。 而在萧蘧看来,这一切并不是他的幻想,每一次,当他看着新区的数十万职员、职工以及雇员、雇工和他们的家人一起,生活在“北方的世界”中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象着未来一个涉及到全国的“北方的世界”,但对于那个世界,他却总感觉有些惶恐,一个企业主宰着一个国家的世界,总会让人有些不安。 “总,总经理……” 这样的“国民企业”,萧蘧根本就不曾想象过,就在他吱呒着不知说什么时候,却听到总经理说道。 “书玉,你觉得的这不可能吗?我告诉你,现在公司是全中国最大的财阀,我们的产值约占中国国民生产总值的30%,而在未来的十年内,我相信,我们的产值将占到中国的一半%以上,而且随着公司的发展,随着国家的发展,我们占有国民经济的比例也会越来越大,而到了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一个公司可以像我们这样,如此深刻的影响着一个国家,而这就意味着,我们在未来取得超乎人们想象的成就的同时,同样也许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 回过身,看着,认真的说道。 “也许,司令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为我们提供种种保障,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长远,所以,像你说的那种愚蠢的事情,我们是不能做的,也不会做,因为我们是国民企业,是要向国民负责,向国家负责的企业,而我之所以请您过来,是因为,未来在处置敌产时,政府必须要考虑成本问题,而公司愿意独自出资修复工厂,而作为回报,公司将获得相应的企业股权以及经营权,而在战争结束后,公司可用债券收购政府手中的敌产股份!” “……” 抬头看着总经理,现在萧蘧终于明白了,这正是他的目的,相比于山东、华北,眼前的总经理所看中的是满洲,是日本人在满洲实施的是“统制经济”,实施的是“一业一社”垄断性经营,而公司所看中的正是这一点,与其它地区不同,如果公司获得满洲的敌产,其就可以充分借助“旧例”建立东北的“北方世界”,进而以邯彰为基础,以东北为中心,将北方的世界扩展至全国。 “总经理,敌产处置,这,现在,司令部还没有任何方案!” “在将来制定方案的时候,总需要征求你的意见,而……” 微微一笑,孙郡轻快的语气说道。 “许多事情,总需要提前作好准备,” 突然,孙郡的眉头微微一皱。 “现在,不少内迁企业迁至战区,我们不可能像过去控制邯彰企业一样去控制他们,只能去影响他们,使他们作为北方的补充体,但是,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未来,他们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不过,对于竞争,我欢迎,但是……” 话声猛然一沉,的语气随之变冷。 “我绝不会容忍他们试图染指东北!” 东北,在孙郡的眼中,他早已经将东北的一切作为公司的“禁锢”,是不容任何人染指的,那里将是他构建“世界”的“基础”所在,但是董事长对内迁企业的扶持,却让他感觉到一丝危机,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促成一些事情。 “总经理,董事长那边……” 面对的提醒,只是长叹口气,然后默默的说道。 “将来,董事长,会明白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看不见与看得见 “哲勤,你应该知道,那件事牵涉很广?” 陪在管明棠的身边,李璜并没有注意到,现在他在走路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慢上管明棠半步,以让他走在自己的身前,这种潜意识中流露的习惯,甚至就连同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而此时,作为专员公署的顾问,对于管明棠的许多举动,他并不能够理解,就像那个《战区实业经济发展条令》,甚至是他以司令部的名义签发的,而在另一方面,现在战区司令部确实正在掌控着战区内的军政大权,甚至相在纳入战区的豫北地区,通过对各县县乡长官的“预备军”授衔,在这种军事管制下各县已经开始拒绝来自开封的行政命令。 现在第六战区司令部正在一点点的锐变成一个集军事、民政于一体的机构,或许,对于外界来说,现在这种锐变不过是刚刚开始,但作管明棠本人的顾问,李璜清楚的知道,在中央意识到这种变化的时候,早就到了无法扭转的局面了。 而在另一方面,他却发现,邯彰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风平浪静,这里实际上也是暗潮涌动,从鼓励内迁企业进入邯彰,到信用社与财政专员的联合施压,再到“资产委员会”的成立,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一步步的操控着战区的工业经济发展。 “牵涉很广?在邯彰,只有一个地方有这个能力。” 继续向前走着,管明棠一边走一边说道。 “除了这个地方之外,没有任何其它人,能够拥有这个能力。” “嗯……” 朝着管明棠看一眼,李璜稍沉默了下来,他之所以没有一语点出,正是因为他看到了是什么地方在操控这一切,表面上是那一个人,实际上,却是一个群体,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 “是公司!” 无奈的长叹口气,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昨天,我接到公司的报告,要对公司进行整合!” “整合?” 李璜有些不解的看着专员,公司还需要整合什么? “把公司的金融机构整合为“北方银行”还有信托和保险机构整合为“北方信托”与“北方保险”把机器制造行业整合为“北方重工”、“北方汽车”、“北方航空”还有“北方冶金”、“北方矿业”总之是全方面的资源整合,嗯,为了更好的为战争服务!” 仅仅只是一份报告,但在管明棠看来,这实际上意味着要利用这场战争,完成“北方财团”的构建,首先进行资源整合,进而才能够更好的,更充分的利用这些资源,而相应的是,随着资源的整合,“北方”将会发展成为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这,这应该是件好事吧!” 李璜的语气颇有些勉强,这是好事?不肯定,是坏事吗? 同样也不确定,但是整合后北方公司却能够的在战争中发挥更大的作用,现在防务委员会只需要把定单交给北方公司,公司就会整合邯彰的工厂生产军需,效率较之过去提高了许多,从这个方面看,应该是件好事吧! “好事?以公有企业偿还债券,谁拥有最大的债券?是北方公司,不是其它公司,政府的投资,未来都会变成公司的产业!” 此时管明棠甚至忘记了,自己才是公司的实际拥有者,而不过只是一个经理,但在他看来,作为政府官员,他所看到的却是一个超级垄断托拉斯。 “现在,资产委员会已经开始制定建设规划方案了,在战区投资为l5亿,用于兴建l5座矿场和72家企业,设备不用问,是北方公司提供的,而厂矿设计方,是北方,工厂建设,依然是北方,建筑工人也是由北方劳务提供的,就连企业管理人员,同样也是北方的……” 摇着头,管明棠的语气中带着些抱怨。 “幼椿,知道我为什么希望那些内迁企业过来?” 反问一声,管明棠又自顾自的说道。 “就是希望将来他们能够参与进来,能够淡化一些北方的色彩,可是……” “北方的色彩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更浓了,就是那些内迁企业,他们同样也希望和公司合作,毕竟,公司有一流的企业管理运营经验,还有一流的技术,这些都是他们所需要的!”李璜笑着说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北靠大树好乘凉,可大树会压死小树的,至多也就是一些花花草草做点缀罢了!” 冷哼一声,管明棠道出了自己的不满,或许,对于北方他曾有过太多的期待,但这种期待在现在,却让他对未来产生了些许忧患。这种忧虑缘自于急剧膨胀的北方企业,而且现在,北方企业集团正在一步步的朝着“巨无霸”的方向发展着。 “哲勤,要知道,北方,可是你的企业啊!” 李璜的话让管明棠猛然一愣,随后陷入沉默之中,北方是自己的企业,而且现在的北方还是自己一手嫡造的,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企业,北方拥有几乎无尽的资源以及几乎无尽的技术,远远领先于时代的技术,使得公司拥有了同时代企业难以企及的竞争力。 技术上的优势使得公司的生产效率远高于同时代的企业,得益于数倍于同时代的生产效率,使得公司在支付了较高的工资后,其生产成本亦远低于其它企业,从而更具备竞争力,但也正因为,公司实际上拥有了挤垮其它企业的优势。 而是谁缔造了这一切呢? 是自己! 一时间,管明棠沉默着却是无言以对,是啊,北方是自己的企业,但是,如果这家企业挤垮了国内其它企业,那对于中国而言,又岂是中国之福? “公司要整合,固然是为了发展,我想正像公司在报告中所指出的那样,同样也是为了更好的为战争服务!” “也许吧!” 摆了摆手,管明棠的视线投向远处。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总是人两面为难,整合公司的资源,生产效率可以进一步提高,成本也会随之下降,但……” “哲勤,其实,既然他们鼓励公有资本,那对公有资本加大投资,也未尝不可!” 见管明棠陷入为难之中,李璜便说出了他的看法。 “嗯?” 对“公办企业”的反感,源自于后世的国企所作所为,正是因为“后车之鉴”使得管明棠对“公办企业”没有任何兴趣,即便是那些示范工厂,最后也是“简单处理”了事。 “其实公办企业,到也不是坏事,如果操作好的话!” 望着专家,李璜稍加思索,然后继续说道。 “在公署一次性处置各县示范工厂时,工厂大都是折股出售,而收购者大都为各县乡的本地士绅!我想,即便公办企业是建于邯彰之外战区辖地,其目的一是为了政府获利,二是为了联系地方,既然如此,那么战后,是否有可能将公办企业出售给本地士绅呢?” “你的意思是?” “专员,邯彰的农业改革,之所以未受抵触,且农民亦获其利,系得益于现代农技、良种、肥料推广,而其增产效应亦为世人所共知,以山东为例,其农技、良种以至化肥推广,无不先进专区,那么同样的农业政策是否能够用于山东,甚至全国各地呢?” 望着管明棠,李璜深知面前的这今年青人,之所以倍受国内推崇,尤其是中间力量的推崇,不在于其兴办工业,而在于其一举解决困扰中国多年的农村问题,在邯彰真正实现了“耕者有其田”。但同样的成功,却无法与全国复制。 “山东就做过尝试,但并不成功!” 管明棠摇摇头,语气认真的说道。 “邯彰的定租是按百六十斤定,推广良种后,财主不得地利,农民尽得地利,与其死守土地,财主更愿意售出土地,以获实利,这才有了邯彰民间资本的盘活,” 盘活资本,这是邯彰最成功的地方,邯彰与中国其它地区一样,民间的财产大都集中于田地,但在过去的几年间,邯彰却完全释放了这笔巨额财富,这才有了邯彰今天的工厂林立。其它省也曾试图效仿过,但却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7万万元!” 感叹着吐出一个数字,李璜望着管明棠时目中全是佩服之意。 “从民二十三年至民二十六年,邯彰民间土地交易总额为7万万元,民间实业投资超过十万万元,而同时,全国除邯彰外实业投资亦不过此数,其中还有外国投资!” 地利的释放,使得邯彰的工业经济得到了飞速发展,同时,大量的农业人口转向工业生产,更进一步增加了农村收入,收入的增加亦刺激了消费,一座座现代新村于乡村耸立,而同时乡村工厂的出现,亦加剧着农村的变化。凡走到过邯彰农村的人都惊叹这里农村环境优美,且几乎各个合作社都有农业机械,农田水利设施齐备,每个乡村都有工厂,其实这些都是实施以工哺农、以农哺工这一“农业变革”的结果,而这一切都启始于邯彰实施的“农业改革”而地利的释放正是促成改革完全成功的根本。 “哲勤,邯彰不过千万亩田地,即释放7万万元资本用于投资工商业,诺山东一省能释放土地财富呢?其会有多少资金流向工商业?” 第一百九十七章山东的未来 “山东省有l。3亿亩耕地,其中30%的耕地是集中于本地士绅之后,是可释放的财富,假若完全释放,以当今地价,其即可释放出30至40万万元财富,以总投资ll806万元的福田拖拉机公司为例,可兴建三十个左右,若是以总投资9875万元的北方钢铁公司为例,可兴建40个左右……”话声稍稍一顿,李璜深吸一口气说道。“其中,尚未包括我们的直接投资以及吸引的民间资本,按照释放l,投资0。5来计算,其可带动投资超过50万万元!” 过去,李璜并不了解经济,但在过去的几年间,就任专员公署顾问的他却有充分的时间去学习经济,了解实业,而他一直关注着邯彰的农业改革,正因如此,他才意识到,千百年来中国财富是怎么样一直禁锢于土地之中,土地是缘何成为农村不稳的根源,而邯彰的变革却改变了一切。 而对于山东、河北甚至东北四省,李璜自然清楚的知道,在司令部的地图上,实际上早就悄悄的将那些地区划入了“战区”之中,既然是战区的一部分,未来自然需要收复他们,而收复他们之后,如何实施农业改革,从而使其成为战争的根据地呢?这又是李璜作为防卫委员会委员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要知道,现在,地利已经是人所共知,因此,如何能让那些地方上的士绅出售土地呢?” 扭头看着李璜,管明棠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虽说现在通过战区的扩张,自己已经插手河南、山东黄河以北地区的政务,但并没有实施农业改革,只是通过各县实施“降租减息”从而稳定农村,而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地利尽为人知,实际上,这也是山东、山西改革失败的原因。 “一亩地一季小麦可收500个棉花可收百个一年收租可获利十数元,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把地卖给老百姓,他们……幸好现在小四轮拖拉机、小型收割机都限购了,要不然,我都担心他们会不会用机械代替雇农,到那时……” 在邯郸的农村、合作社工厂吸收大量农民进厂同时,小型四轮拖拉机、收割机、播种机等农业机械亦随之于邯彰的合作社间推广,尽管距离机械化还很远,但这至少是一个开始,而在农业机械使用的同时,在农业合作社内,亦出现了担忧的声音,担忧机械会取代雇农,从而进一步恶化中国农村环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农村机械的推广问题上,才会存在诸多的争议,直到战争爆发后,面对大量劳力的流失,农村机械才得已真正推广,不过依然限定于农村合作社购进,且需经农业合作社调查,因劳力不足确实需要,才能获得许可证,但这种限制又能维持多久? “到那时候,想要阻止他们就晚了!” 肯定的应一声,李璜又继续说道。 “所以,要尽快让他们把资本从土地转向工商业,让少地、无地农民获得土地,而不是出现美式的现代农场作业,到那时数以千万计的失地农民,必将是中国最大的不稳定之源。” “在农村流传着要想家业稳,作田是根本的千古民谚,加之现在地利甚丰,他们又岂会愿意售出土地?” 实施农业改革的必要性,管明棠怎么会不清楚,也正因如此,才会在邯彰实施农村改革,但现在若是于战区内,甚至将来于山东、河北等地实施,又岂会那么容易,若是容易的话,阎锡山、韩复渠等人的尝试又岂会失败? “恐怕阻力会很大难度也很大……” “阻力会有,但不是不可行,只不过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已。” “代价?” “这种代价虽然每个人都可以付出,但却很少有人愿意付出。”微微点点头,李璜看着管明棠说道。“哦?为什么?”诧异的看一眼李璜,管明棠到对他的法子好奇了起来。“因为要付出的这种代价会有所牺牲。”“牺牲什么?”“牺牲自己。”叹口气,李璜说道。“因为要得罪很多人,而且还会招惹许多事非,所以在某些方面来说,都可以算是一种自我牺牲。” “我明白了。” 管明棠听着,现在他的心里倒是隐约的猜到了李璜的办法是什么,而这个代价又是什么,但并没有指出来,而是听他继续往下说。 “千百年来,中国的土地为何越来越集中,而且一直很难被阻止,就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去管这种事。”李璜的神情严肃而沉痛。“就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去得罪人,不愿意自己有任何牺牲,而且……”话声稍沉,李璜望着远处说道。“成功了,功劳是大家的,失败了,责任是自己的!”管明棠也用一种同样严肃而沉痛的表情看着李璜,只是默默的点着头,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 “或许发展大田种植,是未来农业发展的方向,但是就中国的现状来看,必须要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否则农村就会不稳,农民就易受他人煽动,因此,实施土地改革是必须的,但是强行实施土地改革的话,却又与我们的法律相抵触,因为我们的法律是保护私产的,而且……”不待管明棠说完,李璜却微微一笑。“法律当然在保护私产,政府又不是土匪,说要分田,就能把别人的家抄了,田给分了,私产不保,何以保民?” “那……” 现在管明棠真正疑惑了,难道他所指的不是“暴力土改”那他所指的牺牲又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 爽朗的笑出声,李璜看着管明棠说道。 “哲勤,你不会觉得我是想劝说你实施土改吧!当然不是!”摇着头,李璜认真的说道。“我们毕竟是政府,有些事情虽然必须要做,但是我们必须要遵从最基本的底线,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的确不能做!” “所以,即便要做也要想个其它的名目去做……” “嗯?” 仔细打量着李璜,难道他想说是恶霸就要打倒吗? “个税!” “个税?” “对!” 重重的点点头,李璜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专区自成立后,既征收个人所得税,所针对的是薪给报酬所得税、证券存款利息所得税以及投资收益所得税,后者所针对的企业主,通过高额税收迫使其将投资收益再次投资,从而刺激工商实业发展,既然我们可以向企业主征税,那为什么不能向地方上的财主征税!” “向财主征税?” 微微怔了怔,管明棠示意李璜继续说下去。 “现在,邯彰的农业人口人均耕地为5。4亩,而截止至去年年末,实际最低拥有值是3。8亩,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一平均值,对户人均拥有土地5。4亩以上的土地征收土地所得税呢?” “土地所得税!” 李璜的建议让管明棠的眼前一亮,这是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办法,只是一瞬间,管明棠便想通了实施这一税制所带来的好处。 “如果能够顺利实施的话,他至少可以带来两个好处,一是将地利收归国有,通过累进税制,比如人均5。4亩以上,l0亩下,征收20%,l0亩以上,20亩以下,征收30%,以此类推,直至80%,而这一税额意味着,其拥有土地越多,不仅不可能获得地利,而且还要亏本!这样的话,就可以促成土地拥有者迫于高税负担,不得不售出土地,这也就是第二个好处,当然,实施这一政策,必须要降租,要额定地租。” 点点头,管明棠赞同道。 “对,的确会有这两个好处,而且,” “而且,政府还可以通过对土地过分所得征收实物税,获得足够的粮食储备,以今年夏收为例,战区可籍此获取不少于20万万斤粮食!” “也许会更多!” 管明棠笑了起来,或许,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办法了,既可以使地利尽归政府,又可以不伤及法律,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法律的范围内解决的。 “不过,如果实施的话,估计会有很大的阻力!” “阻力,他们无非就是指责一下我横征暴敛罢了?” 摆摆手,管明棠自信的说道。 “非常时期,就要行非常之法,现在全国几百万军队,一年所需军粮几十万万个到时候,中央不仅不会阻止我们,反而还会看到其中的利益!到时候,只怕,中央会比我们收的还高兴!” “先生,到那时,恐怕全中国的地主士绅都能恨上你!" “有一天,他们会感激我的!他们会明白,相比于失去的,他们得到了更多!” 笑了,管明棠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李璜也根着笑了起来 管明棠之所以会笑,是因为他开心,而之所以开心的原因,非常简单,李璜的这个办法如果能够顺利实施,那么,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一直以来困扰着这个国家的农村问题,将会得到根本上的缓解。 而最重要的是一点是,在这个过程中,政府并没有强迫任何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南京风云 “在中日两国间的战争爆发之后,面临军事强国的入侵,一个随时可能崩溃、瓦解、灭亡的中国,展开了对抗强敌的“全面抗战”数以百万计的中**人,在战场上用血肉与生命铸就着这个国家的防线,他们要在一万个不可能中,寻求那一个可能……击溃敌人,这种情怀是悲壮的……” 《时代》l938年1月刊 四月的春风刚刚吹绿长江两岸,战争的阴云再一次笼罩了南京,这座中国首都的上空,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从上海方向撤入国防线的数十万官兵,依托防线展开了坚苦卓绝的防御作战,在皖南的山区,十数万官兵依托山地,拼命阻挡着日军的入侵。 几乎是在春节刚过,日军大本营就下达了进攻南京的命令,随即上海派遣军十余个师团开始从多个方向向南京发起进攻,尽管依托国防线、山地,数十万**官兵不计代价的阻止着敌军的进攻,但战线还是一步步的向着南京逼近。 尽管四月里春光明媚,但此时的南京却笼罩于一片阴雨之中,而南京,这座中国的首都的空气却比天气还阴沉,尽管早在去年l2月,在**撤出上海时,国民政府即已迁都重庆,同时国民政府主席林森,这位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亦已乘永绥号军舰赶赴四川,也标志着南京迁都的开始,但南京于心理上依然是中国的首都。 “日军攻克防线,正步步进逼镇江,南京屏障尽失!” “日军攻克,占领广德……” 一个个战事不利的消接二连三的从前方传至南京,去年岁末,大上海开始在日章旗的阴影中黯淡下去了。在过去的几个月间,日章旗的阴影,迅速地掩盖了江南的田野,而此时日章旗的阴影,笼罩到南京来了。 四月一日,对于作为中国最高领袖的蒋介石而言,可谓是度日如年,在持续八个月的抗战之后,不过只有两百个师的中**队,为抵抗日军的入侵可谓是精锐尽出,而作为抗战中流的近八十万中央军更是伤亡惨重,仅中央军校毕业军官阵亡就多达上万人之多,军官是军队的灵魂,八个月的苦战,正在一点点的消耗着中国的元气。 虽说四月正值初春,按道理天气应正是宜人之时,但是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办公室内,身着军装的蒋介石却总不那么舒服,全身热得厉害,连他那光光的头顶上也渗满了细密的汗珠。南京,是守还是不守?自去年7月中日开战以后,尚不到一年时间,中国的半壁河山便已沦入日本人之手,尽管现在民心士气并未因半壁江山的陷落而人心沮丧,但如果作为中国首都的南京失守,那么会对民心造成何等重剑,会对……但南京如何守得?日军十一个师团从浙江、苏南两个方向南京进攻,占领山东的华北派遣军更是随时准备进攻徐州,如果不是邯郸的航空队不断对平沈铁路、津浦铁路突袭,且有数十万游击队于敌后实施破交战,只怕现在华北派遣军已经南下了。 万一华北日军南下,在徐州的李宗仁,指挥那一群杂牌军,又能挡住日军吗?如果他挡不住日军,华北日军兵进浦口,与南京隔江相望的话,面临三路夹击的日军南京又岂能守处住?那弃守南京呢?这个念头不过是刚刚浮现,蒋介石的心中便涌起阵阵不甘之意,更多的却是不服气,尽管现在看来战争爆发之初,中国的确高估了自己,但日本却严重低估了中国,在上海,日军伤亡愈十万余,在上海的一战,为中国赢得了声望,毁灭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美梦,在华北,尽管有着初期的失利,但是邯彰保卫战的辉煌胜利,更是震惊了整个世界,可以说,无论南北两个战线,都令中国一举扭转了“几千个外国人就能占领他们的首都……”的印象,全世界没有任何国家会产生再与中国签定不平等条约的幻想,这一切,都是这场战争所赢得的。 如果南京失守的话……想到弃守南京给国民心理,给国际舆论带来的冲击,蒋介石便知道南京必须要守,但又想到在上海前线,数十万军人用生命气血肉抵抗着日军的入侵,想到数十万军人的牺牲,他的心中便是一阵抽紧,眼角竟有些潮湿。 他的情绪从没像今天这么低落过。能建立起今天的大业,他虽然经受过不少次挫折,有几次甚至不得不一个人亡命日本,但那时的执着和热情似乎要比今天高。那时的他似乎已眼望光明,尽管有时也摔倒,但信心却极强。可今天,作为一国的领袖,国民党的总裁,他想问题,看事情却有些患得患失,反倒没当初那么洒脱了,他不愿中国亡在国民党手中,更不愿中国亡在他蒋介石手中。千世功名可无,千秋罪名却决不可有。 面对开战后的接二连三的败局和军队的伤亡惨重,他甚至怀疑全面对日开战是不是仓促了一点。不是怀疑,这根本就是事实,实在是太过仓促了,中国并没有准备好,整军计划没有完成,按照陆军的最终建军计划应该建成六十个德械师,计划是以今天完成,但是直到现在不过只完成了二十个师的调整,而其中只有六个师被调整为德械师,其它各师不过只走进行编制上的调整罢了,而这二十个师却是中央军的骨干,是实施这场抗战的骨干精锐,但他们现在却伤亡惨战,基层军官、优秀军士更是伤亡殆尽,几乎丧失了战斗力。 但即便如此,面对陶德曼的调停,面对日本开出的苛刻的诸如承认满洲国**、赔偿巨额战费的和谈要求,他依然选择了“不”他清楚的知道,国民是不可能接受如此苛刻的议和条件的,而他本人亦不可能接受。而拒绝意味着什么呢?现在日军向南京全线进攻,就是回答。南京是战,是守?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地推开,走进来的是办公室主任陈布雷,一句话,把在思绪里沉浮的蒋介石拉回现实中来。 “委员长,军令部作战厅刘厅长求见……” 一听是作战部的刘为章求见,蒋介石的眉头却又是一锁,在先前的军事会议上,刘成章的一些见解,正是他心忧的根本。 “请他进来吧。” “委员长!” 刚一进入办公室,刘成章即看出委员长面色阴沉,一副心事颇重样子,于是便开口询问道。 “委员长,您还在考虑南京之事?” 盯着远方,蒋介石好一会才缓缓说道。 “辛亥军兴,我革命军不过是初刚组织,除部分起义新军,其它皆为各路人士,可谓是训练不精、装备不良,而南京张勋领两万清军防守,且南京附近亦有不少炮台工事,可谓是兵多械精,虽是如此,不过7天,南京既为我革命军光复……” 想到南京这片实在是无法有效防御的防御死地,蒋介石的心里便是一阵叹息,当看堂堂三省首府的南京,不过只是7天,既被一群乌全之众的革命军强攻而克,而现在,南京需要面对的却是数十万日军的多路夹击。 “南京地形实为兵家防御之死地!” 刘为章点头说道,而这一点早已经为高层所共知,否则也不会有迁都之举,南京附近无法防守,只能守外围。**随即修筑了从上海到南京的几道防御工事,包括直接防御北方上海方向杀过来的吴福线和锡澄线两条防线,这是人工修建的防御工事。**必须依靠这些工事和**决战,一旦这些阵地丢了,南京就相当危险,而现在…… “既然吴福先和锡澄线马上就要失守,也就意味着南京正面防御已经失败,再死守南京已经没有意义,从军事上来说也是不合理的!” 看着委员长,刘为章又一次提出了在先前的军事会议上他的看法。 “况且日军此时并不是仅仅为了攻占南京,更是为了合围歼灭从上海撤退的近40万**大军。日军从东面分南北两路杀来,北路沿着苏州,无锡,镇江,南京这线从正面攻打南京,同时追击上海撤退的**部队,而南路日军则全力试图包抄从上海撤退**的退路,同时完全包围南京,它的目标是占领南京的南面的溧水,西南面的芜湖……” “嗯……” 听着刘为章提及日军进攻南京的目的所在,蒋介石踱回沙发前缓缓落座。 “日人野心,一为夺取南京,以雪华北兵败之耻,二为歼灭我军主力,从而为下一步进攻铺平道路……” 中日之战在于持久,非一城一地之得,而在于兵力是否难够维系,中国非工业后现代国家,没哼哼效的战争动员以及兵力补充体系,一但主力损失,到时中国以何抵抗日本入侵……摇着头,蒋介石默默的闭上眼睛,然后说道。 “可,若是不守南京,于国于民只怕……” 知其所指,刘为章含笑而立,再一次提出他的见解。 “委员长,南京弃不得,守亦不得,既然如此,那为何不作象征性抵抗?” 第一百九十九章左右之择 “象征性抵抗……” 于唇边念叨着这句话,蒋介石却是沉默着。 早在淞沪会战打响之前,政府就已经做出了必要时迁都的计划和准备,同样也作好了南京失守的打算,但迁都重庆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南京保卫战要怎么打,是否要打了? 而在淞沪会战打至11月,各部显出疲态的时候,他便召集白崇禧,何应钦,徐永昌,刘斐,以及德国顾问团团长法尔肯豪森将军等人第一次商讨南京保卫战的情况,让蒋介石有点吃惊的是,几乎所有与会将领都一致要求不能死守南京,一部分将领甚至提出主动放弃南京,只留下警察维持治安。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南京从军事上来说是绝对的易攻难守的城市!南京周围的地形决定了这一切,作为防御上的死地,自然无从防守。 “委员长,南京北面和西面都是长江,虽然江阴要塞通过乘船和炮台暂时阻挡了日本联合舰队,但不可能长时间阻挡住,现在广德已经陷落,日军正集兵准备向芜湖一带进攻,以切断我军之后路,而南京北面和西面都是长江,虽然江阴要塞通过乘船和炮台暂时阻挡了日本联合舰队,但不可能长时间阻挡住。一旦日军军舰突破江阴封锁了南京附近水域,等于封死了南京北面和西面,加上被日本陆军封死的东面,南面,南京等于已经被包围,完全是一座死城!” 在桂军长期服役,又留学日本多年,在日军中也服役过,使得刘为章对中日两军非常了解,看着依然沉默不语的委员长,他知道,现在委员长仍然在犹豫不决,于是便继续解释道。 “现在就算国府还有50万新到战场的精锐部队,也不能放在南京死守。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的部队也会被日军切断后勤路线,随即压迫在不适合防御的南京附近遭受惨重打击,这对**来时是极为不利的。更不要说现在南京根本没有一支比较完整的部队来防御!淞沪会战**损失惨重,参战部队基本都是伤亡近半,元气大伤,急需要修正补充。如果将这样的部队放在南京死守,无疑于负薪救火,是得不偿失的。不但南京守不住,如果在南京附近集结重兵防御,反而会被日军合围歼灭,导致**大伤元气,这对未来的持久抗战是极为不利的。实际上,从军事上来说南京已经无法防守,也不应该防守,不然就是中了日军的计策。” 又一次,当刘为章在那里讲述着他的长篇大论时,蒋介石却只是沉默着,刘斐的观点是非常准确的,其实他的观点也是大家的观点,在会议之后,他曾给陈诚和顾祝同两人打电报,两人也都通过电报和电话表示同意,只有陈诚说出于政治上的影响,放弃南京可能不可取,可以在南京象征性的守一下。 其实,对此蒋介石同样极为了解,但正像陈诚说的那样,出于政治上的原因,南京却又不得不守。放弃南京,这个责任没有人愿意承担,在之前的会议上同样也是,所有人都沉默了。最后甚至还是法尔肯豪森将领打破僵局发言说仿效欧洲向全世界宣布南京为不设防城市。 但所谓的不设防城在欧洲或许行得通,但东亚人看来就是开城投降,等于是孙子所说的最差的结局,也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对防御一方等于是无条件投降了,这对蒋介石而言,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是他刘为章硬着头皮提出象征性的守一下,算是对国民有所交待了。 而现在…… 或许,南京是守不住的,早已在国民政府内形成了共识,否则也不会有迁都之举,实际上从去年岁末,国民政府迁都重庆,而林森本人迁移到重庆,也就是表示国民政府从行政上已经完全放弃首都南京,全面撤往四川了。 但对于蒋介石而言,他却还存在一丝的希望,希望能守住南京,守住这座中国的真正的首都……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有这番反应,而这种反应却恰也证明了他内心里的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守住南京,而另一方面,国民政府却早已迁都,其实早在在政府机关迁移之前,国民政府也开始对南京的市民疏散工作。在淞沪会战开始时候,政府就大肆宣传持久抗战,让有条件的市民尽量离开南京地区,撤往后方。 南京是守不住的,甚至,至多只做象征性的抵抗…… 又看了蒋介石一眼,见他紧皱眉头,刘为章知道他有些犹豫,甚至有些松动,而他为什么会犹豫呢?原因非常简单,是基于政治上的考虑,在来的时候,对于劝说委员长,他早已经是成腹在胸了,他深信自己有足够的理解说服委员长接受他的建议。 “委员长,日军为何在占领上海后,稍事修整便不计代价的欲夺占南京?” “其欲雪华北第一军团之耻!” 冷静下来的蒋介石,默默的说道,第十六集团军不仅重创了第一军团,而且全歼其王牌第五师团,这可是日本的六个初建王牌师团之一,那一仗不仅未把日本人意识到中国不可轻辱,反而令其恼羞成怒,先是进攻山东,随后又欲进攻南京,无不是为了掩盖其在华北的失败。 管哲勤守住了看似无险可守的邯彰,而现在,若是中央守不住南京……想到这里,蒋介石的心里泛起了苦水来。 “现在是敌强我弱,南京不可守,但如果随便放弃,政治上的代价太大了!” 感叹一声,蒋介石的视线投向远处,而后默默的说道。 “日军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们才会以两路进逼南京,形成切断我军后路之态势,若是我军留于四十万主力,死守南京,那么其退路必为日军所断,我四十万大军或战死或为俘虏!然,若我不守南京,其于国民心理冲击更大……” 在大多数时候,蒋介石喜欢“听”别人讲话,而非像现在这样侃侃而谈。 “很多人会说,连首都都不守,还能去守什么地方?首都**见到日军就跑,那什么地方还不能跑,靠什么一直打下去?”反问一声,蒋介石看着刘为章说道。 “到时候老百姓会说,你们整天宣扬要牺牲救国,现在连首都都不打,不愿意在首都牺牲,还让老百姓怎么信任你?” 又是一声反问,只让刘为章的心头一颤。 “所以不防守而放弃南京从政治上是不行的!” “委员长,可以作一下样子!” “作样子?” 站起身,蒋介石踱了几步,在他又一次凝视着墙上的南京地图时,又开口说道。 “用十几个团,几万人去守南京,即便是全损失了,对于我们而言,也伤不着筋骨,可要防守南京,让全国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有决心抗战的,那么防守南京至少要守几天吧,不至于守了比没守还差!但是……” 看着地图上的南京,蒋介石只是随口反问道。 “南京有多大?南京的外围阵地有多大?两三万人能守多长时间?” 不过只是三个问题,只让刘为章的心下苦笑了起来,南京城墙长达30公里,外围阵地至少80公里,按照战前的估算,守南京外围一线至少要15个满员师,加上二线阵地和预备队,至少需要30至40万人,如果低于这个数量,连阵地都无法控制,整个防线会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漏洞!如果只用十分之不到的兵力恐怕只能在南京几个城门口守一下,到时候,能守一天,都算是奇迹了。 但……看着委员长,听着他的这三个反问,刘为章在心里思索开了,委员长到底是倾向于守,还是弃?还是? 守,显然不可能,委员长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弃,政治上的风险太大,那么……看着委员长,刘为章猜出了,现在委员长实际上仍然倾向于自己提出的那个“抵抗一下”,只不过,他需要一些“理由”,以“说服”他。 可……用什么样的理由呢? “委员长,前次于邯彰保卫战期间,白副总长了解到,一但外线防御作战失败,管长官将转入城市作战,以城市防御作战,抵抗日军进攻。” 管哲勤! 怎么又提到了他?就在蒋介石心下疑惑不已时,却又听到刘为章说道。 “城市街巷纵横,建筑物高大、坚固、密集,地下工程设施复杂,作战条件恶劣,据我军于上海作战之经验来看,城市作战,于防御方有利,而管长官所拟定计划,即是以邯彰一带城区、工业区为阵地,引日军进攻城区内作战……” 在蒋介石尚心存疑虑时,刘为章的话声再一次传入他的耳中。 “委员长,以上海作战经验,我军最具城市作战经验的部队,即为新一军,若新一军防守南京,以南京城内为主战场,那么,以新一军官兵意志之顽强,其必可坚守南京!向全世界表明我军防御首都之决心,再者……” 第二百章下关之乱 几辆满是泥污的吉普车沿着江畔的公路朝着南京的方向行驶着,飞驰的吉普车不时的在泥泞的道路上扬起阵阵污水,在公路上到处都走向着乡间或是后方疏散的民众,婴孩的啼哭声、人们的哀叹声,更是不时的传到车队上的军人耳中o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着耳间婴孩的啼哭声,高胜仑的心底不禁感叹一声,尽管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对于难民的遭遇,他早已经麻木了,但此时,目睹公路上的难民,心底还是难免产生些许悲意 为了避免目睹这一切,他将视线朝着江面上看去,在江面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绵延千米的拖船队,那些船上满载着各种物资,金陵兵工厂的兵工设备、永利铔厂的生产设备,在过去的半年间,数以万吨的物资从上海、南京内迁,直到现在,内迁工作仍然没有完成。 “长官,快到下关了!” 在汽车的速度越来越慢的时候,高胜仑身边的副官李德胜轻声提醒道。 “哦!” 轻应一声,高胜仑把视线朝着前方投去,在视线中公路上挤满了人和车,南京的疏散工作开始的很早,只不过直到现在依然没有结束。 “这么大市,什么时候才能疏散完?” 眉头微皱着,在车队从百姓们让出的道路中驶到下关码头的时候,高胜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视线所及在下关一带也是乱七八糟,到处是退下来的军队和进行疏散的市民。几十辆张贴着厂矿迁移监督委员会条子的汽车径直的停在路边,而路边的几名穿着西装中年人,更是满面焦争,正不断的商谈着。 “停车!”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高胜仑喊了一声,车刚一停稳,他便跳下吉普车,朝着路边的几个人走过去。 “……” 正在和同事商量着如何运输设备的谢为杰看到吉普车队停了下来,便是一愣,由新中汽车公司提供的吉普车,现在是高级军官的标志,而这几辆吉普车,难道来了……就在心里嘀咕的时候,他看到一名将军下了汽车径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的后面跟着几名卫兵。 “长官……” 没有理会迎来的西装青年,高胜仑看着那几十辆新北卡车上的纸条。 “永利铔厂!你们是永利的?” “是,是的,长官!” “车上的是什么设备?你们的设备不都是从厂码头运出吗?” 尽管对于南京的企业内迁并不了解,但高胜仑却知道永利的设备是由汉阳航运公司承运的,原因非常简单——永利有北方的股份。 “长官,这些车上的是公司修理厂新购进的设备!这几个月,一直忙着厂里的上万吨设备内迁,而这些设备一直压在下关的仓库里,所以……” 谢为杰连忙回答道,现在永利厂已经内迁完成,自然也就没有船停靠工厂码头了。 “新购进的设备?” “几个月前,我们范经理在得知上海的一家美国洋行有一百多台积压的机床,所以就购买了下来,如果……” “是机床?为什么不去码头装船,” “码头上的长官说,没船运,这不……” 不待谢为杰说完,旁边的年青人便哼一声。 “什么没船运,那些船,都让当官的运自己的家私了!” “什么!” 眉头猛的一皱,高胜仑便径直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而李德胜连忙跟了过去,他知道这位长官的脾气怕是上来了,于是便轻声提醒道。 “长官,这,这不是上海……” 当初在上海打仗的时候,长官可不也就干涉过内迁,甚至命令部队把**按到工厂里,不同意内迁的工厂,一率“不予资敌”就地爆破,当时可有人把状告到了南京。 “上海的机器能造枪、枪炮,南京的机器就不能造吗? 出身邯彰的高胜仑清楚的知道机器设备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派出工兵协助上海兵工厂保管处迁出了包括一台2000吨水压机、1200吨水压机以及数部200至600吨水压机在内的数千吨重型设备,现在这些重型设备都已运往江西腹地,用于中央新建的炮厂。 此时的下关码头挤得更是一塌糊涂,江岸堆满了千千万万的箱笼物件,上面贴着什么部署的条子,既无秩序,也没区分,更谈不上适当的管理,妇人孩童的哭喊声连成一片,一进码头,高胜仑就被眼前的混乱给惊呆了,他没想到这里的局面竟然如此的混乱。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乱?” 朝着跑来的一名少校军官大声质问时,高胜仑的手朝着一旁的箱子贴着的“金陵兵工厂”字样的纸条一指。 “这是金陵兵工厂的设备,怎么还没装船?” “长,长官,您是……” 少校军官有些疑惑的试问道,眼前的这位是个中将,身边还带着武装卫兵。 “我问你,怎么还没装船!” “报告长官,这个……” 嘀咕着,少校连忙把话声一转。 “现在船上装的是一类特急物资!这些,这些是一类普通……” “普通!” 双眼猛的一睁,高胜仑又在问道守在箱边的两个穿着军装的工厂军官。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报告长官,这几个箱子装的是拉线机,拉枪管膛线的,那边的是……” 无一例外的都是兵工设备,而且是极为关键的兵工设备,工厂军官的回答让高胜仑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盯着码头上的船冷冷一哼。 “好,很好,我非要看看,那船上的特急物资是什么!" 声音一落,人便朝着船的方向走去,而那位少校则紧跟着走了过去,他的脸上不仅没有惧色,反倒显得有些兴奋。 而在码头边的货台上这会早就堆满了的东西,士兵和工人们正在押运官的招呼下拼命的将东西朝船上搬着,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公物,大多数是官员们私人的家具和行李。成包的箱柜不用说,就是钢丝床、沙发、桌椅、梳妆台、洗澡盆也应有尽有。特别惹眼的,在码头边还排列着几只朱红油漆、晶晶发亮的大小马桶,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小姐的出阁嫁妆,而几个工人正抬上一套红木家具。 “这也是急运!” “长官,按军政部开出的条子,这也在急运之列。” 少校的回答让高胜仑的心底的火气猛的涌了上来,而就在这时,他看到在码头边,数百名伤兵或坐或躺的坐在码头上,望着那些伤兵们一张张绝望的脸庞,看着那纱布上透出的些许殷红。 “伤兵呢?为什么他们没有上船?” 按条阵,伤兵可以直接随船撤退,而那些船上坐的又是什么人?瞧着船上那些衣冠楚楚的夫人小姐、仆人丫环的,高胜仑的目中露出了怒意。 “伤兵没人管,刚才我去交涉,请他们让出些船位,可他们都拿着不是这个部就是那个部的条子,说政府的命令是要让伤兵和老百姓先走,他们是老百姓,凭什么要让伤兵,当兵的守土有责,要,要与南京共,共存亡……” “妈了个巴子!” 猛的骂一声,少校的话让高胜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李德胜!” “有!” “把警卫带过来,给我查,凡是什么私人家具什么的,只要打着急运物资的,都给我扔到长江里头去,各船随撤人员,民伤各半!” “军长,他们要是不让那……” “妈了他巴子,你的枪是吃素的!胆敢阻拦着,行军法!” “是!” 在李德胜应着声,招呼着弟兄们查船的时候,一个押运官赶了过来,他先行了个军礼,然后出言提醒道。 “长官,这些东西和那些人,可都是……” “我管他天王老子,我只知道,急运名单上,可没有这些红木马桶!” 与此同时,船上却已经乱了起来,在李德胜带着人将船上的私人家具之类的东西扔下长江的时候,码头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而在欢呼声中,一个胖乎乎的军官一步三跑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汗,目中却带着质问。 “你,你是那部分的……” 这会他显然也顾不得什么军阶了,他只知道这下子,眼前的这位可闯下大祸了。 “你知不知道你让那些当兵的扔下去的是谁的东西,告诉你……” 双目微敛,盯视着面前的这个上校,高胜仑大声训斥道o “你是那个军校毕业的,军阶等级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一个上校,见着本中将,先不敬礼,再以恶言相像,当真以为我**无军法吗!” 话时,高胜仑向前踏进一步,被其盯视的上校额头上瞬间便冒出豆大的汗滴。 随着这位中将一起来到码头处的谢为杰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幕,在心底涌起一阵大快人心感的同时,却又对这位将军好奇了起来,他是谁?是那部的长官?就在诧异时,突然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我是新一军的高胜仑,要是谁上门问罪,就让他来找我!” 什么? 他就是新一军军长高培仑! 第200章下关之乱 几辆满是泥污的吉普车沿着江畔的公路朝着南京的方向行驶着,飞驰的吉普车不时的在泥泞的道路上扬起阵阵污水,在公路上到处都走向着乡间或是后方疏散的民众,婴孩的啼哭声、人们的哀叹声,更是不时的传到车队上的军人耳中o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着耳间婴孩的啼哭声,高胜仑的心底不禁感叹一声,尽管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对于难民的遭遇,他早已经麻木了,但此时,目睹公路上的难民,心底还是难免产生些许悲意。 为了避免目睹这一切,他将视线朝着江面上看去,在江面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绵延千米的拖船队,那些船上满载着各种物资,金陵兵工厂的兵工设备、永利铔厂的生产设备,在过去的半年间,数以万吨的物资从上海、南京内迁,直到现在,内迁工作仍然没有完成。 “长官,快到下关了!” 在汽车的速度越来越慢的时候,高胜仑身边的副官李德胜轻声提醒道。 “哦!” 轻应一声,高胜仑把视线朝着前方投去,在视线中公路上挤满了人和车,南京的疏散工作开始的很早,只不过直到现在依然没有结束。 “这么大市,什么时候才能疏散完?” 眉头微皱着,在车队从百姓们让出的道路中驶到下关码头的时候,高胜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视线所及在下关一带也是乱七八糟,到处是退下来的军队和进行疏散的市民。几十辆张贴着厂矿迁移监督委员会条子的汽车径直的停在路边,而路边的几名穿着西装中年人,更是满面焦争,正不断的商谈着。 “停车!”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高胜仑喊了一声,车刚一停稳,他便跳下吉普车,朝着路边的几个人走过去。 “……” 正在和同事商量着如何运输设备的谢为杰看到吉普车队停了下来,便是一愣,由新中汽车公司提供的吉普车,现在是高级军官的标志,而这几辆吉普车,难道来了……就在心里嘀咕的时候,他看到一名将军下了汽车径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的后面跟着几名卫兵。 “长官……” 没有理会迎来的西装青年,高胜仑看着那几十辆新北卡车上的纸条。 “永利铔厂!你们是永利的?” “是,是的,长官!” “车上的是什么设备?你们的设备不都是从厂码头运出吗?” 尽管对于南京的企业内迁并不了解,但高胜仑却知道永利的设备是由汉阳航运公司承运的,原因非常简单——永利有北方的股份。 “长官,这些车上的是公司修理厂新购进的设备!这几个月,一直忙着厂里的上万吨设备内迁,而这些设备一直压在下关的仓库里,所以……” 谢为杰连忙回答道,现在永利厂已经内迁完成,自然也就没有船停靠工厂码头了。 “新购进的设备?” “几个月前,我们范经理在得知上海的一家美国洋行有一百多台积压的机床,所以就购买了下来,如果……” “是机床?为什么不去码头装船,” “码头上的长官说,没船运,这不……” 不待谢为杰说完,旁边的年青人便哼一声。 “什么没船运,那些船,都让当官的运自己的家私了!" “什么!” 眉头猛的一皱,高胜仑便径直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而李德胜连忙跟了过去,他知道这位长官的脾气怕是上来了,于是便轻声提醒道。 “长官,这,这不是上海……” 当初在上海打仗的时候,长官可不也就干涉过内迁,甚至命令部队把**按到工厂里,不同意内迁的工厂,一率“不予资敌”就地爆破,当时可有人把状告到了南京。 “上海的机器能造枪、枪炮,南京的机器就不能造吗?" 出身邯彰的高胜仑清楚的知道机器设备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派出工兵协助上海兵工厂保管处迁出了包括一台2000吨水压机、1200吨水压机以及数部200至600吨水压机在内的数千吨重型设备,现在这些重型设备都已运往江西腹地,用于中央新建的炮厂。 此时的下关码头挤得更是一塌糊涂,江岸堆满了千千万万的箱笼物件,上面贴着什么部署的条子,既无秩序,也没区分,更谈不上适当的管理,妇人孩童的哭喊声连成一片,一进码头,高胜仑就被眼前的混乱给惊呆了,他没想到这里的局面竟然如此的混乱。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乱?” 朝着跑来的一名少校军官大声质问时,高胜仑的手朝着一旁的箱子贴着的“金陵兵工厂”字样的纸条一指。 “这是金陵兵工厂的设备,怎么还没装船?” “长,长官,您是……” 少校军官有些疑惑的试问道,眼前的这位是个中将,身边还带着武装卫兵。 “我问你,怎么还没装船!” “报告长官,这个……” 嘀咕着,少校连忙把话声一转。 “现在船上装的是一类特急物资!这些,这些是一类普通……” “普通!” 双眼猛的一睁,高胜仑又在问道守在箱边的两个穿着军装的工厂军官。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报告长官,这几个箱子装的是拉线机,拉枪管膛线的,那边的是……” 无一例外的都是兵工设备,而且是极为关键的兵工设备,工厂军官的回答让高胜仑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盯着码头上的船冷冷一哼。 “好,很好,我非要看看,那船上的特急物资是什么!” 声音一落,人便朝着船的方向走去,而那位少校则紧跟着走了过去,他的脸上不仅没有惧色,反倒显得有些兴奋。 而在码头边的货台上这会早就堆满了的东西,士兵和工人们正在押运官的招呼下拼命的将东西朝船上搬着,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公物,大多数是官员们私人的家具和行李。成包的箱柜不用说,就是钢丝床、沙发、桌椅、梳妆台、洗澡盆也应有尽有。特别惹眼的,在码头边还排列着几只朱红油漆、晶晶发亮的大小马桶,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小姐的出阁嫁妆,而几个工人正抬上一套红木家具。 “这也是急运!” “长官,按军政部开出的条子,这也在急运之列。” 少校的回答让高胜仑的心底的火气猛的涌了上来,而就在这时,他看到在码头边,数百名伤兵或坐或躺的坐在码头上,望着那些伤兵们一张张绝望的脸庞,看着那纱布上透出的些许殷红。 “伤兵呢?为什么他们没有上船?” 按条阵,伤兵可以直接随船撤退,而那些船上坐的又是什么人?瞧着船上那些衣冠楚楚的夫人小姐、仆人丫环的,高胜仑的目中露出了怒意。 “伤兵没人管,刚才我去交涉,请他们让出些船位,可他们都拿着不是这个部就是那个部的条子,说政府的命令是要让伤兵和老百姓先走,他们是老百姓,凭什么要让伤兵,当兵的守土有责,要,要与南京共,共存亡……” “妈了个巴子!” 猛的骂一声,少校的话让高胜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李德胜!” “有!” “把警卫带过来,给我查,凡是什么私人家具什么的,只要打着急运物资的,都给我扔到长江里头去,各船随撤人员,民伤各半!” “军长,他们要是不让那……” “妈了他巴子,你的枪是吃素的!胆敢阻拦着,行军法!” “是!” 在李德胜应着声,招呼着弟兄们查船的时候,一个押运官赶了过来,他先行了个军礼,然后出言提醒道。 “长官,这些东西和那些人,可都是……” “我管他天王老子,我只知道,急运名单上,可没有这些红木马桶!” 与此同时,船上却已经乱了起来,在李德胜带着人将船上的私人家具之类的东西扔下长江的时候,码头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而在欢呼声中,一个胖乎乎的军官一步三跑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汗,目中却带着质问。 “你,你是那部分的……” 这会他显然也顾不得什么军阶了,他只知道这下子,眼前的这位可闯下大祸了。 “你知不知道你让那些当兵的扔下去的是谁的东西,告诉你……” 双目微敛,盯视着面前的这个上校,高胜仑大声训斥道 “你是那个军校毕业的,军阶等级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一个上校,见着本中将,先不敬礼,再以恶言相像,当真以为我**无军法吗!” 话时,高胜仑向前踏进一步,被其盯视的上校额头上瞬间便冒出豆大的汗滴。 随着这位中将一起来到码头处的谢为杰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幕,在心底涌起一阵大快人心感的同时,却又对这位将军好奇了起来,他是谁?是那部的长官?就在诧异时,突然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我是新一军的高胜仑,要是谁上门问罪,就让他来找我!” 什么? 他就是新一军军长高培仑! 第二百零二章邯郸之夜 “嗵、嗵……” 高射炮的轰鸣声打破了夜间的静寂,在一条条曳光弹道中,炮弹在数千米的高空爆炸,在空中形成了一团团美丽的焰火,探照灯光的光柱在空中扫动着,偶尔的当一个光柱捕获到飞机的身影时,立即会有十数道曳光弹道汇集着朝着目标飞去,片刻后,灯光中的飞机在爆炸中拖曳着滚滚的浓烟坠落至地面。 “夜间轰炸!” 站在专员公署的顶楼,望着远处激烈的防空战,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若非物理研究所早在战前便借鉴后世的部分技术资料,制造了出“哨兵一l”型防空警戒雷达,这一次夜间轰炸,不知会给邯彰带来多大的损失。 而现在,得益于雷达的提前预警,现在这些飞机却陷入一个精心部署的“陷阱”之中,不过是刚刚接近邯郸,防空炮兵部队便击落了数架轰炸机。 “32架96式远程轰炸机,经初步分析来看,日军的轰炸机应该从朝鲜起飞……” 作为十六集团军航空队长官以及战区防空司令,此时的神情显得有些难堪,自战争爆发以来,得益于二六……现在它已经被命名为“鹰l”战斗机杰出的性能,航空队一直牢牢掌握着华北的天空,他们甚至多次借助超远的航程飞至山西、鲁南支援作战,但,那只限于白天。白天,航空队可以凭借优秀的战机掌握天空,但到了夜晚,日军却能够对重点目标实施夜间轰炸。而日军为了避免机场遭到轰炸,他们甚至把轰炸机部署到朝鲜,从朝鲜起飞,然后对邯彰实施轰炸 “因为是夜间的关系,所以战斗机部队无法出击拦截,因此……” 在陈家碌欲出言解释时,管明棠摆了摆手说道。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航空队没让一架敌机在邯彰扔下那怕一枚炸弹,这就已经证明了航空队的能力,嗯……” 望着漆黑的夜幕,管明棠稍加深思,然后才继续说道。 “回头看看和物理研究所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雷达装在飞机上,制造一种专用的夜间战斗机,到时候它们……” 指向远方一架被探照灯捕获的日机,管明棠冷声哼道。 “不过,也就是一群靶子。” 有着后世技术作为支援的管明棠,清楚的知道或许自己没有直接的夜间战斗机的技术资料,但大量的系统资料只要能够发挥他们的作用,邯彰很快就会拥有夜间战斗机,夜间战斗机并不复杂,就技术上而言,目前邯彰早已经掌握了。 “夜间战斗机”……” 就在陈家碌疑惑的时候,李直民却急匆匆的走出了电梯,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电报,待走到司令的身边,便轻声说道o “司令,南京急电!” “由于南京附近地形不适合防守,守军就会处于一个很不利的地位。想要守住南京,就必须集中比敌人强大的部队进行陆地决战,而且决战地点只能选在南京外围至少50公里以外,因为南京城附近地形更不适合防御。” 在王庚指着地图分析着南京防御作战的可能性时,管明棠整个人依然处于惊骇之中,他压根没有想到,保卫南京的使命竟然落到了新一军的肩上,若非高胜仑的电报证实了这一切,只怕即便是得到了消息,管明棠也会一笑了之。 “南京城外十几公里处除了紫金山以外,只有几座小山坡或者说小山岗,这种地形对防守一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山太矮,只需要几个冲锋就能拿下来,这些地形对于防守一方没有意义,对于进攻一方却不同。由于南京城内地形普遍比城外要低的多,反而一旦进攻的敌人占领了这些小山小岗,却能以这些高地向城中攻击,形成对城内远程攻击的最好火力点,其火力可以覆盖整个城市。以城南的雨花台为例,若日军占领雨花台,即可对挹江门一带实施直瞄射击,届时,城南部队在直瞄炮火的攻击下,相信很难组织有效防御!” 收起手中的指挥棒,王庚将视线投向司令,然后语气低沉的说道。 “所以整个南京的外围,城市附近地形如此,敌人如果从东边攻击南京,南京守军必须在外围将其击败。如果外围守不住,敌人只要攻入南京城附近就等于占领了南京,所以从一般军事角度考虑,而万一外围决战失败就必须立即放弃南京撤退,因为如果撤退稍迟就非常凶险,因为背靠着天然阻碍长江,撤退是非常艰难且需要时间的。” “也就是说,防御南京,根本就是死地!” “就地形上而言,应该说,南京并不适合防御!” 相比于管明棠,王庚并没有用“死地”去形容南京,而是用“不适合”去形容南京。 “总之,单纯以新一军为主,防御南京的话,是绝不可能守住南京,因此,我觉得,以新一军保卫南京,只怕别有内情……” “你的意思是……” 突然,管明棠沉默了下来,他隐约猜出了王庚想要说什么,是什么样的内情呢?借刀杀人! 现在随着自身实力的完全展现,委员长又岂会不对自己生出警惕之心,新一军,表面上是国家的,但按派系划分的话,其还是打着“邯彰系”的烙印。 以新一军保卫南京,一方面既可以消弱自己的实力,而另一方面,如果南京在新一军的手中失守,那么,自己甚至都有可能受其牵连,至少是舆论上的牵连,邯彰军可以守住邯彰,为什么守不住首都?到那时,于盲目的国民心中,恐怕并没有多少人会去指责中央,责难也许会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既然中央已经明知南京不可守,那,是否可以命令高将军作象征性的抵抗?” 曾琦在一旁适时的出言提醒道,尽管在心理上难以接受首都被占领的事实,但于另一方面,他同样能够体会到“保卫南京”背后的“阴谋”。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如果以一部防御,再调动汉阳航运公司的船舶,想来将主力撤出南京,还是有把握的。” “既然如此,抵抗一两天,尽一下责……” “守土有责!” 在左禹生的话声落下时,在道出四字之后,管明棠便默默的站起身,然后来回的踱着步子,守土有责,身为军人,岂能轻言放弃? 尽管这些话语说的冠冕堂皇,但想到近六万人的精锐部队,就那么损耗于南京,管明棠的心底还是忍不住一阵抽痛,但,南京…… 想到历史上发生于南京的惨案,管明棠的心头微颤,半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南京大屠杀的画面,同样也浮现出了苏联人死守列宁格勒的惨烈。中国能不能像苏联人一样,死死的守住南京呢? “随便放弃南京,民心士气会遭受极大挫伤,国际政治上也会有非常不好的影响,如果只是短期局部战争,敌弱我强也就算了。南京今天丢了,明天我们反攻回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抗战是持久战,南京一旦丢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打回来,需要考虑政治上的影响。加之,在许多战场,甚至在大部分时候我们的抗战就是依靠意志力支撑,所以民心士气非常重要,如果南京轻言放弃的话……” 凝视着墙上的油画,这副《万里长城》是这间地下室内少有的几件装饰,凝视着油画上的长城,管明棠的声音微显得有些激动。 “到时候很多人会说,结果连首都都不去守,还能去守什么地方?首都的**见到日军就跑,那什么地方还不能跑,靠什么一直打下去?我们整天宣扬要牺牲救国,结束现在连首都都不打,不愿意在首都牺牲,还让老百姓怎么信任我们?” 摇着头,在反问时,管明棠的声音却显得有些沉重,他清楚的知道,在作出这个决定时,新一军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接连的反问,让地下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亦有些压抑,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复杂起来,在理智上,他们都明白南京不可守,所以不愿意看到新一军白白牺牲在南京,但在情感上,他们却又清楚的知道,南京不得不守,新一军必须要在南京流尽鲜血。 而在这种压抑中,管明棠苦苦一笑,看着诸人说道。 “也许,这件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单纯,也许”……但……” 话声稍顿,管明棠在心底长叹一声,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但,南京是我们的首都,我们自然有责任,也有义务去保护他,去悍卫他,所以,我们要守住那里,死死的守住南京!”将视线投向王庚,管明棠看着他说道。“受庆,你现在就同培仑勾通一下,询问一下,他需要什么样的支持,重炮、机枪、补充兵,等等总之,只要我们有的,就提供给他,给他提供一切方便,告诉他,守住南京!”在话声落下时,管明棠又补充道。“还有,参谋部看看能不能拟定一个相应的计划,我希望,南京……” 话声稍顿,管明棠的声音随之一扬。 “变成我们的光荣之地!” 第二百零三章新1军,出发 初春的江南,天气暖洋洋的,位于长江畔的当涂县,县城外的山领周围,在元旦刚过的时候,便扎满了帐篷,而在县城内的小学、中学以及一些大户人家空置的宅院里,同样住满了军人。 阳历年元旦刚过,新编第一军从前线撤至当涂修整,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当涂的百姓第一次接触到这些说着一嘴北方话的军人,对于当涂的百姓来说,虽说只是短短几个月,他们便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些从北方来的军人。 傍晚时分,在当涂的街道上已经见不到了逛着街的新一军官兵,在过去的几个月间,这些于此修整的官兵,几乎把当涂市面买空了,他们买下了各种各样的南方的吃食,然后用军邮寄给了家人,或许,这也是老百姓喜欢他们的原因之一,而每天出营的士兵,总会给让市面更热闹一些。 此时,在当涂城内,处处人家屋顶烟囱,都已冒出了道道青烟,青烟上面,有三三五五的归巢乌鸦悄然的飞过。而这时,城内外吹出一阵阵军号声,这军号声却是督促离营外出的军人归营的,只不过大多数军人,都早已回营了。 但在城内的一个小巷里,一名身穿整齐军装的军官,默然的在小巷里走着。他胸前的佩章清楚的书写着“新编第一军”的字校,软底军靴步伐声,走着青石板的路面,传出些许细微的声响。走到一个宅院旁,他停住了脚,里面有人迎着笑了出来道: “妈!幕程来了。” 出来的是个少女,胖乎乎的卵形脸上,配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乌黑的头发,在脑后剪了个半月形,而那纤巧的身条和那绵软的国语无不在表明这显然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少女。她蓝布校衫上,还配着学校的徽章。 “婉怡……” 不待刘幕程说话,婉怡便拉住他一只手,走向屋里笑道o “快进来吧,我妈今天可做了你喜欢吃的腊肉。” 李幕程紧紧地握住了她纤手,觉得手心握着一团温玉似的。 “婉怡,那可真要谢谢阿姨。” 婉怡正想答应他这句话,出来一位老太太,她穿着件普通的青布棉袍,在她周身不带一点俗气的态度上,可以知道她是一位受过教育的老人家。她说话兀自操着纯粹的当涂土音。 “幕程,你可来了。婉怡盼你一天了,说你难得出营,而且还能在外吃晚饭,所以一定要和你见一面,饭菜都预备好了,同来吃饭吧。”李幕程连忙说道。“老太太,部队上事务太多!算长官特别通融,允许给我两小时的假,让我晚两个小时回营。” 一旁的刘婉怡见李幕程又是施礼,又是客气的便连忙笑道。 “你多客气呀,别客气了,快进屋吧。” 说着话大家走进了堂屋,正中桌上摆着三副杯筷,点了一盏菜油灯,灯草加了七八根,燃得火焰很大。李幕程在旁边一张木椅子上坐着,婉怡立刻送了一盏茶在他手上。双手接着茶杯,李幕程笑说道。“你对我也客气呀!”她挨了他的椅子在方凳上坐着。“谁让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对你是特别的挂心。”望着婉怡,李幕程的神情中却带着些凝重,元旦时部队称至当涂修整,当时尚在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认识了作志愿护士的婉怡,再然后,从朋友到订婚,不过只是短短数月的时间,而现在……团长的话非常清楚,军长去南京开会了,也许军长从南京回来之后,部队就要再次出征了。修整了三个月,对于任何一支部队而言,实在是太久了。 “幕程,听报纸上说,现在前线战事紧张,你们……” “妈!” “我去盛饭!” 老太太的话,未婚妻不满的娇声,只让原本心情沉重的李幕程抬起头,神情严肃的说道。 “老太太、婉怡,部队恐怕快在开拔了!” 什么! 尽管明知道部队出征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婉怡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她们不过是刚刚定婚,惊讶的看着未婚夫,一时间婉怡却是说不出话来。 “从今以后,也许是永别了!” 说着放下了筷子,李幕程的话声很沉着,正像此时他的表情一样。婉怡连忙摇头道:“不!永别?我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只能暂别罢了,而且很短时间的暂别。”李幕程笑了笑道。“没关系,军人从来不忌讳这个死字。我一当了军人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也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军人,才能有所作为。”认真的凝视着未婚夫,婉怡笑着说道。“你当然是个有作为的军人,可是更要有那个信心,这回决定是暂时,不是永别。” 而这时老太太一手捧了一只碗出来,左手是腊肉,右手是咸鱼,菜油灯光下兀自看到那鱼肉的冻玉黄色可爱。 老人是听到女儿的,然而她只当没有听到,将两碗菜从从容容地放在桌上,然后看着这未来的女婿默默的说道。 “婉怡,屋子里还剩有半瓶酒,拿出来敬幕程两杯吧。" 而就在这时,突然,那夜幕中再一次响起了军号,听着那军号声,李幕程的脸色一变,他看着未婚妻和老太太,站起了身来,在这一瞬间,他这个动作,立刻让这对母女一个很大的刺激,眼光对照一下,彼此沉默了。 这屋子里顿时沉默了,只能听到室外传来的军号声。 在沉默中,站起身的李幕程脸上虽带着极沉重的颜色,但是他依然带了笑容向老太太鞠了躬说道。 “老太太、婉怡,我要回部队了,一切请多保重。” 老太太连说了几句你放心之话的话,而婉怡站起来,抢着走近一步伸过手来向他握着,笑道:“我一切会自己料理,你为国自爱、努力杀贼!” 戴上了帽子,立着正,挺起腰杆,向二人行了个军礼,婉怡却是深深地向他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当涂城外的军营被通亮的电灯照亮了,整个军营的气氛显得紧张非常,所有都在帐蓬里或木板房中书写着个人书信,个人书信的内容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格式化,无非也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自己的物品清单,并写好收件人的姓名及详细地址,二就是一旦牺牲了,对父母、妻子、子女的嘱托,而最为重要的,恐怕就是个人保险单,对于新一军的士兵而言,这个人保险单的填写,才是最重要的。 “受益人……” 看着保险单上的“受益人”一栏,李幕程却提着笔犹豫起来,按照新一军的抚恤条令,像他这样的上尉军官,阵亡后固定的600元抚恤金外,父母每月都能领取l3。5的扶养津贴,而额外的保险赔偿金却高达2000元,丰厚的抚恤以及保险金可以令军人阵亡后,其家人衣食无忧,而这现在,李幕程之所以犹豫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无论是抚恤金亦或是扶养津贴,都是发放到父母或妻儿之手,唯有这个保险金的受益人却是由个人填写的。 “填谁?” 犹豫着,李幕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婉怡的俏颜来,想到老太太与其相依为命的辛苦,犹豫了很长时间,还是提笔在受益人写下了三个字。 “苏婉怡!” 在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李幕程的像是松下口气似的叹了口气,默默的将保险单塞进信封,拿着信纸,开始给父母写起信来,此时板房内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时发出的声响,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或许,这也许就是他们的遗书。 “午夜l2时出发!” 站营房的空地间,邵凌远看着静悄悄的营地,对身边的军长说道。 “明天上午十时前,能抵达南京!” 作为军参旗长,在接到军长的电话之后,他就就拟定了行军计划。 “培仑,你觉得,咱们能守住南京吗?” 第一次邵凌远对未来的任务没有一点底气,这次的任务,与其说是保卫南京,到不如说是与首都共存亡。 “首都不可言弃!” 默默的道出这一句话,高胜仑的视线不由的投向北方,想着家中的妻儿,他的脸上展出些许笑容。 “参谋长,中**队有两百多个师,近百个军,可首都却只有一个而现在,保卫首都的责任,却是由我们新编第一军的五万六千弟兄担负,这或许就是军人的最高荣誉了!” 对于高培仑的“感叹”邵凌远只是微微一笑,他微垂着眼帘问道。 “那,培仑,关于保卫南京,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 思索片刻,高培仑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说道。 “成型的办法确实没有,无非就是在以城市为要塞,以街巷为死地,哲勤让我到达南京后,第一时间强行疏散南京市内所有民众,化静空之南京为江畔要塞,迫使日军进城后,与我军屋巷相争,城市巷战守者占优……” “那城周高地呢?若日军占领城周高地,居高临下对城内实施炮击,我军又如何应对?” 邵凌远的问题让高胜仑的眉头猛然一锁。 “这……” 第二百零四章南京城内 这一天,是一艳阳高照的日子,江南的春天,天暖暖的,近午时的阳光照在身上,只让人觉得有点热烘烘的,下午五点钟将到,太阳斜到了城市西边,西方的天际间密结着鱼鳞片的云彩,把太阳遮住了。那鱼鳞缝里透出了金色的阳光,慢慢地镶着金边的大鱼鳞,变成了一团橘色的红霞。若是南京这座中国的首都还如以往一般,热闹非常,那相面的先生也许会觉着这天空中的是血光,象征着南京——这座中国的首都,将有一场大战。 但此时的南京,却见不到多少行人,大疏散在一个星期前便开始了,在上万名南京警察的努力下,数十万民众朝着江北等地疏散了,此时的街道上,除去偶尔跑过的野猫、野狗外,几乎城了一个空城,在枪口的威胁下,疏散工作进行的极为顺利。 夜幕渐渐地在当顶的天空伸张着,那红霞反映出来的晚光,把整个南京城全笼罩在美丽的橘红色里。但这城里的人,走的走了,尚未离开的人忙着在家里收拾细软,钉锁着门户,明天就是四月十日,是疏散的最后一天。卫戍司令部和市政府已再三的贴出布告,城里不留下任何一个市民。 一个阵风吹过无人的街道,一张布告被江风吹动着,那布告上清楚的写到“卫戍司令部命令:南京为中国之首都,无论军民皆有守卫国都之责,留城者需有“与首都共存亡之决心”,城内所有十八岁以上男女皆有战时响应征召之责任……” 正是这个布告“逼走”了许多人,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在这繁华的中山路上,一辆辆破旧的黄包车、吱吱呀呀的驴车、频频摁喇叭的超载的轿车,拖载着笨重的行李驶过。那些给扁担压弯了腰的挑夫,抱着啼哭的婴儿的妇女,搀扶着老爷爷、老奶奶的孩童,人们汇成一股庞大的逃难洪流,沿着中山路滚滚向城外走去。 在街道的两侧,装满沙土地麻袋被堆放到窗口、门旁,在数十万民众撤离首都的同时,五万六千余名新一军的官兵便开始于城内外修建起防御工事,而在那些官兵中,总是可以看到一些穿着黑色制服,领佩白章的警察,这些警察都是南京的警察,根据卫戍司令的命令,南京的警察并没有撤离,而是随部队留守于南京。 “长官,你看,从这条路走过去,从这……” 手指着巷子口,邱超又在简易地图上画着几个路线,作为南京的警察,对于这一带的街苍,他可谓是了如指掌,而警察之所以被征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日军沿中山路进攻,嗯,他们到达中央饭店的话,我们从这进入他们的侧后,除了这些小巷,还有什么路吗?能不被日军发现的道路,而且又可供我军快速撤离的!” 背着冲锋枪的魏国强轻声询问道,邱超是他们班里的向导,而根据命令,他们必须要在战前,尽可能的了解这些南京的街巷, “嗯……发现不了的……” 先是沉思片刻,邱超摸着下巴寻思一会,突然,他的眼前一亮。 “长官,跟我到那边去。” 领着身后的长官,邱超一边走一边说道。 “长官,前些年,有位高官的家被两个强盗劫了,当时警察局接着电话,这还得了吗?于是便全城搜查,谁知道到最后,人还是逃了,最后在武汉被抓住了,长官,你们可知道他们是怎么逃出南京的?” “怎么逃的?” “那两小子,一作完案,就直接进了下水道里,这南京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在地下,却有纵横交错的下水道管网,那两小子就这才侥幸逃脱的!” “下水道!” 站巷道中,看着面前井盖,邱超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巷子里的下水道,也能站人?” “要是站不了人,那平时咋去清理?” 说着话的功夫,穿着胶鞋的丁六才便进了下水道中,而高胜仑同样也跟着进了下水道,在进下水道时,他才注意到,这下水道顶离地有差不多l.5公尺,宽l公尺,虽说下水道的积水积污没足,而且味道极其难闻,但高胜仑却意识到,这里怕就是最好的藏兵之所。 “长官,这是辅道,像中山路上的主道的比这个要大,人在那里头,骑脚踏车都没问题!” 上午时,在接到层层汇报上来的报告之后,高胜仑便请人找了一个下水道疏通式,以了解南京的下水道,南京的下水道系统比他想象的更为发达,置身于下水道中,高胜仑借着电筒的光亮,查看着下水道的情况,下水道是砖彻的拱型下水道,很宽敞。 “长官,你小心点……” 领着身后的长官叮六才不时的出声提醒着,沿着支道进入中山路的主道,虽说下水道内充斥着一股淤臭味,但让他笑了起来,这距地有约l米至l.5米的下水道不仅是最好的藏兵所,而且还将是防御南京的地下要塞之地,这纵横密集的下水道,可以为部队提供掩护,同时还可以让部队前往南京的任何地点。 “老丁,你知道咱们现在到了中山路?” “长官,你看这……” 丁六才指着支道入口处的一块青砖,借着光亮,高胜仑隐约的看到砖上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刻着字。 “中山东路……” 后面还有几个数字,不过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长官,这些管道在铺设的时候,就在砖上刻上了字牌,字牌对应着顶上的楼房门牌,清理疏通时,只要报个号,就能找到位置了。” 说话时叮六才的脸上带着笑容,这可是南京啊! “南京作为我国的首都,在首都规划建设时,其下水道建设即被列入议程,其借鉴了巴黎、伦敦以及波士顿等城市的标准,虽无法与之相比,但就国内而言,南京下水道的修建标准非常高!” 扶着眼镜,李玉杰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这位高军长,作为市政处的职员,正准备撤离的他突然被拉了过来,而请他过来的原因非常简单——下水道,司令部需要了解南京的下水道。 “城内六区的铺设标准也都是统一的,除中山路以2。5xl.6米现浇混凝土拱型凹底排水管道外,其它主路修建一号管道,也就是拱型凹底直径6x4.7英尺的下水道,埋入地下5英尺,而支路则铺设二号口径的,即5x3英尺的中型椭圆下水道,在最高点处埋入地下3英尺,街巷则视其繁华程度埋设三号或四号口径圆型管,三号口径直径为3.6英尺,四号口径圆型管为2.8英尺,而大部分居民居则为五号口径圆型管,其直径为2英尺,同时管道内亦设有供沉淀用的水仓,同时五号管道还是直通各行政机关、大楼的管道规格。” 听着李玉杰的解释,高胜仑看着面前的这张从市政处取来的下水道地图,密集的下水道遍布南京城内,既便是在下关、大厂等地亦有大量下水道,看着这些下水道,高胜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在这些下水道中,即便是最小的五号口径的圆型管,也能供人爬行,这个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只要善加利用,完全可发挥出他的作用。 “那,李科长,这些下水道,平常都是怎么清理呢?” 想到下水道内的恶臭味,高胜仑笑着询问道,临时让战士们在充满异味的下水道内呆上几个钟头没问题,可若是呆上几个月,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下水道的清理,我们借鉴了上海的经验,管道养护较为简单,直通秦淮河的排水管道,利用积水池每天一次进行冲刷,而其他管道以竹片、摇车等通沟工具定期疏通,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使用消防栓以高压水力疏通,不过往往只政府机构大院内的管道,才会如此清理。” “每天一次?那味道……” 既然如此,那味道为什么还那么重? “是这样的,高长官,从去年国府开始撤离,南京即开始进行疏散,清理工作亦随之停止,所以……” “那如果现在重新清理的话,把所有的管道都清理干净,需要多长时间?” “这……” 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长官,李玉杰一时有些不太明白这位高长官的意思。 “全部清理!” “对,” 点点头,高胜仑又补充道。 “包括所有的支管,包括那些两英尺的五号管,全部都用高压水枪冲洗。” “长官,这……即便是平常,人手齐的情况下,没有几个星期,肯定……” 不待李玉杰把话说完,高胜仑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李科长,现在你是全南京唯一了解南京下水道的人,我希望你明白一点,现在,南京下水道能否清洗完成,直接关系到我们能不能保住南京,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要人,我给你派兵,你要设备,我来想办法,总之,一个星期,把南京的下水道给我清理干净,嗯……”话声稍顿,高胜仑又刻意强调道。“我要那里面和咱们的家里一样,没有任何味道,怎么样,能做到吗?”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南京阴云 位于挹江门外至长江岸边这一带广泛区域便是南京的下关区,自古以来因下关码头所在,从来都是商埠云集之地,而在民国后,这里更为被称为南京“外滩”。这里拥有繁华的港口、繁忙的铁路线,商贾云集,洋楼林立。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后,下关却不见了过往的繁华,在大马路一带随处可见密布的街垒工事以及来回于街道上穿行的军人。 下关江苏邮政管理局,便是新一师师部驻地,而在邮政管理局的地下室,在这里五十七师师部的办公人员,各坐在自己桌子面前,传令兵向几张桌上送着一份油印的战斗情报。王润波坐着,拿了一份看,他对面桌上,坐着同事孙长亭,他拿起一盒不大高明的纸烟,取了一支衔在嘴里,很悠闲地擦了一根火柴燃着,在吐过一口烟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老程。” “敌人已经攻克了镇江,现在江南的部队,正在朝江北撤退,最多一个星期,日军就会兵临南京城下。” 操着那带了广东语音的普通话,孙长亭说道: “到时候,这南京城,可就是咱们的死地了。” “也是小日本的死地!” 将一张地图送给李参度,王润波说道。 “现在各连都在建筑内部开挖地下掩体,掩体直接与下水道相连,防御时,本着一个原则,与日军屋屋相争,稍作抵抗,放他们进来,充分发挥咱们的近距火力优势。” 近距火力优势,这是在上海作战时,新一军发现的自身优点,而在军部制定防御南京的计划后,又向邯彰发了密电,就在昨天,两万支冲锋枪以及数千万发冲锋枪子弹经武汉转运下关码头,每个师都补充了六千支冲锋枪,多余的步枪被调配给了没有武器的警察,在南京进行大疏散的同时,南京所有警察、邮递员被留于南京协助部队作战,无论是警察亦或是邮递员此时之前,都进行了简单的军事训练,因此只需要补充武器说能作战,像第一师就编入了近五千名警察和邮递员。而在部队中,这些警察和邮递员最大的作用是作为向导,而不是作为战斗兵员。 “放日军进来,在巷战中,借助火力优势,给予其重剑!” 念叨着军部拟定的作战计划,孙长亭向着师长瞟了一眼,低声问道: “这中山陵,咱们是不是不守了?” “不但中山陵不守,附近的山地,除去像雨花台炮台、清凉山炮台、狮子山炮台、幕府山炮台、老虎山炮台、乌龙山炮台、富贵山炮台这样的要地之外,其它地区只作象征性抵抗,邯彰派来了两个团的工兵,南京、武汉这边提供了几万吨水泥,都用来加固炮台了,按照军部的计划,以炮台为支撑、以街巷为战场,作全面持久抵抗。”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把兵力浪费在外围战场,把整个南京视为大海,炮台就是大海上的军舰,而咱们……”话声稍顿片刻,王润波又很干脆说道。“咱们就是这大海里的潜艇,日军想占领南京,咱们就把城门大开,让他们进去,但进去之后,能不能出来,就由不得他们了!” “师长,这个计划有点险啊!” 眉头紧皱着,孙长亭看着师长,在新一军三个师中,只有第一师师长不是“管系人马”当年长城抗战时,团是以“义勇军”的身份增援的义勇军五十八路军,后来五十八路军改编新一军,团也就随之改编为第一师,这也决定了出身中央军的第一师与第二师、第三师的不同,不过虽是如此,但在兵员、械弹补充上,三个师到也没有任何区别,而这一次坚守下关这个命令,表面上看起来,让这支“非嫡系”坚守外城,似乎是有借刀杀人之嫌,毕竟在城外的下关将是日军进攻的重点,但在另一方面,下关不仅是持久保卫南京的根本,同样也是新一军的退路所在,甚至,如果新一军无法撤出,位于下关的第一师,亦是唯——支能够撤出的部队。 “以八万之兵保卫南京,只能兵行险着,要是按常规来打,根本就是撒沙子,为了加强各炮台,咱们抽去一万人增援炮台,虽说补充了小两万本地军警,实际上,军整体战斗力有所下降,用不到7万人,守这么大的南京,撒沙子会被各个击破,所以,不行险着,咱们无从可守啊!” “这一仗之后,或许,咱们能守住南京,但南京的一切,也必将毁灭于战火之中!” “那没关系,焦土抗战,城市毁灭了,咱们还可以重建,可若是国家民族灭亡了呢。” 附近几张座位上坐着的参谋军官,听到了师长的,都为之惊异,不免地向他望着。他并不介意,取了孙长亭面前的一支香烟,默默的吸了起来。 “所以,咱们要守在这里,与南京共存亡!” 站着吸烟,出了一会)i,tl,最后他笑道。 “不过,我觉得,也许,咱们能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看青天白日满地红在富士山上升起的那一天!” “就是,今天咱们为了保卫南京,把南京打烂了,明个,咱们就能打到东京去,把东京荑为平地!” 豪迈的话语从孙长亭的嗓间发出来,一直以来,自从战争爆发之后,对于新一军的官兵而言,他们都怀揣着一个梦想——打到日本本土,而这个梦想却是管明棠给予他们的。 “不单要打到东京,还要完全占领日本,彻底从根本上灭亡这个国家!” “对,把日本变得咱们的一个省!” 就在众人正说着的时候,副官张秩扬走了进来。 “师长,重炮团的团长,率领部队过江了,您要不要……o” “要去送,要去送,上次在上海的时候,重炮团可是立了大功,这一仗,也离不开他们!” 随着参谋长和副官二位乘着吉普车朝着下马码头驶去,此时依然还可以看到一些零落的百姓,或挑着担子,或背着包袱悄悄地走着,有的走上几步,却回头看看,他们虽不说什么,那一份留恋而凄凉的情绪,却让即便最麻木的人,也看得出来他们的不舍。 “张副官,你有什么感想?” “我希望日本各大城市,也有这样一天。” “张副官,你还是有点不明白,我的看法不是这样,日本一定有这样一天的,可是要像咱们这里这样从从容容疏散,它不可能。” “那为什么?” “你想呀i咱们的管长官是铁了心思要打到日本本土,日本任何一个大城市,距离海岸都很近,只要部队一登陆,炮弹就打到他们市里来了,要疏散也来不及,到时候天上飞机轰,海上舰炮炸的,他们还能来得急疏散吗?” 听着参谋长和张副官的话,王润波的脸上虽说带着笑,但心底却知道,也许,那只是梦想,无论管长官如何有能耐,他不可能平空变出一支海军来,邯彰军再能打,也不可能游到日本去,要打到日本本土,就必须要有海军,而建设海军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吉普车已经驶进了下关码头。春天的长江显得极为美丽,水清得像一匹淡绿布,静静地流淌着,但水面上的船只,却来来往往,于两岸组织了穿梭阵,和江水的平缓,正成了个相对的形势,在码头处除去极少数的民众外,还有一些从前线撤到南京的友军,他们大都是乱了建制,十几人或几十人一队,他们现在只知道一个命令——撤到江北,与大部队汇合。 而在码头上,十门穿着炮衣的的重炮和几十辆重型卡车却是最为显眼的存在,无论是男女老少亦或是那些士兵,无不是用赞叹的il很tl看着正在上船的重炮。(.)。 “乖乖,这就是炮神吧!” “可不是,第一**炮兵团的,上海的炮神!” 在人们的赞叹声中,守卫着重炮的士兵的面上尽是得意之色,在淞沪时,第一独炮团向日军发射了数以万计的炮弹,不仅击沉了“出云号”以及多艘军舰,而在支援步兵进攻时,更是表现出色,一个又一个坚固的工事在重炮的打击下化为碎屑,在战斗中,他们充分发挥远射程优势,曾多次摧毁日军炮兵阵地,而在他们赢得“炮神”的赞誉时,同样也附出了沉重的代价——因空袭损失了两门重炮,数百名官兵牺牲。 “炮神!” 听着民众的赞誉,阎国勤却只觉得脸上一热,作为新一军的配属部队,他和重炮团的兄弟应该同全军的兄弟共同保卫南京,而现在,他却要离开南京。此次南京保卫战,作为全军瑰宝的重炮团并没有随大部队共同防守南京,而是撤往江北,在江北部队的保护下,为南京城防提供炮火支援。虽说话这么说,但阎国勤却知道,撤往对岸是为了保全重炮团,而不是南京现在拥有炮台火力的支援,所以不需要重炮团,谁会嫌炮少? 第二百零六章南京大疏散 “我也想留在南京啊!” 在即将上船的时候,又一次回头,看着身后的南京城,阎国勤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舍,而更多的却是懊恼,似乎是在为不能与首都共存亡,而懊恼。 “别想那么多,重炮团到北岸后,更能发挥作用,至少,到了北岸,你们能源源不断的得到炮弹,到时候,可劲的朝小日本头上砸!” 拍了拍阎国勤的肩膀,王润波笑着说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总之,一路保重!” 在重炮团登船离开码头后,王润波看着离去的重炮团,然后又一次把视线投向码头,老百姓男女老少,挑着背着,三三五五地走来,他们除了偶然说一两句必须说的话,大家都沉默着向前走。在码头边一排停泊着大小五六只船,无一例外的都是铁壳船,那船是汉阳航运公司的江淮运矿船,有的装满着人,有的还空着,船头上各站着两三名士兵,有的招着手叫老百姓向那里上船,有的伸着手,接过岸上老百姓的东西。见到师长和参谋长走过来,那名正在指挥着的少尉走过来行了个军礼,从他并不算标准的军礼中,可以看出来,也许,他是从航运公司征召来的军人。 “这是最后一批老百姓了,码头的秩序怎么样>” “长官,老百姓都挨着次序上船,满了一船就走开,一点不乱,南京的老百姓太好了。但因之发生了一种麻烦。” “什么麻烦>老百姓好,我们应当更好呀!”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弟兄们和老百姓搬搬东西,老百姓一定要给钱,你不收,他就向你手上硬塞,我们说了长官有命令,一个钱也不许要百姓的,得了钱,我们会受罚的。但是你说什么也不行,有些老百姓,把钞票丢在我们面前的地上,抢着还给他,他就乱推,为了这事,整日都闹着麻烦。” 孙长亭一听便正了脸色道。 “钱,是无论如何不能要的。禁止弟兄们接受百姓的谢礼,身为军人,没能阻敌与国门之外,让老百姓遭此之难,已让我等愧对他们了,若是收了他们的谢礼,咱们的脸还朝那搁。” 或许,对于其它部队而言,他们会认为阻敌就已是大功一件,而对于新一军的官兵而言,多年的国耻教育,却使他们明白一个道理——身为军队必须阻敌于国门之外,而这是国民奉养军人的原因所在,现在,正是因为他们的无能,才让侵略者入侵了中国,令老百姓遭难。 “可不是嘛,长官,您瞧,说着讲着,那边又来了……” 说着,他向码头的另一边指着,王润波和参谋长都朝着那边看去,只见一位穿青袍的白须老人,他后面随着一对中年男女,和两个孩子像是一家人,其中有两名士兵,一名代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名代挑了一担行李,刚把行李放到船上,那白须老人颤巍巍地拿了几张钞票,只管向那放下担子的士兵手上塞。那个士兵是山东人,说一口山东话,身子左右乱闪,红着脸乱摆着手: “老先生,俺不敢要钱。俺长官有命令,和老百姓合作,俺不能要,你带着吧!” 眼见他们纠着一团,孙长亭就跑向前去,伸手拦着说道。 “老先生,您不必客气了。弟兄们说的是实话,他们敢违抗命令吗>” 白须老人看着面前长官,然后认真的说道。 “长官,你们是实话,我也是实意呀!你看我儿子和媳妇,一人背了个大包袱还能拿什么>这一挑行李,是这位小兄弟,由我家里代挑来的。我雇挑夫不要花钱吗>我这个孙子走不动,又是这个小兄弟抱了来的,我也应当谢谢他呀!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年月我不讲良心,炸弹会炸死我的。” 说着又抢向前一步,把钱向那个抱孩子的士兵手上塞去。那士兵抱孩子左闪右躲,孩子倒吓得哭了。孙长亭瞧着眼前的这一幕,而老人说的话,又是那样诚恳,便伸手一把将钞票接了过来,然后笑道。 “好,我代收了。这钱现在算是我的,我怎样安排老先生你就不用干涉了。” 说着,见另一个孩子,约莫**岁站在一边,便牵了他的手笑道。 “小朋友,上学了吗>” 那少年看着面前的长官,点头说道。 “上初小二年级,不过学校停课很长时间了。” 少年的话让孙长亭的神情一黯,正是因为他们不能抵御侵略者的入侵,才导致学校的停课。 “我知道,现在学校都撤离了,不过在江北有流动学校!” 说着孙长亭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瓜子说道。 “这钱,你拿着。过了江,去买点作业本、铅笔什么的,好好学习,将来,等打跑了日本鬼子,建设咱们中国还得靠你们!” 说着他把钱塞在他穿的学生制服衣袋里。站在身边那对中年男女,齐声喊着。 “那不行,这怎么能行!” 这边就要取出钱来。孙长亭伸手挡住,然后说道。 “这钱是我的,你们不用管,我们这一代人把该打的仗都打完了,他们这一代人读好书,将来才能建设国家,让国家变得的更富强不是。”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老人手摸了白胡子,然后叹口气说道。 “南京百姓欠新一军的恩情啊!好吧,孩子,向这位长官鞠个躬谢谢他,恭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听着爷爷的话,那孩子真的向孙长亭鞠了一个躬。王润波远处站了看着,只是面带着微笑,就正他看的出神的时候,见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手里拉住一名士兵,站在码头边上,那人戴着副眼镜显得颇是斯文,士兵摇摆着手,他弄得气喘吁吁地道。 “同志,你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敬意,就是你长官知道了,那也不要紧。” 瞧见这一幕,王润波便笑着走了过去,对那个人说道。 “这位先生是要给我们弟兄钱吗>” 见来了位长官,那人才放了拉着士兵的手,点头说道。 “是的,我知道你们高军长不许大家要百姓的钱。可是这是我自己情愿给他的。” “为什么要情愿给他钱呢>” “这位武装同志,替我搬了四件行李,我们素不相识的,难道我们叫人家白出力不成>我不过送他一点钱,买两包香烟吸,这位长官你不要拦着,更何况……” 看着面前的长官,西装男子又默默的说道。 “或许有人对你们全城疏散有些微,但我却知道,诸位长官,把南京清空了,是想在南京和日本鬼子决以死战了,我,我……” 说着,西装男子的目中涌出了泪为,他朝着那个士兵深鞠一躬,然后说道。 “这钱您收下吧,买两包烟也好,买瓶酒也好……” 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王润波冲着士兵点点头。 “收了吧!” 阳光照着面前的街道,笔直,空洞,寂寞。在街道两旁的商铺,紧闭着大门,这宽敞的中山路上没有一点东西遮掩,曾经整齐平坦的中山路上,可以看到一些弹坑,那是日军轰炸留下的印迹。远远的街口,一名战士孤零零地站在路心,无须他维持秩序,也无须他管理交通,他是很无聊地背了一支枪,在街道中央徘徊着,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道中央处没有一点掩护,就连那铸铁邮箱,也就被被拆下了,也许,现在那铸铁邮箱已经在某个地下铸造厂内,被铸成了地雷。 而在街道四角的楼宇上,空洞洞的窗户上看到不玻璃,玻璃早就被敲碎了,在窗边,还可以看到一名机枪射手,据着机枪,正在调整着射角,那里也许是一个预备射击点,而在远处,还有一些战士,正在埋设着地雷,按照防御南京的要求,他们要把南京的每一个角落都变成陷阱,满布地雷的街道,充斥着诡雷的房间,总之,任何人想要进攻南京,都将会附出血的代价。 王润波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在码头上看到的一幕幕,百姓是善良的,他们更没有指责是因为军队作战不利,才导致的国土沦陷,致使他们遭此劫难,而是善良的认为,军人们正在牺牲自己的性命,保护这座城市。 “哎!” 长叹口气,王润波继续朝前走着,他并没有坐车,而是沿街步行,偶尔的他会和路边正在修建着室内工事的士兵们交谈着,询问阵地的修建情况,但更多的时候,他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如今,南京的繁华随着疏散而完全散去,街上甚至出现几只野猫,望着萧条非常的街道,他知道,也许很快,这曾无比繁华的街道将会化为一片瓦砾,而他们将在这片废墟中坚守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首都。 “什么时候,政府才能还京南京啊!” 就在感叹之余,隐约的空气中似乎有一阵阵的炮声轰隆轰隆的传了过来,那是炮声,绝不是日军轰炸的声响,这是王润波第一次在城里听到了大炮的咆哮声。 “是乌龙山的方向!” 听着炮声,王润波的眉头猛的一皱,难道说日军已经抵达乌龙山了? 第二百零七章南京之战(1) 民国二十七年元月,日本近三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对南京发动了全线进攻,4月初,日军已经全线突破**多道国防线,兵逼南京,4月下旬时,日军甚至能够以能用肉眼十分清晰的看见绵延的南京城墙…… 轰!轰! ……炮弹雨点一般落了下来,280毫米重榴弹炮弹,不断的将炮弹猛裂的砸在阵地上,位于战争最前沿的乌龙山炮台,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一片火海。 从下午四时,直到凌晨,再至中午,战斗从来没有停止过,也没有一丝停止的念头,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 依在掩体内,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日军阵地的魏子明,突然看到远处的地平线处猛然闪现出立刻闪现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烟和橘红色的火光。 “炮击!” 魏一明放声大喊道, 到空中传来一阵尖锐刺耳慑人心魄的啸声,乌龙山炮台附近堑壕、工事里的战士们连忙就地卧倒。然而一阵紧接一阵的嘘嘘声划空传来空爆声瞬间在乌龙山上空响起,在空中炸出团团黑的同时,十数万榴霰弹内的铅珠倾刻间覆盖了整个乌龙山,日军打出这些榴霰弹显然是希望通过空炸,以杀伤阵地外露人员,尤其是那些炮台兵,而在榴霰弹于空中爆炸时,炮弹亦不断的落在乌龙山上。 “目标、d23区,距离……” 在炮弹不断落下的同时,魏一明拿着电话冲着话筒高声喊叫着,而在他身后的山顶,一个巨大的钢筋混凝土堡垒内,数十名炮手却忙活了起来,一名士兵抱着沉重的炮弹,迅速将重达45。5公斤重的炮弹塞进弹膛。 在炮手们作着战斗准备时,作为乌龙山炮台台长的李诚中,还是忍不住朝着身边的这门15生要塞炮看去,原本乌龙山炮台只是一个高炮炮台,装备装备四门88公厘高炮,在要塞司令将要塞移交给新一军后,二十天前,乌龙山炮台的四门高炮拆走两门,用于加强紫金山的防御,同时工兵又乌龙修建了一座炮台,而炮台上的火炮却是从江阴要塞运来的,这应该是在江阴要塞沦陷前拆运的吧。 而现在,这门移动式要塞炮完全被顶部厚达一公尺、四壁厚达半公尺的钢筋混凝土掩体所保护着,在过去一天的轰炸与炮击,甚至没有给这座坚固的炮垒带来任何损害,而他们却多次发挥射程优势,重创日军的炮兵。 “长官,准备完成!” “放!” 随着李诚中的一声口令,要塞炮炮垒的射口处突然涌出一团巨大的火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炮弹拖着尖锐的啸声朝着刚刚暴露的日军炮兵阵地飞去,几乎是在弹壳弹出的瞬间,炮垒内的炮手们又一次忙活了起来,又一发炮弹被塞进了弹膛。炮垒随之再一次欢腾起来。 “八嘎!” 在满目疮痍的炮兵阵地上,今村少将狠狠的骂了一声,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十数门大炮如废铁似的散落了一地。 “阁下,支那军于乌龙山炮台,使用远程火炮对我军炮兵实施反击,如果不能调动重炮摧毁支那军远程重炮,恐怕炮兵很难于战斗中保全!” 在炮兵联队长土坂田一表述现在的困难时,今村的眉头却猛的一皱,早在进攻之前,他们就得到航空队拍摄的照片,通过照片可以看出支那军炮台上有一座坚固的炮垒,炮垒直径达13米,支那炮手可以在炮垒内操作火炮,而无惧普通火炮的炮击或者飞机轰炸。 “要不然,就再请求对乌龙山实施一次轰炸吧!” 注意到渡边旅团长的神情,土坂田一开口说道。 “现在,若想摧毁支那军的要塞,要么就等后方的重榴弹炮到达……” 后方重榴弹炮……想到沿途被破坏的桥梁以及长江内密布的水雷,在这种情况下把重达38吨的240毫米重榴弹炮运抵乌龙山,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 望着前方的乌龙山,今村的眉头紧锁着,来回的在被摧毁的炮兵阵地上踱着步子,最后,他猛的一咬牙,然后看着乌龙山,这是进攻南京的最后一道障碍,只要攻克乌龙山,他们便能够对南京发起进攻,双眼迸发出狂热的神采。 夜越来越深了,乌龙山炮台上的枪炮射击声完全停了下来,而山下进攻的日军也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整个战场鸦雀无声,在夜幕中,无数繁星向大地散下一片银辉,在银色的星月光彩下,乌龙山炮台上的生活却如同平常一般。 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乌龙山炮台经过多次加固,也正得益于炮台的堡垒化,无论是之前日本飞机的轰炸亦或是现在日军的炮击,在堡垒的保护下,炮台兵们可以说非常安全,他们籍着可以抵御重型炸弹直接命中的掩体堡垒,在炮台内操作150公厘要塞炮,对十数公里外的日军实施炮击,亦可操作高射炮为南京提供掩护。相对安全的士兵们,如同战前一般,在结束数小时激烈的战斗后,他们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意,反而继续在掩体内惬意的坐着,他们甚至打起了牌,以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守卫乌龙山炮台的炮兵全部都是南京炮兵学校的学生,尽管现在不少炮手都被抽调,而是补充了一些普通士兵甚至南京本地的警察,但这并不妨碍这里的炮手们操作火炮,凭借远程火力压制日军的炮兵。 “作宾,日军现在是什么动静?” 作为乌龙山炮台台长的李诚中,从望远镜中朝着山下的日军阵地看去,隐约的可以看到日军阵地方向有些许微弱的火光,在中午的进攻尝试之后,日军便停止了进攻,这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一些。 “暂时还没什么动静。” 周作宾摇了摇头,将视线朝山下看去,望着山下那一道道堑壕和堑壕间的堡垒,如果日军想要突破乌龙山炮台防线,就必须先超过山下的那几道防线,击败在那里坚守的新一军第六团的1500余名官兵, 4月20日晚间11点,第32联队联队长亲自带领着两个大队近两千名官兵猫着腰的沿着乌龙山山下稻田,朝着乌龙山进击,在部队出击时,整片大地哑然无声,而水野之间却是泥泞不堪,一队队日本兵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在月光下前进着,尽管他们的动作非常轻微,同时尽可能的伏着身体,但是军靴踏在作物上的响声显得格外剌耳。 “有动静!” 突然些许轻微的声响,只令山脚下一片草丛掩住的单人掩体内的宋杰猛的紧张起来,透过细小的缝隙,他朝水田的方向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黑影正在移动着,他连忙拿起电话。 “方位a035,d……” 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宋杰向后方报出了目标位置。 “照明弹两发!” “禁声……” 伸手向后方一压,田中大尉紧张的朝着前方看去,而在他的耳边不时还是传来踏在作物上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晚,这声音竟然如此的刺耳。 “……”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天空突然传来低沉而诡异的噪音,愈来愈近,在水田间猫着腰前进的日本兵听着空中的声响,尽管这诡异的声音并没有止住他们的脚步,但依然还是有人满怀好奇地朝着天空望去,那声音越来越近。虽然有些士兵显得很是好奇,但还是继续前进着。突然之间,伴着空中一阵强光照亮了大地,突然的光亮刺的原本适应了黑暗的士兵根本就睁不开眼,甚至有许多人傻傻地站在原地。 在月光与照明弹的衬托下,第13师团第一波攻坚日军官兵的身影轮廓被照的非常清晰,在这片空旷的田野间根本就无所遁形,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山腰处突然喷涌出一道道火舌,一架架轻重机枪、冲锋枪的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瞬间便笼罩了山前的水田。精心布置的火力点形成一幅完整的交岔火网,二五式重机枪与二四式轻机枪与两用轻机枪发出两种节奏不同的欢腾声,在寂静的旷野中回响着,60迫击炮弹与手榴弹突然在人群间炸开,第一波以密集队形拥上的近两千名日军在飞窜的火舌间哀嚎着,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 而在山腰处的炮兵引导员,引导迫击炮兵向日军发射高爆炮弹组成的弹幕,或许因弹幕近的原因,使得炮弹爆炸的气浪不断的冲击着宋杰所在的单人掩体,泥土不断的从头顶上落下,而在剧烈的爆炸声音中,他的耳中不时的听到敌人惨叫呼喊的声音。 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爆炸气浪,宋杰突然看到几个身影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他连忙端起冲锋枪,朝着那几个黑影扫射过去,在那几个黑影倒下的时候,在剧烈的爆炸中,敌军士兵的身影、红色曳光弹与焰火中交织着,在夜幕中构成一个美丽至极点的画面,望着这美丽的画面,宋杰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念头,这一夜,也许,只是刚刚开始…… 第二百零八章南京之战(2)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亮光闪闪一片烟尘,耳边轰隆隆打雷剑台风,大地像装了弹簧似的一窜一窜跳,抖得人都站不住,从三天前,炮弹、**便如雨点一般的落在南京城内外,隐蔽起来的日军炮兵在抛开了遭到远程要塞炮攻击的威胁后,便开始不断的将炮弹打到南京城外的各条防线上。 “轰!轰!” 炮弹不断的在曹世杰身边爆炸。他一转过头去看,呛人的硝烟,什么也看不清,等硝烟散尽,原在他身边的三排长已抱着冲锋枪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戴着钢盔的脑袋下不时的涌着血,显然是不行了。随即,飞来的炮弹如同下雨一般密集,急忙卧倒在地,躲避在四周震耳欲聋爆炸的炮弹。等到对方炮火稍稍稀歇了一些时,他几乎是连冲带跑的冲进了连掩体内。 “连长,这炮打的够密的啊!” 不是够密,而是……不待曹世杰想说话,在硝烟中,他只听到一阵金属链的“哗啦”声,虽说硝烟还未散去,浓密的硝烟依然遮挡着战场,但他还是听出了那是什么。 “战车!” 毫无疑问的,那是战车履带发出的声音。 “连,连长!” “战防枪准备!” 嘴上说着,他甚至亲自朝着另一个掩体冲去,那里耸立着一架。50重机枪,对于步兵连而言,。50重机枪的重要性绝不亚于60迫,。50机枪不仅能撕碎土木工事,同样也能撕碎日军战车的装甲,在上海时,甚至有一个连用两架。50在一次战斗中击毁了7辆日军战车。对于没有战防炮的步兵连而言,。50机枪与战防枪自然成了步兵连仅有的防战车武器o “用穿甲弹,放近了,往死里打!” 在曹世杰对重机枪手下着命令的时候,硝烟慢慢的被风吹散了,透过硝烟,只看到十二辆日军的战车径直朝着他们的阵地冲了过来!而透过硝烟,还可以看到,呈散兵线的日本兵端着步枪,与战车保持着距离,向前推进着,一但战车突破他们的防线,紧随其后的步兵就会立即扑上来。 就在战车距离防线还有四五百米时,那些战车的火炮一起吼叫,在千疮百孔的阵地上掀起一道道烟柱,被小炮弹炸起的泥土噼里啪啦砸了下了,几座暴露的简易土木工事亦被炸塌。—辆战车越过了障碍,履带发出铿锵声,左右摇晃着直冲着战线驶来。在战车的车体上,可以清晰的可见一面巴掌大小的白底的膏药旗,在领头的战车越来越近的时候。依在战壕内的战防枪手正在瞄准着这辆战车,而副射手则不时的用空弹箱往在他的枪口处洒着水,阵地前一两米到处都是水迹。能打掉还是打不掉呢?打掉日军的薄皮战车并不困难,而问题在于射击距离”2。7毫米钢芯弹的的穿甲性能一般,在百米左右能够保证击穿其战车装甲,并且能有效杀伤其内部成员,这意味着要尽量放他们进来,但现在却有十二辆战车。 瞄准着那辆领头的战车,透过瞄准镜看着那膏药旗越来越近了…… “四辆89式战车、八辆94式战车……” 盯着视线中的这几辆战车,曹世杰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这几辆日军战车进入战防枪和重机枪的有效射程。 “不到百米不开火!” 命令又一次从曹世杰的口中道出,盯着那些小心翼翼跃进的日军,在上海和他们交过手的他知道,这些训练有素的日本兵极擅长远距离对射,在步枪对射中,自己根本就占不着便宜,而在近距离凭借密集火力,却可以占尽优势。 “突斯哈哈!” 提着军刀的日本军官将刀身斜指向天空的时候,战壕后方的一个弹坑处,躺在防护钢板下的狙击手却将瞄准镜内的十字线压到了他的身上,狙击手并不是步兵连的配属,而是临时从营枪炮连加强而来的,一个步兵师亦不过只有数十名狙击手。 战车与日军似潮水涌向阵地,似乎一切就要结束了。 突然,随着沉闷的枪声,在金属撞击的脆鸣声中领头的战车前向冲了几公尺,突然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机枪声,几乎是在战防枪开火的同时,连里战时加强的。重机枪同时朝着日军战车挥洒着弹雨,一时间战车完全被弹雨所笼罩,原本咆哮着前进的战车停了下来,有几辆战车更是冒出些许黑烟。 “重机枪!” 在沉闷的机枪声传入耳中的瞬间,像是恶梦再一次袭来一般,中村朝着大队长看去,却看到大队长重重的倒了下去,密集的机枪扫射笼罩了战场,到处都是一片惨叫声,在步兵被弹雨笼罩的时候,几辆幸存的战车仍然在顽固的朝着战壕推进,战车的小炮塔机枪不断的朝着依靠着战壕抵抗的战士们扫射着。 “快,上子弹……” 重机枪手叫喊着,五十发子弹打的很快,而每击毁一辆战车至少需要十数发子弹,在另一边,战防枪手则不停的瞄准射击,以尽可能的在敌军的战车冲垮阵地前,将其击毁,但相比于他们的武器,日军的战车委实太多了一些,以至于在他们拼命攻击日军战车时,却依然有几辆战车一直冲到战壕前方数米处,就在这时战防枪手瞄准这辆战车时,突然,透过瞄准镜,他看到一个绿褐相间的人影闪出战壕——是一个被炮弹炸去一条腿的战士,左腿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喷涌着鲜血,在顷刻之间染红了土地。他双手抓着反战车手榴弹,那辆突进的日军战车,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履带碾压着他的身体,使得他的身体变得血肉模糊。 轰! 鲜血和碎肢向四周飞溅,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那辆战车一下子喷出黑烟,燃起了熊熊大火,滚滚的黑烟笼罩了战场。 看着眼前的一幕,曹世杰只是面无表情的咬着牙,这时再次装满子弹的重机枪再一个次鸣响起来,仅存的几辆战车在重机枪和战防枪的射击下,满是弹孔的战车在阵地前方十数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激烈的战斗来的快,结束的同样也快,战斗从来都像暴风骤雨一般,几乎是在战车被击毁之后,进攻的一个大队的日军在密集火力下损失了近百人之后,其就迅速撤退了,完全没有一丝强攻的意愿,而日军的撤退却让曹世杰的眉头一锁。 “丢他姥姥,这群日本鬼子!” 日军为什么不强攻?在上海和他们交过手的曹世杰知道,日军之所以不会强攻,是因为他们了解新一军。 “支那新一军,不同于其它支那军,他们的士兵训练有素,武器装备精良,他们的军官更擅长发挥手中的力量……” 在潜望镜中,望着遗留在支那军前沿的十二辆战车,山岛一夫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既没有因为进攻受挫而懊恼,也没有因为战车和部队的损失而愤怒。 “联队长阁下,如果不冲锋的话,是无法攻进南京的!” 相比于的联队长的冷静,刚来到中国不过才几个月的西村,却因为先前的挫败而倍觉恼怒。 “阁下,我请求您立即同意我再次组织冲锋。” “冲锋?” 山岛一夫认真的说道。 “在上海的时候,不知多少部队,就是因为无法面对这个现实,才会在新一军的枪口伤亡惨重……” 想到在上海时,部队在新一军的攻击下遭受的损失,山岛一夫的内心深处依然还带着些恐惧,或许,新一军是唯一值得评价的支那军队了,嗯,也许还有北方的邯彰军。 “……” 就在这时,山岛一夫看到支那军前沿似乎有些动静,从战壕中爬出了一些支那士兵,他们借着弹坑的掩护,正收拾尸体上翻拾着战利品。 “命令机枪手,瞄准支那军扫射!” 就在日军阵地上的重机枪朝着翻拾战利品的战士们扫射的同时,突然,数十枚手榴弹被甩至两军阵地间的空地间,手榴弹喷出大量的浓烟瞬间便笼罩了整个战场,而在烟幕遮挡了日军视线的同时,几十名战士扛着钢丝绳朝着那些战车冲去,迅速的将钢丝绳扣在战车的牵引钩上。 “曹连长,等小日本反应过来,这些战车可就改姓中了……” 望着战士们在烟雾弹的掩护下,为夺取那些战车作着准备,赵毅仁笑着说道,作为师工兵营营长,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这些战车,这些战车即便是无法修复,也可以发挥固定火力点的作用。 “但愿吧!” 曹世杰点头应着,为了麻痹日军,他特意命令战士去收拾战利品,拖回日军尸体上携带的武器弹药,日军自然会用机枪扫射以阻止他们的行动,而为保护战士们,只能甩出烟雾弹,在烟雾弥漫中,工兵们则行李起来,为日军战车扣上钢丝绳,再用拖车将其拖入已方阵地。从而避免了日军发现自己的企图后,用火炮击毁战车。 第二百零九章忧虑 第47章洋人挤兑人忧虑 天津通衢胡同,这个遍布着棉布庄,因棉布生意而兴隆的胡同内,一家家棉布庄,原本这些棉布庄,大都是从事着棉布售出的生意,鲜少承受成衣,清军的京畿禁卫军和驻防各地的庆军、毅军、定武军、武卫军等,大多到估衣街、锅店街的大棉布庄采购布料制作军装,来往熟悉后,各军常常委托棉布庄代找成衣加工店。由此也开辟的闻名全国的天津的军装制造业,而通衢胡同无不是见证着这些成衣店抓住机会从而一举暴富的经过。 天津的军装行业历史,清末已经略有雏形。而到了袁世凯在小站练兵,成立“新建陆军”,军服改为西式上衣,中式便裤,戴大檐军帽,一改过去军装往往通过分包布匹委托加工的形势,自此以后,军队开始向通衢胡同估衣街一带的棉布庄大量订制军服。 早年承做新建陆军军装的是春华泰棉布店。位于通衢胡同的春华泰原本只经营绸缎布匹,后因承做“新建陆军”军装,又在锅店街设立栈房作为军装部,招雇成衣工人,把布匹剪裁后,再找郊区住户加工缝制、锁钉扣和絮棉花等。这项工作有专人负责,往来城乡之间,发活收活,俗称“撤官活的”。 春华泰经营军装生意兴隆,需求不断增加,于是春华泰本柜同人不少都陆续离开,或自投资金,或与人合伙开办起军衣庄。在1900年先后,春华泰本柜的陈秀甫、史世甫、左荫棠、张汉卿等人先后离开春华泰自行开办军衣庄,如陈秀甫的铭利军衣庄,曾承揽清兵部军服生意,史世甫的华懋昌军衣庄,曾承做北京禁卫军的军装,左荫棠的义源涌军衣庄、张汉卿的宝聚源军衣庄都曾经承揽直隶警察厅的警察制服等。 北洋军阀割据时期,各地军阀竞相扩军,军服需求不断增加,天津军装业也随之进入全盛时期。虽然这段时期,大军阀如段祺瑞、曹锟等都曾相继设立被服厂以谋私利,但全国各地未设被服厂的中小军阀仍然以天津作为订制军服的主要来源,而部分军衣庄的老板甚至借此积累了丰厚的个人财富,成为天津工商界的名人。 外人进入花园路,不走几步便会看到一座典雅华贵的西式别墅建筑,这座建筑便是花园路九号,在天津商界大名鼎鼎的章宅,在过去的十几年间,这座西式别墅的主人,可以说占据着天津军装业的半壁江山,由恒源帆布厂提供原料,恒聚德军衣庄承做军用服装,这么一条流水线式的生产线,自民国七年似乎就从未曾停止过。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恒聚德军衣庄十几年如一日的承接着过去的奉军现在的东北军军衣定单,早年间民间曾传说张作霖当初每到天津常下榻在章府,而每晚都会同章府的主人章瑞庭打麻将,而章瑞庭则在麻将桌上故意输钱给张作霖,以博大帅一笑,而这一笑的结果自然是更多的军衣定单。 对于抱上财大气粗的奉军、东北军这棵大树的恒聚德军衣庄来说,似乎这军衣生意是做不尽的,也做不完,不过,从去年起,东北军的生意似乎难坐了起来,这倒也不出外人的意料,打从九一八事变东北军失去了地盘,自然的也就失去了财源,没钱自不可能像过去那般财大气粗了,恒聚德的生意自然难做起来。 “查到了吗?” 章府的客厅内,面带愁容的章瑞庭语气显得似乎有些疲惫。 虽说他出身贫苦人家,15岁给小站一家船主当伙计,为袁世凯练兵的小站营地运送军需,到后来发展到为军队承包军装被服,虽出身贫苦,但这一辈子却是顺风顺水的,几乎从未来受到过任何挫折,打从民国七年通过旧友鲍贵卿接下奉军的生意,一开始只是承接奉军被服厂做不下的单子,可后来和张作霖有了联系之后,张作霖最后把几十万奉军的军装全交给了他,可以说是大获其利。 若是这辈子受过什么挫折,恐怕还是两年前,少帅入关调停中原大战时,自己仗着财力雄厚,又有少帅这位全国第二人做靠山,把北洋纱厂独资买到手,接办北洋纱厂以后,自己可以说是事必躬亲,锐意经营,一心想把厂办好。但市面洋货充斥,纱布行情连年下跌,纱厂负债越来越多,这两年挣扎再三,却始终未能打开局面,现在只想把这纱厂给外人,若非接手的只有日本人,自己又岂会一直捂在手中。 纱厂亏损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军庄衣的生意随着东北军失去了东三省,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去年入冬前,东北军定购的30万套越冬被服,现在不过只结了七成的款子,这笔生意让恒聚德亏了数十万,而现在……东北军的生意竟然被人抢了! 虽说只不过是抢走部分生意,若是搁过去,就那点生意章瑞庭怕还看不上眼,可今时不同往日,虽不过只是几万件军衣,但章瑞庭还是敏锐的意识到危机感。 “董事长,听公署里的宋处长说,接下这笔生意的是一家洋行!” 边际远的回答只使得章瑞庭一愣,随后像是不太确信的说道。 “洋行,什么时候洋行开始做起了军装生意!” 闯荡商界二十余年,没少和洋行打交道的章瑞庭怎么也不会相信洋行会盯上军装生意,军装生意虽说利润颇大,但几十年的定规使得洋行根本就插不得手,再则相比于军装,军火的利润更大! 面对董事长的诧异,边际远,这个天津知名商人边守靖的本家却是苦笑了笑,一开始他也不相信,可到后来他却是不得不信。 “董事长,这看这件军装!这是那家洋行供给的军装。” 从包中取出一套军装放到茶几上,虽说还未展开,可不过是搭手一摸、扫一眼针脚做工,章瑞庭就知道这下怕是碰到对手了。 “不是东北军的衣款?” 看着展开的军装,看起来倒是和驻天津的那些美国陆战队的军装有点相似,和过去东北军用的日本款的军装截然不同。 “董事长,还是您见识广,一眼就看出来是美国式,可不就是美国式吗?” 轻拍董事长个马屁,坐在沙发上的边际远的面上却见不着一丝喜色,这一趟北平之行,算是让他彻底的死了心,甚至绝了望。 “一套多少钱?” “两块!” 吐出这两字时,边际远面呈一副死灰之色。 “什么!” 双眼猛的一睁,章瑞庭惊讶的看着边际远。 “你确定是这个价?” “没错,我也问过几次,就是这个价,听说,这个价钱还是洋行大班亲自和张主任谈出来的结果!两块钱一套!” “不可能,不可能会这么便宜,美国人不是日本人,他们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 喃语间望着几上的那套军装,紧皱着眉头章瑞庭全是一副凝神思索之色,在各国洋行中,亏本做生意的只有日本人,就像这几年日本人在华低价倾销人造丝、棉纱一般,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挤垮竞争对手,但那是因为日本人有政府补贴,可美国人不一样,美国人…… “是美国洋行!” 虽是不忍心,但边际远还是如实的汇报道。 “是租界里的美和洋行,老板马德勋是美国人,原本他的洋行都快要倒闭了,谁知道……他却不知从那弄到一批美国的旧军装,所以才……” 叹口气,边际远的脸色显得很不自然,若是没有军装生意这恒聚德的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甚至就连北洋纱厂也到头了,现在之所以能董事长在那苦撑着北洋纱厂,还不是因为有恒聚德在那撑着,可若是现在连军装生意都丢了…… “马德勋、美国洋行……” 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名词,章瑞庭站起身来,来回在宽敞的客厅内踱着步子,神情不时的变幻着,似乎是琢磨着什么,章家客厅随之陷入沉寂之中。 良久,章瑞庭方才开口说道。 “看来,这东北军的生意是到头了!” 此时章瑞庭的语间尽是苦涩之意,见董事长这副样子,边际远连忙出声安慰道。 “董事长,公署那边不过才采购几万套军装,他们能有多少旧军装,咱们恒聚德以后还有机会。” 这话虽看似在安慰着章瑞庭,可语间却没有一丝的底气,边际远自己都知道,这几万套军装不过只是开始罢了。看着边际远这位子侄辈的后生,听着他的安慰,章瑞庭摇摇头。 “你也知道,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若是他马德勋只有几万套旧军装,又岂会去见张汉卿?” 自嘲的笑着没想到自己竟然让一洋人抄了后路的章瑞庭长叹口气,然后如心死般的说道。 “你明天去和诚孚公司联系一下,和他们谈谈出售北洋纱厂的事情,价格低点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宁可少卖钱,也不能把工厂卖给外国人,更不能卖给日本人……” 说出这句话时,章瑞庭像是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和大多数商人一样,章瑞庭同样深受“实业救国”理论的影响,多年来一心想把民族工业做大做强,否则也不会在张汉卿的支持下,独资接办了已近亏损多年的北洋纱厂,而现在想着要放弃这一梦想的章瑞庭在道出这番话后,闭上双目,数滴老泪却是不自主的自眼间滑落下来…… 第二百一十章新忧 五月初的阳光明媚。 在邯郸新市区专员公署11楼的专员办公室内,如同往常一样,管明棠等人正在处理着战争有关的事务。尽管在某种程度上,从去年邯彰保卫战结束之后,整个第六战区几乎没有再爆发大规模的战斗,只是偶尔的有一些小规模的“冲突”但是作为第六战区大脑的专员公园内的这间办公室,却从没有远离战争,正面战场的防御、敌后战场的渗透与控制,把这间办公室变成了处理战争中发生的各种事情的指挥所,而战争在这里似乎成了每日必须处理的日常事务。 坐在沙发里抽着烟,管明棠的两眼望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报告,战区司令部民政长李璜和集团军参谋长王庚坐在两侧的沙发上。王庚正在就加强北部、东部防线的事情向管明棠作汇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两眼现出血丝,看得出来,繁重的参谋部的日常工作使得他不知煞过了多少不眠之夜。 相比于其它任何战区,第六战区参谋部的工作无疑是最为繁重的,他不仅要负责战区内的军事事物,同样还需要负责协调部署东北、山东以及河北等地沦陷区敌后部队,同时,还必须同山西、河南、江苏等地**部队协调行动,繁重的工作几乎完全压到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四个月前,第一批从苏联运出的可以武装三个师的军火,便已在香港、广州靠岸,目前武汉方面,已经武装了十五个苏械师,同时,苏联亦提供了超过300架战斗机,并派出了大量的飞行员,如组织武汉防御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有一个前提,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日军进攻武汉的脚步,拖至明年年初,至少是今年年底……” 在王庚汇报时,管明棠的脸上尽是沉思之色,相比于历史上的苏援,现在的苏援无疑更加的迅速,而且数量更为庞大,在过去的四个月中,苏俄向中国交付了多达十万支步枪、上万支轻重机枪、近800门各型火炮以及数万吨弹药,中央利用这些军火整编了15个苏械师。 利用苏援整编苏械师、甚至划定苏械战区都是以十六集团军司令部提出的建议,以保障部队或者战区的后勤保障,而中央则采纳了这一建议,毕竟根据两国达成的协议,在未来的几年内,苏联将向中国提供数亿元的贷款,以用于购买苏联武器,而按照中央的计划,到年底,将以整理师为标准整编30个苏械师。 如果这一计划实现的话,到年末,中央直属部队将由30个德械师、30个苏械师组成,以其战斗力完全可以确保华中不失,而唯一的前提就是,日军绝不能占领南京,进而向武汉推进。 “7个月!” 喷吐着烟雾,管明棠掸了掸烟灰,插言说道: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为华中战场赢得7个月的时间,只要赢得了这7个月,明年,也许中央就有可能发起反攻!” 反攻,在目前的十六集团军甚至直至武汉内部,早已形成了一种共识——两年内中国可以实施反攻,当然唯一的前提就是——苏援如期到达,按照斯大林的承诺以及两国的协议,苏联将在三年内按苏军编制配备向中国提供60个师的装备,而若以整理师的标准,却可以调整为120甚至180个师,就像目前整编的30个苏械师,就是以苏联提供的十个师的武器加以调整后整编而成。 但,苏联有可以按照协议规定向中国提供60个师的装备吗?这是一个问题,就像一个星期前,苏联方面就提出欧洲海运成本过高,希望中国加快新疆铁路的修建工作,以便效率更高的向中国提供武器。 斯大林按的是什么心思?从调查局破译的情报来看,固然,斯大林是计划通过铁路向中国提供武器,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希望看到中国尽可能快的修成铁路。 “反攻?” 笑了笑,管明棠点头说道。 “也许吧,但唯一的前提就是局势能够稳定下来,朝着于我们有力的方面转变,而不是不利的方向!” 局势! 或许,这正是管明棠最得意的地方——从根本上扭转了战局,首先是华北战线的稳定,其次是南方战线的拖延,甚至直到现在,日军都没能抽调多余的兵力去占领广州,各战线的顽强抵抗,使得战线限入了僵持。 “捉襟见肘,可以用这个来形容目前于的日本,战前日军陆军共有17个师团,去“77事变”后,日军动员组建了l0个特设师团,同时又组建了7个新建师团,目前34个师团中,有13个用于华北,u个用于苏浙,9个部署于东北,而日本本土,仅只有一个师团,目前日本虽然正在组建第33-4l共十个师团,但是却无法提供足够的武器,新建的十个师团,火炮甚至采用架退的明治3l式火炮,至少在十二月之前,新设十个师团是不可能投入战场……” 听到王庚在那里提到日军兵力的捉襟见肘,管明棠只是微微一笑,日本战力强,但持续战争潜力不足,它的国土小,人口少,兵员不足,资源贫乏,经不起长期消耗,这正是当初南京方面决定在上海大打出手的原因之一,迫使日本分兵两处,从而化解其优势,避免了日军集中优势兵力,从华北一路南下。 现在两线作战的日军,比历史上更早的陷入捉襟见肘的地步,兵力严重不足的他们,于两各战线皆无法形成优势,而这完全得益于自己的努力,想到这,管明棠的笑容中露出些许得意,在历史上,华北战场的失败导致了日军得又从华北腾出手,将十数万精锐调往华东,但在这里,他们却必须把更多的兵力投入华北。 “不过也不能不防,毕竟日本动员效率高于我国,且现在日本已进入战时体系,其工业完全可以提供足够武器,若有不足亦可通过国际采购加以解决,因此,第31-4l十个师团的生力军,无论是投入华北,亦或是华东,都将形成局势优势,从而纽转战局,所以,参谋部考虑加强防御兵力,加强炮兵及高射炮兵,储备粮食弹药,如果有可能的话,除将预备军扩充至20个师之外,另外是否可组建战区国民自卫军……” “组建战区国民自卫军?” 眉头微跳,管明棠知道国民自卫军是战区司令部制定的计划,其与骨干民团相当,每县皆设一旅国民自卫军,其平时务工或务工,每天集训三个小时,每周集训一天,自卫军既是战区兵力补充的根本,在必要时,又可防御地方。 “对,若是组建战区国民自卫军,我们至少可以多出万人的预备队,加上集团军、预备军,即便是日军将新建师团投入华北,我军在兵力上依然可以形成l8比l的优势……” 。 “幼椿,现在组建自卫军的时机成熟吗?” 扭头看着李璜,管明棠笑着问道,他是战区的民政长官,这件事自己自然需要问他。 “组建自卫军,在时机上到也成熟,毕竟,战区民团已经编成了近半年,只是政治上……” 政治,这正是李璜需要考虑的事情,无论如何,战区还是“国家”的一个战区,有许多事情,必须考虑到政治层面的影响。 “先不要考虑这个问题,民团都组织这么长时间,开战到现在,中央没给战区补充过一个壮丁,咱们只能在战区内想办法,现在也是时候成立自卫军了,还有咱们在山东不是还有一个纵队吗?” 心思有必要成立自卫军,管明棠便随口反问道。山东敌后纵队是去年山东沦陷后,预备军分六批向山东派出了三个师,目前于山东敌后作战的三个师膨胀为拥有107个团的“超级师”当然那些团大都只有一些轻武器,至多装备一些迫击炮。 虽说山东敌后纵队的装备差,但是在另一方面,现在作为沦陷区的山东却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未落入其它人之手。 “山东敌后纵队只大都只装备轻武器,只能像现在一样,对津浦路、胶济路实施破交战,大约可以牵制两个师团的日军。” “哲勤,如果投入山东敌后纵队的话,会不会暴露战区在敌后的部署?” 一听要动用山东敌后纵队,李璜连忙反问道,敌后纵队是战区的一记“暗棋”河北的敌后部队大都是当初部队撤退时留于河北的,战区仅只能“协调”指挥,而山东敌后纵队却是预备军直接发展的,直接接受参谋部的指挥,但中央从未同意第六战区进入山东。 “暴露……” 沉吟片刻,管明棠把视线投向王庚,以征求他的意思。 “嗯……司令,山东敌后纵队的编制只存在于战区司令部内,他们还是隶属山东敌后游击司令部,受山东省代省长的指挥,而不是战区司令部!” 王庚的回答让管明棠笑了笑,突然他的脸色稍变,严肃的说道。 “那么好吧,那咱们进入下一个议程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决定 “现在进行下一个议题吧!”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管明棠已经开打了桌面上的文件,这份文件是由参谋部递交的,至于文件的内容,并不复杂,尽管它有上万字组织成,但实际上归根结底只有四个字—— 轰炸东京! “从这份文件上来看,轰炸东京是可行的,而且是可以实施的,对吗?” 不用问,管明棠都知道答案,因早在两年前,航空研究所便开始有针对性的研制了“远程邮政机”实际上也就是“yh—l”它是世界上航程最远的轰炸机,在经过多次改进之后,尽管重量有所增加,他仍然可以携带l000公斤**飞行5800公里,在航程上是可以满足轰炸东京需要的。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的心底才没有任何疑问,而唯一的疑问就是…… 在管明棠又一次提到“轰炸东京”时,李璜的视线不时的移向那份机要文件,作为战区的民政官,他是管明棠的副手,负责战区内的民政事宜,实际上也就是没有头衔的“省长”或者说“专员mvp果战区有这个建制的话,而他之所以参加这次三人会议,是因为三人会议的最终决定,不仅仅只涉及到军事问题,同样也涉及到战区内一千七百余万民众的生活,或者说,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随着航空队的**落在东京,届时东京势必会对战区展开全方面的报复,势必将影响战区内民众的生活,而身为民政官,他需要承担太多的事物,难民的救助、军粮的筹措、兵员的补充等等,诸多的事物都压在他的身上,而这一切…… 都是由轰炸东京所引起的,而轰炸东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泄愤?当然不是,的确,落在东京的**确实等于狠狠的抽了日本一个耳光,而我们所要的,就是要让日本人愤怒,要让日军对第六战区实施进攻!” “现在,我们必须要守住南京,南京就是通往华中的一根钉子,只要我们牢牢的钉死在那,日军就不可能进入华中,而想要守住南京,我们就必须有所行动……” 想到多天前的争执,李璜知道,现在,所谓的“华北反攻”表面上是为了收复失地,但实际却是为了配合南京保卫战,尽可能的调动华东日军,迫使华东日军调往华北,实际上,说白就是“围魏救赵”。 “尽管现在,我们我们空军与日本空军相比数量还差得远,但我们在质量上处于绝对优势,鹰l式战机对96式战机形成全面优势,所以直到现在,我军可基本掌握华北空权……” 在王庚作着汇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铺开了一幅大型地图。 “目前各防线经过半年的修建、加固,已经形成六处要塞群各要塞群均以一座双联305公厘26式装甲炮塔提供直接重火力支援………” 拿着手中的照片,管明棠看了一眼照片上的铺有伪装网的装甲炮塔,所谓的装甲炮塔是由德国提供的一战时期的军舰炮塔、舰炮图纸,在德国工程师的指导下制造,目前已经制成了8座,其中两座计划部署于连云港,以用于加强连云港海防。 历史的变化,改变了很多事情,正如现在日军无法抽调那怕一个师团去占领广州一样,其亦无法抽调部队占领连云港,连云港依然在中国的控制之中,由于正规军俱部署于徐州一带,目前其是由连云市组织的苏北游击队的l0个总队负责防御。在连云港,这些装甲炮塔用于海防,而在这里却是用作防御作战中的远程火力支援。 过去的半年间,几乎是在邯彰保卫战结束之后,参谋部便不计代价的坚固防御工事,日军想要越过在要塞区为核心的半要塞化防御,必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战区的自身防御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以六处要塞群为核心,配以大量永备工事,有十二个师实施防御就已经很够了,预计,日军欲攻克我们的防线,至少需要投入十五个师团!这样的话,我们至少可以抽出了十个师又四个特种旅,约二十万兵力实施华北反攻!” 听着王庚的讲述,管明棠点了点头,二十万只是初期数字,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进一步动员部队,以民团作为主力防御防线,这样可以抽调十个师作为战略预备队。而按照华北反攻计划,在计划的第三阶段,战区总共出击部队将超过50万,如果说去年保卫战时,自己曾为邯彰的人力不足而发愁,那么现在,就整个战区而言,却多出了数十万可供征召的壮丁,且大都已经完成基本训练。 “华北反攻的战役目标是在轰炸东京后,在日军尚未完成进攻准备前,对其发起进攻,从而达到重剑日军,迫使日军将华东部队调往华北,以解南京之围,但……” 话声稍沉,管明棠看着王庚说道。 “这并不反攻的战略目的,这次的战略表面上是为了解南京之围,但在另一方面,我们的战略目标非常简单,就是争取通过这一战,实现第六战区,与山东敌后根据地连成片,建立与连云港相连接的走廊地带,从而使我战区获得出海口,” 出海口,无论是战前对连云港的“投资”亦或是现在对连云港的关注,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出海口,只有获得出海口,第六战区才能真正拥有未来,或者说拥有未来的希望——进攻日本本土的希望,现在的连云港,码头、船厂都在建设中,尽管规模不大,但却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中国的海军将再一次从连云港。 建设海军与陆军不同,建设海军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建造军舰,需要时间培训海军军官,即便是从现在着手,没有十年之功,恐怕也很难建立一支能够出海与日本海军作战的舰队,但在另一方面,建设这支海军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为了同日本海军作战,而是为数年后收复东北,直至登陆日本作准备。 收复东北需要海军封锁渤海湾,需要船队将陆军部队运至辽宁,以缩短战线,甚至需要舰队把陆军部队运往朝鲜,对关东军形成多面夹击之势,而未来登陆日本本土,更离不开舰队,离不开海军。 在这个时空中,中国绝不能像另一时空中那样,几乎未对日本进行任何追究,而若想让日本付出代价,就必须登陆日本,否则,也许日本会如另一个时空中一般,轻易逃脱制裁,甚至在未来成为美国平衡亚洲的一个筹码,但不占领日本,就不可能获得发言权。 “出海口关系到,我们在美国定购的价值超过7。5亿美元的机器设备是否能够运抵国内,而这些设备,同样关系到我们是否能够赢得抗战,因此,无论如何,出海口都是必须确保的!” “司令,在战役进入第三阶段之后,沿海的防御,我们考虑以连云港为核心加以防御。” 点头赞同时,王庚继续汇报。 “我们计划在第三阶段完成后,向连云港一带增派三个师,同时对苏北游击纵队加以整编,预计界时连云港一带防御兵力将达n8万左右………” “我看可以……”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内,管明棠点头说道。 “另外,除了第三战斗机联队调往连云港外,我看可以把第一攻击机联队调往连云港,毕竟岸防炮并不能阻挡所有的海上威胁。” “这件事就这么办了,下面谈谈南京战场的情况吧……” 在作出安排之后,管明棠对王庚说道,至少在华北反攻之前,南京战场还是最令人关注的地方。 接下来,王庚又将日前南京城内外目前仍然在守城部队控制的地区于地图上——指给管明棠和李璜,随后又将浦口一带**防御部署情况加以报告,当然自然也免不了邯彰对新一军补充新兵计划、长江防御计划、后勤补给工作等择要作了汇报。 最后,在一番详细的介绍之后,王庚又刻意补充道。 “最近,我们派往浦口的联络处汇报了一个情报……” “什么情报?” “为支援新一军防守南京,我们将新组建的炮十团调往浦口,与炮一团编成**第三炮兵旅,所以,有些人意见很大……” “意见很大?” “他们觉得,咱们邯彰都是把好武器留给自己用,别的战区想要一门大炮都没有,至多也就是拿一些缴获的日制山野炮和迫击炮打发要饭的……” “打发要饭的……” 王庚的话让管明棠一愣,因为扩军急需榴弹炮以及野炮,受限于产能,北方公司除向中央提供了l2门155榴弹炮外,几乎未提供其它武器,第二战区的李宗仁就曾多次希望自己能够向第二战区提供一些火炮,最后他只得到了l6门日制野炮和一百多门迫击炮。看来是有人眼红自己啊! 想了想,想到现在日军正在向临沂一带发起进攻,徐州保卫战正在进行中,管明棠便点头说道。 “现在,咱们还离不开他们,支援南京还要从他们的地盘上过。嗯,派人同他们协调一下,可以向他们提供新式野炮,和过去一样用物资交换,矿物、农产品都行,实在不行,就是壮丁也行!毕竟,咱们也需要劳动力嘛!” 第二百一十二章战临沂 清晨的阳光下,日军的战车隆隆驶来,引导着步兵向守卫临沂的第三军团阵地发起了连续冲击。前面的被打倒了,后面的继续向前冲。第三军团大炮少,但手榴弹多,每人都背了一箱手榴弹上阵地,预先将弹盖打开,待敌人攻到阵前,一齐从掩体内钻出,将成束的手榴弹投向敌人…… 在被硝烟笼罩着的战壕内,拿着毛瑟手枪的军官双眼通红的盯着慢慢朝着阵地逼近的日军战车,狠狠的啐了口唾沫,他朝着战壕内躲避炮击的弟兄们看了一眼。 “铁王八” 在炮声中,他的手指着远处的日军战车说道。 “那玩意不炸掉,咱们一定宁不住这,旁的话不说了,抽生死签” 手里抓着一把火柴杆儿,军官凝视着面前的战士们,往常这时候,都是抽生死签,这用火柴杆做的签,在过去的几天里,不知被兄弟们抽过了多少次。 “连长,还抽个啥生死签,不就是几个铁王八嘛,是他爷们的,自己站出来,炸了这些王八羔子,” 站出来的是个满面皱纹的老兵,他一边说,一边把旱烟袋的烟袋锅子朝烟草袋里捅着,这会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军官看着面前的几人,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二棍子,你几个给我手榴弹系上了” 在装好烟袋的时候,老兵吩咐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吸起了烟来,尽管炮弹不住的落下来,但老兵还是坐在那“叭叭”的吸着烟,直到军官喊了声。 “是时候了” 老兵这才站起来,将捆好的集束手榴弹抱在怀里,军官认真的盯视着面前的老兵,好一会才说道。 “老烟袋,有啥要说的不?” 老烟袋是老兵的外号,甚至在军官来当连长的时候,老烟袋就是连里的兵了。 “还说个啥,还是那句话,等打赢了小鬼子,给俺烧两张纸就行了” 说罢,老兵便依着战壕,先朝前方观察一会,待观察片刻后,他猛的一下便冲出战壕,人刚一冲出战壕,便趴在被炸松的浮土上向着前滚了几个滚,然后便滚进了一个弹坑内,在老兵作出榜样跳出战壕的时候,又有几个兄弟抱手榴弹跃出战壕,或是滚进弹坑或是趴在地上,在他们一点点的朝前跃进时,军官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在日军战车到了距离战壕还有百米左右时,顶着战车上的机枪扫射的弹雨,他猛的吼喊道。 “打” 在一阵弹雨中,伴随战车进攻的日本步兵的攻势随之一滞,在战场上,那几个怀抱着集束手榴弹战士不时的爬过弹坑,朝着日军战车逼近,这时一辆日军战车似乎发现了敢死队员,机枪开始朝着他们扫射过去。在一阵子弹扫起的尘土中,一名怀抱着手榴弹的战士趴在那不动了。 “小心,老……” 军官的话音未落,老兵的身边扬起一片弹柱,人趴在那不动了,就在军官挥着手,准备再次组织敢死队的时候,却看到战车侧前数米外,原本趴着的如死尸的老兵猛的站了起来。 “成……” 不等军官喊出声,老兵的身体猛的一顿,伴随战车进攻的日本步兵发现了他,数发子弹击中了他的身体,血从胸前涌了出来,人便倒了下去,倒下去的老兵无力的看着被硝烟笼罩的天空,在他的耳边传来了战车履带的哗啦声,猛的像是回光反照似的,原本没有气力的老兵突然站了起来,而战车就在他的眼前,在拉响手榴弹的时候,老兵朝着战车前进的方向仰躺着,在战车压过老兵的身体瞬间,伴着剧烈的爆炸,原本朝着战壕扫射的战车被硝烟吞噬了。 恶战几乎是从太阳刚一出来,就没有停止的意思,在阵地上两军反复进退,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到了上午时,在阵地上布满了遗尸,密集的破碎的尸体散布在阵地的周围,甚至分不出所以然来,或许只有从军装的颜色上加以区别,黄军装尸体是日军的,灰军装尸体是中国守军的,至于那些凌碎的尸体碎块,却早就无从分辨。 激战了整整一天,第三军团因无战防炮,难以抵挡在战车的掩护下进攻的日军,白塔、沙岭、太平等地先后失守,日军逼近了临沂。 临沂危在旦夕。 整个临沂都被战火和硝烟掩盖。 日军一个炮兵阵地上,士兵们早已经脱下了外面的军装,身穿白色的衬衣,不停地向火炮装填炮弹。刚填上一发,就转身去搬下一发,一个个累得汗流夹背,甚至偶尔的因为装弹过快,士兵的手臂被灼热的炮管烫伤,但他们仍然拼命装弹、开炮。 站在军团指挥所门外,庞炳勋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前方战场上的枪声,甚至可以听到喊杀声了。他身上穿着一件与普通士兵相同的灰布军装,胸前尽管挂着望远镜,但他没有用它,凭着战场经历,他能看到此时战场厮杀的激烈场面。 以第三军团1.3万人防守临沂,能守住吗? 在庞炳勋的心里,他一点底都没有,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守在这,守不住临沂,就守不住徐州,徐州一失,整个苏北都将沦陷,甚至……想到在南京坚守的新一军,一但苏北沦陷,新一军就将成为被四面包围的孤军,到那时,他庞炳勋就是中国的罪人 这个罪他,他不能当,也不愿意当,而在另一方面,他希望能通过这场国战,向天下人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庞炳勋不是那个倒来倒去的家伙,那是打内战,打国战,他能…… “咣” 一发炮弹在学校墙外爆炸,院墙旋即崩开一个大缺口,爆炸气浪震得窗框不住的晃荡,剧烈的爆炸打断了庞炳勋的思绪,他朝着天空看去。天空中,敌机又出现了,黑乎乎的炸弹从机腹内落下,投到了临沂城内。片刻,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尽管炮火连天,但庞炳勋却站在指挥所门外一动不动。他的双眉紧蹙,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此时他的模样显得有些吓人。 而在他的侧后十余米处,就有防空洞。但他的人却始终站在了洞外。他的身周围站着4个贴身卫兵,一个个紧张地观察炸点位置,随时准备扑到庞炳勋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们的司令官。 又一颗炸弹在不远处炸响后,卫兵张果海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到庞炳勋跟前,大声哀求道。 “司令,还是先到防空洞里躲一躲吧” 庞炳勋瞟卫兵一眼,没有回话。 “司令你还是进防空洞……” 张果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庞炳勋的话给打断了。 “我的指挥位置在这里,要怕死,你们进防空洞好了” 作为司令的贴身卫兵,又岂是怕死之辈?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好自己的司令官。见庞炳勋硬是不进防空洞,他们就齐刷刷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准备随时保护司令。瞧着自己的卫兵,庞炳勋的眉头又皱了一下,想到沂河桥头的战斗,突然说道。 “我身边用不着你们,现在桥头那边战事紧张,你们都给我过河和小鬼子打仗去一个也不要留在这里” 一听司令的这话,四个卫兵不由的面面相觑。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好庞炳勋,可是庞炳勋却命令他们上战场他们不怕死,更不怕上战场毫不畏惧,可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司令。 见自己的卫兵不动弹,庞炳勋猛的怒喝道。 “怎么?怕死吗?难道还要我带着你们上去吗?” “别别司令,” 张果海急得大喊了起来,第三军团开赴前线,是司令主动要求的,或许在内战的时候,司令为保存实力,倒过来倒过去的,但现在……想到一路上司令不停的说着,这一次一定得让全国老百姓知道他庞炳勋也是中**人的话语,心知司令这次是下了狠心的张果海一把拦着司令。 “你别动。我们去我们去” 另外三个卫士跟大声喊道。 “司令我们去” 瞧着跟了自己多年的卫兵,庞炳勋仰天长叹一声。 “你们不要担心我啊我已经60岁了,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还有什么牵挂的?为国尽忠消灭日寇,我搭上这条老命又算什么?人都有一死,军人死在战场上,是我们的造化,是我们的荣幸去吧多干掉几个小鬼子,替倒下的弟兄们报仇” 四名卫兵站成一排,在张果海的率领下,猛地跪倒在地,一齐朝庞炳勋磕了头。 “司令,请受我们最后一拜” 叩毕,四名卫兵站起身,拔出佩枪,头也不回地冲出院门,冲向战斗第一线…… 不过只是几个钟头的功夫,沂河桥头堡就传来消息,上前线的四个卫兵其中两人壮烈牺牲,一人身负重伤。消息传回到第3军团司令部,庞炳勋沉默了许久,他没有落泪,真正的军人是应献身疆场的,他的卫兵杀敌殉国,死得伟大,死得其所。 第二百一十三章战临沂(2) 次日清晨,日军6架飞机分两组轮番向补充团阵地投弹,一时间沂河东桥头阵地顿时成了一片火海。防守桥头阵地的补充团乃至整个第3军团都没有防空武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飞机低空俯冲轰炸。 隐蔽在战壕里的补充团官兵,仰头都能看清日军飞行员嘴上的小胡子。而日军飞机员,居然在驾驶舱的玻璃罩里举起拳头朝地面上的中国士兵扬了扬!忒欺负人了!地面上,防御沂河东阵地的第三军团补充团的官兵们,瞧着这一幕,更是一个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可却只能冲着空中的飞机干瞪眼。 被空中的日本飞行员动作气的火冒三丈的三营二连连长李宗岱一把夺过身边战士的步枪,然后冲着战士们大喝一声: “弟兄们,拿起枪打,把这龟孙子捧下来!” 说罢,他操枪对空射击。受他的启示,阵地上的官兵纷纷操起步枪、轻机枪对空射击,整个阵地上各种武器一齐对空射击,尽管难以击落敌机,却也吓得日军飞机员慌忙拉起飞机,以躲避地面的轻武器攻击。 就在这六架日本飞机朝着高空爬升的时候,突然远方的天空飞来两个黑点,那两个黑点如同嗜血的恶狼发现羊群一般,从高空朝着正在爬升的六架日本飞机扑去。 原本被日机的狂妄气的火冒三丈的补充团官兵,初时还没有注意到那两个从高空扑下来的黑点,直到他们看清黑点是飞机的时候,那扑来的飞机机翼上闪出四道焰光,一架正在爬升的日机顿时冒出了黑烟。 “是咱们的飞机!” 看到这一幕,桥头阵地上顿时陷入一片沸腾之中,李宗岱更是兴奋的看着空中的飞机在击落一架敌机后,一个漂亮左旋的同时,继续向着高空爬升,这时他才看到那蓝灰色的飞机的机翼上画着醒目的青天白日。 “是中国的飞机!”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那两架中国飞机不断的实施着攻击,他们的战术非常简单“占领相对高度,俯冲攻击快速脱离……”不过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两架战机便击落了两架日本飞机,而剩下的四架日本飞机更是慌不择路企业向北方飞跳时,但那两架战机却在完成攻击后,立即从其后方发起追击,一时间空中只看到密集的曳光弹道,在猛烈的弹雨中,又有两架日本飞机被击落,其中一架甚至被凌空打爆。 “好样的!空军的兄弟!” 望着空中的日机不断的拖着黑烟向地面坠落,在空中的敌机被凌空打爆的时候,地面上的人们更是疯热的叫喊着,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们一直忍受着日本飞机的轰炸,而现在,空中的那两架中国飞机不单给他们出了。恶气,甚至还击落了其中的四架飞机。 就在两架中国飞机追击剩余的两架日机朝着北方飞行时,地面上出现了日军的骑兵,黄烟滚滚中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日军举着马刀狂奔而来。若是平常或许守卫桥头阵地的官兵们会因为日本骑兵的出现,而心生些许慌意,但这会一听到马蹄声,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冒出了火来,空军的兄弟打了一场漂亮仗,这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了。 “目标,正前方敌人骑兵,瞄准马头,打!”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机枪步枪吐着长长的火舌射向冲上前来的日军骑兵。李宗岱瞄准冲在最前头的一匹日本战马,一扣扳机,子弹便击中了马身,吃痛的东洋马一声长嘶,两蹄腾空,把鞍上的日军骑兵掀落在地。这今日本兵还没来得及翻身,李宗岱连补两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日军骑兵被打退后,不到一刻钟,其炮火又开始轰击,河滩上沙石迸射,大树被拦腰炸断。炮火轰击过后,日军步兵上来了,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守军的阵地步步逼近。沉着应战的官兵们,立即集中火力封锁阵地前沿要点,冲上来的日军接连被密集的火力打倒。 在步兵进攻受阻后,日军炮兵次对对补充团阵地猛烈的炮击,炮击之后日军步兵再次发起攻击。就这样,日军一轮又一轮发起进攻,一次又一次被补充团打退。 到了第3天,日军出动了坦克。在6辆坦克的前导下,几百名日军跟随其后向补充团阵地扑了过来。补充团没有防空武器,同样也没有反战车武器。为了阻止日军的进攻战士们只能用手榴弹、用**包对付敌人的战车。许多士兵在接近战车时,不是被战车的机枪打倒了,就是被的伴随的步兵打倒,在士兵在倒地的瞬间,拉响了身上的集束手榴弹和**包…… 从军事上讲,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这是基本常识。对于在内战中东倒西靠的早就习惯了的庞炳勋来说,这不仅是基本常识,甚至还是他的本能,而且从现实看,第3军团在临沂已经硬顶了敌人多日,官兵们英勇卓绝的抵抗同样也是有目共睹。但是日军不惜血本誓夺临沂,第3军团继续拼下去的结局只能是全军覆灭。 此时,对于庞炳勋来说,却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 撤,或许还能保存第3军团一些骨血。 但若是撤了,他庞炳勋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同胞? 但想到部队的损失,庞炳勋还是陷入了犹豫。 李长官把镇守临沂的任务交给第3军团,这副担子是很重的。临沂距离李长官正组织防御的台儿庄只有90公里,如果临沂失守,那么徐州是肯定保不住的。早在抵达临沂的当天,他便命令参谋人员去临沂以西的山区,把那个地方的有利地形侦察清楚。到临沂真是守不住的时候,他准备带部队在西边山区同日军开展游击战,想方设法地把日军困在临沂一带,决不能放一兵一卒过临沂。 实在不行,就撤到西边的山区吧! 在那不是还有山东游击队吗?还可以……就在庞炳勋的内心犹豫不决的时候,参谋长在一旁再次开口:“司令,撤吧!趁现在还有来及!” 庞炳勋望着参谋长瘦削的脸庞,渐渐地,面前这张脸变成了李宗仁脸,也是瘦瘦的,骨感的,只是李宗仁脸里充满着期待与庄严。嗯到自己曾向李宗仁长官立过誓的,决心与临沂共存亡,怎么能食言? 弃守临沂,对不起李宗仁的情义和重托啊!而且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国民! 从全局看,弃守临沂,日军将直驱南下,侧击徐州。弃守临沂,第5战区全局作战将陷于被动。弃守临沂,统帅部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计划将被迫修改。 想到这些,庞炳勋缓重地摇摇头,然后对参谋长说道。 “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战死在临沂。瘦吾,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快走吧!能活下来见到李长官,你就跟他说:我庞炳勋尽忠了!” “司令!……”参谋长一时语塞。 摆了下手止住参谋长的话语,庞炳勋语气沉重的说道。 “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的心底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他庞炳勋打了这么多年的内战,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现在……军人能死于国战,也算是赎前半生之罪了。 就在庞炳勋决心以死报国之时,桌上电话响了,庞炳勋无力地拿起电话,一听,竟是李宗仁亲自打来的。 在电话中,李宗仁询问战况后,对庞炳勋说道。 “临沂为台、徐屏障,必须坚决保卫,拒敌前进。我立刻派兵增援你。你务必再坚持24小时!” 一听有摇兵,庞炳勋顿时又惊又喜,嘴唇哆嗦起来,泣声地说道。 “李长官……” 听着电话那头的感激声,李宗仁又在电话里说道。 “另外,我和第六战区协调了一下,他们会把原定用支援南京的飞机派去支援你们,只要你们需要,他们就会把飞机调过去,总之,无论如何,你都要坚守24个小时,可以吗?” 在挂上电话的时候,李宗仁不禁长叹了口气,他的这个第五战区,都是由一群杂牌军组成,用这一群杂牌军保卫徐州,实在是…… “希望十六集团军的飞机能尽快飞到临沂吧……” 第三军团能不能支撑到援军到达,李宗仁的心里没有底,虽然张自忠的话说的很漂亮,但……想想到八年前,庞炳勋对张自忠的反戈一击,现在,张自忠真的能…… 摇摇头,李宗仁不愿意朝更坏的地方去设想了,无论张自忠能不能到达临沂,至少有第十六集团军的飞机肯定能到,因为坐镇徐州原因,他清楚的看到一车车物资、一车车补充兵是如何从第六战区运往南京,而十六集团军的飞机,更是一天数次飞赴南京,或是保护南京空域,或是直接对敌轰炸,亦正因如此,新一军才能以不n8万之兵,死守南京而不失。嗯到自己借走了原定支援南京的飞机,李宗仁还是有些不安的朝着南方看去。 “南京……” 第二百一十四章南京之战(3) “轰……” 在剧烈的爆炸中,南京城似乎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在过去的半个月里,240毫米重型攻城炮不断的将上百公斤的炮弹发射到南京城内,经过半个月的激战,此时的南京,已经看不到一丝战前的繁华,整个城市几乎完全变成了瓦砾,坚固的南京城墙更是多处坍塌。 战斗,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进行着,每一个街道、每一个房屋、甚至每一片瓦砾,都成为中日两**队争夺的战场,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尸体,尸体上更是盯满了绿头苍蝇,空气中除去硝烟味,便是那浓浓的挥之不去的尸臭味。 在充满恶臭的街道上,李林和戴德全带领着几十人的一队男孩、女孩的队伍,行动缓慢的穿过空旷的街道,他们低头走着,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仅剩下的一点吃的,甚至还是从尸体上搜寻的。 “早知道,咱们当初就应该离开南京!” 戴德全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他们是一群没人管的小乞丐,在大疏散时,他们并没有离开南京,而是选择留在这座他们早就极为熟悉市,随后,这座空城,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天堂一般,他们可以睡在床上,可以吃到一些别人遗留下来的食物,可以……但,当炮弹落在南京城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尤其是在五天前,当日军开始对城市发起进攻的时候,这座他们熟悉市整个变成了战场。 突然,街道旁边的商铺前门忽然炸开了,在硝烟中碎石、木块和碎玻璃四处飞散着,李林和戴德全连忙卧倒在地上,手抱着脑袋免受冲击波的伤害,他们后面的孩子四散的惊逃着,看看有什么掩蔽的地方,他们知道,接下来,一定还会落下炮弹。 果然,在接下来的分钟内,又是十数发炮弹落进街道附近,一时间滚滚浓烟遮挡了这些孩子,整个街道都被硝烟所吞噬了,两则的房屋更是燃烧了起来。 而在他们前方更是传来一阵阵密集的枪声,一听到前方的枪声,李林的脸色猛的一变,连忙对着身后喊道。 “快,快朝巷子里跑……” “呼……呼” 大口的喘着粗气,赵子森抱着狙击步枪,猫在一片破墙的后面,身上的军装这会早就落上了厚厚一层灰土,甚至就连脸上,亦落着一层灰土,豆大的汗滴在脸上划过一道道灰迹。此时,他已记不住自己多少次穿过下水道,偷袭日本兵,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危险过。 “丢他姥姥的日本鬼子!” 抱着冲锋枪的林跃强在心里咒骂着,原本他们已经打死了五今日本兵,可是就在准备撤退的时候,他们的出口附近遭到了炮击,瓦碎压住了下水道入口,使得他们不得不沿着街巷撤退,结果却遭遇了一队日本兵。 “强子,我掩护!” 端起步枪,赵子森瞄准领头的日本兵,在瞄准镜的十字线压住他的瞬间,便扣动了扳机。 “砰……” 在那今日本兵被击中,其它的日本兵纷纷左右寻找掩护时,林跃强便提着冲锋枪向后逃去,逃出十数米后,他又端起冲锋枪对着刚冒出来的日本兵扫射着,在密集的弹雨压制日军的同时,赵子森立即朝后撤去,在撤出数十米后,刚躲到街边的断墙后,他便听到一声尖叫,连忙举枪瞄准。 “嗯……” 双睁猛的一睁,赵子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几个灰头灰脑的孩子,其中一今年龄稍大的大约十五六岁的孩子正用手臂护着身后的几个孩子,而他看着自己时那双眼中尽是恐惧之色。 “你们……” 南京城的百姓不都撤空了吗? “长,长官……” 李林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长官,还好,这个长官是中国人。 “子森……他们……” 跳进断壁间的的林跃强诧异的看着躲在瓦砾间的这些孩子。 “他们是谁?” 就在他的声音落下时,追击的日本兵朝着他们躲避的方向射击了起来,子弹的破空声不时的传入他们的耳中。 “奶奶的!” 瞧着这些孩子,林跃强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冲着赵子森喊道。 “子森,你把他们带出去!” “强子……” 不等赵子森反应过来,林跃强已经跳出了这片断垣残壁,冲到街道上,他一边用冲锋枪朝日军扫射,一边朝着另一个方向撤去。 瞧着冲出去的战友,赵子森的双眼微微一红,他看了看躲在屋子里的孩子们,看着那个半大的小子,然后说道。 “你们跟着我!” 在他的声音落下时,街道上传来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并不时有传出密集的冲锋枪声。 “长,长官……” 直到这时,李林还是有些弄不清楚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 领着一群孩子,赵子森来到了一个巷子里,在巷子里躺着几具尸体,黑压压的苍蝇趴在尸体上,当他们走动的时候,苍蝇嗡的一声在巷道间飞舞着,直到走到一个方格型的下水口时,赵子森才停下来,而这时远处已经听不到冲锋枪声了,他弯下腰一言不发的打开下水口,然后对身后的孩子们说道。 “快点进去!” 闷热、潮湿、不见阳光,这就是下水道内的生活,或许下水道内的生活并不尽人意,但相比于下水道外这里至少完全一些,几乎是从日军在进攻的南京附近的高地的同时,亦随之开始攻城之后,下水道,便成为守卫南京的4万官兵最重要的地方,他们在下水道内生活,通过下水道攻击敌军,或者撤出某一个街区,南京城下交错纵横的下水道,是新一军官兵保卫南京的最后一道屏障。 不间断的炮击、轰炸致使下水道内尘土之多,几乎达到令人呼吸困难的地步,而且整个下水道内都充斥着死尸腐烂时发出的恶臭味,这既有从地面上飘来的,也有下水道内野战医院里散满出来的,充满在下水道的各个角落。 尽管如此空气恶浊,闷热的下水道依然战士们生活、战斗的中心,每天,数以万计的官兵通过下水道,渗透到日军的后方,对其实施进攻,然后又从下水道撤回安全地区,就像此时的赵子森一般,当他带着孩子们来到部队聚集的下水道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准确的来说是他身后的二十几个孩子。 “子森,他们是……” 这些孩子是谁? 赵子森只知道他们是一群没有家的小乞丐,但他知道,作为军人,他必须要保护他们。 “长官,这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都是…无家可归的……” 。 在那位赵长官同另一位长官说话的时候,李林、戴德全等人则好奇的看着置身的这片水下道,这里和先前他们通过的下水道完全不同,至少这里见不到处飞舞着又黑又大的苍蝇、老鼠之类的东西,虽说这里依然闷热,但亮着的灯,却让人感觉舒服一些。 借着电灯的微弱的灯光,李林抬起头朝头上看了一下,这个宽敞的大房间顶上用钢轨作梁,梁上还顶着一层木板,这是一个在下水道旁挖出的房间,房间里住着几十个士兵。 十几分钟后,捧着饭盒,看着饭盒里的米饭,李林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现在,这里竟然成为他的家了。 “以后就把这当成家吧!” 这是那个赵长官说的话,而这饭盒里的饭,是另一个叫“伍连长”的长官吩咐人给他们的,三口并两口的吃完饭后,李林看到一旁正擦着枪的赵长官,他便凑着身子过去。 “赵,赵长官!” “嗯?” 擦拭着枪机的赵子森看着身边这个小乞丐,若是平常一定给他好好洗洗,那股酸臭味闻起来确实不舒服。 “俺,俺能当兵吗?” 当兵吃粮,过去要饭的时候,李林常听旁人这么说,他也试过去当兵,可没人要他,现在,他仍然想试一下。 “你想当兵?” “嗯!” 看着用力点头的孩子,赵子森笑了笑,此时他并没有因为战友的离去而悲伤,对于他来说,已经麻木了,去年从邯彰开赴上海时,那一节车厢里的兄弟,现在还活着的又有几人? “俺,俺想、想……” “想吃口饱饭是吧!” 装枪机装入机匣,赵子森轻轻的将枪靠在潮湿的土墙上,看着身边只是点着头的少年说到。 “很多人当兵都是为了这个……” 看着少年嘴角的米粒,赵子森想到自己在上海时,碰到的那些友军,他们中的许多人,之所以当兵,就是为了吃口饭,当兵吃粮,吃的是断头粮,可那断头粮,又有几个人吃饭了? “那长官是为了啥当兵?” 望着沉默不语的长官,李林小心的问道。 “为啥?” 呼吸着弥漫着尸臭味的空气,赵子森先是一愣,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 “小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南京,是咱们中国的首都,我当兵,” 话声稍顿,随后他看着身边的少年,认真的说道。 “就是为了保卫咱们的国家!” 第二百一十五章南京之战(4) 紫金山上又爆发了一片炮火,整个紫金山,不,应该说整个东北方向的天和地都在燃烧,在痉挛似地抖颤着。一个血红的、地狱般的恶魔正在大发淫威。 望着燃烧的紫金山,大岛明一的心底不住的颤抖着,他所指挥的大队是最早打进城里的部队之一,一个星期前,当他部队仍然在冲击着光华门、中山门、太平门等城门的时候,他的大队已经在城内乘胜追击了。虽然天还是黑蒙蒙的,他不时地回头,好像还能瞥见中华门上飘荡的太阳旗。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他的眼里又浮现出另一个场景: 第l4师团成千上万的士兵尸体,一堆又一堆像连绵不断的小山丘,一望无际。他所在的师团在杭州湾强行登陆时,像野草一样被镰刀收割着。随后在金山一带,他们和数万支那军拼命撕杀着,最后打空子弹的支那军甚至发起了刺刀冲锋,血腥的战斗震撼了他的灵魂,让人庆幸的是,或许坚守杭州湾的中**队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但是勇气并不能弥补低劣的装备带来的劣势,最终,他们几乎全歼了那支中**队和他们的援军,对上海支那军主力形成了侧翼威胁。 在第14师团遭重挫十天后,大岛明一率自己的部队随大部队再次在目睹了这幅场景,从上海直到镇江,几乎每前进一步,都在付出血的代价。尽管大岛明一知道,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但还是被惊呆了。 即使三个月后的今天,那些悲惨的场景在脑海里掠过,他仍然能够闻到战场上盘旋着的恶心气味,全身就燃烧着一种令他窒息的愤怒和仇恨。 自此之后,田岛在战场上就像发了疯似的拼命复仇。四个月的苦战之后,他所在的中队三分之二的官兵阵亡,因为中**队的抵抗极为顽强。在皇军向西边的南京挺进,此时,他被提升为一个新整编大队的指挥官,成了大岛中佐。 随后他们则不断高呼着——向南京进军!向南京进军! 南京是敌国的首都,士兵们为此感到兴奋,南京与上海、与无锡、与常熟、与……与任何城市都不同,打下了南京,就意味着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在进抵南京的路上,大岛便知道在这里会遭遇激烈的抵抗,一场死战不可避免。因为,这里是中国人的首都,然而,最奇怪、最让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不到一个礼拜,南京的城防就崩溃了。 在攻入南京城的时候,他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甚至有点失望,心中对中**队的蔑视感又回来了。如果是东京被围困的话,他和他的将士们是会与首都同存共亡的。那一天,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那种蔑视不过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随后密集的弹雨、如雨点般的手榴弹完全吞噬了他指挥的部队,在他慌不择路的率领部队撤出南京的时候,他指挥的部队,仅只剩下不到两百人。 想到这里,大岛明一的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战刀的把柄。他的那双布满血丝双眼,再一次朝着周围看去,空气中弥漫着的是那种熟悉的恶臭味,那是死尸的恶臭味,坐在瓦砾间的他朝周围看去,塌陷的屋顶、倾倒的墙壁、冒着烟的废墟举目皆是。 而在满是瓦碎碎块的街道上,却布满了一具具尸体,尸体在酷热太阳的照耀下已经腐烂不堪,发臭的内脏裸露着,深陷的只剩下骨架的脸盘上眼球鼓胀得随时都要破裂,无数的蛆在尸体堆里蠕动忙碌着,好像是它们永不消散的宴席,乌黑肥大的苍蝇疯狂地盘旋着,嗡嗡地叫个不停…… 扭开视线的时候一面倾倒的墙壁上,几句中国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生于邯彰,死在南……!” 应该是南京吧! 望着墙上的字样,此时大岛明一对于那些中**人,再也没有了任何轻蔑感,支那军依如过去那样勇敢,甚至远比那时候更为勇敢。 “喂,队长阁下,你说,现在咱们已经打到了南京,支那人,会投降吗?” 坐在一旁的近藤中队长,有些憧憬的朝远处看去,从春节过后,他们便开始向南京进军,他们已经战斗了一百天,几乎从未曾停止过,而当他们怀揣着“到南京前可不能死……”的决心,抵达南京的时候,南京却变成了他们的恶梦。 “等我们打下了南京再说吧!” 一旁的平泽中队长随口说了一句。 “应该快了,听说,上午西川部队都快打到国民政府了!” 又有一个人插了句话,可他的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安慰着众人。 “蒋介石又不在国民政府!” “反正,很快就会打下来了。” “别做梦了,这可是支那军的精锐,新一军啊!” “只要不打新一军,不怕支那百万兵……” 一个军曹在一旁轻声嘀咕了一句,过去,对于这句话,大岛和其它人一样,也曾怀疑过,但是现在,他再也不会怀疑了。新一军无论是士兵的意志,还是他们的武器,都绝不逊于皇军。幸好,幸好只有…… “不,不,应该还有邯彰军!幸好,咱们现在只碰到了一个新一军,要是在华北,没准现在碰到的就是整个邯彰军!” 不愿意再听战士们在那里谈论着自己的侥幸,大岛明一便站起身,朝着“室外”走去,其实他现在就在露天之中,南京,几乎已经看不到完好的建设了,这时东方的紫金山朦朦胧胧,雷霆般的爆炸燃烧,渐渐静了下来,透出一缕惨淡的光亮。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令人晕眩的烟味。 “还是没能夺下紫金山啊!” 感叹一句,想到也许进攻紫金山的部队并不比自己轻松,大岛便不再有一丝的庆幸,他朝着周围看去,看着街口处的瓦碎街垒后方的重机枪,今天晚上应该能睡着好觉吧!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就用**炸塌了附近的下水道,支那军是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通过下水道进入他们的防线,发起突然袭击的。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向他跑了过来。 “报告长官,联队长让我通知您,请务必作好夜警戒,支那军很有可能会夜袭。” “嗯,我明白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长官。” “告诉联队长阁下,我们已经炸毁了附近的下水道,支那军就是老鼠,他们想进攻,也只能到地面上来。” “是,长官i……” 在联队部的传令兵转身消失在淡淡的硝烟中的时候,大岛明一又一次朝着紫金山看去,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不安。仅道还有下水道没有被破坏?不可能,今天下午,自己用了两个小时,确认了所有的下水道,几乎只要看到下水口,他就会命令扔**进去,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看来自己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小了……” 就在大岛明一自嘲的笑叹时,在百米外的一处狭窄的内径只有两英尺的下水道内,杨鹏奋力的爬行着,在朝着目标位置爬行的时候,他甚至能够听到透过排水孔传来的日本兵的说话声,一听到日军的谈话声,甚至脚步声的时候,他就会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更轻微一些,就这样,用了整整一个小时,他到达现在的这个位置。 经过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爬行后,躺在一处排水栏下方,用一块碎玻璃镜确定附近安全之后,他才推开排水栏,从下水道中站了出来,和战友们一同迅速穿入附近被炸毁的废墟之中,进入废墟的二楼尚未坍塌的楼板下,他朝外看去,透过几条街巷,看到在一面破墙的掩护下,几十名日本兵,似乎正在进行修整。 “这是……” 拿出单筒望远镜观察了一会,杨鹏随之变得兴奋起来,他手指着几条街外的那片废墟对身后的穿着黑色警服的王少杰问道。 “那里至少有一个中队的日本兵!能看出是什么地方吗?” 秉持着偷袭分队、炮击大队的原则,发现日军大部队后,杨鹏首先想到的就是呼叫炮火攻击这支日军部队,不过,必须要首先确定他们的位置,无论是城内的迫击炮,亦或是紫金山上的要塞炮、山野炮,或者浦口一带的重炮,都需要准确的位置,以进行图上作业。 “我来瞧瞧!” 接过望远镜,王少杰观察着附近残存的断垣残壁,仔细看了好一会,才会一面破墙上看到一个广告,然后又朝周围观察了一下,随后又对着地图看了将近一分钟后,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点了下。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这!” “你确定?” 一发重炮弹可要一两百块,打错了,那烧的可是钱。 “没错,肯定是这!” 在得到王少杰肯定的回答后,杨鹏立即拿起单边步话机开始呼叫起炮火。 “目标珠海路45号,重复目珠海路45号,冬瓜,三……" 在数次发出呼叫后,等了差不多近一分钟的时间,在空中传来尖锐的破空声时,杨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笑容从他的脸上露出时,望远镜中原本聚集着日军的废墟已经完全被硝烟所笼罩…… 第二百一十六章南京之战(5) 在暮色降临的时候,依然能够清楚地看到,日军轰炸机在南京上空盘旋,冲进冲出,高射炮弹爆炸的火光异常稠密,团团黑色的爆烟笼罩着天空。而此时的紫金山、雨花台等高地,树木却在燃烧着,即便是隔着长江都可以看到山上燃烧着的熊熊的火焰。 夜幕下的浦口,数以千计的刚刚下车的官兵,望着对岸的一切,神情显得很是淡然,而对于来说,隔着长江看到这种场面,他的心里想的已经不再是对战争的恐惧,而是对日寇切齿的仇恨,经过不到一年的学习后,他便从商校毕业了,现在的商校已经进行了多次扩招,而学制亦从三年缩短至一年或两年,当然,他并没有真正的毕业,在他退役之后,还需要再进入商校学习。但现在,在战争爆发的时候,他必须作为军人服役。 傍晚的天气已经凉爽,但是在乘着闷罐车从邯郸一路抵达南京,经过这漫长的行军之后,从闷罐车里跳下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水壶早就空了,站在码头边,他将空水壶扔到水里,待水壶装满后,丢去一片净化药片,然后便大口的喝着清凉的江水。 而在喝着水壶中的江水时,他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简单且又异样的想法……这是长江的水呀。他喝的是长江的水,千百年来,中国人在长江两岸生活着,这长江早就渗透到中国人的骨血中,无论是长江亦或是黄河都是中华民族刻骨铭心的永恒的象征,而此时他站在长江的北岸饮用江水时,在长江的对岸……中国的首都却被日寇盘踞着。 在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看着身上的军装,内心深处升起一阵阵浓重的耻辱之感,这是身为军人的耻辱。 “你们看……” 这时码头处的一名穿着海军军装的海军军官,伸手向对岸一指,对岸有几艘船正在驶过来,而在那几船江船旁还有艇小炮艇,在小炮艇的艇头,还有炮手在操作着高炮。 “看,那就是长江级炮艇,咱们能守住这里,能把你们运到对岸,可多亏了这些炮艇。” 长江级炮艇,是去年l2月,武昌造船公司制造的一种吨位百吨的小炮艇,炮艇上的重火力是艏艉两1']40公厘高射炮和舷侧的四门双联23公厘高射炮,以及四架。50高射机枪,它的火力看似并不强大,但是在长江却足够使用,且极为灵活,正是这种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小炮艇,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保护着长江,海军官兵曾架操着他们在江阴、镇江等地配合要塞作战,也曾一次又一次击沉过的日军的运兵船,而最为重要的一战,却是一个星期前,在长江击退了企图从芜湖进攻北岸的日军,日军征发的数百艘运兵木船于江心遭到四艘炮艇的进攻,上百艘运兵木船被击沉,淹死于长江中的日军达两千人之多。 听着那名海军军官的讲述,在炮艇驶近江岸的时候,用职业的眼光又一次聚精会神地望了望,然后说道。 “按这个速度的话,最多十五分钟,就应该能到对岸了……” 几分钟后,炮艇与运矿驳船靠岸了。而在工兵临时筑成的木码头,这是为了加快运输而修建的。此时的木制栈桥两旁聚集着很多战士,而在驳船上,人们正在将抬伤员抬上岸。伤员的呻吟声不停的传到的人们耳边,这些伤员大都是重伤员,包裹着伤口的纱布被渗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等待上船的大多数新兵都沉默不语,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一些对战争的恐惧,而一今年轻的护士在担架之间忙来忙去。又次几十个能够走动的伤员,也紧跟在重伤员后面,下了船,他们或拄着拐杖、或吊着手臂在栈桥上行走着。 “轻伤员怎么这样少?” 看着那引起轻伤员,于成杰向码头上的海军军官问去。 “少吗?” 年青的海军军官反问一句,然后神情中尽是佩服之色。 “到处都是轻伤员,只不过没有人愿意过来。” “为什么?”话一出口,于成杰便后悔了。 “怎么跟你说呢,他们都留下了,因为军人的职责,因为兄弟的情谊,因为……总之,这一切都很难解释。等到了对岸,只需要两,你自己就会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了。” 就在于成杰所在第五连战士们开始从栈桥上船的时候。这时却发生了意外的复杂情况。原来,岸边聚集着很多人,都想在此刻上船,都要乘坐这趟船到对岸去。其中有一些人是刚刚从医院里出来的,他们叫嚷着要到对岸去杀鬼子,甚至于许多人身上的绷带还在渗着血,显然不是批准出院的,而是私自出院的伤兵。 无率怎么劝说都不管用。这些人说话的口气和神情,使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急于要去对岸的那座几乎完全陷入四面合围中市里去,去那座街道上随时都有炮弹爆炸市,去与自己的兄弟们同生共死。 终于直到最后,这些伤员还是在一名军官的辨别下,让其中的几个人乘船去了对岸,至于其它人,则再一次被送进了位于浦口的野战医院,等待伤愈后,再返回前线。 “明天,他们中一部分人,还会再来!” 在船启航的时候,站在舷边的李雨琦,看着那些伤员失望的离开时,默默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死在南京……” 作为中央医院的一名护士,在志愿留在南京之后,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已经见惯了生死可虽是如此,在提到这些官兵的时候,眼眶中还是会微微一热。 “想死在南京……” 看着船上那两名满面兴奋的向连里的弟兄们介绍着自己的伤员,沉默着,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将视线转向跟前的是一位护士,她刚刚乘坐这艘船从过来,刚刚送走船上载来的伤员,现在她又一次回去了。 “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对岸还有许多伤员,我还得乘船把他们都接过来。” 李雨琦默默的说道,然后,她展颜一笑,咳了两声,清了下嗓子。 “同志们!” 因为接触了很多新一军的官兵,她知道这些来自邯彰的军人,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们为“同志”真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军人。 “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女孩的提议,只让船上的官兵先是一愣,然后立即鼓着叫喊了起来,在士兵们的叫喊声中,清亮的歌声从李雨琦的嗓间迸出。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在那优美动人歌声中,李雨琦走到了船中央,而这时,船长也走了出来,船长看起来很年青,不过也就二十岁的样子,身穿蓝色的制服,戴一顶商船水手的帽子,他走到的身边,看着在士兵中间唱着《我的祖国》的护士,然后对于成杰说道。 “在南京,所有人都叫她首都的黄莺,这些天,至少有上万人听过她的歌……” “首都的黄莺”听着这个名称,将视线投向站在士兵们中间的姑娘,听着那动人的歌声,他沉默了下来,也许,这将是一些战士们最后一聆听这首应景的歌声了,也许……常叹了一口气,南京,现在的南京实际上就是一个绞肉机,即便是在邯彰的时候,他也听说过南京的苦战。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在姑娘唱完歌后,官兵们鼓着掌欢呼着要求她再唱一首,而李雨琦则笑着又唱了起来,在她的歌声中,于成杰看到战士们都静静的听着歌,神情变得淡然起来,似乎,她的歌声安抚了所有人,战士们对战场的恐惧在这歌声中慢慢的散去了。 “也许应该让全中国都听到她的歌声……” 想到这,又微微一笑。他认为这种假设很可笑,也许,只有在战场上,只有此时此刻,她的歌声才会显得的如此的动听吧。 “梅花,梅花,满天下有土地就有它,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 在优美的歌声中,船上的汽笛响了起来,这是在提醒所有人,船要靠岸了,此时空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浓了,船即将到达被硝烟笼罩的南京。 “看那遍地开了梅花,有土地就有它,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 终于在船靠港的时候,李雨琦唱完了最后一句,在战士们鼓掌的时候她朝着周围站起身的战士们深鞠躬,泪水不住的从她的眼中流出。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在她深鞠躬不断的重复着对战士们的感谢时,战士无不是感动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只有一面之缘的护士,就在提醒战士们要上岸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姑娘,你的歌,今天我们听了,等到我们在南京打退了日本鬼子,到时候,再请你给我们唱歌……” 在那个战士的声音落下的时候,战士们背着枪,扛着弹药箱朝搭在船上的跳板走去,每一个战士在离开时,都看着那个护士。 “你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姑娘,你记住,我们是邯郸预备军第21师64团五营六连的……等到打赢了,一定给我们唱歌啊……” “我一定会去的……” 在于成杰上岸的时候,他听到从从姑娘细嫩的声音中流露出情感,在女孩的话声中,第六连的官兵迎着硝烟,踏上了南京…… 第二百一十七章南京之战(5) 在暮色降临的时候,依然能够清楚地看到,日军轰炸机在南京上空盘旋,冲进冲出,高射炮弹爆炸的火光异常稠密,团团黑色的爆烟笼罩着天空。而此时的紫金山、雨花台等高地,树木却在燃烧着,即便是隔着长江都可以看到山上燃烧着的熊熊的火焰。 夜幕下的浦口,数以千计的刚刚下车的官兵,望着对岸的一切,神情显得很是淡然,而对于来说,隔着长江看到这种场面,他的心里想的已经不再是对战争的恐惧,而是对日寇切齿的仇恨,经过不到一年的学习后,他便从商校毕业了,现在的商校已经进行了多次扩招,而学制亦从三年缩短至一年或两年,当然,他并没有真正的毕业,在他退役之后,还需要再进入商校学习。但现在,在战争爆发的时候,他必须作为军人服役。 傍晚的天气已经凉爽,但是在乘着闷罐车从邯郸一路抵达南京,经过这漫长的行军之后,从闷罐车里跳下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水壶早就空了,站在码头边,他将空水壶扔到水里,待水壶装满后,丢去一片净化药片,然后便大口的喝着清凉的江水。 而在喝着水壶中的江水时,他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简单且又异样的想法……这是长江的水呀。他喝的是长江的水,千百年来,中国人在长江两岸生活着,这长江早就渗透到中国人的骨血中,无论是长江亦或是黄河都是中华民族刻骨铭心的永恒的象征,而此时他站在长江的北岸饮用江水时,在长江的对岸……中国的首都却被日寇盘踞着。 在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看着身上的军装,内心深处升起一阵阵浓重的耻辱之感,这是身为军人的耻辱。 “你们看……” 这时码头处的一名穿着海军军装的海军军官,伸手向对岸一指,对岸有几艘船正在驶过来,而在那几船江船旁还有艇小炮艇,在小炮艇的艇头,还有炮手在操作着高炮。 “看,那就是长江级炮艇,咱们能守住这里,能把你们运到对岸,可多亏了这些炮艇。” 长江级炮艇,是去年l2月,武昌造船公司制造的一种吨位百吨的小炮艇,炮艇上的重火力是艏艉两1']40公厘高射炮和舷侧的四门双联23公厘高射炮,以及四架。50高射机枪,它的火力看似并不强大,但是在长江却足够使用,且极为灵活,正是这种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小炮艇,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保护着长江,海军官兵曾架操着他们在江阴、镇江等地配合要塞作战,也曾一次又一次击沉过的日军的运兵船,而最为重要的一战,却是一个星期前,在长江击退了企图从芜湖进攻北岸的日军,日军征发的数百艘运兵木船于江心遭到四艘炮艇的进攻,上百艘运兵木船被击沉,淹死于长江中的日军达两千人之多。 听着那名海军军官的讲述,在炮艇驶近江岸的时候,用职业的眼光又一次聚精会神地望了望,然后说道。 “按这个速度的话,最多十五分钟,就应该能到对岸了……” 几分钟后,炮艇与运矿驳船靠岸了。而在工兵临时筑成的木码头,这是为了加快运输而修建的。此时的木制栈桥两旁聚集着很多战士,而在驳船上,人们正在将抬伤员抬上岸。伤员的呻吟声不停的传到的人们耳边,这些伤员大都是重伤员,包裹着伤口的纱布被渗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等待上船的大多数新兵都沉默不语,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一些对战争的恐惧,而一今年轻的护士在担架之间忙来忙去。又次几十个能够走动的伤员,也紧跟在重伤员后面,下了船,他们或拄着拐杖、或吊着手臂在栈桥上行走着。 “轻伤员怎么这样少?” 看着那引起轻伤员,于成杰向码头上的海军军官问去。 “少吗?” 年青的海军军官反问一句,然后神情中尽是佩服之色。 “到处都是轻伤员,只不过没有人愿意过来。” “为什么?”话一出口,于成杰便后悔了。 “怎么跟你说呢,他们都留下了,因为军人的职责,因为兄弟的情谊,因为……总之,这一切都很难解释。等到了对岸,只需要两,你自己就会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了。” 就在于成杰所在第五连战士们开始从栈桥上船的时候。这时却发生了意外的复杂情况。原来,岸边聚集着很多人,都想在此刻上船,都要乘坐这趟船到对岸去。其中有一些人是刚刚从医院里出来的,他们叫嚷着要到对岸去杀鬼子,甚至于许多人身上的绷带还在渗着血,显然不是批准出院的,而是私自出院的伤兵。 无率怎么劝说都不管用。这些人说话的口气和神情,使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急于要去对岸的那座几乎完全陷入四面合围中市里去,去那座街道上随时都有炮弹爆炸市,去与自己的兄弟们同生共死。 终于直到最后,这些伤员还是在一名军官的辨别下,让其中的几个人乘船去了对岸,至于其它人,则再一次被送进了位于浦口的野战医院,等待伤愈后,再返回前线。 “明天,他们中一部分人,还会再来!” 在船启航的时候,站在舷边的李雨琦,看着那些伤员失望的离开时,默默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死在南京……” 作为中央医院的一名护士,在志愿留在南京之后,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已经见惯了生死可虽是如此,在提到这些官兵的时候,眼眶中还是会微微一热。 “想死在南京……” 看着船上那两名满面兴奋的向连里的弟兄们介绍着自己的伤员,沉默着,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将视线转向跟前的是一位护士,她刚刚乘坐这艘船从过来,刚刚送走船上载来的伤员,现在她又一次回去了。 “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对岸还有许多伤员,我还得乘船把他们都接过来。” 李雨琦默默的说道,然后,她展颜一笑,咳了两声,清了下嗓子。 “同志们!” 因为接触了很多新一军的官兵,她知道这些来自邯彰的军人,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们为“同志”真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军人。 “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女孩的提议,只让船上的官兵先是一愣,然后立即鼓着叫喊了起来,在士兵们的叫喊声中,清亮的歌声从李雨琦的嗓间迸出。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在那优美动人歌声中,李雨琦走到了船中央,而这时,船长也走了出来,船长看起来很年青,不过也就二十岁的样子,身穿蓝色的制服,戴一顶商船水手的帽子,他走到的身边,看着在士兵中间唱着《我的祖国》的护士,然后对于成杰说道。 “在南京,所有人都叫她首都的黄莺,这些天,至少有上万人听过她的歌……” “首都的黄莺”听着这个名称,将视线投向站在士兵们中间的姑娘,听着那动人的歌声,他沉默了下来,也许,这将是一些战士们最后一聆听这首应景的歌声了,也许……常叹了一口气,南京,现在的南京实际上就是一个绞肉机,即便是在邯彰的时候,他也听说过南京的苦战。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在姑娘唱完歌后,官兵们鼓着掌欢呼着要求她再唱一首,而李雨琦则笑着又唱了起来,在她的歌声中,于成杰看到战士们都静静的听着歌,神情变得淡然起来,似乎,她的歌声安抚了所有人,战士们对战场的恐惧在这歌声中慢慢的散去了。 “也许应该让全中国都听到她的歌声……” 想到这,又微微一笑。他认为这种假设很可笑,也许,只有在战场上,只有此时此刻,她的歌声才会显得的如此的动听吧。 “梅花,梅花,满天下有土地就有它,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 在优美的歌声中,船上的汽笛响了起来,这是在提醒所有人,船要靠岸了,此时空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浓了,船即将到达被硝烟笼罩的南京。 “看那遍地开了梅花,有土地就有它,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 终于在船靠港的时候,李雨琦唱完了最后一句,在战士们鼓掌的时候她朝着周围站起身的战士们深鞠躬,泪水不住的从她的眼中流出。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在她深鞠躬不断的重复着对战士们的感谢时,战士无不是感动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只有一面之缘的护士,就在提醒战士们要上岸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姑娘,你的歌,今天我们听了,等到我们在南京打退了日本鬼子,到时候,再请你给我们唱歌……” 在那个战士的声音落下的时候,战士们背着枪,扛着弹药箱朝搭在船上的跳板走去,每一个战士在离开时,都看着那个护士。 “你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姑娘,你记住,我们是邯郸预备军第21师64团五营六连的……等到打赢了,一定给我们唱歌啊……” “我一定会去的……” 在于成杰上岸的时候,他听到从从姑娘细嫩的声音中流露出情感,在女孩的话声中,第六连的官兵迎着硝烟,踏上了南京…… 第二百一十八章南京之战(6) 纵横交错的漫长街道。正是在这些街道上,在过去的二十余天间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生存或者死亡,对于许多人而言,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战争是公平的,对于士兵来说,无论是他曾经是农民还是商人,在被子弹击中的时候,都会失去生命,而在这今生存与死亡的过程中,也将决定一个关系重大的命运……军队的命运,或者说,城市的命运。 白少奇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是今天第几次踏进这栋形同废墟的建筑,这栋三层的高楼,在战前,曾是永利铔厂,那座耸立于江北荒地上的“远东第一大厂”但是现在,这座高楼和工厂一样,却早就在战斗中变成废墟。 “向楼……” 在震荡的枪声打断白少奇的话声,密集的火舌从楼梯上方向下扫射过来,原本正欲冲锋的他,连忙躲在墙角处,靠着水泥墙大口喘息着,被震落的灰尘掉进他的发丝里。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们同与日本人为了这座工厂废墟激战了三天两夜,仍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从下关直至工厂沿途的每一栋建筑,那怕只是一面破墙,都有可能被血染红了,进攻、反击,再进攻,再反击…… 持续不断的、白热化的巷战消耗着所有人的体力,在炎炎烈日下,人们的脸上流淌着黑色的汗水。疲惫的战士们举着沉重枪械的手臂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昼夜不停的炮火声让他们无法休息。 在这里,没有人会说中**人是不堪一击的懦夫,同样,也没有人会说,可以轻松击败日本人,实际上,现在的南京,与其说是两国三十余万军队的战斗,倒不如说,是两个国家将三十余万人扔进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中,谁的肉最先绞尽,谁就赢得了战斗的胜利。 南京,在这里,战争的规则似乎改变了,在这里,不再在固定的战线,不再所谓的安全之地,双方的战线交错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双方的渗透部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任何一个敌人自以为安全的地方。 躺在墙角处,喘了几口气,摸出一枚手榴弹,白少奇拉着手榴弹的拉火绳,冲着身后的战友呼喊着。 “大个方子,你们掩护!” 在战友来到他的身边,一站一蹲的端着冲锋枪准备掩的时候。白少奇猛的拉下拉火绳。 “l、2、3……” 下一秒钟,两支冲锋枪朝着楼梯口扫射着,在冲锋枪的掩护中,白少奇冲出了拐角,手榴弹脱手而出直飞到楼梯上,人朝着另一面墙躲了过去。 “轰……” 在爆炸声和着硝烟碎屑飞来的时候,白少奇和战友们便端着冲锋枪,朝着楼梯上冲去,在密集的弹雨中,守卫楼梯的十几名日军非死即伤,尸体不断的从楼梯上跌落下来。在激烈的巷战中,日军完全处于劣势,他们既没有冲锋枪,也没有足够多的手榴弹,而这两者却是新一军最为丰富的。 在战士们冲上三楼的时候,突然,一阵密集的弹雨便将他们所包围,白少奇更是只觉胸前一阵撞击,人便顺着楼梯滚了下去,三楼的日军匍匐在碎玻璃、砖块和尸体上,试图阻挡的敌军的进攻,狭小的楼梯口完全被机枪,步枪火力所压制。 “手榴弹……” 就在摔的晕头转向的白少奇试图站起身时,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惊喊,只看到一个黑影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而在楼梯转角地板上,一个手榴弹正兹兹的冒着白烟,下一瞬间,那个黑影猛的压住了那枚手榴弹。 “轰……” 沉闷的爆炸声中,鲜血飞溅到楼梯内的十数名战士的身上,还未站起来的白少奇,这才看到压住手榴弹的是李明川……首都第一区警察局的一名巡警,在战前和那个在下关阵亡的秀才一起补充进了三班。 “他妈的……” 突然咆哮声从战士们的口中迸发出来,被日军火力压制于楼梯间内的战士们,像疯子一般,不顾一切的再一次朝着三楼冲去,胸部被击中的战士被撞滚下去,大腿被击中的战士甚至嚎叫着紧紧的抓着楼梯扶栏,一面用冲锋枪扫射,一面叫喊着。 “我来、我来……” 就在他被十多发子弹击中的时候,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突进些许距离,然后趴在满是碎玻璃的地板上,阻挡敌军的子弹,用自己的身体掩护战友们的掩体。 “手榴弹、手榴弹,给我手榴弹……” 眼见伤亡越来越大,摔的晕头转向的白少奇大声叫喊着,终于,一个战士将他的四枚手榴弹递给了他,十几枚手榴弹被直接装在背包中,随后被猛的甩出了楼梯间。 “轰……” 在震烈连绵的爆炸声中,整座大楼都在剧烈的颤动着,瞬间,密集的火力顿时一哑,战士们抓住机会冲上了楼。 “杀!” 在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中,白少奇和战士们冲上了楼,每一个人的瞳孔中都闪动着嗜血与仇恨夹杂的躁动,在爆炸的震撼中还没回过神来的日本兵,不断的被密集的冲锋枪弹雨击中,在惨叫声中,三楼的日军被扫清了,而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喘过一口气来。 这时,白少奇朝着空荡荡的三楼看去,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所有的窗户不是被震碎就是被砸碎用作射击点,在地板上,到处躺满了尸体,更多的却是尸体的碎块。 “日他姥姥的!” 突然,传来一声咒骂。 “这些小鬼子,用的是咱们的枪!” 可不是嘛! 稍注意下,便能看到,一些日本人身边或者他们的手中,拿的是二五式冲锋枪。 “三班长,把尸体都丢下去,一班长,打扫天台……” 天台上通常都不会有敌军,那是因为狙击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天台上露头的敌人,在最初的战斗中,不知多少日军在天台上丢掉了性命,提着冲锋枪,在冲出天台楼梯间的瞬间,白少奇便看见一幅惊慌但坚定的面孔,是一个撤到天台上的日本兵,向他开了最后一枪之后,端着步枪,叫喊声,挺着刺刀冲了过去。 顾不上被子弹擦伤的手臂,白少奇扣动了冲锋枪的扳机,几声清脆的枪声之后,最后一个敌人倒了下去,走到敌人的身边,白少奇看到从弹孔处涌出的血染红了敌人的胸膛,而他的嘴中不断的吐着血沫,他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径直朝着旗杆处冲了过去,在扯下日本的膏药旗时,一个战士从背包中取出一面国旗,国旗再一次与工厂办公楼上升起。 但,在国旗升起的时候,却没有人再次欢呼,或者说,对于这种殊死争夺,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也许,这一刻,他们夺取了这座楼,也许,十几个小时之后,这座楼还会再次易手,然后,他们会再一次夺取这里,如此周而复使。 在白少奇下楼的时候,他看到战友们正不断的将尸体从三楼的窗口处扔下去,尸体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而在墙边,几十支缴获日军的步枪依墙而立,还有几支歪把子机枪以及掷弹筒。 “步枪送到营里,机枪留下来……白班长。” 一看到白少奇,于成杰便指着地上的几支日本机枪说道o “你来的正好,派一个人熟悉一下,给你们班一支……” “狗日的破歪把子!” 瞧着那歪把子,白少奇有些不满的哼一声。 “有总比没有好,” “三连缴获了好几支日军留用的捷克式,一个班两支机枪。” “别抱怨了,咱们碰到的是31师团,刚组建,能缴获到歪把子就已不错了,好了,别抱怨了,打完子弹,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就破坏掉!” 当晚六连的一百三十二名战士,就在这栋周围堆满了尸体与碎砖的建筑里过夜,士兵们搂着枪械靠墙酣睡。在黑暗里有人从后方增援过来,白少奇看清这些士兵们身上的中央军军服。 “兄弟,那部分的?” 在这一百多名援军进攻大楼的时候,白少奇问着站在那的战士。 “88师的!” “怎么样?有什么好货吗?” 一个满面硝烟的班长试探着询问道。 “给你们支歪把子要不要?” “要,再孬,也是挺机枪,手提机关能不能给两支……” 就像是讨价还价似的,战士们在私下交谈着,毫无意外的,先前缴获的那十几支冲锋枪,成为了援军的装备。 “是你!” 在二楼的指挥所中,于成杰看着率领部队增援过来的88n的军官。 “阿泽!” 王子飞同样睁大了眼睛,他差点没有认出被硝烟熏得脸色发黑的同学。 “你,你不是去商校……” 话音一落,王子飞才想到,很多邯彰军官都北方商校毕业的。 “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老同学,怎么样?” 笑着向老同学问着好的时候,他打量着老同学。他看见对方磨旧的军服和破损的军鞋,眼前的他脸上已经看不到那种“少爷式的白净”或许,那双善于绘画的双手也因长期持械和抬重而生了茧。 “还能怎么样,反正还活着,” 脸上带着笑,没想到在这碰到老同学的李惠泽笑说道。 “看样子,咱们兄弟两,要在这同生共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南京之战(7) 没时间停下来叙旧了。 在简单的寒喧之后,王子飞率领着一个连的战士去坚守被日军弃守的一片厂房,看着战士们失望的脸色,李惠泽只是笑了笑,然后又一次上了楼,每一个都知道,援军不可能来换防的,南京有太多的地方需要部队去坚守。 站在二楼的窗边,呼吸着那充满尸臭味的空气,听着远处传来的密集的枪炮声,李惠泽朝着天空看去,月亮被乌云遮挡了,这个月夜,又是一个无月之夜,在这个无月之夜,日军是否会发起夜袭呢? 或许,他打心眼里仇视寻些日本鬼子,但不能否认他们的勇气。 在南京的激战中,日军一次又一次证明着他的勇气,他们总是能战斗到最后一人,很多军队都宣称自己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但又有几个部队能够做到呢?但是至少他所遭遇的一支支日本军队却做到的。 “他们今天夜里会来吗?” 望着窗外的废墟,于成杰在心里默默的思索着,以至于整整一夜都未曾合眼休息,直到天空泛出微弱白色的时候,极度疲惫的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便靠着墙睡下了,即使感觉到屁股被玻璃割破了口子,也不愿意翻过身来,就这样他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清晨时分,当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他被尖啸着由远及近的轰炸声惊醒,整个城市都在摇晃。他跳起来,懊恼自己怎么一直睡到敌人先发起进攻。他抓起身边的冲锋枪枪返回到靠在窗前的士兵们之间,用冲锋枪扫射着试图进攻的日军。 突然,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炮弹顷刻就覆盖那片街区。一栋栋的楼房的残骸在暴雨般的炮火中化成瓦砾,这是连无线电员呼叫的炮火,在长江的对岸,有多达两个重炮团、五个榴弹炮团为南京的城防部队提供火力掩护。甚至,就在昨天,长江内的海军炮艇,亦用高炮直射试图进攻合成厂房的日军,也正是在密集的炮火中,守卫这里的部队,才能坚守至今。 但是密集的炮火并不能阻止日军的进攻。日军依然不断的从正面攻击各个连排据守的楼房、厂房,虽然未得逞,但是部署在前沿的2连所在厂房左右的几片废墟却被他们突破了。在日军将自己的部队包围的时候,早晨9点钟时,王子飞在电话中听到老同学嘶哑的声音: “你那里怎么样?守得住吗?” “守得住。” “守住,守住,很快,咱们就会有援军了。” 营长只是给了简单的几句话,这几句话只是让王子飞相信他不是孤立的,他依然会得到支援,到那时,一切都会好的。尽管,他的内心深处,同样也明白,所谓的支援,是遥遥无期的,能补充一些新兵,或许就是最大限度的支援了。 而此时,日军却占据了其四周的房屋,于是王子飞陷入一个极为危机的“包围”圈内。按照命令必须坚守在这里,不计代价的坚守这里,并等待两种可能的结局:或则我军突破敌阵,前来支援他,或则粮尽弹绝,全连战死。虽然他自己有时不得不想到第二种情况可能发生,弹药可能在援军到达之前耗尽,然后他被迫率领兄弟们用最后的弹药,发起一次反攻。 “希望……” 枪声,爆炸声,打断他的希望,又一次,日军向着这里发起了进攻。 腐尸的恶臭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在接下的两天之中,楼房墙脚边,院子里,各个破碎的窗户前,到处是日本人的死尸。谁也不去掩埋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力气,更没有这样的愿望…… 而在这座已经完全变为废墟的建筑之中,在这空荡荡的废墟之中,看着那露天的厂房,王子飞可以想象得到,在战前,这座工厂的规模,它的规模是何等的庞大,但,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战争中毁灭了。 不! 用力的摇着头,王子飞在嘴里喃喃着, “抗战建国、抗战建国……” 是毁灭,也是开始,在这场战争中,中国一定能够涅盘重生,一定能够…… “连长,小鬼子又冲过来了!” 在战士的喊声中,王子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在过去的两天之中,连里的兄弟阵亡三分之一,使得这个阵地上他们不到七十个人,他们的武器仅仅是六十七支步枪、十二支手提机枪、一挺重机枪和三支手枪,至于子弹仅够维持一两次战斗。这是他们连的全部家当了,而且激烈的战斗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以至于他甚至不得不将子弹集中到射击水平较好的老兵手中,至于那十几名新兵,则让他们负责甩手榴弹,从而达到节省子弹、有效杀敌的目的。 “弟兄们……” 看着身边的兄弟们,王子飞的声音显得有沙哑,语气也显得很是沉重,他看着那一张张黝黑而疲惫的脸庞。 “现在阵地上只有我们是这些人了。” 连长讲话的时候,战士们都默不作声的认真地听着。此时,从连长的神情中,他们多少已经明白,他们无法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这里将是他们每一个的死地。 “现在,我们的子弹基本上已经耗尽了,而且大半伤亡,如果撤退的话,也许,没有人能说什么,毕竟,我们坚持了两天……” 提到撤退时,王子飞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起来,而在他说话的时候,连里的几个老兵则默默的拄着枪,低着头,而还有几名新兵则紧紧的握着手榴弹。从上海直到南京,老兵们经受过血肉磨坊的血战、遭受过毁灭性的轰炸,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咆哮声让每个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有后援。只能拼命抵抗。双方在狭长的阵地上冲过来,打过去,团长牺牲了……营长阵亡了……连长被炸碎了……他们记得当他们从上海撤出来的时候,他们一个师先后补充了一万三千多名官兵……一个师的弟兄差不多都打完了…… “但是,我们能往哪里撤退呢?” 突然,王子飞大吼起来。 “我是去年11月在上海前线去了咱们连的,我们血战过淞沪、血战过一道道国防线,每一次血战之后,我们就奉令撤退,是的,是有命令,但是,现在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我们的身后就是南京!我们的背后就是我们中国的首都!咱们能让日本鬼子占领咱们的首都吗?” “不能!” 战士们暗淡的双眼再次窜出战斗的火苗! “我不会再撤了,因为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我们的背后就是南京,就是我们的首都!” 摇着头,王子飞那吵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 “中国的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在看着我们,他们在看着,我们是不是能够守住南京,是不是能够守住咱们的首都!在紫金山,那是国父的灵寑所在,他在望着我们……” 激动地脸色微微发红,王子飞最后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们无路可退了,弟兄们!现在我们只能向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这里,直到日本鬼子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 战士们看着军官,一句话也不说,但是眼中又重新燃起了战斗的意志。 “一排长!” “连长……” “我这里还有几根烟,散给弟兄们,让每个弟兄都吸上两口!” “是!” 深吸一口烟,王子飞朝着远处透过硝烟隐约可见的厂办大楼看去,老同学正在坚守着那里,他那里并不见得比自己这里轻松多少。 “连长,**埋好了!” 听到一排长的报告,王子飞只是点点头,那些**原本是用来炸战车的,而现在,却被他用作…… “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嗯……” 不待一排长的话声落下,便有几枚小炮弹落进厂房内,在爆炸声中,数名战士倒下了,日本军再一次投入了全部力量,发疯似的冲了上来。与先前的散兵线式进攻不同,这一次却是半密集的战线冲锋,他们像是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朝着这座厂房进攻着,机枪手拼命的扫射着,不顾枪管已经打红,没有子弹的战士们则拼命的甩着手榴弹,在日军逼近到厂房附近的时候,战士们更是咆哮着抱着集束手榴弹跳出窗户,朝着日军冲去,在剧烈的的爆炸声中与敌军同归于尽! “是时候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与呐喊声。王子飞笑了出来。透过几乎完全塌下的房顶,透过弥漫的硝烟,他看到那天空如水洗一般清透,这是中国的天空。在一道黑影出现在窗口时,他本能的抬起冲锋枪。 “哒……” 金属的撞击声中,却听不到枪响,子弹早已经打空了。 躺在厂房内的伤员看着跃进厂房的,突然大声叫嚷着。 “啊……”似乎是在为自己鼓起最后一丝勇气。终于右手拉下了手榴弹的拉火绳。手榴弹兹兹的冒出了白烟。在爆炸声中,厂房内内扬起一团黑烟,伴着硝烟名正在冲锋的几名日军被炸倒了。 源源不断涌进厂房的敌人,就在日本兵叫喊着朝他冲来的时候,王子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让挺着刺刀冲来的日本兵无不是一愣,就在这一瞬间,他拧动了手中的启爆器。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原本看似坚固的厂房于硝烟中完全倒下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武汉 民国二十七年,中、日全面战争进入第二个年头。在过去的十年月间,华北、华东大地的相继陷落,尽管南京依然在坚守,冀鲁西依然飘扬着中国的国旗,但时进五月,作为战时中国道教的武汉,气氛却显得有些紧张。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日军多次组织远程轰炸机对武汉这座中国战时首都,同样也是大后方最重要的工业基地进行轰炸,在淞沪会战中一举扬名的中国空军则拼命保护武汉的上空,但空袭,对于武汉而言,影响并不大,真正使得武汉的气氛紧张的却是发生了下游南京的战事,任何一个撤往武汉的都清楚的知道——南京一但陷落,那么日军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武汉! 天闷热得厉害,尽管办公室内装有空调,但是因为电力供应的关系,耗电的空调还是关闭了。大量的工厂撤入武汉,在繁华了武汉工业经济的同时,也带来的电力供应的问题,尽管在汉口、武昌有多辆火车电站供电,但是电力供应依然显得很是紧张,作为大本营统帅的蒋介石只能以身作则——节约用电。 墙壁挂着巨幅作战地图,办公桌上堆满各种电文,坐在办公桌后的蒋介石,额头处冒着些许汗滴的他的双眉微锁,正在批阅电文。像往常一样,他先翻阅过去一天的各战区汇报的战况。就整体上而言,现在的战况既没有进一步恶化,也没有一丝的好转,现在战事正酣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徐州,一是南京。 前者,李宗仁指挥一群杂牌军竭尽全力的试图阻挡日军的进攻,但是在邯彰吃过大亏的华北派遣军却是采用稳扎稳打的战法,一步步的进逼徐州,在三个师团近八万日军的进攻下,徐州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若是徐州沦陷了,那么…… 想到南京,蒋介石不由的站起身来,南京的抵抗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在他看来,新一军只有坚守一个星期,就已经足够了,而现在,新一军却以劣势之兵坚守了近一个月,而且给予敌人以重大杀伤。 但新一军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 原因再简单不过,一是源源不断的后勤补充,从新一军接防南京,第六战区就向南京补充了近三万吨各种物资,而且又调了重炮、野炮各一团于江北支援南京,二则是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先是第六战区自行补充,从十几天前,中央亦调兵增援南京,现在更是多次调发上万名徒手兵增援南京。 可若徐州失守了,南京,还能再坚持多长时间? 想到这,蒋介石皱了皱眉,手中的毛笔狠狠的在纸上着了一点。如果没有后方的补给,南京恐怕很难再坚守下去,而徐州的杂牌军却又是不堪一击的,一但徐州沦陷的话的…… 南京也就守不住了! 如果南京失守的话……想到这,蒋介石不由的想到了苏联的援助,苏联的援助是雪中送炭的,现在凭借着苏联的援助,中央已经编成了十个苏械师,甚至还编成了一个装甲师,现在,**正凭借着苏联的武器,一步步的恢复元气,尽管明知道,苏联慷慨的背后隐藏比日本更加恶毒的狼子野心,但是,如果没有他们的援助,反攻只是梦想,甚至防御亦是难上加难。 如果南京沦陷,国际舆论影响,苏联停止援助的话,那么结果就是不堪设想的。而这正是在过去的一个月间,多次调兵支援南京的原因所在。 可徐州失守了,南京能守住吗? 想到这,蒋介石的眉头紧皱着,现在南京失守会对国际舆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心情沉重的思索着,蒋介石站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画满红蓝军队标号的地图前,凝视着地图上的敌我形势,陷入深思。 他知道,战场上现在的态势,对两国而言,无论中国亦或是日本,都没有谁获得真正的优势,但实际上,却对中国有着一定的优势,日本有限的战争动员潜力,因为两个战场的同时作战已经被耗尽,中国赢得了战争上的主动权,但战争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目前两个战场的日军,随时都有可能汇成一股,如果他们一但汇成一股力量,那么,无论是投入华北亦或是华中,其结果都是灾难性的。 在双方兵力的对比上,**占有一定的优势,但在战斗力上,**却处于劣势,**的两百多师,根本无法抵抗,总兵力已经达70万之众的日军。在日本留学的经历,使得他了解日本人的性格。 狂妄且极度轻视中国人的日本人,是绝不会停止进攻的,一但获得战场上的优势,那怕只是局部优势,他们都会继续发动大规模进攻,以谋求占领全中国,而他们的的野心也正是如此。 对于现在的日本而言,战场上的优势,第一,夺取南京,第二,南北两路日军会师,对于日军来说,两者只需得到一者,他们就会对重新发起进攻。 如何才能更加有效地粉碎日军的下一步的进攻呢? 如果南京沦陷,那么就需要着手准备武汉保卫战,武汉…… 想到长江北岸汉阳钢铁厂的遮天炉烟,蒋介石的心头更是一紧,现在汉阳钢铁公司和其上百万家子公司,已经转入了战时体制,无缝钢管厂在过去的几个月中,生产了超过4000门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各铸造分厂铸造了数十万发迫击炮弹,甚至就连汉阳焦化厂亦生产了上千吨**,而汉中机械公司更是制造了上千部成套兵工设备,像现在设于重庆的第五兵工厂,全厂均采中其提供的一千三百余部最新式子弹机,一待工厂投产,每日既可生产120万发各类子弹,仅此一厂产能既可满足全国弹药消耗。 武汉的重要性,也正是在战争爆发之后,才开始显现的,也正是在撤出南京之后,蒋介石经常思考的问题,武汉太重要了,对于现在的中国而言,武汉甚至就相当于第二个邯彰。一年240万吨钢铁、6万吨机床设备、数十万吨钢铁铸件,作为大后方唯一的工业重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日军威胁武汉。 “有必要召开一次会议,研究和制订夏季作战的战略方针和具体方案。” 想到武汉的重要性,蒋介石回到办公桌旁,拿起了电话。几个小时后,何应钦、陈诚、林蔚等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之中。 在众人到齐之后,会议便开始了,在会议上提及南京和徐州的时候,蒋介石说得极为含蓄,拐弯抹角地绕来绕去,好一会众人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素有“小委员长”之称的武汉卫戍司令陈诚到底年轻气盛,反应也快。他心知为什么校长会为难,原因非常简单,可正是因为简单,所以,校长才不便明说。想着,他站起身,挺起了矮短精悍的身板,先开了口。 “委员长,以学生之见,目前,淞沪会战,我军伤亡愈四十余万,基层军官伤亡愈两万之多,目前,虽经数月整训,且有苏联武器充实各部,但各部队新兵过多、基层军官大都为提前毕业,经验欠缺,因此,我认为若目前将新编遣部队调往南京或徐州,极有可能倒置武汉地区防御部队不足,并导致下一步作战计划的失败,且即便是调往徐州或南京,又有可能陷入于淞沪相同的添油之困,因此,我认为,新整编部队不宜外调,应继续加强训练,以用于加强华中地区防御。待完成四十个师整编计划之后,再以优势兵力对敌实施反攻!” 陈诚说的倒也极有道理,蒋介石频频点头,嘴里嗯嗯着,但是任谁都知道,一但南京沦陷,日军必然会沿长江直逼武汉,到那时,作为大后方工业重镇的武汉,必将沦为前线。这时,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了何应钦的脸上。 “敬之,你有什么好办法?” 何应钦沉思片刻,神情中是一副莫测高深,似乎在琢磨更为惊人的见解。末了,摇摇头,开口道。 “徐州失,南京必将不守,南京不守,又置武汉于战火之中,而武汉为我国目前最重要的工业重镇,绝不容有失,亦不容有损。可若将新编部队调往徐州、南京,且不说其战力有限,其亦有可能导致武汉防御力量减少,到时能不能守住武汉,尚是两疑之间,更不要提将来的反攻了。” 满屋人嘁嘁喳喳,多是赞同何应钦的观点。蒋介石也点点头说道。 “这也正是我担忧之处,徐州要保、南京亦要保,而武汉更要保,可,又如何能保这三地?” 直视着众人,蒋介石的脸上尽是忧心仲仲之色,华北、华东两条战线,在战略上分散了日军,两样也分散了中**队,日本的兵力捉襟见肘,中国的兵力未尝又不是如此? “委员长,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蒋介石忧眉不展时,何应钦却在旁边轻声说道。 “敬之,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言。” “如果,让第六战区向山东进攻的话,战局会不会有所改观?” (5。1了,无语一直在辛勤的劳动中,值双倍月票期间,求月票!) 第二百二十二章筹码 五月的北方,天气正值一年之中,最为宜人之时,那暖风让人充分体会到春天的美好,而在这个春天之中,邯彰的战争机器,不,应该说,第六战区的战争机器依然在高效的运转着,从国民自卫军的成立,到新建军需工厂的投产,这里的战争机器,实际上,在过去的十个月间,从未曾停止过,而且这座机器变得越来越庞大。 巍巍太行山,郁郁葱葱的山谷内,一队车队停了下来,从其中的一辆汽车上走下几个人,其中两个人朝着谷边的森林走着,年青的穿着军装、年长的穿着中山装。 “畅卿,如果,如果两天内,中央还未作出决定,那么……” 话声稍顿,管明棠的视线朝着远处看去,这太行山,依然是太行山,只不过,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决定,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决定,或许将改变许多事情,正像自己做出的那个决定一样,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的话,至少可以挽回许多人的生命吧!而现在,若是再不行动的话,只怕一切都来不急了! “哲勤,你放心,最多再过两天,武汉一定会作出决定!” 亦步亦趋的跟在管明棠的身后,杨永泰极为自信的说道,现在他不禁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赶到了邯郸,若是再晚来几天的话,恐怕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二十天前,来到邯郸的他阻止了对东京的轰炸,同样也拖延了第六战区的夏季反攻。 在自信之余,他注意到管明棠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对于管明棠的心里在想什么,他自然很清楚,于是便出言宽慰道。 “和日本人打仗,是九分军事,一分政治,只要军事上成功了,其它的自然也就好办了,可是哲勤……” 看着默不作声的管明棠,杨永泰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但是要给中央以交待,却是九分政治,一分军事!” 在作出这句总结之后,杨永泰又继续说道。 “邯彰大捷,全中国都称像管明棠是英雄,是抗战的中流,是国家的柱石,可是哲勤,在政治上,不是有了名声就行的,也不是……” 见管明棠欲开口反驳,杨永泰却打断他说道。 “哲勤,你听我说完!” 长叹口气,杨永泰的语气甚至变得毫不客气起来。 “老先生说的对,在实业上、在经济上,甚至在军事上,你都有自己的独道之处,可就是,在政治上,你还是……不太明白,政治上的险恶,” 尽管语气有些不客气,但刺耳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临到了嘴边,又改口说道。 “从抗战打响,直到现在,在军事上,你能做到走一步算三步,可以说,从南到北,各个战线,没有能出乎你的意料的,但是哲勤,你以为有了军事上的胜利就有了一切了吗?” 点头,又摇头,管明棠既然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实际上,当初正是杨永泰用这些话阻止了自己,但是…… “如果第六战区,擅自越过战区,反攻山东会是什么结果?好吧,即便是打赢了,全国人民再一次欢呼胜利,可你得到的是什么?” 几乎是掰着手指头,杨永泰的语气尽是不满之意。 “先是第五战区的李德邻不见得会高兴,因为你插手他的地盘,然后呢?中央同样也会不满,因为你擅自行动,等于弃中央于不顾,哲勤,无论如何,你都是中国的官员,都是中国的军人,除非你想和中央决裂,否则,你就必须要规则内做事,那怕就是要做的是好事,也要在规则之内去做,要不然……” 此时杨永泰的声音中多少透出了一些失落。 “要不然,最终吃亏的还是你,是的,你收复了山东,全中国从中央到地方,直到老百姓,没有谁能做出个不字,大家都会为你喝彩,可是,你擅自行动,置中央于何地?若是各战区皆不从中央命令,又将置中央于何地?到那时,于委员长的心里,有一天,若是要杀人,你管哲勤就是第一个……” “他……” “他是不敢,可别忘了,他还是中国的领袖!你管哲勤,依然还是战区司令,你现在战区插手地方事物,你以为武汉真不想问吗?撕破了脸,于国于民,又有多少好处?” “畅卿,我……” 杨永泰的教训,让管明棠苦苦一笑,一方面,他希望自己能做个服从中央的表率,毕竟,现在正值战时,而在另一方面,他却又希望能够在战争中发挥自己的作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这却又是如此的困难。 “好了,哲勤,我知道你,我也了解你,你希望现在,全中国都能团结一致,共同抗敌,所以,即便是有所牺牲,你也愿意,可若是你以军事战略的需要为由,擅自行动了,那将来其它的将领呢?” “如果,我们不进攻山东的话,恐怕徐州难保,若是徐州失守,南京……” “哲勤……” 似笑非笑的看着管明棠,杨永泰却反问道。 “哲勤,为什么,你总以为,除了你,就没人能看到这一点呢?” “不是我认为,别人想不到,而是我怕……” 怕来不及! 别人不可能像自己一样了解历史,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早在数年前,就一步步的规划着今天,甚至可以说,不仅仅只是今天,实际上,就连未来十年,几十年,自己都作了充分的规划,而唯一需要的就是将一切都纳入那个轨道之中,这个轨道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支路,但是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按照那条主路前进,只有如此,未来,至少是中国的未来,才能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的实现,到那时,属于中国的是一个全新的,甚至从未有人敢于想象的未来。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害怕,害怕会有什么意外,影响到这个未来,也正因如此,才会害怕来不急,来不急挽回,从而导致那么轨道发生变化。 声音微微压低,杨永泰用玩味的口吻说道。 “做个力挽狂澜的,总好过做一个任意妄为的,所以,你就安心等着,只要委员长他们,还想着咱们中国,他们就会想到你,就会想到第六战区!” 在武汉南郊林木青翠的珞珈山公馆里,蒋介石默默的于心底念叨着。 “第六战区……” 从去年的开封会议,通过管明棠的呈请,蒋介石既了解到他对山东的染指之心,从其对山东游击队的支援来看,他是铁了心的,想要染指山东了,现在,也就只差一个名义了!若是中央把这个名义给了他的话,只怕将来……尾大难甩啊! “委员长,现在能够解当前困局的,就只有第六战区了!” 撇一眼委员长,何应钦继续说道。 “以目前第六战区的情况来看,他们完全可以投入二十个至二十五个师对山东日军实施反攻,从而切断集团的退路,配合第五战区,对其形成包围……” 注意到委员长的沉默,何应钦的心下却是暗自思量着,陈诚不想动用武汉的部队,这一点与委员长是相通的,而委员长却又想保徐州、保南京,想保两地,不出血又怎么能行?管明棠有心山东,在大本营,并不是什么秘密,即然你丢出来一个难题,那就把难题还给您吧! 心底抱着这个念头何应钦又特意补充道。 “委员长,一但重创或歼灭集团,那么,第五战区则可从徐州一带抽出手中来,从而可调其部队增援南京方向,以破日军对南京围攻,待南京之围得缓后,中央完成四十师整编,即可以对敌实施反攻!” 何应钦的建议只让蒋介石的心头迸然一动,就在他欲说话时,却听到一旁的陈诚反对道。 “总长,若是第六战区得到了山东,那么,将来怎么办?” 直白的一句话,只让公馆会议室内的气氛随之一变,或许,何应钦的建议解决了眼下,但是无疑却暴露出了一个问题——将来,一但中央把山东交给了第六战区,无疑就等于把山东拱手相让,将来,华北又多出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大军阀。 陈诚的反驳让原本意动的蒋介石心底又是一警,顿时沉默着,而陈诚的反驳让何应钦却变得尴尬起来。 “这……” 好一会,何应钦才随口说道。 “哲勤总归和其它的军阀不同,还是,至少还是我党的半个同志嘛!即便是说一千倒一万,山东能在中国人的手里,总好过在日本人的手里,毕竟,现在……” 何应钦的几句话,让原本沉默不语的蒋介石认真的看了他几眼,然后接过他的话说道。 “现在,咱们的敌人,是日本!敬之说的对!国事为重嘛!” 又看一眼陈诚,到底还是自己的学生,若是其它人,谁会冒这个头,于是便出言安慰道。 “,提出的也没有错,多想一点,也是对的,我看,以民政长代理省长,于山东实施游击数月,其功有目共睹的,行政院那边也可以把他这个代字去掉了。” 思索片刻,蒋介石又看着何应钦说道。 “以大本营的名义,让第六战区即时出兵援救徐州第五战区!” (5。1了,无语一直在辛勤的劳动中,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无语和《山河血》的支持,值双倍月票期间,求月票!) 第二百二十三章杉山元的野望(求月 “咚……” 在炮声响起的瞬间,几乎整个南苑机场都能够听到沉闷的“钟声”。随后,炮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那撞钟声更是于空气中回荡着。 终于十几分钟后,炮声停了下来,在炮声停止的时候,数百米外的观望台的一众高级将领纷纷离开观礼台,神情凝重的朝着目标走去,而其中领头的正是刚刚出任北支军司令官的杉山元,作为曾经的陆军大臣,正是他鼓吹着“三个月灭亡支那”而现在,他被调至华北,收拾这一摊乱局,或者说,被天皇一脚踢到了北支。 与上海一带的战线不同,占领华北的北支军却呈现出全线防守的态势,甚至就是对徐州发起进攻的时候,亦不敢对邯彰军掉以轻心,生怕他们突然从侧翼发起进攻,可以说,现在整个北支军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情绪……他们什么时候会进攻! 而之所以会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底,就是因为……战车! “米国的拖拉机履带、独国的装甲钢、瑞典的火炮……" 走到支那战车前,盯视着面前这辆弹痕累累的战车,拄持着军刀的杉山元神情显得很是凝重,或许,这辆战车是一辆用各国设备“拼装”的战车,但却又是一辆不可摧毁的战车。 “阁下,它的车首装甲厚度为35毫米,因其采用45度倾向,水平防御相当于70毫米装甲,其炮塔正面装甲厚达40毫米,水平防御等同50毫米,目前,我军所用94式战防炮,除于极近距离射击外,正面射击基本无效……” 战车旁的是穿着军装的技术人员,这辆战车是去年撤退的途中缴获的,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在技术人员充分分析了这辆战车的技术特点之后,便开始进行各种射击试验,试验的结果是惊人的,而现在的这场试验,与其说是试验,倒不如说是表演,目的是为了让司令官对支那战车有充分的了解o “如果要击毁支那战车,以目前而言,在新型反战车武器投入使用之前,只能使用野炮发射穿甲弹加以射击……” 在邯彰战役结束之后,为了应对支那军的战车部队,北支军进一步加强士兵对敌战车的肉搏攻击训练,另外加快新型反坦克武器和弹药的开发,但直至现在,除各师团装备40f]94式战防炮外,能依靠的却只有士兵对敌战车的肉搏。 但是邯彰军目前可有超过300辆,甚至更多的战车,对于北支军而言,如此众多的战车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明白了……” 杉山元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弹痕累累的战车,随后他指着战车侧面的弹孔问道。 “多远可以击穿侧面?” “支式战车通过加强正面获得突击力,其则面防御能力与我国战车相近,炮塔、车身侧面装甲仅l3毫米,700米,如果角度恰当的话,在1000米,亦有可能击毁其战车!因此,我们曾要求各部队战防炮手,尽量从侧面攻击攻击支那战车,或从正面攻击其履带……”没有任何意义!杉山元在心里如此寻思着,数量有限的战防炮,被分散在绵延上千华里的战线上,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看来要改变战法了……幕僚们汇报完毕离开了位于铁狮子胡同的司令部后,参谋副长町尻量基,看着神情凝重的司令官说道。 “阁下!让我立即去济南吧!在邯彰军发起反攻之前!" 邯彰军会发起反攻,在北平的司令部内,从去年邯彰败退之后,就没有人怀疑这一点,否则也不会留下多达十一个师团的预备队,就是为了应对邯彰军的反攻,为了阻止邯彰军的反攻,在过去的近半年间,前线的日军在充实了数百门战防炮的同时,又埋设数十万枚地雷,以用于阻挡邯彰军的战车,更补充了诸多重炮,在许多人看来,邯彰军之所以能取得优势,无非凭借三个利器……飞机、战车、远程重炮。 但是无论是战防炮或者地雷,都不可能阻止邯彰军反攻的可能,尤其走过去一段时间,越来越多的支那侦察机出现在山东的上空,而现在,对徐州的进攻,却正在关键之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们切断南路部队的后路。 面对参谋副长的请求,杉山元却微笑着小声说道。 “邯彰军,似乎整个北支都在担心它!” 一句简单的玩笑,实际上指出了现在北支军内部的现实,去年的邯彰战役,把北支军打蒙了,以至于直到现在,在面对邯彰军时,甚至有些紧张过头了,宁可削弱津浦路南线的兵力,亦不愿削弱用于防御邯彰军的部队。 从表面上,防御是被增强了,但是在杉山元看,现在的北支军,却又陷入了一个困境……是防御,还走进攻,单纯的防御,会等到邯彰军的卷土重来,而进攻,又如何突破邯彰军的防御呢? “我不赞成让你立即上前线去。” 先是平静对方的心情,杉山元然后再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现在,短期内邯彰军是不可能发起反攻的,他们的军队仍然需要进一步动员,进一步的训练,装备亦需要充实,才有可能发起反攻。” 杉山元的脸色微微一变,在他就任北支军司令之前,在军部就有着一个声音,认为寺内错过了机会,在邯彰战役受挫后,寺内应该在得到增援的第一时间,再次对邯彰军实施进攻,而他却命令部队趴在那,与邯彰军一样,修建起了防御工事,实在是愚蠢至极。 “我们现在已经错过了上一次的机会,上一次邯彰军固然阻挡了我们的进攻,但他们的伤亡同样惨重,如果我们抓住机会的话,也许,现在北支的局势也不至如此,帝国宝贵的兵力也不至于白白的浪费于北支,甚至,现在我们已经打下了南京,并且开始展开对武汉的进攻。” 杉山元这样一说,町尻量基只能沉默下来,担心邯彰军的反攻,是整个北支军的现实,上一次战役,着实给北支军上了一课,让他们认识到,在飞机和战车以及重炮的支援下,邯彰军的进攻能力是何等之强。 “现在……” 杉山元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的是,是继续任由邯彰军慢慢的壮大起来,在未来向我们发起反攻,还是,实施进攻!” “进攻?” 町尻量基被司令官的话吓的一跳,司令的这个想法,在此之前,并没有和他提起过。别说是他,就是在一旁的参谋长山下奉文,同样也被司令的想法惊呆了。 “对!就走进攻!只有进攻,才能让我们重新掌握北支的局势!” 站起身,杉山元走到地图边,指着地图上的日支两**队的部署说道。 “现在,邯彰军表面上看起来是兵强马壮,甚至可以说,其兵力居支那各战区之首,且装备精良,我们每拖一天,邯彰军就有可能多装备一辆战车、一门重炮,士兵就多训练一天,推迟的时间越长,对邯彰军就越为有利,” 皱着眉,但杉山元依然保持着微笑,继续说道。 “但是现在,邯彰军经过多次扩充之后,他们的部队之中,充斥着大量的新兵,尤其是邯彰外诸县的征召兵,他们和邯彰的百姓不同,在战前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大量的新兵,必然导致其战斗力下降,因此,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至少在补充到足够的战车、新型战防炮之前,这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阁下,我们如何摧毁他们的战车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山下奉文提出了他的反对意见。 “即便是我们使用攻城重炮,攻克了支那军的要塞炮台,我们又如何能够在其战车部队实施反攻时,摧毁他们的战车!” 战车! 战车才是北支军真正的忧虑所在,上一次战役中,支那军的战车经常出现在数十公里外的后方面,对他们后方炮兵以及辎重部队实施进攻,在把他们的后方撞个稀巴烂之后,再配合步兵实施进攻,对于这种打法,北支军根本就是第一次碰到,直到现在,想起来仍然头投无比,甚至于,他们在撤回到石家庄的无不暗自庆幸,庆幸邯彰军的经验不足,否则他们恐怕真的只有“玉碎”一途了。 “如果邯彰军进攻的话,那么,我们又如何抵挡他们的战车?” 杉山元的反问让山下奉文一愣。 “是等着新型的战防炮吗?还是等着用地雷摧毁支那军的战车?不,如果我们继续等待下去的话,恐怕等到的就是数百辆战车突然冲过我们的防线,直朝着北平、朝着山海关进攻!” 两个月前,刚刚上任北支军司令的杉山元,在南苑观看了射击试验,那场试验的结果让他想通了一个道理,等待的时间越长,对邯彰军就越为有利。 “现在,不仅邯彰军有战车,就连同支那中央军,亦用苏俄战车、装甲车组建y200师,如果继续等待下去,我们将要面对的将会是,上千,甚至数千辆战车的进攻!” 转身看着参谋长和参谋副长,杉山元或许狂妄的宣称过“三个月灭亡中国”但在意识到邯彰军的优势之后,他所思考的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如何击败这支军队。 “你们知道,战车最大的不足之处是什么地方吗?” 就在杉山元的声音落下时,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的一下撞开了,只见机要官急匆匆的闯进来,他的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阁下,东、东京……” 第二百二十四章雄鹰出击 5月l7日,这一天阳光明媚,碧空万里。 邯郸西南的邯郸机场,虽是清晨时分,但此时这座大型机场内却又是一片忙碌之色,一辆辆汽车来回在机场上行驶着,而一架架大型双发飞机从堡垒式机库中由卡车牵引着,沿着滑行道进入机场跑道。 在明媚的阳光中,一架架蓝灰色的双发大型飞机,慢慢的整齐的排列于l号跑道,在飞机进入跑道之后,地勤官兵便忙活了起来,一枚枚25公斤或50公斤的炸弹,被装入飞机的弹仓,而与此同时,站在机翼上的地勤,为飞机加注着燃料,这是第一轰炸机联队第一次全队出征,而此时,这次出征却又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兄弟们,我们在保持在8000米以上高度飞行。根据东京广播电台信号的引导下飞向东京。在发现东京广播电台的信号塔后,再根据其方位……” 手指着地图上方的东京广播电台的信号塔,黄泮洋的神情显得极为严肃。 “各机领航员,务队牢记各方向角度,在调整航向后开始下降高度,为了确保安全,在抵达东京上空之后,我们将从600米高空进行投弹,6000米是日军高炮的最大射高,不过如果遭遇拦截战机,我们则要尽可能爬升,直到进入l0000米高空,也就是我们的最大升限,日军战机将很难威胁到我们,不过考虑到爬升时间问题,其间可能会有一定的损失,总之任务非常危险!” 提及任务的危险,黄泮洋神情严肃的看着作战室内的队员们,现在全队的l92名队员都在这里,今天之后,不知多少人能够活着回来。 “我想再重复一次,我之前不断重复的一句话,这次任务是一次志愿任务。如果你们中有谁想退出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可以直接向李少云上尉说。你们可以放心,我理解你们的这种举动,同时我另外还准备了一些预备飞行员,可以接替你们!而且退出这一行动,不会在你们的档案上留下任何记录!” 沉默,作战室内在长达数秒的时间内没有一丝声响。笑话!退出?别开玩笑了,第一轰炸机联队从成立,直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个任务,而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起飞的命令,从战争爆炸至今,目睹着战斗机、攻击机部队的日夜出击,他们早就眼热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任务,又怎么可能放弃。对东京实施轰炸!如果完成这个任务的话,足以让在座的所有人名垂青史,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渴望将战争燃烧到日本本土,以报复日军对中国的入侵,正因如此,没有任何人会选择退出 “好了,既然大家没人愿意退出,那么,其它的还有问题吗?” 满意的看着手下的弟兄们,黄泮洋展开笑容用那带着广东腔的国语再次问道。 “长官!” 这时一个飞行员站了起来。 “如果,我的飞机在东京上空被击中了怎么办?” 按照他们过去的训练,在飞机被击中后,要立即跳伞,以保住性命,但是,这是对敌国的轰炸,绝不同于其它的任务。 “我不知道你应该怎么做!” 摇摇头,黄泮洋看着他说道。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的飞机在东京被击中了,那么,我就会让队友跳伞,然后我会驾驶飞机寻找一个有价值的目标,直接撞上去!” “为什么要让我们跳伞!” 在黄泮洋的声音落下时候,那些不甘示弱的领航员、机枪手们不乐意了起来。 “就是,都是一架飞机上的兄弟,自然要同生共死!” 在队员们不满的叫喊声中,黄泮洋只觉得眼眶微微一热,然后他朝着一旁的摄影机看了一眼,又看着作战室内的战友们,笑了笑。 “好了,我想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会作出决定的,现在,让我们合张影吧!” 合影留念,在闪光灯的白光中”92名机组人员站成数排,面带着微笑于机库前拍下了照片,在完成拍照后,黄泮洋看着身后的弟兄们,用力的挥了下手。 “弟兄们,登机,目标:东京!” “敬礼!” 在飞行员们朝着飞机冲去的时候,飞机跑道两侧的高炮兵、不在班的地勤、战斗机飞行员随着口令向这些飞行员行着军礼。 二十四架“yh…l”式轰炸在跑道上交错排开,发动机的轰鸣声成为了机场间唯一的声响,地勤人员不停的来回穿行着。发动机启动后螺旋桨扬起的风在机场跑道上卷起些许尘土。 “现在起飞。可以在中午的时候就能到达东京!到时候,我们没准能把炸弹扔到日本的皇宫里头!” 就在领航员兴奋的对的机长喊着时,便机长却随口回了一句。 “想的美,别忘了,咱们的任务书里禁止把炸弹扔进皇宫!” 不得轰炸皇宫,在任务书中有着明确的指令,尽管每一个人都期待着把炸弹扔进日本皇宫,但是命令总归是命令。 “从6000米的高空投弹,偏差那么大,没准几枚炸弹就扔到了皇宫里头。” “对!到时咱们把那个劳什么裕仁的皇宫给误炸了!” “就是!” “去你的!咱们不轰炸民用目标,距离皇宫最近的目标,足足有几公里,误击,说给谁听,谁会相信!” 就在这时正准备关闭登机窗的地勤从登机窗探出了半个身子,同眼前的机组成员握了握手,然后兴奋的看着他们说道。 “兄弟!一路顺风!到了东京狠狠的炸他们!让这帮小鬼子尝尝咱们中国炸弹的历害!” “放心吧,这回一定让小鬼子知道咱们的厉害!” 就在他们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机场旁的信号灯亮了起来,同时警报拉响了,听到净场的警报,地勤连忙关闭登机窗,而飞行员们看到黄灯亮起,立即在踩紧刹车的同时加大油门,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先导指挥官机已经已开加滑行,满载的“yh…l”远程轰炸机因为机身过重的关系,需要滑行l公里才能起飞,当一架架远程轰炸炸机的发动机功率开至最大,准备起飞的时候,机场上的所有人都挤在跑道两旁,冲着这支轰炸机部队挥动着军帽,为他们的战友送行。 轰炸机的螺旋桨越转越快,飞行员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信号,在信号由红变绿瞬间,在接到起飞命令时,几乎在飞机员们松开制动器的瞬间,蹲于机翼下的士兵们立即出卡住飞机机轮的垫木,然后就地卧倒,飞机迅速开始向着前方滑行! 在短短几分钟内,24架“yh…l”远程轰炸机如刺空的利箭一般飞向空中,朝着东方飞去…… 在第一轰炸机联队启程的同时,十数公里外的一栋山间庄园的草坪上,管明棠看了一眼手表,昨天,武汉终于发来了电报,命令第六战区出击协助第五战区保卫徐州,几乎是在收到电报的第一时间,自己便授权航空队对东京实施轰炸o “启程了!” 道出这句话的同时,管明棠默默的朝着空中看去,他并没有前去为轰炸机部队送行,而是回到了家中,陪伴自己的的妻儿,明天,一切都会改变,到那时,自己恐怕很难再有时间的和家人呆一起了,想到家人,管明棠不由的朝着远处看去,只见厚如地毯的草地上,一个**个月的小孩正在那里爬着,而李秋怡则紧张兮兮的跟在一旁。 “逸轩,慢一点……” 在温婉的话声中,管明棠看到儿子正朝自己的方向爬着,儿子可爱的脸庞上带着笑容,隐约的甚至可以听到他在笑,于是连忙抛开心事,朝着儿子走过去,一把将儿子抱起来,举过头顶转了数圈。 在儿子“咯咯”的笑声中,李秋怡看着这对父子,用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然后看着丈夫说道。 “明棠,你看逸轩笑的多开心!你应该多陪……” 话未说完,李秋怡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是丈夫不想多陪陪儿子,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毕竟,现在直值战争时期,作为战区司令官的他,总有太多的事物。 “我也想多陪一下你们!” 放下儿子,坐在草地上,看着走来的李秋怡,管明棠抱着儿子,让他在自己的身体上学着步。 “可是,总有些身不由已,毕竟……” 毕竟有太多的事情了,以至于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自己只能抽时间回家,甚至连想好好的休息,都要到另一个时空,借助两个时空的时间差加以休息,即便如此,在另一个时空同样有着诸多的事物,各种各样的技术资料,各种设备的采购。 “明棠,我……”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李秋怡连忙展颜一笑,然后依靠在丈夫的胸前轻声问道。 “今天,你怎么这么有空!能用半天的时间来陪我们娘两!” “明天……” 稍沉默片刻,伸手摘下李秋怡头发上的青草,管明棠回答道。 “明天,你就会知道原因了,也许,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有时间陪你们,甚至……” 在丈夫的沉默中,李秋怡似乎知道了答案,她知道,或许,又要打仗了。注意到妻子神情的变化,管明棠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知道吗?今天晚上,整个中国,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欢呼之中!”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无语和《山河血》的支持,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东京 东京。 荻洼别墅。 刚从林中散步归来的内阁首相近卫文磨脱下便装,换上了宽大舒适的和服。两年前,在他出任帝国内阁首相的时候,国民曾经对这位“青年宰相”满怀期待,期待着他打破日本社会的沉闷。 的确,这位藤原家族的后嗣,有着高尚的血统,曾因拒绝就任首相给人留下没有权力欲的美好印象,他最大限度的满足了各个阶层的共同要求——对外扩张,在组阁当天就,属于“非持有国”的我国必须确保我民族的生存权力,日本的大陆政策是建立在这个确保生存权利的必要之上的。 在“新内阁负有实行国际正义的使命,实行国际正义的较好方法是获得资源自由、开拓资源自由为开发资源所需要的劳动力自由……”的这一夺取殖民地宣言书的指导下,尽管陆军在中国给他惹了“麻烦”但他还是接受了。在全面战争爆发后,他改组国家,组建了大本营,以为对支那的军事行动作保障,但使日本国内团结一致的目标却没什么大的进展,军方在中国的军事行动却一再升级。这时他才明白,在军方穷兵黩武的前提下,国内的团结一致、改造治理只能是空谈,除非内阁政府完全倒向军方。 在过去的十个月间,他多次想到辞职,但深受天皇宠信的文相木户侯爵提醒他:此时辞职,他的政治生涯将彻底完结。思前总后,他终究还是没能迈出这一步。 政治上的失意,使他骄奢淫逸的私生活更加放荡。不知是太沉满于美色,还是为繁多的政务操心过度,平日里,他总给人一种满脸倦怠的感觉。这使他堂而皇之地丢开繁杂的政务和缠附的情人,隔三岔五地来到环境清幽的荻洼别墅,呼吸些清新的空气,听听空林鸟语,享受享受超然于一切之外的意境。 自从几次辞职不成后,在军部的强大压力面前,他退缩了。但他支持军方对华战争,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指望军方早日了结中国战事,以便日本的注意力能集中在治理国内事务上。 原本他认为中国蒋政权支撑的只是一个风雨飘摇的烂摊子,一推就倒,可是结果却完全超出他的意料,华北的失利、上海的僵局,再到后来,骑虎难下的他,为了日本的面子同,不得不为军方再加把劲。年初,为发表“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声明,他不顾军方“温和派”的再三恳请,不听参谋次长多田骏声泪俱下的解释,甚至以内阁总辞职相要挟,终于达到了目的。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中国国民政府并未被他的声明吓倒。济南等山东地区的胜利,也没能使蒋政权垮台。军事上没能解决中国,国内的矛盾却在日益扩大。虽然苦恼,但他已走上了战争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他就象一个失手后的赌徒一样,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下一轮赌注上。 “真是一个麻烦啊!到现在南京还没有打下来!” 想n8个师团围攻下的南京,至今仍然没有拿下来,他的内心激起一片涟漪,不仅南京至今没有打下来,甚至皇军在南京的伤亡也越来越大了。 想到这,他的内心充满困惑与失落交迭的复杂感觉。他想不到南京一战会是这么个结果。几个多月前,为促成这次大战,他完全与陆军省站在了一起,跑上忙下,终于促使天皇和政府各部门通过了会战的议案。几十亿经费用到了战场上,中国派遣军也几乎尽数投入,可到头来,不仅没有攻占南京,反而让皇军陷入那座血肉磨坊。 “陆军真是些饭桶,成不了大气。谁指望他们谁倒霉。" 感叹之余,近卫一阵怨怒。他摇响了手中的铜铃,吩咐道。 “收拾东西,今天就动身回官邸。” 从获洼别墅返回东京城区后,近卫没顾得上回家,便径直向首相官邸。一路上,他思索了很多问题,身处上层,他最能体会日本所面临的矛盾和永无休止的争吵。他相信,官邸那宽大的办公桌上一定又堆满了文件,想起这些他就头痛 但真正令他头疼的还远不止这些。先是天皇宣他进宫,虽然表面上是征询他对下一步中国事务的意见,但质问中他明显感受到天皇的责备之意。这也难怪,当初是他把政府推入军方怀抱的,今天战场失意,他自然难咎其责。谁知天皇余音未落,参谋本部、海军省、枢密院一些对华持消极态度的“温和派”也先后发难,指责他破坏了政府**的常规,对天皇施加战争影响,并激愤地要求他和他的内阁辞职。一向稳重的近卫一时有些慌乱,他感到一场狂风暴雨正向他铺天盖地地袭来。希望陆军尽快拿下南京吧!只要陆军拿下了南京,他就有理由说服那些“温和派”,当然,还有陆军中那些对陆军兵力陷于中国泥潭的“北进派”们相信,支那事变很快就会结束,到那时,支那的丰富的物产资源、人力资源都将为日本所用,日本即可以此为依告,北上挥师苏俄,从而一举完成帝国伟业…… 心底如此思索着,汽车驶进了首相官邸,正如近卫之前料想的那样,在他的那张宽大的西洋式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不仅如此,政务秘书则不断的提醒着他,有那些人请求与他会面,当然其中有些人是可以拒绝的,有些人却是不能拒绝的,比如军部的人。 “多田俊,从上海回来了?” “是的,多田次长在昨天下午从上海返回,在返回后,他第一时间要求与您会面!”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长叹口气,近卫对政务秘书吩咐道。 “再麻烦总还要见的,他刚从上海回来,正好,有些事情我想向他了解一下!” “总之,现在的支那的情部,比我们想象的更为严重,现在很多人都认为,只要我们拿下了南京,蒋介石就会和谈了,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现在蒋介石从苏联获得相当多的摇助,几乎每天都有一艘运输军火的苏联商船靠上广州,再这样进行下去的话,我们将来要面对的将是全面倒向苏联的中国……” 相比于中国,多田骏更看重的是“苏联的威胁”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支持与中国议和,以恰当的方式结束目前的“冲突”。 面对多田骏的解释,近卫只是保持着沉默,而他的内心却无法平静,正像多田讲述的那样,支那的局势非常恶劣,根本就看不到任何“速战速决”的希望。 “多田次长,你觉得现在和谈成熟吗?” 看着多田骏,近卫反问道。 “这……” 首相的松动让多田的心底一喜,同样亦又是一忧。 “恢复到战前的态势,国民是不会答应的,而保持目前的态势,蒋介石是不会接受的。” 两难,多田骏的心底暗自苦笑着,对于东京而言,唯一能让他们接受的停战条件,无非就是保持目前的态势,同时支那支付多达数十亿日元的战争赔款,否则,根本就没有一丝停战的可能。 “现在最棘手的事就是这样。” 又一次,近卫使用了“棘手”这个词汇,接着他又说: “如果打下南京的话,你觉得蒋介石会接受和谈吗?” 之所以支持陆军进攻南京,近卫的出发点非常简单——攻克南京有助于迫使蒋介石政府倒台,从而令中国政府换上一位对日本亲善的政客,到时候,自然也就有了结束事变的契机了。 果然,又是老生重谈,打下南京——结束支那事变,但是就没有看到,支那人是不会屈服的吗?多田骏的心底长叹一声,然后看着首相说道。 “阁下,南京的抵抗非常顽强。” “如果陆军攻克徐州的话,那么北支军就可以一路向南,于长江北岸形成对南京的包围,到那时,南京的防御应该就可以瓦解了。” 对于军事问题,近卫并不怎么了解,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军令部的将军们告诉他的,从而使他相信,攻克南京近在眼前了,徐州的抵抗,不可能再持续多长时间,也许,明天,也可能是后天,攻陷徐州的战捷电报就会从北平发来。 “首相阁下,即便是那样,我们占领了河北、山东、江苏、浙江,还有南京,到那时,我们应该如何与支那政府进行和谈呢?” 多田骏的反问只令近卫为之一哑,首相的呆滞让多田骏明白,眼前的这位首相,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到如何结束事变的问题,或者说没有认真考虑过。 “我们占领的地方越多,和谈的条件就越苛刻,条件琥苛刻,支那政府就越不可能让步,到那时,除了打下去,恐怕真没有别的选择,而支那军可以得到苏俄源源不断的援助,到时候,他们就会……” “那就打下广州吧!” 随口道出一句话来,近卫认真的说道。 “现在大本营觉得,支那军之所以能够坚持,就是因为……” 突然,他的话声被爆炸声打断了,室外传来的爆炸声,只让近卫和多田的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落在帝国的心脏的炸 5月底,日本列岛区沐浴在初夏和春末交替的阳光之一中。日本列岛的樱花仍然象杂着血丝的白雪一样,盛开在日本的各个角落,但它再难吐出令人躁动的气息,此时,人们已感到春意正姗姗离去。火热的夏天正匆匆来临。 在8000米高空,二十架“yh—l”远程轰炸机以整齐的编队朝着的的东京驶去,就在两个小时前,他们飞过了朝鲜的上空,在那里,机枪手们曾操作着机枪警戒十足的观注着机外,以击落任何试图阻止他们抵达东京的敌机。但出人意料的是,直到他们飞过朝鲜上空,都没有碰到任何敌机。也许是老天保佑吧!操作着机枪的魏跃民在心底如此嘀咕着,握着机枪握柄的双手手套上,可以看到一层薄霜,厚厚的飞行夹克只是勉强阻挡了高空的寒冷,透过机枪射击舷窗,朝下方看去,下方依然是那蓝色的大海,从上午6点起飞机,按照计划,他们会在中午l2点左右抵达东京上空,现在是…… “差不多应该能看到本……” 就在黄泮洋于心底自语时,他的耳机中突然传过来一个激动的声音,是领航员邵武峰的声音。 “队长,你快看,能看到本州海岸了!” 本州海岸! 在邵武峰激动的喊声中,黄泮洋也拿起了望远镜,朝着前方看去,可不是嘛!日本海的海浪拍击在本州的海岸上,形成了绵延的海岸浪白,那白色在蓝色与绿色之间,是如此的显眼。 在飞机近五年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日本的上空,这是第一次,中国的军事力量抵达敌国的领域。 “机枪手,注意观察四周,现在我们已经抵达日本!” 尽管机队保持着无线电静默,但是黄泮洋还是用机内通讯器,向机组成员下达了提高警戒的命令,同时又采用摇翼的方式,向编队传达信号。 日本上空! 几乎是在领航机进入日本上空的瞬间,黄泮洋甚至感觉到自己平静的心脏猛然跳动数下,那种难以抵制的激动让他朝着副驾驶看去,而副驾驶同样也在看着他。 “队长,咱们……” “到日本了!” 用力的点点头,黄泮洋又一次下达命令。 “武峰,注意确认航向!” 黄色的海滩很快就融合在柔软起伏的绿色田野里。大地上一片新绿,春天的阳光显得那么的明媚。 在编队进入日本上空之后,有2批日本战斗机在编队下方约4000米的位置上迎面飞来,黄泮洋和编队的飞行员们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立即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但日机从他们的下方一掠而过,丝毫没有发现高空飞行的轰炸机。 好险啊!在日机从他们的下方掠过时飞行员们几乎个个出了身冷汗,而操作着机枪的魏跃民更是差一点扣动了扳机,现在他们距离东京仅只有一线之隔了…… “这是一片美丽而幽静的土地,到处盛开着鲜花……“ 东京的广播中,一如既往的播报着欢快的音乐,似乎对于日本人而言,现在的生活的确非常幸福,战争的爆发改善了许多日本人生活,工厂赶班加点的为军队生产军需,这降低了失业,促进了就业,源源不断的农产品从中国运抵日本,丰富了日本的市场,即便是最贫苦的农民,他们的生活也因为战争开始好转,因为——他们的儿子能够以死尽孝,儿子的抚恤金能够让他们还清债务,甚至还有所结余,总之,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他们的生活正在好转,而他并没有想到的是——战争给予中国人带来的苦难。 这一天,正值星期六,和往长一样,东京按照正常的计划,实施防空演习。这次演习和过去一样,气氛显得松懈,甚至连警报也没拉,对于日本人而言,他们完全不需要考虑到任何来自空中的威胁,日本列岛是如此的安全,作为一个岛国,浩瀚的大海成了日本最好的屏障,在大陆的方向,他们占领着朝鲜、东北、华北,这一切无不了阻断了敌人对本土轰炸的可能性的,也正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尽管当局强调着防空演习的重要性,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谁会在意“永不会降临”的威胁呢? 正是在这种心态的左右下,市民们压根就不理会警防团要他们躲进防空洞的通知,竟有人骂他们是“庸人自扰”日本的国土是安全的,是永远不可能遭到轰炸的。演习在上午ll点开始,持续半个小时,在演习结束。大部分警报汽球已收了下来,几架战斗机在东京上空懒洋洋地盘旋。 这天是星期六,天气既晴朗又暖和,警报一解除,街上很快又熙熙攘攘,挤满了买东西和出来游玩的人群,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先前的演习,甚至打扰到了他们的生活。 12时l5分,当机群在东京广播塔的上空调整航空的时候,黄泮洋以及整个轰炸机联队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场战争的策源地和大本营,日本帝国的心脏,拥有800万人口的——东京。 东京,就在他们的眼前! 只需要几分钟,他们就能把炸弹扔到日本的心脏1 5分钟后,飞机进入东京的上空,几乎是在进入东京上空的同时,黄泮洋立即打破无线电静默,透过无线电台向队员们下令。 “兄弟们,是时候让日本人尝尝咱们的愤怒了!” 在黄泮洋声音落下的同时,作为领航员,同样也是投弹手的邵武峰看到自动驾驶灯亮了起来,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飞机由他控制,他立即将右眼贴在轰炸瞄准仪上,透过轰炸瞄准仪寻找着地面上的目标,他们的目标是位于东京的小仓兵工厂,这是日本四大兵工厂中,规模最大的兵工厂。 在目标进入瞄准分划线的时候,邵武峰看到轰炸指示灯由红变绿,随即拉下了炸弹投掷杆,一枚枚50以及l00公斤炸弹从打开的机腹弹舱朝着目标落下。 随后,飞机一架接着一架飞过市空,把炸弹扔了下去,没有遇到战斗机或高射炮火的有效抵抗。在飞机一架架的飞过东京上空的同时,在他们的身后,工厂、电站、船厂一片火光,在剧烈的爆炸中,惶恐的人们四处乱跑,一时间呼喊声、叫骂声、爆炸声混杂着塞满了东京街头。 飞临东京上空的他们还发现了一个更诱人的显著目标一一天皇皇宫,但每个队员都铭记着队长起飞前的规定:“如果轰炸了天皇皇宫,只能使敌人变得更加的凶残,我们不能预料他们会对沦陷区的人们做什么以作为报复,但是,我们必须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这次轰炸,仅仅限于军事目标 “ 对东京的轰炸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轰炸机群即开始返航而在沿途返航的此时轰炸机沿沿着东京湾一带的大城市则尽情地投弹,在他们飞过的城市上空,所谓的大日本帝国的“圣土“上浓烟滚滚,两架轰炸机正是顺道轰炸了东京湾的海军造船厂,而在轰炸中,每架飞机所携带的十公斤传单,随着炸弹一同投下,数以百万张纸弹凌空在日本上空飘扬着。 面对轰炸日本人的反击也是相当迅速的,密集的高射炮火和日机的相继升空很快就使轰炸机群受到了严重威胁,但是轰炸机部队的飞行员们凭着高超的驾驶技术,在投掷空炸弹后,进一步爬升,在万米高空中一次又一次避开了日机和地面火力的拦截。 “东京遭到支那飞机轰炸……” 在首相官邸,放下电话的时候近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京被轰炸了,被支那空军轰炸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确定吗?” 在空袭时多田骏与首相一同躲进了官邸下的防空掩体内,而此时在听到是支那空军轰炸了东京的时候,他和近卫的惊讶不同,更多的却是心底的悲鸣,如果确定是支那空军的空袭,那么,和中国就再也没有媾和的可能了! 是的,怎么可能,支那空军是从什么地方起飞的,他们竟然能……而就在近卫喃喃着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时,政务秘书急匆匆的推开门,他的手中拿着几张纸片,那脸色的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阁下,这、这是警察署刚刚送来的,送来的……” “什么!” “支那空袭传单!” 急匆匆的接过传单,近卫不过只是一看,脸色便骤然急变! “我们大中华民国第十六集团军航空队,现在飞到日本的上空了,这标志着战争态势的转变,你们再也不能欢呼着本**队的胜利,而不担心战争的伤害,自今始,中国空军必将千万吨炸弹投掷日本,作为日本军队侵我国土、杀我百姓之复仇,望贵国政府为爱护百姓计,立即无条件从中国撤星……” “八噶!” 还未看完传单,猛的一声怒斥,便从近卫的口中道出,在多田骏拾起被首相扔在地上的传单时,却听到近卫在那里大声咆哮着。 “立即命令中国派遣军不惜代价进攻,一定要彻底击败邯彰军……” 第二百二十七章未来之势 中国,此刻的中国已经象是座喷发着烈焰的火山,喧嚣沸腾,燃烧的空气融化了世间的一切。就在几个小时前,当东京广播电台中传出广播员惊恐的呼喊着“东京遭到敌国轰炸”的消息时,一些一直关注着日本局势,收听着日本电台的民众先是惊诧,随后他们的心底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是真的吗?” 就在消息慢慢的传来的时候,突然,恰是一道惊雷般的消息,从邯彰广播电台传出,几乎每一个收音机前的民众都听到了广播员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中透出的激动。 “四个小时前,第十六集团军航空队轰炸机部队对东京实施轰炸……” 随后,电台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第十六集团军新闻处发出的新闻通告,而各报社更是提前得到了通知,纷纷加印号外,一时间,“轰炸东京”的新闻传遍整个国家的各个城市、每个乡村,以至每一个角落。 在各个城市,疯狂的人们拥上街头,数以百万计的的人们欢呼着口号,人们的喊声震天。街道、广场、公园,人潮涌动,彩旗飘扬。满天花纸伴着震耳的爆竹声到处飞扬,在战争爆发了近一年之后,尽管有着局势战役的胜利,但是国土接连沦丧,上千万国民流离失所的现实,却沉痛的刺激着每一个民众脆弱的心灵。我们能打畋日本人吗?我们能赢得战争的胜利吗?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反问着。 局部的胜利并不能真正振奋民心,因为那只是一时的.一时的胜利,无法掩盖事实上的国土沦丧。 突然,惊天般的消息,只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之中,这个胜利,与以往战场上的胜利不同,这个胜利意味着一中国不仅实现了反攻,而且实现了对日本本土的反攻,这意味着,中国必将赢得战争。“中国万岁!”“空军万岁……” 在武汉,连绵多日的阴雨已停了下来,一直象被乌云笼罩着的天空,透出道道金光。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几天前日本空军在武汉上空铩羽而归,这几天武汉一直很平静.而此时,在这个晴空万里之时,上百万民众在街道上激动的咆哮着,泪水不住的从他们的目中流出,人们呼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人们在街道上游行着、欢呼着、呐喊着,以发泄他们心中的爱国之情,在这一时刻,他们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在街道上,拿着相机的阿班目睹此景,只觉得惊讶万分,在内心深处,他甚至和街道上欢呼的中国人一样,同样也为他们的胜利而高兴,这一场胜利绝不同于以往战场上的胜利,但同样的,他敏锐的意识到一这场并没有宣战的战争,现在已不可逆转的成为中日两国间的全面战争。 “邯彰军对东京的轰炸,改变了一切!” 当武汉市内的上百万民众欢呼着空军的大捷时,军委会秘书长张群驱车上了珞珈山。在得到十六集团军的报告之后,蒋介石整个人的心情显得非常不错,便邀张群走出居室,来到了庭院。 蒋介石走下台阶,柱杖立足,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一阵惬意翻滚着涌了上来。雨后,空气象被滤过一般清纯。斜阳透进庭院,驱散了枝头花草中的湿雾,照得水珠静物晶莹剔透。向北远眺,长江象条银链,弯延着拦腰穿过城区。各类建筑错落有致,尽收眼底。最让他留恋注目的,还是隐现在丘岗起伏、层峦叠翠之中的东湖碧波,山湖相映,绚丽多姿。他觉得奇怪,这么些年怎么竟没能发现武汉如此美丽.或许这就是心情吧。 “武汉居天下之中,九省通衢,实在是一方宝地啊!” 触景生情的蒋介石,大发着感慨,或许,管明棠先斩后奏的对东京实施了轰炸,但是对东京的轰炸,却让一直以为压抑在他心底的仇恨之火,得到了释放。 “委员长,噢,总裁!如此清新、雅致的天气,武汉也并不多见啊!” 见蒋介石陶醉在清风静气中,张群便把想说的话忍了忍还是憋回肚里。 “岳军。” 蒋介石露出一丝笑, “你同我共事多年,不必客气!委员长也罢,总裁也罢,不过是称谓小事,何必拘泥。你随便怎么称呼好啦!” 心情好时,蒋介石对谁都很客气。论感情,他当然希望人人都能称他为“总裁”,视他为“总裁”。这么些年了.枪林弹雨中斗勇,波谲诡秘中斗智,殚精竭虑,他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可他对张群说的,也是实话,他从不把张群当外人了。 张群能有今天,也全是因为有了蒋介石。早年在保定军校,两人便是同窗,只是炮科出身,一向孤傲、自负的蒋介石没与这位步科学友打过交道。直到两年后,两人一同登上东渡日本的大船,方有了接触。一番言语后,张群为蒋所折服,到日本后也改学炮科。毕业后,又随蒋到日本炮兵第19联队见习,开始了与蒋介石共事,日后发迹的生涯。 在蒋介石发迹之后,更是广招旧友、同窗等亲信组阁.张群自然也投至他的麾下。自1924年后,两人关系一天天密切起来。张群八面玲珑,投蒋所好。开始时舍弃自己的一切,大事小事为蒋着想,毫无半点私心。老蒋的吩咐,他从无异议,而且又总是变着法儿让别人看不出其着意吹捧的痕迹。这让政敌林立的蒋介石大为欣赏,视为知己。张群从此官运亨通。 虽说年初刘湘死后,他这个四川省主席因遭川军反对而未能成行,但张群却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毕竟,川政中央化实施多年,现在只差最后一击了,在抗战的大旗下,地方的权力早晚会被中央一网打尽。 “总裁,” 想了想张群还是觉得这么称呼妥当。 “第十六集团军对东京的轰炸,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从侧面紧盯着蒋介石,张群轻声说道。每次谈话,他总是急于班磨蒋介石的心思,而这恰是委员长的性格,他性格沉默,喜让别人“猜”他的“心思”’然后再道出来。 “倭宼侵我国土、杀我百姓、损我先总理之灵寝,其罪无可恕’只恨咱们没有千万架远程轰炸机,否则,必将化日本为焚火……” 三天前,南京卫戌司令部发来了一份电报,总理陵寝遭日军炮击,这个消息让作为总理信徒的蒋介石如何能够接受,心底对日本的仇意随之更浓。 “总裁,轰炸东京,确实是大快人心,但是,现在许多人觉得,宇恒出任外相,也许,会有所转机……” 收回目光,走了两步,扫了眼身边的这个谋士,蒋介石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外交部方面并没收到日本人明确的意思。不过话得说回来,近卫一月份的声明本来就不高明。他们以为一两声威胁就能叫我让步?须知,中国已非昔日军阀混战之中国,我蒋中正也不再是20多年前东渡日本时的蒋中正。今天人们推举我为‘总裁,’人心公理明昭天下。日本人想避开我国民政府解决中国问题,那是根本行不通的!” 顿着手杖,蒋介石的声音又尖又高,却不无得意。他觉得有点儿象在拳台上击倒对手一般的痛快舒畅。张群虽觉得这话有股自欺欺人的味道,但脸上却极其自然地堆满了笑,连声附和: “那是,那是!” “至于和谈,我当然不拒绝,中国并不要打仗。我也希望能与日本人携起手来,共同防止祸乱,维护东亚之和平。可这种和平,决不能以出卖中国主权为前提。” 说着说着,蒋介石激动起来。 “娘希匹,日本军人、政府鼠目寸光,只知道打仗。我看他们那里根本就没有战略家,没有政治家!他们以为占领了南京,我们就会投降,可他们想错了,中国寻求和平,但绝不出卖主权,今日,十六集团军对东京之轰炸,既是表明我国抗战之决心!” 略一沉思,张群感觉自己是号准了蒋介石的脉搏,便小心地开了口。 “总裁率全国抗战,已近一载,公心伟绩,世人皆知。何不借宇垣出任外相之机重新言和?” “岳军,这个你就不懂了。言和必须双方都有诚意,眼下,他们要价这么高,我们怎么答应?再者,十六集团军.对东京的轰炸在先,东京又岂会言和,如果不出意外,徐州之围亦随之可解,华北日军必定会调动大军不计代价的对第六战区实施进攻……” 提及日军对第六战区进攻,蒋介石的神情看似淡然,但是心底却又是一阵欣慰,现在第六战区固然出尽了风头,但是同样却吸引了日军的全部注意,有了第六战区去阻挡日军,全国的形势必将随之一缓,而中央亦或获得时间,利用苏援充分整编部队,而在这个过程中,中央不断的壮大,而第六战区呢? “现在中日间不可能出现和谈的契机,唯一的机会就是”。 好一阵,蒋介石才开口说道。 “唯有一场陆上大捷之后,中日间才有可能再次和谈!” 第二百二十八章北支的忧虑 5月底的北平,已经能够感觉到丝许夏季的炎热,而此时,对于北平的人心来说,却比过了盛夏——**轰炸东京,在这个消息到北平的时候,似乎瞬间便驱散了人们心中的阴霾。轰炸东京了,那距离收复北平还会遥远吗? 5月18日,就在十六集团军航空队对东京实施轰炸后的第二天,北平的街上重要的路口,象四牌楼,新街口,和护国寺街口,再一次出现了武装的日本人站岗,枪上都上着明晃晃的刺刀。人们过这些街口,都必须向岗位深深的鞠躬,而日本人看着中国人时,神情中带着怒意,但那神情却显得有些复杂。 东京,被轰炸了,对于中国人而言,这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但是对于日本人来说,这却是如惊雷般骇人听闻的消息,大日本帝国的心脏遭到轰炸,尽管通报上说损失轻微,但任谁都知道本土不再安全了。 铁狮子胡同,北支派遣军司令部,此时的司令部内弥漫着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从昨天接到东京的通报,获得东京遭到支那军轰炸之后,这种气氛便于此弥漫着。 而就在两个小时前,东京大本营正式电令北支派遣军“准备邯彰作战”,作为北支派遣军司令的杉山元立即把参谋长山下奉文、参谋副长町尻量基、第一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参谋长饭田祥二郎、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参谋长铃木率道、参谋副长青木重诚以及参谋们召集到一起,商讨对策。 “……第六战区北部、东南两条防线,虽地处平源,但其核心却经欧式要塞化构建,以12英寸双联装甲炮台为核心,并配以6-8门155毫米野战重炮台,对其实施总进攻,我军必须进攻其要塞……” 参谋们调查了敌军的防御构建后,便发现这条命令对于北支军而言,无疑是一场考验。 “……除非将进攻南京的攻城重炮调往北支,否则,以血肉之躯完全没有攻克邯彰军防线的可能,希望司令部能够认真考虑实施对邯彰作战攻略。” “如果我说不能收回这条命令,你会怎么办?” 面对参谋们的反对,杉山元面露不快地反问道。 尽管明知道参谋们的反对是事出有因,而且他们说的也是事实,但是在昨天接到东京的电报之后,他就知道,对于北支军而言,冀南静待的时刻结束了,东京必定会不记代价的进攻邯彰,以作为其对东京轰炸的报复,他曾经计划过,在攻克徐州后,沿陇海铁路进攻河南,进而形成对第六战区的包围。而且相应的,在那里还没有坚固的国防线,部队可以直接从后方对邯彰发起进攻,即使是进攻失畋,仍然能将其重创,第六战区与其它中国战区不同,或许其战区内拥有丰富的煤铁资源,但是他们却更为依赖支那南方各省的资源,切断了第六战区的资源补给线,即可将耗尽其战争潜力.从而为未来的再次进攻铺平道路。 但是现在,邯彰军对东京的轰炸却改变了一切,无论他是否准备好,无论计划是否周祥,作为对轰炸东京的报复,北支军都必须要对邯彰实施进攻。否则,日本的国际声誉将会遭到重创,而且国民的怒火也必然将发泄到陆军身上。 “老实说。第1军认为,与其冒险执行这条命令,还不如把更多的军队调往徐州,一路朝南京打去。” 梅津美治郎如实的回答道,在山西,他已经在支那军的坑道防线面前吃尽了苦头,而对邯彰进攻,在没有任何掩护的大平原上进攻,部队甚至有可能变成支那军的靶子。 而现在,为了进攻邯彰,派遣军司令部甚至准备把第1军从山西北部调到河北,以确保对敌优势。听完这匀话,参谋长山下奉文随之怒斥道。“勉强作战的不光是第1军。把不可能化为可能,正是皇军的任务!” 参谋长的驳斥让梅津美治郎的“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邯彰军用于防御防线的部队超过15个师,考虑到其依托要塞工事,因此,如对邯彰实施总进攻,至少需要调动15至20个师团,并配以至少两个联队的攻城重炮,才有可能突破其防线,否则,只是徒增无畏的伤亡。” 对于东京大本营而言,他们压根就不理解北支派遣军部队的实际作战情况,对于大本营而言,这只是一道命令,而对于北支军来说,他们却需要把这道命令化为现实,从而避免邯彰军再一次对东京实施轰炸。 “那,是不是要结束徐州会战?”想到触手可及的徐州,杉山元不禁有些不舍,打下徐州,便可以沿铁路一路南下,直接威胁在浦口给予南京守军火力以及后勤支援的支那军,从而形成对南京的包围。但是现在,如果要进攻邯彰的话,就必须集中北支军所有的部队.这意味着要调动进攻徐州的部队,即便如此,北支军的兵力仍然捉襟见肘。 “把北支派遣军的实际情况上报东京大本营吧!”东京,轰炸或许没有对东京造成太大的损害,甚至只造了数百人的伤亡,但是,中国空军对东京的轰炸,依然震撼了整个日本,在这种震撼中,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重复着一句话“支那空军轰炸,皇国不安”’下一次轰炸会是什么时候?下一次…… 午睡醒来,面色苍白的裕仁呆呆地坐着,想着心事。前天的爆炸声,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回荡着,昨天的支那航空队对东京轰炸时,他几乎是被侍从官按压进了地下防空掩体,或许,轰炸是短暂的,但是那仓惶的一幕,依然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着。 这几天,他感到太疲劳了,人明显瘦了不少。面对支那军的轰炸,内阁与军部空前的保持着一致一“实施邯彰攻略”,彻底瓦解邯彰军远程轰炸能力。邯彰! 如果说在去年,邯彰对于绝大多数日本人,包括裕仁来说,都只是一个有些陌生的词汇,但是从昭和十二,在华北支那军在陆地战场上的第一个胜利,他们便记得了这个名字,同样也记住了“邯彰军”,对于裕仁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那时,他对于邯彰军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毕竟,皇军是战无不胜的,毕竟,邯彰军的胜利,只不过是陆军的一时大意导致的,毕竟……总之,没有任何理由去刻意的记住那里,但是现在,就在两天前,邯彰军却把炸弹扔进了东京,扔进了帝国的心脏! “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 在心底诅咒着,裕仁又一次不自主的朝着空中看去,今天,邯彰军的飞机会再次空袭东京吗? 想到这,裕仁的心底不由的一阵紧张,生怕他们把皇宫变成目标。 “要尽快解决到这个麻烦!” 此时的裕仁神情中难免有些不太自然,就在昨天,他曾为东京被轰炸斥责过陆军,那么,现在陆军作出决定了吗?想到这,他立即命令侍从召来了他的叔辈、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和藏相池田成彬,他还想最后听听别人的意见。 “军部到底有没有把握在今年结束支那事变?”裕仁直截了当地把皮球踢给了参谋总长,他并没有提进攻邯彰的问题,而是直接提到了支那事变的结束。 闲院宫当然知道天皇内心的忧虑,实际上这未偿不是军部担心的地方,想了想,他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 “陛下,战争发展到今天,除了打下去已没有退路了。近百万支那士兵死在皇军手里,这时想让蒋政权回首言和.到头来只怕落空。而且反会向中国人露出底牌,认为帝国的腰杆变软了。再说,支那军对东京进行轰炸之后,现在从中国战场到东京军部,各级官位都憋足了劲儿,一定要洗刷前耻。这时退缩,有可能在军方引起混乱,局面不是控制…… “照你这么说,我们在支那就必须打下去了,无论这仗是能打还是不能打?” 裕仁打断了闲院宫的话,口气中露出一丝不悦。“现在看来是的。坚决打下去,结果可能会好些。有时走过的路是无法再回头的。” 见于皇仍然眉头紧皱,闲院宫总长决定重锤敲响鼓,他说道。 “陛下,您是忧虑即便是攻占南京后,仍不能结束战事吧?现在战线扩大上千里,帝国投入了极限兵力,且两路进攻,使得我军兵力达捉襟见肘之境,于南北皆无法形成优势,而这令兵力远较我国数倍的支那军可于两条战线同时坚守,反观我军却处陷于战场之难。” 说着,闲院宫总长的话锋突然一转。“因此,军部决定对支那攻略加以调整!”调整攻略? 闲院宫总长的回答让裕仁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现在进行的是什么样的调整? “陛下,大本宫已经决定向北支增援10个师团,以用于发起“邯彰攻略”’待邯彰攻略成功后,则以侧翼侧击山西支那军,至少将支那军华北主力歼灭于山西……” 闲院宫总长解释时,裕仁却有些疑惑的在心里寻思着一一能抽调那么多军队吗?突然,联系到先前闲院宫总长提及的“调整”,他似乎明白了。 “增援10个师团,难道,要从南京方面增兵过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南京!南京! 旭日从东方的天际冉冉升起,还没有照亮紫金山的树梢。但是,天已经亮了。 紫金山第一峰,标高484米,从南麓中山陵方向看去,分三个山头,给人以柔和和美丽之感,北侧斜面险峻陡峭,只有攀着山坡上的树木,才能登上山去。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对于日军而言,紫金山如同堡垒一般,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坚固的碉堡一个紧挨着一个环山挖掘的散兵壕,一层套着一层,散兵壕之间以一条条修建于山体内的坑道相互联接着,而在山顶上,多数坚固的炮台,l5公分要塞炮的炮口俯视着山下以及南京城。 这里是守卫南京的第一要冲,无论是攻防双方都明白,不攻下这座山,进攻别想进攻南京,在过去的一个月间,日军对紫金山的进攻,从来未曾停止过,从地形上来说,进攻的一方处于极不利的境地,防御者在堑壕里仅仅露出了脑袋进行射击,更多的却是依托着用圆木、页岩搭成的野战工事,从射击孔中射击,从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堡垒中扫射或伸出炮口向山下打炮,进攻的部队完全暴露在密集的火力网下进行仰攻,即便是好不容易接近了堑壕,成箱成箱的手榴弹又会将进攻部队“淹没”。 一次次的进攻,一次次的失败,整个紫金山几乎都被血染成了红色,这一切,直到五天前,才发生了改变——二十六f]240毫米、305毫米攻城重榴弹炮开始对紫金山实施炮击,一座座坚固的堡垒在攻城重炮的炮击下,变得像是纸糊的一般。 在过去的五天间,数百公斤重的混凝土破障弹在空中划着弧线,发出似火车于空中鸣笛般的呼啸声,朝着紫金山飞去,分钟后,炮弹落在紫金山上。 在混凝土破障弹的爆炸中,尘土、碎片和硝烟形成巨大的圆锥形。巨大的烟柱夹着从拳头到磨盘大的石块一起升起,就像一棵巨树突然升入天空随后再垮倒下来,像钟表一样有规律着西北正面在不同方向倒去,隔几分钟都有这种幻想中的巨树升起,接着如魔鬼嘶吼声一般可怕的爆炸吼声响彻在整个紫金山,在炮击中紫金山原本坚不可摧的堡垒、坑道都遭受前所未有的损失。 尽管堡垒一座座的被摧毁,但是紫金山的保卫者们,却并没有因此放弃抵抗,他们的抵抗不仅没有任何松懈,反而更加猛烈,在攻城重炮的炮击之后,这座并不算高大的山岭,对于进攻的日军而言却依然是一个活地狱。 持续一夜的炮击,又一次改变了紫金山的地貌,在过去的五天中,日军不断用攻城重炮对紫金山实施炮击,紫金山上的树木消失了,甚至就连山上那薄薄的覆土亦消失了,巨石裸露于人们的视线中,而山体上更是多出了一层厚厚的石粉,在那是在爆炸中产生的石粉,巨石被炸碎,碎石炸成粉,在爆炸的烟云升起之后,慢慢的散落在紫金山上。 在太阳刚刚出来的时候,一条条硝烟弥漫混杂着各种气味的坑道内,战士们提着枪纷纷穿出坑道,再一次进入堑壕,抓紧时间抢修堑壕。 “快点,最多一个小时,日军就会进攻!” 在长官的督促中,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稀落的枪声、爆炸声,正在修着射击点的雷鹏飞朝着山前的南京看了一眼,此时,这座曾繁华无比的首都,犹如一片满目荒凉、肮脏不堪的巨大垃圾场。就目光所及,到处是耸立在被烧毁的房屋瓦砾中的座座断墙。而其中还耸立着些许被硝烟熏黑的烟囱。 中国的首都,在这场保卫战中,完全被摧毁了,整个城市几乎看不到任何完好的建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京人,若不是那绵延的城墙遗迹,他几乎看不出,这废墟就是南京,但,这的确是中国的首都。 “即便是沦陷了,至少,日本鬼子没有得到南京!” 在心里如此思索着,雷鹏飞默默的拿起锹头,一锹一锹的加深着战壕。 当紫金山上的战士们纷纷走出坑道,加固着战壕的时候,在山下数公里外的一片竹木林间,一队队日本兵却是满面悲愤的开始折解着攻城重炮,他们接到了转进命令,将被调往其它地区,而在他们看来,只要再打下去,很快,他们就能够帮助步兵打下几乎被血染红的紫金山,然后还可以拿下南京。 “只需要一天,就能……” 同样的遗憾在南京城内外各师团、旅团、联队部内弥漫着,从南京的撤退,对于在南京血战一个月的日军而言,这是不可接受的,但命令就是命令,不过虽说在心理上很难接受撤退的命令,但是却又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毕竟,南京实在是……太难打了!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们使用了几乎所有的可以使用的武器,因为支那军变成了“老鼠”他们在城内大量使用毒气,因为支那军的坚固的堡垒,他们投入了数十门攻城重炮,可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没能占领这座城市,即便是在最高峰时,他们亦不过只控制了整座城市70%的面积,其它地区仍然牢牢的在支那军的控制之中,而在当天夜晚,支那军就在城内实施全线反攻,最终,双方对南京城的控制,谁也没有占据任何优势,而对于双方而言,近二十万人的伤亡,却都已经超出了双方所能承受的极限。 此时,尽管撤退的命令下达到的了各大队,但是城内外的战斗依然还在进行着,这一天,在城内的部队开始撤出,在率先撤退的部队撤出几乎让他们流尽血的南京时,士兵们眺望着长长的黑褐色的城墙,尽管现在城墙只剩下些许残骸,但所有人的心中却都升起一阵异样之感,南京……是一座不可攻克的城市。 怀揣着这种沉重的心情,越来越多的日军开始沿着他们进攻时的道路,向后退却,出人意料的是——没有追击,甚至就是在城内,亦没有部队对撤退的日军实施反攻,只是在日军开始总撤退的时候,实施象征性的追击。 “我们守住了南京!” 几乎是目送着日军依次撤出南京的“街巷”房国民轻声说道,但是从废墟间、瓦砾间站出来的战士们却笑不出来,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上只是一种解脱般的神色,一个月的血战,太多的人死去了。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相同的,他们满身污秽,满面胡须、胡须上尽是污渍,他们身上的军装变成了破布,甚至许多人打着赤膊。 “日本鬼子撤了!” “是啊!” 轻应着战士的话声,突然一个人影冲到了一名战士的面前。 “您还活着!” 黑色的硝烟或许挡住了士兵的脸庞,但是一双孩子似的欢笑眼睛,却显示出他的开心。 “谢子轩!……没有错!……是你!……你还活着……"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战士,那个战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从那里钻出来的……哈哈,你活着!” 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直到这时,笑声才从他们的嗓间发出,就在这个时候,哭声混杂着笑着,在中山路上响彻着,战士们像是发泄似的朝着空中鸣枪,他们赢了,无论如何,他们守住了南京,日军撤退了! “长官,日军开始撤退了!” 在被炸塌的中央银行地下金库内,参谋略带些喜意的报告,只换来回了高胜仑的一声轻应,“哦”一声,随后,高胜仑像是垮了一般,软坐在椅上,从接到保卫南京的任务,直到现在,他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了,他之所以紧张,倒不是因为自感身处险境,而是战况复杂,想到自己肩负重任,总感到惶惑不安。 而现在,日军终于撤退了! “陪仑,咱们赢了!” “赢了?” 痴怔怔地反问着,高胜仑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怎么能笑出来呢?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为保卫南京新一军付出了阵亡4。l万人的代价,新一军几乎全完了,或计,现在自己成为了第三十一集团军司令,新一军看似扩大了,可实际上呢?新一军已经打空了。 “是啊,我们守住了南京!” 邵凌远故作轻松地笑说着,但是那笑容却是故作的,却是虚假的,这个时候,没有谁能笑出来。 “说实话,我真想……” 我真想和他们一起死啊! 闭上眼睛,高胜仑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在日军撤退之后,当阵亡的信件从南京发出的时候,也许,整个邯彰,处处都会挂起白幡,即便是邯彰保卫战时,邯彰也未曾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4。l万人阵亡,这仅只是新一军的损失,而为了保卫南京,邯彰前后补充了5万新兵,成建制增援了两个师、中央增援了四个师,十余万人的伤亡,这是保卫南京付出的代价。甚至伤亡惨重到,在日军撤退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追击日军的能力。 “至少,我们守住了南京!。” 邵凌远看着失魂落魄的高胜仑,在一旁宽慰道。 “至少,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参谋长的话,让高胜仑的脸色露出丝许笑容,随后,他默默的说道。 “是啊,是值得的!” 第二百三十章2杨入邯(上) 武汉,在大多数人们的口中更多地称它为“武汉三镇”。其实它是由汉口、武昌、汉阳三镇隔江鼎立而成。长江从三镇中穿流而过,把武昌孤零零地划在了江南岸。这里,机关楼堂、要员私宅云集,景点古迹遍地,在青翠的珞珈山、碧绿的东湖水和一片片优雅宜人的景区映衬下,透着一个政治枢纽不同凡响的气度。江北汉口,则以其繁华、喧闹而名噪天下。作为旧中国的大商埠,其名气仅在大上海之下,因而紧紧地吸引住南来北住过客的目光。龟山脚下的汉阳,同样不同凡响。这里有全国规模宏大的钢铁企业联合体,即便是在汉阳兵工厂内迁至重庆之后,在汉阳的钢铁公司和一家家民营钢材制品公司,仍然制造了大量的用设备。 国民政府各部门名义上虽说是迁往重庆,可实际上,到了武汉之后,都没有再向西挪一步。一队队西迁的工厂、学校、民间团体,也极其自然地在这里扎下脚来-1厂又冒出了烟,商店一家家地增多起来,政府的一些军事、政治机关也开始运转。 此时的武汉实际上就是中国的战时首都。“战时首都”使武汉三镇背上了不堪忍受的重负。洋楼私宅、旅馆寒舍,只要是个能栖风避雨的地方,都挤得满满当当,街巷市面上同样是人满为思。房租、粮米菜价,随着人潮的蜂拥而至,也象是雨后冒出的春苗,“呼呼”地往上窜。大武汉从未象今天这样,拥挤膨胀得象是要裂开来。或许,大量的内迁机构使得武汉出现了混乱,使得武汉米粮价格腾涨,但是在另一方面,却进一步繁华了武汉。 而此时,武汉,又一次陷入了沸腾之中,就在几个小时前,消息从政府传出——南京保卫战取得了胜利,日军自南京撤军了,歼敌逾6万,又是一次胜利,胜利来的是如此的突然,甚至于,同时还传出,**配合南京城防部队,向盘据在芜湖的日军实施进攻,这一切,无不意味着——武汉安全了。 仅此一条,就足以让武汉的人们欢呼着胜利,高呼着“中华民国万岁”等等口号,轰炸东京、南京得守,这一个个消息,不断的震奋着民心,即便是最悲观的人,此时也不禁生出一种感觉,也许战局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坏,而乐观的人,甚至估计,也许,很快中国就会反攻,也许,很快失地就能收复。 当武汉三镇上百万市民举行庆祝南京保卫战胜利的祝捷游行时,在武汉南郊林木青翠的珞珈山的蒋公馆里,此时蒋介石掎杖远眺武汉城区,心潮起伏,感慨万千。自退出南京后,他变得从未象今天这样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想当初,在国民政府撤出南京的时候,他曾以为南京一定会沦陷,尽管对外他不断的向他人灌输着抗战必胜的信念,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甚至需要用哭喊来发泄内心的情绪,但在人们,他必须要坚持,因为他知道,作为领袖一但他对胜利悲观了,那中国也就完了,那些心思各异的地方将领,到那时一定会投降。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坚持下去撤到武汉,再不行撤到重庆,总之,绝不和日本讲和,只要坚持下去,总能击败敌人,总能迫使在列强中实属弱国的日本被迫从中国撤军。 而今天,他终于真真正正的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这是真正的希望,南京保住了,这意味着,武汉再一次拥有了数百公里的防御纵深,失去几乎全部军舰的海军,在长江布下了大量的水里,日军试图进攻武汉,就必须沿着长江两岸的丘岭、湖河进攻,而且他们还需要再一次进攻南京,在这样的胶着中,日本的力量会被一步步的削弱,到那时,不仅作为真正战时首都的武汉能够保住,而在战略上,中国将赢得重整旗鼓,实施反攻的时间。 而地处长江、汉水交会日,平汉、粤汉铁路必经此地,作为中部地区的水陆交通枢纽,“九省通衢”的武汉,也将作为反攻的大本营。向南,它连接华南地区,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援助,经香港、广州运到自己的手里。向东,则直通苏皖浙,是**日后收复失地的桥头堡。向北,它又依傍中原大地,是我们发起全面反攻的前沿阵地。可以说,坐于武汉,足以控制东西、威震南北。 而在另一方面,中国内地繁华的、有影响的大都会中,能容得了他蒋某人的,也就这武汉三镇了。他心里清楚,控制武汉,他就能吸引住全国、全世界的目光,他就仍能自豪地对外界炫耀:中国并未亡于日本,中国政府依然存在,他蒋中正仍旧领导着中国,指挥着中国的抗战,中国仍然在抗击着日本人。 如果说,几个月前,形势对中央极为不利,那么现在,形势却对中国变得有利起来了,日军之所以从南京撤军,是为了进攻邯彰,一雪其轰炸东京奇耻,只要邯彰能够坚持到年底,那么到时候,一切都会改变。心底如此想着,蒋介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委员长,杨将军来了!” 侍从的报告,让蒋介石回过身,他看到跟在侍从身边的杨杰,便展出了笑容。 “耿光!你回来了!在莫斯科,你辛苦了!” 听到委员长的慰问,杨杰连忙恭敬的说道。 “幸不辱命,还是国内战场打的出色,才能让苏联人松下口!” 去年八月,杨杰奉命任赴苏考察团团长,赴苏考察,实际上是争取中苏结盟和苏联的武器援助,尽管斯大林没有答应中苏结盟,但是却同意提供一亿卢布的军火,另外附送一个苏联援华航空队以及苏联军事顾问团,而在邯彰保卫战胜利之后,斯大林的态度立即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援华力度亦随之加大,甚至远超过对西班牙的援助。 “委座,一周前,在我军轰炸东京后,斯大林亲自召见卑职,在表示祝贺之余,表示本月,可向我国提供两个步兵师,后获得日军开始从南京撤军后,其又表示可增加两个步兵师以及一个炮兵师的装备,由此可见,国内的胜利,直接决定着外国对华态度!” 杨杰未敢居功的答道,在莫斯科时,他遭受过冷遇,也曾遭受过热情,亦曾遭受推诿,而每一次态度的转变,实际上都同**在战场上的表现有很大的关系,战事有利于**时,苏联的援助是慷慨的,而战事不利时,苏联的援助是有限的。 “国内将领有功,耿光,你的功劳党国亦是铭记的!知道这次为什么急召你回国吗?” 原本,三月前任命其为军令部次长后,蒋介石有意任命其为驻苏大使,以负责苏联武器援助事宜,但是邯彰的一封电报,却让他改变了态度,急召其乘飞机回国。 “卑职愚顿!” 亦步亦趋的跟在委员长的身边,随着委员长在公馆后花园的步道中走着,杨杰心里不禁犯起嘀咕,实际上这种疑惑是从接到电报,乘机紧急回国时,就已生出,在两个星期前,委员长还曾亲自写信给自己,希望他就任驻苏大使,并在信中表示苏援的重要性。 而现在,却是一封急电把自己召回,而驻苏大使亦另委他人了。 “南京的日军在过去的三天中,已经尽数撤出,耿光,你是否日军为何撤出?”说着,蒋介石的话峰一转。“日军撤出南京的同时,上海方面发回情报显示,在过去三天间,先后有三个师团的日军自上海乘船离沪,其意图非常明显,增援华北,对邯彰实施总进攻,以报复第六战区航空队对东京的轰炸,表面上这场进攻是为了报复第六战区,但实际上,却是其对华军事战略发生了转变,其不再如战前按我方调动,分兵两路同时进攻,而是集兵一处寻求一方突破……”……” 委员长的话只令杨杰的心头猛然一紧,如果这样的话,这意味着整个抗战战略都将被打乱,在战略上,中国将再一次处于劣势。 “委员长,如果这样的话,那管哲勤的第六战区,能挡得住吗?” “挡,是要挡的,关键要看怎么样,一周前,十六集团军参谋长王庚亲自飞抵武汉,汇报了其计划,其计划,在日军未完成对战区的集团进攻准备前,对山东实施反攻,从而迫使日军将战场转向山东,在机动作战牵制日军,减缓战区压力,总之这个计划极为大胆,但是如果成功的话,不仅可以全面扭转目前华北的态势,甚至将……” 委员长的话让杨杰惊讶的睁大眼睛,但随即又是一阵释然,通过邯彰保卫战,他基本上了解了邯彰军的作战规则,他们从不拘泥于单纯的防御,相比于防御,他们更擅长于进攻,即便是防御他们也更倾向于化被动为主动,向山东实施进攻,迫使日军再次分兵,也就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但,这与召回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耿光,王庚前次飞抵武汉,一是汇报战区作战计划,二呢,则是向中央提出申请,要求另派战区参谋长……” 就在杨杰内心疑惑不已时,蒋介石却让他的内心一阵激动。 “哲勤点名让你作第六战区参谋长!” 第二百三十章2杨入邯(下) 被乌云笼罩着的天空,透出道道金光,金光挥洒在珞珈山上。 “总裁,杨耿光乘飞机离开武汉了。” 亦步亦趋的跟在蒋介石的身边,张群谨慎的说道。 杨杰回到武汉,甚至只与家人只见一面,便直接乘机飞往邯彰,在武汉并不是什么秘密,而现在张群之所以提及此事,正是为了号“委员长”的脉,作为谋士,这既然是他的职责,同样也是他取信之道。 “耿光去邯郸,就任第六战区参谋长,是第六战区自动提请的,中央只是表示尊重!” 蒋介石只是随口道了一句,他心知张群想要说什么,中央直接任命中央将官为“地方”战区参谋长,总会有一些人说三道四。 “有些人,总喜欢鸡蛋里找骨头,耿光不带一兵一卒就任战区参谋长,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再则,地方上有所求,中央难道拒绝吗?” 想到因为杨杰就任战区参谋长,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警锡,一阵厌恶感便从他心底涌起。他盯了张群一眼,然后坦然地说道。 “有人想说三道四的,就让他们说好了,他们要是再在这件事上纠缠,等他时,他们就明白了,若是还有人说三道四,就把部队调到第六战区去。” 见委员长有些不快,张群连转移话题道,而这不过只是的一个话头罢了。 “总裁,不过就是一些人在那瞎吵吵罢了,不过前阵子,有人指责第六战区任用亲日派!” 意有所指的一匀话,让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跳,所谓的第六战区任用亲日派,所指之人正是“西安事变”后,被点名要求从政府中除名的杨永泰,那位“亲日派”的“头头”,但实际上,杨永泰却只有亲日派之名,所谓的亲日不过只是奉命而为罢了。 从心里说,对杨永泰,蒋介石多少总心存些微许亏欠,但在另一方面,虽欣其之才却又反感其跋扈,也正因如此.在抗战军兴后,一直隐于家乡的杨永泰,便被他有意无意的“遗忘”了,以至于在诸人复出之后,杨永泰依然于家乡“隐居”。 但也正是这种遗忘,使得杨永泰最终接受管明棠的邀请去了邯彰,随后管明棠以军务繁忙为由,请辞邯彰行政督察专员之职,并推荐杨永泰为下任候选人,所谓的推荐实际上只是过场,行政院随即同意,不过杨永泰的亲日之名,倒是让管明棠颇受外界指责,直到轰炸东京后,这一指责才随之消息。而对于杨永泰于邯彰任职,蒋介石倒没有想那么多,毕竟杨永泰是个人才,既然是人才,就不可能被埋没的。 但是现在,张群重提杨永泰,却让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敏’他隐约猜出张群的意有所指是为何意。 “岳军,其它人或许不知道,但你是明白的,畅卿绝不是亲日派,他所做一切,无非只为麻木倭寇而为!” 蒋介石当然不会说杨永泰之所以亲自是出自于自己的授意,尽管在某种程度上,张群也算是半个亲日派,说罢,又把目光投向远方,轻声说道。 “岳军,真正的亲日派,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居心叵测之人!” 虽是简单的一匀话,让张群觉得他号准了委员长的脉.于是便点头赞同道。 “总裁说的极是,岳军也是如此以为。”说着,张群的话锋突然一转。“虽说许多人怀疑杨耿光出任战区长官部参谋长一职,但岳军却以为,委员长任命耿光为战区长官部参谋长,倒是为战区将来抵御日军入侵作准备!到时,那些人自然知道了总裁的苦心。” 蒋介石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毕竟让杨杰去第六战区,并不是自己主动提出的,现在自然也不便争功了。 “现日军欲集重兵以报复第六战区对东京轰炸,单以第六战区之兵,显然是有些薄弱,他时,中央必调兵增援第六战区,哲勤起于商界,成于政事,于军界,一无人脉、二无故旧,届时如何调配协调各地增援部队,自是问题,而耿光曾任陆大校长、庐山军官教育团团长,于军中学生、旧识甚多,想来到时,各地增援部队,必定会完全服从……” 提及此张群注意到,原本面带微笑的委员长的眉头猛一锁,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提醒,委员长怕是听进心里了。而此时蒋介石的心底,正如张群所料想的那样,一时心情却难以平静,在动荡中起家的蒋介石,深谙旧中国的统治之道。逢到凶险,他总是跳进池中,先把水搅个混沌不堪,尔后远交近攻,各个击破。对手下人的相互之争,他从不介意,甚至喜欢这样。他知道这么些年来,中国再难冒出个与他抗衡的军政巨头,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张群的提醒,却让他突然意识到,不是再难冒出一个军政巨头,现在一个隐隐可现的军政巨头,正于他的面前浮现,而且还是在他的帮助下。 杨永泰曾为政学系之首,于政界人脉甚广,而杨杰,更是曾任陆军大学校长,虽说与陆大就读大都为师旅长,但是其于军界的人脉,前者以政为辅,后者以为军助,而管明棠则轻易得到了军政两面的“左膀右臂”。 心下警惕着,蒋介石并没有说话,但脸上色的笑容却消失了无形了。过去,虽说对管明棠有所警惕,但在他看来.其却又不足为惧,因为他在政界人脉所赖为张静江之人脉.而张静设的“建设系”长于建设,短于政治,在军界,虽说那彰军兵强马壮,  但其在军界却没有任何根基,其军官又大都为商人出身,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但现在“二杨”却使得一切发生了改变,二杨接触多少郁不得志的政客、军人,若这些人经二杨引荐惧为管明棠所用……“兆铭,他们近年来忙些什么?”蒋介石把眼光移开,轻声问道。汪精卫是他多年政敌,资历比他高,眼下虽居国民党副总裁,但却绝非安于现状之人。汪精卫韬光养晦,蒋介石心里十分清楚,而且,他还知道,张群与这伙人勾勾搭搭,关系也不错。但他对此并未太在意,原因很简单:张群离不开他蒋某人。相反,他却能从张群口中更多地了解到汪精卫这帮“主和派”的行踪。虽说他没有在意,可张群却象个在外面偷汉而被发现的妇人一般,见委员长猛的提及汪精卫,浑身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他偷偷抬起眼帘,溜了蒋介石一眼。 “汪副总裁是坚持主和。只是近来我与他接触也不多。不过,听说他把高宗武等人弄到了香港,想与日本人搭上线,具体情况不太了解。” 此时的张群闪烁其辞。蒋介石听着听着,眉头蹙成一团。 “岳军,你要提醒兆铭他们注意一些!现在正值抗战最关键之时,让他切勿误已误国!” “总裁,岳军有一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面对委员长的训斥,张群萎萎缩缩地问道。“是,是,总裁所言极是。” 在怯缩的应声时,张群的心里犯起了嘀咕,总裁这是怎么样了,明明先前所有反应,怎么这会反倒像是没事一样,原本觉得自己号准了总裁脉的张群,一时间不由有些拿不准主意,总裁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对“二杨入邯”就没有任何警惕?不可能啊.照理说……而就在他嘀咕着的时候’总裁的声音又一次传进他的耳中。 “岳军!” 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蒋介石转身盯着张群问道。“最近曾琦一直在武汉,你见过他了吗?青年党方面下一步到底有什么打算?” 听总裁提及曾琦,张群的心下便是一动,他知道委员长不是没有对管明棠加以警惕,而是在等着自己把一些话说出来,曾琦是谁、青年党又是谁?这些可都是邯彰的政务之基。如此寻思着,张群凑近一步,开口说道。 “总裁,虽说青年党群多得管明棠的帮助,但曾琦诸人却是支持中央,也是支持总裁的,他们表示青年党愿团结在中央周围。只是他们的一些理念与中央相抵触,再则,其又无法脱离邯彰的支持,所以……” “岳军,当此非常时期,我们也要讲讲民主。我相信,青年党今后会是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该花的钱一定要花。经费一事,你找子文商量解决。” 在张群离开之后,蒋介石却置身于庭院之中,此时这珞珈山的空气依然象被滤过一般清纯,那阳光依旧照得水珠静物晶莹剔透,但此时,蒋介石却没有一丝欣赏之意,山湖相映,绚丽多姿武汉风光再难吸引他的注意了。此时,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二杨,二杨……反复于心念叨着二杨,蒋介石的眉头越皱越紧,而握着拐杖的手也却握越紧, (杨杰,在历史上被称为近代中国三个半参谋长中的一员,也是几无所成的一员之一.在某些方面却又是最适合邯彰军的参谋长,好了,现在,邯彰军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参谋长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你的学生 民国二十七年五月二十六日,此时的中国大江南北都笼罩于明媚的春光之中,但这明媚的春光却又被一片不详的阴云所覆盖,每一个关心实事的人都知道,也许大规模的战争就在眼前,也许,又将有大片的国土随之沦丧。 在白南向北的暖气流中,一架银白色的“y2”双发客机,静静地在河南的上空飞行着。这架隶属于第六战区航空队的专用客机是专程运送新任战区长官司令部参谋长杨杰上将前去上任的。 明亮的阳光透过舷窗照射进机舱里,杨杰靠着柔软的座椅,翻阅着有关第六战区的资料,这些资料既有军令部提供的,也有飞机上随机携带的资料,而此时表面镇静的神态里透出几个紧张。 而紧张的原因非常简单,负责第六战区防御的邯彰军远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强大,邯彰军的骨干是第十六集团军只有4师3旅,兵力仅十万,至于战区预备军,亦不过21个师及8个**团、旅,至于刚刚编遣的“战区国民自卫军”亦不过只有15个师,林林总总的武装力量总合,亦不过只有70万人,而这却已经达到了第六战区的动员极限。 而他们所面对的敌军呢? 预计日军将投入l7至20个师团,这意味着…… “参谋长,再过一个小时,就到达战区了!” 突然,一名航空队少尉打断杨杰的思绪,将他从浮想中拉了回来,他抬起头看一眼这名航空队少尉,他的军装是邯彰军最普遍的黑色军装,如果说与陆军有何不同的话,恐怕就是右胸前的双翼纹章了。 “是在邯郸降落吗?” 杨杰随口问道。 “是的,将军。” 少尉微笑着回答道。 “在过黄河后,航空队会派出鹰l战il机为我们提供护航……” “这么说,现在日军飞机已经出现在战区上空了……” 杨杰自言白语的说道,一个不经意的信息,透露出的一些信息,还是泄露了现在第六战区的情况。 “将军,现在日军在华北增派了超过600架飞机,他们处于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所以,必要的保护是极为必要的……” 对于杨杰来说,航空队少尉的解释,并没有太多的意义,他满脑子都被未来的战局缠绕着,一丝也不得解脱。 事情来得非常突然,突然得几乎让杨杰难以相信,白民国十九年后,他几乎没有任何指挥部队作战的经验,尽管在日本陆军大学就读时,曾获得“天才将军”的美誉,亦曾获得法国的霞飞元帅的赞誉。然而,白民国十九年后,他便一直在陆大任校长,再无实战经验,现在突然被任命为战区长官部参谋长,这简直让杨杰目瞪口呆,甚至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作为一名军人,他当然渴望能够在这场民族战争中,不仅能尽自己的一分薄力,更希望作为军人在沙场上驰骋,现在的这个职务固然是他所渴望的,但是……这一切来的总归是太过突然了、 在飞机即将越过黄河的时候,在飞机的左右两侧出现了两架战il机,他们出现的时机极为准确,在黄河上方,便形成了对客机的保护。注意到机外出现的飞机,望着地面上的黄河,杨杰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些笑容。 第六战区最让人羡慕的地方,就是他们拥有一支强大的|抗空队,不仅可以为陆军作战提供保护,而且亦可深入到敌人后方,对其实施轰炸,邯彰保卫战的成功,正是得益于其对华北日军机场的轰炸,至使日军直到战争结束时,仍然未能得到飞机保护。 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要向管明棠报到了。 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还有,管明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年青人?他为什么选中自己? 凭心而论,杨杰对管明棠有着一种敬佩之情的。尽管过去从未来与其接触过,但他却听说过其的故事,从创办北方公司,再到实施邯彰专区建设,直到民团的组织,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他都表现出过人的水平,甚至可以说在这些方面国内很少有人能比肩。 这样的一个年青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年青人? “管明棠是一名杰出的将军,一名杰出的军事指挥官!" 在邯彰保卫战胜利时,杨杰正在苏联,在消息传到苏联时,斯大林包括将军,曾如此称赞过管明棠。 自然,无论从任何角度上来看,邯彰保卫战的胜利都是辉煌的。当时日军白北平一路击败了数十万中**队,而在第十六集团军出击时,其兵力亦不占优势,甚至就连军队亦不过只是组织数月,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能否击退日军的进攻提出了疑问。但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他们不仅阻止的日军继续沿平汉路南侵的脚步,而且还全歼了日军一个师团,从而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神话! 至于对于欧洲人而言,日军确实是不可战胜的,无论是甲子战争,亦或是日俄战争、青岛之战,无一不在证明着这一点,但是,这个神话,却一再的被十六集团军打破。 而管明棠正是第十六集团军的司令官,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想到这,杨杰合拢了资料夹,将头仰在软背靠座上歇了一会儿。 唉,不管管明棠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谢谢他,至少,他给了自己一个能够在战场上杀敌报国的机会……杨杰的心里思量着,想到自己即将能于战场上报国,他的内心不由一阵激动。 就在这时杨杰忽然感到飞机抖动了一下,紧接着有一种悬空坠落的感觉:飞机开始下降了,透过飞机舷窗向外眺望,只见地面上有一座庞大的机场,而机场上的一条跑道十数架战机正在滑翔升空。这就是邯郸机场了。这时那名航空队少尉再一次走地过来,然后恭敬的告诉杨杰: “将军,甘陴8至0了……” “他来了!” 望着天空中的缓缓降落的飞机,管明棠的脸上带着笑容,而随行的王庚等人神情中更是带着期待之色,这位新任的战区参谋长,将在很大程序上弥补他们的不足。 “日本陆军大学经常让学员指挥海陆空军演习,以训练和考察学员的军事指挥能力。在一次演习中,杨参谋长被选为统帅。他指挥演习得心应手,并有独特创新,得到日本天皇的赞赏,并赐予军刀。” “你这只说了前半段,后面还有一半,日本军人向来以天皇赐刀为殊荣,杨参谋长也因此赢得了“天才将军”的美誉。后来天皇还特意让人测量了他的脑袋,果真比一般人大一号。” 听着众人说道着杨杰的轶事,管明棠只是笑着,一直以来,他都为自己的身边没有一名“合格的军事参谋长……”而懊恼,直到杨永泰来了之后,他才向自己推荐了赴苏考察团团长、前军委会次长、陆军大学校长杨杰,而其在中国又有“三个半参谋长”之称。 也正因如此,杨杰才进入管明棠的视线,随后即通过调查局对其情况加以搜集,不搜集不知道,待获得其全部情报之后,管明棠便认准了,杨杰、杨耿光或许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参谋长,而原因非常简单,当国内的绝大多数军官还把视线盯在“步兵、炮兵”上的时候,杨杰就已经开始研究真正的战争,他曾写过多篇现代战争的理论书籍,他认为现代战争立体化,指挥员和参谋必须了解空军战术,必须空中侦察,空中指挥,而在欧洲访问时,其亦多与欧洲各流派军事专家接触、探讨,甚至其在苏联时,亦呈向苏方讨教过大纵深作战理论,可以说,杨杰应该是中国目前唯一能窥知现代战争的军事参谋长。 在历史上,中国的国力、工业太过贫弱,加之其并非真正的蒋氏心腹,使其之才于战场上难以得到发挥,可现在却不同,当年蒋介石没有委任他们总参谋长,但是自己却给了他一个舞台,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舞台能够充分发挥出他的长处,去验证他的理论。 降落于邯彰机场的飞机慢慢的滑行着,在飞机尚未停稳定的时候,透过机窗,杨杰只看到十几名年青的出奇的将官,朝着飞机走了过来,而领头则是一名陆军上将,他年青的更为惊人,无论怎么看,也没有三十岁,他就是管明棠吧! 几乎是杨杰刚从飞机中探出身的时候,管明棠再次向前走了数步,而右手亦伸了出去,同时又一边说道。 “我的参谋长,我可是恭候您多日了,欢迎您来到邯郸…… “管长……” 不待杨杰放低资态,管明棠一把握着他手,然后语气诚恳的说道。 “参谋长,您直接叫我哲勤就行,在您的面前,我和整个第六战区所有军官,都是您的学生!” 第二百三十二章最后的会议 时进六月,随着夏天的到来,整个华北都被夏季的热浪笼罩着,而此时华北的气氛却比这夏季的热浪着更为灼热,几天每天,在天津大沽港、青岛港,都有运兵船抵达,一辆辆军列沿着华北的铁路行驶着,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阴云笼罩着整个华北。 在华北的天空上,中日两国的侦察机四处飞行着,而双方的间谍、情报搜集员也都忙活了起来,几乎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大战即将爆发,而此时,双方战线上的宁静,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静寂罢了。 此时,作为第六战区心脏的邯郸,同样笼罩于负高压下的炎热之中,在专员公署地下的作战会议室内,管明棠一一迎接着来自各地的将领,这些将领都是从前方乘联络机赶回邯郸的。 “我已经决定,将“夏季反攻”的发起日期确定为6月3号!” 第一句话,管明棠便揭示了一个机密,在过去的几个月间,第六战区一直在进行着“夏季反攻”的筹备工作,只是最终的时间并没有确定。 这就意味着还有2天的时间,在座的将领们相互看了看,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感觉到焦虑,王庚的神情严肃、于秋扬的表情则显得高深莫测,感觉到焦虑的是国民自卫军司令官于秋扬,国民自卫军的主体是去年11月后才开始整训练战区民团,不过只是一群刚学会开枪,甚至连基本战术也不熟练的“新兵”。 而对于第十六集团军、战区预备军的将领而言,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部队的排练进攻已有几个月,沙盘推演和实际的操练,使得他们对进军地带的地形了如,基层部队已经用真枪实弹练习了如何炸毁混凝土碉堡,突破铁丝障碍、清除地雷、解决防战车壕,此前任何一次战斗,都没有像这次这样做过如此全面的准备。 不过,相应的,几乎所有人都担心一点一行动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意味着对日军的进攻失去了突然性,那么会不会增加进攻作战的阻力呢? “下面,请参谋长向大家介绍一下战役部署。”在管明棠的话音落下时,他将视线投向杨杰,这位三天前刚刚就任的战区参谋长,只见杨杰站起身,看着会议室内这些并不熟悉的各师主官,在过去的三天中,他对邯彰军的了解进一步加深了,相比于国内的部队,邯彰军有着自己的特点,在装备上,其炮多、战车多、自动枪多,装备相比于任何列强亦不逊色,甚至对日军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但这并不是他最欣赏,他更为欣赏的是邯彰军的素质。 邯彰军的士兵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士官亦都接受过士官学校专门培训,士兵的战术素养极高,几不逊于日军,士官的战术以及战场指挥能力亦极为出色,均拥有拥有坚强的体魄及意志,同时与**部队士兵大都是文盲不同,邯彰军的士兵在民团时,即经过扫盲教育,而在部队中更有7成的士兵以上取得了高小毕业证,中学生更是达数万人之多。 良好的文化素质,使得这里几乎每一个士兵都能掌握步枪弹道、野战架桥、使用望远镜,同样也能看懂军事地图、通信联络,打旗语等等,几乎所有的士兵拉到其它部队,至少能当排长,而在这里,他至多只是一名士兵或者士官。 邯彰军最大的优势是高素质的士兵,而最大的劣势同样也是人一军官,尤其是师、团级军官,他们的师团级军官甚至不能完全了解团级尤其师级战术,至于军级、军团级,更是无从谈起,许多团长,甚至只有二十五六岁,在战前毕业北方商校,不过只是某一家企业的厂长或者经理,师长一级情况稍好,大都毕业于美国各军事学校,但所欠缺的却是指挥部队的进行兵团作战的经验。 也正因如此,杨杰才知道,为什么管明棠会在飞机场对他说,他是整个邯彰军的老师。也亦因如此,他才明白,自己的肩上的压力,不仅仅只是协助管明棠制定作战计划,更要帮助其培训军官,尤其是对高级军官的培训。 但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只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目前,日军在山东集结了7个师团,这股进攻力量的集结是非常危险的,但也是个极大的诱惑,如果能歼灭这股力量,日军在华北、甚至在中国的战略部署将遭到致命的重创……” 说实话,尽管心知管明棠并没有读过军校,但是他的这个构想却让杨杰佩服不已,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一观点很有影响力,最重要的是,能彻底扭转战局,甚至改写抗战战局发展。 而过去第六战区参谋部制定的计划非常简单----一次行之有效的钳型攻势,借助两个骑兵师,其实也就是装甲师为尖刀,达成快速突击,对敌形成包围,进而将其全歼的目标,从基本战役计划上,参谋部制定的计划几乎是无可挑剔的―最大限度的发挥邯彰军的火力、装甲优势,形成合围后,再借助优秀的士兵,对包围圏内的残敌实施总进攻。 “进攻目标是包围以济宁为中心的敌军,通过快速进攻的两个攻击阶段队,分别向聊城和荷泽地区发起一次向心攻击,从而歼灭敌人……” 杨杰口中的两个攻击纵队指的是以南翼以荷泽为突破点的第十六集团军为主的由7个师组成的第一纵队,北翼的聊城为突破点以9个师的预备军为主体的第二纵队,而中央纵队则是预备军7个师编成,这一战,邯彰军几乎倾巢而出,留守第六战区的重担则压在了国民自卫军身上,以及正在北上协防的第三十一集团军,而三十集团军,虽说骨干是新一军,但其却在南京遭受重创,能依靠的只有北方的堡垒式国防线。 早在杨杰来到邯彰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详细制定了,对于这样一场战役而言,邯彰军投入的兵力是极为可观的,在不过200公里的战线上,投入多达23个师,而且还有7个师的战略预备队,正如管明棠所说的那样“对日军形成了全面压倒性的优势”。 “自抗战军兴以来,多没有一次战役,能够得到发此密集的兵力和这样的准备,我们投入的105公厘以上重炮为312门,战车超过612辆,装甲车2475辆,所以总计有超过3000辆战车和装甲车被用于此次攻势,在六个野战机场上,航空队准备了120架战斗机、214架攻击机,如有必要亦可投入远程轰炸机部队增援,” 环视着室内的众人,在提及技术装备上的准备时,他甚至在内心里嫉妒这些军人,他们拥有中国最好的士兵、最好的武器,但是……他们,却不是最好的,至少现在还不是。但正是这群现在还不是出色的指挥官的军人们,却将担负起这场战争,这场决定国家未来的战争,如果他们赢得了这场战役,那么许多事情都将被改变。 孤注一掷! 在杨杰作着最后的陈述时,管明棠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这四个字,这一次,自己将所有的本钱都押了上去,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决定国运的一战,这一战将会打响冬季反攻作好铺垫,在王庚前往武汉就计划作陈述时,蒋介石亲自透露了中央将在11月左右发起全面反攻的准备,这意味着,五个月后,中国战场的态势,将有可能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与历史上武器严重不足的**不同,这一次,苏联人帮了“大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年底,中央军将拥有40个苏械师,其中甚至还有2个装甲师,只要“夏季攻势”能够顺利实现目标,中央军即可以于多个方向投入反攻,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支遭到重创,尚未恢复元气的日军,而且日军还无法提供足够的兵力用于防御,到那时,也许历史就将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抗战,也许不会持续8年! “这场进攻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它必须成功,也只能迅速、彻底的获得胜利,如果我们赢了,那么,我们将获得今年夏季直至冬季的战场主动权,而我们的胜利,也必将获得举世瞩目!” 站起身作最后的总结时,管明棠又特意强调另一点。“确保出其不意至关重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让敌人获悉行动的发起日期,”随后,管明棠又警告道。“诸位必须要铭记一点一“深吸一口气,管明棠看着他们说道。“这一战,将决定我们的国运!”这一战将决定我们的国运! 这是决定国运的一战,一开始,管明棠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现在,配合中央的“冬季反攻”,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而唯一的前提是,自己必须要赢,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孤注一掷,把所有的家底都压了上去。 “国家的未来,现在,均已交付诸位之手,望诸位多加努力!” 第二百三十三章夏季攻势(1)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皮日休的这首《汴河怀古》说的就是大运河,自隋代起,勾通南北的大运河便在中国大地上静静的流淌舂,尽管从近代史,因海运的兴起以及津浦铁路的修建,大运河早已没落了,但大运河依然静静的流涡于中国大地, 大运河似乎同样见证舂中国的兴衰。 6月2日凌晨时分,在聊城西南的大运河畔,魏贺民率领看两名战士趴在河畔的草丛中,察看着对岸的日军防御,在桥梁早已被炸断的愔况下,大运河似乎就是一道天然屏障。 但就在昨天夜晚,预备1师进入了距离大运河不过百米的阵地,等待看第二天的进玟,而在后方十数公里外,一支庞大的部队正在进行集结,以待预1师夺取桥头阵地后,越过大运河,向聊城发起进玟。 “日本鬼子就在对岸,只要卩自们的部队一动,他们一定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后撤了三四公里,只要卩自们一动,这几公里,就会完全被火力覆盖!” 从望远镜中观察看对岸的碉堡,虽说只是一名上士,但作为第三连的军士参谋,但作为连长的参谋官,他座是在第一时间率领战士,观察战场。 “你看,就在卩自们前方,就是那里,就是那些地里头,到底有什么?” 将望远镜递给身边的马飞,魏贺民指看对岸那长满荒草的、看似废弃的田地间道。 “按预22师的说法,什么也没有!” 马飞如实的说道。 “除了大范围的雷场外,再后面就是日军的巡逻队,其中还有一些日军的暗堡!” “要想对他们发起玟击,首先,卩自们必须芽过这片因为日军敝退形成的中间地带,而这前方是日军的观察哨,如果没错的话,日本人估计用尺子丈重了这个中间地带,而前方的观察哨则可以引导他们的炮兵来对付卩自们,到时肯定能形成有效的弹幕射击,” “连参,看样子,这骨头不好趴啊!” “可不是!” 凝视看对岸那片日军后敝时形成的中间地带,足足有几公里之多,那些废弃了且长满了荒草的田地中,到底部下了多少地雷,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甚至于对于敌军的阵地也没有太多的了解,侦察机所拍摄的侦察照片,根本就看不见日军的炮兵阵地,只有绳延的多道野战工蚩,可每一个人都漼楚的知道,那些并不是日军阵地的全部,尽管如此,但进玟的命令已经下达了。 当天夜间,在夜风拂去天气的闷热时,日军的照明弹不时从中间地带升起,而与此同时,一支支由各连派出的战斗工兵连排,却游过了大运河,在荒地中开始了工作,他们将在这片雷区中清理出数条进玟路线,并将危机地区标识出来,这是一项危险的任务,探雷器几乎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里曾遭受过多次炮击,大重的弹片使得金属探测器不停的发出鍪报,因此埋在地下的地雷只能用控雷针甚至剌刀探测,然后用手将发现的地雷挖出,拆掉雷管后砍在一旁,接看再排除下一颗地雷。 在夜幕中,走错一步,就意味看死亡或者死亡,每个动作都与死神擦身而过,但更重要的是,走错一步,都有可能暴露他们的目标--进j文! 工兵是默默无闻的士兵,对于这些沉默的工兵来说,战争主要意味舂汗水,但同样也代表舂鲜血,在这天夜间,从入夜九时直至凌晨三点,十二个工兵班,一共排除了超过一万枚地雷,在漆黒的环境中,他们排除了所有的地雷,而且没有一枚地雷被意外的引爆,当然,这或许也和日军使用的地雷除去上千枚反战车地雷外,其它大都是在东北以及华北缴获的中国地雷有看很大的关系。 凌晨三点,就在疲惫不堪的工兵们返回自己的阵地,躺在地上睡看的时候,清理出的进玟路线则被送至各营营部,与此同时,四公里外的后方田间,一个个田间麦草垛被掀开了,上百□有些特异的有些像是拖曳弹药车似的东西露了出来,不过那简陋的三层十二根钢管告诉别人,这并不是拖曳弹药车,这是五个月前刚刚研制成功的“二七式107荤米火箭炮”。在夜幕中,战士们将枚枚一枚枚火箭弹塞进发射管内,而在火箭炮旁则整齐的码砍看数十发炮弹。 当南岸的炮兵们作看准备的时候,在对岸的日军像是嗅到了紧张的气氛似的,也纷纷据点和战掾,从几天前开始,他们即开始看手准备对岸的支那军发起进玟,而现在,他们收到的愔报,却在告诉他们一个軎实一一支那军将发起进玫,而且在过去的几天^),支那侦察机更是频繁出现在他们的阵地上空。进入战掾的重机枪手蹲在92式重机枪下方,步枪手紧握看步枪,手榴弹更被摆砍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而在据点内,尽管士兵们仍然在休息,但是和衣而睡的他们的怀中却抱看步枪,只待敌军一进攻,他们就会立即进入战坏 凌晨五时,在夜幕即将被黎明驱散的时候,在河店篥南的田野间,一座三联装甲炮塔开始动作了起来,而在炮塔内,炮手们将刚刚升至炮塔内132公斤炮弹以及药炮依次塞进弹膛,默舂耳机的炮长则不断的发出口令,以调整射角、射界。 在十数公里外的要塞炮台准备射击的同时,在夜幕中,船舶发动机的引蝥声在空气中回荡看,数十艘小型机动驳船朝春大运河驶去,就在这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驾驶看驳船的舟桥工兵忍不住朝看空中看去,尽管看不到任何物体,m是那啸声还是让他们明白,进玟开始了。 “轰!” 接连数十声地动山摇的爆炸,霖搣了整个大地,在日军阵地内。巨大的焰团和春数以吨计的土壤锰然升至半空,要塞炮的炮击打破了黎明时分的鱼肚白。 “快、快……” 几乎是在爆炸的同时,日军的阵地沸腾了起来,在呛人的硝烟中,原本正在休息的日军纷纷从据点掩体中冲出,朝舂战坏射击点 而与此同时,望看陷入火海中的日军阵地,蹲在进击阵地的第三连连长丁佑杰又低头看看他的手表。 还有1渺、5秒,时间到了! 在爆炸声中,他举起手中的冲锋枪猛的大喊道。 “前进!” 左翼、右翼所有的营连长都和他一样高喊舂。 “前进!” 白子民看到连长第一个跳出战縻,朝看大运河冲去,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片开阔地带,完全没有任何遮掩,这些各个连、各个排下至各个班组的每一个士兵,都随春他们的营成、连长,排成典型的三三队队,像一群赴死的敢死队一般,义无反顾的朝看前方冲去,尽管他们明知道,在他们的前方,有一道天然屏障阻挡看他们,但军官们奋不顾身的行为,还是鼓舞舂每一个人向前冲锋。 1.…"” 就在这时,伴看奇怪的如风哨般的声响,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流星,上千道流星在黎明前划破了天空,那橘色光焰是如此的美丽,在光焰消息的同时,前方地平线的尽头完全笼罩于一片火海之中,与此同时,炮兵部队再一次轰鸣春,12英寸要塞炮、11515公厘要塞炮、155公厘野战重炮、105公厘榴弹炮以及76。2荤米野炮、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几乎所有的火力都朝舂日军的阵地浑洒春- 在弹幕的掩护下,一艘艘驳船出现在大运河上,十几艘驳船便构成了一个个桥墩,而船上的钢制跳坂相连又构成了桥面,不过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两座供士兵通过的机动浮桥便出现于大运河上,而在另一端一座机械化淳桥则正在铺设中。 快速通过浮桥后,战士们猫看腰,沿看工兵漼理出的道路芽越雷场,而十几名炮手则推看一门76。2荤米野战炮跟在他们的身后,再往后是战防枪手,在他们中间的是战斗工兵,这些背负看**箱的战斗工兵,将随时准备扫荡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障碍。 而此时,日军的阵地完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大口径要塞炮的炮击蔟搣了整个阵地,就在日军冲出据点,准备阻铛敌军的进玟时,他们又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密集弹雨之中,上千枚107火箭弹,几乎同一时间落入他们的阵地中,彻底炸蒙了这些日本兵。 尽管在弹幕掩护下突击部队迅速通过了大运河,朝看空阔的中间地带进军,但是待在依然完好的据点内的日军逐是在急促的炮击之后缓过神来,他们一面用各种武器还击,一面用电话向各炮兵中队汇报愔报,呼叫炮火支援。 日军的炮兵随之投入战斗,正如最初的预料那样,日军几乎测重了阵地前的每一寸土地,其炮兵刚一投入战斗,就打下了数道凶猛的弹幕,炮弹一轮轮的齐射不停的轰击工兵漼理出的玟击道路。 第二百三十四章夏季攻势(2) 炮弹爆炸的气浪几乎把所有的人都掀离了地面,尽管战士们都穿着防破片服,但近距离的爆炸还是将许多战士的躯体撕碎,残肢断臂更在爆炸的气浪中被抛至空中,泥土和断肢落在了幸存的躺趴在地上的战士们的身上。 “进攻被炮火阻拦,压制敌军炮火、压制敌军炮火……" 在猛烈的炮击中,无线电员不断的呼叫着后方的炮兵,而战士们却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愿,在一个上士的率领一下,一个排的战士猛的跃起,在这片被灼热的弹片笼罩的进攻道路上,再一次实施跃进,此刻进攻部队只能一米接一米的展开进攻,每实施一次连续跃进,站起来的士兵就少了一些,许多连长、排长或是受重伤,或是阵亡,但尽管如此,刺耳的进攻哨声依然不断的在爆炸的气浪中回荡着,刺耳的哨声甚至压过了炮弹的爆炸。 “快,炮弹、炮弹……” 在数公里外的日军炮兵阵地上,打着赤膊的日本炮兵不断的嚎叫着,他们操作着41式山炮、38式野炮,不断的将炮弹打出,火红的炮焰不断的在炮口喷出,只将苍白的黎明映的通红。 “跟纵队重炮团联系上了吗?” 又一次,在大运河并不算高的河堤上,凌少波询着他身边的通讯官。 “他们还没有确定日军的炮兵阵地!” “再催一次!” “是!” 数分钟后,在他的后方,天际被炮焰染成了红色,纵队重炮团在测定了日军的炮兵部队后,再一次鸣响了,不过只是分钟的时间,原本不断发射炮弹的日军炮兵阵地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而与此同时,在后方防线的日军预备队开始进攻战壕。 在进攻突击部队脱离灼热的火海,再一次恢复快速跃进时,日军重机枪朝着进攻部队扫射着,一道道密集的红色曳光弹道在黎明时分于空旷的中间地带扫荡着,日军步兵更是不断的拉动枪栓、扣动扳机,以阻挡突击部队的进攻。 而这一幕对于进攻部队而言却是演练上千次的画面,就在日军预备队进攻战壕的同时,无线电员立即在军官的命令下,开始呼叫着炮火。 “准备开火、准备开火、目标……” 在突击部队将一个个目标通过无线电台汇报时,在数公里外的炮兵,再一次装弹,几乎是在太阳跃过东方的地平线时,上百门l2管火箭炮又一次欢腾了起来,火箭炮发射时喷出的气流与尾焰几乎所整个炮兵阵地完全笼罩起来,在黄灰色的尘雾中,一个个橘色的尾焰涌出,拖着类似笛音的呼啸朝着日军阵地飞去。 只是一瞬间,日军阵地再一次完全笼罩于一片爆炸的烟云中。 血、断臂、惨叫、呻吟,在佐藤的耳边尽是伤兵们的惨叫声,直到此时,他的双耳中依然回荡着支那军炮弹爆炸声和那恐怖的风笛声,曾几何时,他们的炮兵曾一次次的如此压制着支那军,使得他们得已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支那军的防线,而现在,一切都翻了过来。 “战士们,别忘记就是这群人轰炸了我们的东京!” 在呛人的硝烟中,佐藤大声的为战士们打着气,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就在战士们在他的鼓励中,再一次依在战壕边,瞄准前方射击时,密集弹雨压的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来。 “掷弹手,把支那军的重机枪打掉!” “嗵!” 伴着野炮的轰鸣声,数百米外的一座碉堡被炸飞上了天,在那黑色的爆炸烟云升至突中的时候,原本据枪蹲卧在田间的战士们再一次开始跃进,此时魏贺民已经经累的气喘吁吁的,在他率领着一个排的战士进攻时,工兵们正在进一步扩张着进攻道路,而在他们的对面,日军的第一道战壕就在他们的前方,伴随进攻的连机炮排,不断的用两用机枪压制着日军的抵抗,迫击炮手更是不停的将一枚枚l。7公斤重的迫击炮弹朝着日军的战壕内倾倒着。他们完全不顾日军掷弹手发射的榴弹,此时,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了,只需要一个跃进就能占领日军的战壕。 “担架、担架……” 呻吟声穿过杂草传入白子民的的耳中,他冲过去看到一个大腿被击穿的战友,他一边呼喊着一边撕开战友的急救包为他包扎着伤口,而医护兵们却在不断的抢救着就近的战士,看到这一幕,他猛的将受伤的战友扛在肩上,将其送到野战医护所。 在四五个坟头后方,一个野战医护所已经建立了起来,在密集的弹雨中,抬着担架的医护兵不断的将伤兵抬至坟头的后方草地间,并不算高的坟头使得医护兵只能猫着腰为伤兵包扎伤口。 “兄弟,你在这呆着!” 将战友放躺在地上,白子民立即端着步枪跟着了跃进中的连队,而激战声从前方的战壕中传了过来,伴随连队进攻的野炮,这时已经停了下来,在炮盾不断被击中的同时,依在炮盾后的炮手们,不停的将一枚攻炮弹打向日军的据点碉堡,以为进攻连队扫清道路。 就在白子民冲进日军战壕的瞬间,他便看到此时战壕内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了,战壕内外到处都是和日军撕杀着的战友,端着冲锋枪的军士,不停的扫射着,看到一个受伤的日本兵正端着刺刀朝着一个战友冲去,白子民连忙挺着刺刀冲了过去。 防左刺。 “杀!” 如同在训练场上一般,伴着嗓间的一声怒吼,刺刀没入了日本兵的胸膛,在抽出刺刀的瞬间,血飞溅到了他的脸上,而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刺刀的刺杀与远距离的射杀不同,以至于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呆滞着,看着那倒下去的尸体,不知作何才是。 “}…………_%” 顺着那听不懂的叫喊声看去,白子民看到一个满面硝烟的日本兵正挺着刺刀朝他冲来,他愣愣的站在那,没有任何反应,就在那雪亮的刺刀即将刺中他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砰!” 一声枪响,他看到拿着手枪的组长一枪将日本兵击倒。 “叭!” 一个耳朵重重的甩在白子民的脸上。 “狗日子,杀着你的枪,杀光这群王八蛋!” 右脸的刺痛让白子民回过魂来,听着组长斥骂,白子民连忙立正。 “是,长官!啊!” 尖叫着,白子民又一次挺着刺刀朝着正与战友拼刺的日本兵冲去,防左刺、杀、防右刺、杀、防下刺、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像是在训练场上一般,当日本兵挡住他的刺刀时,在双方竭力想压下对方的刺刀时,枪身猛的一让,枪托用力的推砸过去,在日本兵的惨叫中,刺刀再一次刺入敌人的胸膛,尽管血依然喷溅在他的脸上,但是他狰狞的嚎叫着不顾一切的继续冲杀着。 在战场上,许多新兵都是经过这样一翻生与死死与生的考验之后才能成长起来。 终于在夺取第三道战壕的时候,随着大部队的投入,尤其是战车部队的投入,突击部队停了下来,已经累的几乎没有一丝力气的白子民蜷着身体,靠着战壕,双手中依然紧握着步枪,而在他的脚步下躺着一个日本兵,双臂、脑袋和胸部都被炸得肢离破碎,而在一旁,一个战友的半个身体也被撕裂了,医护兵正小心的给其包扎着肋部和手臂的伤口。 看着战壕里的日本兵,白子民对后来的战友说道。 “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尸体,可他跳起来,手里拿着冒烟的手榴弹,一直拿着,直到手榴弹爆炸……” 尽管是敌人,但是在内心里,他还是佩服敌人的这种勇气。 “狗日的,没有一个俘虏!” 喘着粗气的战友,恨恨的骂了一声,没有一个俘虏,从凌晨五点,战斗到八点,他们没有抓获那怕一个俘虏,即便是伤兵,也会手榴弹与他们同归于尽。 “真是一群王八蛋!” 虽说嘴上这么说道着,但是在内心里,他们还是对死去的敌人持以佩服之心,毕竟,能做到没有一个俘虏的部队,实在是太罕见了。 推进至日军第二道战壕,在被炮兵炸塌的战壕内,团团长手指不时的叩着地图,他的眉头紧皱着,尽管突击队成功的攻进了日军的战壕,但是面对日军疯狂而且顽强的抵抗,他们的攻势却受到阻滞,时间,时间…… 他们必须要抢在日军有所反应之前,彻底全歼聊城一带的日军,从而以聊城为前进桥头堡,为越过黄河作准备,但是现在,他们比计划拖延了足足半个小时。 “嗡……”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了秃鹫式攻击机俯冲时发出的啸声,在半个小时前,航空队的“秃鹫”投入了战场,一架架轮番投弹的“秃鹫”不断的将100公斤、200公斤直至800公斤的重型航弹投进日军的防线上,并不断的用机载火箭弹攻击地上的日军。 望着远处那些俯冲投弹的“秃鹫”凌少波的脸上多少还是露出了一些笑容,至少,现在他们可以得到这些空中支援,在进攻第三道防线时,日军的抵抗之所有崩溃,正是得益于“秃鹫”的密集轰炸。 “也许,还能再把时间抢回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夏季攻势(4) 灰色黎明的天空上闪烁着稀疏的晨星。风从天空中吹来,吹散了空气中的硝烟。 在过去的半个月间,在这条战线的前后,数以十万计的部队在往重要的战略地带集结,各级指挥部和辎重队都拥挤在铁路枢纽站上。在各级指挥部里制订着大规模进攻计划,将军们在辛勤地研究地图,传令兵在奔驰传送战斗命令,数以十万计的官兵都在战壕中、要塞里或是营地内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6月2日下午2时,就在第六战区于山东实施反攻的当天,日军将数量空前的多达上千门大炮安置到指定地区,随后,开始时朝着的第六战区的国防线进行炮击,除去永备战壕外,那些土木战壕,几乎被翻了个儿。几乎是在猛烈的炮击一开始,守卫防线的国民自卫军便立即根据命令放弃了第一道战壕,只留下一些监视哨和少数藏身于防炮洞内的阻敌部队,在日军的炮火向后方延伸时,他们又放弃了第二道战壕,退守第三道战壕,而第三道战壕则是以要塞为核心。 在短短数分钟内,日军既向中国守军防线上的各个突破点发射了数以万计的炮弹,这几乎创造了一个记录——日军一次战役准备发射炮弹数量记录,在他们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军队能够承受如此猛的炮击。 几乎是在炮击的同时,数以万计的日军呈现波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出了的战壕,黄色的人群如海浪般奔腾、扩展开去,对于习惯了迂回作战的日军而言,类似的正面强攻是陌生的,但却又不得不如此,绵延至少太行山的防线,几乎完全阻断了其迂回侧翼的可能,虽是如此,日军仍然选择了多达十个重点突破点,这些突破点又是防线上最为薄弱的环节。 “这里是两个师的防御结合点,是最薄弱的位置!” 透过潜望镜中,梅津美治郎默默的说道,一直以来,对邯彰军的情报搜集可以说是最为困难的,许多情报只有通过公开信息获得,尽管如此,依然还是通过有限的空中侦察和过去的尖兵侦察,获得了一些情报,从而选择一些突破点。 “突斯给给!” 像是浪涛一般的日军在被炸的东倒西歪的铁丝网前澎湃着,似巨浪一般朝着防线汹涌而去,而在他们进攻的时候,却出人意料的,没有遭遇到抵抗。 留守于前线各观察哨、机枪堡内,上千双眼睛正凝视前方越来越近的敌人,而炮兵观察哨内火炮校射军官依在炮队镜后方,不断的大声喊出一个个数字,于此同时,在十数公里至数公里外的炮兵要塞内,炮手们则在炮尾轮起胳膊转动两机,按照之前标定的方位调整射角,沉重的12英寸要塞炮那体长的炮身随之指向远方,在要塞炮塔地下的弹药库内,弹药手已经将炮弹装入升扬机,而在副炮台的火炮后面,堆积着已经安装引信的炮弹。以炮台向前延伸数十公里,几乎所有的位置都已经被炮兵侦察们加以标定,从而可以形成有效的炮击,甚至在过去,他们还曾多次实施校射,以提供最精确的炮火,现在,只待敌军进入位置,他们就能够提供最为精准且又猛烈的火力。 实际上不单他们,师属野战炮兵、迫击炮兵,亦同时作好了射击准备,诸元校准、炮弹入膛,只待命令下达,就可以立即实施射击。 “检查引领!” 又一次,炮台台长、炮长们大声下达着命令,在弹药检查了炮弹的引信时,炮长和炮手们焦急的等待着“开炮”的命令。突然电话声打断了炮台内的死寂,随着炮长们的重复着耳机内传来的指令,炮台内的静寂被打破了。 “十秒倒记时!” 在接到了命令的炮手们精神为之一振,炮长们立即按下秒表,相比于野战炮兵,国防线上的要塞炮兵,无不是毕业于炮兵培训学校的最优秀的的学员,他们比邯彰军任何一支炮兵部队更为出色,毕竟他们将是北方前线能否坚守的根本。 “五秒!” “四!三!二!开火!” 随着秒表指针的转动,命令首先于三联12英寸装甲炮台内响起,毕竟12英寸要塞炮是初速最快的火炮,在三联炮塔齐射时,天地几乎被炮焰耀的通红,几乎相隔不到3秒,155公厘要塞炮鸣响了,随后依次是105公厘榴弹炮、二四式野战炮…… 而在要塞炮群、野战炮群先后鸣响的时候,在3号国防要塞的中央指挥室内,用钢笔在作战日志上记下了这一时刻:民国27年年6月2日下午2时17分35秒,中国陆军炮兵第一次于实战中实施同时弹着战术…… 数以千记的炮弹依次按照预定的时差飞出炮口,发出各种声响不同的啸声朝着浪式冲击的日军飞去,在炮弹数百米直至十数公里之后,如雨点般的炮弹同时落在日军进攻部队和中间,钢铁弹丸内的高爆**炸出一朵朵炫目的火花,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化为粉末抛向空中形成了一股灰黑色的云雾,瞬间,原本看似无可抵挡的浪涛就被黑色硝烟所笼罩。 数千枚高爆炮弹的钢铁破片向四周飞舞,一时间空气中迅充满了飞扬的灰色尘土和赤红色金属碎片,那些原本嚎叫着、呐喊着朝着防线冲锋的日军,甚至尚未及反应就被这如同死神之雾的混沌所吞噬,而在12英寸炮弹落后下位置,更是有许多士兵直接气化在大口径炮弹的烈焰钢铁构成的爆云之中。 在那灰黑色的烟雾吞噬了进攻的日军时,不仅后方等待从突破口扩大战果的日军官兵惊呆了,甚至就连同已方观察哨内的校射军官亦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从未曾想象过,炮击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几乎所有的炮弹都是在同一瞬间着地爆炸。 而就在敌我双方的惊讶中,后方的炮手们并没有停止炮击,反而越干越起劲的加大了炮击的力度,炮击的速度更快了,相比于第一次精心准备的同时弹着,这一次反倒有点儿“各自为战”了。 “蛙式弹!” 在12公分迫击炮阵地内,随着炮长的一声令下,一枚早已装好引信的蛙式弹从炮口塞进炮管。 “噗!” 伴着并不算震耳的闷响,蛙式弹脱膛而出,朝着数公里外的敌军飞去,根据最初的命令,在第一轮炮击之后,迫击炮即发射蛙式弹,以求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而实际上蛙跳弹就是“跳弹”,其与普通弹的区别就是它的引信更大,在引信部增加了一个抛射药柱,当弹体着地时先引爆炸抛射药,使榴弹长抛50-150公分再引爆**,从而可以杀伤卧倒于地或躲避于弹坑中的敌人。 与先前的同时弹着炮击不同,各团营连的12公分、82公厘、60公厘迫击炮无不是以最大射速朝着日军进攻部队发着爆炸,倾刻间,在敌我双方的战壕内的官兵,都清楚的看到,在灰黑色的烟雾中,一个个炮弹不断的近地爆炸,在黑色的硝烟之中不断的传出惨叫声,空爆的炸弹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八噶!” 在望远弹中作为炮兵校射军官的川口愤恨的骂了一声,似乎从数十枚打偏的炮弹中看到了一种特殊的炮弹,准确的来说是特殊的爆炸,先是在地面上炸出一片并不猛烈的尘土,随后突然凌空爆炸,这种爆炸是特殊的,是他从未见到的,有点像是榴霰弹,但却又不尽相同,它可以准确的近地爆炸,虽说不明白这是什么炮弹,但是炮兵的本能却让他意识到,这种炮弹对步兵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此时在这片被炮弹炸得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频频升起旋风似的炮弹爆炸的黑烟柱,而原本进攻的浪潮,在这时似乎停顿了,炮弹爆炸的黑色烟火不断地摧残着大地,榴霰弹片刺耳地尖叫,犹如倾盆大雨,斜泼到进攻者的身上,紧贴地面的机枪火力更加无情地疯狂扫射一敌人拼死抵抗,阻止进攻者的进攻,那巨浪就像撞到了石岸上,在这一瞬间碰得粉碎,化作一股股的溪流…… 目睹着在硝烟中挣扎着的战友们,川口的双拳紧握着,但他心底的怒火却又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取代,因为他突然发现,相比于第一轮炮击,这一次炮击似乎有些凌落,而更为重要的是——重炮消失了! 不仅威力巨大的,能够炸出数百米高烟柱12英寸要塞炮消失了,就连同15厘米左右的重炮也消失了,现在邯彰军的炮击主要是……从炮弹的啸声中,可以分辨出来,尖锐的是野战炮、沉闷的是迫击炮,但是,重炮到那里去了? 就在他的内心充满疑惑的时候,突然,空中声响使得他抬头朝空中看去,隐约的可以看到空中似乎有一架小型飞机,那架飞机的飞的并不快,以至于他可以用望远镜“捕抓”到它,并不是一架战斗机。 “小型侦察机!” 疑惑的轻声自语之时,突然,一阵尖锐的啸声越过了川口的头顶,听着那啸声,川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没一丝血色。 “我的炮……” 第二百三十六章夏季攻势(5) 1938年的华北,死神披着用硝烟铸成的灰色战袍来来回回的在华北上空逡巡着,散落在华北大地上的尸体像是被狠狠摔打扭扯过一般,被炮车轧烂的黑脸上呲出白亮的牙齿,被炮弹撕成碎片。不过只是三四天,几乎整个华北大地,都能够呼吸到那刺鼻的尸臭味。 成千上万具士兵的尸体,一堆又一堆像连绵不断的小山一般。一眼望不到边,从两天前,日军对国防线实放进攻之后,进攻的日军就像野草一样,被守卫着国防线的战士们用机枪扫射着,重机枪、两用机枪、轻机枪以至于高射机枪就像是割草机一般,收割着日军的生命,尽管在过去的两天中,邯彰军仍然顽强的守卫着战壕,守卫自己的家乡。 在过去的两天中,机枪手们打死了多少人?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机枪手们麻木的扣动着扳机,向敌人挥洒着仇恨的子弹,而日军却像是疯子似的,义无反顾的顶着头顶不断落下的“蛙跳弹”和面前密集的弹雨冲锋着,突击着,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们的进攻,但他们就像撞击海岸的巨浪似的,每一次拍击海岸的时候,都会被拍成的稀碎。 进攻变成了一个笑话。 夜幕,再一次降临,星月当空,照得大地一片通白,。 “长官我今天右眼皮直跳!” 又一次,依在战壕内的一个战士抱着邯式步枪用力的眨了眨眼,同时透过射击孔向外望去似乎想为自己右眼跳寻找一些什么依据。 “右眼跳灾你小别……敌袭!” 正想训下属两句的排长朝外看了一眼,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的下面似乎有一些影子在移动。 “有倭寇!” 伴着一阵叫喊声,随即如火镰般的曳光弹拖着绿色、红色的轨迹从暗堡内扫射下,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在夜幕中回荡着。午夜的寂静随即被一片响彻云霄的“突斯给给”声和机枪声打破。 负责前沿阵地的是傍晚时分刚刚接防国民自卫军第五旅三营,而营长南启民26年毕业于北方商校曾在预三师服役,在国民自卫军成立后,调往自卫军任营长,作为营指挥官,他清楚的知道下属的实力,他们中除去营连军官以及排长、班长之类的骨干军士是预备军“老兵”外,其它人不过是去年战区成立后编训的民团骨干,不过只是在自卫军成立后进行了一个月的加强训练。他们的单兵素质远无法同预备军,更无法同十六集团军相比,在刚上战场遭受夜袭,能撑住吗? 就在南启民不住的用电话与各连联络,询问情况时,天空升红色夜袭信号弹,跟着便是日军的一阵迫击炮炮火。阵地上瞬间落下了数十枚迫击炮弹击炮弹,虽说火力精确但并不密集,在过去的两天,日军炮兵不断遭到远程要塞炮的攻击,许多火炮不是被摧毁了,就是被迫后置,只有少数迫击炮与掷弹筒能够为步兵提供掩护。 但是日军的炮火却依然让他判定——这是日军大部队的夜袭,而不是小规模的骚扰渗透。 “我需要照明,标位d648f1266……” 刚一放下电话,南启民就端起了冲锋枪瞄准着前方。 “啾……” 拖着哨声的炮弹刚一飞越阵地的上空,照明弹就一个个在阵地前方炸开,刺目的白光几乎让战壕里的战士们睁不开眼睛,但照明弹却让他们得以清楚的看到——一队队日本兵正猫着腰快朝着他们的阵地,冲来日军几乎如蚂蚁一般多。 夜袭的日军在稀疏的轻机枪火力掩护下冲上来迎战。但是高地上的四挺二六年式重机枪以及一架高射机枪和数十架轻机枪和战士们手中的步枪、冲锋枪立即扫射起来,密集的弹雨像死神的镰刀一般,把日军一个个打翻在地,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他们而言,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实战,在过去的两天间,他们一直呆在第三道防线,只能远远的听到爆炸声。 “立即向先前的方位开炮……” 在通信兵不断的呼叫着炮火支援的时候,数公里外的日军前沿观察哨内,梅津美治郎眉头紧锁的看着陷入火海中的突击部队。 “司令官阁下,是时候了!” “再等等,命令各进击师团,继续向前推进!”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望着数百外被硝烟、爆焰映亮的战场,黑暗中一双双眼睛映着光散发着仇恨的目光,如果此时一枚照明弹打过来的话,也许能够看到在这片开阔地带,上万名士兵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他们的军装上满了灰土,几乎无法分辨,在爆炸声中,他们一尺、两尺的向前推进着,全不顾前方数千名战友在弹雨火海中挣扎着,而只是埋着头,一味的向前匍匐着。 快到了,快到了! 在弥漫着恶臭的战场上,小林默默的在心里思索着,同样的枪炮声音不仅在他们的前方响起,在其它地区也是如此,今天晚上是总攻之夜,为了这次总攻,上万战友将作为诱饵吸引支那守军的注意力,而他们明知是死,却义无反顾的实施了进攻,以掩护真正的进击部队。 在指挥掩体内的南启民手持电话趴在射击孔前指挥战斗,那些日军像是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朝着他们的阵地发起冲去,他们甚至冲过了密集的弹雨,冲过了被炸的横七竖八的铁丝网间,在铁丝网阻挡他们的道路时,一个鬼子兵立即扑上去,其它的鬼子兵则踩着他的身体突破铁丝网。 在他们通过雷场的时候,更是有士兵不断的跳出去用身体滚压地雷,以开辟进攻的道路,其它的鬼子兵则疯狂的嚎叫着端着刺刀向他们冲锋,完全不顾密集的机枪侧射火力。此时这些鬼子兵就像是从地狱中冲出来的恶鬼似的,咆哮着、叫嚷着,不顾一切的朝着他们冲来! “妈啊……” 突然,一声尖叫在战壕中响起,只见一个士兵几乎丢掉枪转身就朝着交通壕的位置冲去,在战场上一个人的恐惧似乎会变成了传染病,又有几名自卫军的士兵,争先恐后地后退,显然他们被吓坏了。 看到这一幕入暴怒的南启民不顾头顶上横飞的子弹和迫击炮破片,冲出掩体冲到战壕中上去抓住两人连扯带推的把他们推回了阵地,当了几年的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 “是个爷们就他妈的给我上去!你们就是没有种!他妈的,后面就是咱们家,你撤了,让小鬼子去祸害咱们家吗?一排长,你他妈的给带几个人带着冲锋枪谁了妈的敢逃,就地正法!战后清点人数逃跑的立即以逃兵上报!” 国民自卫军不过是一支刚刚编成的部队,这里的许多士兵在一个月前还只是每天训练几个小时的民团兵,而现在,他们却被投到了最残酷的战场上,出现逃兵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是如此,但南启民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部队里出现了逃兵,军法,现在能挽回一切的只有军法了。 原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防御,随着,军法队的出现,再一次被挽救了,尽管炮弹、机枪压制着日军,但是日军仍然不顾一切的冲锋着,他们距离前沿越来越近,甚至只有几十米,压制日军的炮火亦不断的向着阵地前沿发射。 炮火的后移让百米外趴在如地球表面的实施渗透攻击的日军松了口气,此时他们趴在地上继续前进着,在他们的眼前,尸骨中蠕动的蝇蛆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们,他们也会变成这样的事物,可是视线中那让人恶心且刺目的画面,却未能影响到他们的情绪。对于他们而言,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夺下支那军的防线。 在密集弹雨下冲锋的日军几乎踏着自己人的尸体盲目地向前冲,他们的速度虽然减慢却没有因机枪的扫射以及几乎不断的手榴弹和迫击炮的爆炸而停步不前,进攻,进攻,不停的的进攻。 在阵地的最前沿,近乎于毁灭性的炮火挡住了日军最疯狂的冲锋。密集的榴弹和迫击炮弹不断的在冲锋的日军队伍中炸开,在日军逼进前沿只有数米的时候,随着阵地前方的定向雷的引爆,终于,浪潮般的攻击被击退了,只有极少数还活着的日本兵仍然试图进攻,但却轻易的被击倒尸堆中。 而此嗓子已吼哑的南启平这时才拿起电话对团部报告。 “我们挡住了小鬼子!” 在他的这句话落下的时候,战场上原本密集的机枪声、爆炸声变得稀落了起来,似乎都停止了,似乎天地即将再一次恢复先前的静寂,在战壕中,那些经历过人生初战的战士们,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们几乎不尽敢相信,自己挡住了日本人的进攻! 日本鬼子被他们消灭了, “咱们,咱们,赢了……” 想到击退了日本鬼子,战士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在他们长松一口气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一支更为庞大的日本已经进击到距离他们只有五六十米的位置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夏季攻势(6) 蠕动! 就像锅牛似的蠕动,在一场强袭之后,几乎没有任何人会去注意在他们的阵地前方,竟然还有更多的敌人,已经接近到阵地数十米的位置,战壕里的战士们喘着粗气,脸上带着笑容,彼此交谈着,用言语喧泄着他们内心的慌张与此时的骄傲。 “……” 和身边的战友一样,小林接下97式手榴弹的保险拉环,在手榴弹击发帽露出的时候,他并没有朝枪托上撞去,而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后方的炮击。 在于战壕场,数万名趴于中**队防线前方五六十米外的日本兵,无不是如此,他们或是抓紧步枪,可是握着手榴弹,耐心的等待着最后的进攻,而在他们的身边到处都是被炸碎的、打烂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几让人作呕。 “立即开火!” 几乎是在望远镜中的最后一支突击部队的士兵倒下去的时候,梅津美治郎便大声命令道,随着他的命令,昨天,夜幕降临后好不容易才把32门攻城榴弹炮前置于炮位的炮兵们,立即朝着中**队的阵地挥发着炮弹。 “呒……” 在天空中的数百公斤的炮弹发出类似火车的汽笛于空中划过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小林紧紧的将身体贴在充满血腥味的土壤上,就在那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听到中**队战壕内传来的惊恐的喊叫声。 “炮击!” 大吼的同时,南启民连忙趴了下去,而离防炮洞近的战士更是直接钻进了防炮洞内,下一瞬间,在他们的阵地附近,接连升起三四个巨大的烟柱,在剧烈的爆炸中几十名战士更是被直接炸飞上了天,其中既有中**人,也有日本兵。 在脑袋中被震耳欲聋的轰鸣所笼罩的时候,南启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站起来的,视线中的一切都摇摇晃晃的,呛人的硝烟、弥漫的烟尘遮挡了他的视线。 “快,日本人又要……” 就在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小林猛站起身来,手榴弹头朝着钢盔上用力一砸,拼命的前冲着,在冲击十几米后,便拼命的甩出手榴弹,其它人无不是与他一样,就像是过去他们见识过的中国对手一样,将在冲锋时将手榴弹甩到敌人的战壕中。 “日本鬼子!” 还未从攻城炮弹的爆炸中回过神来的战士在看到的阵地前突然出现的敌人时,大声喊叫着,机枪碉堡立即开始扫射起来,而这里接连不断的手榴弹却已经在他们的战壕中炸起。 就在南启民试图组织反攻的时候,日军已经冲到他们的战壕之中,被爆炸的震撼震的视线模糊的南启民只是本能的用冲锋枪朝着冲击来的人影扫射着,但是密集的冲锋枪子弹射入如浪潮一般汹涌而来的敌人时,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啊……” 挺着刺刀,小林嚎叫着冲进支那军的战壕,在跃入战壕时,他看到支那兵脸上流露出的恐惧,在心中感觉到快意的时刻,刺刀捅入了他的胸膛。 那些跳入战壕中的日本兵,他们一身烂泥、手中挥着武器,口中发出扯破喉咙似的呐喊声,那狰狞的面孔、嘶心的嚎叫,冲击着这些新兵的心灵,尽管恐惧,但他们却同样知道,无论如何,必须要把他们打回去! “兄弟们,杀啊……” 在这一瞬间,战壕风个沸腾了起来,刺刀与刺刀间相互搏杀着,在战壕中,挥不开的刺刀似乎成了累赘,但是战士们仍然手榴弹、工兵铲搏杀着彼此,甚至用拳头、牙齿,一时间,整个战壕中,到处都是疯狂的吼杀声。 刺刀刺入敌人的小腹,在小林想抽出刺刀的时候,他却看到敌人紧紧的抓着他的枪头,那张微黑的脸膛尽是痛苦之色。 “娘啊!” 抓着刺刀的战士痛苦的吼喊着,就在小林想旋转枪身,再一次抽回刺刀的时候,他惊恐的看到敌人的手中多出了一枚手榴弹。 “娘!” 在一声哭喊声中,战士用牙齿拉着了手榴弹,望着冒着白烟的小林被吓的连忙丢下枪,向后退去,那个支那兵并没有追他,而是直接握着手榴弹朝着一群日本兵冲去,直到手榴弹爆炸的时候,小林仍然能听到他的哭喊声,但是那哭喊声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决然。 此是战壕里的战士们已经杀红了眼,面对如浪潮一般涌来的敌人,他们拼命的反击着,冲锋枪子弹打空了,未及换弹的他们用拳手用枪托迎击着敌人,受伤的战士同样嚎啕着拉着手榴弹,在爆炸声不断的在战壕中响起的时候,机枪堡中的机枪手已经把机枪拖到了战壕中,就在他们的眼前,战友正拼命的阻挡着日军对机枪堡的进攻。 “开枪、开枪啊……” 被刺刀刺中的战友嚎喊着,同时他紧紧的抓着敌人的刺刀,试图把敌人推回去。 眼前的这一幕只让机枪手的眼中一热,他猛的嚎啕一声。 “啊……” 机枪响了,子弹瞬间击穿了战友的身体,在战友倒下的时候,战壕内倒下了更多的敌人。 “啊……” 机枪手吼喊着朝着战壕中的敌人、兄弟扫射着,泪水不断的从机枪手的眼中流出,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当机枪弹鼓打空的时候,一旁的弹药手立即换弹鼓,而副射手则用冲锋枪继续扫射着,以为他们争取时间,就在这时,突然,从射击孔中甩进来一枚手榴弹。 “手榴弹!” 在喊声从副射手中喊出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冲过去将手榴弹压在身下。 “轰……” 在副射手的血肉被炸飞的时候,机枪再次鸣响起来,密集的弹雨再一次笼罩着整个战壕。但是有限的反攻却无法阻挡如浪涛般冲来的敌人,冲进战壕的敌人越来越多。 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南启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撤入掩体的,他只记得在自己被刺中时,似乎有人把他拖了进来。 “长官,不行了!” 在他的身边,浑身是血的战士大声的哭喊着,是的,是撑不住了。 看着战壕中被敌人淹没的战士,听着战士们哭喊着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听着那爆炸声,在这时候南启民在心里为自己的兄弟们自豪着,看着掩体内的机枪手拼命的朝着战壕中的敌人、兄弟扫射着,机枪手一边扣着扳机,一边哭喊着。 握在手中的电话,南启民最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战士,只见浑身是血的战士已经用绑腿捆了一捆手榴弹, “啊……” 抱着手榴弹的战士猛的嚎啕一声,随后冲出了掩体,他叫什么名字?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心中带着疑问的南启民对着电话话筒,用最后的气力吼喊着。 “敌军攻克我营防线,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激烈的战斗不过只持续了十分钟,甚至更短,也许只有几分钟,防线即被突破了,在通过电话听到“谢谢弟兄们”的时候,南启民默默的点着一根烟,机枪手已经被打死了,日军已经冲到了掩体前,就在他吐出一口烟雾的时候,看到一枚冒着烟的手榴弹甩了进来。 “狗日的小鬼子!” 骂着,南启民吐出了烟雾,在手榴弹爆炸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空中的炮弹掠空声…… “啊……” 当中**队的炮击结束之后,疯狂的嚎叫声在战壕内回荡着,浑身是血的小林和他的战友们一样,站在这条曾阻拦他们两天两夜的战壕吼叫着,喧泄着他们心中的兴奋,在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他们终于占领了支那军的阵地。 “快看,是后田旅团!” 当左翼的空中打出两枚绿色的信号弹时,小林兴奋的吼喊着,这时空中又打出了几枚绿色的信号弹。 “是森村联队!” “是……” 这一枚枚绿色的信号弹,无不是象征着一支部队取得了突破了,意味着他们的进击取得了成功,邯彰军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终于被他们拿下了。 “命令各部队,立即向左右两翼扩大控制区域!命令第师团投入,阻击邯彰军的反攻!” 在接到有四处防线取得突破的报告后,梅津美治郎终于长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失败的话,对于他个人而言,将是灾难性的,在过去的两天中,为了进攻邯彰军的防线,部队已经付出了上万人的伤亡,而今天晚上,为了创造这场奇袭,更是将整整一个师团作为筹码,送到的支那军的枪口下,现在,终于成功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依然有些不安呢? 又一次,梅津美治郎在心中嘀咕着,拿起了望远镜,从望远镜中看去,部队的进击似乎很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明天上午,完全可以拿下邯彰军的第一道阵地,然后就可以将攻城炮前置到合适的距离,对邯彰军的要塞实施炮击。 透过望远镜,他可以感觉到邯彰军的抵抗依然极为激烈,战壕附近不断的被密布的弹雨所笼罩,看着如礼花的炸焰,梅津美治郎则在心底默默的说道。。 “真是一群顽强的敌人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夏季攻势(7) 二十公里外的一片稀疏的林地间,些讦灯光随着人们进出掩体’从地下露了出来’而四周密菓的电话线、电台天线’则提醒着人们,这是一座军軎指挥所,指挥所设于地下五米处,厚厚的覆土使得这里的人们完全不需要考虑敌人的炮击或者空袭. 在地下足有几十平方米的掩体内,电话铃声不断的回晌着’参谋军官们则不断的在沙盘上标出日军的进击位置’翕下防线上面面象征着防御部队的小旗,第一道防线多处被突破’现在日军正在不断扩大战果’换句话来说’第一道防线被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里却不见一丝慌乱之色’更看不到任何急燥’相比于激烈而灼热的前线’这里的一切昼得是如此的平静’以至于平静到让人难以接受,而軎实上’倒不是因为这里平静’而是因为他们曾经历过比这里更残酷、更紧张的战场’在那里’几乎每-分钟,他们都要承受阵地被突破的消息,甚至日军曾一度就出现在距万他们的指挥所不到百米的距万. 以往的残酷与惊险,这些参谋军官们昼得冷静非常’只是平静的应对着眼前的一切’不时的调整部队的防线’对第二道防线进行加强,预备队准备进入第三道防线,一个个命令从这座指挥所发出,作为“国防线”的心脏,现在’这里肩负着保卫整个第六战区的使命。 “真是一个难缠的敌人啊!“ 点着一根香烟,高胜仑并没有吸烟,甚至他都没有盯视地图,只是偶尔把视线投向的木墙上挂着的挂钟,现在时针已经指到了5点,距万日军第二波进玟已经有3个小时了,第-道防线3%的阵地已经沦陷。 “上午十点,梅津这个家伙应该能够夺下我的阵地吧!” 出人意料的一句话,从莴胜仑的口中吐出。 作为第三十一集团军的军长,在南京保卫战结束后,他得已率部返回第六战区,而当部队仍然在后方休整的时候,他已经率领参谋部的军官们来到了“国防线”,以指挥这场保卫战,现在,三十一集团军擅守之名,可以说早就为人所共知,在他抵达这里之后’,自卫军司令立即向他移交了前线部队指挥权,作为一个外来军官,指挥这些并不熟悉的部队进行防御,对莴胜仑而言,并谈不上什么困难,在南京的时候,他同样也不了解增援来的部队,更不了解那些军官’但是他们依然守住了南京. “高长官-这……” 目瞪口呆的昼然是被莴胜仑的话给吓倒了,从日军开始进攻,直到现在,莴长官的表现太奇怪了,他完全没有增援第一防线的意思,甚至还持意从第一防线调回了半数的部队,否则的话,今天晚上他们完全有机会守住防线。 疑惑的看一眼,莴胜仑摇摇头说道. “反正第一防线是梅津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的,这两天,咱们让他流了不少血,也该给他甜头尝尝了!” “什么i有这么打仗的吗?高长官!” 现在他真的迷惑了,都说莴胜仑是中国第一擅守之将,可有这么守的吗?难道他就不知道,在防御作战的时候’寸土必争的重要性码?他在南京的时候,连一堆瓦砾都要争,怎么到了第六战区。回到了他的老家,却……想要故弃! “哦!” 默默的点点头,莴胜仑走到沙盘边’看着沙盘上的敌我态势’眙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来.“梅津的速度挺快的,看来不用等到十点了!“ 而这时,他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尽了,他又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这一次才真正的吸了起来,一根香烟几乎是三口吸完的,在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莴胜仑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中,然后看着这位自卫军司令,轻声询间道. “你觉得的防御作战时,什么最重要?” “应该是坚固的防线吧!” “坚固的确防线也要有人守啊!” 面上带着微笑,莴胜仑继续说道. “人是最重要的!” 这是守南京的经验,如果后来没有中央、战区补充的十余万部队,他根本就守不住南京。 “人比所有的东西都重要,至于防线,暂时的故弃,又有什么呢?故弃了防线,咱们还能再收回来,可是若是没有人,即便是把马其诺防线交给咱们,一样守不住!” 说到这,高胜仑又追间道. "如果让你负责的话,你会在什么时候使用“雷霆”?” “雷霆”是防线的机密,是最后的一道防线,只有在全线失守时才能够使用。几乎本能的回答道.“后方亦无法提供增援,部队已经不可能再防守一线的时候!” "在此之后,日军再进玟二线,你案什么守?”…… “到那时,你的血都在一线耗干了,还要二线、三线干什么?纵深防御的目的在于层层阻滞,而且每深入一层,其防御力都要比上一层更强,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耗尽敌人的锐气,敌人在进攻一线时,他们的锐力最盛,咱自们挡了两天,付出的代价多大?” 像是给学生上课一般,莴胜仑又一次走到墙边,看着作战地图说道. "两天,伤亡3。2万人,如果再投入下去,按一天伤亡一万人计算,自卫军能撑几天?” "可是,日军在进攻的时候,他们的锐气也在消耗着,也在……” “强度!“ 盯视着作战地图,莴胜仑手指着地图说道. “表面上看,夺取-道防线之后,他们自然会-鼓作气乗胜追击,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容易重创对手,因为他们在这个时候急欧扩大战果,只要你的二道防线防御更有力、火力更猛,敌人附出的代价将远超过第一道防线,当然,现在吃了那么多亏,梅津肯定不会这么干的,他们巩固已经到手的阵地,然后再将炮兵前置,想办法再夺下昍们的第二道防线,这个时候……” “雷霆就派上用场了!” 扭头看着,莴胜仑说道. “咱们现在不仅要给他梅津一个教训,而且还要在心理上重创日军,这样的话……  “手指在第二道防线上一划,莴胜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一道防线,就是梅津的死地!现在,咱们需要就是等待,等,等到可以失守地方差不多都失守!“ 硝烟在战场上弥漫,似火的骄阳再一次照耀着大地,而在曾经飘扬着中国国旗的阵地上,升起太阳旗在被血液染红的战壕内,戴着钢盔的日本兵来回于战埭内穿梭着,更多的士兵则在那里加固着战壕,整修着邯彰军的战壕,以让其成为他们的战壕,相比于之前的血腥,此时的战壕内反倒昼得有些松快,士兵们不时的说着笑话,尽管他们的耳中不断的传来枪炮声,但现在,夺取了这道防线,却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哎呀!我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裸的女人,她的**。。。。。。” 叼着香烟的军曹对下属们说道着他在慰安所的经历, “……我一看,八噶!你们知道怎么了?” “怎么了?” “原来不知道那个混蛋和我想的一样,竟然也没有戴套子” 轰得一声,战壕内的战士们笑成了一片,他们自然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在这种说笑声中,战场似乎平静了下来,相比于清晨时分激烈的枪炮声,此时的枪炮声明昼的稀落了下来,在一座内部依然还带着血污的钢筋混凝土掩体内,第师团的师团长默默的站起身,他走出掩体,站在空弹药箱上,透过潜望镜观察着数公里外的支那军防线,自言自语着. “又是一个麻烦极的地方!” 麻烦极了! 相比于那些士兵,这些军官们都清楚的知道,即便是他们玫克了第一道防线,然后他们还要面对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道接一道的防线等待着他们的去进攻,在那些防线上,邯彰军的机枪、重炮正等待着收割战士们的生命. “幸好,不是真正的邯彰军!“ 想到从俘虏中获得的供词,梅津美治郎的心里总箅是长松了一口气,正像司令部判定的那样,守卫防线的邯彰军不过只是一群刚刚墓起枪的家伙一一国民自卫军,实际上就是一群刚学会开枪的农民,如果是真正的邯彰军精锐在这里坚守,那,那可就真的麻烦极了。 “阁下,邯彰军开始向第二道防线退却!” 满意的点点头,这是梅津美?台郎等待已久的消息,敌军的敏退意味着他们的防线正在崩渍.“命令各部队继续加强进玟,待目标达成后,立即转入休整’第师团进入战场’作好夜间强袭的准备!“将铅笔扔在地图上,梅津美治郎的眙上露出了笑容,转身站到观察窗口,望着刚刚夺下的邯彰军防线’眙上的笑容更浓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夏季攻势(8) 骄阳下,一队队日本兵越过战壕,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朝着刚刚夺占的邯彰军防线冲去,他们沿着凌晨时分的进攻道路行进着,战场上许多士兵正在收拾着尸体,成千上万具尸体散落于这片长达公里的开阔地带上,既有昨天刚留下的,也过去的两天中留下的,此时尸体早已开始腐烂,这些日本兵几乎是强忍着内心的呕意,朝着防线走去。 十几分钟后,上万名日本兵开始进入了战壕,此时的战壕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拥入,甚至显得有些拥挤,而与此同时,在三公里外的一个前置观察哨内,一名依在潜望镜后的观察员在看到日军补充部队进入战壕后,立即拿起了电话。 “乌鸦入巢!” 简单的四个字,随着有线电话一直传到二十几公里外的地下指挥所。 “长官,乌鸦入巢!” 通讯军官的话音落下时,高胜仑猛的站起身来,然后盯着沙盘上那些失陷的防线,用坚毅的声音下达了命令。“立即执行雷霆计划!”“执行雷霆计划!” 命令再一次随着有线电话传至前方,在第二道防线的一些钢混掩体内,工兵军官趴在潜望镜边盯视着被日军占领的防线,他们的左手拿着电话,慢慢的举起右手,而在一旁工兵则将电线引入启爆器。 “5、4、3、2、1……启爆!” 在倒时读秒读至最后时,随着一声令下,掩体内的工兵用力拧动了启爆器。“轰、轰……” 几乎是在一瞬间,连绵不绝的爆炸吞噬被日军占领的战壕,被埋入战壕下方数米的成百上千吨**几乎同时爆炸.原本在战壕内修整着防线,等待着进攻的日军瞬间便被剧烈的爆炸所吞噬,数以万计的躯体被炸飞上天。 在这一刻,十数公里范围内的人们都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同样也感觉到了震动,甚至一些距离较近的人被震倒在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损害数百米外的日本兵的内脏。 在剧烈的爆炸中,梅津美治郎只感觉到一震地动山摇,险些被震倒在地,而他摇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试图想弄清楚发生什么的时候,呛人的硝烟与尘土已经扑面而来,整个战场完全被硝烟笼罩着,巨大的烟云甚至升腾至数百米的高空 ‘‘怎么回事……” “战、战线爆炸了!”“什么?” “我们的战线发生了大爆炸……” 在滚滚硝烟扑面而来的时候,第二道防线上的官兵们,无不是惊恐的看着从凌晨激战到上午的防线,整个防线都被炸飞上了天,在爆炸中,甚至重达十数吨的混凝土制成的掩体盖板都被炸飞上了天,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数十万吨泥土被抛向了天空,厚厚的烟尘和着尘土瞬间便遮挡了阳光,在烟尘中人们似乎看到其中混杂着的数以万计的残肢。 “那是什么?” 在空中,一架涂着迷彩的“幼狐式联络机”上,炮校引导惊讶的看着远处的滚滚浓烟’浓烟足足绵延了数十十公里,有如一道长城一般,突然出现在河北大地上。“朝那里飞过去!” 在联络机飞抵战场上空时,飞机上的飞行员和引导员无不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给惊呆了,在如月球表面的战场上,突然出了一道河流或者说巨大的沟渠,透过浓烟和飞扬的尘土,隐约可以看到其中躺着数以万计的尸体。“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这个疑问的时候,在指挥掩体附近处被撤空的村庄的房顶上,高胜仑却默默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烟云。“这就是雷霆!” “雷霆计划”是邯彰防卫司令部制定的计划,在防御作战中,进攻的一方攻克防卫者的防线后,他们会首先利用防卫者的防线作进击防线,以此为进击阵地再次跃进,以向防卫者的纵深进攻,根据这一特性,防卫司令部的那些年青的参谋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即在战壕下方埋设大量**,一但防线失守已方撤出后便实施爆破,其不仅能摧残已方遗留的工事,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尽可能的杀伤敌军,尽管司令部并没有提供足够的高能**,但是最终还是有超过三千吨用塑箱密封的硝铵**被埋设在地下数米处,尽管因为覆土过厚的原因,使得其杀伤力有所减弱,但在战壕内的**启爆之后,至少在战壕内,几乎不可能有人幸存。 而现在,雷霆计划被执行了,甚至没有付出任何伤亡.就杀死了的数以万计的敌人。 “很有效的法子!” 尽管还不知道战果,但望着那直升云霄的硝烟,还是能够估出一个数值,日军的伤亡,甚至可能超过过去两天的血战,而更为重要的是一他们,还敢进攻吗? 在呛人的烟尘慢慢的散去时,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冲出掩体,站在空阔的空地上,梅津美治郎面呈死灰色的看着已经不复存在的防线,不单是他,几乎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看着那片曾让上万名战士流血死去的战壕,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之色,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在呛人的硝烟中,稀落的走出一些人,他们浑身**着,跌跌撞撞的在战场走着,这是一些在大爆炸中幸存的人,看到有人还活着,立即有人冲了过去,在他们冲到那些人身边的时候,却在那些人的脸上看到痴傻的神情。 “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几乎每一个幸存者都如此喃语着,反复的喃语着,似乎这成了他们唯一的认知…… 成千上万具尸体在六月里酷热的娇阳照耀下,这时已经变得腐烂不堪,空气中弥漫着剌鼻的尸臭味,充满恶臭的尸体内脏裸露着,深陷的只剩下骨架的脸盘上眼球已经裂开,无数蛆虫在尸体里蠕动着。好像是在享用着一顿大餐,每一具尸体上都趴满了黑呼呼的苍蝇,空气中黑压压的蝇群的疯狂的盘旋着,嗡嗡的叫个不停。 几乎每一个来到这片战场上的人’都会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而那些刚刚来到这片夺去数万人生命的战场上的新兵们,在看到这些的尸体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觉得的这是中**队的尸体,但那矮小的尸体、茶碣色的军装,却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一是日本人的尸体。 并不是他们特意把尸体留在这里,实际上,他们更希望清理这里的尸体,但是中**队并没有给他们机会,炮击、机枪扫射,这一切无不在阻止着部队收拾残尸,因此他们只能在每向前进攻数十米后,便趁着夜色清理阵地附近的尸体,因为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他们只能将死者一只胳膊、一条大腿地往外掏,支离破碎的尸体,淌着黑揭色的血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味。 战场上空气中恶臭几让人窒息,但是对于战壕中的日本士兵而言,他们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多少的凄色,他们经历了比这里更残酷的一切,在他们顶着头顶的炮弹,面前的弹雨,用了两天两夜,终于凭借一次夜间的强袭,迫使邯郸军撤出第一道战壕后,不等他们来得急巩固这条防线.一场“地震”’便吞噬了几乎所有人,支那军在他们的第一道防线下方几米埋下了数以百吨计的**,那天上午,整个大地都被震撼了,上千吨**的剧烈爆炸几乎在大地掀个底朝天.近两万名刚刚抵达支那军战线,准备阻挡支那军反攻的战士,在爆炸中失踪了,每一个人都可以想象到那一刻发生了什么,剧烈的爆炸先把所有人的躯体都撕成碎片,接着又把碎片化为灰烬,同时数十万吨被炸飞至少空中的土壤又将所有的尸体碎块都深深的掩埋在地下,那一天,即便是侥幸活着的人也疯了。 以至于,正因如此,没有人再像过去一样,不惜代价的向邯彰军的战壕实施进攻,拼着命想把他们赶出去,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把邯彰军赶出去之后,他们就要在跳进支那军的战壕,以阻挡支那军的反攻,而在他们的脚下却是一个随时都会被启爆的火山。 进入战壕,那些刚刚补充来新兵在向各小队长报告之后,便靠在战壕中休息着,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传了过来。"啊。。。。。。“ 只见一个士兵惊恐的抓住一截腐烂的手臂,尖叫着不知应该如何处理它,而战壕中的老兵们却只是麻木的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的坐在那里。 许多活着的战士,甚至如果他们不转动眼睛的话,也许人们会把这些浑身满是灰土的士兵当成坐在那的尸体,不仅仅只是士兵们绝望,就连同许多军官同样也是如此,残酷的、看不到希望的战争,改变了许多事情,以至于一种莫名的气氛在过去的两天中于这条战线上弥漫着一没有人相信,他们能够获得胜利。 第二百四十章夏季攻势(9) 在河北的夯土公路,一条行军大军纵列此时被黄色的尘埃笼罩着,在夕阳余晖照映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行进着,但是一旁田间的宁静风光衬托着这条巨龙却显得如此的不协调。而在队伍的周围不时有骑马的尖兵从前方跑回向队伍中同样骑在马上的军官汇报着什么。而这条长龙的中间偶尔可以看到大卡车威风凛凛地驶过扬起满天尘土飞扬。 飞扬的尘土笼罩着行军的纵列,但是却没有激起任何不满,对于这支部队而言,所有的不满与牢骚,现在似乎都消失了,在尘土飞扬中,能看到一些拄着木制拐杖包着渗着血迹的绷带的伤员,伤员的存在又让这支大军纵列显得有几分不协调。扛着步枪的士兵们不时朝着空中望去当树木被风吹动着传出那种风啸声他们的脸上就会露出浓浓的惧色。 对于沿着公路南下由第l8师团、第ll6师团以及第31师团组成的第l0军,已经被一天来不断在他们头顶上“嗡嗡”飞过并扔下成吨炸弹的支那轰炸机给打怕了,这是一个他们永远也没办法击败的对手,几乎从他们在青岛登陆之后,支那军的轰炸机便如同鬼魂似的笼罩于他们的头顶。 先是在青岛火车站,支那军的远程轰炸机将整个青岛火车夷为平地,多枚重达一吨的炸弹更是直接击中火车站,从而使得火车站彻底报废,他们甚至于还对码头的商船进行了轰炸,造成一艘商船搁浅于青岛港,而支那飞机对火车的攻击,使得他们不得不离开铁路,沿着公路进攻,但在部队于公路行军的时候,恶梦再一次降临了。 道路两侧的杂草和田野就像被翻犁过似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被轰炸后的惨状。手榴弹、炮弹及各种军械被炸处都是,路的两旁还不时可以看到死伤的日军官兵,这是几分钟前的空袭后留下的满目疮痍,支那空军的轰炸给这支部队带来死亡、恐怖与混乱。 “飞机!” 突然第l8师团的行军纵队随着数声尖叫陷入了片混乱之中,人们朝着天空看去,只看到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数十个黑点!是中国人的轰炸机群!就在这时成串的炸弹从的空中投掷了下来,小泉泽野几乎是第时间本能的跳到了路边流淌着河水的水渠内,然后用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死死的贴在水渠上,以躲避即将到来的轰炸。 第十军团的行军从最开始就注定将是一场死亡之旅,实际上早在他们尚未到达青岛时,其就进入了第六战区参谋部的视线之中,也正因如此,远程轰炸机才会在其于青岛登陆时,对其实际轰炸,从而达到将其重创的目的。 24架远程轰炸机在临空后,立即对地面的日军实施轰炸,一枚枚重达250公斤重的集束炸弹自3000米高空投掷下去,这是集束炸弹第一次在战场上投入使用,自由落体的集束炸弹在距离地面还有百米时,突然炸弹与空中炸开,在地面的日本兵几乎能够用肉眼看到数以百计的圆柱体从炸弹中散发出来。 “轰、轰、轰……” 几乎是在瞬间道路和两侧的田野被硝烟笼罩了,数以千计的炸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着地爆炸,爆炸后产生的数以百万计的破片,更如像镰刀割草一样打倒了未及逃散的日本兵。 即便是许多卧倒于地日本兵,亦被凌空爆炸的炸弹击中,至少有半数的炸弹并没有在地面爆炸,而是直接于空中爆炸,预制破片瞬间便笼罩了方面数平方公里的土地。 趴在半人深的水渠内的小泉泽野看到上田少佐此时已经从马上跌落了下来,凌空爆炸的炸弹几乎炸碎的他的躯体,而在一旁的路边草丛中,一个战士躺在那里破片打断了他的动脉,血像雾一样从他的喉咙里喷了来,他的手捂着的脖颈浑身不停的抽搐着没过多久他死去了。 “咣……” “啊……” 在身边响起金属落地声的时候,小泉泽野吓的紧闭着眼睛大声尖叫着,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睛,这才看到落在他身边的是一块马口铁似的巨大的金属片。 “轰!轰!” 就在小泉泽野庆幸的时候,停在路上一辆弹药车被炸弹引爆了,一时间火光冲天、碎片四处飞射着,烈焰中不断传来的连绵不断的爆炸声,被引燃的子弹弹头更是不断从弹药车上朝四周飞射着。 此时整个道路几乎完全变成名副其实的屠宰场,空中的轰炸机不断投掷集束炸弹,一枚枚或是在空中爆炸、或是撞击地面爆炸,或是落地后被时间引信引爆的炸弹,将暴露在野外的第l8师团的官兵炸的血肉横飞,就像是一群进攻屠宰场的牲口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攻击并没有因此结束,轰炸机群在完成八轮轰炸之后,炸弹投空的机群却又降底高度用机艏的机枪朝着地面扫射着,密集的弹雨从空中朝着侥幸于空袭中幸存的兵佐身体上倾倒着,一队队躲避轰炸的兵佐被轰炸机上的大口机枪打倒在地,动脉被打断的士兵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子弹击中人体后甚至可以将人撕扯成两截。 终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漫长的轰炸结束了,在满目疮痍的道路、田野上到处随处可以看到于一具具尸体中挣扎着的伤兵,呻吟声、惨叫声,更是成为这里唯一的声响。 而躲在水渠中的小泉泽野,这才注意到没膝深的渠水,此时已经被染成了赤色,轰炸时如雨点落下的小炸弹,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水渠内,满渠的残尸染红了并不算深的河渠。 “轰!轰!” 接连数声剧烈的炸声让小泉泽野和其它的幸存者一样,都本能的猫下了腰,甚至恐惧的浑身颤抖的趴在地上,难道轰炸又开始了? “怎么回事?” 风已经把爆炸产生的数团黑烟吹散了,在尸体中十余名士兵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 “是支那军投下来的没爆炸的炸弹,可能有定时哭,到处都是没爆炸的……” “轰!……” 接连响起的数声爆炸声打断了那名军官的话语,原本还试图救治伤员的士兵散开了,尽管在公路上、田野间到处都是伤员求救声同,但是望着道路上、田野中散落的未爆炸的带着长布条黑色柱型小炸弹,所有人的脸上惊恐之色越来越浓,谁也不知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如果那些炸弹是致命的。 “哒、哒……叭、叭……” 突然从远方中传出的一阵阵密集的枪声,让所有人的心跳再次一紧,任何稍有常识的人也知道,他们遭到了进攻,就在幸存的官佐们呼喊着重整部队的时候,一枚枚迫击炮弹不断的落在这支部队的头顶,重机枪更是于远距离不断的扫射着…… “放!” 在数公里外的树林间,随着一声口令,l2公分迫击炮弹朝着公路上的日军飞去,在前方的几片坟丘之间,几名军人掩于其后,趴在两个坟丘间用望远镜观察着公路上仓皇失措的日军,正如最初意料的那样,现在的日军根本就没有有反抗之力,在持续的轰炸中他们失去了火炮、弹药车,甚至重机枪,完全就是一股待宰的羔羊。伪装成坟头的机枪堡不断的朝着日军扫射,而后方的迫击炮则不停的将炮弹倾倒在公路上。 “命令部队,进攻!” 随着一声令下,在道路两边原本看似一望无际的,麦收后刚刚耕种过的田野间,突然掀起一块块木板,在此之前,战士们一直掩于被覆土木板盖住战壕内,甚至就连日军尖兵从木板上经过时,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存在,而此时随着命令的下达,上万名步兵在掀开木板的同时,跃出战壕,端着步枪、冲锋枪朝着日军发起冲击。 “杀!” 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随着一阵手榴弹甩出扬起的的烟尘,似浪潮般的进攻部队猛的与日军碰撞在一起,撕杀声随之在绵延数公里的公路上空激荡着。 “大局已定!” 随手将铅笔扔在地图上,听着远外的枪声、爆炸声,宋子山的脸上带着笑容,为了这次进攻,作为山东敌后游击总队副总队长,他集中了十个纵队,近二十万人,除去阻援的五个纵队外,他给l8师团准备了五个纵队,而目的自然是为了重创这支日军。 “长官,七纵来电,遭遇日军顽强进攻!各团伤亡惨重!” “命令7纵队立即撤出战场!九纵继续阻敌,告诉赵裕新,能打就打,打不赢就撤,没必要和日军硬拼。” 如果是在预备军,凌少波绝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现在他指挥的却是山东游击部队,他的任务是配合正面战场,相比于进攻日军野战部队,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是!” “命令十一纵继续对敌行军部队实施骚扰,总之,绝不能让日本人舒服了!” “是!” 接连几道命令下达之后,宋子山的双眼继续盯着公路上的战况,尽管这股日军在轰炸中遭受重创,但是他们的抵抗依然极为顽强,几次进攻都被其击退了。 “总队长,看样子,咱们吃不下这股鬼子啊!” 那里是一股,分明就是一个师团!参谋长的话让宋子山一笑,他随口笑说道。 “没事,只要不让他们舒坦就行,再说……” 话声稍顿,宋子山的视线朝着远方看去, “现在,收复山东的战役不过才刚开始,有咱们山东敌后游击总队露脸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夏季攻势(10) 近午时分,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荷泽,这座七天前经过一夜激战刚刚收复市被笼罩在一片夏日的暴雨之中,而在城郊几十里外的野战机场上,穿孔钢板跑道上空空荡荡的。如注的大雨中,标志着战机起落的一排排小旗孤零零地耷拉着。整个机场,死一般地静。只有雨点打在地上的哗哗声。 在大雨中,一个身材粗壮的年轻空军军官身着雨衣,透过浓密的雨帘水雾,焦急地接寻着天空。雨点打在他的脸上,浇在身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心在激烈地跳动着、烧炙着,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7年了。 7年前,当日军占领沈阳的时候,和上百万不愿当亡国奴的青年一样,他离开了东京,沿着当时还通着的平奉铁路车一路南下。 在北平的时候,他参加了流亡学生会,参加了义勇军,到后来,在热河抗战的时候,他和几百名同志随队长前往热河,热河的抗战失败了,但他依然是义勇军的一员,无论是后来的蓝天俱乐部也好,集团军航空队也罢,亦或是现在的战区航空队,他只有一个愿望——和日本人打仗。 7年过去,他没能见过在沈阳的父兄一面,同样没能再看上一眼生他养他的白山黑水,哪怕是在飞机上。他在痛苦中挣扎着,挣扎时心中又总是隐隐燃起一股希望的火光,这是他全部生活的支柱。他怕黑夜,那寂寞的黑暗,是他痛苦的深渊。那里飘荡着他苦难的故土、悲惨的乡亲、殷切思念的亲人。每当这时候,一种扭曲的压抑、一种壮志难酬的痛苦,便会毫不留情地啃啮着他的心,但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打回东北老家去。 去年,他被选派到德国学习空战,就在他抵达德国,开始在德国空战中学习空战的时候,抗战全面打响的消息传到了德国,他和身边的同学一样,都渴望着回国参战,但是,公司却要求他们安心学习,国家更需要他们学习一流的空战战术,从那时起,他们日夜不停的学习着,只用了7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通过了所有的考虑,那一批100名学员中有82人通过了严格的考虑,不仅获得了战斗机操作资格,而且还获得少则数种多则十几种飞机的资格,随后他们便立即回国。 在回国后,朱安琪被分配到刚刚成立的第五战斗机大队,成为大队长,而那时激烈的邯彰保卫战已经结束,他开始教导着手下的飞行员,向他们传授在德国学习的战斗机空战知识,他相信,有一天他会率领手下的飞将,会在蓝天上向日军发起复仇。 一个星期前,期待已久的反攻终于开始了,在过去的一种星期中,他和战友们多次出去,一次又一次的击落敌机,在华北他们一共只有127架战斗机,而日军却投入超过500架战斗机,尽管“鹰l”战斗机性能优良,但l比4的数量差距,还是让他们付出了代价——多架飞机被击伤。 站在穿孔钢板跑道上,朱安琪焦急地仰视天空。他的眼睛不时的朝着跑道边空出的四个机位看去,还差四架!是执行掩空任务的27小队。 天空的雨还是没完没了地下着。雨点打在穿孔钢板上,击溅出“papa”的声响。放眼望着天空,天上还是没有机声和机影。这时,远处有人踏着雨水飞奔而来。转眼间,来人已气喘吁吁地立在身旁: “大队长,有紧急情况。司令部来电话说,日军轰炸机13架在22架战斗机的掩护下,正全速扑向济宁,目标应该是正在进攻济宁的攻城部队,司令部要求我们立即起飞。” “27小队有消息吗?” “还没有。” 双眉紧锁着,朱安琪焦急地甩着手,踱着步,不时地抬头向天空扫两眼,然后用力的咬了下牙。 “发警报!十二中队留守,十、十一中队随我出击!” 随后他立即朝着战斗机的方向跑去,待跑到战斗机下方的时候,他立即甩掉身上的雨衣,踩着机翼跳进的机舱内,此时机场警报声大作。尖厉刺耳的鸣响,打破了刚才的宁静,穿着飞行夹克的飞行员们顶着大雨从帐蓬中冲出,地勤快速朝着战斗机冲去,这些地勤兵大都是初中生,是战前动员征召中学生,或许,这正是空军最“奢侈”的一面。 没有任何动员,没有训令,只有立即起飞迎敌,所有的一切都将在空中完成, 一架架飞机轰鸣着在跑道上滑行着升至空中,蓝灰色涂装的24架战机,在升至数百米后便与铅灰色的天空融为一体,机群在空中刚一完成编组,朱安琪立即通过电台向下属们传达着作战信息。 “根据司令部情报,日军轰炸机l3架在36架战斗机的掩护下,正全速扑向济宁,目前兄弟部队对济宁的进攻已经进入最后关头,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绝不让一枚炸弹落在兄弟部队的头上……” 在通报敌情、进行战术部署的时候,朱安琪的内心里却涌起一阵阵疑惑——作为战斗机大队大队长,对于司令部的情报搜集能力,可以说极为佩服,无论是第六战区的空防,亦或是现在的战斗空防,司令部总能掌握准确的敌情情报,而且还能为其提供指引,在第六战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里有上万个防空观察哨,但是在这里,司令部又是如何获得他们以及敌人的准确位置, 和往常一样,在飞机数分钟后,战斗机群升至6000米高空,朱安琪便通过机载电台同司令部进行联系。 不一会的耳机中如期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于这个声音朱安琪并不陌生,在过去的七天的战斗中,他多次听到了这个声音。 “保持高度8000米……” 没有任何意外,朱安琪知道,日军的战斗机的正常巡航高度是6000米,而轰炸机则保持在5000米高度,保持8000米高度,意味着他们对日军战机形成绝对的高度差,在拉敌时可以有效的实施俯冲攻击,第一次空战中,他们甚至只用了一次攻击,就击落了全部日机。 “保持目前的航向,按现在的速度,你们应该会与日机在20分钟后遭遇……” 戴着无线电耳机,坐在屏幕前的赵裕民仔细分辨着空中的信号,在空中充满了信号,其中有一些快速飞行信号,但现在,对于他来说,他的任务是指引的第五大队进入战场,拦截日机。 作为一名雷达军官,他清楚的知道在华北日本人或许拥有更多的飞机,但是空中战场对于中国而言却是完全敞开,通过五部警戒l型雷达,使得航空队司令部完全掌握了华北地区的天空中动态,从而给予作战部队以有力的支援,使得航空队可以牢牢的掌握制空权。 驾驶着战斗机的织田信一不时的抬着打量着天空,按照其它部队的经验来看,每当他们出击的时候,支那航空队总会准确的出现在他们的上方,然后对其实施俯冲。 “注意搜索!空中幽灵随时都会出现!” 这是在华北各个航空师团中流传的言语“空中幽灵”是他们为第六战区航空队起的“绰号”,之所以起这个“绰号”是因为,他们似乎时刻都在空中飞行着,无论你飞到什么地方,他们总会准确的出现在你的上方,实施俯冲攻击,他们的战术很简单,但却很有效,短短7天内,超过两百架飞机被击落的事实,无不在向每一个人说道着一个事实——“空中幽灵”很厉害。 不过在织田和他的战友们看来,这不过是陆军航空师团的那些家伙寻找的借口罢了,作为一名海军航空师团的飞行员,他相信自己和战友们完全能够击败对手,夺回华北的制空权。 第五大队的二十四“鹰l”战斗机,在防空司令部的指挥下,慢慢的接近了敌人,几乎是在两片光点即将汇合的时候,赵裕民立即通过无线电向第五大队下达了指令。 “注意搜索,你们已经接近了日机!” 随着耳机内传来指令,二十四架战机上的飞行员们立即目视搜寻着他们的下方,象一只只警觉的猎鹰,搜寻着企盼已久的猎物,突然一个机群映入朱安琪的视线中,发现了目标他立即通过无线电喊道。 “敌机在1点方向!” 随着一声令下,他率先朝着敌机发起俯冲攻击。 “支那飞机!” 同样在搜索着天空的织田吼喊着,在敌机向他俯冲时,来了一个漂亮的左旋,此时阴沉的天空已经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各色曳光弹在空中飞舞着,红色、绿色的曳光线道消失于一架飞机的机身时,空中顿时炸出一团团爆烟,第一轮攻击便有七架飞机被凌空打爆。 如些猛烈的攻击,完全超出这些海军飞行员的意料,更想不到他们来得如此迅捷,攻击如此凶猛,被凌空打爆的战机提醒着他们必须紧张起来,以应对这些家伙的攻击。 分钟前还整整齐齐的机群,很快乱作一团,原本应该掩护攻击机的战斗机飞行员,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应付眼前攻击,完全没有余力去保护攻击机,这些原本应该受到保护的满载着炸弹的攻击机,顿时沦为了诱人的靶子。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夏季攻势(11) “11中队攻击攻击机,10中队继续攻击护航队!” 再次攻击失手后,朱安琪的头脑冷静得出奇,一边加速,一边指挥着两个中队的战斗,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一击不中立即脱离、爬升,再次俯冲,而直接对日机实施了追击,“鹰1”除去拥有530公里的速度优势,轻型的机体使得它同样拥有无以伦比的机动性。 而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他注意到这次遭遇的日本飞机是一种新型飞机,虽然其同日本陆军的97式战斗机相似,但还是能分辨出两者的不同,这种飞机与“鹰1”相同,都是采用填充闭式座舱,而陆军的97式则是开放式座舱,显然是这是日军投入战场的新型飞机。 在发动机的轰鸣中,朱安琪与敌机缠斗起来,只不过只是作了两三个机动,他便发现这架飞机和96式一样,都拥有极为出色的盘旋性能,只不过比之起鹰式战斗机,它依然还有很大差距,而且相比之,鹰式战斗机的速度更快。 在日本飞行员最擅长的盘旋格斗中,朱安琪驾使着驾驶战机以一个低速小半径转弯,瞬间便占据了攻击位置敌机出现在他的瞄准环的边缘, “这次看你望那跑!” 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织田立即放弃与敌机进行盘施格斗,而是猛烈地左右旋回,上下摆动,想要避开这架机动性远超过96式的敌机,但它却就象个影子般紧紧跟随。很快,日机便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射击环中央。 “哒……”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朱安琪还是抓住机会扣下了扳机,数十发14。5毫米机枪弹朝着敌机飞去。 “嗵嗵……” 一阵点射后,日飞的机身顿时冒出两团爆烟,而朱安琪并没有就此着手,而是继续调整姿态,瞄准敌机按下击发纽,400米、300米…… “轰!” 突然一声沉闷的惊雷在天空中炸响,一团红灯的火球夹着浓浓的黑烟向地下跌落下去,而直到将敌机凌空打爆之后,朱安琪才再次爬升起来,一条蓝灰色的弧线优美地擦着爆炸的火球掠过。看到日军飞行员并没有跳伞,这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象是吐出了很久来一直憋在胸中一股浊物秽气,顿觉舒畅了许多。 “务必把敌机打爆!” 又一次,朱安琪通过电台向下属们下达着命令, “明白!” 在耳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对于战区航空队的战斗机飞行员来说,从成为飞行员的那天起,他们就没有被教授进行“骑士空战”,而进行“效率空战”,而所谓的效率,不仅仅只是击落敌机,同样还要杀死飞机驾驶员。 固然作为战斗机飞行员,击落敌机是他们的渴望,但是作为一名飞行员,朱安琪却清楚的知道,相比于飞机,更为珍贵的却是飞行员,一座大型工厂一天可以生产几架飞机,但是培养一名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至少需要一年。 杀死飞行员,正是其于这一要求,根据去年空战的经验,新投产的鹰式进一步加强的火力,四支。50机枪被更换为4支14。5毫米机枪,它的初速更高、威力更大,尤其是使用穿甲爆破燃烧弹时,其威力甚至大过20毫米机炮,几乎达到“一击即落”的地步。 曾经骄狂的在中国上空横行的日本海军航空兵此时在二十四架鹰式战机的攻击下,变成了一个个虚飘飘的幽灵,在阳光的照射下,很快消逝殆尽,一架架飞机被凌空打爆,绝大多数飞行员甚至不及跳伞,就被吞噬在火球之中。而第五大队的战机飞行员们更是越战越勇,在密集的枪炮声中,几架试图逃离的日机立即遭受到追击,不过只是十几分钟后,一场空战便随着三十五架日机被击落而宣告结束。 而在空战结束的时候,阴沉多日的天空上,一缕阳光终于透过浓重的阴霾射向大地,天晴了,望着那晴天,酣战后的飞行员们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这阳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地面部队的攻势将再一次全面展开,而攻击机部队又可以为其提供准确的空中支援。 “欢迎来到山东,此路通往东京!” 不知是谁将弹药箱盖钉在泥深的道路旁边的树上,用油漆书写的字样,提醒着每一个从此经过的战士们,他们的目标是什么,这条拉开大反攻序幕的道路确实是通往东京的道路。 一辆辆列成行军纵队的战车轰鸣着在道路上行驶着,一时间空气中尽是呛人的柴油味,而在公路两旁扛着步枪的战士们甩开满是泥巴的双腿,埋头行进着,战车、装甲车、汽车与他们身边驶过的时候,扬起的泥水溅到他们的身上,只激起士兵们一阵阵不满,不过他们并没有抱怨什么,相比于这泥泞,晴天时的扬起的尘土,那才是最让人厌恶的。 而在道路两旁的田野间,还能够看到日军留下的尸体,这是之前的进攻中被击倒的日本兵的尸体,此时这些经过大雨浸泡的尸体,而且变得得臃肿,外露的皮肤都变成酱紫色,此时经过烈日的曝晒,尸体已经严重从军装里往外流黑水,凡是停尸的地方到处流满着一滩滩的血水,散着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尸体上和血水中爬满了一群群绿头苍蝇,行军的部队从公路上经过时,便轰起一片“嗡嗡”作响的苍蝇。 而空气中同样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以至于战士们不得不将毛巾系在脸上,而闷热的天气,则让战士们变得更加的闷热起来。 “该死的,他们就不知道去收拾一下尸体吗?” 扛着机枪的于致明,看着散落在公路边、田间地头的一具具日军的尸体,在嘴里大声的抱怨着,作为一名机枪手,他需要扛着装满子弹重量超过十公斤重的轻机枪,而且还要携带6个30发弹匣,沉重的装备,使得他和其它的机枪手一样,都是步兵班中负担最重的士兵。 “于大个,你知道,为什么没有部队愿意停下来?” “为啥?” “因为大家都想快点,多推进一里地,就能早一点收复山东,现在,咱们三个纵队可是在铆着劲的比着赛,比谁先打到海边下!而且……”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啸声。 “卧倒!” 在啸声传来时,在军士和军官们吼出口令时,战士们已经卧倒在公路边全不顾身边散发着恶刺鼻恶臭的尸体,接着剧烈的爆炸伴着巨响在公路上炸并。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带着火药燃烧的难闻气味席卷着地面。炸起的泥土和着泥水如雨点般落下。 “像是山炮……” 就在这个声音传来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嚷道。而这时枪声已经响了起来,枪声似乎是从北方的田间发射的。 “爆炸的威力不大,是掷弹筒,它的声音和山炮弹差不多,是一群散兵!” 趴在地上的军官拿着望远境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几座坟头间,他看到了隐藏于坟后的日本兵,他并没有命令部队进攻,而是大声喊着。 “狙击手、狙击手……” 一个握着狙击步枪的战士匍匐到连长的身边。 “10方向的坟头,有几个日本兵,干掉他们!” 狙击手立即操起狙击步枪,透过瞄准镜搜索着目标,与普通士兵手中的步枪经过改膛,为减轻后座和膛压使用79减药弹不同,狙击步枪的枪管是特制的,使用全装药的机枪弹,在瞄准镜中映出一个日本兵的半身时,他立即扣动了扳机。 “一班长,十秒后,从左翼跃进,” “迫击炮,打两发炮弹!” “机枪手……” 趴在路边的部队,随着连长的命令动作起来,作为部队行军警备连,这种小规模的目标,都是由他们负责的,而在连长下达着命令时,狙击手已经开了三枪,狙击手精准的射击,立即压制了那股散兵游勇的扰袭。 这时机枪欢腾了起来,迫击炮亦朝着日军机枪手的位置发射了两枚迫击炮弹,与此同时,一个步兵班排成四个三人小组,呈棱形不断实施跃进,完全就如同战术教材上教导的一般,狙击手、迫击炮、机枪于正面压制敌军,进攻部队于侧翼进逼接敌,对于预备军的官兵而言,这是他们最熟悉的战术,亦是他们在民团时不断演练的战术,在战场上这也是屡试不爽的基本战术,这种最基本的战术,实际上早就渗透出他们的骨血之中,在遭遇袭击时,无论是军官或者军士首先想到的就是实施跃进,进行反攻。 不一会随着坟头附近炸起几团手榴弹的爆烟,伴着一阵急促的冲锋枪声,一个战士站在坟头挥着双臂打出了一个安全的行军信号,原本停止不前的部队再一次恢复了行军,而背着缴获的步机枪、掷弹筒的战士们,并和先前通过的部队一样,并没有过问坟头后,那十几被击毙的日本兵,对于战斗部队来说,他们似乎并没有责任掩埋敌人的尸体,对于他们而言,唯一的职责就是战斗…… 第二百四十三章夏季攻势(12) 沉闷的炮声不断从远处滚滚传来,炮弹不断的在日军的防线上炸起一团团黑色的烟柱,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隆隆炮声中不时隐约可以听到“无畏”式攻击机俯冲时发出的嘶吼声,这种双座的攻击机在这次战役中,早已成为了战场上的明星,成为邯彰军官兵的最爱,同样也是山东日军的恶梦。 这种在去年开始研制的多用途攻击机,正如他的名称一样——它即可以打开机翼上的多孔俯冲减速板,对地面目标实施准确俯冲轰炸,又能够携带多枚集束炸弹对集群目标实施水平轰炸,同时更能够使用多管火箭发射巢对地面目标实施准确攻击,甚至于,得益于1380马力的强劲动力以及灵巧的机动性,作为攻击队,他甚至能够与日军战机进行空战,或许正像航空队对它的期待一样“无畏”,无论是对空或是对地其都能做到“无所畏惧”。 相比于重炮,对于日军而方,空中那些盘旋的“无畏”机几乎就是死神的化身,他们在俯冲时会发出犹如地狱死神的呼啸,随后在地面掀起一阵血肉横飞,他们曾一次又一次的将重型炸弹扔在他们的战壕内,在过去的多天间,一道道战线不是被邯彰军攻克的,而是被“无畏”机击溃的。 而对于邯彰军的进攻部队而言,或许没有比“无畏机”更重要的“伙伴”了,对于没有重炮的进攻部队来说,几乎可以随时随地为其提供支援的无畏机就像是移动的重炮一般,在他们实施进攻前,即摧毁日军的炮兵阵地,摧毁他们的防线。 “快!” 在密集的弹雨中,提着冲锋枪的战斗工兵在炮火和无畏机的掩护下,立即对日军前沿实施跃进,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战车部队进攻前,摧毁日军的战车防御壕,为了抵御战车,日军在各地征发了大量的农民为其挖战壕、尤其是战车防御壕。 刚一跳入深达两米的战壕防御壕,李泽伟立即抽出背在身后的大工兵铲,在战车防御壕中间开挖着**槽,很快一个宽达数米的**槽便在两名战斗工兵的努力下挖好,一旁的战友立即将条型**塞入其中。 “引爆……” 躲在十数米外的李泽伟大吼一声拧下了启爆器,战车防御壕原本的平面随即被炸塌了,大量的土壤随之冲落进地防御壕内,形成了一个勉强可供战车通过的坡面,在反复几次爆破作业与修整后,战壕防御壕的坡面已经足够战车通过,随之一枚枚绿色信号弹从壕间发射至空中。等待多时的战车部队以及机械化步兵立即沿着的工兵标出的道路向着日军前沿发起了进攻。 在战车部队推进的时候,刚刚破坏了战车防御壕的战士们并没有闲下来,他们将一节节轻型爆破筒连接在一起,朝着日军的阵地方向伸去,随着爆破筒的爆炸,阻隔步兵进攻铁丝网被炸飞上天,而其中亦引爆了大量的反步兵、反战车地雷。 在李泽伟等战斗工兵用爆破筒扫除前方的铁丝网时,在战车防御壕中,工兵开辟的可供战车通过的坡道上十几名战斗工兵则将一个个木箱依次打开,战士们将近百米长的类似消防水管带于战车防御壕内叠展着,而在壕顶,一个呈45度的发射架耸立着。 “怎么样?那家伙真能成功吗?” 李泽伟和其它的战友一样,盯着那些正在忙活着的工兵,他们是昨天刚刚被派来的工兵,携带的是一种新型的刚刚开发的火箭爆破器。 “应该差不多吧!” 盯着那些忙活着的工兵,王世国轻声说道,作为战斗工兵排排长,他看到那些“z”形整叠的管状带,如果其中装的是**,完全可以用火箭发射出去,在火箭落下的时候,这条与消防水管差不多的管带就可以在雷场中炸出一条道路。 据说这种火箭爆破器是根据这场战斗的经验而特意研发的,在过去的进攻中,有许多战士在雷场中被炸死,战车被炸毁,这一切加快了它的研制,几乎刚完成试验,后方的工兵便携带这种武器抵达了战场,这些工兵和他们所携带的武器,甚至是搭乘飞机抵达的前线机场,希望能有用吧。 作为一名战斗工兵,王世国知道,如果这些发射器没用的话,他们就需要像过去一样,顶着日军的步机枪扫射用爆破筒,为战车和进攻步兵开辟出一条道路。 “机枪手准备!” 在战壕中的日军军官手中拿着指挥刀,他的双眼盯着先前被引爆的位置,甚至特意集中了小队里几名射击精准的步兵,以杀死那些支那工兵,在过去的战斗中,支那工兵不断的破坏着他们的雷场,使得原本应该有效的反战车雷根本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 就在步枪手瞄准着随时可以会跳出战车防御壕的支那工兵时,突然在战壕中涌起一团尘土,在飞扬的尘埃中,一道火焰从中飞了出来,它带着似风哨朝着日军阵地的方向飞去,而在它的后方,一个白色的管带被拖至天空,拖着阻力伞的火箭在飞行了一百多米后,落了下去,白色的管带随之落在地上,随之连绵的爆炸在铁丝网间、在雷场上发生了的,数以百计的地雷在爆炸中被引爆…… “班哉!” 战场上响彻着发动肉弹攻势的日本兵嚎叫声,他们在跳出战壕的瞬间即拉响**箱延时二十秒的导火索,拼命朝着正在突击的战车集群冲去,发出绝望般嘶嚎的日本兵完全不顾面前横飞的弹雨,即便是下一秒钟的车载机枪或伴随步兵发射的子弹就会将其击倒在地,也不能阻止他们绝望的攻击。 嚎叫着的肉弹在距离战车数十米外被击倒后的短短几秒后,伴着一阵剧烈的爆炸,被炸成碎块的血肉混杂着泥土四处飞溅,甚至于连一些细小的肉块飞到战车上堵住了战车驾驶员的观察孔。 “狗日的!” 看着观察孔内夹着的仍带着些白烟的肉块,双手握着操纵杆的方国民吞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然后用手指用力的把肉块捅了出去,看了看手套的血污,尽管已经习惯了,但是他仍然觉得有些反胃,于是便在裤子上擦了擦。 “全速前进!” 这时战车帽耳机内传出车长的吼声,方国民的左右手同时换挡,脚下亦加大油门,朝着前方推进,透过观察孔望着的那些背着**包或挺着步枪冲来的日本人,尽管明知道他们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少威胁,但仍感觉有些胆战心惊。 “你是中国人,所以你要回唐山助战!” 作为一名华侨子弟,对于出生在秘鲁的方国民而言,中国在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名词,甚至于,他的模样更像外国人,而不是中国人,但就在抗战打响之后,他的父亲——一个餐饱老板,却希望他中断学业,放弃考大学。 “到中国去、把日本鬼子打出中国再回来!” 父亲的叮嘱与期待,使得方国民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乘轮船回到了中国,按照商会的安排,他和235名秘鲁、智利的华侨子弟都选择了加入邯彰军,作为志愿者,他可以选择军种,不少人选择了航空队,也有人选择了步兵、炮兵,而他选择了装甲兵,几个月的训练之后,他成为了一名战车驾驶员。 在这场战役打响之后,所遭遇的一切颠覆了方国民过去的认知,眼前的这些日本人都有投降或逃跳的机会,但是他们却选择了绝死一战。无论是中国人或是日本人都不遵循西方战争法惯例,也不遵循西方个人生命至上的信条,他们宁可战死,也绝不举手投降。 “他们为什么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曾几何时,方国民曾问过车长——于杰远,一个毕业南开中学,同样放弃了学业的高中生,他用严肃的口吻回答他。 “西方人有西方的法则,东方有东方的传统,对于东方人而言,投降是军人最大的耻辱!所以,无论是出于尊重敌人或者保卫自己,都必须要杀死他们!” “杀死他们!” 出于对敌人的“尊重”,方国民猛的踩下油门,在田野间以十三公里的高速碾压土地朝前方冲去,而一旁的机枪手,则操作着机枪扫射着,在他的脚边尽是被打空的弹链,车首机枪密集的弹雨阻挡了日军敢死队的进攻。 在一辆辆战出撞毁铁丝网,朝着他们的战壕冲来的时候,更多的日本兵,发出绝望的嚎叫声挺着刺刀冲上来时,在被机枪扫倒在地之后,又被锰钢制成的履带碾压成肉泥,战场的上随处可见被碾成肉泥的残肢断臂,此时这里早已经不再是通常意义上的战场,而是比战场更为恐怖的人间地狱,但尽管如此,日军仍然苦苦的支撑着,既然没有绝望的投降,更没有转身四处逃散,有的只有最后的拼死一击。 “嗡……” 一架无畏式攻击机以高角度朝着地面俯冲着,带着那凄利的尖啸声,将一枚重达500公斤炸弹投在远方的一处战壕附近,伴着一阵地动山摇火红的焰球翻滚着黑烟扩大开来,巨大的爆炸声在传遍旷野,战线正是在这种轰炸中一次,又一次被动摇着,而在防线被动摇时,战车、伴随步兵又会迅速攻克动摇的防线。 第二百四十四章夏季攻势(13) 棉田,虽是战争时期,但是对于山东的百姓来说,他们依然会植棉,战争斗没有使棉花的价格下跌,反而又涨了许多,几乎是收过小麦之后,百姓们便和往年一样在田中移栽着棉苗,而此棉苗已经长至过膝位置,而现在这片的棉田中则不断的回响起棉苗晃动声。 弥漫着硝烟的棉田间,一群身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士兵,提着步枪猫着腰在军官的指挥下朝着前方逼近,前方传来的爆炸声告诉他们,前方正陷入一场残酷的血战中,以至于他们不断的加快着脚步,怎么没有人会顾及他们会踩死多少棉苗。因为日本兵本就个矮,加上又猫着腰,使得这些于棉田间行动着的日本兵,如同田间移动的土黄色坟丘一般。 空中的不断有炮弹飞越头顶时发出的呼啸声,密集的爆炸从前方和身后不断的传来,田野问随处可以看到被炮弹炸出的大小各异的弹坑,这是失着弹留下的痕迹,在这支于棉田问行军的日军后方,是拖着两门94式反战车炮的士兵,这会他们正努力的把近400公斤重的反战车炮推出弹坑,尽管针对中**队的战车,各部队都加强了战防训练,但是战防武器却极为有限,即便是装备最好的大队亦不过只装备两门战防炮,更多的时候,要靠战士们用**、汽油弹去摧毁敌人的战车。 “传下去,别发出声音!” 手提指挥刀的井村平一朗少佐扭头对后面的传令兵命令道,然后抬着沉重的靴子艰难的迈着步子,作为第四大队的大队长,为了躲避邯郸军的炮击,他放弃了作为大队长骑马的特权,而和普通的兵士一样的步行增援前方,几天前的大雨使得田地间的土壤湿滑,在田中行军几十分钟后,湿泥不仅沾满了脚上的军靴,甚至连同绑腿上也甩满了泥,和着泥的军靴越来越重,几乎他的心底生出脱靴赤脚跑步的念头。 “但愿他们可以支撑到自己到达的时候!” 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进的井村在心中祈祷着,如果村山联队的阵地失守的话,那么在增援途中的自己将会陷入无工事可守的局面,到时必将成为支那军的炮火下的活靶子,北方传来的密集的爆炸声和机枪射击时发出的单调的哒哒声,多少让他心安一些,这些枪炮声至少证明村山联队仍在战斗着 猫着腰的井村和正埋头行军的第四大队的士兵并不没有注意到,此时在他们的头顶上,一架涂着迷彩的小型飞机从他们的侧方的天空中掠过,飞机轻轻的侧倾了一下,副驾驶座上的飞行员,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随后便在空域中盘施着。 如果有人注意到这架飞机的话,一定能够认出这是“幼狐”邯彰军的飞行员驾驶着其完成初级的飞行训练,而邯彰军的军官们乘座它往返于各个战场,而在战场上,炮兵更是离不开它们,因为它们是炮兵的眼睛! 不过只是几十秒的时间,空中传来的呼啸声变得越来越尖锐,炮弹撕裂天空时发也的呼啸几乎让大地发生颤抖,井村的的脸色瞬间变得的煞白,这些炮弹是冲着他们来的。 “炮击!卧倒!……” 沉寂的田野顿时响起军官们的呼喊声着,长官的命令和空中的越来越近的啸声,让原本猫腰的前进的兵士猛的以狗吃泥的方式扑倒在地。 “轰!” 在他们卧倒的瞬间,弹雨落了下来,将身体的死死的贴在田垄间的井村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原本沉寂的大地顿时被浓密的硝烟和被炸至空中的尘土所笼罩,昏暗瞬间吞没了光明,田中长势喜人的棉苗被炮弹的冲击波绞成碎屑,灼热的弹片在空中以音速飞散着,直到击中物体后方才停下来。 炮弹飞来的越来越多,各种炮弹形成的弹雨将几乎要将大地撕碎,趴在棉行的垄问被炸的一身灰土的井村,看到烟云升腾中几截被炸飞的残肢,残肢上面的衣服已经被冲击波撕碎,白花花的**拖着血污混杂着泥土、棉花枝在空中拖着一条白线落在其它地方,空中还可以看到随着炮弹冲击波飘荡的肢体。 贴在田垄问的井村一动不动的静趴着,从其它人的口中,他知道在这种高密度的炮击中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只有祈祷没有那种“邯式空爆弹”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在他的周围不断有炮弹在离地米高的位置的爆炸,惨叫声更是不断的传到他的耳中。就在井村于内心祈祷的时候,突然问,四周再一次沉寂下来,炮雨如它先前来时一般,没有任何征兆的停了下来。 “战车!……” 还未从炮击的震憾中醒来的士兵们,听到前方传来的发动机和履带的轰鸣声,棉田中顿时响起了惊恐的惊叫声。 从田垄问挣扎着站了出来,蹲在垄问的井村都未来得急的抖落浑身的泥土,便抓着胸前的望镜镜朝远方望去,仅只不过是轻撇了一眼,井村就感觉到自己的将要面对的危险,从不远的坡地那边,柴油机低沉而颤抖的轰鸣透过弥漫的硝烟传了过来,硝烟中隐约可以看到战车方型的轮廓,从望远镜中可以看见领头的几辆战车碾压着棉田缓慢的冲了过来。 “山下一等兵,立即通知战防炮小队,原地就炮,尽量利用弹坑隐蔽炮位!” “原地设防!准备战斗!” 随着命令的下达,在炮击中幸存的数百名兵佐纷纷原地布设,先前炮弹炸出的弹坑此时成为了他们的散兵坑,依着弹坑的准备作战的战士们打开三八步枪的保险,坚起表尺瞄准着前方,对于战车,他们并不陌生,在过去的半年间,他们曾无数次演练过如何击毁战车,更多的士兵甚至开始准备了燃烧瓶、反战车手榴弹,准备与战车进行“肉搏”。 而此战防炮手们正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工兵锹修改着弹坑,以便将战防炮隐于其中,94式战防炮是绝大多数日军部队难有的反战车武器,或许90式野炮的威力更大,日军还没有奢侈到为每个步兵大队配置90式野战炮,以用于击毁敌人的战车。 很快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炮手们便利用弹坑构建了一处相对隐蔽的炮位,现在他们只是按照条令机械地从炮尾卸下炮衣,背着弹药箱弹手,从背后把弹药箱取下,放到拉开的炮架旁边,卸下上部装甲护板的战防炮几乎紧贴着地面,在棉苗的掩护下,很难发现这门战防炮的存在,根据条令的要求,他们必须要尽可能尽的使用战防炮,只有如此才能击穿邯彰军的战车。 蹲在炮位后的炮长从弹药手手中接过一发炮弹,随后朝炮膛内装入一发37毫米穿爆弹,然后调整着机械表尺,将表尺的刻度设定在300米,在这个距离37战防炮足以击穿邯彰军战车装甲。 听着越来越响的柴油机的轰鸣声,炮长的搓搓手,有些焦虑的脸上露出些许兴奋,而炮位旁的那些的手持步枪的步兵,此时则紧张的端着步枪,瞄准着隐约可现的装甲方盒。拉着炮栓的炮长用口水润了一下发干的嗓子。 “沉住气!…………定要按表尺开火!” 尽管心中这么想,但听着越来越近的战车轰鸣声,拉着炮栓的手仍忍不住颤了颤。 此时钢铁履带转动时发出的铿锵的咯咯声逐渐强烈,声响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战车上的火炮的缓慢移动甚至连同装甲上的点点黑污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可以看到战车前装甲板上的片片血污,那是日军先前发起肉弹攻击时飞溅上去的血污,尽管战车只有十余辆,但战车的轰鸣声,依然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战车的队形一直保持着倒“v”形,在战车之间,还能看到端着步枪的支那步兵,他们警惕的观察着周围,以为战车提供保护。 “吆西!” 帽檐朝后的炮长,不断的调整着火炮的射界,他的目标是打头的一辆战车,拉着炮栓的右手猛的朝后一拉。 “嗵!” 射击的爆声震得他耳朵火辣辣地痛,37战防炮的炮身一顿,在后座中弹壳弹出炮膛,依在炮后的装填手立即再次装上一发穿爆弹,丝毫没有耽误一秒。 在炮击的同时,步枪、机枪立即鸣响起来,子弹几乎贴着棉苗射向那些邯彰军步兵。在弹雨袭来时,战车间的战士们或是卧倒,或是隐于战车的后方,而突然一声有些沉闷的爆炸声中,一辆正在行进的战车停了下来,炮塔内冒出一股黑烟。 “保护战车!保护战车……” 在一辆战车被击毁后,原本试图隐蔽还击的步兵中立即响军官们的叫喊声,而这时,手持反坦克手榴弹、燃烧瓶的日本兵已经高呼着“班哉”朝着战车冲去。 “烟雾弹、烟雾弹……” 十几枚烟雾弹被步兵扔到战车的前方,在黄色的烟雾升腾着将要把战车掩于烟雾后时,又有一辆战车被击中了。 “一连从左翼进……” 蹲跪在田间指挥着战斗的军官在听到“嗖”声靠近时,只觉脖间一热,破空的子弹便穿透了他有脖颈,血肉飞溅中军官倒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夏季攻势(14) 腥红的鲜血在被击倒的军官脖颈间喷溅着,于空中形成一片血雾,猫着腰的医护兵朝着被击倒的营长冲去,试图抢救生机正在慢慢失去的营长,而营长身边军士长,这会已经接替了战场指挥。 “一连左翼跃进” 指挥着战斗的军士长看到烟雾正在淡去,立即朝着前方又甩了一个烟雾弹,以保护战车,避免战车再遭打击,对于伴随步兵来说,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战车免遭敌步兵的袭击,而面对日本反战车步兵的进攻,步兵分队则尽可能的用自动武器压制对方的冲击。 “我还活着……” 在战车被击中,炮弹于车内爆炸的时候,方国民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他耳中尽是爆炸后的轰鸣声,待他摇晃着脑袋想弄清楚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却看到浑身满是鲜血,而一旁的机枪手的上半身几乎完全消失了,半拉脑袋挤在他脚下的弹链之中,炮弹似乎击中他的位置,然后从他的身体越过,在后方发生了爆炸。而此时战车内燃烧着,呛人的烟雾弥漫着整个车厢内。转身回望一下炮塔内的情况,朝后看去,车长和装填手似乎都死了, 在意识到车里只有自己活下来的时候,方国民连忙从座椅旁取出一支冲锋枪,然后挤入炮塔,打开炮塔后侧的的逃生窗,刚一打开逃生窗,他便听着周围密集的枪炮声,步兵已经和阻击的日军打了起来,黄色的烟雾在前方弥漫着。 而在烟雾的后方,有几辆战车正在燃烧着并冒出雄雄烈焰黑烟,显然他们被日本步兵用燃烧煤或者手榴弹摧毁,在战车的机枪火力和烟雾的掩护下,步兵部队正利用弹坑从侧翼朝着敌军逼近,跳下战车方国民跌跌撞撞的跳进了一个弹坑,就在这时,又看到一辆战车的的车首处冒出一团烈焰,燃烧的汽油在车首处弥漫着。 “战防炮燃烧弹” 能够在短短分钟内击毁五六辆战车的,证明这是一般经过严格反战车训练的步兵,他们不仅装备有战防炮,而且还有一群精锐的接受过反战车训练的步兵,明白部队遭遇了什么的方国民,连忙朝前方的日军阵地望去,黄色的烟雾遮挡了他的视线,即便是没有挡住他的视线,估计也很难发现对手,任何炮手都会尽可能的将炮位隐蔽起来,提着冲锋枪的方国民看到战车正在加速推进,对于骄傲的战车兵来说,他们绝不会眼看着步兵用血肉保护自己,他们才是真正的陆战之王 “嘀、嘟……” 战场上除了密集的枪炮声,更多的突击步枪连排长的哨声,随着他们的哨声,步兵正在加速冲锋,同时不断的甩出烟幕弹已掩护自己的冲锋,加速的战车营循着曲折路线的行进,朝着日军的侧翼迂回,以对日军形成新月形包围,同时吸引日军战防炮位的露出或转移。 就在这时方国民隐约地看到正在迂回的一辆战车的炮塔冲开烟雾驶来,蓦地,它像撞在什么东西上,柴油机机狂叫着,战车却在原地打转,战车的履带已经脱落,炮塔随即开始转动,其炮身一抖一抖地指向日军阵地,这时从日军的阵地上闪出几个身影,猫着腰朝那辆被打断履带的战车冲去。 “快……快去保护战车” 手指着履带被打断的战车,方国民大声吼喊着,尽管此时战车炮塔并列机枪已经开始喷吐火焰,如果没有步兵的保护,这辆战车被日军肉弹炸毁只是早晚的事情,战车内视线有限,而且炮塔转动同样也是依靠人力,用并列机枪不可能同时击退从几个方向袭来的肉弹。 随后几个身影朝着战车冲去,让方国民心头一松,至少暂时那辆战车是安全的。 在烟幕弹的掩下,何国恩的指挥的步兵班,分成四个战斗小组,在田间迂回逼近前方敌人的防线。刚一冒头,何国恩就发现了日军,正要扑将上去,对方的步枪却抢先开起火来,子弹从他们的头上掠过不时发出嗤嗤的声音。 还未等到何国恩下令,机枪手便一个快步,冲趴在地上,机枪的两脚架依在田垄间,随即喷出橘红的火花,射出了密集的连续的子弹,班里的冲锋枪确也开始欢腾,在密集的火力压制下日军的火力随之一顿 在日军的火力被压制的瞬间,刚刚跃近接敌的战士随即甩出数枚手榴弹,手榴弹刚一爆炸,何国恩就带人朝着日军的防线冲去,没冲出几步,何国恩就看到弹坑中出现一个茶碣色的影子,刚一照面枪头的刺刀就刺进了影子的胸膛,朝后方逃散的一个日本兵则被机枪击中,重重的摔倒在地。 战斗短暂而急促,这不过是日军设在这里的警戒分队,不过只是几十秒的功夫,一个分队的敌人,只有一个没有死,胸口中了两颗子弹,血,浸湿了他的茶碣色的军衣。躺在弹坑中的他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当了俘虏,微微地抬起他的右手,大声哭叫着,嘴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日本话。 “解决他” 何国恩声音刚落,身边的一个战士便将刺刀插入了伤兵的脖子,上头在战前就下达了口头命令,在进攻作战时没有必要留下浪费粮食、时间、兵力的俘虏,正因如此,从开始直到现在,前线的突击部队都没有保留战俘,而在另一方面,那些日本兵根本不会留出俘虏他们的机会,一路打下来,何国恩已经在战场见过太多的日军伤兵,用刺刀自杀的场面,眼下杀死这个日本兵或许也是成全他的忠义,这或许算是另一种尊重。 战车反击的炮弹轰隆地阵地前炸出一个弹坑,战车机枪和支那步兵的步机枪还击,打得田间的泥土纷纷扬起上,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战车已经迂回到了自己的右翼,战防炮小队正调整着炮位,而支那步兵正在利用烟幕弹的掩护从正面、侧翼逼近,井村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来。 “嗖” 一发炮弹拖着啸声落在了喷吐着火舌的重机枪阵地,九二式重机枪随即被炸上了天,操作着机枪的射手甚至被炸飞了数米。 “战防炮” 就是在井村叫喊着的时候,在弹坑里的战防炮手已经调整了射角,瞄准了一辆领头的战车,就他准确拉下击发栓时,一个冒着黑烟的物体甩到了射位内。 “手榴弹” 在尖叫声中,手榴弹在战防炮工事时爆炸了,几名日本炮手非死即伤,而这时从左翼于回的部队同样也发现了另一门战防炮,在机枪的掩护下,保护战防炮步兵被压制时,一个三人小组几次跃进后,将三四枚手榴弹甩到战防炮部队,在爆炸的烟云中夺取了战防炮, 仅有的两门战防炮被击毁后,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声混杂在枪炮声中上突突地吼叫着,刺激着井村的听觉神经,他看着那些战车和逼近的支那士兵,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的苦笑,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与机器作战,而人是无法击败机器的。 钢铁履带发出的铿锵声和咯吱吱的怪叫声侵袭着顽抗日军的视觉和听觉,而密集的弹雨又把他们紧压在地上,使他们抬不起头来,战车不时的将高爆弹倾倒在那简陋的用弹坑构成的散兵坑内,在战车的进攻下,越来越多的战士被打倒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尽管曾经接受过反战车训练,但此时井村的内心却完全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所占据 这些如同死神一般的战车马上就会碾压到自己的身后,履带的铁掌将要夷平这里的一切,谁也来不及爬开、逃跑或叫喊…… “八嘎快站起来,铁炮子给铁炮子给……” “支那兵在右翼突破了” 这叫声仿佛刺进了田坂十八的耳朵,听着声音朝右翼望去,只看到百多名支那兵分成一个个进攻小组,在弹雨中不断的实施着跃进,他们已经突破了自己的阵地。 “左翼被突破了” 这时不知道又有谁叫了一声。 瞬间,井村明白了什么,与其做以待毙不若……随后立即抽出了指挥刀,冲着天空一挥成四十五度角,指着正面实施跃进的支那步兵。 “突斯给给” “啊……” 在井村高举着指挥刀跃出弹坑实施反攻的时候,幸存的两百多名日本兵像是疯了一般,端着步枪挺着刺刀,朝着正面扫射的弹雨和跃进的中**队迎头而去,他们不断的被子弹和炮弹打倒在地,但是却依然固执的实施着反冲锋。 此时烟雾已经散去了,透过硝烟看着挺着刺刀冲来的日本兵,方国民在内心佩服他们的勇气时,手中的冲锋枪端了起来,和步兵一样,朝着日军扣动扳机,在冲锋枪子弹打空之后,他又抽出手枪,一枪一枪的射击着。 在弹雨中,多次被子弹击中的井村拄着指挥刀半跪在地上,他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不断涌出的血却将他的气力带走了,而在不远处,一个身负重伤的战士不断的哭喊着。 “妈妈、妈妈……” 战士凄惨的哭喊声,让井村满是血污的脸颊浮现出一丝留恋,留恋日本的家人,这时,几名端着枪的中国士兵走了过来,而其中的一个中国兵抽出绷带,似乎是想给他治疗,而井村却用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对方,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麻烦你,请让我死去吧……” 在声音落下的时候,失去支撑的井村倒了下去,看着倒在地上的日本军官,方国民不知为何,只觉得内心什么被触动了,而一名步兵军官走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好一会才说道。 “真是一个顽强的家伙联络附近的义勇军,请他们把这些尸体埋好” 第二百四十六章夏季攻势(15) 从6月3日凌晨起,无论是北平亦或是上海、武汉的外交官们只能凭空猜测的着在山东发生的一切——中国人开始反攻了!对于各国外交官和驻华军官而言,这一切无疑是极令人震惊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中国将转守为攻呢? 而正是在这种猜测中,几乎每天,全世界的人们都可以从广播电台中获得最新的战况,在全中国几乎每一个城市,每一部收音机前都会挤满人,人们渴望得到最新的战况。 荷泽收复了、聊城收复了,然后是济宁,然后…… 几乎每天,在广播中,在第六战区的战况通报中,人们都能够听到一个个被收复的城市的名字,此时对于中国人而言,地图,尤其是山东省的地图,似乎成为了最金贵的东西,人们想方设法的弄到一张山东地图,然后像是军事指挥官一样,在一个个城市上贴上国旗,甚至就连小学生,也在地理课本找到山东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的标出那些被收复的城市。 人们满含着爱国的热情关注着这场战争,几乎所有人,都从那一座座城市被收复的现实中看到了——胜利! 又是一个夜晚,当夜幕降临之后,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中,赵鹏举一直都在检查自己的连队,作为步兵连连长,他必须确保一切准备工作按部就班,检查每一个士兵是否携带了足够的两个基数的弹药,其中有一个基数是机枪弹,检查他们是否携带了8枚手榴弹,检查他们是否携带了一周份的压缩干粮,一但实施进攻,在至少一周内,他们甚至都不可能有得到任何补给,毕竟山东不同于第六战区,没有完善的现代道路系统所以离战区越远,补给就越发的困难,因此需要每一个士兵都携带足够的物资。 “连长,真的不能再装东西了!” 将一盒子弹塞进背包中,李鸿杰看着连长抱怨了起来。 “一条步枪3。8公斤、刺刀650公克,245发子弹,l25发是步枪弹,20公克”20发是机枪弹25公克,八枚手榴弹………” 抱怨着超负荷的装备,李鸿杰看着面前的铺在雨衣上的林林总总的装备,他真有一种冲动,把能丢的东西都丢掉。 “我在上海的时候,见过其它的部队,他们几十发子弹、两三枚手榴弹,就能进攻,那里像咱们,防破片背心不说,钢盔、超量的弹药,我才62公个所有的装备加在一起至少有25公个……” 就在他抱怨着的时候,旁边的赵世杰却随口说道。 “至少这些东西能让你活下来!” 而赵世杰正在整理着他的防破片携具,其实整理很简单,无非是将钢制插片抽出来,检查一下是否需要更换,每一个战士都清楚的知道,胸前的这块2。79斤重的防弹插板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性命,在战场上不知多少次挽回他们的生命,如果没有它,不知多少人早已死在激列的战斗中。 “好了,别抱怨了,就像世杰说的那样,至少,咱们能杀死敌人,还能保住自己!”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赵鹏举突然意识到,相同的事情肯定也正在山东大地的许多角落进行着,在田野间、树林中中肯定挤满了邯彰军士兵,他们在休息,在睡觉,或者正在战斗。 一轮明月映照着山区的树林,在树木间酒下较洁的月光。古往今来,同一轮明月见证了无数的战争。这轮月光映照着波斯人进入希腊,拿破仑进军俄国,也映照着凯撒的大军厮杀于法国,同样也映照的日军的铁靴踩踏中国的大地。而现在,亦见证中**队对侵略者的反攻! 几公里外的火车站正是何国泰所率领的山东省游击队第13团的攻击目标,此刻黑灯瞎火的火车站于月光下隐约可见其形,那座欧式的火车站是清末修建津浦路留下的遗产,现在那里是日军的一个驻点,在过去的十天问,相比于日军的调动,各纵队的战车部队以及摩托化步兵进攻无疑更快、更为迅速,以至于多达四个师团的日军被突破部队抛在身后,由步兵部队再次进攻,就像四天前,他们把济宁远远的甩在身后,而在两天前,广播中传来消息——济宁被预l3师攻克了,防守济宁的日军第师团主力被全歼,残部向东逃窜。 而倾剿而出的山东省游击队则在各个战场配合着正规部队的进攻,在正规军进攻日军主力时,他们则进攻火车站、兵站以及溃败的日军散兵,配合第六战区主力部队的反攻。 观察着火车站内的日军并没有动静,何国泰举起了手,命令部队对火车站实施进攻,在月光中,一队队士兵猫着腰朝着火车站推进,而在棉田间两门缴获自日军的步兵炮亦推进至前方,随时准备为进攻部队提供抵近火力支援。 “也许再过一个月,就能收复山东全省了!” 望着进攻的部队,放下望远镜的时候,何国泰于心底如此自语着,作为一个山东人,自山东沦陷之后,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而在前线的官兵对胜利满怀着种种期待的时候。位于后方的邯郸第六战区参谋部,实际上也就是专员公署地下的一问办公室内,顶上的白炽灯光线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杨杰微蹙浓眉,凝视着洞壁上悬挂的巨幅作战地图。地图上,作战参谋人员标出的各式红蓝箭头和其它标记,将目前整个华北敌我态势分布一目了然地显示出来。据最新的敌情通报,日军正在重整旗鼓,他们准备在山东中部,利用当地的山地地形实施阻击,并实施反击,以挽回山东的局势,但这种可能性却极为渺茫。 而在国防线,目前日军的攻势有所减缓,日本想要攻击由德国、法国设计师设计的华北国防线,过去他曾担心过那些自卫军官兵能不能撑住,为此他不得不将第三十一集团军的两个师调至后方防线,以作为防线预备队,但现在看来,那里的情况很好,依托工事防御的自卫军战斗的极为顽强,日军很难轻易攻克那里。 也就是说,现在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山东,实际上,山东也是第六战区主要反攻目标,只要夺下山东,他就能调动部队从沿津浦路北上,直接威胁日军侧翼,从而迫使其撤退,到那时,也就意味着夏季反攻的成功,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山东的战斗? 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或者半年? 这一切在杨杰心中尚是无底。战争中敌我势态千变万化,一切要随机应变。 按参谋部原来的计划,夏季反攻六月初开始攻击,最近至7月底可结束,之后部队将在山东休整,准备年末配合中央实施冬季攻势。 谁都知道,任何一次军事进攻,如果没有各方面的充分准备,必将难以奏效。摆在杨杰面前的难题是:我方在攻击,敌方亦在加强防御。因此我方进攻时间的延长就意味着给了敌人更多的加强防御的时间。 为了不给日军时间,在过去的十天问,杨杰命令三个纵队不断的对日军实施进攻,这种进攻以装甲部认为先导,配合大量的攻击机为装甲部队提供支援,而在另一方面,步兵部队则对陷入包围圈的日军实施波浪式攻击,从而尽可能快的结束山东之战,以将注意力投入河北。 而这一战术的成绩是惊人的,一个师团的日军几乎被全歼,多达四个师团的日军被重创,被击溃的日军现在正在朝着撤退,而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近百万山东游击队不断对日军溃退残部实施进攻。 现在山东的日本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撤退,呈大股部队会遭受轰炸,而小股部队会被遭到游击队的围攻,现在的山东省游击队已经不是昔下阿蒙,在山东省沦陷后的半年间,游击队已经发展到上百万人,他们不断的对山东日军出击,破坏铁路、破坏桥梁,攻击日军分队,若不是有游击队的配合,恐怕徐州早已经沦陷了。 而现在,这些游击队更是悉数出击,在山东大地上对日军展开进攻,这次夏季反攻如果成功的话,游击队可分得大半之攻,他们摧毁了山东全省的铁路,破坏了日军进退道路,他们可以在一天之挖毁所有的公路,同样也能在短时间内修复所有的公路,同时更歼灭了一股股散兵游勇,正是得益于这些游击队的配合,才使得三路纵队能够快速推进,在日军防线尚未巩固前击败日军。 而这一切,无不意味着,很快,他们就能够击败日军,意味着山东很快就会迎来解放,但是…… “如果日军放弃对国防线的进攻,主力转向山东呢?” 心下升起这个念头后,杨杰又仔细审视华北敌我双方兵力部署情况。从地图上看,在德州,杉山元部署了三个师团以及一个重炮旅团,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投入战斗,目前,日军用于进攻国防线的部队,不过只有7个师团,而这意味着,除去德州方向的日军,在杉山元的手中,还超过7个可以动用的师团。 这些部队如果投入山东战场,会对山东战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关于未来的思索 邯郸新城内的专员公署,这里是这场战役的心脏,在过去的十天中,各种各样的军事情报于这里聚集着,一条条命令从这里下达,数十个师的军队根据这里的命令调动着,数十万官兵根据命令或是朝着敌人的防线进攻,或是坚守于阵地,不惜代价的阻挡敌人的进攻。 一面进攻、一面防御,战场上的这种攻与防之间,总是让人牵挂着,也正因如此直到凌晨4点,作为第六战区的司令官管明棠仍然毫无睡意,他离开地下室内那一间间混凝土堡垒,尽管隔着厚厚的防爆门,他仍然可以感觉到,此时,在这间参谋部内,数百名参谋军官,正在不断的对战线进行着调整,从而有效的指挥部队。 在邯彰军中,参谋部无疑是最具权威性的机构,所有的一切作战方案都是出自于此,而各部主官只需要根据事无巨细的作战方案加以实施即可,而参谋部作为邯彰军的大脑,不仅体现于战前,即便是此时亦同样如此,这是鉴于邯彰军军官经验不足的原因,才会尽可能的增加参谋部的权限,甚至不惜削弱各师的自主性,从而达到各部队间的配合默契。 而之所以如此大胆的“束缚”前线将领的手脚,却是得益于邯彰军跨越时代的通讯系统,早在几年前,北方电子就借鉴后世的技术开发了二四型100w波电台,装备到军师之间,二五型15w波电台,装备到师团之间,随后又开发二五型2w波电台,装备到团营之间;以及二六型型超短波超再生步谈机,装备到营连之间,而在去年战前更是借鉴步话机的技术,制造了二六式排用对讲机以及班用单边接收机,从而构成一套完整的战术电台系统。 得益于完整的战术电台系统,参谋部可以了解到前线每一个步兵排的位置以及所处战况,从而可以有针对性的协调指挥各部队,避免了因师团级军官经验不足产量的影响,由优秀的参谋人员组成的高效的参谋部或许解决了许多问题。 但和为战区司令长官,这次反攻的策划者和领导者,管明棠却无法安然入睡,内心的忧虑让他经常直到凌晨三四点钟都无法睡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为了这场反攻,他几乎压了自己的全部,甚至现在战区内的安全不得不依靠临时动员的民团,所有的,可以用于作战的军队,都已经派往了前线,或者作为预备队即将投入战场,而在山东,上百万游击队亦四面出击,全中国都可以感受到反攻的气氛,很快他们就能够呼吸到胜利的气息,为胜利而呐喊、而欢呼。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 之后怎么办? 凝视着天空的弦月,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在内心深处,他自然渴望着收复山东、收复河北,收复东四省,而现在,“夏季攻势”虽说只是刚刚展开,但是就目前而言,不仅第三纵队能够成建立一条勾通连云港“走廊”,一纵、二纵同样也能够取得成功,直至收得整个山东。 装备整体甚至思绪只处于一战水平的日军,很难抵抗来空地两方面的打击,赢得这场战役只是时间问题,但赢了之后呢? “未来的冬季反攻会不会迫使日本转向和谈,进而从中国撤军呢?” 眉头紧锁,管明棠来回的在月光下踱着步,日本从中国撤军固然是好事,对中国而言,日本的撤军,不仅可以结束战争,而且还能够让中国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国家可以重新进行建设,以弥补战争的创伤。 但是在另一方面,如果日本撤军的话,会对二战的历史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到那时,从中国撤出军队的日军,是会北进,还是南下呢? 如果日本撤军那么必然有数十万日军得已从中国战场抽身,那时候这些日军无非只是投入两个战场,一个北进进攻苏联,二是南下侵略南洋群岛,但日本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他们是如历史上一般轰炸珍珠港,还是改变历史,配合德国人向苏联发起进攻呢? 种种可能一时间在管明棠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着,他的心底不断的思索着各种可能,以及这些可能对中国可能产生的影响,当然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 一但日本撤出中国,中央会不会整军呢? 如果中央整军的话,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站在花园边,杨杰看到了在公园中踱着步的管明棠,在吸完一根烟后,他又点着一根,显然是一副心事忡忡之状,他在考虑什么事情? “哲勤!” 朝着管明棠走过去,杨杰故意说道。 “怎么,还是睡不着?” “嗯!” 点点头,管明棠依是副眉头展之状。 “睡不着啊!” 深吸一口烟,管明棠看着身边的杨杰,这位被称为近中国的三个半参谋长中的一员,沉默了好一会才缓声说道。 “耿光,如果……” 沉吟片刻,管明棠问道。 “如果我们成功的收复山东,且重创华北日军,会产生什么样的一系列结果?” “这……” 面对管明棠的问题,杨杰的眉头猛然一锁,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来到邯彰就任第六战区长官部参谋长之后,他便把全部的精力用在了“夏季攻势”上,根本就没有去细细寻思攻势成功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发动夏季攻势的原因是为了化被动为主动,避免被动防御的局面,对于战役结果的预料一共分成上中下三等,下者收复山东省南部地区,中者控制半个山东,而两者都是为了阻断日军自北南下的道路,从而使中部成为战争后方。而上者则是收复整个山东,配合山西方面对河北日军泰山压顶之势,从而夺取华北战略主动权。 待掌握华北的战略主动权后,战区将会不断采用局部小规模反攻的方式,迫使华北日军陷入进退不得的地部,从而减轻华中地区的压力,以配合中央的冬季反攻,而中央的计划是投入60个师从多个方面对华中地区实施反攻,而华中目前日军仅只有几个师团防守,这意味着…… 在想通一个个可能之后,杨杰看着管明棠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激动。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明年,我们就有可能把日军从关内赶出去!” 点点头,管明棠低声说道。 “日本方面也不傻子,他们知道,对中国的战争,必须要速战速决,如果我们的反攻成功了,那么在不仅不能速战速决,反而有可能遭受空前损失的情况下,日本很有可能会从中国撤军!” “不可能!” 断然吐出三个字,杨杰看着管明棠说道, “日本绝不可能从东四省撤军!” 紧接着杨杰又强调道。 “中央也绝不可能去承认满洲国,更不可能坐视日本控制下的的满洲国的存在,所以……” “所以,中央和日本方面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 反问之余,管明棠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之色,或许蒋介石不可能承认满洲国,但是,他未未尝又没有谈和之心,无论是按调查局掌握的情报,还是历史上的记录,武汉方面都是作着两手准备,一边打,一边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也分辨出不出来。 但只要条件合适,武汉方面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耿光,如果恢复到去年战前状态呢?” “这……” 管明棠的假设令杨杰沉默了下来,在沉默良久之后才语气略显沉重的说道。 “如果日本以恢复到去年的战前状态作为条件,鉴于我们两国并没有宣战,这个条件对许多人极具诱惑,尤其是中央政府中……” 沉默着,杨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时他的心底却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悲意,如果就这么停战的话,那么上百万人军人的牺牲,还有什么价值呢? “如果日本表明这种态度,英美德等国也会通过种种渠道希望政府接受,到那时……” “到那时,一切就顺水成舟了!” 又一次管明棠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明月,默默的说道。 “可是,如果停战的话,我如何能够兑现我许下的诺言呢?我曾答应过所有人,我们会打到东京,会……” 但是单靠中国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而自己对日本的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日军如历史上一样轰炸珍珠港,进而导致日美战争,美国的海军最终会对日本海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届时相对弱小的中国海军才有可能“摘桃子”,可是,如果日本从关内撤军的话,美国还有可能对日本发出最后通牒,并最终导致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吗? 如果没有了太平洋战争的话……中国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报仇雪恨?打到日本本土呢? 难道自己要去阻止这一切吗? 去阻止中日两国间的和谈或者停战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莫斯科的变化 克里姆林宫。 原参政院大楼二楼,斯大林办公室。 有着“苏联各族人民慈父”之称的斯大林此时手拿烟斗,在厚厚的高加索地毯上踱步,他双眉微锁,细长的眼睑微合,盯着脚下的华丽的地毯思考着什么,他不时地把烟斗送到又浓又密且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下面,不见他抽,只轻轻碰一下嘴唇又拿了下来,熟悉斯大林的人都知道,这正是他陷入紧张的思考,面对棘手问题反复斟酌时所特有的神态。 先前他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翻看着派往中国的军事顾问团汇报国内的密电,密文中详细记录着目前中国的形势。 一想到中国形势,斯大林不禁思绪万千起来。 原本中国看起来几乎不可能抵挡日本的入侵,即便是抵抗了日本的入侵,也会耗尽中国的力量,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甚至也是主动提出向中国的“正义事业”提供援助的根本出发点,但是战争的结果越超人意料,从去年直到现在,战争的天平一点点的朝着中国一方倾斜着,而在这种倾斜中,苏联则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对华政策。 在邯彰保卫战前,苏联承诺提供的军火贷款仅能勉强维持防御,而在保卫战之后,意识到中国有可能击退日本时,苏联提供了巨额的贷款,在上海失守后,苏联的援助亦随之减少,而对东京的轰炸,再到现在第六战区的“夏季攻势”,使得中国已经显示了他们的力量,他们是能够击败日本人的,无论有没有苏联的援助,击败日本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正是斯大林感觉到问题棘手的原因。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世界上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相对和平时期。这个和平只是前后两次世界战争之间的“暂时休战”,它实际上是下一次世界战争的准备时期。通过巴黎和会和华盛顿会议建立的所谓“凡尔赛一华盛顿体系”,帝国主义列强完成了一次对世界的重新瓜分。这次瓜分是和当时的实力对比相适应的。但是现在,帝国主义国家间的实力对比很快发生了变化,它们在战后形成的均势被打破,重新瓜分世界的问题,必然再次提上日程。 在欧洲,德国已经再度崛起,东山再起的德国将在希特勒的率领下,很快就会回到争夺世界霸权的行列,三个月前,德国吞并了奥地利,无疑是吹响了德国争夺世界霸权的号角。而在亚洲,日本已经占领了中国的东北,成立了受其控制傀儡政权,而在苏联的退缩下,日本开始全面入侵中国,试图将中国变成其进攻苏联后勤基本,但他们轻视了中国的力量,尤其是中国人抵抗的意志。原本,中日两国爆发战争,正是斯大林所希望的,甚至日本对中国的入侵也是苏联的远东政策一手策划、实施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日本深陷中国的战争泥潭。 但是现在,中国却显露出击败日本的潜力, 也正因如此,斯大林才会陷入现在的紧张于倍感棘手之中。 去年邯彰保卫战之后,在他的主导下,苏联调整了对华战略,以全面支援换取中国击败日本的可能,而甘新铁路也将为苏联的下一步的对华战略铺平道路。但在另一方面,斯大林又希望两国陷入战场上的僵持,因此才会在上海战役失败后,削减了对华援助。 而这种反复无常,正是基于对华战略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又是依据中国表现出的力量,但是现在,最为棘手的事情发生了中国不仅表现出了超乎意料的力量,他们不仅将收复山东,而且在年末,还将利用苏联援助的武器,收复上海、浙江等地,中日两国的形势很有可能恢复到战前的态势。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苏联应该如何决择呢? 在这种思索中,办公室内只能偶尔听到几声咳嗽声和吸烟斗时巴哒嘴唇的声音。在远东难以决择的时候,现在欧洲的局势并不乐观,现在捷克苏台德区危机愈演愈烈,德**队已经在德、捷边境集结,而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英法很有可能会采取绥靖政策,他们可能会在未来几个月中出卖捷克,对于英法两国而言,他们更愿意将希特勒这股祸水东引,最好让法西斯和苏维埃这两大“恶人”拼个你死我活,进而从中渔利。 欧洲的局势紧张如此,而远东……,又一次,斯大林的脑海中继续思索着先前的问题,对于欧洲,他有足够的自信,自信通过外交渠道能够解决德国的问题,从而让德国将视线西移,但是远东,远东的日本人呢? 就在这时,门推开了,走进来的是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与其它人不同,李维诺夫是斯大林的“老朋友”,早在斯大林于高加索通过抢劫银行以获得革命经费的时候,正是李维诺夫将那些钱拿去兑换,一方面为组织提供活动经费,同时在国外购买武器以运往国内,多年合作,使得李维诺夫与斯大林早就结下了相对深厚的友谊,更为重要的是斯大林依赖李维诺夫用十余年时间为苏联构建的那个涉及到欧洲各国的共同安全体系。 “李维诺夫同志,” 在李维诺夫进入办公室后,斯大林立即开口说道。 “现在,外交的形势,远比任何时期都更为恶劣” 此时的斯大林语气显得极为凝重,他神情严肃的吸了口烟斗,在吐出烟雾后继续说道。 “从现在的形式来看,德国的扩张将是不可避免的,而英法等西方资本家国家很有可能会不惜代价的促成德国向苏联发动进攻而在远东,中国人正在反攻,并不认为中国人具有收复满洲的实力,相比于此,我更担心的是,一但中国人的反攻取得战果,会不会促成中日两国间的谈判,从而造成中日两国间恢复到战前的态势呢?日本再次对我们的远东地区构成威胁呢?” “斯大林同志,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李维诺夫连忙赞同道,身处苏维埃政治高层之中,尽管作为斯大林的老朋友、老伙计,但目睹了太多的清洗之后,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位,早不再是当年的“科巴”,而是苏联的领袖,而作为个人,必须遵从领袖的意志。 “因此,我认为,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同日本人有所接触” 看着李维诺夫,斯大林点点烟斗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然,与日本政府有所接触的同时,亦需要继续加大对中国的援助力度,从而使中国具备对满洲的进攻能力”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促成中国对满洲的进攻” 实际上,这也是最初的策略,此时李维诺夫不过只是旧事重提,毕竟这是斯大林制定的策略,同样也是外交人民委员会的策略。 “是的,” “那么,中国击退了日本,收复满洲之后呢?” 曾经,按照斯大林的估计,中国人应该在三至四年之后,才有可能收复满洲,这意味着苏联有充分的时间去调整,去应对这一切,但是现在,中国的反攻提前了,而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在中国人的眼中,无论是蒙古或者我们的远东,都是他们的,如果他们收复了满洲,会发生什么情况呢?通过击败日本,德国会看到中国的价值,相比于日本他们或许没有强大的海军,但是他们却有一支可以牵制我们力量的陆军,而且中国又拥有向苏联进攻的意愿,不仅仅只是出于防御上的需要或者国家的敌意,而是出于民族的自尊心出于共同的利益,德国很有可能同中国结盟,而到那时,我们的远东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呢?中国取代了日本我们依然无法摆脱腹背受敌的困境。” “斯大林同志,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支援中国政府” 李维诺夫依然坚持着他先前的看法。 “如果中国人的肌肉不结实,他们很有可能会止步于长城,甚至会不惜同日本签定一些条约,以使得日本可以安心的向苏联发起进攻,当然,当他们拥有力量的时候,在日本的力量在远东受到重创的时候,他们仍然会进攻满洲,中国人是不可能放弃满洲的。而这意味着一个无法改变的现实苏联的远东必然将遭到入侵所以,我们的远东策略制定是如何避免远东遭到入侵” 望着斯大林,李维诺夫接着说道。 “所以,我们才应该进一步武装中**队,让他们的肌肉结实起来,让他们拥有进攻满洲的力量,从而避免他们同日本进行和谈,而当中**队越过长城与日军在满洲南部决战的时候,我认为,红军应该帮助所有遭受侵略国家反抗侵略,这种帮助不应该只局限于武器上的支援我相信莫斯科的中国同志一定期望着我们的帮助” 李维诺夫的回答,使得斯大林明白了他的意志,他拿起了烟斗为烟斗重新装了些许烟丝,点着烟丝吸了两口后,看着李维诺夫说道。 “李维诺夫同志,同日本方面进行勾通,必须要使他们相信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停止对中国的援助,当然,现在,我们必须要加大对中国的援助,我认为应该尽快召开一次会议,进一步加大对中国援助,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予什么,总之,现在我们的远东政策就是绝不能够让中日两国媾和 (先前曾犯过一个错误,先前曾出现了莫托洛夫,但实际上,莫托洛夫取代李维诺夫是39年的事情,现在苏联的外交人民委员是李维诺夫,而非那个奢华公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华盛顿的选择 美利坚合众国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如茵的草坪后方耸立着一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宫殿式建筑,这便是美国的总统府——白宫,此时一场午后的夏雨后,白宫漂亮的草坪上的水珠在的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些许美丽的反光。 此时的白宫的过道和楼梯显得寂静如常。秘书们和身穿制服的听差们步履轻徐。一如过去一般,自从五年前,那位坐着轮椅的总统先生入主白宫之后,美国便开始实施着“轰轰烈烈”的新政,一场前所未的风暴席卷着整个美国。 “惟一值得我们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尽管在罗斯福所有的新政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让民众保持乐观——危机总是从过于自信开始,又从信心重建结束。或许在理论上这是正确的,但事实上呢? 从1933年罗斯福入主白宫开始实施“新政“,并没有使美国走出大萧条,在过去的五年间,美国人依然在勒紧裤腰带的苦熬着,甚至在去年,在实施“新政”的四年后,罗斯福仍然不得不承认:三分之一的国民长年衣不蔽体、居无所安、营养不良。一句话,饥寒交迫,已经成了美国社会的日常现象。 或许,直到现在美国依然没有走出大萧条的影响,但是这并不妨碍美国在国际事物中充分发挥他的影响力,毕竟即便是大萧条影响到了他的国力,相比于许多国家,他的工业、他的经济依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而国际事物中发挥影响力的,就是这座白宫中的椭圆形办公室,在办公室张大写字台上,乱糟糟地放着一些小摆设和舰艇模型,看上去就好似将近两年来从未动过一样。坐在写字台后,罗斯福依如过去一样坐在轮椅上,他的神情中依然带着浓浓的自信,他必须要通过自己向美国人传递自信的信号。 而此时内阁成员们大都直挺挺地坐在长沙上,只是斜眼朝进来的战争部长哈利·伍德林,只是点头致意一下。 在伍德林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罗斯福那张宽下巴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啊!哈利,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中国人的反攻进展的非常顺利!” 半个月前,当中**队在山东开始反攻日军的时候,罗斯福发自心底的为此而高兴,终于有人可以去教训一下那些自大而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人了。 “当然,直到现在,这场战役中**队的表现就像奇迹一样!总统先生。” 点了点了头,作为战争部长的伍德林当然关注着这场战役,同样也关注着这场战争,这场战争充满了太多让人感兴趣的东西,而且充满了戏剧性。 “不过,我们应该看到,相比于其它国家,我们的反应是多么的滞后。” 罗斯福说,同时微带些许无奈的笑容。 “尽管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弱国受到强国的入侵,但是我们能做的却非常有限……” 不是能做的太少,而是不能做亦不会做,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不愿卷入中日战争,因为他与日本有巨大的商业利益。从30年代以来,美国对日本的出口平均占其对远东总出口的40%,从日本的进口占美国从远东总进口的21%。正是因于商业利益,才使得美国拒绝禁止向日本出口机械设备、石油等产品。 不过现在却发生了一个非常奇妙的事情——自中日战争爆发以来,战前逐步恢复的机械制造业开始萧条起来,而究其原因非常简单——战争导致中国停止在美采购机械。 “两年前,根据“中立法案”的要求,我签署法令“凡属美国政府的商船一律禁止向中国或日本运送任何种类的军火、军用装备或军需品”,但是众所周知,这对日本是无害的,对于中国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日本拥有庞大的商船队,而中国则不然,可以说,我们的法案对于日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日本并不需要美国的军火,他们需要的是美国的棉花、废铁和石油!直到今年3月,我们才扭转了这一局面。” 听着总统的话,国务卿赫尔只是沉默不语,现在美国的态度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而这种变化缘自于极为简单的利益。在33年至37年,中国在美国采购了超过十亿美元的机械设备以及大量汽车和工程机械,而现在这一切都停止了,在华盛顿,许多机械、工程设备制造商,通过种种渠道游说政府,准许商船队驶往中国,并向商船队提代外交保护。 而在另一方面,通过香港以及广州等港口,中国制造的丝袜、化妆品以及药品仍源源不断的向美国出口,从去年战争爆发至今,造成美国外流资金超过4亿美元,而这些外流资金大都变成了中国的军费用于购买欧洲的军火以及工业设备,对于美国本就脆弱的经济而言,无疑是致命的,甚至在纽约,中国对美贸易的最大的商社——北方公司驻纽约公司,以战争原因中止了总额高达7。5亿美元的机械和工程设备采购,这笔巨额定单的暂时中止,直接造成了美国工业集团对华盛顿的不满。 “当然,总统先生,事实正是如此,我们的中立政策,更有助于日本,而不是中国,而且,我们的中立政策对商业的重创,也是不可挽回的。” 国务卿的回答让罗斯福扬起双眉,他看着赫尔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总统先生,我想如果这次中国人的反攻顺利的话,不仅能够重创日本军队,而且还有可能迫使其正视不可能短期击败中国的现实,而在这个时候,外交解决中日战争的契机也许就可以出现,因此,我们应该要充分发挥出美国的作用,从而促成中日两国的和谈。” 去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态,美国政府首先采取了中立、静观其变的消极姿态,主要以道义劝说的方式阐发自己对国际关系原则的主张,鼓励双方停止敌对行动,实现和平。作为美国的国务卿,赫尔曾两次发表讲话从道义希望中日两国停战,但同时几次拒绝了英国提出的与美国联合调停中日冲突的建议。 “哦!” 罗斯福把头一抬,看着国务卿,同时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哈利,你认为日本人有可能接受从中国撤军的可能吗?” “问题不在于他们是否从中国撤军,而是在于从中国的那里撤军!” 刚刚来到椭圆型办公室的战争部长伍德林,听着赫尔的话,隐约猜出了他的意思是什么。 “如果促成日本从中国关内地区撤军的话,我想在日本遭遇军事上的失败之后,鉴于目前日本政府在经济上以及军事上的困况,如果我们联合英国、法国共同行动的话,日本政府是可以克服在政治上的困难,接受从中国华北以及扬子江地区撤军的条件的,” “但是哈利,即便是日本同意从华北和扬子江地区撤军,又有什么改变呢?不要忘记中日两国问的争端具有必然性。日本与中国目前在华北的冲突是1931年日本入侵满洲的必然结果。对于日本而言,他们必须面临的只有两种选择,在华北建立完全的统治,或者准备最后退出满洲。而中国也不得不应对日本的挑战。” 对于海军部长克劳德·斯旺森的反驳,赫赫只是微笑着说道。 “你应该知道,两天前,驻东京的格鲁大使发回密电,他认为现在美国调停中日战争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哦!” 赫尔的话让斯旺森一愣,一直以来在对日问题上格鲁和华盛顿都存在着严重的分歧,而这种分歧正是在于对日态度上,格鲁希望华盛顿继续保持中立,主张更谨慎的避免美国和日本的摩擦,同时更重视调停中日战争的机会。 “早在战争爆发之初,格鲁就指出日本终将陷入困境而需要回头。在他看来,存在一个可能的和平机会,即战争陷入僵局或者日本取得局部军事胜利以后,此时中日双方尤其是日本不愿再战:首先,日本的最大假想敌始终是苏联。如果在中国陷入持久战,将会把侧翼完全暴露给苏联;也削弱了自身的实力;同时也给苏联以更充分的备战时间!现在日军这样完全被拖住,甚至相应被削弱之后,苏俄会怎么样>” 办公室几个人的目光相互对射了一下。而战争部长伍德林则张嘴出了微弱、沙哑的声音。 “我想也许,如果确实有调停的机会的话,我们应该同英国人一同调停中国的战争,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更谨慎一些!” 伍德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毕竟,我们不能冒着美日爆发战争的危险,去干涉远东的事物?” “嗯,既然如此!” 话声稍顿,罗斯福摊开自己的双手,竖起手巴掌,远远分开。 “既然大家都认为我们应该调停中日冲突,而且现在的契机已经出现,那么就让我们这么做吧!” 罗斯福看着赫尔又特意补充道。 “当然,我们需要谨慎一些,可以把我们的态度告诉中国方面,嗯,还有英国方面,他们应该会欢迎我们的介入,至于调停契机,我想格鲁大使会就调停的时机,给我们合适的建议。” 第二百五十章东京的客人 东京, 如果说1937年盛夏的东京,是一片喧嚣而沸腾的,到处都是欢庆大捷的游行的,那么1938年6月的东京,虽处盛夏之中,却被浓浓的阴云所笼罩。 “北支军总进击受挫!” “邯彰军全面反攻!” “北支军山东兵败!” 等等,诸如此类的、战事不利的消息,不断的通过报纸被告知了每一个日本人,即便是最狂热的日本人,此时也很难再狂热了,尽管他们依如过去一样,叫嚣着“支那总进击,一雪支那之耻”,但是在另一方面,北支传来的消息,却让人实在提不起什么底气。 相比于东京遭到轰炸之后的喧嚣与怒火,在东京遭到轰炸的一个月后,此时,报纸已经看不到“雪耻”的新闻了,除去偶尔的提到对中国战时首都武汉的轰炸外,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好消息。 是的,确实没有什么好消息,而在另一方面,持续近一年的战争,已经影响到了日本的经济,或者说,日本的经济并没有因为战争的爆发而复苏,反而因为巨额的军费开支,而进一步恶化了。 “伯爵阁下,就现在中国的局势而言,似乎中国正在慢慢的扭转过去的劣势!” 面对牧野伸显伯爵,作为他的朋友,格鲁并没隐瞒自己的来意,六年以来,他和像西园寺公望元老、牧野伸显伯爵等支持国际协调的“稳健派”之间建立了极为融洽的友谊,也正正因如此,才有了今天之行, 对于日本的细微变化,一直关注着日本局势的格鲁自然不会忽视,尤其从年初开始,对于美日关系形势越发不乐观的格鲁来说,几乎是中**队反攻的第一时间,他便注意到随着中**队反攻顺利而产生的这一宝贵的“契机”。对于14岁时在格罗顿公学读书因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在学校公学的演讲而萌生强烈的责任感和公共服务意志的格鲁来说,他知道,这或许是调和美日矛盾最佳契机,而且将是他外交生涯中最为辉煌的时刻,自然不会错过这一机会。 尽管这些“稳健派”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是让他失望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在另一方,他们却又不断的宣称:他们的实力远比表面上看到的强大,足以对日本政局产生重大影响,一但有机会,他们将重新控制局面,从而使日本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虽说这一说法在过去的六年间,不断的被现实所击垮,而夸夸其谈的“稳健派”选择了妥协甚至依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其依然抱有希望,就像现在,他对牧野伸显伯爵的拜访。 “是的,现在中国问题确实是个麻烦!” 在格鲁的面前,已经年过七十的牧野伸显直白的说道。 “军部认为,他们调动了二十几个师团,还有上千架飞机,就能夺取北支的优势,甚至不惜放弃触手可得的南京,可结果呢?现在北支方面的伤亡已经超过十万,三个师团几乎被歼灭,至少有两个师团被重创,就连寄以厚望的航空队,损失也极为掺重,开战还不到二十天,陆军和海军就损失了超过600架飞机……” 提及在大陆的损失时,牧野伸显的神情中透着一丝悲意,或许他和军方存在着一些分歧,但是与军方在基本政策上并不存在根本性的分歧,只是行动策略上和时机上有所差异罢了,这也是他选择妥协的原因,在妥协的同时,他同样也会利用眼前的格鲁,去影响美国的政策,进而减轻日本的外交麻烦。 在牧野伸显看来格鲁有着太多的弱点,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官,他缺乏对于情报的广泛好奇心和对细节的关切,更多的是依靠感觉而非事实来作出判断,甚至就像是这次,也是在一些朋友刻意的透露出些许信号之后,他才注意到东京一些事实。 不过,这也正是牧野伸显把他视为朋友的原因——可以充分的对其加以利用,并借助其影响到华盛顿,尽管影响力很小,但总胜过没有任何影响力。 “去年事变爆发的时候,杉山元叫嚣着“三个月结束中国事变”,可到现在,都快一年了,不仅看不到任何结束事变的可能,反而让日本完全陷入中国的泥沼之中,再这么下去,不仅会拖垮日本的经济,而且中国事变所造成的恶劣的国际影响,也是无法挽回的!” 话声稍顿,牧野伸显看着格鲁略带些歉意的说道。 “也给您添了很多麻烦,真的非常抱歉!可以说,现在中国的事情真的麻烦极了!陆军真是一群愚蠢的家伙!” 出于利用的关系,牧野伸显甚至直白的道出自己对陆军不满,而这已经不止一次了,在过去的几年间,类似的谈话不知进行过多少次,但也正是这种“直白”,使得格鲁相信牧野伸显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伯爵阁下,我注意到,现在似乎有人提议应该从尽快结束中国的问题!” 在牧野伸显的“直白”中,格鲁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他之所以首先拜见牧野伸显,而不是最后的元老西园寺公望,是因为相比了西园寺公望,牧野伸显更得到天皇的信赖,毕竟西园对于天皇亲政一事曾多加指责,早已经不为天皇所喜,现在其对日本的影响力远逊于牧野伸显伯爵。 “的确有很多人这么说,不只有政治家,还有不少军部的军人!” 牧野伸显如实的点头说道。 “不过尽快结束中国问题,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现在看来,通过军事手段解决支那问题,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且完全没有短期解决的可能性,但是,通过政治上解决,又担负着很大的政治风险,总之,非常麻烦!” 话音落下时,牧野伸显亲自为格鲁倒了一杯茶,借着喝茶的间隙,他注意观察了一下格鲁,在过去的半个月间,他和“稳健派”的诸人一直忙前忙后的张罗着一切,北支战事不顺使得政府内外弥漫着一种悲观失望的局面,而近卫更是曾直接询问他,撤军的话能不能解决问题,甚至就是在陆军内部都出现了撤军的论调,但是撤军的问题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忙活着试图通过格鲁把美国拖下水。 对于日本而言,死了那么人、花了那么多钱,如果单方面撤军的话,不仅国民会不满意,而且又将使得中国再次威胁到满洲,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可行性,但是如果能够把英美拖下水,那么事情就会朝另一个朝着日本有利的方向发展。 “伯爵阁下,您的意思是,现在军部亦支持通过谈判解决支那问题吗?” 牧野伸显的话让格鲁心跳怦然加速,美日矛盾归根到底是因为包括中国在内的远东利益上的冲突,如果日本能够从中国撤军,那么美日矛盾最大的障碍就将得到扫除。 “现在军部倾向于尽快解决支那问题!” 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后,牧野伸显又补充道。 “但是我想,如果我们行动起来的话,应该有很大的把握说服军部,不过,您是明白的,除去支那问题是个大麻烦外,我们还需要适当的帮助,来自外界的帮助……” 或许是出于担心格鲁没有明白自己意思,牧野伸显又直接把自己的态度挑明。 “如果美国,甚至英国,愿意介入的话,并适当的给予一些压力,我想军部是不会拒绝的,而且介时,遭受到中国的失败后,军部的权力也必然将受到冲击,届时,我们将会重新掌握日本的权力,进而扭转瑞的让很多方面都不高兴的局面。” 固然对于牧野伸显而言,他通过格鲁希望让美国甚至英国介入是为了帮助近卫解决麻烦,但同样未偿没有私心,对于力量被压制的“稳健派”而言,他们同样需要一个“契机”以重新掌握日本的权力,军部在支那的失败势必将会影响到他们的权力,这同样也是他们所期待的“契机”。 “伯爵阁下,您应该知道,在中国问题上,华盛顿的态度一直都是极为明确的!” 按奈下心底的激动,格鲁用认真的口吻说道。 “我们希望日本和中国通过外交来解决两国间的问题,而不是通过军事手段。如果出现和平的希望的话,我相信华盛顿愿意为远东的和平竭尽全力的!” “但是,你要知道,无论如何,军部是不可能的同意撤出满洲的!” 在格鲁的话声落下时,牧野伸显更是直接表明了一个底线,而这个底线更多的是为日本试探美国的态度,如果美国依然同意充当调停人,那么也就意味着,美国并不反对日本不从满洲撤军。 对于军部,甚至整个日本来说,就目前的形势从中国撤军,或许是结束中国这一大麻烦的唯一办法,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从满洲撤军,也正因如此,相应的他们才需要美国以及英国的支持。 “美国同样也绝不可能承认满洲国!” 第二百五十一章天皇之忧 东京城内城西丸。碧水环流的护城河畔葱茏的绿。树掩映着巍峨的日本皇宫。6月的日本列岛从北海道到九州、从富士山下到皇宫深宅到处蝶舞蜂喧、生机勃勃夏晶的到来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季节。 但是宫内被盛夏的气息紧拥沿着的时候,花园石径上日本皇太子裕仁正心绪烦乱地慢步踱着。悬于天空刺眼的太阳灼得四周不安地躁动起来。娇阳虽烈却没能融化这位自称天照大神后人心中的阴云。 再过一个月,日本陷入与中国的战争就已经一年了。 一年前,杉山元信誓旦旦的说着什么“三个月解决支那事变……”!现在看来,那那里是什么信誓旦旦,根本就是信口雌黄! 麻烦极了! 尽管裕仁并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 但是他却又不得不去面对这个现实——日本已经陷入了支那的战争泥沼中,甚至达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上个月,在支那邯彰军的航空队轰炸东京之后,他同意了陆军对邯郸实施总进攻,以作为其轰炸东京的报复,而在他看来调动那么多军队、那么多飞机,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可是结果却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就是陆军不停的调动军队的时候,邯彰军却突然实施了反攻,在山东打了陆军一个措手不及,甚至直到现在,山东陆军在不断遭受重创的时候,依然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邯彰的攻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进一步加强了,就现在看来,山东甚至都有可能被收复,而在河北,陆军投入那么多军队,死了那么多人,结果只推进了几公里,许多陆军的将军甚至悲观的觉得河北的战线变成了欧洲的堑壕战,根本就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希望。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一些重臣多次通过多种渠道表示,应该尽快结束支那事变,但是如何尽快结束呢?有一种途径结束战争——从支那撤军!结束战争,怎么结束战争?死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钱,想结束战争就那么容易吗?即使是陆军,他们又怎么敢在没有替罪羊羔羊的情况下结束战争呢? 由谁去结束这场战争呢? 想到陆军给自己、给日本带来的麻烦,这一切让年青的裕仁对他们感觉到厌恶、憎恨! 曾经在发动战争的时候他们把胸脯拍拍“砰砰”作响,保证着皇军能够在三个月内迫使支那投降,后来又保证能在今天迫使支那同意谈判,并且罗列出一大堆理由让自己相信皇军一定能够做到这一切。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于军部的承诺,裕仁并没有怀疑,他相信陆军能够做到,甚至直到东京遭到轰炸之前,他仍然相信陆军只是在支那遇到了一些“麻烦”。 而现在看来,不仅仅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根本就是麻烦极了! 现在看来,麻烦极了的支那问题,不仅仅是支那问题,而且已经演变成了世界性的问题,在太平洋的对岸,美国对日本的态度越发的强硬起来,甚至就在几个月前,美国还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海军扩军,这一切无不是由支那问题所引发的。 而陆军又能在支那做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做! 更准确的话来说,他们根本就无能力为,他们根本就没办法结束支那事变。 “可恶的蒋介石,讨厌的中国战事!” 想到支那问题的僵持,一身戎装的裕仁端坐在宽大、气派的御座上恨恨的骂道。身后几扇古老、华贵的金屏风显示着这位日本天皇的不凡,但是脸上焦躁却又彰显了他内心的烦燥。 一直以来,他是通过对军队少壮派的支持,以争取天皇亲政的权力,但是现在陆军却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他们只能制造却不能解决麻烦,最终小麻烦变成了大麻烦。 自中日战争爆发以来,一个矛盾一直在围绕着他。数年前,他曾亲自游历、考察了几个欧洲强国。从那一天起,整肃日本军队、改进武器装备,提高军人素质,建设一支现代化新军的念头深深地在他头脑中扎下了根。他常对身边的宠臣说:要实现先祖“八兹一宇”的理想,就必须征服亚洲。要征服亚洲,就注定要与中国、美国、英、法等大国交战。而资源匮乏的帝国,要在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有一支强大无比的军队,惟此方能速战速决。自“满洲事变”后,对外扩大的**时时在诱惑着他,使他一次又一次纵容了海外派遣军的恣意妄为。 想到这一切,他不有些苦恼,甚至懊悔,眼下,结束中国战事和整各军队的矛盾又在深深地困扰着他。到头来,他的那支庞大的现代化新军仍只是虚无漂缈的梦想。他想取鱼,又舍不得熊掌,想要熊掌,又丢不开鱼。这矛盾使他备受煎熬,彻夜难眠,就连他一向迷恋的到海滨夏宫摆弄海洋生物的嗜好,此刻在他的眼里也失去了魅力。 天皇的抱怨与粗口,只让一旁的近卫文磨一时哑然,早在裕仁以皇太子摄政之后,近卫便是贵族院中裕仁势力的领路人。他常常代表裕仁同各种制造麻烦的人周旋。裕仁与西元寺公望打交道,就是通过西元寺的近亲近卫文磨,对陆军集团中与裕仁政见相反的“北进派”近卫更是左右穿梭,从中斡旋。裕仁相信他,为他的内阁撑腰。他也需要裕仁,需要天皇的庇护。 “陛下,就现在看来,尽快结束支那问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近卫小心翼翼的说着,同时微微抬眼看着面前的天皇,以观察着他的表情。作为裕仁自幼的朋友,近卫对自己的这个未来的“天皇”朋友的性格有着他人难及的了解。 但凡是裕仁的亲信和朋友大都知道,很早以前裕仁就说过“问题不在我干了什么而在于别人对我所干的事情有什么反应……”他最为顾及的是自己的名声和责任,相应的他最害怕承担责任。 也正因如此,使得近卫明白眼前的这位天皇,他的内心深处或许赞同尽快结束支那事变,但是却不愿意承担任何为结束支那问题,而需要担负的撤军问题的责任。 实际上,现在在是否撤军的问题,连明知道看不到一丝胜利希望的军部内部也是举棋不定,只是强自支撑着,为了日本的面子在那里支撑着。 而这意味着他必须要给天皇一个“合适”的借口,同样也要给军部一个“合适”的借口,既能够让天皇满意,而且不需承担任何责任,同时又能顾全军部的面子,使军部能够就坡下驴,结束这场麻烦极了的“支那事变”。 “两天前,臣下同军务局的武藤章局长碰过面,现在他也认为,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干脆直接单方面撤军算了!” 单方面撤军,虽说心知武腾章说的不过只是气话,但是在近卫看来,这恰恰也说明了,即便是最强硬的对支派,也因为看不到一点希望,而选择了放弃,现在只是因为面子的问题,在那里强撑着,甚至这种心态都影响到了支那战争,北支军对邯彰国防线的进攻越来越不积极了。 “他愿意承担那个责任吗?” 看似斥责的质问,听在了解裕仁的近卫耳中,实际上却是疑问,如果他愿意承担的话,没准这个“担子”很有可能就压在他的身上。 “陛下,这……” 确实没有人愿意承担撤军的责任,但近卫却又把话峰一转说道。 “陛下,去年8月l5日政府发表了“膺惩暴支”的声明,臣下以为,就目前来看,我们将支那的首都完全荑为平地,就“膺惩暴支”这个意义上而言,我们基本上达成的“膺惩暴支”的意愿,当然虽有些不尽人意……” 在提及不尽人意时,近卫的脸色显得极为不定,何止是不尽人意,根本就是适得其反,以“膺惩暴支”为核心的支那事变不仅没能解决支那的敌日情绪,反而进一步加据了,而原本希望于几个月解决支那事变的打算也化为泡影,不仅如此,在北支战场不是僵持就是挫败,实在是不尽人意至极,虽说不尽人意,但在近卫看来,或许,这却又为结束“支那事变”提供了一种可能。 果然,近卫的“建议”使得裕仁的脸色微微一变,在沉默片刻后,裕仁点头说道。 “的确,以目前来看,“膺惩暴支”的最初战略出发点已经达到了,支那为其暴戾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天皇的回答,终于让近卫长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在军部、政府与天皇之中,天皇已经赞同,至少不会反对他的打算,至于政府之中,对于“支那事变”拖延至今早已严重不满,只不愿意对抗军部罢了,现在天皇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那么剩下的也就是军部方面了。 在离开皇宫后,坐在汽车上近卫的眉头紧锁着,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现在军部或许是最后一道障碍了,但军部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作为首相,近卫当然非常清楚,对于军部,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力,不可能像影响天皇一样去影响军部,也就是说,只能寄希望于军部自身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石原的顾虑 就在首相离开皇宫的时候,在东京的宝亭饭店的一间客房内,此时十几名穿着陆军军官的军官们齐坐起此,这是来自陆军省和参谋本部的十一名重要军官,而此时,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是因为这些人也同样担心向中国扩张所导致的日本陷入战争泥沼的现实,于是在一起商讨对策。 而这次聚会的却是应参谋部作战部总长的石原莞尔的邀请来到这里。 “……如最初料想的一样,如果进入战争状态就一定是长期持久战,惩罚支那,数月间蒋政权就会崩溃,所以只需要短期决战,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来看都是极大的错误。一直到明治维新为止中国都是亚洲的先进国家而令人害怕,日本人则从甲午战争战胜了中国以后就认为中国是一个老衰的国家而看不起它!” 提及战前的竭尽全力试图阻止扩大化失败,石原莞尔的心底就是一阵懊恼。 “的确,很多人满以为,即便是不能在几个月内结束战争,也能让支那政府被迫求和,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可不是嘛,正像石莞部长在战前的所说那样,中国有自古而来的高度文明,而物质生活又极为原始,各个地方有高度的自给自足的可能,这些都成为对持久战的极为有利的条件。如果开战,有可能逼迫中国进行决战,但是会不会变成持久战则主要取决于中国的意图,而中国的意图显然就将决战化为持久战!” 在同僚们彼此发表各自的看法时,石原又一次沉默了下来,而他同样也知道,主张不扩大的他和战争指导课课长河边虎四郎以及陆军省军务课课长柴山兼四郎因主张不扩大,尤其是他本人,与陆相杉山元为首,军务军事课长田中新一以及作战课的武藤章这两个身居要职的主战派形成尖锐的矛盾,在参谋本部的位子更是岌岌可危。 就在他考虑接受前任关东军参谋长同样也是他的好友的板桓征四郎的推荐,去关东军给东条英机当参谋次长的时候,邯彰军的反攻改变了一切,闲院宫参谋总长亲自过问了他职务,使得他得已留在参谋本部。 而杉山元则被派往支那收拾北支的“烂摊子”,但是对此石原却没有一丝的庆幸感,反倒因此而倍觉烦恼,而在邯彰军对东京轰炸时,所有人都叫嚷着“邯彰总进击时”,他又站出来,要求北支军作好防御,结果只若人嘲笑,但是结束呢? 十万官兵的血,被一群愚蠢的家伙白白的浪费在的没有那怕一丝希望的北支了。 “……自侵华战争爆发后,仅在昭和12年9月即编制了25亿日元的临时军费预算。军械预算大部份用于生产弹药,弹药费在12年度占军械费56而今年度实际上占军械费的76冗,现在,不断的扩军导致军械费进一步激增,而在支那战场上,兵士们甚至拿着比支那军还要落后的武器和他们打仗,目前皇军在支那战场的深陷,不仅没有给日本带来任何利益,反倒令军队没有军费添置新式军械,” 作为陆军省军务课课长的柴山兼四郎,提及陆军的军备整理被支那事变打乱,就忍不住一阵抱怨。 “而兵士们被迫拿着日露战争时期的武器去和拿着最新式德国武器的支那军作战,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支那事变弄的乱七八糟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夏季攻势(16) 天空中那些铅色的乌云边上出现了闪电。大滴大滴的雨点开始落到了正在行军的日军的身上。此时曾经令人讨厌的雨水现在对这些日本兵而言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在沿公路两侧l5公里内,所有的村落、市镇的支那百姓都迁离了,几乎所的水井都被掩埋了,而小河上亦扔进了腐烂散发着恶臭的动物尸体,而这意味着,在行军的道路上,他们无法得到任何补给,甚至无法得干净的水加以饮用。 饥渴难耐,对于在山东的绝大多数日军而言,或许这四字正是他们现在所经历的日子,战斗甚至变得不再像是战斗,甚至他们需要为水去战斗——当他们把部队派出搜索水井的时候,“征水队”总会遭到支那游击队的伏击,而他们得到的水,几乎与流出的血相等。 每个人都渴得厉害,水壶里的水在战斗以后就被喝空了。而就在军官们考虑着是派出一个中队,还是一个大队去找水的时候,大雨将了下来。 “好舒服啊!” 大雨的降临让这些渴的嗓子眼中冒出烟的官兵们兴奋的呼喊着,他们用钢盔接着雨衣,贪婪的喝着雨衣,同时雨水洗净了他们脏污的面容。雨越下越大,顺着他们的领子和身体流下,每一个人都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要是能一直这么下下去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不顾湿漉漉的军装,行军的纵队中士兵们大声的交谈的,是的,雨若是能一直下下去的话,不仅能够让他们喝到干净的水,无需再为了水去流血,同样,也能够拖延支那军的推进速度,相比于他们的双腿,支那军的战车和装甲车的速度无疑更快。 尽管喝到了水,解了渴,但是所有人依旧饥肠辘辘的一一辎重车早在几天前就在突袭中被催毁了,游击队的四处出击,使得后勤补给一直很难运抵,而支那民众的疏散,又使得他们不能够像过去一样“就地征菜”。 瓢泼的大雨还在继续着,在军官的命令中,士兵们纷纷用雨水将水收集起来,甚至用防水布来接雨水,在众人喝够了这些从天而降的甘露之后,并将水壶以及其它一切可以装水的东西都装满了水之后,又再一次出发了。 夏天的雨,来的急,同样停的也急,不过只是半个多小时后,大雨便停了下来,大雨的停下,又让所有人感到透心的寒冷。在他们的后面和头顶上的灰色天空依然不时被闪电划破,前面也出现了亮光,但是这些亮光与这场雷雨毫无关联,那些亮光是支那军向他们被困在包围圈内的部队发射的火箭弹。从地平线上到处燃起的火光中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至少有一个联队的部队被包围,隆隆的炮声不时的从远方传来,只让人对所谓的胜利越发的迷茫起来o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啊!” 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着,山田不时的朝着前方看去,现在没有部队会在野外宿营,过去,他们习惯于野外宿营,但是现在在野外宿营,可能会在长达一夜的时间,都陷入煎熬之中——支那游击队的迫击炮会整夜不停的落在宿营地中,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炸死人,而是为了让宿营的部队得不到休息,如果持续几天,所有人都会变得疲惫不堪,然后不知在什么地方,就有可能遭受一次规模不小的伏击。 因此,现在部队行军宿营往往选择相对安全的城市,而不是郊区充满危险的村落田间。 “应该还要再走几个小时吧!” “怎么样,看到他们了吗?” 就在这支公路上的日军部队行军的时候,在公里外的田地间,上百双眼睛却盯着他们,与正规军不同,他们的头上并没有戴钢盔,而身上的灰布军装却表明着他们的身份——隶属于山东省游戏总队的游击队员。 不过与游击队装备较差不同,他们的装备却显得极为精良,步枪手一色的“邯式步枪”机枪手更是操着捷克式机枪,甚至还有两n60毫米迫击炮。而这时,他们正操作着迫击炮,瞄准着公路上的行军纵队。 “6发急速射!” 邵木杰用望远镜观察着公路上的日军,然后看着身边似乎有些不甘的战士,原本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着那些找水、征粮的小股日军,可谁曾想,一场大门改变了一切,现在没办法,只能赏给他们几发迫击炮。 “营长,我说,要不就多打两发吧!” 抱着的战士在一旁插口说道,若不是距离太远,他们也想打上几枪。 “对,多打两发吧!” “成,多打两发,打过就撤退!” 虽说作为游击队营长,但是邵木杰却从没有考虑过弹药的问题,弹药不足的时候,很快就会得到补充,第六战区会通过空投和小股商队给他们输入弹药,甚至在山区腹地,还有一座小型的兵工厂生产子弹以及迫击炮弹,只不过诸如火药、**之类仍然需要运输队从邯彰运到山东。 “放!” 伴着迫击炮的鸣响,不过只是数秒钟,公路上便接连升起十几片云柱,而遭到攻击的日军则慌忙趴在地上躲避着炮击,就在日军即将作出反应的时候,邵木杰已经指挥着部队朝着远处撤离 两个小时后,疲惫不堪的松井部队的两千多名官兵,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抵达了县,县城外的那一圈破旧的包砖城墙,在每一个松井部队的官兵眼中,此时是如此的可爱,在进入县城的时候,城门楼上的太阳旗被雨打汩了,发出嘎拉嘎拉的响声,部队几乎是一拥而进,看着空荡荡的,几乎空无一人的县城,山田和其它人一样长松了一口气。 “哎呀,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也许还能吃到一顿饱饭!” 稍事休息后,大队中还活下来的人向北岛大尉的遗体告别,北岛大尉和其它的几名战士是在公路上被游击队的迫击炮弹炸死的,炮弹准确的在北岛大尉的脚边爆炸了。 用于焚烧尸体的木柴是拆除学校的门板和窗户,在古田中尉点着火,焚烧尸体后,山田看着中尉用筷子夹起几块遗骨放进白木盒内,用棉布包好后便把盒子吊在脖子上,看着古田脖间的白布盒,山田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个想法。 “如果我死了,谁会把我的遗骨带回去呢?” 在已经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城里,并没有如愿吃到饱饭的山田睡在小学的教室中。 “喂,上井!” “嗯?” 一直与腹中的饥饿感抗争着的上井扭头看着身边的山田,他们是同乡。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要把我的遗骨带回家,明白吗?" “好了,我知道了,如果……” 不待上井说完,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却打断了他的话。 “该死的支那游击队,还让不让人睡觉!” “他们在要是让你睡觉的话,就不会朝城内打迫击炮了!” 从城内爆炸的火光告诉他们,这些迫击炮弹是没有准头的,炮击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无法安然入睡。 “真是一群混蛋!” 不知是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是担心炮弹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几乎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教室内的士兵们,大多数人都没有了睡意,但山田知道,到最后,他们还是会睡下,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呒……嗯,这声音应该是l2厘迫击炮弹!” 在有岛军曹的声音落下的时候,雷鸣般的爆炸声充满了耳朵。学校的房子在爆炸声中摇晃着,橘红的焰光更是映亮了教室,炮弹在学校内操场外的道路上爆炸了,地面随着附近爆炸的颤抖立刻传遍了每个人麻木的四肢。 “要是这发炮弹打中了教室……” 就在众人庆幸着的时候,教室外响起古田中尉的喊声。 “快,快,立即启程,邯彰军打到王家集了!” 王家集,那是一个离这里不到三十华里的小集镇。 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还要撤退?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追问这个问题,古田中尉的命令一下达,所有人都急匆匆的收拾行装,准备再次行军,而此时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这次的雨点小了许多。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像是一些梦游症患者一样行走着,此时山田只感到自己的眼皮沉沉地坠了下来,睡意让他在一种半清醒的状态中跌跌撞撞地跟着前面那个士兵的脚步,他感到自己的脚在那双越来越沉重的军靴里变得越来越小太阳穴像火一样烫人,身体似乎开始发烧了。湿漉漉的衣服,装满弹药的口袋,还有极度的疲劳正在压垮他并不强壮的身体o “杀了我吧!” 在山田的心里,这个念头越来越浓了,对于体力严重透过的他来说,或许,被杀死意味着他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剧烈的爆炸声在街道上鸣响着,火焰、爆炸和轰然倒下的房屋映入山田的眼中,他甚至麻木的不知道躲避爆炸,直到他昏昏沉沉的倒下的时候,躺在地上他他再也听不到那些爆炸声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终于可以睡一会儿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夏季攻势(17) 睡了 好美的一觉啊! 当山田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一群芽看花花绿绿军装的军人正围看他,他们的枪口对看自己的脑袋,这时山田才意识到自己被浮了,他伸手想去室身边的武器,但是他们却一下架住了他的双手,让他无法动弹,他挣扎了一下,可却没有一点力气》 沮丧的喘着粗气,山田大声喊叫着, “杀了我、杀了我!” 而这些芽着花花绿绿军装的支那军人则在那哇啦哇啦的叫着,战前,山田曾学过一些支话语,他听懂其中的几句,而这正是他学习的范围内。 “安静……不要反抗……” 无论如何,山田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战浮,在离开日本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个,在到达支那的时候,同样也没有想到,做浮虏,在他的脑海中,俘虏是个同他无关的耻辱的词语,军队从来没有教过他们举手投降,而现在他被活捉了。 成为了一名可耻的浮虏。 十几分钟后,山田被带进一个房间里,他看到面前的支那军人,他们开始宴间他,?曼有想象中的酷刑加身,只是间他一些简单的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的部队番号是什么?” “你的长官叫什么?” 诸如此类的间题,倥是山田当然没有说,他甚至破口大骂起来,他想激怒这些支那兵,让他们枪毙自己,那样的话,自己还可以在靖国神社拥有自己的牌位,还可以……但是一切都是幻想,他们根本就没有枪毙他,甚至都没有过间他,而是一合记录本,然后其中的一个军官用熟练的日语说道^ “好了,现在战争对你来说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到战浮营中等待战争的结东了!” 随后一个支那兵进来了,他的身上芽看那种有利的伪装的花花绿绿的军装,手中端着一支步枪,他是负责押解战浮。 “我叫王富强!” 端看步枪,押着战浮的王富强,向面前的这个浮虏介绍看自己,在阳光中,山田甚至能够看到他脸上甚至还带看年眚人的绒毛, 真是一个年眚的家伙,最多也就丨6、7岁吧! “你记住我的名字!” 王富强再次强调道,作为战浮押送员,他每一次都希望这些日本人记住他的名字,推着浮虏出了屋,在院子里,山田看到院子里125有十六个战友,他们都被生浮了,甚至都没有受伤,但看上去无不是和自己一样沮丧而又茫然 十几名战俘,被一名战士押送看,他们用一根绳系看手腕,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们逃跑或者反抗。 “你们就没軎就偷着乐吧,要不是司令部要求圉俘,非杀死你们这群小鬼子……” 端看枪的王富强在嘴里说看,在他看来,他们是交了好运了,因为邯彰军不杀俘,换作其它部队,肯定会把他们给毙了! 毙了,省軎! 瞧见那些日本兵似乎自己被长绳系看,像是一串牲口似的,而露出愤色的时候,王富强又解释道。 “其实,把你们捆上,倒不是怕你们逃跑,而是保护你们,就你们,芽看这身皮,我败说,最多跑半里地,一准就被老百姓拿棍活活打死,在山东,你们这群小鬼子,可没少作恶!” 也不间他们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王富强依然自顾自的说道看 “你们在日本好好的呆着多好,非要来侵略中国,好好的日子不过,就他娘知道……,, 话没说完,刚出城墙,王富强却看到一队芽看灰布军装部队走了过来,是山东的游击部队,他甚至能看到那些人正在为枪上看剌刀,其中一个人已经冲了过来。 “狗日的小鬼子,你也有今天!” 不待王富强反应过来,在一声惨叫中,领头的日本兵便被剌倒了。 “他妈的,当初你们室弟兄们练剌刀,今个爷们就翕你……” #x00ab;杀了我,杀m八哽” 冲着那些支那游击队员,山田和其它人一样大声喊叫看,挑岬看,他的目的就是为激怒他们,让他们杀死自己,要激怒这些游击队员非常容易,只需要用眼神,果然当支那游击队员看到自己眼中的的鄙视时,果然正如他意料的那样,顿时变得怒不可逷起来,他们叫旷着就在杀死他们,当一名军官将黒洞洞的枪管顶在山田的额头上的时候,顿时他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双腿开始有点发软,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出窍,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第一次他真正感觉到前所未的对死亡的恐惧。 几个游击队员端看刺刀叫_看正要杀死这时日本兵时,在游击队员的骂声中和日本兵挑岬声中,原本没反应过来的王富强迅速将枪上膛,枪口指向空中立即扣动了扳机, “叭!” 剌耳的枪声只甭得所有人一愣,游击队员们看看押运的士兵,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开枪,为什么要阻止他们. “他们是战浮,根据军令,我们要善待战俘,不准杀死他们……” 负责押送着这些日本战浮的王富强知道自己的职责,他的职责既然是押送他们到后方,同样也负责保护他们。 在那个年啬的支那士兵叫暖看阻止那些游击队员时,尽管山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坯是意识到这个中国士兵把他从游击队员的枪口下饮了下来,在这一瞬间,他的胸中顿时充满了喜悦,甚至压倒了其它,甚至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这群狗日的,你知道他们在山东做了多少恶吗?” 当公路上的游击队员和战浮逐有押送者在那里争喊看的,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当他们在公路边争吵着的时候,完全落到路边巷道拐角处站看的军官眼中,他的一直观察着这些人,准备的来说是那些被系在一根绳上的日本兵,而观察他们则正是他的工作。 #x00ab;oo口cdw o*=r% 注意看那些日本兵面部変化,李恩宇的眉宇不时轻扬看,他的工作就从这些日本战浮中甄别出合适的人选。 在对山东的进玟作战中,各部队至今已经浮虏了超过4000^战浮,其中有一半都是在日军中服役的朝鲜人,现在那些朝鲜人负责管理着战浮营,在未来那些朝鲜人或许能够发浑一定的作用,但相比于朝鲜人,李恩宇知道,司令部更看重的坯是正牌的日本人,他必须要从这些日本人甄别出符合需要的人选,而什么是符合需要的人呢? 第一点,就是其珍惜生命,或者更直白的来说,就是怕死,只要人一怕死,剩下的軎愔就好办了,他们为了活命,而不惜做出一切,甚至出卖自己的钼国,就像那些汉好一样,他们之中固然有追求利益的,但其中未免没有不是因为恐惧而选择当汉奸的。 而想要获得这种愔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这些日本人真正面对死亡,只有面对真正的必死之择时,他们才会流露的内心真实的想法,在战浮营中,他曾用子弹进行甄别,但是相比于战俘中的甄别,这种路上的甄别反而更为有效。 “宋少尉,你去安抚一下,保证他们安全上车,明白吗?” 见火候差不多了,已经得到答案的李恩宇对身边的学弟,同样也是他的下尾命令道。 “是,李上尉!” 宋玉新连忙朝着路边争吵看的人跑了过去,军官的出现瞬间便压住了“场子”,只不过是那军官的军衔,就足以威慑一切,尽管游击队员有些心不甘,但是在宋玉新说道看一一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军軎愔报,以打击日本鬼子的时候,游击队员们悝悝的飮开了。 “长官,昍们为什么要干这种蚩愔?” 几分钟后,在行驶于公路上的吉普车上,宋玉新有些不解的间道身边的学长,他是两年前毕业的,毕业后便进入民团参谋部愔报处,而现在参谋部愔报处已经変成了“战区军軎愔报科”,实际上仍然是换汤不换药的参谋部愔报处b “哎!” 瞧看身边敷着副玳瑁框眼镜的学弟,李恩宇甚至怀疑他在大学时,是不是读心理学,虽说有些怀疑,但是李恩宇坯是耐心的教导 “之前,那个日本战浮被游击队用剌刀一刀刀捅死的时候,你注意到了什么?” 注意到什么? 长官的话让宋玉新一愣,那会他只顾得惊讶了,那里注意到其它。 “恐惧!” 两字从李恩宇的口中道出,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15个俘虏中除了一个人是解脱和期待外,其它的14个都流露出恐惧,他们的顽强不过只是作作样子,他们同样怕死,而在押运兵保护他们的时候,有三个人稍昼失望,其它人大都是解脱的样子,其中又有一半人,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长官.铺意思是” 锰的_s采刹车,宋新玉看着长官说道 “长官,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都是可以策反的?” “不是都可以策反!” 看着惊冴不已的采新玉,李恩宇只是微微一笑, “其中7个人只要稍施加压力就能策反,其它人经朝鲜人调教之后,也有重返的可能,只有那一个……活看也是浪费粮食,宋少尉,你读大学时学的是心理学,你必须要明白,心理学在战场上,同样也是武器,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 瞧着若有所思的宋新玉,李恩宇用力的拍了下他的脑袋,故做严肃的说道。 “明白什么,还不快开车!卩目们逐要去其它地方……” 第二百五十五章夏季攻势(18) 7月3日,在战争进行了整整个一个月后,刺破昏暗的夜幕的朝阳正缓缓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火红朝阳的烧红了辽阔的山东大地。寂静的田野、青翠的山冈、宁静的河流以及零星的散布的村落构成了一幅秀美的中国式的田园景色。 转眼间一阵车鸣马嘶、轰轰隆隆的将这一美景打破了。公路上、田野里、山坡上到处是一队队、一坨坨茶黄色的军队蜿蜒地迎着太阳向东退去。这是一支一眼望去便知吃了败仗的队伍,没了队形、没了生气,耷拉胸前的脑袋沉重得抬不起来,往日那种赳赳威武的劲头早已没了踪影。 修长的三八式步枪在他们手中似乎也成了一种多余的负担,背着的、扛着的、挎着的姿态各异。褴褛不整的军装上满是泥土、血渍使沉闷中更显出万般疲惫。往来车辆以及用牛、驴、骡马拖曳的马车卷起的尘土吞没了行军的士兵。但却没人躲闪也没有人抱怨,人们只是麻木在军官们的喝斥下狂奔着,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在天放明之前撤到青岛,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将是扑天盖地的支那轰炸机。火箭弹、重磅炸弹、集束小型炸弹,一轮密集的轰炸之后,一个师团甚至都可能被完全炸垮,就像他们,他们甚至还没有真正的抵达前线,就根据命令被迫后退了,尽管是“被迫”但是对于这些日本兵来说,从青岛登陆后,朝着前线进击的道路上,完全就是一场恶梦,白天的轰炸迫使他们在夜间行军,而在夜间行军时,又会遭受游击队发射的地雷、迫击炮的袭击,以至于行军速度被拖的极为缓慢,而在长达十天的行军道路上,23000余人的第师团还没有抵达前线,便付出了近万人伤亡的代价! 近乎于灾难性的结果正是源自于支那空军的轰炸机,轰炸机投下的数以万计的集束小型炸弹,几番毁灭了一切。 而此时的他们,这支经组建时充满了那种热情勇猛、积极果断精神的部队,此时完全变了个样镊子,整个队伍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沮丧的沉沉死气之中,而在他们前进的地平线上那一轮缓缓升起的红日,似乎正是被他们的血染成了红色。 沾满泥土的汽车在简易的土质公路上颠簸着。车后座上日本陆军师团长吉田少将蜷缩在车的一侧,双眼无神地望着车外潮水般滚动的溃兵心里充满了苦涩颇不是滋味。 “日本败了!” 是的,日本败了! 不是那一支部队败了,而是日本败了,为了阻击邯彰军在山东的进攻,吉田命令部队撤往山东的中部山区,按照军团司令部的构想,是想利用中部山区复杂的土地地形,借助野战工事冲抵邯彰军的机械化优势,但是山区并没能阻止邯彰军的进攻,尽管在山地战车使用极为不便,但是进入山地之后,部队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境士ih——山区曾经是山东游击队的天堂,而仓促进入山地的部队,不得不面临游击队的伏击与袭扰,从现在来看,试图借助山地阻挡邯彰军的装甲部队,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在山区或许邯彰军的装甲部队会受到地形的限制,但是遭受游击队伏击的部队行军却极为困难,最终,一个个山谷变成了战场,不及布防的军队在山间遭到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不是反应及时,多达三个师团的部队,也山东日军最后的生力军,甚至就有可能在中部陷入下全军覆没的境地。 尽管吉田并不知道,在中部山区的激战到底有多么的惨烈,但是从军团司令部命令他和其它部队放弃阵地、城镇,向青岛总退却的命令来看,现在对于山东日军而言,或许只有青岛值得甚至能够坚守了,至少邯彰军的战车不可能绕到海上,切断他们的后勤。 “人是打不过机器的!” 想在过去的二十天间,在行军和撤军的道路上邯彰军近乎毁灭性的空袭,吉田的心中难免就涌起一种莫名的悲鸣,在山东,天空是邯彰军的天空,面对夺取制空权的邯彰军,他们不仅无法得到任何空中的支援,甚至就连部队亦没有足够的防空武器,不得不依靠步机、机枪朝着空中射击,以驱逐低空投弹的支那飞机。 “哎,谁能想到,有一天,皇军竟然会落败呢?” 在吉田于心中发出这一声感叹的时候,远在北平铁狮子胡同的北支派遣军司令部内,同样被一片愁容所笼罩。 “八嘎!” 怒斥声从杉山元的嗓间迸发出来,信心满满的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山东的局势崩坏会如此的迅速。 皇军夺取山东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那是在韩复渠放弃山东的情况下,而现在,只用了一个月,邯彰军便几乎夺取了整个山东省,这无疑于狠狠的甩了杉山元一个耳光,以至于他怀疑是不是无能,当然这个念头只不过是稍闪而过。 “家畜干不了给战马干的活的!” “邯彰军有飞机、有重炮、有战车,我们有什么?” “的确,皇军拥有勇气,义重山岳,死轻于鸿毛,但是别让士兵白白的送死了,若是士兵都死在了支那,还有谁去开拓皇国大业……” 来自山东方面的一言言一句句的反驳让杉山元几乎说不出话来,来回的踱着步子,尽管夏日炎炎,似火的骄阳却依然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热浪,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发冷,因为……现在的局势对日本越发不利了。 局势的不利,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不利,在杉山元看来,他还有扭转战局的机会,现在局势的不利,更多的是外交上的不利,就在三天前,英、美、法、德四国驻东京大使和日本驻四国大使,都先后接到了四国调停中日冲突的正式公函,英美两国的言辞严厉,而法德两的言辞缓和,但同样表现出了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将同英、美协调一致。 突然的外交压力使得一直有意通过外交渠道解决日支问题的外相宇垣,立即在政府内活动了起来,首相被其说服了,就连同军部内亦因为看不到尽快结束支那事变的希望,而发生了变化,甚至曾经作为扩大战争的支持者,军务局局长武腾章更是在昨天亲自给他打来了电话,在电话中,武腾章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有把握尽快解决北支局面吗?” 非常简单的问题,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但却让杉山元不知如何回答,好一会才说道。 “把握是有!” “需要多长时间?一个星期够吗?” 一个星期,当时杉山元差一点想要斥骂武腾章不懂军事,但随后武腾章的一句话,却让杉山元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如此的急切。 “一个星期还不够吗?如果不够的话,那我可就真没有办法了!” 随后,杉山元才从武腾章的口中得知了东京的最新消息,近卫在昨天上午去拜见了闲院宫载仁亲王,当天下午,西园寺元老亦邀请了闲院宫载仁亲王,而两人同闲院宫载仁亲王外界自然无从得知,但是武藤章还是透过一些渠道得知了部分内容,两人游说闲院宫载仁亲王同意从中国撤军,而闲院宫载仁亲王尽管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并没有表示反对,了解这位差不多算是“摆设”的参谋总长的武藤自然知道,这可以被视为他同意了,而在当天晚上,闲院宫亲自打电话给参谋本部的几位次长,征求他们的态度和看法,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武藤章立即打电话过来了。 “一个星期,怎么能够解决问题呢?” 就在杉山元一夜未睡,思索着如何在一个星期内解决北支的“麻烦”时,武藤章再一次打来了电话,电话中只有一句话。 “三天后,陆军省与参谋本部举行联合会议,讨论支那问题!” 好了,再也没有任何疑问了! 挂上电话后,杉山元看着山东战场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很简单,他已经命令山东部队撤往青岛,以依托青岛作持久抵抗,甚至他还要求济南驻军撤到黄河西岸,与德州一带的日军汇合,以避免被邯彰军侧翼击破。 而这意味着山东方面已经决定放弃整个山东了,而且未经他这位军团司令官的同意,尽管在此之前,他已经授予了山东第二军团司令官山东战场的全权。 “真是一个该死的家伙!” 尽管在心里抱怨着,但是杉山元却知道这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邯彰军在投入了三百架最先进的飞机,还有超过500辆战车以及数百门l5厘、l0厘重炮,这根本就不是血肉所能抗争的。 “实在不行,就把第一战车师团投入山东!” 拳头猛的一握,杉山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狂热,第一战车师团是他特意留的杀手铜,原本按照计划,应该待突破邯彰军防线后,用于进攻邯彰纵深,之所以没有冒险用战车去撕破邯彰军的防线,是因为邯彰军拥有大量的反战车武器,现在,若是投入山东战场的话……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2难之择 进入7月的武汉并没有“辜负”他的“火炉”之名,此时的武汉已经是热浪蒸人,不过,炎夏却无法同人心的沸腾相比,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武汉这座城市和中国的许多城市一样,都陷入迷醉之中,每天、每时每刻,在街边的广播喇叭下,在店铺的收音前,都挤满了收听新闻的听众,他他们在那里听取着最新战报,为第六战区一个又一个胜利而欢呼着。 甚至一些店铺更是打起了“胜利生意”,他们在店门处悬挂一张大大的山东省地图,将代表着中国的蓝色彩钉一一钉在刚收复的城市上,而每天,那些代表日占的红色彩钉都在日益减少着,如果说,一个月前,人们对第六战区的反攻还持以怀疑话,而此时,看着那70余个蓝色彩钉出现在山东的大地上,再也没有人会怀疑了。 胜利 指日可待了 而在珞珈山上,娇阳透进庭院之中,相比过数月前,此时珞珈山官邸气氛显得极为不错,一如往日一样,蒋介石走下台阶,柱杖立足,想到山东战事的顺利,他便深吸了几口气,一阵惬意翻滚着涌了上来。 “胜利指日可待了” 山东战局顺利的远超出他的意料,而更为重要的是,二十天前,驻莫斯科大使馆发回一份密电斯大林同意向中国提供更多的军事援助,而且承诺在明年6月之前,向中国提供至少三个空军师、六个步兵师、一个炮兵师以及一个战车师的装备,甚至就连用于偿还贷款的条件亦放宽许多,同意中国用农产品,而不是矿物偿还,斯大林更是主动的提出,尝还物资不再按协商价格,而根据国际价格结算。 所有的一切,无不在告知他一个事实大反攻指日可待了,他不仅能够指挥国民革命军收复上海、浙江,而且还将能够挥师收复平津,并收复东三省,甚至他还能够帮助韩国实现**,从而将日本的力量完全驱逐出中国大陆。 而在另一方面,期待已久的各国干涉终于展露了希望的曙光,在美国的倡导下,英国、法国以及德国都向日本施压,要求日本从中国撤军,而美国甚至将大西洋舰队的三艘战列舰调至夏维夷,就连同英国国会亦正在讨论是否向新加坡增派军舰,这一切都在表明着欧美各国的态度。 随着山东战场的胜利,国际社会终于介入了 “岳军” 心情大好的蒋介石露出一丝笑容,他看着远处的武汉,也许再过几个月,国民政府就可以还都南京了,尽管整个南京城几乎被夷为平地,但是那里毕竟是中国的首都。 “你认为,我们应不应该接受各国的调停” 在是否接受各国调停的问题上,大本营已经争执多日,当希望的曙光出现的时候,谁都不愿意错那道曙光,苏联的巨额军事援助、四国的介入调停,两者曙光的先后降临,在大本营内引起了多次争论。 “总裁,无论是苏联的巨额军事援助亦或是四国的介入调停都是我国所需要的” 面对蒋介石的问题,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张群稍作思索后,才开口答道。 “前者,可以让中国立即拥有一支现代化的军队,并据此反攻日军直至收复东北、甚至光复韩国,这无疑是军人所渴望的,也是老百姓所希望的,而后者呢?四国的介入调停却可以让这场战争立即结束,从而使财政近乎陷入崩溃的政府得以喘息之机,从而抓住机会实施战后重建,利用和平之时机以及国际声望的提高,争取欧美商业以及国家贷款,全面推动农业、工业建设,缓图四五年后,届时我国应具备与日本再战之力,届时战场即可为东北,而非中国” 依如大本营会议上众人的分析,张群并没有提出什么新鲜的观点,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却注意观察着委员长的神情变化。 “若是再细细分析呢,苏联之所以在第六战区反攻后,立即同意加大对我国援助,无非只是希望借武装我国,令我国拒绝对日议和,从而将日本拖于中国,以免其远东受日本威胁,其援助虽有助我国抗战,但其暗藏虎狼之心,又不得不防……” 听着张群的分析,蒋介石只是微微点头,这正是他的担心所在,访问苏联的经历使得他坚信中国之患唯苏俄一国,相比之下,日本只是近忧罢了,日本或许可以赢得一时的战场上的优势,但最终,中国会一点点耗尽日本的元气,迫使其从中国撤军。 “……苏俄与日本不同,日本的侵略,遭我国举国上下一致之抵抗,而苏俄之理论却对民众又极具蛊惑……若是其在我国与日本决战,两败俱伤之时断然沿中东铁路、新疆铁路以解放之名入侵中国,到时国家危矣” 张群的分析恰恰点到了蒋介石的心底,联苏的目的只是为了争取苏援,对于苏联的防范之心,并没有因为斯大林的慷慨而有任何减轻,甚至更加强烈了。对于了解苏联、了解斯大林的蒋介石来说,他清楚的知道斯大林的心知,他援助中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中国击败日本,而是为了让中国牢牢的拖住日本,从去年至今,苏援的屡次变化更是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当中国在战场上展现出优势时,斯大林会加大援助,而当处于劣势时,他又会减少援助,苏联的援华最终只是为其远东战略所服务的。 见委员长沉默不语的拄着拐杖站立在那,张群知道自己的分析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了,于是又继续说道 “至于四国介入调停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契机,相比于苏俄,四国对我国即没有领土野心,同样也没有政治野心,他们的介入是基于各国在华利益,以及远东安定的需要,对于四国而言,一个和平的远东,更符合他们的利益,而在我国未展露出实力前,四国迫于日本的军事压力,为避免激怒日本是不可能介入的,但是现在却不同,我国既然已经取得战场优势,且日本陆军已全面处于劣势,那么,四国的介入也就顺理成章了,同样他们的介入,也给了日本一个台阶,现在,对于日本而言,他们所需要的就是顺水推舟,如此既可以从中国抽身而出,又能避免引进更严重的外部危机。” “但是,四国调停是给了日本面子,中国又如何顾全面子呢?” 扭头直视着张群,蒋介石反问道。 “或许,在四国介入下倭寇会同意撤出华北、撤出华中,但是,他们可能撤出东北四省吗?如果开启谈判的话,他们一样还会像过去一样,要求我们承认伪满,伪满可以承认吗?” 这正是蒋介石的顾虑所在,无论是苏援亦或是国际调停的好坏之处,他的心里都清楚的似明镜一样,前者是狼子野心,而后者呢?一样的狼子野心 相比于借助苏联援助,蒋介石更倾向于四国调停,但是四国调停的政治风险又是他不得不去考虑的,而这也正是他的内心深处烦恼所在,如果没有苏联援助的话,一切都好办了,但现在…… “对于日本人来说,但凡是他们吃进嘴里的东西,你不打,不把他打痛了,他们是不可能吐出来的一但开启中日谈判,那么谈判的重点必然是在伪满上的争执,日本不仅不会撤出东北,而且还会要求我们承认伪满,岳军,如果我们承认伪满的话,会发生什么?” 用力的柱着拐杖,蒋介石神情肃愤的说道。 “国土沦丧、丧权辱国暂且不说这一切,我都能承担” 望着远处的武汉,蒋介石的眉头紧锁着。 “即使不顾收复失地口号在国内的政治影响,以及党外和老百姓的反对,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是到时候也会由于我们党内部东北系、西北系的坚决反对,将引起党的分裂,到那时候很可能造成国内大乱的到时候,还如何进行国家建设,如何收复失地……” 话声稍顿,蒋介石又指着武汉说道。 “岳军,你也看到了,昨天,四国调停的消息见报后,武汉就有人游行反对对日议和,反对出卖东北,这是意有所指啊……” 长叹口气,蒋介石的神情中透露出浓浓的无奈之色,他紧皱眉头,柱着拐杖站立着。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自己所面临问题是:到底该走哪一条路?虎视眈眈的苏联以援助器,暗藏滔天野心,国际社会纷纷介入,停战曙光已现,但其间政治风险却又不能不让人担忧。 是战? 亦或是和呢? 如果继续战下去,即便是有苏联巨额援助作为支援,收复了失地又能怎么样呢?他的脑海中所浮现出的是电影画面上完全被夷为平地的南京,到那时,上海、浙江以及平津这些中国最重要、最繁华的地区都将被夷为平地,即便是侥幸收复了东北,苏联并没有以“解放”的名义进入中国,中国也被打烂了,国家建设可谓是遥遥无期了。 如果谈和呢? 政治上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到时候,即便不考虑党外和老百姓的反对,党内的东北、西北系甚至西南系,如何说服?会不会引发新一轮的内战?尤其是在山东付出十余万伤亡的管明棠,他又会怎么想?到那时,他会不会认为自己被出卖了…… 一时间,诸如此类的念头,竟然让蒋介石变得难以决择起来,而就在这时,张群又轻语一声。 “总裁,现在四国的态度表明了,咱们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不是?” 第二百五十七章私会 民国27年7月7日,一年的这一天,卢沟桥的枪声拉开了抗战的序幕,而一年后的这一天,在全世界看来,在经过近一年的大片国土沦陷之后,看似没有希望的中国却拉开了反攻的序幕,大片失陷的国土随之收复。 这一天,邯郸气侯不佳,阴霾四布,空中能见度极差,对于华北的日军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天气了,因为这意味着,第六战区航空队,不可能像晴天一样对他们实施轰炸,而就是在这片阴霾笼罩之中,一架蓝灰色的“y-2”型专机在多架战斗机的护航下,缓缓的降落于跑道,当飞机打滑行道上打个转时,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舱门打开了,在一名空军军官打开了舱内的舷梯,在舷梯打开的时候,在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探出舱门时,飞机下方早就恭敬多时杨永泰便笑着迎了过去。 “彦及老弟,别来无恙啊” 今天他之所以来到机场,就是为了迎接这位中央政治会议副秘书长陈布雷,曾几何时,他尚还在自己之下,而现在……不过杨永泰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懊悔之色,对于他来说,现在于战区,反倒是更能发挥自己。 杨永泰的热情让陈布雷一愣,他们两人当年为了争夺“政学系”的主导权,早已不复早年的亲近了,而看着穿着一身军装、只显得精神十足的杨永泰,想到他是第六战区民政长官兼邯彰行政专员,随之一阵释然,有失亦有得,或许他失去了不少东西,但现在的得到的,怕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 在中国,一个邯彰行政专员的重要性远超过一省之省长,更何况现在他还是第六战区民政长官,可以说是除去管明棠外,其几乎是第六战区当仁不让的第二人,管主军、杨主政,这局面恐怕也是杨永泰所希望的吧,再则……想到他日山东光复后,到那时第六战区可就不是一直简单的第六战区了。 “畅卿兄,多年未见,您到更显精神了” “彦及老弟您现在可是中央大员,是不知地方官员之苦啊” 杨永泰一边和陈布雷客套着,一边朝着一旁的航空队司令部走去,今天陈布雷是代表委员长来的邯郸,而他杨永泰则是代表着管明棠,甚至于就连同两人的这次见面,也不为外界所知,但谁都知道,这次会面的重要性。 寒暄过后在航空队司令部的一间被隔离的办公室内,杨永泰先问道。 “彦及老弟,不知委员长命你过来,所为何事?” 虽是提出问题,但实际上,杨永泰的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同样的司令也知道了答案,陈布雷是委员长派来探风的。 “事到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布雷只是笑着说道。 “这不,四天前,美、英、法、德四国,嗯,现在又加了一个意大利,纷纷公开表态介入目前我们与日本的冲突……” 在陈布雷用“冲突”来形容目前的战争时,杨永泰的脸色一变。 “现在这可不是什么一般冲突吧?” 话音一落下,杨永泰又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管他冲突也好,战争也罢,反正,到最后,咱们肯定会打败的小日本的,彦及老弟你觉得的呢 杨永泰的反问让陈布雷顿时暗自佩服起来,虽说一直心知杨永泰有着“当世卧龙”之名,而的确极为厉害,但三言两语把话就踢了回来,接下来自己说话可要小心,想到临来时委员长在武汉的再三叮嘱,并非无因,就是因为杨永泰,对于管明棠而言,得到“二杨”根本就是如虎添翼。 “当然,当然,最终,咱们肯定会赢得胜利的”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陈布雷又继续说道。 “现在,全国老百姓,通过广播和报纸,知道了山东反攻的顺利,更是坚定了抗战必胜的信心,这一点上,无论是管长官还是畅卿,你们的功劳,委员长都是铭记于心的。” 对于陈布雷的吹捧,杨永泰只是谦虚的应着,他知道,对于委员长而言,现在记下的恐怕还不仅只有他们的“功劳”那么简单。 摸摸下颚,杨永泰直接回答道。 “目前的胜局,靠的是前线官兵的牺牲精神,不知道委员长有何表示,是不是准备提前发动反攻?管长官曾提出过,目前华中日军兵力薄弱,若能集中三十至四十个师,完全有能够收复上海,至少能与上海,再与日军形成对峙。” 提前发动反攻? 陈布雷的心头顿时打了个疙瘩,心想这一趟差使委实不易,从一开始,杨永泰就不断的给他下着套儿,以至于现在想解开这个套变得更难了,左右为难的他只得支支吾吾答道: “这,这……“ 在陈布雷吱呒不知作何回答时,杨永泰却笑说道。 “彦及老弟,您也不用为难,想来这种国防机密,不是你我所能得知的” 虽说杨永泰为自己解了围,但陈布雷还是捏了把汗,然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委员长这次命我来邯郸,是为了……” 喝了口茶,满面笑容的杨永泰,故意打岔说道。 “中央需要军粮还是军械?管长官现在已随司令部进抵济宁,但管长官临行前特意交待,但凡中央为反攻有所需,第六战区定全力支持” “这……” 心下苦笑着,陈布雷看着杨永泰,虽说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看着那满面诚恳之色,还是连忙表示了感谢。 “管长官和第六战区上下拳拳爱国之心,早已举世共知,但此次我奉命前来,是因为目前四国提出介入调停中日冲突,而我国一直言道,我们是应战而不求战,我们以应战而争取和平,现在面对四国调停,中央必须有所表示才行,因此在委员长想在正式答复四国之前,希望听听管长官的意见,一来参考参考,二来避免同管长官之问有所歧见。” 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 “中央要和谈” 杨永泰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随后腾然起立说道。 “那么中央是否知道,因为中央一道命令,第六战区下了多少本钱?” 一声质问从杨永泰的口中道出。 “中央让我们出击山东,策应徐州,我们出兵了,几乎把所有的兵都派到了山东,几十万军队在山东拼了命的日本鬼子打着,为了中央的一道命令,我们甚至连家都不要了,把所有的正规部队都派了出去现在,中央竟然要……” 就在杨永泰怒视着陈布雷时,机场上引擎的轰鸣声打断他的话语,他的手朝着房外一指。 “彦及老弟,你知道为了这一仗第六战区死伤了多少官兵吗?” “十三万你知道第六战区有多少户人家吗” 杨永泰的质问,让陈布雷一时哑然,的确,相比于全国任何一个地区,第六战区的贡献最大、牺牲亦是最大。 “为了打赢这一仗,第六战区几乎抽空了所有的适征男丁,为了筹集战费,老人捐出了棺材本,妇人捐出了陪嫁的首饰,小孩捐出了零用钱,工人捐出了工资,还义务加班生产军火,停战,停战,停战的话,如何向他们交待” 一声声质问一再的传到陈布雷的耳中,只让他一时为难起来,在杨永泰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他才吱呒着说道。 “战区的为难,委员长和政府是深知的,正是因为深知现在第六战区,为了这仗,差不多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所以,委员长才觉得……” 看着杨永泰,陈布雷顺着他的话说道,和中央的分析一样,第六战区的反攻看似凌厉,但实际上,单靠第六战区**反攻山东,恐怕他们的底气也耗个差不多了。 “才觉得,也许通过各国调停,至少能给战区,也给国家一点喘息之机,这样,将来才能再次反攻。 “哎” 陈布雷的话,让杨永泰猛的坐在沙发上,好一会才有些失神的说道。 “不瞒布雷老弟说,我这个民政长,现在是左右为难啊,为了筹集战费,只差没有强行摊派了,现在这个局势委实令人为难,打下去,需要钱,可现在战区的财库,差不多已经耗尽了,几十个师打仗,一天单是食费就需要几十万元,这一个多月,平均一天花费的战费都超过两千万……” 说到这,杨永泰又认真的说道。 “可是另一方面,我们困难,日本同样也有困难,所以,现在就是比谁能坚持下去” “嗯?” 陈布雷微微一怔,立即接腔说道。 “对,现在日本确实有困难,所以,才出现了和谈的契机,所以,欧美五国才会介入调停,就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日本的困难,现在日本方面的困难,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怎样结束这场战争。而五国介入,就给他们提供了结束战争的机会所以,中央才会派布雷前来,征求管长官的意思,看看他对和谈有什么想法” “布雷老弟说的极是,目前的局势也确实如此,日本人很难在这看不到胜利的战争中继续撑下去,所以,他们会同意谈判,但是……” 直视着陈布雷,杨永泰缓声说道。 “如果现在谈判的话,管长官如何向千八百万战区民众交待?” 第二百五十九章难择 在战争中学会的并不多!承认这一点,管明棠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虽说表面上看来,直到现在,第六战区打的一直都不错,邯彰军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学会打仗。毕竟,这是事实,尽管在北方商校中有《大纵深战役理论》、《步兵进攻》、《坦克战》等等诸多的现在甚至后世的军事战略战术理论,甚至于军官们也擅长于拿着教科书去打仗,但是最终到了战场上,为了降低伤亡,他们真正能够发挥的,并不是指挥的艺术,而是“火力的优势”。也正是这种“学习”,造成了技术优势变成成了“技术消耗”。 “邯彰军之所以,能够打败敌,不在于邯彰军多么多擅战,甚至可以说,相比于国内许多部队,我们的士兵或许是这个……”伸出一个大拇指,这正是管明棠最得意的地方,邯彰军士兵的训练教材、步兵分队战术教材都来自于后世,在步兵分队战术理论上,那些缘自于后世的资料,几乎达到了步兵战术的巅峰,对于,管明棠并不怀疑,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那支部队唯一能依赖的只有步兵。 “但是,我们的指挥却是这个……” 又伸出一个小拇指,随管明棠略为感叹的说道。 “这种短板严重限制邯彰军的作战,如果我们的军官能再出色一些或者说经验再充足一点,凭借我们在山东形成的全面压倒性优势,我们的伤亡至少能减少一半……”沉默片刻,管明棠又继续说道。“战争并没有给予邯彰的青年军官足够的时间去学习战争,为了少教学费,我们只能用火力去交学费,而这种学费交习惯了,我们也就习惯了现在的这种打法了!” “这种习惯,并不是好习惯,哲勤,我们以日军为例,如果日本获得了同邯彰军相同的火力,那么,你要怎么击败他们呢?”看着若有所思的管明棠,杨杰反问着,在他看来,这恰哈正是最令人担忧的地方。 “现在,邯彰军完全是凭借火力压垮了日军,日军就不会总结吗?今天你有火力优势,那明天呢?”沉思中,管明棠点点头。“这正是我担心的!”这正是管明棠担心之处,火力的优势并不是长久的优势,毕竟,日本同样也是一个工业国家,对于善于学习的日本人而言,当他们在火力上吃了苦头之后,他们同样也会加强陆军的火力,一但他们的火力不逊于邯彰军,那么将来,自己如何能够收复山东呢?恐怕到那时,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用成千上万辆t55坦克去碾压了,像后世的苏联一样,借助装甲部队上的数量优势去弥补自身在其它方面的劣势。 “所以,我希望……” 转身看着杨杰,管明棠用略显沉重的口气说道。 “我希望,我能够得到三年至四年的时间,借助耿光你和其它将领的之材,对邯彰军来一次脱胎换骨的改造和训练,当然,他们的火力仍然会进一步加强,但是我希望,届时,邯彰军能够成长为一支真正的强军,”如果换成其它人,或许不会对现在的邯彰军挑三拣四的,但作为这支军队的创始人,管明棠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短处在什么地方,同样也明白这支军队的短处,相比于任何一支军队,他的一切都太年青。距离真正的强军,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哲勤,” 虽说只是管明棠的随口一句话,但杨杰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其它的意思,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用了一夜的时间去谈论未来,其中就有一个“军官培训计划”,是在借鉴庐山军官训练营的基础上,以陆军大学为范例,有针对性的对各部队团以上主官、参谋进行一次轮训,同时通过大量的演习以让团以上主官、参谋运用其所学。 而此时管明棠的话之所以吸引他的注意,却是因为那句“三至四年”,联系到之前管明棠透露出来的信息,杨杰的眉头猛然一锁。 “您的意思是,你准备同意……” 尽管杨杰的话没说完,但管明棠还是点了点头,尽管可以说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就目前来说,却是最具可行性的选择。 “没办法,打完这一仗,且不说部队的伤亡,作战物资也差不多耗尽了,即便是部队还有余力再进攻……”默默的向前走着,管明棠一边走,一边说道。“打完这一仗,战区的弹药库中,剩余的弹药估计不足两万吨,进攻显然是不可能了……” 杨杰的话之所以能够说到管明棠的心里,就是因为他知道,相比于任何一支军队,邯彰军的作战效率有“多低”,这种低效,如果配以现代工业国家的工业力量,完全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与之匹配的却是邯彰的工业力量。 “上千家工厂生产8个月的军需物资,只够部队打一个月,按照最乐观的估计,至少要到明年6月份,工厂才能够生产出足够的弹药,用于再次发起进攻,但是,这是按照现在的情况计算的,如果到时候,日军的火力得到加强,估计弹药仍然会有所不足……”沉默片刻,管明棠直截了当的说道。“中央想借谈判喘口气,我们这也需要喘口气,至于谈判能不能成功……”摇着头,管明棠认真的说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但谈判开启,咱们就能获得喘息之机,就能重整力量,准备下一场战役,如果……”突然,管明棠的目光微微一敛。“如果中央在停战协议上签字的话,那么,我就等上三至四年,反正,无论如何,最终,即便是邯彰军自己打,我也要打到东京去!”惊诧的看着管明棠,一时间,杨杰竟觉有些哑然,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 “如果到时候,这停战协议上规定东北维持现状,你打算怎么办?”对于停战,杨杰并不反对,但停战的前提是什么呢?这却又是他不得不考虑的地方。面对杨杰的问题,管明棠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朝前走着,一边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吸了几口后,便任由烟雾于指间升腾着,却没有再吹,就这样慢慢的走着,好一会之后,才说道。 “到时候,河北、山东,也有可能恢复到战前的态势!" 这是蒋介石通过陈布雷给自己开出的筹码,将河北、山东、察哈尔以及北平、天津、青岛这三个特别市交给自己,而这意味着,自己将获得三省三市的物产以及人力资源。管明棠的回答,只让杨杰的心底猛然失落起来,或许,这就是军阀的共性吧……而就在他看着管明棠的目光发生变化的时候,却只听管明棠说道。 “去年8月后,北方公司在美国采购了7。5亿美元的机器设备,在德国采购了l2亿马克的设备,还有法国以及英国,现在合同虽说中止了,但是,如果停战的话,这些合同都将会继续执行,四年,只需要四年,山东、河北两省的工业力量必将数倍于日本……” 昨天,在接到杨永泰的电话之后,管明棠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去思考中央希望签订停战协议的问题,相比于其它人,了解历史走向的管明棠清楚的知道,39年之后,中国的抗战是何等的艰难,中央政府完全耗尽了财力,只能通过杀鸡取卵的增发货币以维持战争的继续,而对于邯彰而言,战争同样也在消耗着不多的财富,中央需要时间,自己同样也需要时间,只不过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未来会如何发展。 这也正是管明棠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在历史上,导致日美开战的原因,就是美国的禁运导致日本对美宣战,而美国禁运的原因是因为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所引发的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尤其是日军为威胁中国西南占领法属印度支那,这一事件直接导致了次年的禁运。 但,如果现在中日停战的话,日美还有可能开战吗? 这一个充满悬疑的未知数! 但是日本会错过“重整世界格局”的机会吗? “四年后,两省的钢铁产量将超过两千万吨,在工业规模以及生产上,我们将对日本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对于四年后的两省的工业规模,管明棠并不怀疑,一直以来,制约着北方公司发展的并不是技术,而是技术人员,而相比于5年前的技术人员不足,现在北方公司可以提供超过十万名技术人员,而且邯彰的高等教育体系每年都可以提供2。5万名理工科大学生,经过了五年发展后,自己已经初步拥有了“跃进式发展”的可能。但现在这种跃进式的发展,现在却被战争阻断了。 “如果继续战争下去,原本可用于工业上的投资,大都充当了军费,只有少量的资金可以用于工业建设,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几年内,我们的工业不可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发展,这与工业充分发展后,再进行战争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虽说憧憬着未来,但是管明棠的神情中却充满了苦涩,而此时的杨杰,又未尝不是,但他同样明白,管明棠说的是事实,四年的停战是宝贵的,原本几十亿元用于军事上的开支,若是能用于工业投资,届时不仅可以是提供足够多的武器,而且还能提供巨额的税收以支持战争。 “到那时,我相信,即便是只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也有把握收复东北,并一路打到东京!” “哲勤,到那时,战与不战……” 神情中略带着些许苦涩的杨杰看着管明棠,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能由你作主吗?” (难以决择啊!对日停战……在没有收复东北的前提下!哎,终于暴露了武汉“投降妥协派”嘴脸了!呒呼……不过话说回来,在历史上,40年上半年,日本军部作出了年内不解决问题,就从中国关内单方面撤军的决定,结果,大家都知道,希特勒迅速击败了法国,大大的刺激了日本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打赢了再说(求月票 尽管天空万里无云,却仍然飘着菲菲细雨,路边的行人们躲在雨伞下,僻里啪啪地雨水击打在雨伞,偶尔一些年青的女士会伸出自己的手臂,在伞外感受着夏日的雨滴带来的些许凉意,这细雨抚去了笼罩在邯郸大地上的燥热,使得空气中多了几分凉爽。 当街道上的人们在那里享受着难得的凉爽时,在专员公署,更准确的来说,是现在的第六战区事物大楼内的一间办公室内,烟雾弥漫着,封闭的办公室、呛人的香烟与空调的凉爽都在这里混成了一团。 是同意中央启动和谈,还是继续战斗下去?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在这间会议室内,已经争执了太长时间,而正是这种争执,使得这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截止至6月底,第六战区累计支出战费2。1534万万元,其中赤字1。75万万元……” 在一个个数字从罗家选,这位第六战区的财政总管的口中道出时,和其它人一样管明棠只是吸着烟,战争对于财政的压力,他不是不知道,否则的话,也不会以战争为理由停止在国外购买机器设备,而将其中大部分资金用作战争储备。 “单从财政上看,目前,我们所准备的32亿元军费,完全能够支撑未来两年内战区的军费支出,但是,作为战区财政专员,我不得不提醒的一点是,目前,我军在山东的行动,造成的47。5万栋房屋损毁,超过200万百姓失去家园进而成为难民,按难民署的计算,待收复山东后,为安置难民、协助难民重建家园以及城市的重建,战区需要负担4。5亿元的支出,如果累加山东道路、桥梁以及铁路的修复,总支出将超过5。8亿元,考虑到届时沿海各港口的损毁……” 在罗家选的声音于会议室内响起的时候,办公室内的众人只是沉默着,即便是一直反对谈判的左禹生、李璜、曾琦等人这会也沉默了下来,他们和管明棠一样,只是吸着烟,然后默默的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或许作为政客他们可以不去了解战争,但是作为政客,他们却知道,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这些数字意味着,第六战区实际上早就陷入了破产的边缘。 一年不到三亿元的财政收入,但是却负担着四亿元的财政支出,一亿元的财政赤字似乎没有多少影响,但是这一次反攻,却支出了全年预算之半,而随着山东的收复,随之而来的就是山东的重建,山东的重建需要耗费更多的资金,除非,他们不去考虑山东难民的生活,不去考虑他们的苦难,可即便如此,今年的财政支出仍然将超过6亿元。 财政赤字超过一半,或许,北方银行、北方保险可以购买全部的政府债券,但是,明年呢?后年呢?随着战争规模的演变、军队规模的扩大,军费开支只会越来越大。 “归根结底,现代战争就是工业力量与财政力量的角逐,谁拥有足够强大的工业力量和充足的财政资源,那么谁就能够赢得战争!” 随手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内,管明棠看着会议桌两侧的众人说道。 “现在,我们就是用羸弱的工业和财力去进行一场国家规模的战争,这,已经远超过我们的能力范围!” 尽管并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管明棠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总归是现实,现在的现实是——邯彰不可能凭借一已之力彻底击败日本,甚至就是中国亦没有这个可能。 “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以一区之力**承担着整个华北地区的防御,我们不仅没有向中央索要一分钱的军费,甚至从本就紧张的财力中,向中央供了三千万元,以支持中央财政,但是,我想问的是,我们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问题从管明棠的口中吐出,先前持最强烈反对意见的李璜将视线投给了李树翘,他是产业金融联合会的理事长,产金联和过去一样,一直负责全区的工商业规划,或许,现在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如果……” 在道出两字时,李璜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甚至就连同他的视线都有些飘移。 “我只是假设,假如,现在战争的话,政府重新转向建设,在未来的四年中,山东河北,将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四年后,我们能不能具备**反攻东北的能力,我是指工业和财力上!” 过去在野时,他或许可以高唱着反攻,但是现在,他却知道反攻需要以实力作为后盾,而不是爱国者的嘴巴一动,就能把百万日军赶出中国。而这个实力并不是简单的军事上的实力,军事实力是以工业与财力作为后盾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四年后,北方企业集团所属企业可以生产2500万吨钢铁以及27万吨机床设备,同时,随着大型战车工厂、大型飞机制造厂、重炮厂的投产,邯彰军的装备将发生量级的转变,而在另一方面,如果可将建设费抽回,那么公司项目投资将达到史无前例的57亿元,考虑到激活山东本地资金用于工商业投资,预计投资将超过100亿元,届时河北、山东两省的财政收入亦将随着工商业经济的恢复与发展达到50亿元左右!” 扶了一下眼镜框,最后李树翘又特意强调道。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数字,考虑到种种变化,我认为,财政收入确保在45亿元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根据50%政赤字水平计算,四年后,两省可负担的财政支出应该为70亿元,而其中70%可作为军事支出,在五年后……” 一个简单的回答,几个简单的数字,就这样的落在的诸人的心底,尽管,他们有些心不甘情不,但简单的数字对比,还是在他们的心底烙下了印迹。 “但是到时候,如果中央不对日宣战呢?” 当李璜道出他的顾虑时,杨永泰却在一旁回答道。 “这一点并不值得担心,对于委员长而言,只要他的实力足够强大,且外部环境亦对中国有利,那么他就一定会对日宣战,因为,” 语声稍沉,杨永泰的语气一凝。 “他毕竟也是中国人,再则,按我同陈布雷初步的商讨,如有必要的话,可要求委员长可在司令面前签写民三十二年对日宣战书,并由司令保存,如果届时中央拒绝,司令即可直接以此宣战书为凭,对日实施反攻。相信委员长是不会反对的。” “啊!” 惊讶的看着杨永泰,就要曾琦想要说话的时候,管明棠却摇头说道: “这是万万使不得,如果接受的话,与我等携械威逼中央有什么两样?与张杨两人当年西安兵变又有何区别?只需要有委员长的保证就行!” 在管明棠看来,所谓的书面保证、签署宣战书,不过都是画蛇添足之举,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是啊!” 赞同管明棠看法的曾琦点头说道。 “多年来,委员长一直自命是英雄人物,而且又有言出必行的虚荣心,若不然当年西安之变后,委员长安抵南京之后,完全可以食言,进而对陕西各方实施报复,可是最终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 “我知道。” 有些沉重的点点头,左禹生透口气说道: “这一点确实如此,如果委员长承诺的话,相信他是不会违背承诺的。” 虽说如此,但是他的眉宇间却不改先前的忧容,相比于这个承诺,他更担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想到这里,他立即绷紧着脸不无忧虑的说道。 “如果对日停战的话,那么今后中国的局势就将变得很微妙,司令将会取代其它人而成为当今中国第一军阀,这会不会导致未来……” 左禹生警言,让所有人的神情微微一变,而管明棠则是思索一阵,让窗外看去,顺着那夏日的细雨视线慢慢的投向远方,然后他似问非问的说道。 “地方实力派,确实是让人引以为忧的,但是,我觉得的至少在未来几年内,我们都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许是自信的原因,突然,管明棠那沉重的声音却又变成了纵声大笑,笑摇头说道、 “至少,相比于其它的军阀,我管哲勤,他人还挑不出个刺来,再者……” 那笑容到此却突然又结束了,随后他若有所忧,怔怔地望着远方叹道。 “再者,我想委员长应该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违,那边东北未复,这边拿我开刀吧?” 若是万一……管明棠沉默着,却没有再说下去,自信源自于实力,他相信自己的实力能够让蒋介石有所顾虑,再加之声望,但若是万一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呢?到时自己应该怎么办?是和他打一仗,把他彻底打倒,还是…… 看着沉默不语的司令,杨永泰却笑着说道。 “司令,你这个顾虑有点太早了!” 摊着双手,杨永泰又继续说道。 “假如说,中国只有这两个巴掌,估计这两个巴掌还有可能拍起来,那当然这种拍,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可现在的问题是,在中国不仅有两个巴掌,在两个巴掌面前还有一个拿刀的拳头,若是两个巴掌拍起来,那把刀,随时都能砍过来!委员长他……” 声音略微一沉,杨永泰的话声被管明棠打断了,只听他打个呵欠说道。 “现在军队正在着手准备山东的最后一战!一切等打赢了再说!” 第二百六十一章奇兵 邯郸机场,这座在几年前,以民用为由兴建的大型机场,自战争爆发以来,一直是战区航空队的司令部,尽管随着上百架飞机调往前线机场,这座机场上依然布满了飞机,大多数战斗机仍旧与此起降,甚至就连航空队的飞行员训练亦是与此进行,基地依如过去一般繁忙。 而此时机场内那两条长达3公里的飞机跑道上,停满了“y—l”运输机,这种双翼单发的运输机,自民二十四年问世以来,尽管看似落伍,但却因其飞行稳定、运行费用低廉,尤其是其可以在仅仅l70米的简易跑道上起飞,因此,从其一问世,就得了大量的定单,甚至是除“幼狐”之外,产量最大、用途最广的飞机,甚至因为参与数次灭蝗行动,而成为最为知名的国产飞机。 此时,235架“y—l”型运输机交错的排列在机场跑道上,而在这些涂着绿色的飞机机身上,隐约还能看到“北航”的标志,在过去的三年间,“北航”利用其开辟了一条条国内航线,而现在,这些飞机早在半年前,即被战区司令部征用,与航空队的“yl”共同组成了这支或许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机队。 发动机调式的轰鸣声响彻着整个机场上空,而跑道间的草地上随处可见等待上机的部队,从这支部队的装束来看,他们显然与普通部队不同,甚至就连他们的钢盔亦有所不同o “此次任务的目标在于能否夺取铁路大桥以及济南城,这是这次任务成功的的关键,如果不能夺取济南城以及铁路大桥,那么,整个行动,即宣告失败!……” 在机库内,站满了空降一旅以连为单位的军官队伍,这些军官正在进行最后一次作战布置,领取作战地图以及任务书,这支空降部队组建于四年前,最初只是一个空降连,直接隶属于民团参谋部,尽管多年来,经过不断的扩充,其已经扩编为一支旅级部队,但却一直作为参谋部的王牌“雪藏”于太行山空降基地内,直到一周前,他们才乘车从基地进入机场,等待任务的下达。 夜幕中繁星点点,一片晴空之色,到预定地集结的时候,在机场内的空降部队利用最后的几个小时进行必要的准备。这支被参谋部视为“奇兵”的空降兵们早就写好了遗书,倾听着长官们的最后的指示,同时对装备进行了最后的检查 步枪、手枪、手榴弹、弹药、备用弹药、急救包、防毒面具、野战食物、作战地图……总之,规定需要的携带的一切都必要带上,以应对在空降后可能会遭遇的意外情况。 “哗啦!” 用力的拉下“二七式自动步枪”的枪栓,战士们最后一次借着光线检查手中的武器,这种30发弹匣的自动步枪在去年岁末成为空降兵的装备,也仅限于空降兵,枪托折叠后,战士们便开始等待着即将下达的命令。 时针指过l2时时,在飞机跑道间待命的部队,开始吃最后一顿热腾腾的早餐,几乎每一个人都明白,这或是他们最后一顿早餐,战争总是伴随着死亡,即便是对于这些百里挑一的空降兵们,同样也是如此。 半个小时后,3512名第一空降旅的官兵随着一声令下,开始登上运输机或者滑翔机,以进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空降。待命的空降兵们熄灭了手中香烟,喝干了杯中的茶,并坐进了机舱中自己的帆布座位,而坐在滑翔机内的炮手们则开始在心中祈祷着…… 凌晨0点35分,整个机场在马达的轰鸣中震动,运输机的轰鸣声似乎要把这寂静的夜幕撕碎,听着耳边传来的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空降一团上等兵,这或许是空降兵中的最低军衔了,王佐民默默的朝班长看去,只见班长只是静静的闭着眼睛,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扰他的休息。 在飞机升空之后,王佐民从所乘运输机开着的舱门向外凝望,可以看到空中密布着忽绿忽红的航行灯,而因为空中飞机密布的原因,看似无边无际的天空中似乎已经无法再容纳下更多的飞机了。 在旷野上空嗡嗡作响机群,使得地在上那些酣睡的人们被从上空经过的庞大机群发出的噪声惊醒,被惊醒的人们走出房屋站在院子里朝空中望去,隐约可以看到昏暗的天空中,无数个黑点自西南向东北的飞行着。 置身于草地上的管明棠,在听到夜空中传来的轰鸣声时,只是抬起头朝着空中看去,隐约的看着那些黑点,此时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而又有些骄傲,这是中国唯一的一支空降部队,也是第六战区的一张王牌。 与普通的部队不同,这支部队的装备无疑是划时代的,他们使用的步枪是金刚石公司在去年岁末依照图纸生产的a脚,只不过现在它被赋予了一个中国化的型号“二七式”二七式是公司目前生产的唯——种“步枪”仅装备空降旅以及战区直属侦察团。 对于空降兵,这一支可以说装备着跨时代武器的奇兵,管明棠一直希望能够在必要时发挥奇兵的作用,而参谋部更是将其用在刀刃上,而这一次,参谋部之所以将其空投济南,却是为了从日军手中夺取济南,尤其是黄河铁路大桥。 尽管目前山东的日军开始全面收缩,但在济南那座山东省省会,却还驻有一个旅团的日军,尽管其无法威胁n2纵的侧翼,但济南却是日军在山东北部的最后一个重要据点,打下济南,或以彻底断绝日军北撤的梦想,迫使北部日军向青岛一带撤退,这是参谋部制定的计划,而他们之所以选择投入空降兵,一是希望考验空降兵这支精锐步兵的战斗力,二却是…… “老板,王亮畴一行已经起程前往香港了!” 恰在这时,站在管明棠身后的曾澈轻声报告道。王亮畴是中国的外交部长,他们抵达香港却是为了一个原因——回应四国介入调停,至于他们会谈什么、如何谈,暂且尚为不知,但几乎是在参谋部确定这个消息之后,便在第一时间作出了进攻济南的决定,同时王宠惠那位外交部长抢时间,同样也是为了给他的谈判桌上增加一个“筹码”这是中日两国第一次“非正式”接触,换句话来说,是为下一步谈判铺平道路。 “哦,我知道了!” 轻点着头,管明棠只是仰望着天空说道。 “清泉,你知道吗?这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空降,从今天开始,因为我们对济南的空降,全世界都将被震惊!”都将被震惊!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在战场上,这支装备着划时代武器的精锐轻步兵,不仅可以起到奇兵的作用,甚至还能发挥出他人难以想象的威慑力,毕竟,对于拥有空降兵一方而言,战争的态势发生了改变,对他们来说,战场不再有前方与后方的区别,空降兵可以随时空降至后方任何一个城市,击败防御敌军,从而扭转战局。 如果这次空中突袭成功的话,那么对于日军来说,无疑于一次重创,这意味着日军很难再凭借青岛复杂的地形坚守,空降兵可以在配合正面部队直接空降至青岛,从而快速夺取青岛。而在此之后呢? 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的话,空降兵同样也可以空降到他人意想不到的位置,实施“斩首行动”进而结束战争,当然,这只是一种威慑,一种心理上的威慑。 但是唯一的前提就是……济南能取得成功。 只要济南的空降取得了成功,也许,一切都将改变。 “济南那边准备的怎么了样?” 依然仰望着天空的管明棠问道身后的曾澈,济南情报站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建成,在调查局数年的经营下,早就在济南铺下了一张大网,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不会担心这次空降会变成“市场花园”而且在济南城外,还有超过两个纵队的游击队已经开始朝济南挺进,他们将配合空降兵在夺取济南后,对济南的防御。 “济南站已经按计划开始了行动!” 朝着空中看去,尽管此时机队已经远去,但是空气中却依然能够隐约听到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尽管不是一名军人,但在曾澈看来,这次行动的依然太过风险,如果失败的话……调查局在过去的几年间,于济南的经营可就…… 不,不会的,一定能够取得成功,空降一旅是全中国最精锐的部队,即便是与司令部直属特种侦察团亦不相上下。 作为调查局局长,对于空降一旅这支持种部队曾澈并不陌生,甚至调查局还从中抽调过一些人手增援东北方面,他们绝对不会失败的,驻守济南的日军只不过是一次三类守备部队罢了。 “清泉,你觉得……” 话声稍沉,管明棠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最后又默默的说道。 “希望一切顺利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天降 济南,因城内外泉水众多,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之称,作为山东省省会,去年沦韩渠弃守济南后,这里便成为日军对山东统治的最高机关日本济南驻军司令部所在,其军部设在经二路纬三路,这座“山”字型的西洋式建筑曾是山东省邮务管理局所在,在日军占领济南后为日军强征。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随着前线战事的变化,济南那些被迫每每碰到日军都需要深鞠躬的老百姓惊讶的看到,当他们鞠躬不n90度时,那些日本兵也鲜给他们一记“拿鲁大”甚至于难得的友善起来。 加之广播中不断传来的好消息以及报纸上用“沉痛”的语气靠知老百姓“皇军受挫”的消息,这一切都使得人们相信——济南,距离光复的日子不远了。 入了夜的济南,依如过去一样,经纬大街上依还能听到硬底铜钉军靴的踩踏声,这是巡逻的日军,不过城内巡逻的日军仅陷于重要机关所在,其它地区巡逻的依然是那些手指着警棍的警察,即便是日军占领了济南,他们同样也需要这些本地警察维持治安。 经六纬七路的济南公安局内,虽说现在日本军警管理着这座公安局,但是在大多数时候,那些日本军警很少进入一楼,而在一楼的一问办公室内,这会已经挤满了穿着身黑警服的巡警,三十几名巡警有些疑惑的看着队长魏富国,在他队长身身旁站着位身着便装的中年人,屋内的巡警对他并不陌生——盛东记的大掌柜李乐财,他依然如过去一样面上带着笑。 “弟兄们,今个旁的话我就不说了,打从济南让那姓韩的丢给小鬼子,这小鬼子就没少祸害咱们中国人,这些天,大家伙都听着广播来着,六战区的长官们打到什么地方了,大家都清楚,现在六战区要我们配合他们反攻济南,虽说咱是黑皮子,可也是中国人,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兄弟,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杀鬼子的时候,就留下来,不愿意的,当兄长的我绝不勉强,只望念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莫让当兄长的难做!” 话音一落魏富国便扫了眼屋内的巡警,等了大半年的功夫,终于等到动手的时候了,打从奉命潜伏在济南公安局开始,他就通过结拜等方式拉笼着这些巡警,初时的目的是为了给情报站以掩护,而现在他却需要配合部队实施反攻。 “队长,没说的!打从小鬼子占领了咱济南,老百姓没让他们少祸害,咱他妈的穿着这身黑皮,就是不愿当汉奸,也他娘的成了汉奸,丢他娘,终于等着这一天了!” 一区巡长宋世仁站出来轻声说道。 “大队长,怎么干你吩咐吧!” 巡警们吩吩说道着,正如宋世仁说的那样,他们早就当够了这被老百姓骂、被日本人抽耳光的汉奸了,早就盼着反正的那一天。 看着室内的兄弟们,魏富国用力的点点头,唇间吐出几个字。 “占领公安局!” 同时打开桌上的两个提箱,箱内赫然放着几十支手枪、冲锋枪,而都是情报站副站长李乐财方才带进来的武器。占领公安局不过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是清空一条街道。 依如过去一样,松井藤一并没有回到他的住宅之中,而是直接住在二楼的办公室后的隔问里,作为济南公安局的顾问,设于经六路小纬二路的陆军特务机关一直通过他借用这些支那警察维持着济南城内的治安。 但是今天晚上,他却突然没有了睡意,在过去的半年间,多次行动的失败,使得他明白,在济南公安局内存在着潜伏的支那间谍,许多警察表面上顺从、恭敬,但实际上却是支那政府的支持者。 “实在不行,就另如一批警察!” 在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松井腾一却暗嘲一声,他站起身,朝着窗外看去,想到目前山东的形势。 “也许很快济南就守不住了!” 想到驻军济南的陆军主力部队已经撤至德州一带,现在的济南城内外,表面上有一个旅团的部队,实际上他们的兵力不过只相当于一个联队。 “看来司令官阁下已经决定放弃济南了!” 但是济南作为山东的省会,显然是不能够轻易放弃的,因此司令才会撤出济南的部队,一但支那军对济南实施进攻的话,部队在作象征性抵抗之后,就会沿泺口黄河铁路大桥撤出济南,同时炸断泺口黄河铁路大桥。 从一个星期前,无论是济南的陆军司令部或者特务机关,都开始消毁无法携带机要,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作好了,只待支那军对济南的进攻了。 “实在是……” 就在松井藤一倍觉可惜时,他听到了敲门声,然后门外传来的侦缉队队长范明石的声音。 “松井长官、松井长官,您休息了吗?” 与局里的其它警察不同,范明石是亲日分子,也是济南领事馆的大岛推荐的人选,可以说是警察局内少数值得信任的家伙。 “有什么事吗?” 朝着房门走去时,松井询问道。 “我们似乎抓到了一个邯彰间谍……” “什么!” 松井惊喊一声,加快脚步猛的打开房门,在打开房门的瞬间,他看到一个满面血污的人,是范……就在他诧异时,只见一个黑洞洞的粗大的枪管瞄准了他。 “噗、噗” 伴着两声细微的枪响,松井只觉胸前一热,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他看着走进来的巡警,直到血从胸膛中涌出的时候,脸上依然是一副不可思议之色。 “支、支那……” 血不住的从松井的嘴中涌出,而端着无声枪的魏富国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用日语说道。 “我是松井,接二分局!” 同一时间内,在济南城内外的四个公安分局内先后上演着同样的一幕,四座公安分局内的几百名警察同时起义了,杀死了日军顾问夺取了四座公安局,随后数百名警察分赴多处 凌晨时分,空降引导组和滑翔机群就在其下方发现了一道自南向北向带状水流,这就是黄河,黄河映入飞行员的眼中之后,飞行员们立即开始校准航向,黄河是这次任务的引导河,夜航的机群将以黄河为指引,朝着目标飞去——黄河东岸的济南,半小时后,飞机上的飞行员们看到了夜幕中的济南,从空中看去济南确实不负“城山色半城湖……”之名,一个个湖泊中映射着星月的银光,如镜子般点落在城市内外。 凌晨两时三十五分,六架载有空降引导组的飞机飞临黄河东岸一侧的目标。第一个伞兵跳入了空中,随后接连有数十名伞兵接连路出机舱,引导组需要提前到达目标点,为机群指引目标,三四分钟后,在一片漆黑的济南城内外不时闪烁着数道白光,闪烁着的白光,为飞机再次指引了航向。 而与此同时,在估衣市街内,在济南所特有的“城墙马路”上,数十名穿着警服潜伏特工的努力,路边的路灯、线杆——用汽油锯锯倒了,偶尔的一些城墙环城马路下的人家被汽油锯的嗓声惊醒时,他们只是透过门窗看上一眼,却看不到那城墙马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腰间据着无声冲锋枪的梁伟杰的手中拿着一台手持对讲机,在他听到对讲机内传出声音时。 “飞鸟!” 这是行动的信号,他倒数数秒后,猛的一挥手,那城墙码路上十二公尺宽路面立即被照亮了,数百米长的路面,如一道光河出现了漆黑的济南城中。 在摇晃不定的滑翔机机舱内,全副武装的空降兵们目光凝重的或是吸着烟或是在静思着,站在舱内的军士开始作着最后的动员。 “这次任务到底有多凶险,大家都知道……” 对于滑降城内的搭载滑翔机的空降一营而言,他们的任务最重,同样也风险最大——突击滑翔机翼展21米,但却要在宽度只有l0米的悬空“跑道”上滑降,这本身就是极具风险的任务,但是他们却在这种不可能的任务中,成为第一批进入济南城内,直捣城内各要害的部队。 “兄弟们,作为你们的班长,我希望你们在这次战斗中尽到你们的责任!我只希望大家能够尽责……祝大家好运!今天晚上,兄弟们一起在洒馆里乐呵乐呵!” 在距离济南还有数公里时,牵引机脱离了滑翔机,透过舷窗照进机舱些许星光,使得战士们可以看到战友们的表情,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的凝重,尽管他们之中许多战士都是在保卫战后从各部队征选的精锐,无一不是意志坚强的老兵,但是此时却没有任何人显得轻松。 “准备碰撞!” 就在这时,机舱前传来驾驶员的吼声,济南城内的那条光路已经映入了驾驶员的视线中,后背已经冒出汗的驾驶员,眼中只有这条越来越近的光线,就是他们的生死之地。 机降的风险很大,他们必须要准确的将滑翔机降落在光路中央,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接在“城墙街”的“护墙”或者降落在附近的民宅上,下场就是机毁人亡。 “撞击倒数……” 第二百六十二章天降之兵 城上汽车道,这是各省各地没有的,可以说是济南所独有的。在济南内城十二里周围的城头上,开辟着的这条环城汽车道,一直以来都是济南的特点,甚至是济南的景点在城墙马路漫步,整个城市尽收眼底,可以尽情观赏风景。甚至这条环城公路上还有一条旅游车,坐在旅游车上行驶,内外城的屋脊都在车轮下移动,像是坐飞机一样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在日军占领济南之后,这座早就为人所习惯的城墙环城路,依然发挥着它的作用,尽管旅游车停运了,但是公路仍然是公路,仍然是这座城市内最重要的环城路,只有在旧城门旁的日军小兵营,提醒今时不同往日。 在城墙马路上,魏富国的脚边躺着两具尸体,那是日本兵的尸体,穿着日本军装的他双目投向数百米外被照亮的马路,同时又朝着空中看去,此时整个济南都显得静寂非常,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自天而降,黑影准确的朝着马路中间冲去。 “兹……” 伴着撞击的声音,在马路护墙下的灯光的照耀下,一架灰黑色的机翼盖过马路的飞机准确的降落于马路的中央,飞机不断的滑行着,而在这架飞机降落之后,一架,又一架的滑翔机开始对准这条光路降落,偶尔的飞机的机翼会拆断,在断裂声中,偏降的飞机朝着护墙上撞去,但这一切并没有阻止其它飞机的降落,那些冲出滑翔机的空降兵们,立即在第一时间抬起撞毁的滑翔机,将其扔至城下,以清除出道路,不过所幸空降的三十六架滑翔机中不过只有两架飞机撞毁,其它均平安降落。 “快、快……” 几乎是在飞机刚一降落,战士们就端着自动步枪,在警察的带领下冲下了下坡路,在路边十几辆卡车早已停好,战士们跳上汽车,径直朝着各自的目标冲去,而在另一边,在环城马路上,几十名战士则迅速的将折解的日式山炮再次组装起来,以便直接从城墙马路上攻击城内他的目标。 当滑翔机队从环城公路下跳上汽车,朝着城内的目标突击时,在数公里外的空中,几十架“y1”型运输机已经抵达了济南市的上空,而飞行员们则仔细的观察着地面的目标,这里用手电筒拼成的“v”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那是空降标注点。 在发现空降标注点后,机长立即回头大喊着。 “准备跳伞!” 随着机长的吼声传来。机舱内不停的闪烁着红色的灯光。内背负着沉重地降落伞和武器装备的伞兵在舱板上踩灭指间的烟头,看似神情轻松的空降兵们同时大口的呼吸着,以舒缓内心有些紧张的情绪。 “三分钟准备!挂伞钩!” 王鹏程站起身来,一边把伞钩挂在机舱的横绳上,一边大声向着机舱内的战士们喊令着。 “兄弟们!地面见!空降兵!” “勇往直前!” 在王鹏程吆喝着同战友们发出空降兵的呐喊时,飞机开始慢慢的下降。数十次跳伞训练,使得王鹏程这个空降兵知道此时飞机已经到达了目标地区的上空,站在舱门的他推开舱门。急速的风猛的灌进了机舱,呼呼带着些冷意的风让舱内的伞兵们神智为之一清,他们立即呼吸着这微凉的空气,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就在这时一道绿光在舱内亮起,这是空降的绿灯点亮了机舱。抓住舱门旁绳制扶手地王鹏程大声的喊了起来! “跳!跳!跳……” 做好准备的伞兵们在听到长官的命令时,尽管他们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但仍然如过去的训练一般一个接一个跳出机舱。 “地面见!” “地面见……” 伴着祝福空降兵们朝着地面跳去。不一会空中便布满了降落伞的白点。从地面望去不断的有黑点从空中地飞机中跳出来,使得空中的白点变的更加密集。 最后一个纵身跃出飞机地王鹏程听着耳边传来的风声,朝地面望去只见城区正自己地下方。隐约可以看到那处位于城外的庞大的院落,那里就是此次他们空降的目标——山东省齐鲁大学,齐鲁大学是少数适合空降的位置,操场、校园内公园,在城区机降中,这是最佳的空降场。 飞机的轰鸣声震惊了齐鲁大学内的师生们,战争的爆发阻止他们的暑假,此时齐鲁大学的学生们,大都留在学校内,初时被引擎的轰鸣声惊醒的他们尚还有些迷茫,对于一些学生来说,这种声音似乎是陌生的。 “怎么回事啊?” 从上铺探出身的施明礼跳下床铺,站到窗边,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隐约的可以看到空中有一些黑点,突然在那些黑点中散下无数个黑点,难道是……轰炸? 就在他张嘴欲喊的时候,却看到黑点变成了白点,一个个白点布满了天空,此时的天空中到处都是白点,这是…… 降落伞! 在几个星期前的一次空战中,他曾目睹过飞机被击落时出现的降落伞,而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降落伞? 难道空中正在……这个发现让施明礼的心头猛然一紧。 “明礼,怎么了!” 同学们都被惊醒了,宿舍里的几名同学都挤在窗边朝着校园上空看去,看着那密集的降落伞。 “这肯定不是飞行员跳伞!” 一个同学认真的说道着,的确,如果空中有这么多飞机被击落,那么现在空中早不知道会有多少飞机爆炸,而现在,只见到降落伞却不见空中的爆炸,这肯定不是空战,就在学生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的伞花朝着学校落下的时候,那白点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大降落伞下人,突然,一个人落了下来,几乎是贴着宿舍落在宿舍前的空地上,就在那人刚一着地的时候,只见那人甚至没有收降落伞,而是直接取出武器,蹲在地面上,枪口甚至朝着楼上指去,这时有几个身影朝着那人跑了过去,隐约的可以看出,是几个“黑狗子”。 而这时越来越多的降落伞着地了,他们互相据枪为彼此提供着掩护,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向我靠拢!” 是中国话! 在学生们诧异的功夫,内心中升涌着一种莫名情绪的施明礼看到从宿舍中冲出一个同学,是法律系的赵然杰,他想干什么? 赵然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冲过去,突然,那身穿着花花绿绿军装的军人朝着他端起了武器,在那人面对自己时,赵然杰只觉得心下一寒,只见钢盔下压根就不是人脸,而是花花绿绿的。 “妈……” 着实被吓了一跳的赵然杰被吓的正欲尖叫时,突然那人左臂处的旗帜却让他的眼睛猛的一睁。 “国、国旗……” 是中**队! “啊!” 在窗边的施明礼和同学们看到赵然杰被枪口指着的时候,无不是为他涅了一把汗,而这时却看到那个端着的人放下枪,伸出手,似乎是在说什么。 “别说话,去告诉同学们,我们是中**队!让大家别说话!” 是中**队! 放下武器,王鹏程试图用笑容去安抚这个学生,见这个学生用力的点头后,他立即提着自动步枪,高举着右臂,轻声呼喊着。 “向我集合……” “伞兵!伞兵……散兵”这是指伞兵们从飞机上跳出之后,就会被风吹偏幸运的可能会被投到距离目标不远的地方,不走运的那就没准了,谁也不知道会落在什么地方,提着自动步枪在校园内集合着部队的王鹏程,不时的看到一些不走运战友正尝试着从房顶上下,来还有一些被挂在校园内的树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正努力的用伞兵刀切割着伞绳。 而此时空气中已经不时的传来激烈的枪声,喝着枪声还有爆炸声,枪声就是集结号,没有人再去等待,几乎是汇集了一个战斗班的兵力后,临时指挥者就率领着部队朝着目标推进。 不过只是分钟后,数百名滞留于学校内的师生们无不是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些迅速离开学校的军人,他们是中**队! “神兵天降、神兵天降……” 一位教授国学的教授望着那些离开的军人不时的喃语着,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神兵天降。 “日你姥姥,日你姥姥……” 从树上摔下来的范国安一边跳着,一边喊骂着,他被吹到了校园后方,远离了大部队,这还不当紧,在落地时他撞到了一棵大树,在他从树上割断伞绳的时候,腿却摔断了,以至于只能这样跳着朝集结点——操场赶去。 突然,他看到远处出现一个人影,本能的操起自动步枪瞄准目标,而人影高举着双手喊道。 “别开枪,别开枪,我是中国人……” 一边喊着,李缵文一边朝着这个中**人走了过来,如果不是因为听到那人的喊骂声,他压根就不会出来。 走近了,待李缵文看到这个中**人脸上的油彩时,还是吓了一跳,然后他却看着那人的左腿说道。 “你受伤了?我是医生!快坐下!” 从战士的手中接过急救包,李缵文从一旁拆了几根树枝,又撕碎自己的衣服为士兵固定断腿,在固定断腿时,他尝试着问道。 “长官,你们是那部分的?” “第一空降旅的!” 范国安自豪的回答一句,然后又柱着李缵文折来的木棍,撑着腿朝着集合点赶去。 “长官,你的伤……” 原本正在唇边喃喃着“第一空降旅”是什么的李缵文瞧见这个长官要走,连忙拉住他。 “等收复济南再请您给治吧!” “长官,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去,我是医生,你们肯定能用着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夺桥 在夜幕中,泺口黄河铁路大桥巨大的石墩,或浸于水中,或深扎岸边,托起横跨千米、穿越黄河的12孔钢梁。黑沉沉的钢梁纵横在暮色之中,将天空分割,这便是泺口黄河铁路大桥,这座南依大坝,北枕鹊山的黄河铁路大桥,泺口黄河铁路大桥正式投入使用,也标志着津浦铁路全线贯通,结束了以黄河为界分南北两段通车的局面,使得南下北上的人员、物资得以畅通无阻地横渡黄河,极具战略和经济价值。 也正因如此泺口黄河铁路大桥曾见证过太多的历史事件,因为大桥位置特殊,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在命运多舛的苦难岁月里,多次遭到人为的破坏,破坏较为严重的在短短十年间就有3次之多,而了为严重的就是去年,在沿平汉铁路南下的锋芒受挫于邯彰后,日军便沿津浦铁路南犯。山东省政府主席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韩复榘撤往黄河以南时,命令铁路工程队将大桥炸毁,整个钢梁杆件被炸伤87处之多,这也是大桥所经受的最严重的破坏。今年1月,日本黄河桥工程事务所对大桥进行施工维修,因悬臂梁损坏严重,更换为日本汽车制造株式会社制造的新梁,用时半年、耗费376万元、用钢材4000余吨才初步修复。 而此时,在这座刚刚修复的铁路桥的桥头,正在执勤的的大岛井一郎和藤田次背着步枪,来回的踱着步,就在这里,他们隐约的感觉到窜传来的声音,当他抬着头朝着空中看去时,突然看到个有些模糊的黑影,那黑影正沿着大坝掠过树顶,朝着他的方向悄然降落。 在凌晨时分的静寂中,飞机穿过黑暗的夜空向着目标稳地滑翔,领航滑翔机的飞行员操作着滑翔机,使其对准目标,而机身周围的怒吼渐渐消失,副驾驶员打开前舱门。清冷的气流随之涌进了机舱,而此时滑翔机在俯冲之后,已经进入了水平状态。 凝望着机舱外的暗夜,指挥六架滑翔机进攻津浦铁路泺口黄河铁路大桥的李天放。瞥了眼隐约闪现的带状黄河。 “这是中国的母亲河啊!” 为了尽可能的接近泺口黄河铁路大桥。李天放将滑翔机向上拉起。在100米高度他又一次驾机急俯冲,在他俯冲的时候大地骤然隆起,下方的黄河大坝和树木以每小时上百公里左右的度迅向后移动。 “握紧!” 紧张的屏住呼息,李天放大声喊道。滑翔机机舱内的坐着的两排空降兵挽着臂膀脚掌离地互相纠结地坐在一起。等待着对这片沦陷敌手的国土的冲击。 在滑翔机掠过树顶的时候,大岛井一郎和藤田次看到了足以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个巨大的黑影在接触 大坝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滑过大坝的坝顶时,机翼被坝顶边的树木撞断了,之后那扭曲的头部一头扎进了距大桥一端不足50米和一片小树中的时候,才真正停了下来。 “敌袭!” 在片刻的惊讶之后,本能的一声叫喊的同时,大岛井一郎和藤田次端起了步枪,他们一边用掌心前推,旋开步枪保险,一边叫喊着。 就在这时,那降落于大坝上的滑翔机叫传出一阵阵叫喊声,然后一群如狼似虎的身影几乎是在大岛井一郎和藤田次端起步枪时冲了出来。 首先冲出滑翔机的空降兵看到敌人端起了武器,他也端起了武器。 “叭、叭……哒哒……” 清脆的和密集的枪声随之打破了黑夜的沉寂,灼热的子弹瞬间没入了大岛井一郎的躯体,而在藤田次正要上膛时,那个据枪冲锋的敌人又瞄准他扣动了扳机。 在枪声打破午夜的沉寂时,在桥头下方的日军兵营中传出一阵阵叫嚷着,就在被惊醒的日本兵试图冲击时,端着自动步枪的榴弹手便接连二连三的将一枚枚40公厘枪挂榴弹朝着日军兵营的方向打去,而刚刚冲至坝顶的日军更是刚一冒头,就处于一阵阵密集的弹雨之中。 由于滑翔机驾驶员的精确着陆,前后仅不过一分钟一个连的空降兵便控制了泺口黄河铁路大桥,桥两端的一个中队的守桥日军更未急反应便被消灭,不是被炸死在兵营中,就是在密集的弹雨击中胸膛,倒在桥头两端的铁路旁。 在空降七连夺取铁路大桥时,在张庄北张庄机场,这座日军出于侵略中国的需要,而修建的机场同时也是驻济南日军最大的军营,内驻扎着的日军第旅近两千名官兵,而这座早已没有了飞机的机场则是空降四营、五营以及六营的进攻目标。 三个空降营的54架滑翔机消无声息的从三个方向逼近张庄军营,而其中第五机降营更是直接降落在日军跑道上,在滑翔降落撞击地面时,发出沉闷而剧烈的响声中,日军哨兵发现这支突然降临的部队,步枪、轻机枪立即朝着滑翔机扫射着, 在密集的弹雨中,机舱内双臂交错紧环的战士们不断的被子弹击中,尽管他们的身后有一块氧化铝陶瓷防弹插片保护着他们的身体,但被仍然难免有子弹击中战士的臀部等没有防护的部分,在战士们发出惨叫声,滑翔机几乎是顶着弹雨着陆,在飞机刚一着陆的瞬间,操着自动步枪以及机枪的空降兵们便他们所乘的滑翔机里冲了出来,与同时机舱顶被打开,打开机舱顶的空降兵随即操作着舱顶机枪朝着跑道边的塔楼扫去,而冲出机舱的战士甚至没有考虑身边的弹雨衣,而是直接向远处的军营射去 虑身边的弹雨衣,而是直接向远处的军营射去一发发榴弹。 几乎是滑翔机尚未着地时,激烈的战斗便打响了,此时军营内的日本兵和军官们先是被枪声随后又被撞击声惊醒,他们无不是本能的从床上跳下来,但他们还没来得急召集士兵,军营就不断的被爆炸声所笼罩着,一发发40公厘榴弹不断的朝着军营内袭来。 但榴弹的爆炸并没有阻止被惊醒的日本兵的反击,从睡梦中惊醒的他们打着赤膊,不见慌张的在军官们的指挥着,提着枪朝着机场跑道的方向实施反击,而在他们试图反击时,在塔楼和哨位被炸飞后,平端着自动步枪的战士们也开始向军营方向实施进攻。 而那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日本兵此时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看到数百名敌人平端着武器,不断的朝着他们挥洒着子弹,密集的弹雨完全压着他们,以至于他们甚至来不及抬头,一个战士刚刚露出脑袋,他的脑袋就像是西瓜似的被打碎了,而敌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 一群叫嚷着试图冲锋的日军在密集的弹雨中倒了下去,手持军刀的军官们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此时眼前的一切,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子弹打在敌人的身上,至多只是让他们摔倒在地,然后他们又一次站起来,继续用那枪身下带着弯弹匣的自动枪朝着他们扫射着,端着自动枪的敌人,在枪身顿挫中,不断的调整着射击目标,偶尔的他们还会甩出手榴弹或者用手枪射击,但三人一组的一个个突击队,却不受任何影响的朝着军营实施跃进。 “快!炮弹!” 头上带伤的空降炮兵,用衣袖擦 去额上的鲜血,随战士们拼命的把山炮推出机舱,此时机场内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了,推着山炮的战士可以看到自己的战友正在向着敌军防线逼近,而机场内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越来的趋于激烈,显然是空降至军营的部队也遭遇了激烈的抵抗。 山炮刚被推出机舱炮手们便死死的压着炮架,炮手立即开始装弹。 “目标正前方!放!” “轰”伴着声巨响伴着炮口的橘红色的炮焰,炮身随之一顿猛烈地后座,使得没有阻拦的炮架向后退出了近一米压在炮架上地空降兵被撞飞到一旁,飞出炮口的炮弹径直朝着张庄机场北的军营方向飞去,在剧烈的爆炸中,一座营房被炸飞上了天,而先前被撞飞的炮手,立即返回到山炮边,将炮尾助铲固定后,再次朝着前方发射着炮弹。 一门、两门、三门、四门,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四门伴随空降的山炮开始朝着张庄军营不停的轰击着,突然加入的炮兵成为压垮日军抵抗的最后一根麦草,在炮兵的掩护下,机场内外的空降兵们冲入军营之中,或是在房门口扫射,或是朝房内甩手榴弹。 “¥%#” 在三个营的空降兵攻入军营后,不时的可以可以看到高举着双手,跪在地上哇哇的叫喊着或是用生硬的中国话喊着“投降、投降”的日本兵,第57旅团的并不是常备师团,其组成部分不过只是一群动员征召兵,面对这群如虎似狼的敌人和密集的弹雨,根本不及组织有效防御的日本兵,几乎本能的在看到这些面上画着迷彩有如地狱恶鬼般的敌人时,便高高的举起了双手。 第二百六十四章夺城 枪声、炮声、爆炸声,整整在济南城内响了一夜,这一夜着实让人心焦不已,被枪炮声惊醒的市民从门缝、窗边朝外看着,他们的神情中既然充满了期待,又被紧张的情绪所笼罩着。 “老天爷保佑,可得一定要让**打赢啊!” 不论是信佛的还是信道的亦或是信耶的,这位都会在心里头默默的祈祷着,只有亲历了亡国苦的人才知道国家的金贵,对于这些身处沦陷区的百姓来说,他们早已吃够了作为亡国奴的苦楚,自然的比任何人都盼望着济南光复,而现在这窗外的枪炮声无疑是在告诉他们,济南的光复就在眼前,当然前提是**能打赢的情况下。 “伞兵!” 在经二路纬三路的日军司令部内,室外密集的枪炮声很难吸引长岛勤的注意力,此时的他完全处于一种茫然之中,作为一名军人,他甚至压根就没有想到支那军队会使用空降的方式夺占济南,对于早已经做撤往德州准备的他来说,按照最初的计划,一但支那军或者支那游击队对济南实施进攻,他即会调派部队作象征性抵抗,随后便按计划撤往德州。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支那军的伞兵改变了一切,对方甚至没有给他撤出的机会,便占领了铁路大桥、火车站、电话局、军营等一系列的要害部队,现在司令部同济南城内外各处的联络均以告中断。 “阁下,支那军正在向司令部……” 就在参谋长冲进办公室的时候,突然的爆炸使得整栋大楼都在晃颤着,硝烟瞬间便吞噬了整个办公室,这是支那军在炮击司令部。 “放!” 随着一声怒吼,被推抵至司令部所在的经二路纬三路的山炮,冲着日军司令部又是一次炮击,炮弹准确的从窗口打入室内,炸飞了依窗顽抗的日军,在日军的抵抗为炮兵压制时,依在墙边路角的伞兵立即朝着日军司令部推进,他们凭借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完全压制了日军的抵抗,在伞兵们进攻时,不时的有大腿被打伤的战士被人扛至街道拐角的一家饭店内,此时饭店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餐桌变成了手术床,几支电筒则成了无影灯,受伤的伞兵在这里接受手术。 “止血钳!” 戴着口罩的赵常林,冲身边的医护兵喊着,作为齐鲁大学医学院的教授,他同样也是齐鲁医院的外科医生,他和同事们是应该医学院院长李缵文邀请,背着手术包来到一线为这些伤兵做手术。 “赵教授,要不然你休息一会,剩下的我来吧!” 一名医院的外科医生,看到赵教授额上的汗水,便开口说道,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赵教授不停的为伤员们做着手术。 “渭泉,你去给其它伤员做手术,他们都是四肢伤,抓紧时间,就能救活!” 在这间临时医院内,还有十几名从齐鲁大学赶过来的学生,借着灯光,赵然杰第一次看清这些士兵,他们的脸上涂着黑色的油彩,看起来就像是一群从地狱中赴出的恶鬼一般,但此时在他们的眼中,这群伞兵对于日本人而言或许是地狱恶鬼,但对他们来说,或许才是真正最可敬,最可爱的人o “医生、医生……” 就在这时一个战士喊叫着从门外扛着伤员冲了进来,伤员腿上涌出的血染红了他的半个身体,战士将战友放在餐桌上,指着伤兵大腿说道对赵然杰喊道。 “按着他的伤口!” 伤兵的大腿上尽管扎着一条止血带,但血依然不断的喷涌着,尽管赵然杰并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这或许是动脉被打断了。 赵然杰连忙用手按住他的伤口,血顺着他的指缝涌了出来,这时那个浑身是血的战士已经提着枪再次朝着激战中的日军司令部的方向冲去。 “快,准备手术!” 王渭泉吼喊着,用手术剪剪开战士的军装,刚一松开止血带,血便再次喷溅着。大腿动脉被打断了!手术刀划开大腿肌肉,王渭泉用手指寻找着着断缩的动脉血管,喷涌着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更染红了他的口罩,在找到收缩的动脉血管后,他看着面色苍白因失血过去而失去意识的战士对一旁的医护兵喊道o “要立即输血,他是什么血型?” 另一个医护兵已经从他的脖颈处取出了一块金属牌,这块金属牌上有战士的个人信息。 “他是0型血,快准备0型血……” “o型血用完了!” 现在这里用的血都是从医院临时运来的,那边医院里的血早就用完了,而听着没有血的的喊声,赵然杰的心里一紧,然后朝着一边的一个医生跑了过去。 “我是0型血,抽我的血吧!” 在针尖刺入他的血管时,赵然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对身边的同学喊道。 “同学们,快去把同学们都喊过来,咱们上学的时候验过血型!” 几十分钟后,又有上百名齐鲁大学的学生赶了过来,他们在路边排着队等待着献血,而此时济南城内的枪炮声已经渐渐停息了,而献血的人却越来越多,上千人排出了一条数百米长的献血队伍,不仅有学生还有许多普通的百姓。 而一名济南大公报的记者在用照机拍下眼前的这一幕时,只觉得的眼眶中微热,这是他第一次目睹这样的情景。 “这些当兵的为咱们和小鬼子打仗流血,咱们献点血又算得了什么!” 每一个赶过来的百姓都是如此说道着,而随着枪炮声的渐渐平息,越来越多的民众挤到这里,每一个人喊着要他的血。 血从民众的血管中流出,流入受伤的战士们的身体中。 在天色放明的时候,随着攻日军司令部的攻克,济南城内的枪声平息了,浑身满是血污的李缵文摇晃着的走出充当野战医院的饭店,然后他又来到路口,看着被日军强征充当司令部的邮务大楼被炸毁的钟楼上那面迎风飘扬的国旗,脸上露出了笑容。 光复了! 济南光复了! 几乎每一个济南人,在清晨时分,在惶恐中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那些飘扬在城墙环城路上的国旗时,心底无不冒出相同的想法——光复了! 解放了! 人们纷纷冲出家门,大声的呐喊着、呼喊着,激动的泪水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流淌着,和其它的同学一样,在献血之后,施明礼坐在路边休息时,他看到一个手臂上缠着绷带的战士躺靠着路边的电线杆,尽管脸上的油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依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疲惫。 “长官,谢谢您!” 走到军人的面前,施明礼认真的深鞠一躬,看着向自己鞠躬的青年,那满是油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济南光复了!好了,同学,你们可以好好读书了!” 战士笑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根香烟,然后默默的吸着香烟,在这一刻,施明礼看着这坐靠在电线杆上的军人,第一次,多年来对**的偏见消失于无形之中。 “济南光复了!” 随着部队进城的,这位山东省代省长,直到此时,都不敢相信的眼前所看到的,济南的光复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是啊!” 点着头,看着路边那些欢呼着“中国万岁”的百姓,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他打心眼里为那些“空降兵”喝彩,为他们得意,他们绝不愧为邯彰军中最精锐部队。 “铭心,管长官什么时候来济南?” 自从韩复渠撤出山东后,主动留于鲁北主持鲁北抗敌的何思源听着耳边的欢呼声,他的心底明白,或许属于他的时刻已经结束了,随着大半个山东的收复,中央势必将任命新的山东省主席,而山东省主席为何人? 无论中央有何打算,最终中央必定会征求第六战区长官部的意见,毕竟这山东是第六战区收复的,至于他这位代主席不过就是个临时过渡罢了。 “管长官暂时是不会来济南的!” 看着身旁的王铁梁,对他,何思源一直心存着敬意,他是山东省府少数几个没有南撤的高级官员,若是没有他的支持与配合,仅依靠一个师和几十个工作队的预备军,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期内掌握山东的民众武装,并最终控制山东敌后战场。 “不过管长官昨天曾来电,如济南收复,管长官准备推荐您为山东省主席!” 的话音一落,只听何思源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 “什么?推荐我?” 怎么可能,管哲勤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他掌握山东省的机会?他为什么不推荐一个“自己人”作山东省主席? 在何思源的诧异中,王铁梁却慢声说道。 “管长官让我转告您,当然如果空降一旅未能如期光复济南的话,就暂时不提,管长官说,自济南沦陷后,多亏了仙槎先生留于鲁北主持鲁省抗敌,仙槎先生于国之功,世人皆知,因此,没有比您更适合出任山东省主席的人选,相信中央亦会表示赞同!”看着何思源的惊讶,王铁梁又笑着说道。“主席,现在您可以向中央致电报捷了,今日济南光复!” 第二百六十五章阶段性的胜利 民二十七年7月,一条惊人的消息像春雷在空中炸响,隆隆地滚过中国大地,世界也感受到它的震颤。这一声春雷,划破了中国上空厚重的阴霾,把希望之光洒向大地。 7月17日,当济南的在最后一声枪响沉寂下来后,第六战区长官部的新闻发言不无骄傲地向外界宣布:历时一个月零l4天,随着山东省省会济南的今日光复,歼灭日军驻济南司令长岛勤以下2757人,“夏季攻势”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在持续44天的进攻之中,第六战区投入部队共计收复山东108县中的77县,歼灭日军第l0师团全部,重剑日军精锐第5、第、第、第师团,计歼敌7。8万余众,俘敌万余,敌残军目前已败退至青岛一线。 当“夏季攻势”大捷的电波传向四面八方时,尽管“攻势”展开时一扫民众压抑了太久的沉闷,但对于胜利的期待却又是倍受煎熬的,突然听到取得“阶段性胜利”,一时间人人欣喜若狂,举国上下也陷入一片欢呼沸腾之中。这一天,中国人心中的紧张与一口压抑已久的恶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没有人会去在意邯彰军投入了近三倍于日军的兵力,六倍于日军的火力以及绝对的制空权,即便是凭此优势,仍然付出十余万军队的伤亡,人们只是看到位,邯彰军的又一次出击,不仅一扫民众心中的消极颓丧,而且突然一拳将那骄狂无羁、疯狂无义的巨汉彻底打翻在地,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7月17日,国民政府军委会所在地,中国战时的实际首都武汉三镇,陷入一片沸沸扬扬的狂欢之中。“第六战区光复山东,痛歼十万东洋鬼子”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即传遍武汉的大街小巷。《大公报》、《中央日报》以及等各大报纸的号外铺天盖地撒向汉江南北时,一颗颗激动的心达到了沸腾的顶点。 武汉城,连同穿流其间的长江水被民众疯狂的热情搅得沸腾难抑。年轻人再也呆不住了,奔出家中,去抢购各报那近乎相同、但在他们看来却极不相同的号外,与同样兴奋但素不相识为路人欢呼拥抱,享受这难得的欢畅、喜悦。而那些长者则以东方人特有的含蓄、深沉,闭门家中,细细地咀嚼字里行间的甜蜜和喜悦,任痛快的泪水满面横流,嘀嘀哒哒地湿透手中的报纸;孩子们也被大人们颠喜若狂的情绪所感染,像一只只欢快的小鸟,随着大人们注入大街上人头攒动的欢快洪流中。 入夜,武汉、广州、重庆等尚未沦陷的中国各大都市都有数十万欢乐的人海提灯挚火,把城市燃得通明,纵贯武汉的长江两岸更是人声鼎沸,火龙翻飞。人人眉飞色舞,喜气盈盈地说着、笑着、喊着。一条条夸张的,甚至令人发噱的新闻以最原始的方式,但速度极快地传播着。 但这时,面对山东光复这一前所未有的巨大胜利。人们似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知道吗,管长官的部队不单把鬼子赶到了青岛,而且还开始对青岛实施进攻了,小鬼子这次不跳海也得被消灭。" “听说委员长已经准备率部队大举反攻了,这阵子几十个师的部队都朝着南京集结着,看来咱们中国人打败日本人的这一天到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这下子小鬼子可算是到头了。” “当然到头了,听说北平、上海的小日本也忙着准备跑哪。你们看吧,中国全面光复的这一天远不了啦。” 这时,长江两岸突然一阵骚动,但见江里上百只大小船只突然张起彩灯,在一阵阵锣鼓声中穿梭游戈子江面上。江水的反射更使彩灯布满江面,犹如群星闪烁天际。呼啦啦的喊叫声,震天动地的锣鼓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使武汉像一口沸腾的大锅。武汉人心醉了!中国人心醉了!正像在战前的期许一样,心灵趋于麻木的中国人,在这一场战争中在惊醒了。这场战争重铸了这个麻木甚至不仁的民族,在长达一年的战争中,或许他们曾消极、曾颓丧、曾悲观,但是心中的“中国之情”,却更加的浓厚了。 民族的灵魂在战火中得到了淬炼,得到了升华。数以百万计的中国士兵,他们不再是麻木不仁的看客,而是为民族存亡浴血奋战的士兵,战士们在民族主义思想的感召下奋勇作战,甚至就连日本人亦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中**队绝非昔日的清**队,而是一支具有革命思想和民族观念的军队”。这次他们的对手已经不再是一群毫无国家民族观念的“猪头三”,而是一个在民族大旗下奋力抗争的伟大国家,这个国家通过这次民族战争的洗礼,在向近代民族化的道路上迈出了最具决定性的一步。 而此时的这一场空前的甚至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更是进一步激发了四亿五千万同胞的爱国之情,数十年前曾经麻木的看客们,在经历了一年的淬炼后,此时已经觉醒了,堂堂五千年的华夏古国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尊中国为师数千年的弹丸小国日本? 此时,没有人全再去怀疑这一点,就像是没有人再去怀疑胜利一般。 当大江南北的中国人欢呼着胜利,呼喊着反攻的时候,谁也没曾意料到一股暗潮却已经开始在这片国家涌动着。 在武汉南郊林木青翠的珞珈山蒋公馆内,闻悉山东的战况时,作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蒋介石器在欣喜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抗战ll个月,**损兵折将数十万。高级将领却没怎么损失,仍是一堆堆拿簸箕撮。但蒋介石拨拉来、拨拉去,发现手里的那些个将军们,不是平日唯唯喏喏临阵发怵的庸才,就是圆滑有余、勇猛不足的老军痞。而相比之下,管明棠和第六战区的部队主官们虽说年轻气盛,虽谈不上指挥若定,甚至可以说全无临战经验,但打起仗来却又有板有眼的,完全依教材作战,而最关键是他们都有一种抓住机会就敢一口吃掉对手的过人胆识,这其它部队的主官们所欠缺的。 一直以来蒋介石要的就是第六战区的这股虎劲,要的就是他们的这股胆识。曾几何时,一个邯彰大捷在蒋介石看来仅仅是个开场,他需要第二、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大捷。他太需要这种鼓舞了,中国太需要这种鼓舞来激励人心了。 44天前,当第六战区开始实施“夏季攻势”时,蒋介石和其它人一样惊讶地张大了嘴,激动得犹如心中一头小鹿乱撞。几乎每一天,他都会在军委会那张最大的挂图前,算计着,琢磨着,干瘦的布满乌云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胜利是指日可待的i相比于普通百姓在第六战区反攻后的忧喜参半,蒋介石反倒是觉得他们能成功,无论如何,无论第六战区能不能收复山东全省,最底限度他们都能从杉山元的身上撕下来一块肥肉,甚至于,他们之所以不进攻济南,目就是为了敞开山东的大门,诱使杉山元将进攻邯彰的主力东调,一但日军主力进入山东,那么不仅邯彰之困迎刃而解,而且第六战区还可以集中优势,进一步重剑华北日军。从而为中央精心策划的冬季反攻作好铺垫,到那时,战争的天平将彻底的转向与中国有利的一方。 但是现在,面对山东战场的阶段性胜利,蒋介石的内心却充满了异样的情绪,在内心里他既为第六战区的胜利而欢喜,但在另一方面,新的忧虑却又于他的心中弥漫着。四国介入调停!这是“夏季攻势”后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英、美、德、意,甚至现在法国亦介入其中,五国的介入,进一步加大的日本所面对的压力,而东京方面已经作出了一定的让步,甚至现在于香港,两国正在就停战问题进行非常式的接触,这是第一次,两国官方的非正式接触,一但条件谈开,最终,介入谈判的五国将会迫使中国和日本停战。 而这正是蒋介石期待已久的国际干涉,国际干涉能够迫使日军撤出中国,毕竟现在日本已经意识到中国是绝不可能屈服的,只要日本稍还有那么点理智,战争就会结束,到那时,中央将再一次获得喘息之机,利用业已争取到的苏援,对部队实施整训,以待来日再战。 但是…… 拄着拐杖,蒋介石的脑海中浮现出武汉的沸腾,山东的光复不仅令武汉的民众沸腾起来,同样也令中国的民心陷入一片沸腾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中日谈判的消息传出的话,那么老百姓有可能接受吗? 站在阶梯上,望着在提灯游行中被点亮的武汉,蒋介石那干瘦的脸上,又一次布满了忧虑,他的双手紧握着拐杖,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说道。 “有一天,总有一天,老百姓是能够理解我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东京之择 7月17日的东京,此时已经为夏季热带风暴带来的暴雨所笼罩,瓢泼大雨将东京的一道道沟渠填满,许多小巷亦布满了积水,在过去的一个月间东京正如这天气一般,全是一副愁云惨淡之状,曾几何时,隔三差五举行的提灯游行,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在一些电杆上还残留着些许祝捷的海报,但这些海报却在大雨的冲击下越来残破起来,而上面的字样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这一切,正如同此时的中日战争一般,模糊不清,而让人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没有胜利希望的战争是可怕的,是令人心忧的,一次次的挫败更是挫伤着国民的积极性,尤其是在战争爆发后,在举国一致的呼喊下,工业转向为军事服务,自然带来了消费品匮乏,这更是导致了物价的腾长,战争带来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上百万军队的动员导致大量的农村青年入伍,甚至影响到了农村的农业生产,而印度支那、泰国等地输入大米却因为南洋华商的抢购迅速减少,从而导致了日本粮价的高涨,随着粮价的高涨,所有的物价都随之高涨,尽管工人们获得了加班费,但是却无法抵消物价的增涨。 在战争爆发一年后,象征着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经济综合指数亦开始迅速下降,而在上半年,商工省就战争必需的几十种物资,制定了关于送我的统制配给、限制使用、限制销售、限制制造和控制销售价格等政令,而这一切,无不在表明战争不仅没有挽救日本的经济,反而令其陷入战争泥沼之中,而战争泥沼正在一点点的消耗着日本的国力。 位于三宅坂的陆军省和参谋本部于1878年并排修建在一起,而东京相比于60年前如今外貌与当时有了相当大的变化,而在某种程度上陆军省与参谋本部即构成了日本军部,甚至一定程度上排除了海军军令部。 而建在尾崎纪念馆旁的小高地上的陆军省与皇宫相对,甚是威严。不过陆军省已建成60年,是一幢陈旧的木结构双层建筑物,一走动就吱吱作响,此时在这吱吱作响的陆军省内正在召开着一次机要会议。 参会的包括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大将,次长泽田茂中将,总务部长神田正种少将,第一部部长石原莞尔,第二部部长橱口季一郎少将,第三部部长渡边右文作少将。陆军大臣j姗俊六大将,次官阿南惟几中将,军务局长武藤章少将o。 “……目前,支那事变由于支那军的顽抗,可以预见的一点是赢得战争是遥遥无期的,而相应的一点是,自去年支那事变爆发后,特别军费用支出业已超过l00亿日元,为了筹集军费,政府采取了增加税收,甚至滥发公债以及纸币的作法,昭和l2年支那事变爆发后,又实行临时增税及剑立“华北事变特别税”,今年又剑立“中国事变特别税”。但所得远不足以应付巨大的开支,又滥发公债及纸币。其公债年发行额昭和ll年不足亿日元,昭和12年扩充至l5亿日元,今年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35亿日元!” 作为第一部即作战部部长石原莞尔少将如实的在会议上讲述着目前的军费开支情况,庞大的军费开支,正是他坚决要求从中国撤军,结束支那事变的根本原因。 “……战局的发展使战线越来越长,我国在支那事变后动员了34个师团,动员兵力接近日俄战争动员兵力的3倍。而军需动员在我国更是首次实施,生产军用物资不局限于陆、海军所属兵工厂,连广大民间工厂也昼夜加班突击。陆、海军军用物资和生产力扩充计划等所需物资在分配、调节上很快出现了麻烦,但鉴于当前的形势,陆、海军只能坚持己见,绝不允许压缩军用物资,为此企划院只好削减软弱的方面即生产力扩充计划和民用部分物资。这犹如章鱼吃自己的脚,伤了国力。” 这时石原莞尔又向众人展示一份直观的图表,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一直在努力的收集着各方面的资料,以说服众人接受他的看法。 “企划院对我国国力作了判断,对当前的国力细分为产业、贸易、金融、物价、汇兑、对外支付能力和劳务等项加以分析。从中发现武器工业发展异常迅速,而大部基本国防产业由于所需的材料、原料和技术人员不足,不能如期完成生产力扩充计划。钢铁工业由于矿石、生铁和废钢铁不足,10一30%的炼钢、轧钢设备停工待料。钢材尤为不足,减产30%。机床工业完成计划指标56%,汽车工业完成计划指标53%,液体燃料工业大体可完成计划指标。因为这些工业所需的原材料几乎全部仰仗进口,但是现在已挪用于生产武器。在贸易方面,今年与去年下半年度相比,出口减少20%,进口下降30%强,贸易已经出现严重萎缩现象。当前,企划院对经济国力的判断就极为悲观。根据其计算我国国力于今年将达到最高水平,但从明年开始将因巨额的军费开支以及军需生产的影响而处于下降状态。不管陆、海军的武器装备生产如何增长,基础国力还在不断下降,国家计划没到支那事变第三年就开始破产,而且……” 深吸一口气,石原莞尔将视投向军务局局长武藤章的身上,用似质问的口气说道。 “谁能保证,明年就一定能击败支那军,现在山东几近为支那军所收复,且北支派遣军在支那军国防线前受挫,可以毫不怀疑的说,现在皇军不仅不可能与明年结束支那事变,甚至目前局势对我国越发不利……” 未理会武藤章的轻哼,石原莞尔将视线投向第二部部长橱口季一郎少将,在参谋本部中第一部是作战部,而第二部则是情报部。 “橱口部长,烦请您将从莫斯科方面获得的情报通报一下!” 在石原坐下后,站起来橱口季一郎少将朝着泽田茂次长看去,这位次长才是参谋本部真正的主持者,见其点头后,便开口说道。 “驻莫斯科武官处在半月前发回绝秘情报,情报显示,支那政府与苏俄政府签定了第三笔军火贷款,”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第二笔军火贷款尚未完成,至少要等到明年才有可能完成!” 于月前刚刚上任的娜俊六大将则似有些明知故问的询问道。 “是的,阁下,根据苏支两国协定,目前第二笔军火贷款尚在实施中!” 点头解达后,橱口季一郎少将又解释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第三笔军事贷款是在斯大林的亲自授意下,为加强支那军进攻能力而特意提供的巨额军事贷款!”加强支那军进攻能力!在橱口季一郎少将的话声落下时,所有人的眉头无不是微微一跳,尽管先前就已经获得了这一情报,但只是获知第三笔军事贷款,尚不知其细节。 “虽然第三笔军事贷款在细节上,我们无法从苏联方面获得,但是我们仍然通过支那政府方面获得了一些情报,所获得的情报显示,苏联第三笔军事贷款应包括l5个步兵师、5个炮兵师内含两个高射炮师以及两个装甲战车师,另外尚有三至五个飞机师团,其中两个师团使用苏联最先进的sb2型快速轰炸机!” 这一细节无不是让所有人猛的一愣,他们在心底估计着中国业已得到的苏援,随后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到万分的棘手o。 “那支那军前后岂不是得至lj32个步兵师的援助?斯大林为什么会如此大方,会不会是苏联的烟雾,从外交部方面得到的信息来看,苏联主动向我方示好……” 不待武藤章继续说下去,石原莞尔便出言打断他的话说道。 “斯大林为何要加强支那军的进攻能力,是为了给予支那希望,只有如此,才能诱使支那拒绝各国调停,而向我国主动示好,甚至不惜在张鼓峰问题上作出让步,更是为了让我们安心深陷支那事变泥沼,难道连如此清楚的谋略都看不清楚吗?” 石原的质问让武藤章只是闷哼一声,随后便默不言语,即便是当初坚持扩大化的他,现在对于支那事变,也没有任何信心敢说最迟明年就能结束事变。 “就目前支那事变战况而看,陆军与邯彰军作战可视之为一次现代化战斗。早在事变爆发后,陆军曾对弹药生产能力作了研究,弹药生产能力在目前仍然极低。而至与邯郸军作战后,方才痛感弹药生产能力之低下,以我北支派遣军与优势火力的邯彰军相比,则更感我军装备之低劣,其差距甚至有如我军与支那其它地方军之差距。这是因为“陆军战备的最差时期”持续了25年之久的后遗症,且就目前看来,我军无论步枪、机枪、火炮以及战车飞机等各方面全面逊色于邯彰军,但事变导致的巨额弹药开支,更严重影响到陆军武器更新或研发,因此……” 话声稍沉,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大将看着众人缓声说道。 “鉴于目前繁杂的国内外局势尤其是支那战场局势,我们应该作何决择! 第二百六十七章决择难择 “鉴于目前繁杂的国内外局势尤其是支那战场局势,我们应该作何决择!” 闲院宫载仁大将的话声落下时,陆军省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随之一紧,尽管众人对于这次会议的召开目的,早已经是心知肚明,但当这一议题真正的拿到桌面上的时候,却仍然让去年坚持事变扩大化的众人心神一黯。 但即便是最坚决的主战派,亦知道,从山东全省几为邯彰军收复的现实和支那中央军正迅速恢复的实力的现实出发,寄希望于支那政府很快向日本屈服的念头,早在南京保卫战时就像肥皂泡一样,在日军上层消失了,一个月前,面对邯彰军对东京的轰炸以及对山东的反攻,骑虎难下的日本再次追加战费35。4亿日元,计划在2个月内征召新兵24万人组建十个师团,但继续硬着头皮发动超过国力允许进攻作战,显然已经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美、英、德甚至意大利、法国的介入调停,反倒让他们看到在“保全面子”的情况下,撤出中国战场的可能性,尽管如此,在真正牵涉到撤军的问题时,依然很难让人接受。 无论是过去反对扩大化或者支持扩大化的诸人,这时都沉默了,而在这种沉默中,石原莞尔几次欲出言打破这种沉默,都被闲院宫栽亲王用目光阻断了,就在会议室内陷入一片静寂之中的时候,陆军大臣烟俊六却出人意料的打破了沉默。 “现在,我认为,支那事变发展至此,已经到了见好就收的阶段了!无论是再一步深入或是维持现状,日本无疑都将陷入战争泥沼之中,再一步深入,即便是侥幸击败支那军,随着占领地域越发宽广,兵力不足分配的情况就会更加严重,到那时,我军有如现在一般,更易为日军各个击破,而若是维持现状,随着支那中央政府源源不断的得到苏联援助,可以料见今明两年,我们将必须面对支那军的在各战绩的反攻,无论怎么看,日本目前面临的情况都是极为危险的!" 在烟俊六的这番分析声中,赞同者只是默默的点着头,而石原莞尔则看着烟俊六,这位陆军大臣可是近卫挑选的,据听说在其上任后,他曾多次向天皇陛下汇报了其对大陆形势、日本将来和国际形势的看法。 “就当前的国际形势来看,欧洲经过二十和平之后,于今年随着德国吞并奥地利以及对捷克的野心来看,欧洲战火重燃只是时间问题,而若是我国深陷支那战争泥沼之中,陆军将无力更新装备,现在,我军面对邯彰军装备之低劣使我军完全处于劣势,虽说兵佐之武勇,却不能阻敌兵火之利,实在是可悲至极!一但欧洲战火重燃,若需皇军面对苏俄等欧陆强国,届时日本应该如何自处?” 一声反问后,烟俊六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近卫之所以选择他作为陆军大臣,是因为他曾态度鲜明的表述过自己的立场——维持支那事变限度,主张见好就收,当然他的这个“见好”又与“不扩大”不同,也正因如此才会获得主战派的支持,在杉山元去职后成为新任陆军大臣。 而对于现在局势的了解,使得他明白,所谓的“见好就收”不过只是“文字游戏”罢了,对于日本而言,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从支那的战争泥沼中抽身而出,这是唯一对日本有利的选择,也是目标形势下最好的选择。 “真是的,实在不行,就派遣南支派遣军,切断支那政府的外援途径算了!” 曾主张对支扩大战争的渡边右文在陆军大臣的话声落下时,插口说道。 “如果去年或者年初派遣南支派遣军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早在去年支那事变扩大后,军部就曾就派遣南支派遣军的问题进行过讨论,亦决定组织派遣军,但进攻邯郸的峰头受挫,板垣的第五师团被全歼后导致的华北局势逆变以及同时上海派遣军战时的胶卷,迫使军部不得不将原定用于组织南支派遣军的部队派遣至北支以及上海方面,而由此之后,几次欲组织南支派遣军都因局势流产,从而致使支那政府仍然可利用广州、香港等港口外购军火获取外援。 “那么由那些师团组织南支派遣军?” 陆军省次官阿南惟几中将反问道。 “实在不行,就把新建的十个师团派遣到南支!” “即便是不考虑北支、中支的局势,占领了广东又有什么意义,现在苏联人援助的新疆铁路明年就有可能通车,到那时,难道,我们还要一路打到新疆,组织一个西支派遣军吗?” 阿南惟几中将的反问让会议室再一次沉寂了下来,众人皆知在目前的局势下组织西支派遣军,根本就不现实,不仅在兵力不现实,而且还牵涉到英国势力范围,冒然组织西支派遣军只会导致形势的进一步恶化。 “日本的力量究竟还有多大?外强中干是我国今日的写照。时间一长就维持不住了,甚至就现在的态势来看,也很难继续维持下去。依靠武力解决支那事变的做法是没有出路的,本来陆军假想的主要敌人是苏俄,海军是美国,历来是这样进行全面准备的。对中国则并没有作多的考虑,即使万一事态发生时,以陆海军的一部分即足可应付,但现实却是,中国却几乎完全拖住了陆军的力量,而苏俄对其的援助,亦是为了使得陆军陷入支那,从而无力北上。”作为参谋次长,泽田茂语气沉重的说道。“结合诸多的原因分析,就目前的态势来看,支那的战局对我国处于不利状态,而外交亦因五国介入调停使我国不得不面对空前压力,因此……” 沉呤片刻,泽田茂次长语气低沉的说道。 “加之天皇与内阁方面亦因支那战事拖而不决,且日显对日本不利,而早已不满,且内阁迫使五国压力,已经与支那政府进行非正式接触,所以,就当前的情况看,似乎结束支那事变应是于我国相对有利的选择!” 随着泽田茂的一句话,似乎已经对支那事变的结束作出了定调。而原本保持沉默的闲院宫载仁大将则点头说道。 “虽然迫使支那政府投降的战略目的并没有达到,但是就“膺惩暴支”这一事变起因来看,在皇军百万将士忠贞不渝的战斗下,业已达到了事变之目的,所以,我本人并不选择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通过外交渠道解决支那事变!” “我赞同!” 在接连的赞同声中,原本一直持半反对态度的武藤章却在赞同之余又强调道。 “如果外交渠道能解决的话,那就通过外交渠道解决吧,但是问题在于,我们的底线在什么地方?是就地维持?还是撤出支那?还有满洲国的地位问题,这些都需要加以认真考虑!” “满洲国,那早就不是中国的领土了,而且就现在外务省获得的信息来看,英、美两国认为此次中日谈判,应将问题限定在目前的战区内,也就是说,他们所希望的是唯持战前状态!” 烟俊六的回答总算让武藤章长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又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支那政府如果拒绝接受怎么办?” “支那政府之所以会拒绝,无非只是因为无法像国民交待!” 相比于其它人,石原莞尔的头脑很冷静,这点和喜欢人来疯的其他日军军官截然不同。他懂中文,虽然不是像伊腾博文等人那样的中国通,但对中国保持了最朴素的理解。 “实在不行,就实施支那总撤军,包括驻屯军、上海驻军都撤回去,这样,支那政府总能向国民有所交待吧!” 见武藤章等人正欲反对,石原莞尔便开口说道。 “未来世界的冲突是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的冲突,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日本不可避免地要和作为西方文明代表的美国要进行一场所谓“最终的战争”以此来决定人类社会的走向。在这场“最终战争”的较量中,日本在战略地位上处于不利的地位:国土没有纵深,没有战略物资资源。在这场持久战的过程中,日本一定要一个后方基地,这个基地就是满蒙,因此无论是北进,亦或是南下,满洲国都是日本的总后方基地,所以,只要保持住满洲国就行了!” “可是,无论北进或者南下,支那使终都可以威胁到满洲国!保持在北支和上海的军事力量,可以威慑支那政府,令其不敢轻举妄动!”面对他人的反对,石原摇着头说道。“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真正威慑支那的是陆军的实力,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结束支那事变,把宝贵的资源用在陆军的武装上来,现在陆军在山东之所以遭遇不利,不仅仅只是因为27年荒废期造成了陆军没有像样的武器,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原因是陷入了中国战场的泥潭,没有军费去添置新式兵器了!总之,无论如何,现在结束,总好过将来结束!” “石原部长,你说结束,那道支那政府就会结束吗?” 面对武藤章酸溜溜的言语,石原像是没有反应一般,将视线投向闲院宫亲王,语气的说道。 “只要恢复到事变前态势,并从关内总撤军,不在赔偿军费之类的问题上纠缠,肯定没问题!” 第二百六十八章上坡最难下坡时 “十六集团军万岁!” “管长官万岁……” 激动的呐喊声,在数架y2型客机降落后,便在武汉的上空回荡着,数十万得到消息的武汉民众挤站在从机场直至珞珈山蒋公馆的公路两侧,激动的人们不断的欢呼着、呐喊着、喧泄着内心的亢奋,在许多人看来,此次,第六战区长官飞抵武汉,肯定是为了同中央协商制定大反攻计划。 “坚决反对对日媾和!” “打倒投降派!” 突然,欢迎的人群中又传出一阵阵呐喊。而坐在汽车上的管明棠听着窗外的呐喊声,神情只是微微一愣,坐在一旁的杨永泰便轻声说道。 “司令,从四国介入调停,武汉就有报纸呼吁反对日媾和!” 杨永泰的话让管明棠只是点了下头,相比于报纸的呼吁,此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是谁泄露了他的行程。 热烈的、出乎意料的欢迎并没有让管明棠感觉到一丝得意,反倒因此生出了警惕。 “畅卿,你觉得,这么热烈的欢迎仪式,谁最有可能受益?” 或许是因为从政从军数年的经历,使得管明棠不得不从政治的角度去看待很多问题,就像此次赴武汉参加国防会议,原本,自己的行程只战区和中央知道,可是现在……这热烈的欢迎仪式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呢? “司令,有人鼓动着说您来武汉是为了同委员长以及各战区长官制定反攻计划,现在您,就是反攻的一面旗帜,这一切”……”手指着窗外,杨永泰的唇角微扬。“无非就是假以民意罢了!”杨永泰的回答让管明棠闭上了眼睛,尽管明知道这热烈欢迎的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在这一瞬间,他还是有些享受这种数十万人高呼万岁,亿万民众视为旗帜的瞬间。 车队在欢迎的人群中缓缓行驶着,护送的军警更不敢大意的站在车窗外,警惕的看着欢迎的人群,原本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车队足足用了近两个小时,方才驶进珞珈山的蒋公馆。 “见过委员长!” 在蒋公馆门外,面对前来迎接的委员长,管明棠急忙行了个军礼。 打量着面前的年青人,蒋介石的脑海中依然浮现出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的他尚只是一届商贾,而现在他却已经是……过去的这些年,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惊喜或者说震惊。 “哲勤,辛苦了!” 没有过分的热情,只不过是简单的三字,面对蒋介石的“慰劳”管明棠连忙答道。 “幸不辱命,明棠总算不负委员长重托!勉强担起了华北的局势!” 面对管明棠的回答,蒋介石只是点点头,接连用“你做的很好、你做的很好!”加以肯定之后,两人便径直走进了公馆,而随行人员除去陈布雷外,就只杨永泰了,在四人落坐的时候,蒋介石看着面前的以军姿端坐的管明棠,心中还是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在沉默片刻后他开口了。 “季陶先生的《日本论》你拜读过吗?” 出人意料的,原本管明棠以来蒋介石会问及其它问题,甚至会问及自己对武汉的“欢迎”有何想法的他不由一愣,随即连忙说道。 “回委员长,五年前亦曾拜读此书,五年来更是多加拜读,季陶先生的《日本论》可谓是中国认识日本第一书!欲了解日本,必先拜读此书,而最令明棠印象深刻的是,季陶先生于书中曾言“中国,这个题目,日本人也不晓得放在解刨台上解刨了几千次,装在实验管里化验了几千百次。我们中国人却只是一味的排斥反对,再不肯做研究功夫,几乎连日本字都不愿意看,日本话都不愿意听,日本人都不愿意见……”这亦是季陶先生成此书的原因所在。” 在管明棠提及《日本论》成书原因时,蒋介石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不无感慨的说道。 “于世界诸国之中,论对日本了解最深者,非季陶莫过!”看一眼管明棠,蒋介石又继续说道。“月前,我曾与季陶就日本问题做过一次长淡,在谈话中,季陶曾提及一件日本旧事!” 在蒋管两人谈话时,陈布雷与杨永泰则成为了两人的笔记员,记录着两人的谈话。 “这一旧事,是季陶从好友亦是日本海军鬼谋秋山真之提及旧事,明治38年3月,“奉天会战”结束,日军大胜。时任满洲军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回国汇报战果,长冈外史参谋次长去新桥车站迎接他。儿玉见了长冈劈头就问:与俄国和谈之事有没有眉目?当听长冈说还没有眉目时,就是一顿痛骂:“战争一旦开始,最大课题就是怎样结束。连这个你都不懂,你是干什么的?”” 声音落下,蒋介石看着管明棠问道。 “哲勤,你可知最终结果如何?” “最终,日本赢得了对俄战争的胜利。” 尽管此事没有写入《日本论》中,但后世诸多分析日俄战争的文章中,都用极为赞叹的语气称赞过当时日本政军方面,他们了解日本的实力,更深知何为战略。 “从现在公开的资料来看,日俄战争时日本的战争潜力已近枯竭。在战争刚一爆发,日本驻伦敦公使拜访并明确告诉英国外交大臣兰斯多恩:日本“用自己的储备只够打一年,通过增税和发行纸币可以把战争再支持6个月,到那时候财源就枯竭了……”。“l905年底在与俄国进行和平谈判时日本财政已处于崩溃的边缘……”。现在看来,那场战争日本赢在节制而并非所谓“武士”精神。” 在委员长说话时,管明棠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不无赞同的说道。 “爬坡最难下坡处。自古用兵多不败于“上坡”时的进攻,而败于没有做好进攻后“下坡”的善后设计。从日俄战争结局看,在日本崛起之初他们的战争文化是有哲学的,他们的战略家头脑是清楚的,他们对战争的目的、规模的理解是有非常清晰的界限的。这些不仅参谋本部,就连一线作战的指挥官都牢记着,亦正因其懂得节制,才使得日本赢得了日俄战争……” 管明棠的回答和分析,让蒋介石看着他的视线中再次流露出浓浓的欣赏之色,中国能够深刻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可惜,一系列的胜利使日本战争文化滋长了一种不可一世的骄横情绪,日本老一代政治家、战略家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后,大有天之骄子意识的日本陆大的毕业生走上政治前台。这些人继而左右整个国家的决策,致使日本政府对军事机器完全失去控制,陆大培养的参谋们重战术而轻战略,其课程设置、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等只适合培养单纯执行和完成任务的旅团一级主官和师团一级副官,缺少必要的政略和战略思想培育。这种从小学开始培养出的军人,与社会不发生交往,先天就不懂政治,不懂社会,迷信军事力量,满脑子只装着单纯军事观点。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陆大毕业的这帮少壮幕僚们与老一辈政治家不同,他们既不知“饿死”的滋味,更没有被“撑死”的经验。结果,在“爱国”的情绪下国家一步步地被他们置于后一种即被“撑死”的绝地。数十年间,日本于中国不知节制,进而化友为敌,导致中日战争爆发,而日本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的被撑死……” 正是基于对日本的了解,使得蒋介石深信日本必败,而此时他认真的盯视着管明棠,随后不无认真的说道。 “哲勤,这一点上,我们的高级将领,或许在单纯军事理论上不及日本,但至少在政略和战略上却远胜于日本,”话声稍沉,蒋介石又继续说道。“民族的清醒认识,往往产生于其被压迫的民族身份。日本明治维新时期,涌现了一大批被西方先进技术和制度“打醒”的政治家、战略家。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因而最懂得节制,他们的战略目标设计都非常有限,战争手段的运用也非常节制与务实,这让日本在短短十年间赢得了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的胜利……那么,哲勤,以你看来,我们现在的情况,与当年的日本有何相似之处!” 面对管明棠,蒋介石并没有提及任何谈判之论,而是从一个故事说起,而这个故事却让管明棠沉默了下来,好一会,他才说回答道。 “我国与日俄战争时的日本相同,在经济上,中国的财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在军事上,我国在短期内亦没有完胜日本的可能。” 一番评断后,管明棠抬起头直视着蒋介石说道。 “目前的日本政府与军部充斥着政治短视和无知,不懂得军事要服从服务于政治,不懂得战略目标必须与国家实力相一致,不懂得战略扩张不能超过国力支撑的极限,而,这恰是我们需要避免的,但是……” 在委员长的欣慰点头中,管明棠的话峰却又一转。 “日俄战争时,日俄两国是于我国之东北作战,如俄据日本北海道,日本亦可能答应与其分割势力范围吗?所以,这亦是我国之现在与当年之日本的不同之处,因此,若以日俄旧事相论于今日之中国,以明棠看来,显无恰当之处!” 第二百六十九章谁来承担 “嗯……” 面对管明棠的反驳,蒋介石只是用长时间的沉吟,表明着他的态度,而此时会客室内的气氛亦随之显得有些压抑,在这种压抑中,陈布雷与杨永泰无不是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气氛的骤变着实出乎他们两人的意料。 “委员长!” 在沉思良久之后,管明棠方才继续说道。 “以日俄战争之旧事论今日之中国,以明棠看来,显无恰当之处!” 又一次重复着先前的观点,迎着委员长投来的视线,管明棠用略显沉重的语气说道。 “今日之中国,恰正是当时之日俄所临问题之合体!” “今日之中国,恰正是当时之日俄所临问题之合体!” 在唇这念叨着管明棠的评述,蒋介石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目光惊诧的看着管明棠,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而更多的却是赞叹。 “哲勤所言不错,哲勤,我没看错你!” 只不过瞬间,蒋介石便已经明白了管明棠的意思。 “中国今日之困境,既有眼前的,亦有过去的,同样亦有未来的,于中国而言,目前财政几临崩溃,军力亦有所不能及,但若是拖下去,又未尝不可,拖可得俄国之助,亦有可能击退日本于满洲,但若是以当前弱小之国力,有限之家底,应该适时把握当前有利时机,争取与我国最为有利之选择。” 在陈布雷与杨永泰的诧异中,蒋介石看着管明棠,那目光开始变得的复杂起来了,他之所以讲述戴季陶所言的日俄战争旧事,是为了让管明棠相信,目前对日停战是最好的,也是最有利的选择,而反过来,管明棠却又用一个不恰当,指出了其中的最不恰当之处。 “但以日人之野心,其断不可能于谈判桌上同意从东北撤军,这意味着,我国欲收复东北,必将与日本再战,而这亦是他日俄国面临之困,其欲收复所谓“南萨哈林”其必将与日再战,因此,枕戈待旦又是俄国必然之选择!但南萨哈林于俄国不过只是鸡肋,因此日俄尚有利益调整缓和之可能,但我国之东北却大不然,因此,中日两国即便是有今日之停战,他日也必将再战,届时非日本入侵我国,而是我**挥师北上,收复东北!” 欣喜的看着管明棠,蒋介石又继续说道。 “日本军部诸人在战略上的短视,使得其特点是只有战争逻辑的推演,而没有现实可行性经验的支撑。按照他们的想法是:要保卫日本,就要占领朝鲜;要保卫朝鲜,就要占领中国东北;要保卫东北,就要占领华北;要保卫华北,就要占领全中国;而要占领全中国……” 话声突然一顿,蒋介石看着管明棠时目光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要占领全中国,就要占领南洋,而要占领南洋,就要占领菲律宾……” 接过委员长的话,管明棠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才会说,目前的日本政府与军部充斥着政治短视和无知,不懂得军事要服从服务于政治,不懂得战略目标必须与国家实力相一致,不懂得战略扩张不能超过国力支撑的极限!”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时,蒋介石却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又一次让他倍觉感慨的年青人,目光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哲勤,你先前曾提及,这亦是我们所需要避免的,那么以你来,我们应该如何避免如日本一样,陷入政治上的短视与无知呢?” 啊…… 委员长的反问让管明棠的心底不禁暗自懊恼起来,这时他才想起来,相比于其它人,眼前的这位委员长,最大的长处就是让别人去猜测他的意思,然后按照他的意思把话说出来,而现在自己可不就是……陷入这个局中。 而一旁正在坐着记录的杨永泰,在记下委员长的话后,更是心叹一声,总归,哲勤还是太过年青了,有着政治上的敏锐,却没有政治上的经验。否则谈话的主动权又岂会为蒋介石所夺? 而在这种沉默中,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时空中的日本,在另一个时空中从中日全面战争爆发到太平洋战争爆发之间日本陆军的战死和战残的人数是:l937年5。l万人,l938年8。9万人,1939年8。2万人,1940年4。2万人。这段时间,日本陆军全部兵力是70万人,也就是每年要消耗掉陆军的l0%左右。几乎人人都说过仗不能再打了,需要从中国撤军了,甚至其亦计划于40年从中国总撤军。但1940年,德国希特勒在欧洲战场的胜利使日本那些少壮“精英”们的“唯心的幻想与热情……”再次被激发出来,他们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气宇轩昂,“生怕误了班车”生怕等到希特勒把全欧洲都拿下来了,“连汤也没得喝”得赶紧行动。他们不仅没有考虑如何结束在中国的战争,甚至还进一步扩大战争,向英美开战。l940年9月,在没有海军战斗舰船护卫的情况下,日本陆军在海防港登陆,入侵法属中南。由此,日本将英美推到了中国一边,同时在军事节节胜利的情况下,日本为自己打开了通向地狱的大门。 而在这一个时空中,中**队在今年却消耗了日本陆军的30%,亦正因如此,日本人才会意识到仗不能再打了,需要从中国撤军了,而现在没有希特勒打来的“兴奋剂”且又有各国介入调停,中日停战似乎已成定局。 实际上,现在左右中日停战的,已经不再是日本,而是中国,中日能否停战的关键在于中国是否愿意接受,就国民情感上而言,现在停战,显然是国民无法接受的,但是就国家实际情况出发,停战却又是恰当的。 在这种思索中,管明棠不禁在内心深处佩服起伊腾博文、儿玉等那些日俄战争时的日本政客与军人了,他们能够断然意识到国力的差距,不顾阻碍与国民情感断然停战,从而在战争对日本有利的情况下以对日本有利的态势停战,但是 “毕业于陆大的少壮军人有战无略,长于冒险,而短于节制,过于迷信“精神的力量”战争已启动却不知其边界何在。军事高于甚至蔑视政治,是日本军事目标无限膨胀的制度性原因。从沈阳到卢沟桥发生的一系列事端,多是高级参谋们起事在前,政府被逼承认在后。全面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更是由佐级参谋群体不断策划出的一个个“下克上”的军事冒险积累到临界点而最终触发的,其国家的战争能力也是在其中由量变全面激活后就迅速转入质变即透支枯竭的。战争的这种“下克上”的逆推方式,决定了日本从战争开始到结束,在战略方向和目的上从来是完全混乱的;虽然取得了战役战术上的一个又一个胜利,但堆砌起来的却是战略失败,最后不得不把明治维新初期到手的利益全部吐出来 "o 面对委员长的期许,管明棠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日本作出了回答,虽是如管明棠,此时亦不愿意承担停战所带来的政治后果,尽管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回避这一现实,甚至于可以想见的一点,也许今天自己还是抗日英雄,明天自己就是对日妥协投降派了。 “长于冒险,而短于节制!” 虽然管明棠并没有明确的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蒋介石却知道,这或许是他唯一能给自己的答案了。 在蒋介石沉吟时,管明棠却于心间苦叹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从历史中汲取教训是可行的,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今日之中国,最大的问题,则在于,我们的战略目标是什么,而战略目标非仅限于眼前,而应该着眼于未来,战略目标亦可分之为当前战略目标与未来战略目标,而当前的战略目标的根本是为未来的战略目标实施作铺垫,当前与未来的战略目标制定,首先必须充分考虑到国力与国际局势的变化……” 在做出这番对战略目标的阐述之后,迎着委员长的投来视线管明棠继续说道。 “就像日俄战争时,当时的战争指导者如山县有朋、大山严等军人,与日本后来的军人不同。他们都是旧藩出身,不仅是军人,还是政治家。他们不是在学校里学来的战争,而是在幕府末年的内乱开始从战争中学来的战争。所以他们知道“战争是政治的继续……”、知道有一个开始就肯定有一个结束。以今天的眼光看来,与其说他们赢得了战争,不如说他们赢在哲学。或者说,赢在了他们深知战争目标的制定,需谨慎的以国力相匹配,如此才了明治时期日本的辉煌,而反观今日之中国……” 与委员长的目光迎视中,那原本潜藏于心底的苦笑,这时却于管明棠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今日之中国,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既深知国力之虚实,亦无人敢于承担……” “哲勤i……” 不待管明棠把话说完,蒋介石却看着面前的年青人,用沉稳的口气说道。 “你怎知,中国无人愿意承担呢?” 第二百七十章势以逼人 七月的武汉,是个巨大的火炉。进了7月腾涨至37度以上的天气,着实让这座城市不负“火炉”之称,但这“火炉”却远无法抚去人们心中的冰冷。在过去的两天间,武汉,这座中国的临时首都经历了冷与热、沸与凉的变化,焦灼的情绪与悲凉的、希望与期待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人们的心目中弥漫着。只使得这座城市的气氛变得份外的不同。 在过去的两天中,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第四战区长官何应钦、第五战区长官李宗仁,第六战区长官管明棠,先后乘机抵达武汉,尽管消息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确认,但是许多消息灵通的人们,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这一消息。 六大战区司令先后返回武汉,自抗战军兴以来,这尚属首次,对于六大战区司令官的齐聚武汉,民众可谓是内心激荡更多的却是兴奋不已,这似乎意味着中央即将展开大规模行动,似乎这验证了人们心中的一个猜测——中国即将全面反攻! 可不是嘛,六大战区的六位长官返回武汉,除去讨论抗战反攻事宜,还能讨论什么呢? 反攻! 对于国人而言,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而现在,这一时刻却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也许,到明年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从收音机中听到日军已经完全被赶出中国的消息,也许,总之,多年来的期待似乎就在眼前,胜利即将到来了,而且比人们想象的更快。 但正当人们醉心于即将到来的反攻与胜利的时候,一股暗潮却在武汉涌动着,一个小道消息在武汉流传着——六大战区司令之所以返回武汉,是为了商讨对日停战的事宜。事实上,这股暗潮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在武汉流淌着,而流传的原因非常简单——中央政府准备借六战区反攻之势,以五国调停为机,与日本签订和约。 一开始并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谣言,但是谣言说的却又是如此的中肯,以至于到最后每次祝捷游行的时候,人们都会高呼着“反对对日媾和”之类的口号,以向政府施加压力,而口号喊多了,似乎也就成了事实了,在这种热与冷的变化中,一时间,武汉这座城市的气氛变得越发的诡异起来。 依如往日一样,太阳初升武汉便再一次显出了火炉的闷燥,而今天的武汉却和平素不甚一样,摇着铜铃的报童奔跑着,铜铃声在城市上空回荡着,伴着铜铃声,还有报童们那悲愤的呐喊声,那是撕心裂肺的、悲凉至极的呐喊,原本正欲上班的人们,此时无不是停下了脚步,他们急先恐后的买来报纸,然后驻足于街头看着报纸。 “国防会议?卖国会议!割让东四省!” 报纸的头版赫然是黑体大字,八个黑体大字如丧书一般的直刺向人们的眼睛,看着上面的新闻人们惊恐的传达着这个消息,不信、质疑、恐惶、更多的却是愤怒与前所未有的悲凉,种种不同的情绪通通表现在人们的脸上。这是真的吗?每一个人都如此问道。国防会议竟然要讨论割让东四省的问题!愤怒的人们看着报纸上的报道,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去年,战事是那么的惨烈、希望是那么的渺茫,中国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怎么现在,刚收复了大半个山东,国防会议竟然要讨论割让东四省以换取停战呢? 突然,嘶嚎声在武汉的街道上吼了出来,人们放声哭喊着,他们压根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假新闻! 这不是真的,这是假新闻,这是……但信誓旦旦的新闻,又岂能有假? 突然,嚎啕的哭声中传出一声吼喊。 “这不可能,就是全中国都答应,六战区的管长官也不会答应,六战区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会同意!” “就是!就,咱们去问管长官去!” 在街头上,不知是谁首先喊了一声,喊声立即得到了市民们的响应,街道上的人们立即改变了行程,原本应该去上班的人没有去上班,甚至就连商贩们也关上店门,一时间人潮涌动着,朝着东湖的方向走去,昨天抵达武汉的管明棠就住于东湖。 半个小时后,数以万计的市民、学生以及记者将原定于参加国防会议的管明棠堵在了家门前,此时那黑色铁门外的军警早就不知被推到了什么地方,甚至就连同那黑色铁门都被撞开了,而在被推掀开的铁门后,数十名随行的十六集团军官兵双手相结的站那里,以阻挡这些激动的百姓。 “管长官,请您出来,告诉我们真相!” “管长官,告诉我们,中国绝不会投降……” “请告诉我们,这是谣言……” 一声声呼喊,一声声的期待,不断的传到管明棠的耳中,隔着窗帘看着着大门外聚集起来的民众,听着那殷切的呼喊声,管明棠却是眉头紧皱的来回踱着步子,他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摆到这个风头浪尖的位置。 怎么办? 怎么办? 这是阴谋!这一定是阴谋!一定是…… 眉头紧锁,甚至就连额上都冒出些许汗珠的管明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失去了冷静,在过去的一年中,无论局势多么危险,他从来没有失去冷静,从来都可以冷静且信心十足的思考问题,但现在,他却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冷静了。 “哲勤……” 看着来回踱步的管明棠,即便是有着“当世卧龙”的杨永泰此时也没有了主意,实际上在这种群情激愤中,任何智计都是无计可施的,对于陷入激动中而没有一丝理智的民众而言,任何言语上的交流都是没有作用的,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的而且有可能令民情再次激愤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是在六战区多好啊! 此时管明棠不禁有些怀疑六战区来了,毕竟早在去年,邯彰就通过了《战时戒严令》以及《抗敌建国时期临时条款》,如果是在邯彰以及六战区,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这,这里是武汉,这里不是六战区! 此时置身于风头浪尖上的管明棠就象被搁在了滋滋作响的油锅上,甚至就连每一秒钟都变得难熬起来,此时,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人民的力量”。 “怎么就轮到我头上了呢?” 除去阴谋之外,管明棠压根就想不到还有其它的什么理由,这一定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但会是谁呢? 是汉口的……还是那位……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曾有数面之缘的,隐于委员长背后的“戴老板”,在过去的一年间,军统曾借助重设党部之机,将触角伸至邯彰,但调查局却牢牢的限制着他们在六战区的活动,而现在…… 来回的踱着步子,香烟的烟雾在管明棠的指间弥漫着,此时他的心里有着千百种各种各样的念头,此时的他早就没有了过去的镇定自若,甚至于不能够镇定的思索问题。如果映泉在这就好了!心底这么想着,管明棠朝着一旁的蓝杨看去,他是武汉情报站站长,此时的他神情中带着些慌乱,更多的却是自责,看着这一幕,管明棠在心底长叹一声。 “蓝站长,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们太过放松了……” 说着管明棠又朝着喊声越发响亮的窗外看去,同时又看了眼座钟,已经9点垓0了,再过十五分钟,决定是战是和的国防会议就要召开了,在过去的两天中,那位委员长已经接见包括自己在内的六大战区长官,早在会议之前,就已经取得了共识,而今天的这场国防会议,实际上就是对未来作出决择,与私下会谈不同,国防会议的决择是要写进历史的,是要负有责任的。也许,这也不坏!下意识的,管明棠在心里这么想着,或许,现在民众将自己围堵在这里,反倒能让自己回避这次会议,自己不需要再去…… 但这种庆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着外间越来越响亮的呐喊声,那一声声呐喊中的悲凉与期望,无不在触动着管明棠的内心,以至于让他生出如做针毡之感,甚至宁愿去参加国防会议,也不愿面对这些民众。 “司令,大本营办公室打电话询问您几时能够到达会场,另外,是否需要调动宪兵过来……” 不待杨永泰把话说完,管明棠的眉头便猛的一皱,然后说道。 “回复大本营,本次国防会议关系甚大,绝不能因我一人之困而导致会议流产,请大本营正常召开此次国防会议,无论国防会议作出任何决定,我本人都无条件服从,宪兵就不需要了!” 没有任何犹豫,管明棠便拒绝了大本营的“好意”,这时候,最不能动用的就是宪兵。 “司令……” 司令的回答让杨永泰的脸上露出苦色,他透过窗帘朝外看去,面上的愁容更浓了。 “可,眼下,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阴谋 “坚决反对对日议和!” “打倒投降妥协派!” “坚决反对割让东四省!” 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离东湖尚有里远的一个茶馆的二楼临窗座着一人,而在旁边则站着两个人,他静静的端着茶杯,呼气抚去茶面上的茶叶,然后慢吞吞的问道。 “怎么样?都过去了!” “回老板,现在差不多有十几万人都赶到了东湖176号!” 沈醉恭敬的回答道,每当街道上传来呐喊声的时候,他的掌心总是会不自主的冒出汗,在内心深处,不禁对那个处于风头浪尖上的人充满了同情。于国他有盖世之功!但这盖世之功的背后,却又是不赏之功,或许,现在民国不是满清,但这不赏之功依然是不赏之功。 东湖l76号,是六战区长官管明棠在武汉的临时官邸,十几万激愤的民众聚集到那里,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说法”,但这个“说法……” 在沈醉于心下微微长叹的时候,看似喝着茶的戴笠却注意到自己这位心腹爱将的反应,放下茶杯,然后盯着他说道o。 “怎么,叔逸,你有所不忍?” “卑职不敢!” 老板的话让沈醉连忙垂首,但了解老板脾气的他又急忙补充道。 “只是略有所感!” “叔逸!” 将视线投向人潮聚集的地方,戴笠同样点了点头。 “当今的中国,像管哲勤一样全心为国的人,少之又少!” 感叹着,戴笠那一成不变的神情中露出些许可惜之色。 “或许,他是地方军阀,但就抗战后,其一桩桩忠心为国之事,足以让吾辈汗颜,若是中国的军人,都能如他一样,咱们中国啊……” 摇摇头,此时戴笠的神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但,他终归是地方军阀,当前,论军力,邯彰军兵势之强甚于中央,管哲勤声誉之佳更是妇孺皆知,对日停战,校长需要承担多少责难?国家又担负多大的风险?年余血战,国家国力之衰,已经再难经得起折腾了,毕竟,东邻倭寇只伤筋骨,而未伤元气,再则,东四省他日不经血战,是绝不可能还于中国,因此,此次议和,即便是其结果恰如人意,中国仍必将为东四省以及他日国家安全与东邻倭寇再战,……” 沉吟片刻,望着街道上的人潮,戴笠的语气凝重的说道o。 ““中国”这个题目,日本人也不晓得放在解刨台上解刨了几千次,装在实验管里化验了几千百次。我们中国人却只是一味的排斥反对,再不肯做研究功夫,几乎连日本字都不愿意看,日本话都不愿意听,日本人都不愿意见……” 感叹之余,戴笠的脸色中的沉重与复杂消失了,一如过去一般的平静。 “对日停战,不知将遭多少国人反对,不知将遭多少将领反对,亦不知他日将引何等之祸事,而为今之计,却只能牺牲一人,而成全国家了!” 转身回首看着沈醉,戴笠拿起了桌上的礼帽,在起身戴上礼帽时,只听到他说。 “日本人为何愿意与我中国停战,又岂是仅因我国顽强抵抗,令其深陷中国而无法自拔,真正的原因是……” 沉吟着,最后又一次戴笠的语气变得凝重。 “从“9。18事变”至今,日本一次又一次的用他们的蛮横与入侵帮助咱们完成了精神动员。可随着去年7月7日卢沟桥的一声枪响,咱们这个看来怎么都不像个国家的国家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各地军阀们对中央言听计从,各个党派纷纷表态服从政府……” 话声稍顿,已经走到楼梯处的戴笠在抬脚欲下时,悬着脚步反问道。 “可如果停战了呢?” 戴笠的反问让沈醉整个人不由一愣,他诧异的看着老板o。 “如果停战了,许多被抗战缓解的问题,又会再次浮现出来,但对于中国而言,停战只是获得喘息之机,只是为了来日再战,因此,内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所以,只能如此了……” 话未说完,穿着一袭灰袍的戴笠便径直下了楼,而沈醉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老板的背景,愣了足有数秒方才追随过去。 “我错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听着窗外的民众的呼喊声,那呼喊声越来越激动,终于,又是一声长叹从管明棠的嗓间发出。是的,自己错了!自己满以为停战对中国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中国可以获得喘息之机,而自己也可以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工业,通过未来的四至五年的跃进式发展,一个强大的、工业化的中国,将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日本。 “我以为,这样的话,中国可以流一点血,但是……” 苦笑着,管明棠摇着头说道。 “我却忘记了,中国人并不惧怕流血!” 苦苦一笑,此时管明棠的脸上全是一片自责。 “我满以为,这样做对中国利大于弊,我满以为,到时候,我可以用成千上万辆战车、上万架飞机,数百万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路打到东北,打到朝鲜,直到打到日本本土,但是我错了,错的非常离谱!” 回身看着杨永泰等人,管明棠的自责中带着懊恼。 “两年前,咱们中国还面临着再次爆发大规模内战的威胁,而现在的中国,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团结,但中国只是由于日本的大举入侵和举国抗战体制的形成,方才有了现在最大限度地实现了统一。虽说在此之前,中国虽然有过中央政府,但几乎总是不断地遭遇挑战。甚至就连许多国民党人自己也时常会挑战中央的权威,否认南京国民政府的地位。这种情况直到抗战爆发前一年还在不断发生。抗日战争的爆发,根本上改变了这种情况。中央政府的地位空前稳固,国人的民族意识也因此得以极大提升。庐山讲话说人不分老少,地不分南北,面对民族危亡,一致抵抗,委员长和中央的威望就在中央军被打的稀里哗啦,损失了那么多**将领的时候上去了,随着他威望的上升,一个合法的中央政权就慢慢建立起来了……” 政府要能够赢得国民的认同。要对日抗战,根本上在于广大国民有对国家和民族的认同感。在历史上中国能坚持八年抗战不投降、不瓦解,没有国民和各派势力对国家和民族的高度认同,是不可能的。但是,仅仅有对国家的一致认同,没有对一个统一政府的认同感,各种政治势力之间还是统一不起来。国民政府所以能够在抗战中成为中国统一的中心,根本上就是因为它自1927年以来经过不断努力,已经逐渐取得一定的合法性。 不仅如此,自己还毁掉了这个民族因日本的入侵而完全激活的民族主义,尽管这个国家从未在战争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这个国家却通过这次民族战争的洗礼,在向近代民族化的道路上迈出了最具决定性的一步。正因为如此,抗日战争可是说是中国历史上最为伟大的事件,因为这场战争彻底的改变了这个民族,而自己呢?却改变了这一切!停战,却极为可能毁灭这一切,极有可能毁灭目前的统一,目前国民和各派势力对国家和民族的认同。而毁掉这一切的罪人又是谁呢?如果自己坚决反对的话,如果自己不考虑那么多,如果自己能…… “可现在,我却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心底完全被前所未有的懊恼与自责所吞噬了,脸色煞白的他听着窗外十数万民众的呐喊声,身体甚至微微的颤晃着。 自己毁掉了一切! 因为自己的失误,自己成为了民族的罪人! 真正的民族罪人! “司令,您……” 望着面色煞白、心灰意冷的管明棠,杨永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他似乎被击垮了,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弯了下来。 “畅卿,诸位,你们辛苦了,我,让你们失望了……” 深鞠一躬,心灰意冷,意识到自己苦心经营一切,最终却成为中国最大的民族罪人的管明棠默默走进了书房,他看着桌上妻儿的照片,望着妻儿脸上的笑颜,最后只是无奈的叹笑一声。 数分钟后,管明棠再次走出了书房,然后默默的朝着别墅的房门走去,看到司令走了过去,在卫士正欲开门时,杨永泰大声喊道。 “司令,您不能出去!” 从司令先前的那番话和此时的神态,杨永泰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急忙冲过去,想要阻止管明棠,但在他挡于管明棠身前的时候,却在管明棠的那双曾充满自信的双目中,他惊讶的看到了一丝绝望,对,正是绝望!前所未来有绝望,而更多的却是的懊恼与自责。在这一瞬间,他不由一愣,原本欲出嗓而出的劝说,停了下来。他知道,此时,恐怕任谁也无法阻止管明棠了,即便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 “司令,您……” 用余光看着杨永泰,管明棠用无力的声音说道。 “畅卿,请您告诉其它人,谢谢他们为国家的付出,是我辜负了他们!但请邯彰军上下牢记,我们是中**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血洒 “门开了!” 在别墅的大门打开的瞬间,长时间被卫兵用人墙阻拦的,于别墅前被推倒的铁门附近呐喊的人们一阵慌乱纷纷朝着敞开的大门看去。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那个头很高的穿着一身上将军装的青年静静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是他! 是管明棠! 对于这位中国最年青的上将,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不会觉得的陌生,他和他的邯彰军,曾力挽狂澜于华北,曾一次又一次给满心悲凉靠着意志坚信胜利的人们以希望。 人们在报纸上曾看到他的照片,照片中他显得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而此时,他们所看到却是一张显得有此疲倦的面庞。 “管长官来了!” “管将军出来了!” 人群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呐喊声再一次爆发了出来。 “管将军,管将军,请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停战,国防会议是在讨论反攻!” “管将军,请告诉我们!” “司令!” 警卫队队长看到司令走出来,连忙的迎过去,试图阻拦司令,看着警卫队和卫士们关切的眼神,管明棠看着战士们那黝黑的充满关切与信任的脸庞,在这一瞬间,泪水差一点从管明棠的目中夺目而出,数十万军人的血,就这样被自己践踏了,他们的牺牲值得吗?…… “告诉弟兄们,大家辛苦了!” 伸手挡开警卫队长,有些失魂落魄的管明棠出现在挤在大门处的民众面前的时候,人们主动的让出了一片区域,主动的后退着。 “管长官,请您告诉大家,我们是绝不会和日本停战,我们……” 在民众的喊问声中,管明棠看到其中还有一些记者,即有中国记者,也有外国记者,而更多的却是一张张充满期待与殷切、信任的脸庞,民众目光中的信任,却更进一步刺激着管明棠的内心。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还是他们的英雄,还是那个…… 但,当他们知晓一切的时候,是否知道,自己不仅不是英雄,甚至还是毁掉这个民族的罪人呢? “管长官,请您告诉大家!” 在人们的呼喊声中,管明棠内心却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责难,这一张张充满期待与信任的脸庞,正是上百万军民的牺牲换回的民族意识的觉醒,这场民族战争的洗礼原本铸就了这个民族,使得这个民族在经历了数百年沉沦之后,再一次觉醒起来,而今天,自己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这样的罪责几乎压的管明棠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这一次真的让大家失望了!” 什么! 尽管没有过多的言语,尽管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回答,甚至于管明棠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他的语声还是传到了人们的耳中,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人们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有的人忘记了平素的体面,像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起来,有的人拼命忍耐着,握紧的双拳,几乎要将它们捏碎,有的人更是像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似的,最后瘫倒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而在这一瞬间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在阳光下那张曾经充满希望,甚至象征着胜利的脸庞显得是如此的苍白。 突然,一声嘶喊在街道上回荡着。 “王八蛋,是你想保存实力,是你们这些该死的军阀……” “没错,是他们不想抗战,是他们想投降……” “是他们贪生怕死!” 激愤的言语从人们的口中吼出,民众的情绪随之发生了变化,愤怒取代了伤心,无边的怒火掩去了人们的理智,先前还对管明棠投去崇拜与信任目光的人们,怒视着他,似乎正是他导致了中国的“投降”,他就是那个贪生怕死的人! “打倒卖国贼!” “打倒汉奸走狗!” “打倒投降妥协派!” 愤怒的吼声似滔天巨浪似的从人们的嗓间发出,甚至激动的人们作势就要朝管明棠挥拳相向,而原本同样处于惊骇中的卫士们,连冲过去想要保护司令,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司令朝着一名记者走了过去。 “你是记者吧!” 看着面前的这几位记者,管明棠从衣袋中取出一封信,在他将信递给记者的时候,一口唾沫却吐到了他的脸上。 “狗汉奸!” 民众的责骂,不仅没有让管明棠感觉到愤怒,甚至他觉得理所当然。 “请务必发表出来!” 这或许是自己最后能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一件事情了!希望……面对着一张张不再信任愤怒的注意着自己的面庞,管明棠在心里长叹一声。 “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 就在声音落下的时候,心灰意冷被无罪责所笼罩着的管明棠从腰间取出了一支银白色的手枪。 “司令……” 在卫士的惊喊声中,人们只看到管明棠将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希望…… 闭上眼睛,管明棠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了! 在枪声中,血从管明棠的胸前涌了出来,人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司令!” 惊喊声从卫士的嗓间迸发出来,身边的卫士在他倒下去时,冲过去想将他挽扶着。 血,腥红的鲜血不住的从管明棠的胸前涌出。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甚至没有从瞬间的惊天变故中恢复过来。 “管……长官……” 突然,嚎淘的哭喊声最先从前排的人们嗓中发出,直到此时,这些原本被满腔的愤怒冲去理智的人们才意识到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逼死了管明棠,逼死了这个曾在华北力挽狂澜的青年上将。 “啊……” 在民众们那嚎淘的哭喊声中,抱着司令的卫士们不用手按着司令胸前的伤口,一边大声喊着。 “快,通知医院,快……” 而别墅内的杨永泰等人在最初的惊恐后也冲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司令自裁了! 在人们的哭喊声中,一名冲出来的战士撕开司令的胸前被染红的军装,几乎所有人都看到血从心脏的位置喷涌着,在战士用急救包止血时,几辆汽车驶了过来。 “快让开,快……” 原本拥挤的嚎淘哭并不断自责的民众纷纷朝着街道两侧退去,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那一声枪声恢复了原本的理智,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他们做到了日本人做梦都做不到的事情——逼死了日本人视为心腹之患的六战区的司令长官。 我们干了什么? 当人们失魂落魄的看着疾速朝着医院开去的汽车时,每个人的心底都在自问着,无边的自责与懊恼同样在他们的心中弥漫着,许多人抱头痛哭着,自责着,而在这种自责中,那个记者展开了管明棠的信,只是看了一眼,拿信的记者又是放声哭喊着。 “管长官……” 周围的记者们纷纷朝着他看去,看着蹲在地上痛哭的记者,一位年长的记者从他的手中取过信,看着信上的内容,只觉目中一热泪不住的流了下来,但是他依然大声读了起来。 “同胞们,你们每一个人都心存愤怒,因为停战,因为和谈,是的,你们有足够的理由去愤怒,去质问——难道数十万军人的血白流了吗?不,当然不,当明棠听到你们的呐喊声的时候,我知道,将士的血没有白流,因为他们的牺牲唤醒了这个民族,他们的牺牲团结了这个民族,这恰恰是最具价值的……在是否接受五国调停一事上,兄弟亦曾准备竭尽全力阻止,六战区以及任何一个中**人,都应战斗到底,倭寇一日未退出中国,一日不可言和,这曾是明棠不变的信念,亦是支撑着中**人战斗下去信念,但最终,面对残酷的现实,明棠选择了接受……” 大声宣念着这份遗书,泪水再一次从老记者的目中流出。 “确实,我们有保卫祖国的信念,并且明棠一直认为,抗战对中国是有益的,抗战最终将推动中国真正走向统一,走向富强,走向现代观念的国家,因此明棠在战前即提出“抗战建国”之理念,而时至今日,77之后的中国,无不在印证着这一切,我们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团结的中国,看到凝聚成一块磐石的中国,此时的四万万万五千万中国人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凝聚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前进——赢得战争胜利……” 到此时,老记者已经泣不成声了,又一位人接了过来,继续读了下去。 “今天,我希望能以个人卑微的生命,抚去国民心中的怒火,从而不至有损于百万将士血所唤醒的民族魂,这恰是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得到的最宝贵之物……当然,想到一但停战协议缔结,命令直到此时仍然为国忠勇作战的战士们停止作战,对我来说是极难接受的,但是,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必面忍下这世间最难忍之事……想到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典故,想到我国以如此薄弱之国力,抵抗强国入侵之牺牲,我忍住一切他想,以忍下世间所最难忍之事之决心赞同停战……我扪心自问,如果就这样停战,中华民族的精神与死何异?隐忍并不会让我们失去勇气和意志,只会在某一天,让我们的国家变得更加强大,因此,我的同胞们,希望你们,并且我相信,我相信同胞们能够怀揣“卧薪尝胆”之志,在接下来的数年间致力国家建设,迅速实现国家中兴,在此之前,为中国之未来忍其所难忍之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决定未来 “回首民二十七年,十数万民众拥挤于东湖176号门前,理智号隋感无不在告诉所有人——不能停战,谁停战,谁就是汉奸,就是投降妥协派,面对愤怒的人群,刚刚取得“夏季攻势”胜利的时任六战区长官管明棠,在道歉后选择用自裁以醒国人。直到今天,人们都无法忘记那腥红的鲜血从他的胸膛处涌出,每每目睹照片时,许多人无不自语——假如,他因此死去了,历史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但值得庆幸的是,历史的舞台是不容主角离场的!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中国,直到那时方才开始走向属于自己的舞台。还有什么争执吗?是的,即便是在今天,国民对于民二十七年7月27日的停战,依然有着太多的争执,许多人都觉得中国应该乘六战区“夏季攻势”的成功,实施更大规模的反攻,那么,我们也许可以早几年收复东四省,东四省四千万同胞亦少遭受数年奴役之苦,人们有着众多的理由去指责那年的停战,指责政府无视东四省沦陷区。但是他们显然忽视了一点,正是民二十七年的停战奠定了将来,假若没有二十七年的停战,也许整个二战史都将改变,我中国亦不可能如得逢天佑一般,凭借二战不仅挤身强国之林,亦实现国人百年之愿!…… 假若没有管明棠先生的自裁,停战有可能如此顺利吗?四亿五千万国民又有可能以“卧薪尝胆”之志,致力于国家建设吗?” 《决定未来的民二十七》二战胜利五十周年丛书停战了17jq27日,随着中日两国在香港签订《中日冲突停战协议》,一年前爆发的中日“冲突”终于在五国的调停下结束了,尽管停战协议并没有解决问题,但至少日军撤出了关内地区,至于伪满洲国,在英、美、法、德、意五国的斡旋下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双方列入停战问题,所有的停战条款都集中在撤军的问题,日本承诺在即日起从一切关内占领区撤军,并出于“维持中日两国友谊……”承认中国司法**,放弃在华治外法权,放弃在华日租界。对于中国而言,这或许是在谈判桌上,所能赢得的最好的条件,没有割地亦没有赔款,有的只是东四省问题的悬案,在五国的调停以及两国心照不宣的急迫下,两国的外长签字了,停战的消息随之传到了国内各地。 尽管在某种程度上,国民们并不愿意停战,毕竟东四省尚未收复,但是对于中国而言,这却是中国第一次在战争中以相对公平的条件达成停战,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胜利——日本失去了其自甲午战争后,历时数十年经营方才在中国得到的一切特权,只有东四省,或许,这正是人们在面对停战协议时心态复杂的原因所在。在武汉、在广州、在成都,在昆明,在西安,在上海和别的许多城市里,人们嚷呀,唱呀,高兴得流着眼泪,无论如何战争结束了,而在兴奋的人们嚷唱着喧泄着人们心中的欢喜时,同样的,依然有冷眼旁观或者游行示威的人们——东四省尚未收复,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卧薪尝胆”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忍世间最难忍之事………” 而相比之下,作为中国北方政治文化中心的北平,此时却显得冷冷清清的,北平的日本兵还没有解除武装,日本宪兵还在街上巡逻,只不过,相比于过去,中国人不需要再像日本兵鞠躬了。 一个被外**队占领的地方的悲哀和痛苦,是不能象桌子上的灰尘那样,一擦就掉的。然而叫人痛快的是:日本人降下了膏药旗,换上了中国的国旗。尽管没有游行,没有鸣礼炮,没有欢呼,可是那熟悉的国旗依然给了人民安慰。 曾几何时,被人们收藏于家中的国旗,再一次插遍了整个北平城,大街上,小巷上,到处插满了国旗。而北海公园的白塔,依旧傲然屹立。海子里的红荷花,白荷花,也照常吐放清香。天坛,太庙和故宫,依然庄严肃穆,古老的玻璃瓦闪烁着锃亮的光彩。在风中一面面国旗飘扬着。不过尽管如此,但北平依然冷冷清清。在这一时刻,全城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日本人忙于关门闭户,未免过于匆忙。而越来越多的军队沿着平奉铁路向尚处沦陷区的东四省撤去,更多的军队则撤往大沽,准备乘船离开中国。 车厢门被拉开了一条细缝儿,仓田少佐平静的看着车厢外的华北大地,沿线到处都是堆满了玉米秸的平源,它们在门缝中一闪而过,在夕阳的照耀下的田地里,出现了正在干活的农夫们的身影。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仓田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和平再一次临时到了北支大地,很快,支那政府就会进驻这里,他们的官员已经出现在了华北各地,以接收市县的政治,。 但北支派遣军却不复存在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北支派遣军了,没有了北支的驻兵权,还有可能会有北支派遣军吗? 按照《停战协议》的规定,日军将全面撤出北支以及江浙地区,对于这一切,仓田和其它的士兵一样,在接到命令时,可谓是心情复杂至极,尽管在报纸上、军令上,无不是在说道着——“经过一年来的战斗,在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北支派遣军、上海派遣军诸将士英勇而无畏的战斗下,已达成膺惩暴支之目的,现在,是我等凯旋而归的时刻了!”凯旋而归!许多战士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无不是长松一口气,他们再也不需要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进攻邯彰军的防线了,再也不需要担心随从会从背后袭来的战车了——战争结束了暴支得到了惩罚!但是事实呢?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军官,仓田少佐清楚的知道,所谓的“凯旋归国”不过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顾全面子的笑话罢了,实际上,是政府无力为继,不得不同中国签订停战协议。 日本放弃了在华驻军权,放弃了法外法权,放弃了日租界,甚至还同于华北、上海一带发行的军票的兑换亦作出了承诺——像日露战争后一样,用工业品加以兑换。 总之,除去一个“膺惩暴支”取得胜利的名义之外,日本得到了什么呢?看着车厢里的战士,其中许多人的身上还缠着绷带,雪白的绷带渗着腥红的鲜血,这就是他们得到的,也是日本得到的,在花费了巨额的军费之后,日本不仅没能从中国身上咬下一块肉,甚至还丢掉全部的在关内的利益。 “英美鬼畜!” 愤恨的于心间咒骂着,仓田的拳头猛的朝着木板车厢上一砸,双目中流露出的尽是浓浓的怒火,若是没有英美鬼畜的威逼,大日本帝国岂会从支那撤军?走了,都是英美鬼畜的罪过!这是堪比“三国还辽”的奇耻大辱啊!仓田的内心沸腾着,叫嚷着,走了,就是这样的,也许,如果没有英美鬼畜的威逼停战,再过三天,或者五天,他们就能攻克邯彰军的防线,到那时整个支那的大门都将向日本敞开……但是现在,再也不可能了!一天后,他们就将登上回国的轮船,在国民的欢迎中返回日本。但,真的结束了吗?“凯旋归国了!”突然,车厢中的一声叫喊打破了仓田的思绪,借着那一丝光亮,仓田看到满面笑容的士兵,他们无不是憧憬着、期待着回国,回国的意愿使得令人情不自禁的思念起故乡来,思念起故乡的山山水水,很快,就能返回日本了。 这一夜,车厢里许多士兵因为即将归国而兴奋的通宵未眠,而仓田少佐则背靠着车厢的铁板门,盘腿而坐,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记本,身体随着火车而晃动着,然后开始写起了今天的日记,这是多年来的习惯,即便走出征之后,即便是的激烈的战斗中,他也从未间断过写日记的习惯,他就是这样一个克守生活规律的人。 “战争结束了,正如日支事变的爆发一般,结束的又是如此的仓促,在“膺惩暴支”的名义下,日本同支那进行了一场谁都没有宣战的战争,同样也是在“膺惩暴支”的名义下,战争结束了! 战士们期待已久的凯旋归国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但,战争真的结束了吗? 作为一名军官,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场战争斗没有结束,始于去年的战争,不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通过停战,支那政府获得了他们所需要的喘息之机,或许,我们保全了满洲国,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三年、四年,也许五年之后,我们就将不得不去考虑支那对满洲国的进攻,短暂的停战,对于日本又有什么意义呢?就这样吧!也许,时间最终将证明我今日的证言!”在写完日记之后,仓田的视线又一次透着门缝朝着外面看去,依然是那辽阔的华北大地,但与去年的这个时候来到支那不同,现在,他和他的士兵们要和这里说再见了! 第275章残墓 从天安‘门’沿长安街向西,再向西走大约十几公里,朝北的那座山就是八宝山。八宝山古时称韩家山,后因发音被人以讹传讹,被称罕山、黑山、霍山。这里因盛产红土、耐火土、青灰、黄浆、白土、马牙石、沙石和板石八种矿产而最终得名八宝山。 这里古树参天、幽静典雅,曾经是明清两代太监养老送终的一处世外桃源,建有一座“褒忠护国寺”。当时,北京人都叫它太监庙。明清两代的宦官一直把八宝山当做他们的祖祠,是他们的“圣地”。 民二十七年八月,骄阳悬空,一列由金鹿轿车、吉普车组成的车队沿着有些破损的柏油公路驶到了八宝山,当车队驶到公路尽头的时候,映入人们眼前的却是一片狼藉。 炸毁的牌坊、被砸毁的墓碑,杂草丛生的墓地! 这里就是八宝山忠烈祠,这座忠烈祠是长山塔战后,利用国内各界捐款修建而成,是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阵亡官兵忠魂魂归之地,亦是邯彰军的“荣誉之源”。但现在,这里却完全变了个模样。“这里长眠的六千七百六十七个中国好男儿i他们把他们的生命献给了他们的祖国i我们和我们的子孙来这里凭吊敬礼的i要想想我们应该用什么报答他们的血l……” 站在被砸毁的“八宝山忠烈祠碑”的面前,面‘色’苍白的管明棠默默的看着那断成两截的纪念碑,默默的念着由胡适书写的碑文。 闭上眼睛,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红石岚、长山塔血战的一幕幕,而这里原本应该是忠魂的魂归之地,但是现在,全毁了!全被日本人毁去了。“司令!还好,日本人只是毁去忠烈祠,并没有动损烈士的遗骸,邯彰保存有牌址资料,很快就能加以修复。” 注意到管明棠的神情中凝重与伤痛之意,高胜仑等人连忙出言安慰道。毕竟司令伤势初愈合,几乎是在其刚刚能下地行走的第一时间,他就乘机离开了武汉,来到了北平来到八宝山祭祀埋于此处的将士。 “民二十四年,倭寇‘阴’谋吞并华北五省。当时北平军分会下令取缔反日运动,咱们那位何委员长命令,一切抗日的纪念物都应掩藏,连同咱们的八宝山忠烈祠也在“取缔”之列。他打了几个也报给我,叫我消灭一切抗日的标帜,尤其是这座的阵亡将士公墓。全国送来的匾、联、铭、赞,凡有刺‘激’‘性’的,都要设法迁毁,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 回头看着身后的众人,管明棠的眉头依然紧锁着,然后用极为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回也何委员长,若日本想迁毁八宝山,让他们找我,若何委员长想迁毁,那请何委员长亲来!” 结果呢? 何委员长自然不会到邯彰,然后八宝山忠烈祠依然耸立在这里。 当年之所以如此的坚定,原因非常简单,因为管明棠知道应该敬畏什么!英灵是最值得敬畏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将国民捐赠的58万余元用于修建这座忠烈祠。 但在北平沦陷后,八宝山忠烈祠最终还是为日人所毁。 “倭寇又欠下我们一笔债,这笔债,必须以我们拆毁所谓的靖国神社才能偿还!”说罢,管明棠的声音微微一沉。“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死了多少人?多少将士牺牲了?” 沉重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悲鸣,看着狼藉一片、杂草丛生的八宝山忠烈祠,管明棠又默默的说道。 “评断一个国家的品格,不仅要看它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民,还要看它的人民选择对什么样的人致敬,对什么样的人追怀。” 回首看着众人,管明棠用凝重而严肃的声音说道。 “我们要重建这里,让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对这里的英灵们致敬,追怀这里的英灵!” “司令,现在中央已经决定待南京重建时,于南京城中修建一座抗战纪念碑……” 杨永泰的话让管明棠的眉头微锁,他看着眼前的这座并不算高的小山包,然后摇头说道。 “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纪念碑?的确,国家是有必须为他们修建一座纪念碑,以铭记他们的功劳与牺牲,但是他们……” 手指向八宝山,管明棠的语气依然显得有些低沉。 “所需要仅仅只是一座纪念碑吗?不!” 用力的否认了这个观点后,管明棠弯腰抚去地面上碎裂的汉白‘玉’碑身上的灰土。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忠魂归处,一个让我们铭记、让我们追忆的地的归处!就像……” 不自主的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美国的阿灵顿国家公墓,每年,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在那个庄严、肃穆的国家公墓接受心灵上的洗礼,但中国呢?或许,对于六战区的官兵来说,他们可以在奉灵邯郸忠烈祠,接受官方以及世人的祭奠,享有一年四祭的荣光,可是在这场战争中阵亡的数十万中**人呢? 他们在什么地方接受一年四祭的荣光,他们的忠魂又将魂归何处呢? 他们是为了保卫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而牺牲的,可是国家为他们做了什么呢? 在管明棠沉思着的时候,杨杰却看着蹲在那小心翼翼的抚去碑身灰土的管明棠,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杨杰只觉得的自己的内心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与其它人的做作不同,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来,管明棠对于战死官兵的尊重是发自肺腑的。 无论是八宝山亦或是邯郸忠烈祠,以及将阵亡官兵从战场上后运,安葬忠烈祠,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能体现出他对为国战死者的敬重,就在杨杰的内心被触动的时候,管明棠的声音再一次传入他的耳中。 “应该以国家的名义为在这场战争中阵亡的战士修建一座忠烈祠!每一个阵亡的军人,都应该享有一年四祭的荣光,无论他是将军,亦或是士兵,每一个为国牺牲者,都应该得到公平的对待!都应该入祀忠烈祠!”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时,新二军军长王润‘波’,这位曾参加过北伐的黄埔生,便在一旁出言说道。 “司令,的确,每一个为国牺牲的将士,都应该入祀忠烈祠!但是,司令,阵亡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年前,国府曾修建北伐烈士公墓,但是当时由于阵亡将士众多,公墓没能全部容纳,采取以师为单位,用‘抽’签的方法,从每一军阶将士中‘抽’一名代表安葬,而一年抗战军人伤亡亦远甚于北伐,仅军官阵亡即高达万五千之多,兵士更是达数十万计,全部入祀忠烈祠只恐……” 不待王润‘波’把话说完,管明棠的眉头随之一扬,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入祀忠烈祠,岂能因烈士众而弃之?” 随后他的声音又一次变得沉重。 “正是因为牺牲多,所以,我才希望每一个忠魂都能有他们的魂归之地,他们不能因为军衔、职务的高低而享有不同的待遇,战场是公平的,战士和将军一样,都会为国死去,英魂是公平的,无论他们生前为何,死后都是值得我们铭记、追忆的英灵!因此尊重为国捐躯者的灵魂。给予每一个献身国家的烈士平等的荣誉!这是我们的责任,同样也是我们的义务!” “确实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义务!” 相比于他人,作为战区参谋长的杨杰,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凝视着面前被破坏的八宝山忠烈祠,他能够体谅管明棠的心情,对于邯彰军而言,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并不是简单的一个名词,而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荣誉之源,而这里,正是那些英灵的魂归之处。 正是这里的一切,成就了这支军队——责任、荣誉、牺牲,这正是邯彰军与其它军队最大的不同,而是什么成就了这一切呢? 或许,正是这种源自内心的,对生命的敬重。 “但是,司令,我们毕竟是地方,如果……” 迎着司令抬起的视线,杨杰又继续说道。 “您这么做的话,恐怕会让中央难办!” 一句话,政治上的因素,如果杨永泰在这,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杨杰出这个头,他知道,对于邯彰军这个群体来说,无论管明棠说什么,他们都会服从,但是作为他的参谋长,他有义务提醒他一些事情。 “到那时,将置中央于何地呢?这,这是……” “这是收买人心之举,或许,到时候许多人都会这么说!” 站起身,管明棠看着杨杰,点头赞同道。 “耿光,你的顾虑我知道,但有些事情,我们总需要去做!” 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如果大家都顾虑重重的话,那谁还会去做事呢? “司令,我以为,与其我们越俎代庖的去做,不如,我们‘逼’着中央去做!” 心知不可能说服司令的杨杰说出了他的看法。 “嗯?耿光,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司令的询问,让杨杰手指着八宝山说道。 “司令,我们不仅要重建这里,而且还要在这里修建一个大大的忠烈祠,不仅仅只是安放五十八路军的英灵,还要把整个华北阵亡的中**人都安葬在这里,嗯,只限于华北!”只限于华北!杨杰的建议让管明棠的眼前一亮,他立即明白了杨杰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然后抬脚朝着山上走去。 “我明白了,好了,现在,一起上去吧……” 第276章补偿 金风送爽,‘玉’‘露’迎秋,一眨眼日历已经翻到二七年的九月,此时的武汉已经慢慢走出了盛夏的火炉,尽管此时已经停战一月之久,虽说自停战后政fu便着手准备返回南京,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发布“还都令”作为首都的南京在历了月余的保卫战之后,城内外75%的建筑变成了废墟,所有街道都遭到毁坏,政fu‘欲’“凯旋南京”必先着手重建南京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随着政fu通过“重建南京案”数十名国内最优秀的建筑师便开始着手《首都建设规划》,经历了邯郸新区、大上海两地的规划后,那些建筑师已拥有足够的经验,采用欧美最先进的理念规划首都的重建。 尽管首都重建一期五年规划所需要的6000万元资金已经通过发行国际债券筹集,但是重建首都需要时间,在首都重要建筑一日未完成重建前,政fu依然只能于武汉驻留。 一场秋雨后,珞珈山的空气更显凉爽了。 “委员长,有什么急事嘛?” 陈布雷一进‘门’,便急忙问道,他被委员长的也话紧急召来的,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在这里半夜召见自己? 而蒋介石正背手驻足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听到说话,慢慢转回身。这时他倒像不着急似地,眼光在陈布雷身上停了足有半分钟,委员长的目光却让陈布雷有些不安起来。 “中央已经决定似将各战区改为绥靖公署!” 蒋介石座也不让,此时他的神情中略带着些许沮丧,但却不无威严地问道。 “委员长,将各战区改为绥靖公署,这是中央早就定下的策略,既然停战协议已签,战区自然有必要裁撤,因此应有改为绥靖公署之必要。” “彦及,设立绥靖公署固然是中央即定策略,但是……" 话声稍顿,蒋介石有些心不在焉地在陈布雷面前踱起步来。委员长的变化,让陈布雷看在眼里,他隐约猜出了委员长是在考虑什么,恐怕还是和华北的那位不无关系。 “委员长,您是觉得,以绥靖公署主任一职不能让哲勤满意!” 出人意料的,蒋介石摇了摇头。 “以哲勤之心,别说是绥靖公署主任,就是只给他一个省主席,他亦不会有任何想法,哲勤忠国之心,实非他人所能及!” 经历了月前的一幕之后,对于他,蒋介石早就没有一丝怀疑,他相信管明棠、相信他的为人。 “但哲勤于国之功,可谓是有目共睹,北平绥靖公署之设立,确可令其成为华北第一人,但是……” 回头看陈布雷,蒋介石又不无沮丧的说道。 “但问题是外界、是舆论,他们能不能满意,会不会觉得,国家凉了功臣的心,他先建殊功以前,又……” 蒋介石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管明棠几近丧命的一幕,子弹穿心而过,若非天佑,恐怕……想到过去自己对他的怀疑,蒋介石不禁有些神伤。 “委员长,我想国人是不会反对哲勤出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一职的,而且……” 思索着,陈布雷轻声说道: “相比于其它人,没有谁比哲勤更合适,第一,北平绥靖公署辖理河北、山东、察哈尔三省,三省与东四省接壤,可谓是首当其冲,形势远较其它地区更为复杂。第二,虽现在停战协议已签,但日本多年来皆有“下客上”之习惯,而以哲勤之名,想来日军亦不敢轻举妄动,若其妄动,其其麾下‘精’锐之师,定可迅速打消日军野心。” 在陈布雷的眼中,甚至许多老百姓眼中,在中国能够威慑日本人的,恐怕也就只有管明棠,甚至就是在中日谈判时,日本方面也曾特意提出不能接受作为“好战派”的管明棠主政华北,进而影响到中日和平局势。 面对这一局面,负责谈判的王宠惠则据理力争,甚至拿管明棠自裁一事表明,管是服从中央的,当然,只要日军不主动挑起事端,他是绝不会主动挑起事端的,再则任命何人主政华北,是中国自身政务与日本无干。 “确实,没有谁比哲勤更合适,但……” 蒋介石心里平静些了,他指指沙发。 “彦及,坐吧。” 在陈布雷作下后,蒋介石才缓声说道。 “但中央亏欠哲勤太多了……” 半闭着眼睛,蒋介石想到在过去的一年间,中央对哲勤的亏欠,价值上亿元的机械设备、数千万元的军需,无论面对何种局面,哲勤对中央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甚至就连同六战区,亦未耗尽中央一分军费。 尽管他做出这么多,可是自己对他的怀疑……想到这里,蒋介石心里的愧意不禁更浓了。 “委员长,哲勤离汉前,不是曾与其有过一番谈话吗?” 点点头,蒋介石开口说道。 “五年,我允诺他,五年之内,我必对日宣战,反攻东四省!” “委员长,若是不出意料的话,届时,反攻东四省之主力,应为第十六集团军以及第三十二集团军。” 看着若有所思的委员长,心知现在委员长总感觉对管明棠有所亏欠的陈布雷便开口说道。 “但,现在于北平绥靖公署所辖三省,既有中央军,又有西北军,亦有东北军,还六战区预备军,以及敌后游击部队,所以卑职以为……” 陈布雷的话让蒋介石的眉头微锁,随后他默默的站起身,或许,他总感觉对于管明棠有所亏欠,但是在牵涉到实际问题上的时候,尤其是军权的问题,总是无法做到“放下” “卑职以为,无论是便于指挥,或者华北未来战备之需要,中央都应该授权其对华北各部队加以整编,如有必要的话,可以多给他两个番号,反正……” 反正无论中央给不给他番号,他都会自己想办法,就像六战区的预备军和国民自卫军,管明棠是遵守中央的命令,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迂腐之人,实际上,他比许多人更‘精’明,至少在陈布雷看来,就是如此,那位连委员长上都看不上的、‘性’格孤傲的杨杰,就老老实实的、尽心尽力的当管明棠的参谋长,如此可以看出,管明棠对于驽下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 “多给两个番号……” 凝视着陈布雷,蒋介石依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委员长,现在华北派系相对杂‘乱’,因此……” 虽说陈布雷的话未说完,但是他的提醒还是让蒋介石的眼前一亮,相对杂‘乱’! 走了i 中日停战后,中央同样面临着调整部队的问题,而这样的问题,管明棠同样也面临着,现在华北名义上有多达十个师的客军,如何调整、编理这些部队,还有预备军以及国民自卫军,林林总总多达几十个师,这些都需要番号,都需要加以整理。 相比于其它的虚名,这无疑是极为现实的问题,但是,想到哲勤麾下的几十万大军,蒋介石的心下依然有些犹豫。 “彦及,在明棠离开武汉前,我曾前往病房与其长谈,明棠曾提道,今年年内,六战区将实施裁军,他计划把部队压缩在两个集团军l9个师,34万人左右……” 提及管明棠的想法,蒋介石的心里又是一声长叹,其它部队的长官,裁其军如要其命,北伐成功后,中原大战为何打响,不正是因为李、冯两人拒绝裁军,但管明棠却主动提出裁军一事,无论走出于真心,还是虚意,至少他能提出来,不像一些人…… “所以,中央要首先支持明棠裁军,让六战区开裁军的头,等到六战区的头开开了,中央再对各战区部队进行调整,到那时阻力自然大减。” “若是冒然给六战区增加编制只怕……” 对于裁军,蒋介石有他的顾虑,过去一年的战斗,使得他早就明白了中国陆军两百个师旅是什么样子,此次停战之后,在军事上重点就是对两百个师旅进行整理,从而达到留强去弱的目的,当然也可以消减地方军力,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管明棠。 “六战区的编制不需要增加,现在六战区内中央授予的番号多达21个师旅,足够六战区调整之需,哲勤需要的是权力,对战区内部队调整的权力!” 看着若有所思的委员长,陈布雷又继续说道。 “只要给哲勤这个权力,他肯定能给中央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华北两省的财税之权!若是参照北平军分会旧例,只恐会引发地方上的反弹,但若中央不能做适当让步,又恐会引六战区地方不满,毕竟六战区负担了如此众多的军费,因此……”抬头看着委员长,陈布雷声音稍缓。“中央是否可以同意用两省财税代偿六战区自负战费,这样,既能安抚六战区,亦能让他人说不出挑词来,毕竟,六战区多达7亿元自负战费是有目共睹的!” 陈布雷的建议让蒋介石颇以为然的点着头,或许这是能给予管明棠最好的补偿了,相比于虚名,哲勤得到的是中央在军队以及财政上的让步,而且又能够让地方疾发无的。 默默的点点头,蒋介石的视线不由投向北方,然后半闭着眼睛说道。 “哎,希望……” 第277章会议 进了九月,眼下正是两头冷中间热的秋老虎时节,北平城里已有好长时间未曾下雨了,日正当中之秋老虎,热力依然炙人。而此时,在铁狮子胡同3号,这座欧式的建筑曾为段祺瑞执政fu、北平军分会亦曾在日军占领时,充当了日军“北支派遣”司令部,而在民国二十七年九月,随着北平绥靖公署的再次设立,这里自然当仁不让的成为了绥靖公署所在。 正如最初外界的猜测那样,北平绥靖公署下辖河北、山东以及察哈尔华北三省,而北平绥靖公署主任自然就是前任六战区长官管明棠,这一切都不出外界的意料。而此时在这热的让人受不了的正午,在绥靖公署会议室,北平绥靖公署所辖四十六个陆军师的各师师长、参谋长齐聚于于此,参加绥靖公署第一次军事会议。 此时会议已经召开了半个多小时。尽管会议室顶上的风扇不时转动着,但这里的空气却依然显得极为闷热,穿着军装,系着风纪扣的军官们更是人人都抹着汗,而伤势尚未全愈的管明棠,此时脸‘色’更显得的有些苍白,豆大的汗滴不时的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桌面绿‘色’绒布上。 “总之,还是那句话,任何军官‘插’手地方事物者,杀无赦!” 杀无赦! 在这三字从管明棠的口中吐出时,会议室内的气氛随之一紧,众人只觉得背脊无不是一麻,甚至就连于学忠这样的东北军老将,亦只觉心中一寒,没有人觉得管明棠这是在开玩笑,或者说走个过场。 看着台下的众人,准确的来说,是坐于前排的那些“老将”,于学忠、石友三、万福林、孙殿英、张荫悟……这些人无不是中垩**垩队的“知名将领”,他们之所以现在成为自己的“属下”原因非常简单,都是奉命率部留于华北或进入华北沦陷区实施游击战的将领,而现在,这十一个师的杂牌军,都成了“自己”的部队。 这些杂牌军,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就是‘鸡’肋,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当然希望他们滚的远远的,邯彰军之所能成为一支强军,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未受旧军垩队影响。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就像在华北日军撤出后,这些奉命留于敌后的部队,更是四处而出,抢占县城以控制地盘,甚至阻挡公署派出的地方官员。 在他们的‘交’头结耳声中,管明堂只是冷冷的扫视着这些人,然后端起茶杯,在喝茶时,随着呼吸依然还能感觉到左肋心口处的微弱,那一枪没要了自己的命,但却打断了肋骨。 “主任!” 突然坐在前排的石友三站了起来,他看着喝茶的管明棠说道。 “我181师,从去年二十九军撤出河北,就没领过中垩央一分钱的军饷,” 在石友三站起身时,管明棠只是扫了他一眼,石友三一生中投机钻营,反复无常,脚踏多只船。曾先后多次投靠冯‘玉’祥、阎锡山、蒋介石、汪‘精’卫、张学良、日垩本人,而又先后背叛之,被时人称为“倒戈将军”。 “若是不就地自筹,兄弟们吃什么!” 盯着管明棠,石友三横声粗气的问道,全摆出一副大老粗的样子,可实际上,他的话里却藏着——绥靖公署到现在,还没有给他们划拨一分钱军饷,再不让自筹,岂不是要饿死他们。 “吃什么……” 沉‘吟’着,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上挑,盯着石友三说道。 “各部的军饷,我管明棠会解决,烦劳不着中垩央,饿不着弟兄们!但是从即日起,各部若是再以筹集军需的名义‘骚’扰地方,就休怪军法无情了!” 说罢,管明棠又拿出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公署成立后,各师上报的资料。 “石师长,181师的兵力是多少?” “……” “181师每月所需军饷是多少?” 接连几个问题,让石友三一阵哑然,而他的参谋长王清瀚几次试图提醒他,却被绥靖公署副主任杨杰盯着压根就不敢吭声。 “堂堂一师师长,不知全师兵力多少,你这个师长是怎么当的!” 管明棠的质问只让于学忠等人心头无不是一紧,他们知道,这位管长官怕是要立威了,谁也不会因为他年青而轻视他,可人总是如此,看着这位坐在台上,年龄不过只相当自己一多半的青年,谁的心里都会微觉不舒服。 “你的报告里提到181师全师13184人,王参谋长,是吗?” 丢下石友三,管明棠拿起手中的文件夹,直视着王清瀚问道。 “是、是的,管,管长官!” 额上冒着汗,王清瀚的心都捏成了一把。 “是13184人吗?” 厉声的质问、‘逼’视的眼神,让王清瀚的心下猛然一紧,可想到身边的师长,他连忙立正答道。 “报告管长官,的确是这么多!” 冷冷一笑,管明棠的双眼眯着扫视着站在那的两人,在他的沉默中,于学忠、万福林、孙殿英、张荫悟等人的心里无不是敲着鼓,众所周知,181师肯定没有那么多人马,即便是中垩央军的甲种师,也不见得有万三兵力,实际上能有8000人就顶破天了,各师都是这么个情况,而究其原因则在于“空饷”,这是中垩**垩队的“行规”,即便是中垩央军的师团长,他们或许不吃“人头饷”,但是“马饷”却照吃不误,甚至吃的比他们还厉害。 “哦!” 点点头,对于各师情况心知肚名的管明棠,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某种程度上,他并不想杀人立威。 “石师长、王参谋长,你们坐吧!” 示意石友三、王清瀚坐下后,管明棠的话峰随之一转。 “此次,此次会后,联勤处会将各师7、8、9三月军饷开出!” 在众人的诧异中,管明棠慢声说道。 “诸位于国皆有大功,过去的事情,明棠不想亦不会追究,但是,现在诸位既然属我北平绥靖公署辖制,那么,还请各位约束部下,遵守军纪,切记,不得扰民、不‘乱’触犯军律国法!” 简单的强调着自己的要求之后,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今天,是我们北平绥靖公署的第一次军事会议,你们从各地来此,都是本区的重要军事长官,在过去的一年间,你们在敌后坚持抗敌,或谓是劳苦功高,亦正因如此,各位应对敌我双方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亦认识到,我军与敌军的差距,现在,看似和日垩本停战了,但是这只是停战,停战意味着,中垩国和日垩本仍然处于战争状态,各位不要以为停战协议一签,就高枕无忧了,实际上现在,相比于过去,我们仍然处于随时仍将遭受侵略的危机之中,而且中日再战之时,其严重‘性’比较过去时期还要严重了!” “自从抗战以来,我们扪心自问,对我军的战斗力有何感想,我军的战斗力不仅未因战争而有所进步,甚至可以说毫无进展以至退步,无论单位作战亦或是营连排班分队作战,亦或是师团战术各个方面均是,大家可以想一想,有哪一项是可以谈得上进步的!” 盯视着诸人,全不顾他们脸‘色’的尴尬,管明棠又继续大声说道。 “我们接收各地的时候,老百姓欢迎我们,可我们对得起国民,对得起百姓吗?我等不能御敌于国民之外,已有负于国民了!若是再战之时,再现昨日华北沦陷之状,我等还有何颜面面对国民!” 话声稍顿,管明棠看着神情大都极不自然的众人说道。 “你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名宿,论资历,你们远高于明棠,但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绝不是靠着资历就行,靠的是部队的战斗力,战斗力靠的是兵士的训练,靠的是军官的素质,若是战力不提升,那么,即便再战,我们也必将陷地于敌、必将让我同胞再遭受倭寇奴役!这是我军人之耻!” 之后,管明棠又接着说道: “因此,从现在开始,公署已经决定,从明日起派出教导师对各部队进行整训,整训一月后,士兵单兵素质不能达标者一率遣退,由公署统一编遣,同时各师基层军官亦需要进入军官教育团重学战术知识,以适应新装备、新战术……” 遣退、编遣、新装备! 虽说邯造新装备固然‘诱’人,但是众人还是从管明棠的话里听出了风声来,这根本就是想要“编遣”他们的部队,与全国其它战区不同,北平绥靖区所属师团数量是全国第一,四十六个师,一但编遣,自然是拿他们这些非嫡系开刀。 “管长官,这编遣部队,我是赞同的,毕竟正如管长官所说,目前中日仍处战争状态,而且东北仍为日垩本占垩据,因为编遣部队,提升部队战力,实属自然……”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于学忠,听到“编遣”两字后,经历了数次“编遣”的他,自然知道何谓“编遣”,无非就是趁机削弱他们这些非嫡系,在众人都把视线向他的时候,便起身表达了他的意见。 “各部官佐在过去一年间,虽说于国不像六战区兄弟部队那般劳苦功高,但没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编遣了,只怕,军心失稳,到时候恐出‘乱’子!” 明进言实威胁的话,让管明棠看着于学忠,只是点头说道。 “这自当然,对于遣退的兵士,政fu自然不会亏待他们,无论被编遣的兵士是十六集团军的还是三十二集团军的亦或是其它各师,政fu绝不会遣而了之!这一点,明棠以人格保证……” 第278章军心 在保定南郊,有一片连绵的红砖建筑,这便是保定大兵营,这是当年袁大帅练兵时修建的大兵营,连绵数百栋大型兵营建筑,这是近代中国第一批西式军营,平时可驻兵达两万人之多,其间更有数座大型练兵场。 虽说天空中秋雨纷纷,但在练兵场却是喧嚣不已,来自第十六集团军教导师的数百名兵士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间,日夜不停的对驻于此处51军以及181师兵士进行整训。 而此时51军司令部里,却是也闪雷鸣。所属ll3师、ll4师以及181师的高级将领一个个沉着脸屏着气,此时司令部内的气氛紧张得有个火星儿落地,就要轰一声把屋顶炸到天上去。 而石友三这位非51军的l81师师长的大嗓‘门’儿轰轰炸响 “他娘的,他姓管的就是想借着整训的名义,把咱们全吞了,他和蒋介石与吴佩孚,都他娘的是一路货‘色’,要是任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咱们的队伍早晚也要灭在他手里!这才开始一个星期,我的l81师,只剩下不至05000人,他娘的,一个师的编制是万四人,剩下的人马,估计他都准备好了补充过来了!” ‘激’动起来的石友三,一声比一声高,拍得桌子啪啪直响 想着那个嘴上绒‘毛’刚扎齐的小子一次次骑到脖子上拉屎,石友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了!别说是他受不了这个气,就是于学忠的心里也堵得慌。 一个星期前,在公署的军队编遣会议上,姓管的给他们吃了一肚子黄连,拿着日本、拿着停战,拿着老百姓,‘逼’他们编遣,原本说好了,非万不得已,绝不裁撤各师,而且保证各师械弹军饷补给,一率与邯彰军看齐。一开始,可不是嘛!一‘色’全新邯造步枪、二六式机枪,各师甚至还派出炮手前往炮兵学校学习‘操’炮,一个师可是补充了二十四‘门’野战炮、一百多‘门’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原本的他们算盘珠子拨得脆响,临了却‘弄’个篮子打水,机枪手、迫击炮手先后被‘抽’至北平的机炮士官学校培训,一下子,各师的机枪手、迫击炮手就给‘抽’空了。 而这边的训练,更是天天淘汰人,早晨五点,两眼一睁,无论兵佐睁眼就是一个负重22公斤的五公里武装越野,然后从早晨到晚上,的日夜不停的高强度训练,紧接看到了晚上,还要学识字,一个月内不能认识所学三百个字之半的,即便是其它科目合格,亦一率强制退役。 高强度的训练没什么,他们这些人也到十六、三十二集团军,甚至正在裁撤的预备军参观过,那里的日常训练强绝不逊于他们,甚至更甚几分。但最让吃不住的就是,一边高强度的训练,另外一边还鼓动着大家伙的兵主动退役,退役者待遇从优,除去300元的退役金外,还可以得于一块至少13亩,最多25亩的三年免税荣田。 好嘛! 这下不当紧,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自然比当兵吃粮的日子更欢喜人,不消一个星期,各部队差不多三分之一,甚至小一半的兵都选择了退役,看着日益缩水的部队,各部队的长官自然头上冒烟。 在石友三看来,这管明棠可比蝎子还毒,不费一枪一弹,就把他的队伍瓦解个差不多了,下一步,估计就是他石友三了,可石友三也是不服输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今个投冯,明个投蒋了,后个投张了。 “可不是嘛,咱们东北军的弟兄,打从民十年撤到关里,弟兄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早就疲了,过去,弟兄们出了营,没了去处,可现在……” 周光烈这位l13师师长在旁边附和着,才一个星期,当年入关的ll3师的老弟兄,就走了一多半。 “再这么下去,估计等不到打回东北老家,这ll3师就走个差不多了。” “于军长,我看管明棠那小子,心里就是包着祸心!” 在周光烈附和自己时,石友三立即扬着声音说道。 “再这么下去,不单我的181师没有了,就是51军,又还能剩下多少人,到时候,我181师编不成一个团,于军长的51军,怕也编不成一个师,更何况……” 声音微微一压,石友三盯着默不作声的于学忠说道。 “更何况,张副总司令当年可没被那小子坑,蒋介石是‘阴’在明处,可那小子,脸上带着笑,心里可全是一肚子坏水,若是张副总司令知道,他的队伍现在竟然在那小子旗下,那心不知能伤成什么样子。” 石友三提到张学良时,于学忠等人无不是脸‘色’一黯然,张家从来都是东北军的主心骨,打从民二十五年这主心骨没了,这东北军也就变成了浮萍,东摇西晃的,一直沉思着的于学忠,扫了大伙儿一眼说。 “既然他姓管的包藏祸心,那你们说怎么办?” 到场的几个师长对军长的问题,无不是觉得很是意外。这时候,应该军长定策才是啊! “照我说,于军长,咱们杀了那帮子邯彰兵,然后反他娘的!” 列着架子站起来的石友三,大大咧咧的说道,对于倒戈惯了的他来说,这怕是他最熟悉的事情了。 “我估计石家庄那边的孙殿英他们估计这会也遭够了这罪,只要咱们一起兵,他姓孙的肯定第一个带着响应,到时候,咱们通也全国,华北局势一‘乱’,即便是他管明棠手握强兵,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真能剿灭了咱们,到时候,中央肯定会派人查处,到时候……” 而这时,原本一直沉默着的牟中珩却斜着眼睛盯了石友三问道。 “那么请问石师长,到时候管长官,若是一边通也全国,指定我等为叛‘乱’,一边派兵进剿,咱们能撑几天!” 石友三刚要开口,于学忠却接过话头说道。 “我知道,大家伙都觉得管长官,调整各部队,似乎有借机削弱咱们实力的打算,对此我也不否认,可……”苦苦一笑,于学忠又认真的说道。“可大家都知道,咱们一个师,在战场上为什么打不过小鬼子一个联队,邯彰军一个师却敢追着日军一个师团打?既便是占不着便宜,但也落不着下风!只是装备的问题吗?” 一声反问之后,于学忠不无感慨的说道。 “说到武器,当年咱们还有东北的时候,武器虽说不比邯彰军,但也不比日本人差吧!可就那样,在热河,咱们十几个旅,让日本人一个师团追着打,他管明棠带着不到一个师的部队,结果打成什么样?这是为什么?” 接连的反问之后,于学忠半闭着眼睛说道。 “从民二十年直到现在,咱们天天告诉弟兄们,打回东北老家去,打回东北老家去,可就凭着咱们的训练,能打回东北老家去吗?所以,现在这剔弱留强的整编,我是支持的,受不了训练之苦的,将来在战场上,能受得了枪炮之威吗?” “可是……” 石友三还想说话,却被于学忠硬硬地堵了回去,他盯视着石友三说道。 “你觉得中央到时候会偏坦咱们吗?委员长既然把咱们‘交’给了管明棠,这编遣中央肯定是支持的,别说现在北平这边会编遣,以后其它地方肯定也会编遣,现在,咱们在这里是剔弱留强,到了其它地方,不定就整师,整团的裁,到时候,还有没有l81师,都保不齐!” 在经历了多次编遣之后,于学忠深知编遣的“奥妙”相比之下,反倒是管明棠的法子,更显公平许多,他看着周光烈、牟中珩,不无认真的说道。 “打人入关,咱们给编遣三次,第一次编遣,咱们的炮兵没有了,第二次,咱们的编制没了,第三次……可这一次,咱们……”边说于学忠边盯着部下说道。“即便是把p削f]5i军编成51师,可咱们反倒比原来更强了,你们说说,如果拉到战场上,就p削f]5i军,能追着日本鬼子一个师团打吗?咱们在青岛,在山东和日本人‘交’过手,别说是一个师团,就是一个旅团,咱们都顶不住!……” 提及旧事,想到邯彰军的战绩,于学忠只觉得老脸微热,幸好,自己还没失去理智。 “掺沙子,下钉子,他管明棠在武汉的时候,为了平息民愤,给国家争取喘息之机,硬是冲着心口给自己一枪的时候,又把军队都‘交’给了国家,在座的有谁能做到?” 于学忠的反问只让众人为之一哑,就连石友三一时都没了话,可不是嘛!那一枪可是前边进后边出,若不是老天爷保佑,没准,这会世上早就没了管明棠,人家连邯彰军都能不要,更何况是他们的这点破铜烂铁。 “于军长,我知道,也明白,可,我这不是担心您老,到时候,被他给撸了帽子,到时候,这51军姓管嘛!” 话里分明带着刺儿,石友三表面上说的是担心于学忠,可是骨子里还是担心自己。 “只要管长官,有朝一日能带着51军的弟兄们打回东北去!我姓于的,就是‘交’出部队,又有何妨!” 双目死死的盯着石友三,于学忠冷声说道。 “他管长官都能‘交’出部队,我怎么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黄河口 “春天白茫茫,秋天水汪汪,走路沙沙响,年年不见粮”这民谣中说的就是黄河河口的盐碱地,而此时在海风的卷袭下,白茫茫的碱砂河口处弥漫着,丛生的杂草、低矮的树林,这就是黄河口。 一列车队在泛着盐碱的土路上行驶着,向着黄河口的位置驶去。虽说该是遍野绿色的季节,却看不到绿色。稀疏的村落,更显得河口的凋蔽和荒芜。车过利津县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盐碱地。 坐在汽车上,管明棠不时透过窗口,望着那满眼荒寂破败的景象,神情中不禁流露出些许异色。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黄河口只是河口,但对于管明棠而言,这里却安置数万退役军人之处。 “主任,自明初以来的六百多年间,黄河三角洲先后有两次大的移民迁入**。第一次是明洪武、永乐年间来自山西洪洞与河北枣强的移民,大都分布于黄河三角洲中西部地区;第二次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来自鲁西南的移民,大都分布于利津、沾化和垦利一带,” 置身于大孤岛上,何这位山东省省主席看着身边的主任说道。 “民十九年,韩复渠主政山东,也看上了黄河口这块地方,派部队来此跑马圈地并划分等级,分配给下属所谓功劳兵耕种,原来的垦荒户敢恕不敢言,忍气吞声地成了佃农,七七事变事变后军管人员撤走,土地也就归佃农所有,” 在提及河口的开发时,何思源的神情显得有些不甚自然,原本山东就地少人多,而现在绥靖公署却计划于河口开垦一百五十万亩耕地以安置多达五万荣军,而那些荣军却是公署统率部队中清退的杂牌军。 “仙槎,这些我知道,总之开垦遵守一个原则,绝不能强占民田,开垦可以由工程团负责,使用拖拉机进行机械化开垦,省政府那边,看看着手对现在的河口垦区的民田进行确权登记,知道吗?” “是,主任!” 何思源应声时,弯腰抓一把地上的盐碱地,管明棠的心底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这里的环境,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也难怪,好地方大都被老百姓占了。也正因如此,公署才决定将荣民初授地亩面积从15亩扩大至30亩。 对于整编的11个师的杂牌军,管明棠采用的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对不合格人员强制退役的同时,除去给予两百元的安家费外,还给每人授田30亩,这一政策足让那些当兵吃粮的士兵心动,从而在根本上动摇各师长官对部队的掌控,而在另一方面,军事犯罪调查处,亦开始对诸如吃空饷等问题进行调查,如果有必要的话,待部队整训练完成后,即可追究其长官的刑事责任,到那时这11个师便会真正成为自己的部队。 “仙槎,现在山东游击队的退役安置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走到河口处湿滑松软的泥岸边,管明棠问道另一件事,河北、山东两省游击队总兵力超过两百万人,如何顺利的将其遣散,重归乡村是停战后山东以及河北省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为此公署甚至发行了多达三亿元的债券。 “回主任,遣散民军并没有多少问题,截止本月,全省一共遣散民军、游击队八十六万人,收回武器三十六万余支……” 原本遣散民军、游击队应是最大的问题,但只要有充足的资金,就没有任何问题,每人一百五十元的遣散费,其中一百元为十年偿付的债券,对于伤残者根据伤残等级加以抚恤,阵亡者亦有一笔不少于三百元的抚恤。 “在公署财力的支持下,民军、游击队的遣散可谓是极为顺利,预计至岁末,既可完成遣散。” 在何思源的话声中,管明棠只是默默的点点头,然后认真的叮嘱道。 “对于阵亡官兵的家属安置工作一定要作好,虽说他们并不是正规军,但在面对入侵的时候却志愿拿起武器,抵抗外国侵略者,政府绝不能让他们心凉,明白吗?” “是!主任!” 连声应下,何思源又急忙说道。 “主任,鉴于山东全境遭战火损害极大,因此,省府希望今年能够免除秋季农赋,一来,这是考虑到战火的损害,二来,亦可安慰山东百姓于抗战所做贡献。” 免农赋…… 何思源的建议让管明棠显得有些犹豫,但在稍作思索后,还是点头说道。 “省里可以先打个报告过去,嗯,虽说游击队员不是正规军,但是,对烈属家庭我认为,应该实施终身免除田赋,这个一并报来吧!” 对于政府而言,多几百万、少几百万的田赋农税,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但是对于的农民而言,却可以减轻一笔不小的负担。 “还有山东省的教育计划,这个要抓紧,公署已经决定派出三万名老师,协助山东省建立两万所国民小学,这些小学如何分布,如何建设,还需要结合山东省的实际情况,教育……” 回头看着何思源,管明棠语重心长的说道。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仙槎,你是教育家,对于教育的重要性,比我更解,或许,从今年开始,我们开始全面实施工业建设,但是若没有教育作为根基,即便是我们建立几千家,上万家甚至数十万家工厂,最终,我们仍注定将落后于西方。” 漫步在黄河入海口处,望着眼前泥黄色的海水,感受着略带海腥味的海水,管明棠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仙槎,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询问齐鲁大学的扩建,以及县高中、乡初中的建设?” 和全国其它五大绥靖公署一样,绥靖公署不仅负责指挥区内的军事部队,同样也负责区内的政治、经济及社会生活等方方面面,甚至在北平绥靖公署成立后,自己曾询问过公署的职权,而蒋介石则给自己发回一份密电,密电的电文的非常简单。 “统帅一切,贯彻一切,负责一切,承上启下。” 仅仅只是十六个字,便道尽了北平绥靖公署的权力,也正因如此,公署才会成立办公厅和诸如工商委员会、农业委员会、教育委员会、财政委员会、司法委员会等等相应的职能机构,全权统筹华北两省三市的一切工作事物。 而在公署成立后,首当其中的问题,一是军事、二是教育,而两省战后重建,甚至两省工业建设只不过排至第三,由此可见教育在中绥靖公署内的地位。 “按照教育委员会的计划,山东全省各县均兴建一所高等中学以及一所职业中学,各乡建立一所国民初级中学,但这不都不是最重要的,甚至就是齐鲁大学等大学的扩建,亦不重要!” 如果教育委员会主任傅斯年听到自己的这番点评,恐怕又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争论,但是,对于争论或者他人的看法,从不会左右管明棠内心的想法。 “仙槎,我对教育的理解仅仅站在一个普通人的理解上,或者说,是一个普通百姓的角度上。” 置身于淤积的河口中,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管明棠极为认真的说道。 “或许,有人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建设工厂、实施国家建设,当然,这也是我所呼吁的,同样也是我们所关注的,但是,我关心中国的今天,也同样关心中国的未来。所有正处于当下的中国人都知道,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大潮之中,而在这场大潮中,中国这艘大船将以什么方式向前航行呢?” 话声稍沉,管明棠接连反问道。 “是我们立即不惜代价的实现国家的工业化?是我们不惜代价的建立几十个攻击军?这些当然都有必要,甚至可以说,这是我们停战的目的,我们之所以停战,就是为了赢得未来几年的和平,以致力于国家的建设,同时重整军备,以待将来的真正的决战,所以,时间的紧迫要求我们,必须不惜代价的实现国家的工业化,不惜代价的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这都是环境和现实所要求的!但,这是全部吗?” 视线依然投向的渤海,尽管从这里看不到东北,但是管明棠却知道,在海的对面就是东北,在那里,有三千六百万国民正在遭受着日本人的奴役。 “我曾说过——抗战建国,我们不仅在战,同样也要实现国家的建设,而国家的建设并不仅仅只是工业上的建设,从最根本的意义上说,我们国家的未来,我们这条大船在未来的大潮中应以何种方式航行,都是与教育有关的。一个国家的教育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个国家的文明就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或者说,普通教育,特别是基础教育、中学、小学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准,这个国家就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准。” 在道出这一番道理的时候,管明棠的神情变得极为认真,甚至显得有些严肃,而作为一名教育学家的何思源,在心底念叨着管明棠的这番看法后,不无赞同的说道。 “主任说的极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大学教育,但是几乎每个人都有机会接受小学教育!亦正因如此,可以说小学的水准,亦等于国家的水准!” 第二百八十章国之根本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大学教育,但是几乎每个人都有机会接受小学教育!” 何思源的回答,让管明棠满意的点点头,这正是自己选择何思源作为山东省主席的原因,他是教育家出身,所以,相比之下,他更懂得教育的重要性,而拥有4000余万人口的山东,在未来将是北平绥靖公署或者说华北集团军群这一自己向军委会争取到的“突击军”番号的兵员大本营,不仅如此,这里还将是未来工业建设的劳力大本营。 山东即将北平绥靖公署的人力大后方,又是工业大后方,而这一切都要求山东必须建立起不逊于专区的教育体系,而在这个覆盖全民的教育体系之中,小学教育可以说是最为重要的一环,相比于扫盲教育、中学教育甚至职业教育,小学教育将奠定山东以至于华北的未来。 “确实如此,对于后进国家而言,他们的强大,从来都不是没有理由的,而最根本的理由,甚至可以说最为共通的理由就是教育,就是他们极为重视教育!” 何思源不无感叹的说道。 “19世纪,普鲁士打败法国,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德意志民族的崛起,在小学老师的讲台上就决定了。”,同样的道理,用在日本身上也是极为恰当的”望着泥黄色的大海,何思源的视线投向东方,隔着大海的正是那位恶邻。 “多年前,我曾前往日本考察教育,在一所日本小学,我看到了明治维新时的日本教学挂图,当时因为教科书很贵,所以老师使用教学挂图上课,通过教学挂图。一个七八岁日本小学生就知道万里长城、知道金字塔、知道世界七大洲,也知道基本的科学常识,同样也知道动植物,甚至人体器官知识,到三十四年前,在击败俄罗斯之前,日本已经普及了四年义务教育,日本的知字率更是超过95%以上,居世界首位……” 当何思源感叹着日本教育的发达时,管明棠颇以为是的点着头赞同道。 “任何人研究明治维新或者研究日本的近代崛起,都无法忽视一点,日本将教育确定为“立国之本”,而在这个过程中,初等义务教育,也就是小学教育,作为整个教育制度的最低阶段,作为对最多数国民进行教育的机关,明治政府从一开始就集中力量来抓……” 在长久的沉思之后,管明棠望着渤海说道。 “自今以后,一般人民、华族、农工商及妇女,务其做到邑无不学之户,家无不学之人” 在引用明治维新的《学制》之言时,管明棠不禁在内心里佩服那些日本人,从明治维新开始,他们就认准的教育是强国之本,短短的几十年,日本通过教育改变了国家的命运,在二战后,日本人又在废墟中再次拾起教育,在短短不到一百年内,两次成功,无不证明着教育的成功,教育的成功为日本培养了大量国家管理人才和科学技术人才,从而为其奠定了近代工业国以及后来国家崛起的基础。 在这方面,即便是作为他们的敌人,管明棠也发自内心的佩服他们。 “五年前,当我创办公司的时候,公司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技术人员,但是国内能提供多少呢?公司不得不从欧洲吸收了数以万计的管理人员、技术人员,也正因如此,公司才创办了北方高等专科学校,以及其它的一系列的学校,在整个教育体系中,只有大学才能决定一个民族的文明高度,所以我把目光集中在全世界的那些顶尖的大学,我会特别向往、羡慕那些学术大师们,向往着那些学术大师们培养出来的人才,向往着发达国家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智力资源。但是,在创办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的时候,我却发现,中国的中学教育,却不能为大学提供足够的生源,而小学亦不能为中学提供足够的生源,师范教育的滞后,又使得无法建立尽可能多的小学,正因如此,我才发现,比大学更重要的是中学,比中学更重要的是小学,而欲建设小学,又需要建设师范……”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复杂的问题时,提及旧事,管明棠的神情中略带着些许无奈,当然,他绝不会提及自己创办师范学院的“政治考虑”,如果说一开始是政治上的考虑,那么现在,通过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他才发现,小学的重要远超过他的想象,而最令人庆幸的是,相比于五年前,他却可以提供足够的师资力量,在短期内实现华北教育的锐变。 “可以说,小学最为重要,如果没有好的小学,就不会有好的中学;没有好的中学。就没有好的大学。当然,也有很多人的意见正好相反,所以就有一些人和我争论这一个问题,他们说没有好的大学,中学的师资从哪里来?没有好的中学,小学的师资从哪里来?因此要先办好大学。这也许可以看成是一个循环的问题,但是就现在就现在来看。 “小学比大学更重要”,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接受大学教育。如果说,我们的文明高度是由最顶尖的知识分子决定的,那么在底线的意义上,一个民族整体的文明水准则是由所有的中国人决定的。所有的中国人受到一个什么样的小学教育,这个民族基本上就是什么样子!” 提及华北教育案的实施,管明棠唇角微扬,脸上流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在未来四年中,公署计划用于军事上的支出大约是25亿元,而用于教育上的则是10亿元,通过这15亿元,我们将对华北所有的高等学校进行扩建,同时实现每乡皆有一所初等中学,每县皆有一座高等中学、一所职业学校,但是最重要的当数5万所小学的建设,这5万所小学,将会从根本上扭转中国教育落后的局面,十年教育之后,这个国家将会得到真正的改变!” 十年后,中国的教育即可为中国的建设提供足够的人才,而不用像现在这样,甚至为了保密而不得不采用落后的技术,太多的外国技术人员在各个工厂、研究所的存在,使得公司根本不可能推广先进技术,只有实现科研人员的本土化,才有可能真正吸收后世的技术,而不至于发生中国在吸引,外国在借鉴的情况。 “强,什么是强国?是简单的军事意义上的强国吗?是经济上的强国吗?”摇着头,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空间的中国,那个中国难道不是强国吗?是,他是强国,但在另一方面,他却又不是强国,至少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国,他或许可以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或许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外汇储备,或许的他国民可在海外挥霍财富,或许,他的军队可以拥有航母、现代化的军舰,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强国。 “都不是,衡量一个强国,是通过各个方面的指数去衡量的,就像现在的中国,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远超过日本,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应该强于日本,但事实呢?” 无奈的苦笑着管明棠的语气显得有些学生。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强国,但是我却知道,无论是德国亦或是日本,他们的强国之路,都是由教育开始的,他们的强国之路始之教育,只有教育强,方才有国家之强,教育才是真正的强国之本!” 说到此处,管明棠的声音微微一扬。 “所以,我希望,可以在中国复制他们的成功,仙槎……” 回过身看着身边的何思源,看着这位近代相对知名的教育家,同样也是山东省省主席,管明棠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或许,作为北平绥靖公署主任,我不能够去左右全中国的教育,当然,现在武汉方面实施的战时教育,亦在众多仁人志士的努力下,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但我希望,我们的发展可以更快一些,因此,我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在河北、在山东以及察哈尔,为教育提供最充足的经费,从而,为中国的真正强大打下坚实的基础!” “主任……” 主任的话让何思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而他正欲开口时,管明棠却伸手打断他的话说到。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配合我实施新的教育改革!” “新的教育改革!” 原本因抱负将得已实现的何思源诧异的看着主任,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公署教育委员会根本就没有讨论过的任何教育改变。 “没错,就是教育改变,我希望对我们的学制进行一些改变!” 学制! 这次管明棠之所以来山东,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视察黄河口的垦殖,控查这里是否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做好接收遣散军人的准备工作,更为重要的是,他将以山东为试点,展开一个影响深远的,至于在他看来影响深远的“教育改革”,而这个教育改革又是以学制为中心。 第二百八十一章论教(上) 北平,或许,北平早已不再是中国的首都,但是这座城市却一直都是华北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中心,无论曾的北平绥靖公署亦或是后来的北平军分会,或者现在的北平绥靖公署,无不在印证着这一点。 在短短两个月,一座座“衙门”在北平城内建立起来,与过的绥靖公署者或军分会相比,现在的绥靖公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小中央”,一个又一个旨在指挥区内各项建设的诸如工商委员会、农业委员会、教育委员会、交通委员会、财政委员会、司法委员会的机构相继建立,这些机构云集着一批国内最优秀的专业人才,而在另一方面,这些委员会从一开始,就打着浓浓的“邯彰”烙印,正如同此时的华北三省一般。 与江浙等沦陷省的战后使用流亡官员不同,早在北平绥靖公署成立前,一大批北方公司或者六战区行政人员即被派往收复区出任市长、县长以及事务官员,而在绥靖公署内设机构之中,亦有超过七成的行政人员来自公司或者六战区。 不过只是短短两个月,在某种程度上,通过对地方行政官员的任命、行政机构的重建,公署便牢牢的掌握了华北三省的政治权力,正是这种对地方权力的直接掌控,使得公署方才能够顺利的制定并实施各种战后重建计划。 华北三省的战后重建计划是复杂的,涉及部门之多、投资之多亦是超出人们想象的,对于工商委员会而言,在未来四年内他们要实施多达三百个大型工业项目建设投资,同时促成民间投资兴办超过一万家相应的配套或消费品工厂,而对于交通委员会来说,他们每年必须修建超过三万公里省道、县道,提升华北所有的桥梁标准,提升华北铁路标准,而财政委员会则要千方百计的为这些建设提供充足的资金,同时,农业委员会亦需配合农业合作社,促进全区内农业发展。 大规模的建设需要大量的行政人员、专业人员去制定,在上万名北方公司中高层职员、六战区行政官员进入各委员会以及地方建设部门的同时,数以万计的在1937年爆发的再次经济危机中失业的外国专业人员亦成为绥靖公署的雇员,进入各个机构协助绥靖公署制定各种计划,而在这种大规模的全方面的工业以及战后重建之中,有一些部门似乎显得不怎么重要,诸如司法委员会、教育委员会。 而在另一方面,在民十八年的计划中,教育委员会,这个看似不显山露水的机构,却得到多达4亿元的资金支持,在北平绥靖公署内的行政支出中,这一经费开支仅次于军费,位列第二,与工业建设通过债券以及公司投资不同,这4亿元,完全由北平绥靖公署承担。 对中国而言,这或许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教育投资,数十所高等学校的扩建、上千所中学的扩建与新建、数万所小学的扩建、新建,无不在挑战着这座委员会中诸人的智力,他们必须充分且合理的利用每一分钱,从而令这笔钱花的“物有所值”。 “工商委员会也好、农业委员会也罢,他们的成功与否看似决定国家命运,但实则不然,他们所决定的只是一个或者几个项目的失败,或者一年的收成减少。但我们若有任何失误,却有可能倒致一代人因我们的失误而面临人生的失败!” 傅斯年这位北大教授、国民参政会参谋员,在就任北平绥靖公署教育委员会委员长时,在就职讲话中,向委员会内的数百名下属告诫道。 甚至于这正是傅斯年之所以出任教育委员会委员长的原因,在管明棠提出邀请时,当时正和其它北大教授一样,致力于北大迁返的他曾拒绝过,而管明棠随后又在信中写道。 “孟真先生岂忍华北七千万国民沦管某一人之教育试验品?” 只是一句话,被吓了一跳的傅斯年立即赶到公署内,在得知管明棠的想法后,思索了整整一夜后,傅斯年方才接受这一职务。 “欲强国,必实行教育,管某是商人、是政客、是军人,于教育是外行,唯能从商人逐利,政客逐名、军人务实之角度兴办教育,成功与否切不得而知,然不试又岂能得知……” 直到现在,每每想到或提及那日管明棠与自己的谈话,傅斯年依然会不时的摇头轻叹,他就是这样被“哄”上贼船的。 “……就这样,我傅斯年被他管哲勤骗上了贼船,欲下而不得了!” 在说笑声中,傅斯年看着面前的彭百川这位自己从教育部强拉来的友人,教育委员会与其它部门不同,外国教育顾问,至多只能当个顾问,提出些许建议,真正能依靠的还是本土教育专长人士,他们更了解中国需要什么样的教育,中国应该办什么样的教育。 “孟真兄,不是被骗,而是心甘情愿上当!” 彭百川一语点出傅斯年被“骗”的原因。 “论地方教育,全国初中高等教育以及乡村教育、扫盲教育,无出邯彰之左者,就是后来六战区,不到一年的时间,扫盲率就达到70%,几十万识字士兵一边训练,一边在乡村协助扫盲,在中国,这是第一次,友人曾写信告诉我在山东收复时,受伤的士兵一边养伤,一边就临近的村子里办起了扫盲班,一个士兵尚是如此,更何况是他们的长官。” 彭百川的赞叹,让傅斯年略点下头,这些年,他没佩服过几个人,但年不过三十的管明棠绝对算一个,不是因他人常道的他“无所不能”与“无所不成”,而是他的那份心思,别人口口声声喊着教育救国的时候,邯彰已经实现了“户无不学之人”,当人们提出教育乡村的口号时,在邯彰大规模的扫盲教育早已实施了,甚至军人探亲回家时,亦会在家中教授父母亲人识字——所授学员有10人通过扫盲考试,既可获得三等军功章,从而促成在军队内接受扫盲以及初等教育的士兵主动于乡间促成亲人接受扫盲教育。想常人所不敢想,做常人所不敢做,在管明棠的身上可谓是体现十足。 “百川,我这次请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当教授,当然教育委员会有一半的人在大学或者高等专科学校客座讲师,毕竟,中国人多才少,这是现实,但正因为人多才少,所以,我们才需要教育,百川民二十三年,你发起中华乡村教育社,这几年虽说取得一定进展,但总归影响有限,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资金!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在这,参于到华北的教育建设之中,一同见证华北教育的崛起!” 傅斯年盯着彭百川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 “孟直兄……” 面对傅斯年的邀请,彭百川显得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原因非常简单——华北在重视教育,国府同样也在加大对教育重视,几乎是在抗战开始后,后方的教育建设便已经全面展开,相比于华北三省,在教育部,他却可以直接参于到整个国家的教育建筑中去。 良久之后,迎着傅斯年期待的眼神,彭百川摇头说道。 “如果是在去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但是现在……中国同样也需要教育,现在教育部亦需实施西南后方教育建设,以及收复区的教育重建,或许,教育部不可能像你们这一样,提供足够多的经费用于教育建设,但正因如此,才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以弥补资金上的不足。毕竟,中国并不仅只有一个华北!” 突然彭百川的话峰一转,笑着说道。 “孟真兄,这次我之所以来北平,是在武汉听说了山东呈请的“特殊时期教育案”,所以希望能有所了解,以为教育部制定教育案作为借鉴……” 尽管彭百川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但傅斯年听到他的来意,还是热情的介绍道。 “山东的特殊时期教育案,所谓的特殊者,是鉴于当前特殊时局,在临时的特殊学制为中心的教育实施案。” 介绍着“山东教育案”,傅斯年从桌上翻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在递给彭百川说道。 “总的来说,这个特殊学制就是缩短学制,实施7年制的强制义务教育。” “7年义务教育?难道山东是想恢复初高小七年制?” “倒也不是,现在国内实施的六三三学制,而义务教育者大都只能保证六年小学,因此,山东才会提出,七年制义务教育,按照这一学制的制定是五二(一)二学制!也就是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三年本科或两年专科,如此一来义务教育只增加一年,但却使少年儿童可得初中教育,这亦是于各乡设立初级中学的原因,同时,又可加快人才培养,且可充分提高教育资源的利用率,而中间的一则是对未能升高中的学生进行免费的职业技能培训,使其或初步掌握现代农业、技工或工商知识……” 尽管表面上这个学制是山东的何仙槎提出的,但傅斯年还是从中看到了管明棠的影子——实用主义,也正因如此,直到现在,教育委员会依然对其进行讨论。 “那,孟真兄,你觉得这个特殊时期教育案如何?” 第二百八十二章论教(下) 漫步于刚刚复迁返北平的北大校园内,此时管明棠的心底却升腾出一种特别的感觉,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曾几何时,自己向往过这所大学,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曾趁出差之机,带自己来到过北京,也就在那时起,自己向往着北大、清华,这一所所名校,此时凝视着这座曾让自己的少年充分动力的学校,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渴望能有一天,漫步于这座静谧的校园。埋首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在宿舍里发着不着边际的宏论,或者与校园内同恋人窃窃私语。 最后自己实现了后者,但北大、清华,对于外省学子来说,大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尽管此时的北大规模甚至不及后世一个学院,但管明棠却知道,现在正于教室内读书的不定将会涌现出某一行业内的大师级的人物,这是一个属于并诞生学术大师的时代。 “这绝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教育变革,或者说缩短学制!” 面对胡适的质疑,管明棠边走边解释着,对于“特殊时期教育案”,从确定实施以来,可谓是争议颇多,尤其是在学术界中更是如此。 “填鸭式教育岂能育人?” 胡适毫不客气的说道,在他看来,这种“浓缩式”教育根本就起不到教育的目的。 “顽石成玉,师之教也,点石为金,师之才也,名扬天下,师之道也,喻明后学,师之义也。故师者,教化四方,我相信教育的根本,在于教师,而非学制,学制只是一种制度罢了。” 虽有些诡辩之嫌,但管明棠说的却是大义凛然 “五二一二学制,看似缩短了,但在我看来,至少在短期内却是最适合目前中的现状的,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由此,缩短学制是有必要的,若是按照“六三三”学制,初中毕业需要九年,但新学制只需要七年,九年的时间,足够完成全部小学以及中学学制。” “再就是一,这个一年,是贯穿于小学四年级至初中阶段的养成教育,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高中,这是利用包括星期六以及寒暑假在内的假期进行免费的职业技能培训,使其或初步掌握现代农业、技工或工商知识,当然这一切侧重于现代农业知识以及小工商知识,初步掌握些许技术知识,欲挽救中国的三农危机,必须要以教育为前提,或许向所有的农户传授现代农业知识,以现在的条来看并不现实,但是我们却可以通过向学生教授现代农业知识,为将来的农业现代化打下基础!同时,小工商知识的掌握,则可为初中毕业生提供生活之道,至于技工知识的提前教育,同样有利于技术工人的培养……” 听着管明棠道出这个带着浓浓“实用主义”的教育方针,胡适的眉头不由一皱,这显然与他认同的教育思想互相抵触。 “这未免也太过片面实用了!教育的目的是教育出品格健全的现代公民,而不仅仅只是……” “那么掌握生活的技能,是不是品格健全的前提之一呢?适之先生!” 打断胡适的话语,管明棠的脸上依然还着笑容,相比于后世的专家学生,他更欣赏这个时代的专家学者,无论如何,他们鲜少向权力折腰,有辩解、有争执,方才有进步,而专家学者对权力的唯唯诺诺,甚至于刻意屈从,所扼杀的却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未来。 “适之先生,在明棠看来,现代教育的目的,学校只担负一个使命,培养普通人;不担负培养“天才”的责任,而什么是教育?其着重点,绝非“教”,而为“育”,“育”是什么?我们可以联想到孕育、哺育、养育……,都跟生命有关。如果我们把这个“育”当成“教育”的重心,就可以想到“教育”从来都不是一个结果,“教育”是一个过程,是一个生命展开的过程,就像一棵树,从一粒种子到参天大树,这是一个过程,而不仅仅是结果。如果只看到结果,那就不是教育。” “难道,你所看重的不是结果吗?管主任!” 用管明棠的言论反驳他之后,胡适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得意之感,他的神情反倒显得有些凝重。 “我看重的结果,并不是个人的结果,而是社会的普遍受益,教育是一个开放的过程,它永远没有终极的目标,它永远朝向未来,它只是一个过程,它没有结果,没有终点。所以,在我看来,就眼前来看,我所认同的教育目标是——培养对社会有用的人,而这也是新学制的重点……” 听着依然如故的辩解,胡适心知自己是无法劝说管明棠,正像他无法说服国内教育界一样,在许多人看来,教育秉持“实用主义”完全没有任何错误可言,而在另一方面,这也是国内现状所要求的。 “但是……用专业知识教育人是不够的,专业教育可以让人成为有用的机器,但是不能成为和谐、发展的人。” 在道出这番话时,实际上意味着胡适在某种程度上的妥协,或许他并不赞同管明棠压缩学制的做法,但是却又不能否认——在中国的无法改变教育落后的现实情况下,这种缩短的学制确实有助于中国在短期内实现国民的教育。 “《圣经》中说,耶稣来到世上要干什么?干三件事:被掳的得释放;瞎眼的得看见;被压制的得自由。我想把这三句话用在教育上,怎么解释呢?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本来都是不了解的——所以,古希腊有句名言:认识你自己!教育所说的把人当成人,首先也是让人认识自己: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往哪里去。认识你自己,就是让“被掳的得释放”。“瞎眼的得看见”就是让你看见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被压制的得自由”,指的是你真正认识了这个世界,你就会获得精神上的自由,你就会觉得,自己是活得是有自信的,是有尊严的。” 见管明棠因自己的解释,而陷入沉思时,胡适又继续说道。 “当教育把老师和学生在时间、空间上占得太满,都占满之后,留下给他们真正提升自己的余地就没有了。” 留下给他们真正提升自己的余地就没有了…… 胡适的话,让管明棠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所经历的教育,难道不正是那种教育模式把自己的时间、空间占得太满了,以至于连寻找爱好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确实在学校阶段,如果有充分的机会,让学生发现自己的兴趣、能力在哪一个方向,并且能健康的发扬光大,这就是真教育。” 良久之后,管明棠似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自己的亲身经历使得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教育,同样也明白后世教育的不足,与这个时代教育的长处,但是这一切会因为学制的缩短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吗? “管主任,你今天所讲的教育,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过于追求“有用”,也太过追求“有意”、“刻意”。我们把这些看得太重了——面对“无用”非常排斥,对“无意”、“不经意”看得很轻。而一个学生呢?在他以后的人生中想要做某一件事的时候,他是没有线索可以被拎,因为他的生命中没有布下像天罗地网一样的线索。那些线索在当时布下的时候,是无用的,它不是有意的。而如果太专注于“有用”,等这个学生成年之后,却没有什么可以拎起来的线索,因为他的生命中本来就没有埋下什么伏笔……” 在道出这一番话语之后,胡适扶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而后头也不回的说道, “管主任,很抱歉,我下面还有课,希望今天的这番话,对您能有所用吧!” 声音落下时,胡适略施一礼,便离开了,而管明棠却愣愣的站在那,看着胡适的背影,一时间不禁些迷茫,看着那背影,管明棠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代可以诞生大师,或许正是因为他们能够领会教育的本质。一个时代不能因为它是乱世,就说它是失败的。诸子百家不是产生在秦始皇大一统的中国,而是产生在春秋时代。 而这个时代,是中国的乱世,但是在教育上走出了一条真正融合中西的道路,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本土化,让这块古老土地上不仅享受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最优秀的文化,同时能享受来自全球的最优质的那些资源,这就是这个时代所做到的。 而现在自己呢? 如果华北三省实施以“实用主义”为中心的新学制,又会造成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就在这时,下课的铃声响起了,置身于北大校园之中,看着那穿着军装从教室中走出来的青年学生,一时间管明棠心中的迷茫反而更甚了。 最终,管明棠还是摇头苦叹道。 “真特么……外行,绝不能插手内行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三章学院之禁 保定,这座城市曾在中国的近代史上留下浓重的笔墨,而最为浓重的恐怕就是保定军校了,论保定军校于中国影响之大,远甚于中国任何一所学校,全国公认它是军事教育的正统。它以自身较好的军事素质,在军事教育和参谋业务等方面受到各省军事当局的重视,自成一个军事学术系统。而在孙中山先生创办黄埔军校时,也以保定军校毕业生为军事教育骨干。自辛亥革命至“七?七”事变,保定军校毕业生担任高级指挥官的已占很大比重。尽管蒋介石独裁时代极力培植自己的体系——黄埔系,但保定军校毕业生的学历仍然是担任军事教育最可靠的保证。 但这所培养出上千名将军的军校,在民十二年停办,随后便消失于历史的烟云之中,只剩下军旅中的某位将军的保定某期的称谓,在学校停办后,这座仿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而建的军校,先后成为直、奉、国等军队的兵营,每换防一次,校舍就遭一次破坏,而在去年,这里又成为日军在保定的重要基地,甚至在中日停战后,这里亦同样也是军队的驻地,不过也正是从那时起,保定军校旧址进入了北平绥靖公署参谋部的眼中,经过数月的修复,修葺一新的保定军校重现了昨日的森严,而此时这里却挂上了“保定随营军事学院……”牌子,成为华北集团军群的高级指挥学校。 这所挂着“随营”之名的军事学院的建立,是为了提升中基层军官的指挥能力,提升其战术、战略能力,对报考者的资格有着严格的限制,而其中一条就是军衔必须是中尉至中校之间,才能报考。 尽管此时招生考试尚在华北集团军群所属十六、三十二、三十六三个集团军内部的上万名军官间进行,但是几乎是民二十七年的第一场雪降下时,保定军事学院高级指挥系便开学了。 军事学院的高级指挥系,这个系的学员与其它校尉军官报考不同,他们都是集团军师团级军官。高级指挥系是个速成班,学员分三个班,将级军官在一班,二班和三班学员是校级军官,学制为两年。 按照学院规定,所有学员一律不许佩枪,随身携带的武器必须上交。几个来报到的师级军官都不愿意交枪,正在两层的主楼前和管理员吵着。 “妈了个巴子,那个龟孙子让老子缴枪!” 瞧见眼前的这一幕,让石友三的眼珠一转,大声嚷喊了起来,他一边喊,右手一边按着枪走了过去。原本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就不愿意离开部队来这,当年陆军大学进修班,他就害怕被人夺了自己队伍,所以没去读,可未曾想昨天管明棠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于是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于是才想趁着现在,大家伙都在这,嚷出点乱子来,最后再来个顺坡下驴,这事自然的也就黄了。 “奶奶个熊,老子在敌后和小鬼子打了小一年,日本鬼子都没能耐缴老子的枪,我非得看看今个谁他娘的敢缴老子的枪!” “就是,他娘,我非得看谁敢下老子的枪!” 刚来这报到,孙殿英就活活憋了一肚子气,这会瞧见石友三出头,立即跟着嚷喊了起来,说着将一支勃郎宁短枪朝桌子上猛的一拍。 “我看他娘谁敢下!”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负责登记的军官只是笑笑,几天来,这样的刺头儿他见得多了,但那边参谋长早下了死命令,来报到的学员不管以前职务多高,一律按规定办事,谁闹事就直接处置谁,决不客气。 看了眼桌上的勃郎宁短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冷不防把一把将枪从桌上拿了起来,然后说道。 “登记,比制勃郎宁。32……” 不待那军官把话说完,孙殿英立即恼羞成怒发火道。 “你他娘的什么东西,凭什么缴老子的枪?我操……” 下面的话还没骂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一个人正板着脸,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可不就是绥靖公署副主任、集团军群参谋长、军事学院院长杨杰。 “接着骂啊!” 冷着脸,杨杰冷哼一声,这几天他一直在等着眼前的这几位,石友三、孙殿英、高树勋……好嘛,报道最后一天,才抱着窝子来了。 虽说杨杰并不是他们的老长官,可当年在中原大战那会,也曾把他们打的心服气服,后来在陆军大学任校长后,全国有几个师长、团长见着他不毕恭毕敬的称声“校长”更何况现在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孙殿英顿时也就没了气来,更不敢再发起火了。 盯视着眼前沉默下来的的几人,杨杰冷冷的扫了一眼,最后落在石友三军装衣领处。 “石师长,为什么不扣军纪扣!” 杨杰的问话,只让石友三的心下一紧,好一会才崩出一句话来。 “不,不舒服呗!” 哄的一声,石友三的回答让孙殿英、高树勋等人笑了起来,甚至就连他们的卫兵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舒服!” 扫着石友三身后的卫兵,瞧见他们的风纪扣也敞着,杨杰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早在陆军大学的时候,他就极为看重军容,而在邯彰军中,对军容的要求更是达到苛刻的地步,这会一见到这群连风纪扣都不扣,甚至就连绑腿都打的歪歪扭扭的卫兵,自然的看不过眼来。 “那军装穿着舒服吗?” 不等石友三一起回话,杨杰的声音一冷。 “若是觉得这身军装穿着不舒服,就自己个扒下来!将来省得费事!” 置身于雪花间,杨杰身上呢绒军装的肩头落着些许雪花,在他的话声中,所有人只觉得空气顿时更冷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军事学院,所有人,到了这里,不管你原先是师长还是团长,现在一律都是学员,见了教员要敬礼,不许带警卫员,学员自带的警卫员一律编入学院警卫连。每个学员都要像个普通士兵一样整理内务,列队出操,轮流担任值星班长。既然你们觉得的不舒服,从今天起,进行十五天强化军姿训练!” “妈了他八子!” 一天的课上完之后,石友三上的脑海如钟大,什么步战配、什么战车进攻、什么大纵深,别说这些词汇把个弄糊涂了,就连同过去还算熟悉的师战术,也跟着混了起来,在脑袋里混成了一团。 “我说魁元,你说那姓杨的别是没安好心吧!” 石友三和李殿英被分在同一个宿舍之中,虽说他们这些人,过去难免的些叩叩拌拌的,但是现在尿在一个壶里头,关系反倒亲近了一些。 “他娘的,前几天操了咱们半个月,现在成天拿什么中外战争史、地理、战略、战术这些东西糊弄咱们,该不是想趁机吞了咱们的队伍吧!” 虽说身在军事学院,但对于石友三来说,现在他最记挂的还是他的181师,可最要命的是,在这学院里头,实施的是封闭式管理,打从进了这,别说是没给主持事物的师参谋长米文和打过一个电话,甚至就连他家里头,也没个音信。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担心自己的队伍,曾经小八千人的队伍,一月整训下来,只剩下不到四千人,现在别说是基层的军官,就连他自己个都给塞到军校里来了,这管明棠还不正好吞了自己的队伍。 “可不是,这些天,高健侯急的到处转,他也担心他的61师啊!” 一边说,孙殿英一边吸着鼻涕,瘦削的脸上眼眶深陷着,不过相比于过去脸色的苍白,这会反倒见了些血色,对于吸惯了多年大烟的他来说,进了这,就和进了地狱差不多,这一个月,与其说是在上课,倒不如说是在受罪——烟瘾上来的时候,就差没哭起来。他面前的这位更是差点没给杨杰嗑头,只要让他吸两口就成。 这事不单他一个石友三他们也都是一个样,这由杨杰和一众德国顾问授课的高级指挥系的,除去邯彰军嫡系师团长没有烟瘾之外,其它各师师团长,一多半大都有烟瘾。一开始的那十五天,与其说是军训,倒不是如说是借着训练的名义,给他们戒烟,戒毒,只不过是顾着面子罢了。 “奶奶的,这姓,姓管的,比,比老蒋,还他妈毒……” 虽说现在烟瘾已戒个差不多了,可却是心瘾难除,以至于在说话的功夫,孙殿英又连接两根烟,戒烟戒的是大烟,不是卷烟,这当口,也就只能借着吸纸烟的功夫,过过干瘾o “这半辈子,跟过一个又一个将军大帅的,副司令、司令的,可就没见着,像玩孙子似的玩咱们的主,今个爷们算是真正个开了眼了!” 狠狠的吸两口烟,将一根烟吸完后,孙殿英又继续说道o “奶奶的,当将真他娘应该把部队拉过黄河,你看现咱们一个个给收拾的!” 可不是嘛,拉过黄河,那还有那么多事儿。 “嘿,我说魁元……” 猛的一下坐直身子,丢掉手中的课本,石友三瞧着拼命吸着烟的孙殿英说道。 “在来的时候,上午我听说杨长官和旁人说着南边,估计撑不了多长时间也要开始整编了全国两百来个师旅,估计这次能留下一半,就算不错了,我估计,咱们若是到了南边,估计还不如这!到时候,老蒋连渣都不一定给咱们剩下来!” 石友三的话让孙殿英的神情一变,两人又继续拼命吸着烟,临了了,好不这容易,石友三才又崩出一句话来。 “他娘的,风变了!”(未完待续[本文字由贴吧毒瘤提供]。) 第二百八十四章裁军 对于民国二十七年岁末的武汉来说,这是个相对宁静的冬天 连日的寒流挟带着百年不遇的风雪,呼啸着张开弥天的雪缦,掠过武汉三镇的天空,扑向曲里拐弯的旧式建筑群。恍如一位威力无比的天神,肆虐地洗涤着尘世的污垢和喧闹。一切的欲念,一切的声响,此时,都悄无声息地湮没在这片洁净的雪域里。这座久经劫难的古城,终于像一位疲惫的老人,趁着岁末的静谧,沉沉地打上一个长盹。 但实际上,在这宁静之中,一股暗潮却又在武汉酝酿着。实际上,这股暗潮从四个月前,中日停战之后便开始酝酿着,众人皆知,这股风浪终归会袭来,只是时间问题,尤其是六战区将多达90万军队裁至不足36万之后,所有的人都明白,对于中央而言,时机成熟了。 ““敌人”由国家最高政治负责人或负责的机关来决定,不由军队自己决定。这就是说,军队服从最高政治领导的命令,因此而产生统一的指挥和管理系统。这才是国家的军队、统一的军队。” 作为德国驻华军事顾问团团长,亚力山大?冯?法肯豪森将军通过翻译向的蒋介石讲述着何谓现代军队,在过去的一年间,驻华军事顾问团多次指导中国的战争,。 “这样的近代军队从民政机构取得军饷、给养、装备。它本身不干预民政,用中**阀时代的话来说,就是军政和民政分开,军民分治。近代的军队另一个任务是训练、教育在役的士兵,使他们在退伍之后有职业训练和就业的资格与能力。这样,军队是一个大学校,对国家的社会生活、经济生活能提供积极的贡献。如果这个国家处在现代化的过程中,军队也能因此而对现代化有所帮助。” 在的讲解中,蒋介石颇为然的点着头,全是一副认真聆听之状,可以说法肯豪森将军的一句句,一言言,无不讲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但贵国在l912一l937年之间,这时期中国没有统一的军队,没有统一的指挥系统也没有统一的军队管理系统。许多大小军事领袖的行动不受最高政治领导人或领导机关的指挥。这样一来,各个军事领袖必须在不同的程度上自筹军饷,于是不得不干涉民政。这是私人军队形成的基础。私人的军队和私人企业有些相同的地方。军官的主要考虑是筹饷来养兵,士兵和低级军官的主要考虑是当兵来找一条生路。能干的军官好像能干的企业家,能多找钱使军队的粮饷充足装备精良。” 多年的来华经验,使得法肯豪森将军了解中国的军队,同样也了解这个表面上统一的国家的实质。 “钱多半来自农业,所以土地和农民变成了私人军队必须控制必须争夺的对象。私人的军队也必须控制一个区域中的民政系统才能从那个区域中取得养兵所需的资源。在贫穷的经济状况之下,能取得的养兵资源不多。这些私人的军队只能关照到粮饷、装备、服装,没有余力兼顾士兵的医药、教育、文化生活,更没有余力照顾军人退伍以后的生活。这样的军队对国家的现代化无益有损。中国产生了这样的军官和军人,就是军阀。” “对!” 用力的点头赞同道,蒋介石则补充说道。 “军阀有三个特点:第一不顾国家利益,而且勾结帝国主义,依附于帝国主义;第二,不顾民众利益,自筹军饷,而且剥削人民以自肥;第三,不知有主义和党,不服从最高行政负责人或负责的政治机构,以致军队的指挥和管理系统不统一。” 如果是在去年之前,在谈论这一问题的时候,他或许会重复过去的观点——是军阀就要打倒,只有打倒了军阀,中国才有富强和完善国防的可能性,但是现在,他却说不出,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在过去的一年中,他蒋中正的军队伤亡惨重,同样各地方军阀的部队,伤亡亦极为惨重,他们在抗战中尽了自己的力量。 “但,委员长,现在这一切却随着去年的战争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首先来自全国各地的军队,云集于华北、华东、华中各地,他们离开了本省,使得他们对中央造成了依赖,而部队基层军官以及士兵的伤亡,又令中央补充了大量他省士兵和中央军校军官,现在各支部队,既离不开中央的军饷、后勤补给,恰又因战事带来的大量损失,使得各部队混编有大量的中央军官以及他省士兵,因此,没有比现在更适合对**加以整理、改编的时机!” 中国对日本的不胜不负,不仅让法肯豪森将军看到了中国的潜力,同样也让德国看到了中国的战争潜力,或许,对于德国而言,中国不像日本没有强大的海军,但却有着建立一支强大陆军的潜力,而且,中国的资源又可弥补德国资源的不足,中国对德国机械的需求,又满足了德国工业界的市场需求,亦正因如此,柏林才的态度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更发有利于法肯豪森将军在中国的工作。 在两个月前,当苏联因中日停战协议的缔结而撤回一切对华援助承诺之后,柏林发回密电,要求顾问团充分发挥对华影响力,在促成德国在华利益的巩固的同时,全力协助中国实现军队的现代化。 在了解中**队本质的法肯豪森将军看来,实现中**队现代化,最大的阻力不是中国政府,而是中**队内的派系,尤其是各路军阀,他们才是真正的阻力,亦正因如此,他才会关注华北的裁军,而华北的裁军之顺完全超出他的意料。同样也让他看到了真正协助中国建军的希望。 “法肯豪森将军,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迎着法肯豪森的视线,蒋介石真正的道出了他的想法,这种想法几乎是从管明棠返回华北时,表态将进行大规模裁去“剔弱留强以备来日……”时,便在他的心中弥漫着,一年的抗战固然让他清楚了自己手下的200多个师旅的实力,同样也坚定了他加以整编的决心。 “目前,全国陆军共有l88个师、44个**旅,论兵力,全国陆军多达200个师旅、200余万人,然后其部队大都战斗力低下,尤以地方部队为最!” 这一结果还是抗战爆发后加以整编的结果,可蒋介石自然清楚的知道这些部队都是什么货色,若是抗战靠他们,怕这国家早都亡了。 “虽在抗战后加以整编,但部队仍旧极不统一,分属大大小小几十个派系,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对这l88个师、44个旅加以整编,以达到剔弱留强的目的!” 管明棠的八字决说的清楚,但他却拿出了大笔的票子去安置退役荣军,而这正是中央所欠缺的。更何况现在各部又对整编极为敏感,若是实施大规模裁军,到时候又恐怕会激起官佐不满,在“剔弱留强”的背后,还有“以待来日”中日两国总归还要再战的。 这也正是令蒋介石犹豫的地方,他担心裁军会把好不容易打出的全国统一的局面打没了,同样,他又深知,中国陆军又到了不整编不行的地步,部队不整编,中国就绝不可能反攻。 “我想,在这一点上,华北地方已经给了足够多的启示!” 心知蒋介石心中所忧为何的法肯豪森将军,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以训练裁退不合格之兵士,以陆军大学吸纳旧军官,而最重要的却是——一视同仁!” 迎着委员长投来的视线,法肯豪森将军又继续说道。 “华北当局,在裁退不合格兵士上,不仅是在调配部队中实施,亦在其骨干十六以及三十二集团军中实施,且对战斗力低下的调配部队进行训练的同时,亦为其补充军械,至少在表面上,他们能够做到公平……” 公平吗? 当然这个公平只是相对的,了解中**队实质的法肯豪森将军当然知道,相比于中国其它部队,无论是十六或是三十二集团军的士兵,除日常接受严格训练外,他们的身体素质大都极为优良,而这在营养普遍不良的中**队之中,自身身体素质无疑令他们从一开始便占据了上风。 “通过对各师加强训练,使得各师少则10%左右,多则50%以上的或体弱、或多病、或年迈或年少的士兵,因无法达标而主动或被动淘汰,在保证战斗力的同时,各师兵员锐减,为其进一步整编铺平了道路,对于华北当局而言,其通过剔弱留强,进而将预备军、暂编军充实精锐,充实进攻各拥有中央番号的部队中,从而实现了其满编满员,而对于中国而言,则可通过剔弱留强,待各师完整初步编训后,再按照全国30个军共90个师,另偏成l6个炮兵、装甲兵等特种旅,这一年初标准加以整编,届时,中国的陆军军力应在150万,即裁兵25%至27%间,此时基本初步整编,在未来四至五年间,即可实施以加强装备、充实现代化火力装备,提升部队战力的突击军建设,从而完成对日反攻准备。” 话至此,法肯豪森将军的话声一沉,看着委员长沉声说道。 “中国欲成为现代军事强国,必须非裁军不可!”(未完待续[本文字由贴吧毒瘤u樱花提供]。) 第二百八十五章北上取经 哭号的老北风,如厉鬼般地追逐着行人。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灰暗的北平长安街上在几场冬雪下,虽经过扫雪车、以及洒盐清除,但这会却依然已结满了薄冰,在这腊月天里,整个长安街都是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多少行人,只有极少数的一些行军或是坚着衣领,或哆哆嗦嗦的缩头缩身的行进着。 在铁狮子胡同北平绥靖公署外,一长溜黑色的“金鹿”轿车整齐的停于街边,在对面的公署大门处,八名身着着呢绒大衣、头戴羔羊皮帽的卫兵,则持枪端站于岗位,纹丝不动的任由刺骨寒风袭身,墨绿色的大衣这会已经落了一层积雪,若不细看,甚至会以为这些卫兵不过只是威严的塑像。 相比于外间的寒冷,装有暖气的公署内反倒是温暖如春,在主任办公室外间的会客厅内,这会更是不时响起热情的话语声和偶尔的笑声。 “辞公说笑了,我这也就是赶鸭子上阵罢了!” 说笑之余,管明棠看着今天乘机抵达北平的陈诚,他这个时候来北平,怕不仅仅只是代表委员长作年前的“慰问”,恐怕所为无非只是两个字“整编”,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一再的把话朝“部队编训”上引。 去年9月,当自己开始实施“裁军、整编”时,那位委员长显然在一直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否则的话,也不会于两个月前,即提升伙食配给标准,以加强士兵营养,同时对部队加强训练,现在中央直属嫡系部队士兵身体素质以以及训练,都远优于三个月前。 正如自己的“嫡系”对“杂牌”一样,从一开始,身体素质即超过了杂牌军,加之良好的训练,使得嫡系的淘汰率极为有限,从而达到淘汰杂牌,保存嫡系的目的。这种办法很隐晦,但确实非常有效,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公平,在表面上,别人压根就说不出任何挑辞来。 而现在陈诚对自己的夸奖,又岂是只是夸奖,恐怕更多的还是来“取经”,从而为中央今年的整编铺平道路。 “其实这个办法,无非就是给地主家扛长工的活计,若是长工来的时候吃得饱,身体壮实,干活卖力,主人家自然愿意雇他,若是长工来的时候,就骨瘦如柴,且能吃,但活干的不多,主人家,自然也就不要了,所以……” 脸上带着笑,对陈诚的问题,管明棠倒也没有一丝的隐瞒。 “这叫不裁而裁吧!” “好一个不裁而裁,也就是哲勤您,能想到这样的用扛活的法子,去裁军的点子!” 又一次出言称赞时,陈诚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与自己一样,同为上将的管明棠,相比之下,他更年青,甚至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年青的陆军上将,但任何人都不会因为他的年纪而轻视他。 “其实,裁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虽说国内很多将领都视兵如命,但是他们同样也知道,相比于几万杂牌兵,几千精兵的战斗力更强,在抗战的时候,一个大队的日军有时候甚至可以追着咱们一个师打,就是这个道理,在战场上,恐惧、怯懦就是传染命,一个人得了,能传染几十个人、几百、几万人,到那时,杂兵能冲毁精兵的防线,知道了这个道理,他们自然也就不抗拒裁军,关键问题是,这个裁军,如何能裁的让人心服口服,至于裁的他们说不出话来,所以裁军,最重要的,还是公平对待!” 尽管心知自己话恐怕很难起到作用,一但武汉方面开始裁军,军委会肯定会趁机裁撤杂牌地方部队,但管明棠还是希望能尽自己的一分力,从而最大限度的减少裁军造成的心理冲击,以避免部队陷入混乱。 “还有就是对士兵的安置,以华北为例,在裁训开始的同时,公署便组织了两个工程团,对黄河口一带的荒地进行初垦,然后以每120亩一片,每片三十亩的方式,于中央修建四处宅院,用于安置退役军人,当然安置房并不是无偿配发的,是通过军人住房贷款,以贷款的形式建设,退役军人可在未来十数年内,分期偿还。这样一来,对于热衷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的士兵而言,自然很有吸引力。” 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借着喝茶的空,管明棠在心底思索着,这些办法其实都是借鉴后世以及国外的经验,然后再充分发挥这个时代的特点,通过“适当补偿”避免引发心理不满,进而导致其对政府产生怨言。 “再就是部分经过整训后仍然不合格的基层军官,相比于士兵的安置,军官的安置更为困难,如何安置他们一直都是最大的问题,所幸的是,三省大都为光复区,通过警官培训,三省大概可以安置几千名警官,这样一来,军官有了落脚处,剩下的问题,也就简单,无非就是待遇问题,退役金从优、安置从优,比如提供新建住房、接转其家人,最大的阻力,自然也就消失了!” 在管明棠提及军官安置时,陈诚听的更加认真,警官培训确实是一个较为不错的办法,但,思索片刻后,陈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将军官安置在公安局,倒也是解决的办法,但这至多只能安置基层校尉军官,像中校、上上校,甚至将军,这些人若是离开军队,因为身份悬殊的问题,而只能做一普通警官,会不会导致其心生不满呢?” 而这恰恰正是校长担心的地方,毕竟那些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一要是惹出什么乱子,可真不好收拾。 “毕竟,进入学院再培训,也不解决的办法不是!” 保定陆军军事学院的建立,正是管明棠打着“裁军所需”的名义创办的,但在陈诚看来,这或许对“兵少将寡”的北平绥靖公署有用,但对于需要裁掉上百个将军、几千个中校、上校的中央却不见得有用。 “进入学院接受高级指挥再培训,原本就只是起临时缓冲之用,而真正的作用是,将来成立军管区。” 心知这次裁军整编直接关系到数年后反攻的管明棠,对于陈诚的问题自然是毫不加掩饰的加以回答,他相信陈诚会为自己保密,中央同样需要用这个办法解决问题。 “军管区?” “对,军管区,就是为将来作战时,实施征兵、训练、补充,而划定的军管区,而军管区则与作战部队脱离,互不隶属的,与作战部队是平行关系,而非上下级关系,其从绥靖公署接受命令,在军衔上,军管区司令,可为少将,亦可为中将,负则十数县适龄青年的动员,以及训练工作,同时其亦负责各县民团训练测评……” 也就是一地方杂物处置机关,看似军级颇高,可实际上根本就是办事机构,不过对于那些将校军官来说,却让他们有个落脚之处,且在一定范围内,继续过着卫兵、有部下的日子,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还算是体面,说白了,也就是一“光标司令”。 想通了三层步步不同却又环环相扣的安置办法,陈诚看着管明棠时,内心深处倒也佩服他的人能想到这三层环环相扣的办法,但是,中央能实施吗? 沉吟片刻,陈诚毫不隐瞒的挑明了自己的来意。 “哲勤,这次我奉委员长的命令抵平,所为,一是为慰问前线的将士,二却是为了中央整编一事,委员长,想知道,你有何良策进于中央!” 在踢过这个皮球的时候,陈诚又补充道。 “你先前提的这三步,第二、第三,都好办,唯有第一步,于中央而言,可谓是极为困难,此次涉及退役士兵多达70万左右,如照章安置,所需经费需一万万元之多,且又需至少2000万亩田地,钱,中央可以挤,但地……” 摇着头,陈诚的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之色,他知道面前的这位之所以能够顺利安置这些退役士兵,并不仅仅只是授田,更为重要的是,在裁军的同时,华北即开始实施大规模的战后重建以及工业建设,这直接吸纳了数十万退役军人,而这同样也是中央力所不能及的。 “地,中央挤不出来,就是,嗯,就业岗位,现在南京以及苏浙一带重建,中央计划参考华北的作法,合同施工方必须保证雇佣之半为退役荣民,虽是如此,也仅只能安置十余万人,所以,除非中央能提供两千万亩地,否则,这安置,怕还真不容易。” 望着满面无奈的陈诚,管明棠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相比于华北中央不可能提供众多的工作岗位,毕竟北方公司早就对河北、山东的资源虎视眈眈,几乎早在六战区实施反攻前,公司就已经制定了相应的资源开发计划,在从而提供了上百万个工作岗位。 “而且,这些退役军人,还涉及的到全国各省,咱们总不能把江苏人安置到四川,把四川人安置到山西吧!” 抬头看着管明棠,陈诚挤出一丝笑色。 “所以,委员长,这才让我过来,请您务必想个法子,帮中央渡过这一关的同时,别让弟兄们心寒,毕竟,日本鬼子,还占着东北,过几年,国家还指往他们那!” 第二百八十六章昭昭天命 繁华依然,或许用这四字去形容北方新区倒也再恰当不过,尽管随着北平绥靖公署的成立,上万名公司中层职员摇身一变成为政府官员或者政府雇员,但这一切并未对北方公司造成任何影响,在过去的五年间,北方公司一直致力于自我人才的培养,所属6所学校每年有超过3。5万名学生毕业,一个完整的人才培养机制,使得北方公司至少不需要再去考虑管理人员以及中基层技术人员的不足,尽管高级技术人员的匮乏,依然是公司的一块心病,但相比于五年前,这个进步却是顺利的。 如果说在过去的一年间,北方公司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不是公司的规模得到了进一步扩张,也不是公司成为左右国家工业命脉主力,而是公司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整合”,将原本凌散的,由公司分层管理的企业,统一的整合为一个个“北方企业”。 北方公司、北方信托、北方保险、北方航运、北方重机、北方精工、北方矿业、北方化工、北方电气、北方造船、北方航空、北方有色、北方钢铁、北方汽车、北方能源等等这一家家“北方企业”的整合,便北方真正意义上完成了由公司像财团的锐变,而其中北方公司,这个看似没有任何生产业务的、仅只有一座科学城以及城内的486家研究机构公司,则是整个财团的的核心,但他本身,却在国内外拥有上千家关联企业群,在公司总部——北方新区,数万名高中层职员生龙活虎的开展覆盖全国,却普遍全球的营销活动,并制定新的公司发展策略,一定程度上,现在的北方公司相比于战前,他的影响力更强了,而且正在一步步的发展成为一个真正的超级康采恩企业。 许多变化总是因人而生、因时而成,而造就这一切的正是孙郡,这个个头不高的公司总经理,利用他掌握的公司权力,用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完成了对北方公司大刀阔斧的改造,尽管从此,他的野心仍然没有得到满足。 在过去的一年中,在北方大厦11楼的办公室中,他会坐在那个皮扶椅上,趴在办公桌前,查看着一份份报告,与此同时,北方大厦就像是“章鱼”的大脑一般,从这里伸展出一张张触角,将触角伸展至全国各地。 “我们是商人?不,我们是建设者!” 尽管嘴上这么说,是孙郡从不会否认一点——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懂得什么是商场:商场就是另一个战场,甚至它比战场更为残酷,这里纯粹是一个丛林,尽管有着各种各样的商场“规则”,但实际上,所信奉的一切根本就是丛林法则,甚至更加的**。 而对于孙郡来说,他希望公司就是这个丛林里的王者。虽说在表面上,他从未来改变过自己的形象,并注意维持公司的形象,但并不妨碍一点——他是一个真正的掠夺者。 又一次,孙郡又瞥了一下眼前的报告,这份报告是北方矿业的报告,报告的内容非常简单,是关于招远金矿的设计以及开采准备情况。招远金矿是北方矿业唯一的“贵金属”矿,对于这一金矿的开采,他本人也非常注意,因为公司需要一定的贵金属储备。 “加快矿场建设,确保维持矿业开采权!” 简单的指示之后,他又继续翻看着报告,突然,报告中的一页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北方矿业广西事物所的地质学家蒋溶在广西贵县发现了一座大型铝土矿,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是三水铝土矿,且含量高、表层浅,易开采。 “初步查明仅贵港市及其临近地区110平方公里范围内,远景储量2。2亿吨以上,贵县红土型三水铝土矿属于高铁低铝型铝土矿,氧化铝含量在25-30%,氧化铁含量40-45%,铝硅比在3-4之间,适用于常压、低温和低碱浓度的拜耳法溶出……” 靠在椅北上,孙郡默默的用手指轻击着扶手,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铝是一种金属,像所有的金属一样,都有自己的用处,在80年前,铝曾比黄金还贵,但随着电解法的发明,铝的价格虽然一落千丈,但在另一方面,随着航空业的发展,比重轻的铝便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航空金属”。 航空金属,这正是铝的意义所在,而在战争时,铝的意义更为重要,其一跃成为“国防金属”,但是直到现在公司所开发的河南、山西铝土矿的质量都比较差,而且都是加工困难、耗能大的一水硬铝石型矿石,亦正因如此,才导致了北方有色每年仅只能提供不到三千吨铝——公司必须首先保证一类生产用电,随后才能满足北方有色电解铝厂的用电,而三水铝土矿,却解决了这个问题,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矿场远在广西。 “以开发铝土矿为契机,建立一系列水电站、铝厂以及机修厂,从而使公司触角全面于广西展开……” 一座年产20万吨的大型铝厂固然重要,但对于孙郡而言,他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机会,一个公司全面左右广西经济、工业建设发展的机会,在他的眼中,通过对各省资源的开发利用,从而掌控各省的经济、工业命脉,这正是北方公司的“昭昭天命”。 “铁矿?嗯,可以考虑让当地人建炼铁厂……” 慢慢的,一个利益的共同体在孙郡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矿厂是由公司开发的,自然铁铝分离后的铁精矿也是由公司控制的,这意味着由当地人投资的炼铁厂,从原料甚至直到市场,都将无法离开公司的左右,最终,所谓的本地的企业仍然将是公司的附庸。 “是公司直接投资,还是……” 在脑海中一个影响广西未来经济工业发展的雏形形成后,孙郡又一次陷入了思索中,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和过去一样,由华复行主持吧!” 通过华复行将公司的触角延伸至少全国各地,这是公司的扩张战略的核心,相比于公司,华复行更具隐蔽性,在过去的几年间,通过华复行主持的湖北、湖南、河南、江西、贵州、四川等省的资源开发,使得公司已经基本掌握了这些省份绝大多数矿产资源,并籍此建立一大批矿场、精炼厂,而相对应的是数千家看似**实则却为公司附庸的本地工业企业亦随之创办。 所谓的华复行,对于公司而言,不过只是扩张的工具罢了,尽管如此,无论是中央亦或是地方,却是双手欢迎华复行的投资,而未加任何警惕,他们全未注意到,随着时间的发展,各省的工业经济会慢慢的完全捆绑在“北方”这个超级康采恩的身上。 做出决定并作出批示之后,孙郡便将报告放到一旁,这时,摆在他面前的是公司经济研究所的一份报告,经济研究所与公司调查局一样,都是公司的情报机构,只不过后者更偏重为“公署”服务,而前者更偏重金融经济以及技术等方面的情报搜集研究工作。 不过只是刚翻过两页,孙郡就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的急促,甚至就连心脏的跳动亦加快起来! 机会! 此时,他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准确的来说,这个机会正是他期待以久的! 这个机会与公司介入南京以及苏浙一带的战后重建不同,这个机会甚至将会成为公司左右中国工商实业的最佳契机,如果公司能抓住这个机会,孙郡看到一个真正的终级“康采恩”的诞生。 “一个帝国的崛起!” 在感叹着这句话的时候,孙郡不禁想起在大学时,曾读过的古希腊著名的政治家伯里克利,在为伯罗奔尼撒战争中阵亡将士举行的国葬典礼上发表了一篇演说中的一段。 “每一个人在整个国家顺利前进的时候所能得到的利益,比个人利益得到满足而整个国家走下坡路的时候所得到的利益要多些!” 反复于心底念叨着这句话,孙郡却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慢慢的朝着窗边走去,透过厚实的玻璃窗,他看着窗外繁华依然的北方新区。 现在的北方新区正是“北方帝国”的大脑,或许,十几年后,这里并不是南京,并不是首都,但这里却将可能成为一个比南京更具权力的核心,这里将是整个中国的工商经济心脏,甚至这里的打一个阿嚏,中国的经济都有可能随着阿嚏而起伏。 但,是什么造就了未来的“北方帝国”呢? 凝视着窗外的繁华,凝视着“帝国的心脏”,孙郡的心里非常清楚这个答案,正是这个国家的衰败与兴起,在过去的几年间,北方牢牢的抓住了这极为难得的两个机会,在北方踏上这个舞台的时候,这个国家正在艰难的前行着,而在北方崛起的时候,这个国家看似因入侵而走了下坡路,当“北方帝国”诞生的时候,这个国家又一次踏上了前进的道路,而这一次…… 默默的思索着,凝视着霓虹灯中那耀眼的“北方”,孙郡的神情变得凝重,最后双拳猛的一握,在唇边默默的自语道。 “北方帝国!” 第二百八十七章争执的幕后 大年初一,相比于市间的喧嚣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武汉南郊的珞珈山却显得分外的清静,此时的珞珈山已经被冬雪染成白色,曾青翠的树木要枝条,更被雪花所覆,显得分外的美丽。 而在珞珈山蒋公馆一楼的客厅中,蒋介石、汪精卫、陈布雷、张静江、陈诚、何应钦此时,都围在一个大型的模型边,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神情中全不见的半年前的凝重。 而此时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模型,正是“首都重建”的整体模型,尽管模型上只有几十座标志性建筑,但是却已经初显了整个首都未来的雏形、宽敞的街道、林立的公园、一栋栋高楼,无一不在向他们传递着一个信号——这是适合未来中国的首都。 “……南京重建后,将以北起下关江边,东出中山门与中山陵园大道衔接,全长12001。94米,旧路设计宽度为40米,而考虑到将来,特将旧路拓宽至60米……” 作为中国最为知名的建筑师董大酋和上百名建筑师以及国外的城市规划师,一同承担了“首都重建案”的规划,与过去的首都规划受限于民宅、旧路不同,此次重建几乎完全重建中国的首都。 在历时一月余的南京保卫战中,南京70%的建筑被炸毁,另外30%的建筑亦遭到不同程度的损毁,亦正因如此,才使得中国的设计师们得已真正意义上重建这座城市,而重建的南京则将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首都。 “在首都重建后,中山路将作为南京的中轴线,所有的道路都将以中山路为中轴加以拓延,在中山路……” 手指着模型上的一个个建筑,董大酋向委员长以及国民政府的要员们介绍着这些地标性的建筑。 “这便是国民政府,国民政府的建筑风格是遵循中国传统建筑风格,引入欧美现代建筑材料……” “中国式”,这是南京重建遵循的建筑原则,无论是民族的自尊心或是南京作为中国首都的需要,都必须彰显“中国元素”,而不仅仅只是简单意义上的建筑,毕竟作为首都,这里的每一栋建筑,在某种程度上,都代表着中国。 也正是首都这一特殊的政治定位,使得作为建筑师的董大酋必须考虑到政治因素,而在这其中“民族式”、“中国式”又是其中的核心,现代并不意味着西洋式,这是董大酋之所以能够成为“南京重建案”总设计师的根本原因, 而因为南京几乎被战火夷为平地,所以“首都建设规划”几乎是在一片空白的废墟上新建的,所以有机会统一政府建筑的样式。因此在政府所建造的二十几座政府建筑,尽管样式各异,但在建筑风格上,全部都是“民族式”的设计风格。这种在一个城市用同一种风格建造官厅的做法,无疑更能彰显出南京是“中国的首都”这一特点,而这恰正是政治上的考虑。 用了近了两个小时,介绍了二十几座政府建筑之后,董大酋又把话峰稍转,转到了城市的整体规划特点,尽管城市的整体规划有许多来自德国、美国、意大利、法国的城市规划方面的专家参与其中,他们对城市的整体进行了规划,而在这个规划之中,并没有全盘引入“西洋式”,而是在充分借鉴西方现代城市规划学的基础上,加入了中国的传统文化,诸如风水学之类的传统因素,亦需要考虑其中,这一切对于董大酋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考验,首都的重建容不得有一丝的疏乎——因为这是首都,任何错误或者疏乎都将影响到中国的形象,甚至给后人造成困扰。 “……作为这个规划的另一个大特点是水系的合理利用。对城内外水系进行充分利用,除去利用原有湖泊形成亲水公园、塑造江南水乡之色外,同时还对南京的下水道系统进行重新规划,实行城市排水管道的雨、污分流。同时将雨水管道与公园水系的建设相结合,在适当的地方挖土填坝,形成人工湖,即可作为雨水的调整池,也是城市供水的临时水源地,同时也形成了星罗棋布的亲水公园。这种设计,在世界上也是极为少见,但从北方公司新区的实施来看,其效果是极为显著的。” 在中国城市建设规划,从来都离不开“北方新区”,那是中国人自主规划、设计的一座现代化“城市”,那座城市有着太多的领先世界的规划,亲水公园、人工湿地、城市中央公园、街区绿地公园,诸如此类的设计,使得北方新区成为了一个极宜居的城市,对于任何一个初抵北方新区的人而言,他们会惊叹于那座城市的美丽,也正因如此,董大酋才会充分借鉴北方新区的设计,将其中的亮点引入首都的规划之中。 “在首都建设的一期工程项目中,公园和运动场面积占新建20平方公里的12%,这是个很高的比例。按计划到民三十年,也就是一期工程完工时,城区内的绿地总面积为20。8平方公里,人均21平方米,不仅达到邯郸北方新区的标准,而已经达到欧美先进城市的水准。总之,首都重建规划不仅仅需要考虑到眼前,更需要着眼于未来,不是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也不是五十年、一百年,而是五百年、一千年!甚至更长……”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董大酋将视线投向蒋介石,他是国民政府的委员长,同样也是首都重建名义上的总指挥,在他听到“五百年、一千年”时,董大酋注意到这位委员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作为国家元首谁不希望这个国家能够千万年持续下去呢? “嗯,董……” 就在蒋介石将要开口时,突然,原本明亮的客厅灯光灭了,只让客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停电了! 只是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黑暗的原因。 停电,从去年岁末至今,对于武汉来说,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武汉经常性的陷入停电,而停电的原因非常简单——优先保障工业用电,其次是生活用电,再次是商业用电,以及政府非军事机构用电。 又过了几分钟,公馆再次恢复了供电,这是公馆自备发电机供电,而停电却让蒋介石的脸上变得的不甚好看,毕竟作为临时首都,经常停电,总是一个不好的现象。 突然的停电,或许打扰了蒋介石等人的兴致,以至于又过了十几分钟,董便和委员会的同事们一同离开了公馆,只留了那份整体模型,而在首都重建委员会的调序离开后,注意到委员长的脸色有些异样,汪精卫的心底微微一笑,面上诚恳的说道。 “委员长,我看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毕竟,现在已经停战了,没有必要再实施战时供电令了!以免如此这般成日扰民!” “战时供电令”这是大本营授权汉阳电力公司实施并制定的战时供电法令,在武汉作为临时首都后,政府并没有大包大揽的控制一切,而是学习着邯彰的模式,将武汉三镇的电力供应都交给了武汉最大的电力公司——汉阳电力负责,随后汉阳电力这家隶属于北方能源的子公司,便在中央的授权下,整合了三镇的电厂,实施了以优先保障工业以及军用的电力管制,而这种管制,即便是在现在仍未改变。 而相应的是,尽管中日已经停电,但是武汉的停电却更为频繁了——新晋投产的工厂,增加了电力的消耗,而新建的电厂至今仍未来投产,在另一方面,原本定于武汉的长江电厂,亦被迁往下关,用于中央电厂的重建,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几年内,武汉都不得不面临电力紧张的局面。 又一次停电,让汪精卫适时的提出他的建议——结束管制,既然现在已经停电了,那么结束管制无疑是极为必要的,但在汪精卫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张静江却在一旁插口说道。 “兆铭,中日不过只是停战罢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打起来了!这战时管制,还是极有必要的!” 在张汪两人的言语中,蒋介石的眉头紧锁,他知道这种争执表面上因为“电厂”,但实际上却与张汪两人的权力之争有很大的关系,曾几何时建设委员会的地位日益微弱,而最终张静江靠着侄女婿那张牌改变了一切,甚至籍此重入中央执行委员会,甚至由此形成了新的其涉及成员之广、影响力之大更甚于过去的“新建设系”。 在中日停战后,自遭刺后一直未担任实物的汪精卫到处游说,以掌握战后重建之权,相应的原本就视战后重建为禁锢的张静江和他的“建设系”亦不甘示弱,进而导致两人的矛盾加剧,而这种矛盾又是蒋介石乐意看到的,在两人权争不断时,他蒋中正就能掌握两人,利用他们的矛盾为自服务, 对于试图侵略自己利益的汪精卫,张静江压根就谈不上客气,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毫无客气之意。 “兆铭,在政治上,你也许算是个内行,但在建设上,你却根本就是个外行,若是不实施战时管制,冒然放开电力管制,武汉有三分之一的工厂明天就会停产!同时电费亦将肯定因为市场供应而随之增加!这不便民,而是祸国殃民!” 第二百八十八章北方的命运 “这不是便民,而是祸国殃民!当时老爷子的话一出口,汪精卫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他汪兆铭,在这个面前摆资历,在那个面前讲政治,不就是总理遗嘱的起草人吗?可偏偏他碰到的是老爷子,老爷子什么人啊,党国元老,总理在世时亦需要称一声“先生”的主,又岂能让他给气受!” 说道着汪精卫,邵寒的语气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好感,他是公司副经理,但同样也是张静江推荐过来的人,而且现在他还是建设委员会的顾问,正因如此,才会对处处试图压过建设委员会的领导“国家重建委员会”的汪精卫,没有任何好感。 “重建委”与“建委”的冲突,从去年成立至今,就没有任何缓和之色,现在的矛盾反而更加激化,以至于邵寒说起话来,更是直呼汪精卫之名。 北方公司的办公室内,听着下属向自己转述的发生在蒋公馆的事情,孙郡却是摇头笑叹道。 “这个老爷子,这话说的,那汪兆铭,或许是个外行,可毕竟他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在那,得罪过死了,也不是件好事!” 虽说对老爷子颇有感激之心,但对于孙郡而言,他更看重的却是“北方帝国”的未来,他并不想在政治上给公司增加敌人,毕竟现在公司的敌人已经够多了。 不仅敌人够多,对公司虎视眈眈的人更多,尽管公司看似庞大,但是在“北方帝国”的构建中,能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至于在“北方帝国”完成构建之前,还应该尽可能的避免在政治上树敌。 “总经理,我觉得您太过小心了一些,毕竟,只要咱们的董事长还掌握着华北,那么就没有任何人可能给公司造成真正实质性的干扰!” 相比于总经理的谨慎,反倒是邵寒一语道破了本质,对于公司而言,公司在政治上最大的依持并不是张静江的“建设系”甚至“建设系”不过只是公司的一个触角罢了,假以国家的名义,行使公司扩张的触角,对于公司来说,真正的靠山正是公司的创始人,那位身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的董事长,他才是公司真正的政治靠山。 实际上,这也是公司会不惜一切支持主任的原因所在,两者根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甚至可以说,两者根本就是一体的,而且外界对此也不会有任何怀疑,无论在什么时候,公司都不可能改变姓“管”这一事实。 “的确!” 站起身,孙郡并没有否认这一事实。 “但是,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我们不可能永远只把眼睛盯在华北,也许以后还包括东北,作为一家国民企业,我们要把视线放之全国,这不仅是公司身为国民企业的责任,同样也是公司未来发展的要求,只有在整个国家崛起过程中,公司才真正有可能,跃身成为一家真正的国民企业,一家决定国家未来的国民企业!” 几乎每一次提及“国民企业”时,孙郡的内心都忍不住一阵激荡,或许他心中的“北方帝国”与国民企业有着显然的区别,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通过“国民企业”的构建去完成“北方帝国”的构建,而在“国民企业”决定国家未来的这一基准点上,“北方帝国”又是与其相通的。 “三年前,董事长把公司交给了我,他曾告诉我,他希望有一天,在他身后的时候,每一个人中国人,在提及北方的时候,都会用崇敬的心理面对北方,也就是从那时起,“国民企业”便成为每一个北方人努力的目标,我们以一家公司之力,肩负着太多的“国家责任”而在肩负这一责任的时候,我们亦获得了不菲的回报,但是,这距离真正的“国民企业”还有很大的距离,如果说,这次停战,对于国家而言,是抓住机会,重新实施国家建设,以备来日的话,那么对于公司而言,这却是我们创建“国民企业”的最佳时机,因此……”沉默片刻,孙郡看着邵寒说道。“南京以及江浙的重建,在涉及地产方面的重建中,除去必须的居民区建设之外,其它的什么象征性的、标志性的,都可以扔给汪精卫的“重建委员会”我们的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我们是商人,根本没有必要在政治领域去和那些政客竞争,像汪精卫之流,他们所需要的是通过战后的重建捞取政治资本,同时利用重建进行适当的分肥,以获得整个政治同盟的稳定,而这恰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所需要的是……” 整个国家! 在心下暗自道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孙郡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念头,未来,无论是谁主政,都将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政府是公司的影子政府,真正掌握国家的,并不是政府,而是公司,作为一个提绳者,有必要去同舞台上的木偶竞争声望吗? “是充分开发南方以及西方的资源,充分发展国内的交通、充分发挥中国的潜力,从而化资源、人口等潜力,为国家未来的发展以及战争服务,这才是身为“国民企业”的我们所需要做的!” 话到嘴边,孙郡用一套最冠冕堂皇的言语,道出了另一个事实。 “所以,你可去告诉老爷子,我们的目标在什么地方,我们的任务和使命在什么地方,我相信老爷子会同意的,更何况……” 走到窗边,手指着窗外的建筑,孙郡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冰彻,你看这是新区,可是在新区,有多少人记得这些标志性的建筑呢?但是,几乎每一个百姓,都住的北方置产修建的楼宇、房层中,他们用北方能源的也力照明,用北方能源提供的汽油驱动汽车、用北方药业的药物治病……” 回过头,看着若有所思的邵寒,脸上露出了笑容。 “相比于,那些官厅,那些所谓的大型工程,我的朋友,相信我,老百姓记不住那些,因为那些东西太过远离他们的生活,当我们丢下那些面子上的、荣誉上的东西的时候,我们得到的却是整个世界,可以想象吗?当整个南京,几乎所有的商家都在北方置产的商铺中经营,几乎所有的百姓、公务人员,都居住在北方置产的构建的屋宇中的时候,我们得到的是什么?” 一连串的反问,让邵寒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间,他的内心却又涌起了一阵不安,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更为庞大的北方新区,只不过那个北方新区,却又是中国的首都。 “我们所得到的,恰恰是被汪精卫等人所忽视的!” 在邵寒的不安之中,孙郡却是轻松自然的说道。 “公司所提供的,却是与百姓息息相关的,一个让他们无处不置身于北方世界之中的环境,而在这个环境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改变!因此,人们不可能永远记得汪精卫,但是,人们却会记住北方!记住我们!” “总经理,那中央也厂……” 收敛心情,邵寒提及建设委员会与重建委员会冲突的关键——中央也厂、中央水厂,这是南京重建的两大公共服务机构,亦是最具影响力的两大工程。 “中央也厂,有多大?” 唇角微扬,孙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 “所谓的中央也厂能够满足未来南京的也力需求吗?能够满足南京未来的发展吗?就像武汉一样,现在武汉的也荒又到了什么地步?” 精心策划,武汉的也荒与其说是供需的问题,倒不是说是孙郡一手策划所导致的,在得到那份情报之后,他便开始着手策划起了武汉的也荒,从而为下一步的计划铺平道路。 “现在中央的精兵整编已经开始了,大量的军人退役,单靠首都和江浙的重建能吸纳足够的退役荣民吗?总理是承诺协助中央解决十万荣民的安置,但是,最终,在中国,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只有我们……” 走到办公桌后,孙郡向邵寒展示了一份地图。 “公司计划在这里修建中国第一座大型水也站!” 手指着汉江的上游,孙郡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这个也厂将是一个“诱饵”一个诱使中央向公司敞开一切政策限制的诱饵,将公司敞开全中国的大门的诱饵。 “这座水也站的装机容量计划将达至ul50万千瓦左右,年发也量不少70亿千瓦,仅此一座也站,就可以满足湖北以及河南、陕西三省的用也量,冰彻,你觉得老爷子是愿意参与到这座水也站的建设之中,还是继续把眼睛盯在南京的那个装机容量才30万千瓦的中央也站上?” “年发也量不少于70亿千瓦的大型水也站!” 总经理的话,让邵寒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公司什么时候做出的决定? “公司计划投资l。5亿元,用5年的时间,完成水也站的建设,冰彻,现在这个计划,已经纳入到北方能源今年的实施计划之中,总之,还是那句话,让老爷子把眼光看长远些,那些骨头汤,就让汪精卫他们喝着吧!咱们……” 话声稍沉,脸上露出浓浓的笑容,孙郡的手朝着地图上一按。 “咱们要吃的是真正的肥肉!” 第二百八十九章牺牲 美国邮轮“美利坚总统”号在夏威夷停泊两个小时加完水之后,就开始了它横渡太平洋4500海里的漫长航程。离赤道那么近,阳光是烫人的。海面像一匹无边无际的蓝绸子,闪着银色的光亮。时而飞鱼成群,绕着船头展翅嬉戏。 “美利坚总统”号是在旧金山启碇,在船上聚集着太多前往东方寻找新机会的美国的工程师、专家,去年,持续7年的大萧条,尚不见消失的阴影时,再一次爆发了新的经济危机,美国的经济情况再一次恶化,而此时“美利坚总统”号这艘豪华邮轮上的4876名乘客中,有多一半乘客都是因经济危机而接受北方贸易公司的聘请前往中国的,他们中既有工程师,亦有各行业的专家,同样还有大学教授,对于许多美国人而言,“美利坚总统”号邮轮对于他们而言,意味着新生的开始。 在过去的5年间,从旧金山驶出的“美利坚总统”号以及其它多艘邮轮,将多达三万名美国的专家学者以及他们的家人,运至大洋的彼岸青岛,然后自己青岛前往他们的雇用地北方新区,尽管去年的战争爆发,影响了这种“智力”的引进,但每个月,在香港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来自美国以及其它欧洲国家的专家学者乘船抵达中国,再乘火车北上。 有大学的教授、有机械专家、有冶金专家、有工程专家、有建筑师、有……法兰克。高尔这位水电工程师,甚至都分不清在这漫长的航程中,他结识的人来自多少个行业,就像在这艘船上,他甚至碰到了在修建胡佛大坝时他的雇员威尔。拉比,一个年青的水电工程专家,他是个满头亚麻色头发、满脸雀斑的年青人。 如同任何一艘豪华邮轮的餐厅一样,这里理应充满欢乐的气氛。侍者砰砰开着香槟酒,桌面上摆满佳肴和各色果品。随着悦耳的乐声,男女乘客像蝴蝶般地翩然起舞,在这里似乎见不到美国的萧条,见不到营养不良者,只有一些乘客们身上的那些略显破旧的衣服,提醒着所有人,他们的日子过的很不容易。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吃着盘中的牛排,法兰克。高尔对拉比说道,一个月前,他的公司接到了一份来自中国的邀请,邀请他前往中国修建亚洲最大的水坝,一座总投资超过5500万美元的、装机容量超过150万千瓦的巨型重力水坝。 这一巨大的工程吸引了全世界所有具有资质的公司,而法兰克。高尔和他的合伙人决定,以接受中国投资方对时间提出的苛刻要求作为前提赢得了合同5年建成发电,但这并不是赢得合同的根本,在整个工程期间,他们将全力帮助中国方面学习并掌握大型水坝的设计建造技术。 而作为总工程师的法兰克。高尔和他的团队,则在第一时间前乘船前往中国,以对坝址的环境进行勘探,尽管投资方已经完成了初步的选址,但是他依然有些不太放心,但此时,在这艘船上意外的碰到拉比,却让他明白了原因。 或许中国方面的技术薄弱,但是他们却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途径解决这些问题引入美国或者欧洲的专家。 “几乎每一个人,都相信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拉比语气中充满了憧憬,此时他相信,眼前的法兰克,很有可能将再一次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我居住在路面平整的街道两旁整齐划一的两层砖房内,在房前有精心修整的草坪,屋内有水和煤气管道及下水道等设施,孩子们就在社区附近的学校中读书,在夏天的时候,我可以带着孩子们到附近的游泳馆游泳……总之,这里并不比美国任何一个高级社区差,甚至更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引用了时代杂志的一篇“美国人在北方”的内容,拉比享用着盘中的牛排,然后又抱怨道。 “反正,我已经受够了美国,我再也不想饿肚子,那怕一天” 语气肯定的说出这番话后,拉比认真的说道。 “美国已经没落了,而中国的建设却不过刚刚开始,我相信在那里肯定有修不完的水电站,法兰克,我在图书馆查看了中国的地图,中国的许多地方都适合修建水电站,相信我,如果你把事物所迁到中国的话,你一定会成为了上帝的宠儿……” 对于拉比的劝说,法兰克只是不以为意的耸了下肩膀,然后他便端起桌上的酒杯,品尝着杯中的红酒,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份工作,他将有幸成为世界东西两半球两大水电站的总工程师,对他来说,现在,他已经是上帝的宠儿了 古色古香的建筑优雅凝重,幽静古朴的河堤风光旖旎,置身于古朴典雅的均州城,黄万里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水电站开始修建的话,这座美丽的古城将完全沉入水库数十米之下,而古往今天来,不知多少文人墨客留诗赞歌赋的“均州八景”除去龙山烟雨外,都将消失于水库之中。 “均州古城,是武当山的门户。古人游武当山大多是乘船先抵均州,然后再取旱路上山。明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除在北京大修紫禁城外,同时还在均州修建了一座气势宏伟的行宫净乐宫,它是武当九宫之首,净乐宫占地面积12万多平方米,将近均州老城的一半。宫内有殿庑、亭阁、道房等大小房屋520间。重重宫阙,巍峨高耸;层层院落,曲径通幽。除规模略小外,它与故宫的建制几乎完全一样,故史书称之为“北修故宫,南修净乐”。” 在进入净乐宫的时候,置身这几乎未遭任何破坏,保存极为完整的“净乐宫”,可以说是集明代建筑学于大成的“净乐宫”,梁思成的神情中尽是凄然之色。 为了一座水电站,却将这座两千年古城,完全淹入水库之中,这是何等的代价啊 难道这就是发展的代价吗? 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只能满怀着这种悲怆的心情来到这里,他必须完成一项工作,对这里的古迹进行登记造册,以确定保护范围,但是对这样一位对中国古典建筑情有独钟的建筑学家来说,在他看来,这里几乎每一个地方,都需要加以保护。 “梁先生,至少,我们现在还有机会保住这里” 相比于梁思成神情中的凄然,同样作为一名文物专家的马衡,却对北方公司,准确的来说北平绥靖公署主任,充满了好感。 半个月前,当武汉的国民政悳府鉴于武汉的电力紧张,批准了华复行提出的“修建大型水电站”的建议之后,梁思成便和数十名专家学者一同写信至中悳央,提出均县明代建筑的问题,同时致信北方公司,并拜见了北平绥靖公署主任管明棠。 “在均州县,与北平一样,保存着与故宫相仿的明代的建筑,一旦沉入水下,那是永远无法补救的,现代人谁也无法见到了,那里有人类最珍贵的文物古迹,这是无价之宝,决不能毁于水库的修建中,是否能考虑移址另建?” 也就是在那次拜见中,马衡第一次与管明棠见面,他年青的出奇,面对众人提出的要求,以及所展示的均州建筑、文物照片,他在沉默良久后,只是很抱歉的回答道,这并不是他的管理范围,但同时又表示,他将会以公司董事的身份向公司询问,并将他们的建议转交给公司。 原本,包括马衡、梁思成以及其它所有人都觉得,那不过只是推托之词,但是一个星期后,一名公署的职员,却敲开梁思成的门,而他的来意非常简单,邀请他和请愿者前去铁狮子胡同的绥靖公署。 在绥靖公署内,除去管明棠之外,他们见到了十几名中外水利专家,而会议上,中外水利专家从各个角度去分析移址的可行性,总之,他们从经济学、工程学的角度去分析了现址最全理的,在众人失望不已的时候,甚至在梁思成大声质问着如何向后人交待的时候,管明棠却站起身说道。 “梁教授,或许,两江汇集处修建水电站,最符合经济利益,但均州城内的古迹又是古人留下的无价之宝,这使得我们必须要考虑到他们,以给后世一个交待,但,现在这项目却又关系整个长江中下游的未来发展,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决择,加之,我亦无法左右中悳央的整体规划,但我想,我个人还是能够做一些事情的,因此我希在均州城里以及城外,将被大有哪些著名建筑和文物古迹需要保护,请您们把它们的位置准确标出,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是否可以实施搬迁将整个均州城移址复建?” 对于管明棠的建议,梁思成显得很感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但作为一名建筑设计师,他却知道,重建的难度,对于工程界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举动,将整个城市所有的有必要加以保护的建筑古迹移至他处重建。 梁思成默默的点了点头,此时置身于“净乐宫”中,不禁有一种置身故宫的感觉,还好,这里保住了 “是啊至少,我们还能够给后世留下这座古城” 长叹一声之后,梁思成朝着人群中最为年青的水利专家黄万里看去,现在这座大坝已经开工,而他则是项目工程师中的一员,在停战后,这个国家发展的太快了,以至于,有时梁思成会感觉自己似乎跟不上时代。 “为了发展,总要做出一些牺牲,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将牺牲减至最小……”(未完待续,提供。 第二百九十章忠魂之地 “我想找个给英雄下跪的地方。堂堂中华,难道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给英雄下跪的地方吗?” 几乎每一天,这句话都在林徽因的脑海中浮现着,闪动着,她的脑海总是不断的浮现着在八宝山忠烈祠修复时,那位管长官的言语。 在中国真的没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邯郸市的忠烈祠,南京的忠烈祠,但,又岂有一座是为抗战阵亡的八十万将士修建的忠烈祠呢?又有那一座是国家级的忠烈祠呢? 或许是因为八宝山忠烈祠的修复时,管明棠的那句话让人黯然神伤的一句话令中央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以至于在民二十七年9月的军委会上,委员长在会议一开始便说道“我军过去最遭敌人轻视的一点,即是我们阵亡官兵的忠骸有许多不仅不能抬回安葬,而且任其遗弃阵地!” “我们忠勇将士为国捐躯,竟至死不得收骨,我们后死者如何对得起他们,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这是我军最大的耻辱!” “修公墓,现在停战了,我看可以着手了!” 相比于中央的滞后,在管明棠出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之后,签署的一号政令,就是着手在北平——这一全国抗战打响之地,择址修建忠烈祠,用于安葬阵亡官兵,同时又签署命令成立“华北战俘及战斗失踪人员联合调查指挥部……”由其亲任司令。 “搜寻阵亡军人的遗骸,从现在起将是一个中**队光荣的使命,也是是政府高贵的行动,是国家尊重每一个平等的生命的价值观的体现。对于国人来说,这项任务的意义并不在找回的数字,而在于对个每一个为国宝捐躯的生命的尊重以及对每一位家属及同胞失亲之痛的悯 惜和尊重。” “无论这个目标有多么渺茫,只要有一丝线索,我们就要最大限度地利用我们的资源,展开大范围的搜寻,直到成功,直到每一个为国尽忠的忠魂皆能魂归忠烈祠。” 相比之下,这一点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比邯彰军做的更好,几乎每一个邯彰军阵亡士兵在阵亡后就被立即后运至邯彰,然后按照礼典规定于忠烈祠或者家族墓地安葬,而作为华北的军政长官,管明棠所强调的却是国家。 这似乎有些逾越之嫌,但却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在察哈尔、在河北、在山东一具具无名的、有名的烈士遗骸合葬墓被找到,但同时一个问题却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他们应该安葬何处。 有人提出应该安葬于八宝山,因为那里有一座忠烈祠,可以利用旧址改建,而且是块风水宝地。位置易选,但如何设计这座“忠烈祠”呢? 从去年十月,公署开始就忠烈祠的修建征地的同时,亦开始向社会征求忠烈祠的设计方案,但一个又一个看似完美的方案,无一例外的被否决了,没有人知道否决的原因是什么。而面对民间的争论,作为对争论的回答,公署于《国民日报》上进行了连载,而连载的却是的篇篇回忆,几位军人对阵亡战友的回忆。 那是一个个简单、简短的故事,长者一两百字,短者数十字,可就是那短短数十字,却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每每想到故事中的那些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战士,每每想到肠子流出却依然战斗不止的军人,和许多人一样,林徽因的双眸中总是会浸满泪水,在她的泪水中,她想到在“血战红石岚”那部震憾人心的新闻也影中以及一部部新闻也影中看到的战斗的画面,那些用战友的尸体作掩体,一步步朝着日军阵地推进的军人。 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在战场上,那些不识字而没有文化的军人们舍生忘死的战斗,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才是真正应该被铭记、被追忆、被崇拜的人,而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于大殿中设阵亡将士总灵位,于侧翼殿中设阵亡将军灵位……” 默默的思索着一个个被淘汰的设计方案,突然眸中还浸着泪的林徽因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在激动的叫喊着的时候,林徽因又不无懊恼的自语道。 “真是的,我实在是太笨了!” 是的! 何止是自己太笨了,是所有人都太笨了!或者说,太冷漠、太自私了! 无论是在任何一个看似完美的设计方案中,都严格的遵守着一个原则“军衔”将官的、校官的、尉官的以及士兵的灵位、墓位在摆放在什么地方,都一如他们生前的军衔一样,都有着泾渭分明的分别,无关贡献和荣誉,只关乎官职的大小。但实际上呢?每一个为国阵亡的军人,他们都是平等的,他们生而平等,死而平等,生前的军衔不会让英灵的身份更尊贵或者更卑微。 终于知道公署为何淘汰了所有设计的林徽因立即开始着手修改她的设计,原本的设计的被推倒了,这一次与过去不同的地方是,她真正意义上理解了忠烈祠,那是国民缅怀英灵之地,无关生前的身份。 “在这里,被祭奠的忠魂以服役他们的国家为共通,他们中的每一位,无论军衔高低、身份职位,无论是功绩显赫的英雄,还是身份无法辩明的普通士兵,在此都享有一方属于自己的、象征着荣誉的忠魂归属之地,在这里,将铭刻每一个为国尽忠者的名字。” 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报纸上用整版介绍的“八宝山忠烈祠”的设计方案和设计理念,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此凝重,而在凝重中又带着一丝解脱。 现在,人们终于真正意义上明白了忠烈祠的意义。 “评断一个国家的品格,不仅要看它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民,还要看它的人民选择对什么样的人致敬,对什么样的人追怀。” 抬起头,看着坐在面前的办公室主任杨永泰,管明棠缓声道出了这一句话,然后默默的说道。 “我们不会因为他生前是一名将军,对他的追怀而多一分,亦不会因为他是士兵而少一分。什么是忠烈祠?” 在反问之余,管明棠自言自语的说道。 “忠烈祠是褒奖忠烈之处,亦是忠魂的魂归之处,而尊重为国捐躯者的灵魂。给予每一个献身国家的烈士平等的荣誉,这是国家的责任,公平!” 吐出这两个字时,管明棠的神情中流露出些许可惜之色o “从民国前直到现在,我们喊了这么多年的公平,可有谁真正在意过公平呢?人生而平等,死而平等,难道,我们就因为他是一个将军,在他死后,就要给他以特权吗?难道就因为他是一名士兵,而随意草草掩埋吗?是的!” 吐出最后两字时,管明棠甚至用一种极为压抑的声音将其道出。 “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一名将军死去了,我们会举行盛大的葬礼,几乎所有人都会缅怀他,但是,一个士兵呢?他只是无名的,截止到现在,三省一共挖掘出了多达l7。5万具烈士遗骸,其中大多数都是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合葬坟,但是这些人有多少有名有姓的呢?他们为国家死去了,别说棺材,甚至就连一卷草席、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这难道不是一个民族的悲哀吗?这难道是民国的公平吗?” 用力的摇着头,管明棠的神情中尽是悲伤之色,他又一次喃喃着曾说过的那句话。 “我想找个给英雄下跪的地方。堂堂中华,难道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给英雄下跪的地方吗?” 此时泪水在管明棠的眼眶中浸着,而杨永泰的神情中更多的是不自然,他们都曾赞同过那种“官阶分明”的方案,毕竟那些方案在他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我要给我们的国民一个可以给英雄下跪的地方,给人们一个缅怀英灵的地方,给军人一个人生荣誉之地!” 手指点着桌面上的报纸,管明棠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通过了林先生的方案,或许,当然,我同样也认为主殿并不够威严,这应该进行修改下,而且,这里还少了一个事物!” 沉思片刻,看着忠烈祠的俯视草图,忠烈祠主殿位于八宝山山顶,而标准化的而没有一丝等级之分的墓地则沿其两翼如“众星捧月”一般的拱卫着供奉灵位的忠烈祠主殿,在思索片刻后,管明棠在主殿前添加了一笔。 “我们要在主殿前增加一座无名烈士墓,用于缅怀那些无名军人,或许,我们可以安葬他们,但墓碑上的无名注定了这群无名烈士,仅只能在这里得到我们的缅怀!这……” 稍作沉默,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丝悲色。 “我希望这将是我们这个国家,最后的无名烈士了,从今以后,每一个军人,都能在忠烈祠找到他们的灵位,他们的墓碑,世人也将永远铭记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功绩!否则的话,这将是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耻辱!” 站在窗边,看着后花园的雪景,此时的管明棠默默的看着那里,心情却显得极为沉重,何时能够真正的懂得尊重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如果有1天 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两件,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事情吧! 否则,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又一次,在时隔一年多之后,李鸿斌又一次来到了南苑,又一次来到了他第一次上战场的地方,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天,学兵团的一千多名同学、战友,血洒于这片土地。 那天,大多数同学、战友都和他一样,不仅是第一次拿枪,也是第一次战场,伏在战壕中的他们显得很是恐惧。 “我们一定要守住阵地!” 闭上眼睛,他想到了战友们的誓言,想到了视线中的同学们被日本兵的刺刀刺中,鲜血淋漓的他们,仍然奋力的抱着敌人撕打。 “如果有手榴弹的话,也许,他们会拉响手榴弹吧!” 默默的言语着,冲着南苑战友们洒下热血的军营,李鸿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他便在路边等着汽车,雪花不时的落在他的肩膀上,而他默默的站在那里,任由风雪吹打着自己的身体,在阳光中,衣领上中尉衔星闪烁着些许金光。 公共汽车上的人很多,这一天,许多人都来了,有军人,更多的却是平民,而这趟公共汽车的终点是“八宝山忠烈祠”,一路上,所有人都静静的,车厢中,甚至听不到人们的谈话声。 沿着上山的坡道朝山顶走去时,李鸿斌看到身边有许多人,今天是年初一,是祭祀先人的日子,许多人都来了,军人与平民走在一起,每个人的神情显得都是如此的肃穆与沉重尽管此时“八宝山忠烈祠”尚未完成修建,但是大量的遗骨不可能暴尸天幕中,极早安葬是去逝者的尊重,尽管许多安葬在这里的许多军人都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了属于他们的归灵之地。 忠烈祠的规模很大,甚至于数倍于紫金山的忠烈祠,在忠烈祠两翼从山顶绵延至坡下田野的便是规划中的公墓,坡上、田间曾经的杂树被清除了,整个公墓的一草一木都加以规划,而此时,这里的一切显得却有些萧条、冷清, 在公墓的入口处,三个工兵团上万名工兵日夜赶工的,在一个月内完成了上山步道、坡道以及其它主体道路建设,在公墓的建设中,八宝山的地容貌被改变了,山变矮了、坡变缓了、在山顶上,庄严、雄伟的忠烈祠,此时不过刚刚打下地基,从泰山、华山、恒山、嵩山以及衡山运来的石材,用做忠烈祠的基石,忠烈祠内的一切都有着特殊的喻意,正如用于士兵墓碑的白色大理石一般,同样来自己全国各省。 当墓地完成修建之后,一具具从各地合葬坟中起出的遗骨被奉入公墓,一具黑色的,稍显单薄的棺材、一块白色的墓碑,碑身大都无名,仅只能通过作战地图确定牺牲部队序列,以至于只能在碑身上铭刻番号,以作纪念。 虽是如此无名之碑、无名之墓,公署依然固执的将这些无名英雄分别安葬于公墓之中。一排排整齐的白色大理石墓碑于雪地间耸立着,而在墓地的间整齐的柏油路上,只有一株株不知从何处移栽的梅花,盛放着,映衬着这公墓的肃穆。 在距离忠烈祠主殿前方约五百米处,那是一个大型平台,此时,那里站着许多人,在这种肃穆中,在一个连队的方阵前,两名军官抬着一副花圈,缓步将花圈敬献至墓前,这是无名烈士墓,是忠烈祠第一批建成的主体。 无名烈士墓是为了纪念那些无名的英雄,深红色象征着鲜血的大理石陵墓上,稍靠西侧陈设着钢盔和军旗的青铜雕塑,造型简洁明快,蕴意肃穆深长。墓前有一个凸型十二日星状的火炬,十二日星的中央喷出的火焰,从建成后一直燃烧到现在,这长明灯永远也不会熄灭,它象征着烈士的精神永远光照人间。 李鸿斌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赶上整点换岗和敬献花圈的仪式。仪式一如既往的如无名烈士墓揭幕时那般的庄重,守卫这里的神情肃穆的卫兵来自步兵第一团,卫兵在墓碑前有节奏地走二十一步,面对墓碑停留二十一秒,然后转身,停二十一秒,再反向行进二十一步,他们的动作显得很轻缓,每一步的抬步都是轻轻的抬起,像是害怕惊到已经安息的战友,又像是不愿意战友离开一般,但李鸿斌却知道,这两个二十一步与三个二十一秒这意味着尊重,意味着对忠魂的尊重。 而在无名烈士幕前的所有人起立把右手放在心脏处时,不同年龄、身份的人们神情都是那样的肃穆,静静的望着无名烈士墓,军人们行着军礼,童子军亦行着童子军礼。 在长明火前方,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镌刻着一行铭文。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 每一个献花者,都可以感觉到这十六字的沉重,和其它人,当李鸿斌单膝跪在无名烈士墓前,将一枝菊花置于墓前的时候,他的内心被不断的击打着,泪水从他的双眸中流出,在无名烈士墓前的泪水,是高尚的,是值得铭记的。 “在中国的历史有多少的为国牺牲之人,他们的名字永远不会被人知晓,但正是他们的牺牲和付出,成就了这个民族、国家真正的魂魄,这些无名之士才是这个民族真正脊梁。” 像是接受了一次心灵之旅一般,李鸿斌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入左翼的墓地,那里安葬着他的战友,他的兄弟。在这里没有军衔等级,他们唯一的身份就是“中**人”,行走于墓碑前方的雪地间,李鸿斌的视线总是不自主的投在身边的墓碑上,几乎每一个圣洁的碑身上碑文,为了国家,他们死去了,却没有留下名字。 “这里安葬着一名中**人,他的名字无人知晓,他的功勋永垂不朽。” 终于,当他来到二十九军的墓地群的时候,站在一块无名牌前,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臂冲着墓碑行着军礼,与曾经有力的军礼不同,这个军礼是如此的缓慢而沉重。 “兄弟,我来看你们了!” 默默的道出这句话之后,像是力气被抽干似的,李鸿斌坐到了雪地上,他看着面前洁白而没有名字的碑身,脑海中闪动着一个个曾无数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或熟悉或陌生的容颜。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在南苑军营中,列队行进的战友们,似乎在这里,他们又一次重整了队列,又一次踏上了征程。那深邃的视线投向远方,似乎又一次回到了曾经的战场…… “砰……” 远的排枪声,将李鸿斌从思绪中惊醒,他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看去,只看到百米开外,数十人站在那里,在泣哭声中,墓旁的六名身着礼服的军人将步枪对着空中。 “预备——放!” 排枪声再一次打破了公墓的静寂,公墓中的葬礼让李鸿斌连忙走了过去,尽管他并不认识那个士兵,但作为一名军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战友送行。 近了、近了,在那排枪声中,熄灯号响起,低沉的熄灯号此时显得很是肃穆,戴着孝布的人们发出嘶心的抽泣,看着那墓位上的积雪,李鸿斌知道,安葬于此的军人,不再是无名的军人了,他留下了他的名字,更准确的来说,司令部终于通过他留下的遗物确定了他的身份,告慰了天上的英魂和安慰了人世间的家人。 “孩子生下来,爹娘都给起了名的,怎么一个个都成了没名没姓的孩子了?”国民对生命的认识,正是在无名烈士墓前管长官那略显得有些嘶哑的声音中,得到了认识,那一天,无数人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而在感动的同时——找到他们、告慰英灵和安慰亲人,则成为了公署的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几乎每一天,在阵亡和失踪人员司令部内,都有数百名军人从事着相应的工作,以确定阵亡士兵的身份。 一根破损的钢笔、一封残破的信件或者一本日记、甚至一张卡片、几名幸存战士的讲述,他们不会放弃任何可能确定阵亡者身份的线索,那每一个看似冰冷的编号,却意味着一个国家对于烈士的尊重。 肃穆的熄灯号中,站立于墓碑后的六名士兵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同时折起一面国旗,轻轻的沿中线合拢,依照标准的折旗步骤,将轻缓的将国旗折成四角型。被叠起的国旗由领队的士官双臂交拢,合抱于胸前,然后缓缓的走向颤泣却强忍不出声的老人面前,然后在阵亡士兵家人的注视中,单膝跪下。 “这面国旗,以一个感激的国家和中国陆军的名义,献给您!用来感激您的儿子为祖国作出光荣、忠诚而可敬的牺牲,谨以这面国旗表达整个国家以及中国陆军对他的感激之情!” 单膝跪下的军人合抱着国旗,对目中带泪、身体微颤的老人说道,军人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当老人接过那面国旗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他紧紧的抱着国旗,轻抚着怀中的国旗,就像是数十年前紧抱着刚出世的儿子一般,泪水从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了下来,滴落到雪地上…… 在这肃穆而庄严的一幕中,李鸿斌站在远处,默默的行着军礼,看着那泪如雨下的老人,在亲属的搀扶中离开的时候时,置身于这圣洁的公墓之中, “如果有一天,将我安葬于此吧!”默默在心下许下这一誓言之后,李鸿斌朝着步道走去,那深邃的视线再一次投向远方的时候,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还隐含着丝许期待…… 第二百九十二章石原的春天 期待! 当中岛飞从东京起飞的时候,对于未来,第一次石原莞尔充满了期待,他的梦想终于得于了实现——一个星期前,在闲院载亲王和陆军大臣以及多名参谋次长的力荐下,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军旅生涯似乎已经到了尽头他,出人意料的,被军部任命为关东军参谋长。 终于,又回到了满洲了! 想到再过两个小时,他将以关东军参谋长的身份再次返回满洲,返回那片他拓殖的大地上,石原莞尔的内心不禁有些激动,之所以激动,绝非仅仅因为一跃成为关东军的参谋长,而是因为作为关东军参谋长,他有足够的权将他主持修订的《国防国策大纲》在满洲加以实施,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自认为是“满洲国的建国之父……”的石原莞尔而言,他是为了准备和苏联以及美国进行“最终战争”而建立这个“满洲国”的,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要把这个“满洲国”建设成为一个能够自给自足,具备完整工业体系的后方基地。 但是现在,8年过去了,但是关东军又在做着什么呢? 8年来,满洲的工业看似取得很大的进展,但这依然不够。 “真不东条、星野、松冈他们在干些什么!” 坐在飞机上,石原莞尔暗自于心里抱怨着,东条实施的剿匪计划,至今仍然未能缴灭辽宁的土匪,而被他寄希望的“满洲资源开发”亦远无法让满意,或许,在过去,他无法左右满洲的一切,但是现在不行了,那个凭着家族背景成为关东军参谋长的“东条上等兵”现在回到了东京,而他,石原将接替东条,成为关东军的参谋长,不仅将主导关东军的军事大权,同样也将主导满洲国的政治,对于前者,他早就做好了计划,丢给自己的参谋次长,他所希望得到的,并且认为能够充分发挥个人能力的,是通过主导满洲国的政治,进而在满洲国实施他的《国防国策大纲》,以增加日本工业实力为中心,在满洲国实施全面建设。 飞机在朝鲜半岛的上空飞行着,踌躇满志的石原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满怀着大展身手的雄心朝着满洲国的“首都”新京驶去,而当石原莞尔的专机朝着新京驶去时,在满洲国的“首都”新京谢介石的公馆内,此时的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已经淡出满洲国政界的谢介石,这位曾一度衣锦还乡回到台湾,以台湾引起轰动,并带动上万名台湾来到满洲国的前任实业部长,神情更是带着浓浓的喜色。 “这下可好了,石原君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提及石原莞尔出任关东军参谋长,不单是谢介石,即便是郑孝胥、张燕卿等人亦无不是满怀欢喜之意,作为满洲国协和会中央事物局局长,在过去的几年间,谢介石以及其它满洲国的大员们来说,可谓是经历了火冰两重天的百般滋味,与石原不同,自东条英机成为关东军参谋长后,满洲国对于东条而言,不过只是三个“汉字”罢了,至于作为满洲国唯一的“和法官方政党”的协和会,在东条英机的眼中,更是一伙成不了事的地痞流氓,着实令人倍觉羞辱。 但是石原却于东条不同,石原一直都很感激协和会在“满洲事变”前后帮了关东军大忙,再者协和会亦是石原一手缔造的,现在石原再次主掌关东军,无疑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甚至于许多人都期待着石原到来后,能够让他们掌握更多的权力,而不是表面上的地位实际上的图章工具。 而其中对未来最为看好,甚至强烈期待着石原到来的,就是谢介石,在他看来,这正是他的机会,甚至于,在石原莞尔还在上任的路上,他就收到了一封石原写的亲笔信,邀请已退隐的他出任“满洲国国营事业董事长……”而这更让谢介石同样对石原的到来,充满了期待,以至于特意邀请来了同乡黄子正,他是溥仪的御医。 “陛下对于石原阁下出任关东军参谋长同样也是满怀期待的,甚至曾多次询问郑总理,这个消息是否确实。” 作为溥仪的御医,黄子正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些人都期待石原的到来,在他的理解中,或许是因为他们“共同缔造了满洲国……”吧! 与中国人不同,作为台湾人,在满洲国任职的台湾一样,黄子正可谓是深得日本人的信赖,在满洲,台湾人和日本人待遇相同,并无任何差别,在那里的日本人不似在台湾的日本人般歧视台湾人,而且地位亦不逊于日本人,许多人都是各个政府机关的负责人,日本人需要他们这些既能说日语又能说汉语的台湾人作为日本人与“满洲人”之间的桥梁。 “当然,现在满洲国上下无不在期待着石原阁下的履职!” 道出这番期待之后,谢介石又不无快意的说道。 “这下好了,东条那个家伙,终于离开了!” 在他的这番快意中,见到黄子正的脸上流露出此许疑色,于是谢介石便主动解释道。 “子正,你知不知道,为何台湾人在满洲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 “难道是因为石原参谋长?” 虽说不知道原因,但从谢介石的这番话语中,黄子正还是猜到了答案。 “正是!” 用力的点点头,谢介石笑了笑。 “这正是石原参谋长与东条等人的不同,对于东条等人来说,日本人是他们唯一能信赖的可靠之人,至于我们台湾人,不过只是二等公民,表面上他们对我们信任有加,但是实际上,他们骨子里轻视我们,觉得我们仍然是中国人!或者说与满洲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在这一点上,石原参谋长却截然不同!” 谢介石知道没有石原的首恳,自己是不能够成为满洲国的首任外交部长,更不能在后来衣锦连乡,从而带动上万台湾人来到满洲国开拓事业。 “在石器原看来,既能说日语又能说汉语的台湾人不仅仅是日本人与“满洲人”之间的桥梁,同样,相比于的满洲人,我们有中国的名字,更接近中国人,但在另一方面,我们又是日本人,所以是值得信任的,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 沉默片刻,谢介石脸上的喜色中又带着些“遗憾”之意 “在石原看来,台湾人在满洲的地位、权力,无不是依靠日本而来,因此,当我们珍惜自己的地位与权力时,就自然的更加主动的亲近日本,在满洲国,我们只走过客罢了,我们不可能像满洲人一样,偶尔的还会思索满洲国的历史与将来,甚至还有民族等等诸多的问题,这一切无不意味着,我们是值得信任的!” “我明白了,就像朝鲜人一样!” 黄子正点了点头,他想到了在满洲国的朝鲜人,不也正是和他们一样吗?在满洲国,日本人是一等公民,而台湾人、朝鲜人则是可以信赖的二等公民,至于满洲人……则是不值得信任的。 “但在东条看来,无论是朝鲜人也好,台湾人也罢,本质上和满洲人都没有任何区别,在他的眼中,满洲国只是三个汉字,所以,” 抬起头,直视着黄子正,这位自己对其有知遇之恩的御医,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满洲国上下,这才会对石原的到来充满了期待,而石原也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 看了一下座钟,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去机场了。 “子正,我们一起去机场吧!我今天把石原介绍给你!” 坐在路边的餐馆中,顾明扬隔着有些许雾霜的玻璃窗朝着窗外的道路看去,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已经先后有几十辆汽车从这里经过,这是前往机场唯一的道路,从那些汽车的主人可以看出,现在整个满洲国上下,无不是欢天喜地的等待着新任参谋长的履职,实在是…… “真是一群当不够奴才的汉奸!” 在心底默默的骂着,顾明扬的眉头却紧锁成一团儿,石原莞尔的到来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呢?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确定一些消息,从车牌号中去推测有那些人去了机场,或许,其中有些人走出于“官方”的需要,但从目前的情报来看,绝大多数伪满官员无不是发自肺腑的欢迎石原莞尔。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这正是他需要弄清楚的问题,在过去的几年间,调查局在东北早就铺开了一张遍布上下的情报网,但是现在,出于情报人员的敏感,从伪满大小汉奸对石原的期待中,他能够感觉到这位自封“满洲国之父”的石原,同样也是“918事变……”的策划者的到来,很有可能会给东北带来前所未有的改变,这种改变会是什么样的改变呢? 会对局里在东北的工作造成什么影响吗? 会不会导致在东北的情报工作受挫?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断的在顾明扬的脑海中闪动着,以至于他甚至无心去吃碗中的面条,全是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在心底念叨着那个名字。 “石原莞尔!” 第二百九十三章忧心 北平,顺承郡王府,在历史上,这里曾是满清开国的“八大铁帽子王”顺承郡王的府邸,在民国后,原顺承郡王因生活艰难将王府租给徐树铮,在张作霖入关据北京时,以75000银元买下了顺承郡王府,将其作为大元帅府,民十九年,张学良“武装调停”中原大战后,其亦是张学良官邸所在。 民十七年9月,在管明棠抵达北平后,起初住于北方贸易北平分公司,后来张学良通过他人向管明棠售出了这座王府,以感谢他不念旧怨对东北军旧部的关照,由此这座王府,便成为管明棠在北平的官邸。 在顺承郡王府院内那四株高大的楸树的下,管明棠则默默的来回踱着步子,他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此时,他已经不知就这样于雪地间走了多长时间,任由刺骨的寒风袭身,却依然在那里走着,走廊间的卫士不时的有些担心的看着主任,但是没有人主动走向前去劝说他回房间内。显然现在主任正在思索着问题,所以,他才不愿意呆在暖洋洋的室内,按照他的说法——温暖会麻痹人的神经,从而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因此他需要寒风抚去内心的其它情绪,在寒风中冷静的思索问题。 “主任这么站了有多长时间了?” 刚进官邸,杨永泰、杨杰便从卫队长张振声那里得知的情况,而张振声苦笑道。 “至少有两个小时了!” “真是的,难道就不怕主任冻着吗?” 杨永泰的脸上略带着些许怒意,但这怒意的背后却又有些无奈,夫人不在北平,在这个时候,没有能让主任进屋,除非他想到是解决之道。 “还好,今天太阳不错!” 会是什么事? 杨永泰、杨杰两人无不是互视一眼,是什么事情能让主任思索这么长时间?当两人走进院子的时候,只看到主任的脚下被踩平的一条长达数十米的冰雪步道,他依然默默的在那里走动着,全未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到来。 “石原……” 默默的念叨着这个名字,管明棠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儿,相比于任何一今日本人出任关东军参谋长,都没有什么可怕的,或者令人担心的地方,但唯有石原莞尔,这个号称近代日本唯一懂得“战略”的家伙,才是真正让人担心。 得益于后世诸多的资料,在司令部情报处罗列着一份从大佐直至大将的几乎包括了所有日本陆海军将领的档案资料,而其中唯一让人警惕的说是石原。一个人等于十个师团!在日本近代,能享有这种“赞誉”的恐怕也就只有石原了! 或许石原可以享受这样那样的来自后世的“赞誉”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9。18事变后,他从未对日本产生任何影响的现实,但是现在,历史却在这个地方发生了惊人的改变。 自己改变了历史,同样,日本的历史也发生了改变。 邯彰军的胜利成就了自己,同样也间接成就了石原莞尔,使得这个被忽视的家伙不断的受到重视,并最终成为了关东军参谋长,在历史上,他只做到参谋次长,尽管临时代理过一阵参谋长,但最终还是为他人所取代,这位日本军中唯一的懂战略之人,现在却被自己一手“推”到了关东军参谋长的职务上,实在是……真是一个麻烦!早知道,真应该趁有机会的时候,刺杀这个家伙!想到在这个时代属于日本绝密的《国防国策大纲》管明棠心底的忧虑又一次加深了几分,如果石原真的成功的话,真不知道,会给未来的反攻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增加多少阻力。 石原莞尔主持下的东北,绝非他人主持的东北所能相比,相比于其它人,他无疑更具魄力,但绝不会妄动,他会通过对东北的工业开发,从而全力增强实力,在实力未增强之前,绝不会有所妄动,这固然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在未来几年内,中日两国间都不可能爆发战争,但敌人埋头工业建设又岂是好事? 邯彰军的反攻已经让日本认识到了战车以及火力、航空的重要性,那么接下来日本会作何选择呢? 想到自己在解决了一个麻烦的同时,却又为自己增加了一个更大的麻烦,真是……主任在想什么?杨杰与杨永泰看着不时的紧锁眉头来回踱步的主任,他们还从没有见过主任这种心事忡忡的样子,甚至对于他来说,如果说非要说有的话,也就只有……想到去年在武汉时主任的情绪,杨永泰心下不由一紧,连忙出口喊道。 “主任!” “嗯?” 思绪被打断的管明棠看着杨永泰和杨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是自己请过来的。 “畅卿、耿光,你们来了!” “主任,有什么烦心事吗?” 杨杰试探的问一句。 “是因为南边的事情?” 相比于北平的平静,南边并不平静,现在南方的裁军可谓是惹得各战区皆为不满,甚至有“卸磨杀驴”之说,而更有人趁机煽动,总之,现在南方的政军两界显得极不平静。 “是东北啊!” 长叹口气,管明棠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南边如何乱,最终委员长都能压下去,现在的委员长早不是两年前的委员长了!在中国,现在没有任何人能挑战他的权威!” 即便是我,顶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在他的愧疚下保持着半**地位,只有在那种愧疚随着时间减淡之后,随着华北与南方的分歧越大的时候,南方才值得让自己担心,而在此之前,自己不需要考虑南方的事情。但是东北,自己却不能不去考虑。“东北的四千万同胞,还身处奴役之中,我又怎么能忘记呢?” 主任的长叹,让杨杰微微一愣,沉思片刻后,便直接问道。 “是石原莞尔?” 作为公署副主任、华北集团军群参谋长,东北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而现在东北有什么令人忧心的地方呢?只有新任关东军参谋长石原莞尔了。 “石原?” 在杨永泰的诧异中,管明棠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军政方面的左膀右臂,管明棠用沉闷的口气说道。 “在石原进入日本军部中央后,其立即又主持起草了一个《现下国策的要点》的文件,在文件中指出“军部应该强制国家以全部能力使飞机工业能够飞速发展,迅速解决燃料问题。”这个文件可以说是日本军部绑架政府的宣言书,在此之前的军人只是需要飞机大炮,从来没有把制造飞机大炮看成是自己的事,而石原的手却直接伸到了国家产业政策 ”o 这正是石原最让管明棠警惕的地方之一。 “过去,石原没办法左右日本政府,但是现在,作为关东军参谋长,他却可以左右东北的产业政策,并令其完全为日本的战争机器服务,战争,归根到底,还是比拼工业力量!所以,这个对手出任关东军参谋长,真不知道,会给东北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主任,这个石原也就是一个参谋长,他上面,还有一爪……” 对主任的感慨,杨永泰反倒是不以为意的说道,而他的话几乎立即被杨杰打断了。 “就是这个在日本军部几乎没有靠山的石原,却几乎把总参谋部真正掌握权力的参谋次长架空了!他的指导课集中了参谋部90%以上的权力!那时,他头上有参谋次长,却让他成为实际上的参谋次长,而且没人支持,他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现在,再说,植田谦吉本身就不过问满洲事物!这家伙到了东北,就一定会成为东北的太长皇!” 看着神情凝重的主任,联系到先前他满面忧色,杨杰已经理解了,作为军人,他更多的是从军事的角度思考问题,而眼前的这位却需要考虑全盘问题。 “后来石原又重新主持修订了“帝国国防方针”。那个所谓的帝国国防方针最早是田中义一在1907年搞的,后来在1923年海军裁军时由海军军令部主导又修改过一次,石原又在1936年6月底的这次是第三次修改了,修改后名为《国防国策大纲》,” 提及“国防国策大纲”杨杰看着管明棠时视线略显得有些复杂,他很难想象军事情报处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的这一情报以及《国防国策大纲》的副本,与所谓的“田中奉折”不同,作为军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份《国防国策大纲》是货真价实的真货。 “以《国防国策大纲》制定的日本的国策是成为东亚的指导者,为此一定要具备能够排除苏美英压迫的实力。在充实能够对抗苏美英的军备特别是航空兵力的同时,做好稳固日本与伪满和华北,完成进行持久战的准备的基础工作。完成了军备的充实和持久战的准备后,首先开始积极工作以尽快迫使苏联放弃进攻远东的图谋。在此期间努力与美国保持亲善关系,苏联屈服后与其建立亲善关系,将英国实力驱逐出东亚,解放东亚各民族。苏联和英国屈服后,领导东亚各国合作使其实力得到飞跃发展,准备和美国的大决战……” 听着杨杰道出《国防国策大纲》的主要内容时,管明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然后无奈的点点头说道。 “所以,我才觉得,现在的形势反而更棘手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决定未来 一场大雪使得新京,这座日本在一片荒地上建立的满洲国的“首都”完全是一片银装素裹,曾经热闹的建筑工地,在进入冬天之后,便陷入了静寂之中,此时的新京已经初显了作为一座现代都市的繁华,一栋栋“兴亚式”建筑,更是彰显着日本对这个“国家”的期待,或者说,对于大陆的期待。 在室外的大雪纷飞之际,在关东军司令部参谋长办公室内,一场会议却正在进行中,而此时,这场会议已经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作为关东军新任参谋长,石原莞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召开军事会议,反倒是召集了“满洲国”总务厅长官星野直树、产业部次长和总务厅次长岸信介、满铁总裁松冈洋佑、满洲重工业开发株式会社社长鲇川义介以及日满财政问题研究会会长宫崎正义,这位他在满洲时认识的老朋友,而这场会议的核心却极为简单——“满洲重点建设会议……”,就满洲重点建设进行研究。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在未来五年内,以国防为中心,完备满洲的产业建设!从而为帝国的未来服务!” 几乎是在会议刚一开始,石原莞尔便几乎推翻了所谓的“满洲国产业五年计划……”尽管按照“满洲国”第一次“产业五年计划”鲇川义介提出了以发展汽车、飞机等军需工业为中心的战时经济设想,受到关东军司令部的赞赏于支持,达去的几年间,更是以伪满洲国的名义发布命令,将原由满铁和伪满管辖的重工业强行收归满洲重工业开发株式会社管理。依靠满洲国赋予满业的“国策会社”的头衔对东北地区的钢铁、轻金属、机械、煤炭等重工业部门实行统治,但石原看来,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了。 在道出这句话时,石原莞尔的双眼不断的盯视着在坐的几人,此时他的眼神十分严峻,几乎没眨过那怕一下,似乎是想要用目光把面前的几人射穿一般。 在他的这种逼视中,作为满业的社长鲇川义介只觉得浑身上下极不舒服,与其它的日本企业不同,几乎是在“满洲事变”之后,作为日本产业会社社长的他,便看到了摆脱在财团的挤压中寻求新发展的机会,即把经营的重点转向中国,更在去年将总部迁往新京,扬言要用30亿日元开发重工业,在中国东北建立满洲重工业开发株式会社,而他之所以能够得到关东军的支持,除去提出的在军需工业为中心的战时经济设想得到关东军的认同外,更为重要的是——关东军与满铁的矛盾,让他钻了空子,这才使得他的梦想成为了现实 而正是眼前这位石原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这次石原就任关东军参谋长,在鲇川义介看来对他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可谁曾想他一上来,就推翻了“产业五年计划”怎么能让他觉得的舒服。 “阁下,现在满洲的工业相比于过去,已经取得飞速的进展,我们……” 不待鲇川义介辩解完,石原便直接打断他的辩解,然后嘲讽道。 “真是的,满洲事变前,张学良就能制造出汽车了,到现在7年过去了,一年还是只能制造几百辆汽车,实在是没有一点进步!” 在鲇川义介的脸色变得难看的时候,石原看着鲇川义介时,心底更是充满了失望之意,正是他的策划下鲇川义介才来到了满洲,可是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他又干了些什么呢?几乎没有取得任何真正的进展。 “七年前,支那人连一辆汽车都不能造,可是现在,支那一年却能造几万辆,甚至十几万辆极为先进的汽车,相比于支那人,还好意思说,满洲的产业取得飞速进展吗?” 石原莞尔的话一出口,就让众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无不是变得极为难看,他们知道石原表面上指的是去那,实际上指的是北方公司,确实,相比于北方公司他们所取得的成绩是极为有限。 “阁下,我提出引进美国资本开发汽车产业的计划,被司令部否决了,所以……” “真是的,既然有用,为什么非要等司令同意了才去做,若是等司令部同意了,现在有没有满洲国都淡一定!” 无论如何辩解,石原都有着话在等待着他们的辩解,在石原的强压下,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但是相比于先前的不定,这会鲇川义介、星野直树、岸介信等人反倒是因为石原的这句话,看到了希望。 “对于如果欲快速推进满洲产业建设,那么就目前而言,引进美国的资本是最好的选择,这一点上,德国也是如此,德国在过去几年间,即大量引进美国的剩余资本,而支那亦计划引进美国资本以及设备技术,从而以推进其产业建设,但是,在司令部看来,引进美国资本无疑会导致帝国对满洲控制的减弱,这对帝国的满洲政策是极为不利的……” 既然石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鲇川义介也就没有了任何顾忌,对于这个曾化妆成工人到美国的工厂中偷学美国技术的满业社长来说,他开发满洲产业的根本点就是立足于引进美国资本和技术设备,但是他的这一设想,却一直遭到关东军司令部的反对,正因如此才会未取得真正实质性的进展。 “那么,鲇川社长,你保证能引进美国的资本和技术装备吗?” 盯视着鲇川义个石原莞尔大声追问道,甚至于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急切,在他看来,现在那怕就是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日本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了。 “石原阁下,只要司令部同意,引进美国的资本和技术装备,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苏俄都可以引进美国的技术,日本为什么不行,现在美日之间最大的矛盾,日支冲突解决了,若是我们主动敞开满洲的大门,那么无路可去的美国资本势必将大批涌入满洲,而相应的,我们每引进一美元的美国资本,那么美国对支那的投资就减少一美元,正是因为我们关闭了满刚才使得美国资本不得不投向支那!” 抢在鲇川义介回答之前,岸介信这位满洲国产业部次长和总务厅次长,便用极为坚决的口吻说道。 “从去年月至今年l月,美国对支那的投资计划已经超过2。5亿美元,如果同样的资本投入满洲,那么对满洲的产业发展促进作用将是极为显著的,而且相比于支那,我们可能给予他们更多的优惠,更多的利益,因此……” “既然能够引进来,那么就立即去干吧!” 没有任何的迟疑,几乎是在确定了能够引入美国的资本与技术装备之后,石原莞尔便立即表示了支持,他的这种支持只让众人一愣,与他人脸上的喜色不同,作为满铁总裁的松冈洋佑却表示了他的忧虑。 “阁下,引进美国的资本和技术装备,固然有利于推动满洲的产业发展,但是,美国毕竟是日本潜在的敌人,如果……” “就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潜在的敌人,所以,我们才要引进他们的资本和技术,反正一但和美国打响最终决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偿还美国资本的,至于工厂和技术设备,不还是日本的吗?反对引进的家伙,真是愚蠢透顶了,他们难道就没有看到其中的机会吗?” 啊! 石原莞尔的回答让松冈洋佑、岸介信等人完全惊呆于他的这种鲜明的态度变化中,以至于甚至都跟不上他的变化,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石原莞尔之所以同意引进美国的资本和美国的设备,根本的出发点是因为——战争。 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岸介信以及满业而言,他们还是得到了关东军的许可——引进美国资本和技术设备,这对于债券发行因本土财力已经枯竭的满业而言,恰正是挽救目前危机的良机。 “鲇川社长,尽快把你们的报告送上来,总之,动作要快点,别等到支那人,把所有的能引入的资本都引入了支那,到那时,再动手已经晚了,明白吗?” “嗨!” 在会议结束后,面对石原的叮嘱,鲇川义介不无激动的应声道,在鲇川义介等人离开办公室的之后,宫崎正义却留了下来,作为日满财政问题研究会会长正是他向石原提出了满洲的第一个五年产业计划,而因为石原的离开,那个计划却被关东军修改的千疮百孔,完全失去了他的意义。 “石原,如果今天的会议传出的话,不知道会遭到多少人的质疑!” 宫崎正义笑看着石原,他果然还是那个大胆极了的石原,为了达到目标,完全就不顾任何风险,和当年发动“满洲事变”时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同。 “质疑?” 睁大眼睛,盯着宫崎正义,石原好一会才长叹口气说道 “我倒是希望我能慢慢的说服他们,可是你看,这些年他们在干些什么,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满洲,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步,这如何担当起未来帝国的大本营?真是的,他们想质疑就让他们质疑吧,等到支那一年生产几百吨钢材,十几万辆汽车的时候,到时候,他们再后悔就晚了!” 说到这,石原莞尔的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宫崎正义说道 “喂,宫崎,对管明棠那个人,你怎么看?你觉得,咱们有可能和华北方面缓和关系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石原终于掌权了 雪,纷纷扬扬的冬雪。在近午时分时,便降了下来。 在顺承郡王府内的书房中,加湿机使得室内并未来因暖气的使用而显得过于干燥,此时,几人坐在书房内,不时的讨论着,偶尔的,那声音会略显得有些激动。 “应该说,这个石原莞尔主持修订的《国防国策大纲》具有一定的现实性和可行性。” 这是第一次,杨永泰翻看这份被列为绝密的日本昭和十一年制定的《国防国策大纲》,也正因如此,原本极不了解的石原莞尔在他的心中抬高了几个台阶,这个家伙就像是主任所说的那样——是日本陆军中少见的几个具有战略眼光的之辈。 “是具有一定的现实性和可行性,但是……” 李璜将手中的副本放到几上,然后断绝说道。 “但未免有些太过一厢情愿了!” “太过一厢情愿?” 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然后看着李璜询问道。 “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在管明棠询问时,杨杰同样也抬头注视着李璜,过去在他看来,李璜等人不过都是由主任“圈养”之党人罢了,是某种程度上的政治工具。 “按照这个《国防国策大纲》提出的假想敌顺序是美,苏。首先对苏已经放弃了进攻战略,而代以“完成了军备的充实和持久战的准备后首先开始积极工作以尽快迫使苏联放弃进攻远东的图谋……”的字眼,就是说在武力的后备上与苏联谈判,不与其交恶。起码从现实的工业生产和军事兵器实力来说,立即和苏联交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在石原看来,苏联南下的路线有三条,分别是满洲,内蒙和新疆。但是因为地理的因素,苏联人肯定会放弃后两条而选择满洲,所以要北极熊打消南下的念头,首先就要经营好满洲国。” 听着李璜提及《国防国策大纲》的内容,曾澈则保持着沉默,他已经命令调查局驻东北情报站,全力搜集石原的情报,关注其在东北的举动,既然老板关注这个人,他必须更加关注,甚至因为此时老板所表示的关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寻思着,是否应该派人解决掉这个麻烦。 “而对美国则是“努力与美国保持亲善关系……”因为日本和满洲都有丰富的媒,铁资源,可是缺少最重要的战略资源:石油和橡胶。而这两者全在美国人和英国人手里,所以千万不能和美国人翻脸。只要不和英美翻脸,石原认为英美会默认“满洲国”的存在,因为有一今日本人控制的满洲,正好为英美消除了苏俄南下的忧虑。” 端着茶杯,管明棠并没有喝茶,针对某一个人举行一次应对会议,这在公署尚是首次,尽管会议是在自己的“家”中举行的。 “对华战略则是做好稳固日本与伪满和华北,完成进行持久战的准备的基础工作,反对扩大战争。也就是说:在西北的挑动内战,同时建设满洲国,巩固、稳定华北,堵住俄国人南下,再向南洋渗透,得到马来亚的橡胶和文莱的石油,同时挤走英国人,争取把手伸到“兰印”确保石油供应,这以后再和美国进行“最终战争”。” 提到这里,李璜的脸上略流露出丝许嘲讽之色。 “这确实如杨主任所言,具备可行性,但未免也太过一厢情愿了,首先在对苏俄问题上,石原的态度是暂时不与其交恶,但是日本的北进是其国策之一,而同时,苏俄方面因我国与日本的停战,亦发生了改变,去年日本在张鼓峰的试探性举动,迫使一味避免两线作战的苏方作出了让步,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几年内,日本仍然有可能因为边界问题,继续进行冒险性尝试,石原是参谋长不假,但是原忘了,当年他还是中佐的时候,就发动了“918事变”而这一示范效应,是否会激励日本中基层军官作对苏冒险尝试呢?” 李璜的分析让管明棠、杨永泰等人颇以为然的点着头,“下克上”正是石原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一次让步、两次让步、三次让步,苏俄为了稳定远东,接连不断的让步,不会让日本满足,反而会进一步刺激日本的胃口,当这个胃口被刺激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主任,到时候,无论苏方是否愿意,他们都不得不应战,而界时东北的局势必然发生变化……再就是对美态度,美国与苏联不同,美国在亚洲更多的是商业利益,如果不直接入侵菲律宾,以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的盛行,美国很难对日本采取措施,但问题却就发生在这里——资源,正如这份大纲中分析的那样,石油与橡胶恰恰是东北所不能提供的,甚至可以说,资源问题才是日本最根本的问题!” 作为三省参政会的参政员,自中日停战后,他一直在研究着日本这个未来几年中,华北当局最大的,甚至可以说唯一的假想敌,与其它人大都通过军事去研究这个敌人不同,在邯彰的经历,使得他更侧重于在经济上去分析这个假想敌 “欧战后的二十年间,随着日本经济增长,各类物资的进口量有增无减。到民国十五年,日本所需的各种基本原料物资中,只有煤炭的自给自足程度达到y90%。其余各项中,铁矿石的自给率为16。7%、原油20。2%、铝40。6%、锡28。8%、盐31。3%。除此之外,诸如橡胶、镍、铝矾土之类的物资完全依赖进口。巨大的资源输入当然换来了国家的发展。到民国十六年,日本的发也量位居世界第五,钢产量占世界第六,棉纱产量世界第二,人造丝则是世界第一。但在所有工业化国家中,日本最为依赖海外原料运输。日本作为工业化国家的地位,被其作为原料消费大国的地位抵消了。以货物装卸量计算,民国十六年日本进口量3700万吨物资,但只出口了1300万吨物资。除了英美两国,日本进口商品的重量超过任何国家。显然,日本越依赖进口,把自己作为政治抵押品的风险就越大,因为它的原料供应国显然处于能提出要求的有力的地位。如果不希望受制于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控制供应来源,这就是日本必然走向扩张的根本之一。” 当李璜分析日本走向扩张的根本原因时,管明棠只是偶尔的将视线投向他,日本必然扩张的观点并不新鲜,实际上国内高层对日本亦有同样的分析,甚至这也是当初制“苦撑待变”的根本原因。 “而相对应的还有国内外的市场,因国内50%的农民生活极为贫困,因此日本也无法通过扩大内需的办法走出困境,国内市场日益狭窄的同时,外部市场亦受到冲击,民国十八年的世界经济危机,结束了自由贸易的黄金岁月,先是危机导致美国的经济全面下滑,使日本生丝出口遭受严重打击,在民国二十年,英国放弃了其长期坚持的自由贸易,转而与它的自治领和殖民地签订了关税同盟。这使得日本失去了另一个对他十分重要的市场,此前,日本一直用薄利多销的方式向英国在亚洲的殖民地大量出售工业产品,因为这些贫穷的殖民地不愿意买质量较好但价格昂贵的英国同类产品。世界贸易形势的恶化使得日本更加看重中国,甚至可以说,经济危机是其对中国的入侵的主要构成因素之一,但这正是石原莞尔的短视之处。” 石原莞尔的短视之处,李璜的点评让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石原莞尔可是近代日本唯一具备战略眼光的人,相比于东条,石原的政策更隐蔽、更加恶毒,而且可能性更高。 “主任,就资源需求而言,日本只从满洲进口五种商品:煤、铁矿石、盐、小麦和大豆。其中,只有前两种商品对日本较为重要。但是中国本身落后的现实,并不能满足日本的资源需求,它为此付出的努力很可能得不偿失,只是由于张学良的东北军放弃抵抗,这个矛盾才未能充分暴露。毕竟,轻易到手的战利品并没有消耗太多的成本。”脸上带着些嘲讽之色,李璜又接着说道。“原本,东北就一直是日货的倾销地,如果他们不打下东北,完全可以照样利用在东北的投资获得东北的煤铁,从而将其转化为日本的工业力量,且即不会引起各国的警戒,同样亦不会引发我国的抗日浪潮,而而影响到日货在华销售,原本能用市场解决的问题,石原偏偏冒险用占领作为解决,最终全面激化了中日矛盾,如果当年日本不这么做,而是全力修实因济南事变而恶化的中日关系,中日两国又岂会如此?可以说,石原那个人,表面上看似一个战略家,其实不过只是一个披着战略皮毛的日本军人罢了!” 手指朝着桌面上那列为绝密的《国防国策大纲》轻轻一点,李璜的脸上带着十足的轻蔑之色,那种轻蔑甚至是发白骨子里的。 “如果没看到这份大纲,我会觉得石原还是一个隐患,但现在,看到这份大纲,” 抬起头,直视着主任,李璜的神情却是突然一变,用不无激动的口吻说道。 “我只能说……天佑中华,现在终于让石原那个家伙掌权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日本?中国的机会 “天佑中华,现在终于让石原那个家伙掌权了!” 李璜的话声落下时,几乎所有人无不是惊讶的看着他,而管明棠同样诧异的盯着他,看着他靠在椅背后,用手指扶着眼镜框,一副不以为惧的样子。幼椿这是什么意思?盯着茶几上的《国防国策大纲》,管明棠整人都显得有些迷茫,在后世不是很多人皆称天佑中华,幸好石原没有掌权吗? 怎么现在,幼椿却庆幸石原掌了权? 在管明棠陷入沉思,李璜只是静静的端着茶杯喝着茶的时候,无论是杨永泰或是杨杰,亦或是曾澈,无不是盯着几上的《国防国策大纲》,所有人都在沉思着,只的李璜一个人在那悠然自得的品着茶。这茶应该是“管将军”吧!品中杯中的茶,李璜知道这茶是福建茶商推出的品牌,每隔几个月,其总是会用上千斤茶叶支付“权益金”以至于主任不得将茶叶分给公署各个办公室。这广告打的……隐约的,他甚至有些佩服那个茶商,现在谁不知道公署喝得的是“管将军”茶叶。 怎么? 还是没想明白? 一杯茶喝完了,注意到他人还在沉思中,原本看似悠然自得的李璜却显得有些急切了,正是因为没有具体事物,他才能够用更多的时间去研究日本这个对手,而越研究,他越就越发现,中国完全有战胜他们的能力,而这会看到《国防国策大纲》他更是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机会。 思及此,他便将视线投向杨杰、杨永泰以及曾澈,出人意料的是,他在他们三人的眉宇间看到了些许喜色,显然他们已经想通了原因,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说?将目光投向主任,在这一瞬间,他方才明了原因,不是他们没有看出来,而是,他们在等着主任挑出来,这恰恰正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幼椿,你是说机会!” 吐出这句话时,眉头依然紧锁的管明棠询了一声,李璜提到了“机会”自己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偶尔性太多。 “是的主任!” 见主任终于开了。,千言万语一直压在心间的李璜连忙说道。 “从日本整个崛起之路来看,可谓是充满了机会主义,表面上看似战略上的胜利,但是本质上却是典型的投机主义,以自身虚弱的国力,在时机对自己最有力时,断然采取行动,可以说日本的所有国策战略,都是立足于这种投机主义上,而这正是日本人最大的不足!” 只有研究对手,才能真正的了解对手,与其它人研究日本的方向不同,李璜在最近更倾向于研究日本的历史,而日本的近代崛起史,给他留下印象的并不是日本的崛起,而是其中“冒险主义与投机主义……”的相结合。 “甲午战争是、日俄战争是、直至1j918、77仍然还是,可以说,以抓住机会为中心的投机主义以及冒险主义于日本来说,根本就是的如影相随的,完全刻入了他所有的战略计划之中,以这份《国防国策大纲》而言,日本把美苏列为最危险的假想敌,同时把中国和英国列为次要的假想敌。这样就涵盖了日本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表面上,看似有石原的稳扎稳打在里面,但在另一方面却又充分反映出日本扩张过程中的机会主义态度。而就现在的国际局势演变来看,在国际上似乎确实有这样的机会。” “确实如此!” 点点头,了解历史走向的管明棠出言赞同道。 “德国对奥地利的吞并、慕尼黑条约的签定,无不在表明德国已经走向了再次扩张之路,而英法的绥靖政策,祸水东引政策,促成了这一切,但希特勒是绝不可能满足于此的中,我个人预计在今明两年内,欧洲一定会爆发大战!” “对,先生,这就是机会!” 主任的赞同让李璜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在“77事变”前,欧洲对世界大战再次爆发的担心,经济危机的影响、美国国内孤立主义势力盛行;苏联虽然已经越来越强大,但是尚未彻底摆脱国际孤立地位。所以日本意识到这是它在中国采取冒险政策的好机会,因为受困了国内外经济、政治形势的逼人列强不可能为了中国而对日本采取行动,正如民四年,日本威逼中国签订二十一条一般,那时,日本的肌肉尚不丰满,所以不能完全借助武力解决问题,而这一次,日本却孤注一掷。而这正是石原所反对的!……当“卢沟桥事变”爆发后,虽然日本迅速占领了中国沿海地区和长江流域最富饶的城市,并且还封锁了中国全部的海岸线,但与六年前入侵东北不同的是,中国并没有就此屈服。日本军队发现,由于中国幅员辽阔,交通系统、经济结构既分散又落后,使得日军无法通过一两次决定性的战役将中国彻底击败。而要想完全征服中国,对于日本来说则是力所不能及的,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中国本身的资源尚处于开发的初级阶段,道路、也力、机械、基础设施都不支持日本快速攫取资源“收回成本”。占领区的中国民众也首次表现出了全民范围内的不合作,甚至进行大规模的武装抵抗,而中国在日本全面入侵的催化下,迅速从中古国家状态向近代民族国家状态演变,同时,我国的军事抵抗不断加强。由于这些方面的原因,日本无法在中国通过以战养战的方式持续扩张。相反,这场战争在不断消耗日本有限的国力储备。” 将自己的茶杯、杯盖、杯碟分置于茶几上,李璜又继续说道。 “自甲午战争以来,日本的三环战略第一次卡壳。工业化、军事扩张和资源掠夺,这三者中任何一个因素都是脆弱的。如果其中一环出现问题,必然产生连锁反应,过去,日本可以通过国际债券市场解决资金,但欧美的经济危机却使日本根本不可能通过国际债券市场获得资助。而同时战争的长期化迫使日本所需进口的原料的品种和数量大大增加。战争的确使日本军队扩充了它的实力,但这是以削弱经济基础为代价的。从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持续5次追加临时军费,累计高达100亿日元。这是日本近代以来的4次对外战争费总和的2倍有余!受此影响,日本的出口产业则因原料不足而使产值明显下降,进而导致出口减少。这又进一步造成进口原料的大幅度减少。日本经济由此陷入恶性循环当中。去年年上半年,日本的进、出口分别比上年同期减少了32。9%和l9。6%。为了弥补贸易萎缩造成的物资短缺,日本只好动用国内的黄金外汇储备,但是日本的黄金储备亦随之被消耗一空,” 日本长期积累下来的388吨黄金储备仅剩下25吨,管明棠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数字,持续一年的战争,日本几乎耗尽了他的外汇。 “日本在中国得不偿失的冒险不仅使自己陷入困境,也恶化了它与西方国家的关系。这更进一步恶化了他们通过国际债券市场解决资金问题的可能,军事上的受挫、经济上的重创、得不偿失的冒险,可以说,这三者正是日本最终选择停战的原因。” 此时的书房内,似乎只能听到李璜一个人的话声,而管明棠则是兴致盎然的听着他的分析。 “现在停战了,日本看似从中国这个耗尽日本财力的战争泥沼中抽身而出,从而令日本可以重新恢复其经济,进而增强其实力,但是一切真如想象的那么顺利吗?” 面上带着笑容,李璜迎着主任的目光,慢声说道。 “主任,您是否记得,去年在日本国内,“卢沟桥事变”刚爆发时人们到火车站欢送军队出征的热烈场面已经消失了,人们现在更加关心的是越来越糟糕的经济状况。军方感到现在需要一个替罪羊为自己当初的无知和狂妄辩解。最终,军方指责除了德国和意大利以外的所有西方列强再加上苏联,称它们要为他们在中国遭受的挫折负责,他们指责苏俄的对华军事援助,是其军事上失利的主要原因,指责英美用贸易勒卡迫使其被迫停战,总之,一句话,不是皇军无能,而是欧美列强太阴险,这进一步加剧了国民对欧美列强以及苏俄的敌意,当然这只是民众的心理,暂时尚左右不到的日本的军界,但是……” 话声稍顿,看着若有所思的主任,李璜的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灿烂起来,最后甚至用一个悠然自得略带喜意的话声说道。 “日本看到了国际的契机尚不愿意放弃,但若是当机会真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以其石原那种以机会主义为中心,实则投机心理结合冒险精神的“战略思想”又岂会错过这一“天赐良机”!” 在话声落下的时候,李璜的双眼却再次投向管明棠,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取而带之的是凝重与严肃。 “所以,主任,我才说,这是天佑中华,这是日本的机会,但,就本质上而言,却是我们中国的机会!因为……” 话声稍顿,望着面前的主任,神情严肃李璜吐出一句话。 “中日现在停战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创造机会 “中日停战了!” 终于,在李璜的这句话中,一直处于对未来担忧中的管明棠,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什么给束缚了,自己是被历史所束缚。 在另一个时空中,之所以认为石原莞尔是唯一的战略家,是因为中国当时极为贫弱,根本不可能在那个世界浪潮中得到任何利益,一但石原的计划成功的话,损失最大的就是中国,即便是在对中国最有利的情况下,中国也极有可能失去东三省,甚至亡国。 但是,现在的局势却与历史上的局势截然不同,在另一个时空中,39年正是抗战的进入相峙阶段,正是抗战最艰苦的岁月,而现在,中日早已停战,而且中国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工业建设。 国力的根本性变化,完全改变了一切,在中国国力激增的同时,石原莞尔的计划,甚至可能会变成对中国崛起的助力——一个全新的未来向中国敞开了,而开启这扇大门的,不是中国,而是石原莞尔。 “幼椿、幼椿!” 激动的站起身来,管明棠来回的走了两步,他走到墙边,盯视着墙上的地图,然后看着李璜说道。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所以,主任,我才会说,天佑中华,让石原掌权了!” 见主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璜有些激动的说道。 “自日本明治维新后,对于日本政府以及民间而言,其长久以来的担心,即作为一个工业化国家,它必须受制于其资源供应国家。亦正因如此,才导致了日本的侵华,依靠武力占领中国,一举实现资源供应的自给自足。但日本对中国的侵略却触犯了几乎所有列强的利益,所以遭到了列强集体抵抗。但初期受因于我**事上的衰弱以及各列强的自顾不暇,因此,对于日本的抵抗只停留于口头上,而最终,我军在山东的反攻,却促成了列强的介入,而此时的日本地位不稳,尽管它占领了我国许多国土,但仍未能控制其自然资源,身陷中国的战争泥潭,军事上、政治上、外交上加之经济上的困顿,迫使日本只得接受各国调停,从而中日达成停战。但即使其能够从中国顺利抽身,也无助于解决资源问题。而且身后的苏联仍然是一个现实威胁。” 在李璜又一次提及日本的资源问题时,管明棠只是略点下头。 “而对此,认识最为清楚的就是石原莞尔,与其它燥动而不知战略为何的日本陆军高层相比,石原莞尔应是少有的具有战略思想的日军高级将领,所以,他能够看到苏俄两个五年计划后,其国力的日益增强,而亦正因如此,才使得石原意识到“日本与苏俄的远东军备对比中,日本与其存在巨大差距”,因此其主张从中国撤兵,进一步增加强关东军的力量并加快军备建设,同时全力实施所谓的“满洲经营”,以加强“北进”的实力,并进而奠定“最终决战”的战略基础,因此,这也就有了石原莞尔主持起草的一系列对苏备战计划和经济建设指导方针,但在此之前,石原的方针只是起指导作用,作为整个方针的起草与制定者,他既无法左右关东军的军备,又无法主掌伪满的工业建设,尽管他积极参与并指导伪满的建设,但实际上影响并不大,而现在石原莞尔主持关东军的直接结果就是……” “就是他能够主持伪满的全部工业经营,并按其需要有针对性的加快伪满的工业建设,比如实现其计划中的在……嗯,应该是民国30年伪满的工业体制达到最小限度的战时生产能力,也就是钢铁1000万吨,汽车三万辆、特别是飞机和战国的年产量均达到3000架、3000辆的生产水平……” 在杨永泰复述着“伪满第二个五年产业计划”时,杨杰却皱眉说道。 “如果说这个建设计划成功的话,日本的肌肉自然也就结实了,这无疑会增强未来我军反攻的难度!” 作为军人,他必须从军事上考虑问题,如果石原莞尔的计划得已实现的话,未来华北集团军群将不得不与一与用战车、飞机武装起来的关东军进行作战。 “这是不利的一面,同样还有有利的一面!” 将视线投向主任,李璜没有继续说下去。“有利的一面方,应该是在石原看来,在对华战略上,日本应该力主“日华亲善”政策,尽可能的修复对华关系,而另一方在,在所有的工业建设计划完成之前,日本绝对不可能进行战争,所以,在未来的几年内,应该说……嗯,北线无战事吧!” 北线确实无战事,但是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都不可能有放弃对战争的准备,或者说,一场前所未有的军备竞赛,实际上从停战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邯彰军看似进行了裁军,但是部队的战斗力反而因重火力提升进一步增强了。 而这场军备竞赛绝不会仅仅止步于此,按照参谋部的计划,在未来的几年中,华北集团军群将会成为一支完全机械化的、实施大纵深作战的机械化兵团,而这正是为了应对日本的军备建设。 想到中国与日本的军备竞赛,管明棠的心底略叹口气,看似的良机,在走了一圈之后,又绕了回来。 “主任,在我们盯着日本人的时候,日本人也在盯着我们,我们进行军备建设的时候,日本也要进行军备建设,所以,我认为,既然石原出任了关东军参谋长,伪满的第二个五年产业建设,不可能像第一个那样,除去煤铁基本达标外,其它皆未达成计划,因此,伪满作为战争大本营的完成,是极有可能的,而随着备战计划的完成或者接近完成,这时,日本会把视线投向何处?我想这才是我们需要认真的考虑的问题……” 提及日本未来的视线,李璜的刻意朝管明棠看了一眼,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在他的心里一个压抑很长时间的计划,已经慢慢的形成了,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国家的名义”。 “北进、南进,在日本内部早就形成了两大集团,无论是北进也好、南进也罢,或者南北并进,中国都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绕不开啊! 感叹之余,管明棠的神情已经不像初时那般激动了。 “无论是南是北,对于日本而言,中国都是心腹之患,随着中国实力的增强,日本又岂会安心北进或南进?”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按照现在的形势发展,在未来的二战中,中国绝不可能仅只是参战国那么简单,中国很有可能从中获得前所未有的利益,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日本一脚踢开那扇大门! “如果日本没有踢开或南或北的两扇大门,而是转向我们,我们又岂能……”“所以,我们才要千方百计的促成日本把目标从中国转向他处!” “如何调整日本人的视线?” 李璜的建议,让杨杰的眉头微微一扬。 “必须不惜一切加强自身实力,只有我们足够强大,日本才不敢再次将入侵我国!” “说了等于没说!” 哼一声,对李璜出尽了风头有些感冒的杨永泰说道。 “我们加强实力,就有可能导致日军对我们进一步警惕,从而专注于我国,而不敢北进或南进,如果不加强实力,我们又会再次成为其眼中的肥肉。” “投机!” 吐出两个字,低头端着茶杯的管明棠略加思索后,才继续说道。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幼椿,你是想利用日本人骨子里的投机与冒险心理!更准确的来说,是赌徒心理!” 日本的赌徒心理,这是后世人们对日本战略方针的总结,日本的民族特性使得他们长于细节,而短于整体,即便是偶尔出现一两个战略“天才”,但其民族性中的赌徒心理,却又构成了战略的核心,而这恰恰又是各国战略政策中所需要避免。但日本的民族性,却使得赌性成为了战略的根本。 “没错!” 见自己的想法被主任猜到之后,李璜笑着说道。 “一但欧洲爆发大战,那么欧洲各国必将为欧战所吸引,而这时,整个南洋都将呈现力量真空,就等于把一盘肥肉摆到了日本面前,以日本的投机冒险之心,其岂会错过这一夺取南洋石油、橡胶、稀有矿产资源的天赐良机?” “上一次大战,日本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 “实力!上一次大战时,日本自感实力过于弱小,且日本的资源压力并未像现在这么紧张的,亦正因如此,日本才不可能错过这一天赐良机,但是……” 放下手中的茶杯,在回答杨永泰的问题时,管明棠盯视着李璜,慢吞吞的说道。 “只要日本控制东北一天,中日就必然爆发战争,所以,在没有解决中国的问题前,日本就不可能南下!” 在另一个时空中,日本的南下正是因为深陷对华战争的泥潭,空前的资源压力、美国的禁运,这一系列的因素导致了日本的南下,但在这个时空中呢? 这些压力却消失了,在这种情况下,日本还有可能南下吗? “所以……” 迎着主任投来的视线,李璜的声音变得坚毅起来。 “我们才要给他们创造机会!” 第二百九十八章背负恶名 天气如昨日清晨一样,寒风凛冽,积雪覆盖在屋顶和光秃的树干上,晶莹透明。这更显得北平冬日的静谧,偌大的北平城被风雪覆盖,鸽哨声空空荡荡的回响。北平,这座中国北方的政治中心,在清晨时分已经初显了它的繁华,在声声入耳的鸽哨声中,摊贩们的吆喝声响地卢来,而高大巍峨的城墙上,半年前再次升起的国旗迎着风飘荡着。 在顺承郡王府内。这一天凌晨6点,这座王府的主人,仍是没有一丝睡意,一夜未能入睡的管明棠,又一次披上了大衣走出了卧室,来到了院子里。 在7年前,这座王府的主人也是像现在这样,彻底不眠,彻夜的舞会通霄达旦的举行着,不论时局多么紧张、不论敌寇如何叩边,都不会影响到这里的舞会,那节奏欢乐的乐声总是在王府的上空回荡着,但是这一切,在六年前都结束了,而现在,这座王府的新主人,对于舞会全没有任何兴趣,对于他来说,每天,总有各种各样的事物牵绊着他,以至于,他根本就无暇享受生活的乐趣。 至多,只是欣赏着唱片机里播放的曲子,一边看书,一边放松一下疲惫的身体,对于他管明棠而言,这已经是一种放松了,或者,偶尔的他对漂亮的女秘书打趣一二,但也仅限于此,更多的时候,他会和军队的将军或者公署的官员们一同,就一件件看似紧迫的事情进行商讨。 或许,对于管明棠来说,他不断的把专业的事情教给专业的人去办,以让自己更放松一点,但他依然需要掌握大至的方向,尤其是一些重大事物,仍然需要他做最终的决定,毕竟,他才是华北三省真正的最高权力拥有者。 来到院子里,那凌晨时分的寒风让管明棠的身体不禁打个寒噤。凌晨时分的院子里显得极为寂静,在这亭谢坊廊间漫步着。室外的新鲜空气使得管明棠精神一振,他的目光注视着凌晨时分的淡去的幕色,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 “那我们就给他们创造机会!” 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其背后又是什么呢? 想到背后的需要做出的工作,管明棠的心底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的话,又会成为什么呢?加入青年党……他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昨天晚上,李璜的一个个建议。 “加入青年党!” “制造南北分裂的假相!” “让局势紧张起来!” “同日本缓和关系!” “必要时甚至可以……” 想到这里,管明棠的脸上浮现出了苦笑,他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布列斯特条约》,在签定《布列斯特条约》时,列宁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是犹豫不决,还是?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但管明棠却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同意李璜的建议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至少在国民的眼中,自己会变成汉奸,一个正宗的汉奸。 “必要时甚至可以有条件接受满洲国作为让步,从而令日本放心北进或者南进!” 这正是李璜提出的建议,而他所有的建议都围绕着一个中心——为日本创造北进或者南进创造机会i “加入青年党,是为了引发南北矛盾,进而制造出南北决裂的假相,在决裂后,华北三省将会同中央形成对峙,而在与中央对峙的同时,可以进一步同日本缓和关系,在日本看来,届时的缓和,将是为使我军腾出手来,在必要时对南方采取军事行动!” “自民国以来,日本最为恐惧者,正是我国的统一,因此,在“二次北伐”前,中央即预见日本的干涉,为此在“济南事变”后,我方才要求总司令按计划行事,北伐部队绕过济南,宁可牺牲济南,亦不可让日本达成战略上的胜利阻止我国的统一,事实证明,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作为决策者,必须首先考虑如何能够使国家利益最大化,而非感情用事!” “就现在的国际局势来看,未来欧洲爆发大战的机率超过七成,如果能够促成日军北进或者南进,甚至南北并进,对我国而言无论如何,都是极为有利的。” “若日军北进,我国可以整顿兵力,在苏日决战时,配合苏方,对东北实施反攻!” “若日军南进,我国亦可以在合适的时间,在英美法各国的邀请下进入南洋,进而谋略南洋!” 从中午直至夜晚,几人在那里不断的争论着、讨论着,到最后,问题的核心不再是石原莞尔的建设,而是中国如何“火中取粟”争取利益的最大化。 而“火中取粟”的中心,却是建立在日军的北进与南进之上,相比于他们的推测,深知历史的管明棠却知道,再过7个月,随着德国对波兰的入侵,二战即随之爆发,明年,作为欧洲强国的法国就会在德国的进攻下灭国,德国和它的盟友将会占领或者控制整个西欧,在欧洲大陆只有剩下一个苏俄,一年后,德国对苏俄实施了“巴巴罗萨”计划。 在另一个时空中,日本并没有配合德国对苏联实施进攻,如果在这个时空中,日本能够配合德国的话,那结果会是怎么呢? 相比于另一个时空,也许,经过石原莞尔在东北实施的三年建设,日本的实力更强大,如果关东军完成了武器的换装并装备几千辆战车的话,也许他们真的会试上一试。 更重要的时,中日的停战,导致苏联对日本作出了很多让步,在历史上,苏联人在张鼓峰日军打了一仗,但在这个时空,苏联却在张鼓峰问题上作出了让步,如果今年的诺门坎再次让步的话…… 可以想象的是,苏联的步步退让只会激起关东军中层军官的贪婪之心,他们会视退让为妥协。假如这种情况持续到41年,面对德国对苏联的进攻,关东军中渴望着战争的“石原们”会不会采取行动呢? 如果这一切都成为现实的话,望着这凌晨时发白的天空,管明棠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期待,到那时,陷入东西两线作战中的苏联还有可能击退德国的入侵吗? 那个占据着中国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百年来对中国虎视眈眈的国家,也许将因此成为历史的名词! 有可能吗? 面对日军的进攻,苏联就不可能再像另一个时空中抽出大量军力投入苏德战场,将安全的远东作为征兵地和新兵训练营,那时,安全的乌拉尔以东就不再安全,不可能做为苏联的大后方。就算日本不能像德军那样迅速击垮苏军,但也能大量拖住苏军的力量。苏联也不能集中力量投入对德作战,更不可源源不断的将远东部队调往欧洲,苏联就极有可能被德军闪也攻势击垮。 如果苏联在西线一旦溃败的话,那么大局…… “苏联将受到德军和日军的两面夹击后果很难预料………” 这是后世军事专家们的普遍观点,在另一个时空中这一切只是假设,但在这个时空中,却是一种可能,而唯一的前提就是,如何让日本安心的北进! 所以,这才有了李璜的建议! “不惜代价的安抚日本,必要时甚至……甚至可以有条件接受满洲国作为让步,从而令日本放心北进或者南进!” 李璜的建议再一次于管明棠的耳边浮现着,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管明棠注意到他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着。有条件接受满洲国!有比这更卖国的条件吗?“但是……在俄罗斯的历史上有比《布列斯特条约》更卖国的条约吗?但,却又有比其更赋远见的“卖国条约”吗?” 李璜那有些激动的话声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是的,没有了! 蒋介石是如何说服大本营以及党内的人接受停战的?除去实力的差距,不同样也援引了《布列斯特条约》的成功吗? 自己为什么支持停战? 不也正是看到暂时的停战更符合中国的利益吗?不也是看到了,中国可以利用未来国际时局的变化,为中国争取更多的利益吗? 想到这,管明棠不禁朝着自己的左胸前摸去,尽管隔着厚厚的冬衣根本摸不到伤痕,但他却知道,自己之所以冒着死的风险,精心设计了那一枪,不也正是为了…… 为了未来,为了给中国创造一种可能,创造一种未来! 那时,自己所希望创造的,仅只是一个更有利的未来……而现在,一个前所未来的未来,向中国敞开了大门,为什么自己会犹豫呢? 想到这里,管明棠默默的踱着步子,空中那悠扬的鸽哨声不时的传到耳间,却只让他更加的心烦意乱。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那就再也没有了!如果抓住这个机会,不仅可以收复东北,甚至还可以外蒙、外兴安岭、西伯利亚、甚至……诸如此类的念头不断的在管明棠的脑海中翻腾着。 “但是……” 抬起头,望着在空中过飞的鸽群,管明棠忍不住长叹一声。 “你,真的能承受身为汉奸的压力吗?” 想到“汉奸”一词,管明棠的心情不禁再次沉重起来,视线忍不住投向了远处,而心中的那个问题却依然在翻腾着 你真的能吗? 第二百九十九章属于战车的时代 东京。 二月末的东京艳阳高照,地上积的雪薄薄的,在阳光下慢慢融化了。 在停战半年后,此时的东京似乎再也看不到了旧日的狂热,只有偶尔的一些激进团体张贴在电线杆或墙上的海报,提醒着人们,英美鬼畜是如何损害日本的利益,苏俄敌畜是如何支援支那,十数万日本健儿是如何在英美苏俄鬼畜的借刀杀人之计下血流支那的。尽管海报上、报纸上到处宣传着这一观点,但是对于绝大多数日本而言,停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过去的半年间,日本的经济正在一点点的恢复生机。 踩着脚下的积雪,和许多人一样,清晨时分原乙未生早早的便离了家,在踏上公交车的时候,他朝着天空看了一眼,军帽下的那张脸庞的依然有些凝重。 “真是一群短视的家伙!” 在公共汽车朝着位于东京郊外的三菱重工业东京机器制造所驶去的时候,原乙未生这位陆军技术本部战车课课长的眉头便皱成了一团。 两年前,面对日益迫切的战争需求和世界范围的技术进步,陆军意识到必须研制新型坦克替代过时的89乙。陆军内部关于新坦克的意见分为两派:军部、参谋本部、大阪陆军造兵厂希望尽快尽多地生产廉价小型坦克,而前线部队、其他陆军专家和相模兵器制造所呼吁研制更重更完善的车型。由于双方都坚持已见,最后只能分别试制以进行比较。 作为日本战车界的权威,原乙未生对三菱重工业东京机器制造所研制的,业已定型的97式很不满意,他原希望采用厚主装甲与长身管炮,或改自野炮的炮,但最终,还是陆军还是采用了短管炮和较为轻薄的装甲。昭和十一年的夏天,就是三菱重工业东京机器制作所为技术本部完成样车“ハ—ha”制造,在千叶陆军战车学校进行性能测试和对比试验的时候,一辆来自支那的战车着实让原乙未生和陆军为之一惊——在“邯彰战役”末期,陆军在北支缴获了邯彰军的两辆战车,一辆严重损毁留于北支作试验,而另一辆则被运至千叶陆军战车学校进行测试。 测试的结果震惊了所有人,那辆在许多人看来根本就是“一堆美国拖拉机零件拼凑”起来战车,看起来并不怎么显眼,但是却具有优良的防弹外型,车首、车身均采用大倾角装甲,以加强防御能力,而车体、炮塔正面更是厚达45毫米,60倍长身管主炮改进自瑞典40厘高炮,而三人炮塔的采用,更是令其成为效率极高的战车。 在试验场上,就是那堆用美国拖拉机零件拼凑的“支那战车”,轻松的在公里外击毁了原本让陆军极为满意的“ハ—ha”,而“ハ—ha”即便是抵近至300米,亦无法对其造成威胁。 几天的试验之后,技术本部再也不敢轻视那堆“美国零件”了,技术本部提出了对“ハ—ha”新的要求——火力、防护全面超过支那“26轻战”,尽管原乙未生要求重新设计一辆全新的具备厚重装甲和野自野炮的主炮的战车,但是却被技术本部拒绝了,而这恰好又体现了技术本部的短视——为了节约经费,要求在“ハ—ha”的基础上进行改造,甚至于理由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愚蠢。 “支那战车重量只有12。8吨,“ハ—ha”超过15吨,因此,无论是火力亦或者防护,都有提高的潜力,希望你们能够借鉴并吸收支那战车长处……” “真是一群愚蠢的家伙!” 在原乙未生感叹时,公共汽车已经到了三菱重工业东京制做所,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正急匆匆的朝着制作所赶去,去年11月改进后的“ハ—ha”被定型为97式,面对支那战车的威胁,随之开始全速生产,除去对97式不甚满意外,原乙未生到是非常满意这次陆军的反应,不过想来也极为自然,在北支,陆军被邯彰军的战车与飞机的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一个个王牌师团,不是被全歼就是被重创,究其原因最终被集中在落后的战车、落后的飞机上。 刚一进入制作所,阵阵机器的轰鸣声便传到了原乙未生的耳中,而制作车间前,还停放着几辆等待出厂的97式战车,此时的97式战车与初始型号除去行走装甲外几乎找不到相似之处,车首与车体装甲模仿支那战车呈大倾角,只有炮塔依还保持着旧型,而修长的57厘战车炮,看起来也是威力十足,但是对于这辆战车原乙未生却极为不满。 “炮塔装甲60厘、车首装甲50厘,看似超过了支那车,但是支那车用的是焊接装甲,我们却是铆接,不仅生产效率低,而且整体防护性能差,挨上十几炮,即便是打不穿装甲,也能让铆钉崩飞!” 在进入设计课的时候,原乙未生对新泽二郎这位设计课课长说道。 “从现在的战车发展趋势来看,战车的发展方向是,装甲越来越厚、火炮口径越来越大,支那的战车,把我们的战车从15吨,逼到19吨,将短管低速炮变成了长管高速炮,如果支那人获得了97战车的情报,他们势必将会对26轻战进行升级或者重新研制新战车,所以,我敢确定,现在被陆军称之为最强的97中战车,用不了三年就会落伍……” “最强”,这绝不是比喻,即便是对97中战车极为不满的原乙未生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日本,甚至世界其它国家的战车,97中战无论是防御、火力以及速度,都是极为先进,他不仅拥有优良的防弹外型和厚重的装甲,他所采用的57厘战车炮更是在借鉴世界上最好的法制45厘asm1937战车炮的基础上研制的,强大的火力使得其在一公里外可以击穿75厘的装甲,不仅完全压倒了支那战车,而且根本陆军的情报,欧美各国亦没有如此强大的战车,以至于让陆军沾沾自喜的、心满意足的下达了多达1000辆战车的定单。 而当上百家参与生产的工厂拼命生产97中战车时。原乙未生却意识到,这种先进不过只是暂时的,但是陆军现在显然对97中战车极为满意,以至于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研制新战车,所以他才会忧心如焚游说三菱重工机器制作所“自己单干”。 “真是一群没有预见性的家伙!” 新泽二郎点头应声道,在千叶战车学校对支那战车的测试,震惊了每一个人,作为机器制作所设计课课长,他同样也被惊呆了,在惊讶的同时他惊恐的看到——支那战车技术已经把日本远远的抛在了身后。正因如此,在原乙未生一再强调“97中战三年内必定淘汰”的刺激下,他才会冒险以完善“97中战车”的设计为名,向公司以及陆军申请一笔经费用于研制新战车,从而让日本战车保持对各国的先进。 在设计科的办公室内,几十名年青的设计人员正趴在那里绘制着图纸,而原乙未生则径直走到设计室角落的桌边,在桌子上放置着一辆战车模型。 “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盯视着桌上的战车模型,原乙未生的神情略显得有些激动,这才是他心目中属于未来的战车,宽大的车体、厚重的装甲,更为重要的是,它的火炮口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75厘,最初原乙未生曾考虑过用野炮,但后来鉴于90式野炮并不比97战车炮强多少,于是便想到了支那人的方法——将高射炮改作战车炮,为了能够说服陆军,他选择了已经被陆军列为淘汰的88式75厘高射炮。 “很困难,问题太多了!” 新泽二郎如实的回答道。 “我们相信能够把它设计出来,但是问题实在太多了,比如发动机,这是日本的弱项,我计算过,如果在使这辆重达28吨至30吨的战车保持40公里的时速,那么就需要400马力的轻油发动机,这就需要重新研制新的发动机,所以……” 作为一个后进工业国,多年来发动机一直限制诸如飞机、汽车、战车甚至海军的建设,现在自然也不例外,新型重战车的研制同样受到了发动机的限制。 “有办法吗?” “真的很不好办,没有项目的支持,估计很难说服内燃机那边进行这个项目!” 作为一个“秘密开发项目”,新泽根本没办法让内燃机制作所为这一项目研制新型发动机,而没有发动机,战车的研制又从何谈起呢?毕竟战的许多指标都离不开发动机的支持。 “可以想个办法吗?” 作为一名战车专家,深知发动机重要性的原乙未生的眉头顿时锁成了一团。 “还能想什么办法?我这边该想的办法已经想了!” 苦恼的抱怨一声,新泽将视线投向了原乙未生,那意识分明是在说……现在轮到你想办法了! “嗯……” 盯着桌上的新型重战车的模型,他的视线不时的又转向一旁稍小的97中战车的模样,突然,原乙未生的眼前一亮,试探着询问道。 “新泽,用两台97式发动机怎么样?” “两台97式发动机?” 猛的睁大眼睛,新泽诧异的看着原乙未生,一辆战车用两台发动机? “对,我知道肯定会有一些机械上的问题,但是,新泽,无论如何,咱们先把他设计出来,这样的话将来总能避免再发生北支战车恐慌,你说呢?” 第三百章3菱的反应 北支战车恐慌北支飞机恐慌北支重炮恐慌 甚至北支机关短铳恐慌 如果说¨北支”让日本陆军学到了什么,恐怕就是这一个接一个的恐慌了。曾几何时,陆军参谋本部曾自信满满的认为,加强火力之后,一个日军联队可以击败三个师的中**队,但无论是在华北亦或是上海,实战证明了这不过只是自大之言罢了,在上海或者山西,甚至在华北事变早期,实力的差距并没有充分暴露这一切。 但在邯彰保卫战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面对邯彰军的战车,95式轻战车甚至就是不堪一击,甚至有谣言称有轻战车被其用碾压的方式摧毁,战防炮亦无法击穿支那战车。同时邯彰军的远程重炮,亦不断的轰击着日军,在空中,支那军的¨万能战机”牢牢的控制着制空权,甚至完全将日本飞机赶出华北的天空。 从邯彰保卫战直至次年的¨夏季攻势”,邯彰军一次又一次用战车用重炮和飞机投下的炸弹摧毁日军的防线,随后,手持机关短铳的邯彰军步兵才会像浪潮一般碾压过来,即便是最善战的、最英勇的师团亦无阻挡在装备上处于全面优势的邯彰军。 而在这个过程中,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军被打出了一个个恐慌,甚至直到停战后,这种恐慌依然在军队中漫延着,如何缓解部队的装备恐慌,只有一个办法,加强部队的军备建设,最后一笔高达3亿日元的特别军费,随着中日停战,被转用于武器装备的研制与采购。 而当日本陆军雄心勃勃的制定以采购¨辆战车、架新型飞机及600〕重炮”为核心的¨陆军现代化进程”以弥补¨25年荒废期”造成的军备落后的计划时,却发现其工业规模远无法满足其扩张军备的需求,尤其是机床的低劣以及数量的不足,严重限制了军备扩张的可能。 几乎是在中日停战后的第一时间,继昭和11年秋第一次向美国派遣机床采购团后,日本即再次向美国派出机床采购团,与美国签定大型压机等生产大型火炮的各种机床合同,总金额高达万日元,规定3¤丌底全部到货,对于陆军而言,机床易购,甚至重炮、战车亦容易生产,只要机床到货、工厂得了扩建解决了产能问题,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出重炮、战车,当然只要有充足的资金与原料。 无论是对于陆军亦或是海军,在华北的空战中,皆吃够了¨鹰战机”的苦头,陆海军以损失近h3架各型飞机为代价,换取击落邯彰军h架飞机的战果,或许,对于外界而言,看到的是数字,但对于陆海军来说,他们看到却是一一2架联络机、3架攻击轰炸机,击落战机数为d ¨在空中,几乎只要发现支那飞机,飞行员所想到的不是战斗,而是逃跑” 在名古屋的三菱飞机制作所内,设计课课长服部让次看着面前的掘越,用一种略显悲哀的语气说道。 ¨逃跑” 睁大眼睛,掘越二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止是逃跑,甚至到最后,陆海军的飞行员都不愿意升空了,飞行师团的师团长更是宣称,靠现有的飞机出战,根本就是给邯彰军培养王牌飞行员,总之一句话,大家都被吓倒了被邯彰军的……” 黑木手指着桌上的几张有些模糊不清的照片,还有一些铅笔画。 ¨这几张照片和铅笔画,都是飞行员好不容易才拍下来的,能侥幸¨鹰口逃生”的飞行员都认为实在是老天保佑” 真是的 掘越二郎看着模糊的照片和铅笔画,好一会才说道。 ¨很流畅的设计,真的很难相信支那人竟然设计出这么好的战斗机,还有什么情报吗?” ¨嗯,就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鹰战斗机采用的发动机是美国普拉特惠特尼公司授权生产的盯bjd发动机,功率马力,” 眉头微微一扬,扶了下眼镜框,掘越二郎看着手中的资料。 ¨pubjd是现在美国最好的发动机,在技术引进上,支那公司真的很有远见啊” 作为的一名飞机设计师,掘越二郎自然深知发动机对于飞机意味着什么,没有好的发动机即便是拥有最好的设计亦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优秀的发动机却可能成就看似很普通的设计,如果两者相结合的话,所造就的无疑就是空战中的王者。 ¨其它的还有什么资料吗?我是指细节上” ¨飞机的最大平飞时速应该在bdd55d公里左右,陆海军方面皆认为,鹰战斗机不仅速度快,而且格斗性能同样远超99或97式战斗机” ¨什么” 惊讶的睁大眼睛,掘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 他清楚的记得,两年前他在公司里被上司科长服部让次叫住,服部拿出一份正式的¨十二试舰战计划命令书”给他看。掘越阅读过上面的一堆数字后一阵头皮发麻。那份¨速度50d公里以上、能在3分330利内上升至3000米、机动性不得劣于96式舰载战斗机。”的计划书,就让他觉得不可能,而现在,支那空军不仅拥有了他曾用¨做梦去吧”去形容的¨想要世界上最好的战斗机”的海军,而且性能更为出色。 ¨这是事实,否则也不会有”鹰战”恐慌”” 服部让次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掘越好一会才说道。 ¨怎么样,你觉得现在我们的十二试舰战,能够让海军满意吗?并且超过支那飞机吗?” 服部的话令掘越沉默了下来,现在十二试舰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设计阶段,甚至连原型机还没制造出来,更不可能进行试飞,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怎么可能” 当然,这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出于日本人特有的言辞虚伪,掘越二郎不可能在上司面前说出这些,于是仔细思索片刻后,掘越回答答道。 ¨似乎支那飞机很先进啊,看来,真是的一个强大的对手啊” 说完这句含含糊糊的话,他想起一个词就是一一海军真是疯了,比这样的战机更好?只要能和它性能相当,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在掘越看来,单就是现在掌握的这些情报可以看出支那的飞机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先进,想比他们更先进,根本就是做梦。 ¨总之,掘越,要想个办法,务必要使十二试舰战让海军满意明白吗?公司对你们可是充满了希望啊” 对于服部叮嘱着尽管掘越心知想超过支那战时非常困难,但他只也能默默的点头应下来。 ¨真的很难想象,支那的航空业现在竟然会这么的发达” 作为¨十二试舰战研制小组”的构造计算专家曾根看着简单至极的支那战机性能分析,不能感叹的说道。 ¨发达不是没有理由的,从昭和b午至今,支那北方公司的航空研究所用前后花费超过万美元从美国不仅引进了诸如发动机的授权生产以及生产设备,而且还从德国、意大利、英国、法国引进了大批航空相关技术,而且还聘请了许多欧美设计师,可以说,”鹰战”就是这种全球性的技术整合的结果” 掘越引用着公司提供的情报,那个数字无疑是令人羡慕的。比全日本十几年来引进的技术花费还要多,这正是最令人感慨的地方 ¨不考虑这些了,曾根,想超过支那飞机,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吗?” ¨这……” 沉思片刻,曾根闭上眼睛说道。 ¨我觉得的可以在引擎上想点办法” ¨引擎……” 曾根的建议让掘越的眉头随之一紧,在¨十二试舰战”设计时,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引擎该如何选择,要达到b00公里的要求,就需要大马力引擎的助推。 ¨从目标掌握的情报来看,支那飞机采用的是r183d它的功率是马力,而十二试舰队使用的瑞星3型发动机在高度最大功率只有875马力,如我们能采用更大马力的发动机,相信能使飞机的性能有很大的提高” ¨但是,瑞星3型被选中的原因是由于其重量轻直径小,这样造出来的飞机就更轻……” 尽管崛越二郎更加青睐功率更大的金星l6型丨发动机,但最终他却不得不在重量上做出妥协,从而保证飞机的机动性。 ¨如果不换发动机的话,估计在性能上,很难让海军满意,” ¨但是如果换发动机,又有可能需要对飞机整体结构进行重新设计,现在设计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掘越二郎有些为难的说道,十二试舰战研制之就曾对选用什么引擎进行过讨论和分析,而决定采用¨瑞星”引擎之后,方才以此为前提升始机身各部分的设计工作,现在重新选择¨金星”,无疑需要推倒所有的设计。而在另一方面,掘越放弃¨金星”而选择¨瑞星”的真正原因是为了和中岛公司进行竞争而作出的妥协,因为瑞星是三菱的产品。 但掘越二郎却又明白,如果不在发动机上想办法,以现在的飞机性能,估计很难让海军满意在沉思良久之后,他猛的一咬牙,然后看着曾根说道。 ¨实在没办法,我去和服部课长谈一下,就用金星吧” 说到这,掘越二郎却又感叹的说道。 ¨真不知道,那些支那人是怎么办到,竟然能设计出这么先进的家伙” 第三百零一章在北美 康涅狄格州首府哈特福德建于1636年,是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这个曾经忙于货物运输的内河港小镇,经过三百年的发展早已成为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哈特福德同样也是美国最美的景区之一,被认为是前往新英格兰的门户。城市位于康涅狄格河流域,人们可以轻易看到波光粼粼的河流与海岸,享受着自然的美景。 而与古老相对应的是在东哈特福德市,在某种程度上这里又是美国航空制造业的中心,这里云集着数十家大大小小的飞机制造公司和相应的企业,而普拉特?惠特尼公司这家美国最大的发动机公司亦位于此,过去的十数年间,这家公司研制成功性能优良的包括r-1340“黄蜂”在内的十余种航空发动机,这些发动机无不代表着气冷星形发动机的最高技术水平,亦被世界各国飞机制造业广泛采用。 尽管持续十年的“经济危机”、“大萧条”对美国的工业造成了重创,但是作为世界上最先进的发动机制造商,普拉特?惠特尼公司仍然保持着一定的市场份额,尤其是其通过技术转让更是缓解了公司的生产危机,而在通过对外技术转让实现公司发展的同时,这家公司并没有忘记开发更先进的发动机、生产技术,以确保公司产品在市场上的领先地位。 在过去的数间,位于东哈特福德的普惠公司的设计室、试验室以及厂房曾迎来过日本人、苏俄人甚至德国人,他们无一例外的在这里得到了自己需要的发动机或者技术,而从五年前开始,这家公司开始迎来了中国人,与之前诸如日、苏等国的技术引进更倾向于技术资料相比,中国人的引进却是全方面的,从设计直至生产,甚至普惠公司历时数年研制的用于制造飞机引擎的联合生产线,亦是建于中国,而非美国。 这种全方面的合作或许得益于相对丰厚技术转让金,而在另一方源自于五年前北方贸易公司收购了普惠公司25。7%的股份,从而成为这家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从而使得作为股东的北方贸易能够左右公司的运营。 股权的控制、合作伙伴的建立,使得普惠公司成了北方动力的人才培训中心,在过去的数年间,北方教育派往美国的留学生亦在此接受实习培训,同时这里还担负着培训中国技术人员的职责。 尽管技术移植已经持续数年,但是对于这种技术移植并没有结束,就像在去年岁末,又有五名国内的技术骨干被北方动力派往普惠公司学习,并参于到公司最重要的新型大功率引擎的研制之中。 试验车间内充斥着引擎的轰鸣声,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邵夫杰的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的这台两年前,准确的来到是一年零6个月前,完成设计制造的“xr2800”发动机,尽管早在18个月前,它的原形机已经完成了制造,但是在过去的18个月间,普惠公司一共生产了超过60台试验机,进行了数万个小时的试验。 “xr-2800是美国的第一台18汽缸星型发动机设计,该引擎于1937年第一次运转,它比当时世界上唯一的另外一台18汽缸发动机——?的-rh?ne18l引擎动力更强劲,而且相比之下它的体积更小,而且重量仅只有2368磅,而且其重量还有进一步减轻的可能……” 面对从中国来公司学习的同行,作为xr2800总设计卡特里,并没有去去隐瞒任何技术上的细节,毕竟北方动力负担了xr2800引擎15%的研制经费,并全程参与了它的,在定型后,北方动力即会引进这种功率强劲的发动机。 “因为体积小这使得散热成为一个大问题。为了得到更有效的冷却,过去常用而且对其它引擎足够有效的铸锻造汽缸盖散热片的方法被废弃,更薄更密的倾斜散热片直接从汽缸盖锻件的固态金属上用机器加工出来。散热片由一组磨切机在同一时间内切割出来。槽的底部以这样的方式上升或下降,使散热片的根部契合汽缸盖的轮廓。汽缸冷却由于使用了缩紧在钢合金锻造筒外的铝制冷却套筒而变得有效。除了需要一个新的汽缸盖设计外,可能最困难的就是有效引导周围的冷却空气。” 在卡特里向邵夫杰等人展示着一旁公司花费上万美元特意设计的磨切机时,邵夫杰的眉头只是微微一抬,而一旁的李历扬却是兴趣十足的观察着使用组合式多层刀具的磨切机,虽然佩服这些美国工程师的灵感——设计了这种包含数百片刀具的专用刀具,以节约工进,但李历扬却知道,这不过只是实现高效散热的一种途径,而相比于之下,公司的技术无疑更简单一些。 在实现r1830的国产化之后,整个航空引擎部的工作都是围绕着吃透这r1830引擎,而在吃透其技术后,便立足于其,开始实施新的技术攻关,为了改善其性能公司设计了机械燃料喷射系统,从而成功的将引擎功率从1200马力提升至1350马力,并降低了7。8%的油耗,在功率增加之后,为应对伴随输出增大而引发的热量问题,又重新设计了他的散热片,引进美国的发动机制造技术是散热片沙模铸造,而公司则改用挤型散热片,使发动机的散热片具备数量多、尺寸薄、散热面积大的特点,散热效果极为出色,尽管如此,引擎部仍然没有满足,后来为进一步增加散热效果,同样也试验了车床精密切削加工出散热片造型的技术,不过这种方法并不适合发动机的大规模生产,而在去年年末,引擎部则试验了以挤压薄铝板制成散热片,再将其安置在铸模内铸造冷却套筒的技术,从而达到了性能和产能上的协调。 持续两年生产、改造使得早已不再是当初的r1830,现在的功率更大、寿命更长,重量更轻,但对于未来而言,无论是在产的6型,亦或是设计中的-8型发动机的1500马力,都不能满足未来的需求,因此,公司才会决定引进r2800的技术,并在其的基础上研究新型2000马力级18汽缸星型发动机。 “这到是一个很的意思的技术,也许,可以应用在其它方面!” 盯着那一套别致的组合刀具,李历清的心底如此嘀咕着,与随行的引擎专家不同,他是一个引擎制造设备方面的专家,自然关注的重点也就有所不同,而这套结构简单、但构思巧妙的组合刀具,却让他隐约觉得,可以应用在更广泛的范围,而不仅限引擎散热片的制造。 “实在是太笨重了!” 在宾馆房间中,盯着xr2800的图纸,邵夫杰感不无感叹的说道。 “直径52。8英寸,换算成公制的话就1342公厘,净重也接近1100公斤!真是太过笨重了!” 对于秉持着“飞机的减重以克计算”的北方航空工业的设计师而言,他们显然不太可能接受如此“庞大且低效”的发动机,以至于现在邵夫杰甚至怀疑公司花费12。5万美元引进r2800引擎是否值得。 “可不是嘛!咱们的6型机,功率增加了10%,但是重量却减轻了8。4%,即便是8型机……” “即便是8型机,也不可能达到2000马力,r1830的改造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是18缸的r2800只是刚刚开始,它未来肯定能达到3000马力,所以,18缸应该才是未来!” 打断了唐异生的话,虽说同样觉得r2800过于笨重,但是王春霖却从r2800发动机上看到了未来。 “但是,r2800的直径是1342公厘,比设计中的8型机的直径大了120公厘,这意味着即便是我们引进并且生产了r2800,估计将其用在鹰机上,也需要克服一些困难,而且考虑到未来对高空性能的需求,估计还需要加装机械增压装置,界时的直径只会更大……” “等到需要加装机械增加装置的时候,没准鹰机就淘汰了!” 相比于他人把视线专注到“鹰式机”上不同,在唐异生看来,无论现在鹰式机多么成功,在未来的几年内,他仍然将会被更好的战机所取代。 “设计飞机要有前瞻性,为什么现在航空工业一直在改进鹰式机,其实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因为我们无法提供更好的航空引擎,而战斗机的研制又是以航空引擎为前提的,所以……” 看着室内的四名同事,唐异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因此,我们航空引擎部必须具备前瞻性,就像现在,我们用了五年的时间,吃透了r1830,但是现在普惠却拿出了属于未来的r2800,当我们还是为r1830的成功而感觉暗喜,甚至自以为自己的技术水平达到了世界先进的水平的时候,可实际上民国十六年,普惠就把我们远远的甩到了身后……” 唐异生不客气的话语,并没有让邵夫杰感到一丝不快,对于年青人居多的北方公司技术部门来,从来不会有什么权威,有的只有一个心理——造成世界上最好的产品。 “你这家伙!” 笑说了一句,邵夫杰看着桌上的图纸说道。 “说的好像是我们都食古不化似的,你觉得航空队能接受r2800吗?” 其实这压根就不是问题,对于航空队而言,除去公司而言,他们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关键还是在于航研所!” 说道着,唐异生的视线朝着祖国的方向投去,最后默默的说道。 “如果航研所能接受,他们就一定能接受!” 第三百零二章口外极寒 塞北察哈尔,这片土地在去年还是那个在日军的扶持下所谓的“察南自治政府”“辖地”,而在日军撤出察哈尔后,察南自治政府随之解散,而那位德王与李守信等人更是随日军撤往东北,在察哈尔光复后,这里便成华北绥靖公署管理的三省之一。 “嗡……” 伴着引擎的轰鸣声,两架蓝灰涂装的“鹰”式战斗机猛的一头冲向了天空,数分钟后化为两个黑点消失于空中,而在这座野战机场的一侧,刺骨的寒风透过木板缝隙吹进机库内,令人在这木制的机库内,依能感觉到这塞北的酷寒。 在机库内,几名裹着大衣的青年人却围在一架“鹰”式战机边,几名地勤人员打开飞机机身、机翼的检查口,对飞机进行着检查,与航空队的标准的蓝灰色涂装的不同,这架飞机的涂装是黄色涂装,这是试验机的涂装,之所以其被运至这座察北的野战机场,是为了进行寒区试验。 在机库内,更是有几名飞行员看着这架看起来似乎和“鹰”式战机没有多少区别战机指指点点着。 “也不知道,改进的怎么样!” “可不是,希望飞行性能更好一些吧!” “我到是希望它的起落架能更坚固一些!” “航程更远一些更实际!” 飞行员们点评,让作为“鹰战斗机”总设计师的冯桂连,只觉得面膛微微发红,尽管“鹰战机”为他收获了无数的荣誉,但在部队的实际使用中,却暴露出了许多问题,若是换成其它部队,或许这些问题会被无视,但对于每一次空战后,就会对武器使用情况进行搜集汇总的六战队航空队……现在应该是华北航空集团军而言,却没有这种可能。 飞行员们总会在空战后指出飞机的性能或者设计上的不足,作为北方航空工业设计的第一种战斗机,“鹰战”在其辉煌的背后不可避免的存在着大量的问题,其中大部分都是航空工业整体实力所引发的技术和材料加工方面的不足所导致的。 相比同时期的战机,空重达2170公斤的“鹰战”机体结构显得相当坚固,可以进行大过载的激烈空战机动及高速俯冲,机舱装甲可对飞行员提供防御保护,加之良好的机动性、极快的速度,但相应对的是它同样也有很多不足之处,有一些是材料上的不足,比如说起落架刹车性能较差,主起落架强度较弱,在降落时易折断,尤其是在泥泞跑道和草地上降落或者降落速度过高时更是如此,这些都在去年的生产过程中得到了改进。 但还有一些是设计上的问题,比如“鹰战”的飞行品质并非无懈可击,在表速480千米高速飞行条件下,控制“鹰战”的方向舵和副翼所需要的杆力较轻,而且方向舵反应极为灵敏,但升降舵的操控则显得较为沉重,这对于信奉“俯冲攻击战术”的航空队而言,显然是致命的。 在低速转湾机动性,它的方向舵响应效率则又变得低下起来,在通常情况下,战斗机飞行员可以通过配平调整片的辅助提高方向舵的操纵效率,以改善射击时的操纵性,但“鹰战”的方向舵配平调整片只能在地面上调节,无法在飞行中实时操纵,这又是一个致命的硬伤。 正是这些先天性的设计缺陷,限制着“鹰战”的性能,甚至夺去飞行员的性命——在历时一年的抗战期间“鹰战”一共损失了l7架,其中都l5架都是设计上的缺陷导致的,让人庆幸的是,那时“鹰战”还可以凭借它出色的性能掩盖这一切,但作为总设计师,冯桂连却清楚的知道,这些缺陷在未来的空战将会彻底毁掉这架飞机。 于是从去年5月开始,冯桂连和他的设计组便停止了一切工作,开始对针对性的,对“鹰战”进行改进设计,以改进设计缺陷提升它的品质进一步完善这架战斗机。 “袁工,鹰战并没有进行充分的试验,是仓促投入战场。能取得那样的战绩,甚至给日本陆海军造成“鹰式恐惧”,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注意到冯桂连脸色中的尴尬,作为试飞员的李杰,是航空队第一名王牌飞行员,在他击落第十架日军战机成为双料王牌之后,他便被调回到后方培训充当飞行教官,偶尔的充当试飞员,作为一名王牌飞行员,他自然是“鹰战”的推崇者,同样作为试飞员,他也知道,“鹰战”的定型是何等的仓促。 “幸好你们指出了设计上的问题,要不然……” 摇着头,冯桂连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设计上有问题,同样试飞上也有问题,那时,无论是航研所还是航空队,在研制鹰战时都存在着经验上的欠缺,以至于许多本应该在试飞时发现的问题,等到实战时方才发现,而前线的需要又导致有问题的鹰战一直都在生产中,只能修修补补的进行些许改进。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相信以后,大家一定会满意的!” 用力的拍着机身上涂有“0401”序号的“鹰4型”战斗机,冯桂连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至少那些问题现在都已经克服了。 “等到8型发动机成功之后,到时采用电力驱动的全自动变距机构大尺寸螺旋桨将能进一步提高他的飞行品质,到那时,相信所有人都会“鹰战”吓一跳!” 到那时,“鹰战”还会像现在这样,牢牢的掌握天空吗? 望着身边的这架“鹰4型”,冯桂连的眉头猛的一锁,也许,在遭遇了“鹰式恐惧”现在日本航空界已经开始研制新型飞机,等到中日再战的时候,“鹰战”还能像这一次战斗中那样,完败日军战机吗? 望着空中急剧机动的“鹰战”,地面上的人们不时的鼓着掌,尤其是那些被告知“鹰战”绝大多数问题,都在4型机上得到解决后,那些飞行员们更是4型鹰战充满了期待。 而在人们的期待中,袁士骐却看到老师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甚至在飞行结束后,按道理应该接受飞行员的祝贺时,老师却离开了,朝着野战机场外的草原走去,于是他连忙跟在老师的身后,踩着厚厚的积雪,冯桂连站在小山坡上,茫茫雪原映出的强光让冯桂连眯上了眼睛。 “士骐,你怎么也过来了!” “老师!你……” 跟在老师身后的袁士骐见老师开口后,便欲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留在那,听取他们的祝贺吧!” 打断学生的问题,冯桂连的脸上却流露出些无奈之色。 “几乎所有人都告诉我,“鹰战”是何等何等的成功,何等何等的出色,甚至有人说,“鹰战”决定了战争的命运,不仅别人这么说,有时候,我也这么想……” “老师,“鹰战”确实很成功!以中国……” 原想用“落后的航空技术”来形容“鹰战”奇迹的袁士骐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是冯桂连不仅是“鹰战”的总设计师,同样也是航研所的战机项目组组长,或许,中国的航空技术并不雄厚,但绝不落后,甚至于航研所可以整合来自全世界的各种最先进的航空技术,无论是“yh——l”亦或是“鹰战”,或者“攻l”,无不是整合全世界各种最先进的航空技术、航空理论的结晶。加之诸如材料、制造等基础硬件的领先,使得北方航空工业的航空技术不仅不落后,而且可以极为先进。 “以公司薄弱的研制经验来看,能够成功的研制出“鹰战”已经极不容易了,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是啊,怎么能不是奇迹呢?“鹰战在空、空中无敌”,我听着这话都飘飘然然的,甚至有时候我都想着,有了“鹰战”中国就再也不需要担心空防了!” 再也不需要担心了……苦苦的一笑,那笑中更多的却是嘲讽,对自己的嘲讽。 “故步自封!” 话声稍沉,冯桂连又继续说道。 “就是这种故步自封毁掉了中国,可现在,我竟然也变成这个样子了,如果说这场战争教会了我什么,恐怕就是在现代战争中,谁掌握了制空权,谁也就赢得了战争的胜利,飞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重要过……” 白茫茫的雪原在寒风的卷袭下涌起阵阵白毛风,此时的冯桂连反倒不觉得这寒风像先前那般刺骨了,反倒是让他冷静了许多。 “如果一味的故步自封,满足于现状的话,三年,最多四年,曾经剑造辉煌的让我们骄傲无比的“鹰战”就会沦为一个笑话,就像我们这个国家似的!” 或是这个国家,从来没有故步自封过,那这个国家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还会像现在这般积弱百年,遭受无数耻辱欺凌吗? “老师,似乎现在无论是公司还是航空队,都没有新机型的计划!” “没有研制计划?” 刺眼的雪光让冯桂连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望着如洗的碧空默默的说道。 “不能等他们什么时候需要什么,等到他们来决定什么时候要什么的时候,咱们永远都不可能真正超过欧美国家,所以……” 回头看着身边的学生,冯桂连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准备回去后,把研究所分成几个设计组,由你们展开新型战机的预研,你觉得的怎么样!” “老师!你是说让,让我们……去主持!” 睁大眼睛,袁士骐几乎不敢相信老师的耳朵,老师这想让他们去主持设计吗? “好了,现在别想那么多!” 拍了下学生的肩膀,冯桂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进行寒区试验,毕竟鹰4采用了液压操纵,这个很容易受到气候的影响!希望这两天,天气再冷一些吧!” 第三百零三章寒区试验 塞北广袤的草原上,从进入腊月起,便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此时的塞北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时节,大草原的苍凉,西北风呼啸着同,在这滴水成冰的时节里,又给这种苍凉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意,而广袤的草原入冬后景色却十分壮观,冰天雪地,大雪没腰,地是白的、树是白的,山是白的,宛如一个银色的世界。 进入三九之后,这片被冰雪覆盖的雪原上,最低温度零下三、四十度,别说是呢大衣,即便是穿着呢绒翻羊皮大衣,站在野地里,对于尚不习惯北方寒冷的人来说,依然还冻得浑身打颤。而对于十六集团军的官兵而言,这样的酷寒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他们必须要学会在酷寒条件下的冬季作战,而更为重要的则是检验武器装备在极寒条件下的适应能力。 “零下46。5度!” 这是正处风口的山谷中的温度在寒风的作用下相较外间温度低了5。2度,而对于试验人员来说,这却正是再好不过的天气了! 在过去的几天中,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低温,从子夜时温度降至零下45度后,针对各种汽车、战车、牵引车、抢救车,甚至还有飞机的极寒测试便开始了,他们必须抓住每一分钟的极寒,谁也不知道的,这种极寒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试验结果表明,26式重战车在外界气温为零下46度的情况下,防冻液由零下40度加温到60度的加温时间为40分钟,加温器的温升率为2。7度/分。润滑剂在使用14号稠化油时,可以起动发动机,起动后再用低档低转速进行加温行驶,待油水温度达到规范后再进行高速行驶。起动后和低速加温行驶时,发动机转速不能太高,以防因机油太稠,循环不畅润滑不良,给发动机造成剧烈磨损,或是机油压力太大造成机油管破裂……” 在一间大型的可容纳数十人的冬用帐篷里,一群来自北方重机的职员们,这位嘴都冻得不听使唤,大家裹着皮大衣,围在暖炉旁,哆里哆嗦说道着试验结果。一直以来,因没有寒带气候,使得车辆只能在“冷库”内进行“极寒”测试,而冷库却无法取代自然环境。而在过去的一个月间,严寒试验充分暴露出了一些武器装备的问题。 “相比之下,26式轻战车在外界气温低于零下40度时,采用配套的在寒区使用的发动机机油和变速箱机油,轻战车在寒区的起动性能虽受到了一定影响,但仍可正常启动,且不需要加温。在外界温度为零下36度、采用14号严寒稠化油和发动机机油温度在0度以上时,可迅速起动,起动后可低速行驶,显示了采用风冷发动机的26轻战车较采用液冷发动机的26重战车的优越性,因为在此种条件下,重战车必须用加温器对发动机进行30分钟以上的加温,否则是难于起动的。” 作为二六式轻战车的设计师,戴子臣在提及轻战车的优点时,脸上难免流露出些许激动,或许,26轻战车是“一堆进口拖拉机零件拼凑”的“代用品”,但实战证明,它的性能是可靠的,而其中最为可靠的就是北方重机的子公司通用动力公司提供的直列6缸风冷发动机,按照他最初的设计,原本26轻战车是采用两台拖拉机发动机,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单台发动机,118千瓦发动机原本是重炮牵引车的动力,用在26轻战车上,甚至有点大材小用,但却进一步提高了战车的性能,相比于液冷发动机,风冷发动机的性能更优良、零件更小,且寿命更长。 “随后进行的保温试验再次说明了这一点:对于26轻战车,在车辆正常行驶、发动机油温达80——90度时,用蓬布将车辆盖好进行保温,车辆停放15——18小时后,可迅速起动发动机,而且车辆停放26小时后,仍然可以起动发动机。而26重战车在同样外界气温和停放时间条件下,则再不能直接进行起动,必须用加温器加温30——40分钟,大大延长了出车前的准备时间,这对作战使用无疑是极为不利的,尤其是在军方决定在未来以26中战车为主力的情况下,一但进入冬季,温度降至摄氏30度后,在缺少加温器的情况下,战车甚至有可能变成废铁!” 一堆废铁! 看似有些危言耸听的话语,听在袁伯焘的耳中,却让这位装甲兵指挥部后勤技术主官的眉头猛然紧皱,但亲自参加整场试验的他却知道,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就像现在,集团军三个重型战车营平均没有装备加热器,而这意味着,重战车营如果在这种天气下投入作战,就必须要采用土办法加温,否则很难发挥作战。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抬头看着袁伯焘,戴子臣稍作犹豫后,然后道出了他的想法。 “研究新型可用于26重战车的风冷发动机!” 研制新型风冷发动机,一系列的寒区试验使得戴子臣看到了二六重战车的不足,也正因如此,他的心里才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面对的发问,他自然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根据我们的统计试验发现,相比于水冷柴油机,风冷柴油机更为可靠,据统计,在水冷柴油机的故障中,有38。2%生在水冷却系统中,而风冷机最大的特点是不用水作冷却介质,完全靠风冷却,一方面,大大简化了维修保养工作,不会发生所有涉及漏水、腐蚀、蚀和防冰等方面的问题,另一方面,由于缸套无水,起动手暖机时间短,只需要5分钟,相应的水冷机则需要15分钟,在所有工况下,缸壁温度均较高,所以,缸盖、气门等磨损较小,大大提高了柴油机使用寿命,以26式重战车为例,他的发动机寿命仅500小时,而26式轻战车所用风冷机,不仅单位耗油量较其低15%,且寿命更长达5000小时,这意味着在其服役全程,几乎不需更换发动机……” “换发动机?” 眉头紧锁着的戴子臣听着这个建议,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在他看来,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风冷机或许比水冷机更好,但是战车是个整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觉得除去低温使用不令人满意外,二六重战的技术指标还是过硬的!再则,寒区使用不是不佳,而是碰到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却又是可以通过辅助手段解决的……” 之所以反对戴子臣的建议,是因为随着拖拉机总厂的投产,二六式重战车的生产计划从去年10月即已经展开,通过逐步协调,到今年年中,即可达到月产100辆的规模,这个时候若是冒然进行改进,势必将会打断二六重战车的生产,进而影响到集团军群的装甲化进程,这显然不可能为司令部所接受。 “但是如果现在重新研制发动机,那么整辆战车从发动机到传送装置都有可能需要修改,到时候,部队的机械进行程就势必受到影响,我想司令部亦不可能接受。不过……” 说到这里,戴子臣的话峰突然又是一转。 “考虑到轻战车更适合中国目前的道路交通环境,虽说26式轻战车表现出色,但也暴露许多问题,因此,我会向司令部提出申请,研制26轻战车的替代型号,毕竟,未来,不是所有部队都能装备数量充足的重战车,所以,发展新型轻战车,应该是未来的当务之急,戴工程师,你们可以进行一下初步研究,如果通过的话,很快司令部就会下达相应的技术指标!” 直视着袁伯焘,这个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年青设计师,正是因为26轻战车而成为国内知名的“战车领域的权威”,戴子臣的脸上露出些笑容。 “不过我个人觉得,替代型号的装甲、火力、速度都应该远胜过26轻战,同时呢,他还应该与重战车有一定的通用性或者通训性!” “通训性?” 这是第一次,戴子臣听到这个有些新鲜的词汇。 “这个通训性,还是我从你那学到的,只要会开拖拉机就能开26轻战,所以我们的装甲部队才能在短期内组织起来,但会开拖拉机,却不向见得就会开重战,培养一个合格的战车车组最短需要半年,如果从零开始,则需要一年甚至更长时间,因此,我希望未来轻战车在驾驶、武器操纵等各方面,能够与重战车相通,轻战车车组可以直接转为重战车车组,甚至不需要换型转训,” 作为一名曾在公司任职的非职业军人,但对于战争袁伯焘有着自己的理解,而在他的理解中,这种通用车组,远比两种互不相通的车组更符合“经济利益”。 “这样一来,轻战车组就可以成为重战车的后备车组,各步兵师战车团亦可源源不断的为战车师提供车组,如此,我们才能把最先进的战车交给最优秀的车组,让其发挥战斗力的最大化!” 第三百零四章基石 清晨时分,几辆客车驶进占地达l7平方公里的北方钢铁邯郸分公司,在二十六年,北方钢铁是北方公司第一批进行整合的企业,将汉阳、邯郸两家中国最大亦是最现代化的钢铁公司整合为一家公司,从而确保了北方钢铁对中国钢铁业的垄断地位,而相比于汉阳公司,邯郸公司的设备无疑更为先进,规模亦大于汉阳。 此时正值换班时,厂区内数以万计的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在工厂内平整的道路边,排着队等待着登上通勤电车回家,尽管上车的人数众多,但却依是一副秩序井然之状。 “自觉排队!” 做为参观者一员的周树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依然还是会有些感叹,只有来到邯彰,才会发现这里同国内其它地方的不同,作为一名作者,多年来他一直在文字中指责国人的劣根性,试图通过文字改变国人的面貌、剔除国人身上的劣根性。 尽管在去年的战争中,中国人不再是麻木的看客,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魂魄都被战争唤醒了,无论是胜是负,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或胜利或战死,但这并不妨碍国民素质上的低下。 “建设新国民!” 这个口号提了许多年,但又有什么地方完成了这一“建设呢?” 或许,只有这里了,从前年战争爆发后,周树人和家人一同来到邯彰,他便在这里目睹了这里与他地的不同,而最大的不同,就是排队,他发现邯彰人在生活中自觉地排队、特别守规矩的习惯,都既要归于数年如一日的民团训练,又要归于无处不在教育,而在它地实施的以“礼义廉耻”为核心的新生活运动只不过是流于表面,但在这里却付之于行动“廉耻论”,更是列入小学和扫盲教育之中。 “士皆知有耻,则国家永无耻矣;士不知耻,为国之大耻。”,教育归教育,更为重要的恐怕还是监督,除去通过司法手段对那些不能遵守“国民礼节范令”的国民进行诸如义务劳动、惩以罚金等手段加以惩罚外,报纸上总会对做民众指明道姓的加以公布,从而激其羞耻之心,因此,他们特别怕出丑,特别害怕自己的出丑行为被人笑话,这样他们都不敢轻易违背“国民礼节范令”。 “羞恶之心,义之端也。” 教育的普及、强制的措施才有了现在邯彰的“文明”,而现在,这种“文明”正在向华北三省扩散着,邯彰式的“新生活运动”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三省,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教育,而在教育未成之前,正如同邯彰之初那般——依靠暴力维持。 周树人就曾在报纸上看到,在诸如火车站票房等之类需要排队的地方,总会有一名军警手持藤棍来回巡视,遇到不排队就抢先买票的人,就一声不响高高举起藤棍“飕”的一声着着实实的抽在他的背上。挨了一鞭之后,他一声不响的排在队尾了,如此一来,各地的秩序从此改良许多。同时对于大街随地大小便、乱倒垃圾者则客于重罚,前者除去罚金之外,更是于公众面前实施羞人之至的笞刑,随后又需要穿着黄马夹清扫街巷或其它市政服务,尽管和许多文人学者一样,周树人也曾在报纸上刊文指责“待同胞宛若敌寇,行以苛法、施以暴令!”,但与此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不过只是短短半年,整个华北的社会风气、城市环境无不是随之一变,而在这种变化中,国民的心态亦同样受到改变。 “或许,这正是欲求文明之结果必须承受之阵痛吧!” 想到管明棠的辩称,尽管并不完全赞同,但邯彰的现实面貌,却又是周树人等人所无法忽视的,无论外界如何指责,他们都无法否认,在一定程度上邯彰确实完成了“国民性”的改造,正像他们出外时,总会把“我们邯彰……”挂在嘴边,那种骄傲并不仅仅只是建立在这里的工厂与经济上,这里的一些生活细节,就足以令他们如此骄傲——每天洗澡,衣服勤洗勤换,不穿有异味的衣服上班。住所必须保持干净整洁,特别是厨房、卫生间。扔垃圾有固定的时间和场所,随地扔垃圾被视为“没有教养”。 “教养……” 念叨着这两个字,周树人想到自己在初抵邯彰时的遭遇,在出站时随地的一口痰,这一很平常习惯,却被警察训斥为“没教养”,甚至说“真担心你们这些没教养的家伙,会把邯彰带坏了!”,而在警察向他开罚单时,并勒令他清除地上的痰污时,他能感受到周围投来那种轻蔑,甚至鄙夷之色,甚至于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提不起来。 羞耻! 从未被人如此指责的周树人在被如此指责而愤怒的同时,前所未有的羞耻之心于心间萦绕着,…… “树人,在想什么?” 身边的声音打断了周树人的思绪,将他的视线从那些自觉排队的工人身上收回,回头看着坐在身边许寿裳,他是自己少有的几个好友之一。 “没什么,你看……” 手指着那些排队的工人,周树人的神色中带着些感叹。 “一夜劳动之后,每个人的工装上依然很干净,真的非常难得!” “是啊,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刚劳动了一夜!” 在感叹之余,参观的汽车停在了一片大型车间前,待汽车停稳后,来自国内文学界的数十名文人学者,便下了汽车,随着介绍职员朝着车间走去。 大型炼铁高炉喷吐着红烟,炼钢车间散发着灼烈的高温,一炉炉铁水、钢水在连续车间内被加工成各种各样的钢材,眼前所有的一切,无不是大工业的象征,对于这些文人学者而言,他们无不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的震惊着。 “希望能够看到一些促进工业建设的文章,宣传,或许吧!但是,诸位先生,对于我们这个国家而言,这种宣传却是极有必要的,现在,我们必须要通过文字、图片,让国民感受到,国家与过去的不同,感受到国家的未来和建设的希望……希望,这正是国民所需要的,亦是国家所需要的!” 想到在离开北平前,于公署内同那位管主任的对话,周树人的唇角微微一扬,难道他就不知道,相比于称赞,自己的文章更多的却是抨击,甚至于用一些人的话来说,就是“漫骂”吗?或许北方药业的“青霉素”救了自己的命,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会因此而成为一名“御用文人”,为他们歌功颂德。而在沿着平汉铁路一路参观到邯彰之后,他反倒被整个华北那如火如荼的大建设给吸引了,或者说给深深的震动了。 上午的参观接近尾声时,众人来到了锻造分厂。 “咚、咚、咚……” 在距离厂房还有数百米时,震耳欲聋的锻压声,便传至人们的耳中,那一声声锻压声更是让人倍觉震撼,而当众人进入车间时,映入视线的便是一台巨大的压力设备。 “这就是中国制造的第一台万吨水压机,它的设计师正是北方重工的锻压机械专家秦方,能够锻造几十吨重的高级合金钢锭和300吨重的普通钢锭。”” 在公司讲解员的介绍中,周树人的视线完全被面前的这台万吨水压机所吸引,只见那重达百吨的通红的钢锭被在万吨水压机的锻压下,被慢慢的锻造成一个圆型。 “在战争时期,锻造厂亦曾制造了大量的军用锻件,像闻名国内外的二六式重炮,它的管坯中有超过70%,来自锻造分厂……” 在解说员的讲解中,周树人、许寿裳等人无不是惊讶的看着这台万吨水压机,现在这是中国唯一的万吨水压机,而在汉阳钢铁公司以及青岛造船公司两台购自美国与德国的万吨水压机正在安装之中,在战争中,眼前的这台万吨水压机曾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现在大家看到的正在加工的锻件,是用于30万千瓦发电机转子锻件,众所周知,现在国内正在实施大规模建设,而工程的建设、工厂的运行都离不开电力,像武汉目前的电荒,即影响到武汉的建设和工业生产以及居民的生活,因此电力、交通这是实施大规模建设的基础,只有完成基础建设,才有可能取得建设上的成功……” 基础建设,对于这个名词,一行人并不陌生,现在整个华北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工地,一座座规模中的厂矿正在建设之中,但一条条现代化的公路、铁路的建设速度更为惊人,几乎每天,三省都可以筑成十余公里铁路、数十公里公路,如蛛网般密布的现代交通网,更进一步促进了厂矿的建设。 是什么促成了华北的大建设呢? 过去,周树人并没有认真的思考过答案,但现在看着眼前的这座万吨水压机,他的心里已经得到了答案,正是这里促成了华北的大建设,这里是整个华北,甚至整个国家建设的根源,这里生产出的来的机器设备,源源不断的供应着华北各地,用于华北各地的建设,而当一切建设完成的时候,那时,这个国家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对于未来的中国,他不禁充满了期待,那视线中的犀利亦随之淡去许多…… 第三百零五章另1面 冬去春来,天气一天天的转暖,不知不觉之中,大地上封存的积雪开始消融,天色转蓝,云彩也开始洁白地呈现,树木的枝条变得舒展柔软,总之春天正在到来,几只翘尾巴的小麻雀在原野上飞来飞去的。 突然,伴着剧烈的爆炸、地动山摇之中,那些小麻雀被惊飞了,一片浓浓的硝烟笼罩了远处的地平线。 在这地动山摇中,远远的看着那被硝烟笼罩的矿场,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水厂铁矿是北方矿业投资的十四座铁矿之一,按北方钢铁未来五年的规划,到民国三十三年,其成为一个年产3600万吨钢铁的超级钢铁托拉斯,也就是在五年内,公司钢铁产量去年提高6倍。 春节过后,随着邯郸公司的一座年产250万吨炼铁高炉以及炼钢、钢材连续生产线的投产,意味着北方钢铁已经拥有了领先于这个时代二十年的炼铁以及炼钢技术。 作为公司的支柱产业,钢铁技术在公司内进步很快,在过去的6年间,数千项炼铁、炼钢、钢材连续生产等相关技术被成功吸收,并转化为生产力。而新型高炉、顶吹转炉的投产,意味着北方公司真正的实现钢铁生产的突破。 3600万吨! 这一产量看似很高,足以让中国成国这个时代第二大钢铁强国,在钢铁产量上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存在。但在另一方面,这一产量甚至还不如一家民营钢铁企业的产量。但40年代的世界,绝不同于21世纪。但并不是有了钢铁生产技术就能够生产出足够的钢铁,原料的供应才是限制钢材生产的真正原因,正因如此北方矿业除去对现有矿场进行扩建之外,才会于河北、察哈尔以及山东、河南、安徽、江苏等地煤铁矿场加以收购或者开发,从而确保北方钢铁原料供应。 “主任,根据对水厂露天铁矿的规划,两年后露天矿投产时,每年可生产500万吨铁矿石,与之相对应的是,本地小型铁矿亦可提供500万吨铁矿石,预计二十一年,迁安地区大中小型铁矿可向公司提供一千万吨铁矿石……” 在的介绍中,管明棠点点头,望着正在建设中的露天铁矿说道。 “工业生产,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从原料的供应到生产,直至市场销售,无一不是环环相扣,任何一环的脱节,都将直接影响到生产……” 扭头看着身边的赵慕杰,管明棠询问道。 “公司对钢铁市场的调研怎么样?产量与市场相对应吗?” 尽管明知道战争需要钢铁,但在另一方面,管明棠清楚市场原则,企业产能的扩张必须以市场为前提,否则市场必定将会“回报”企业。 “首都以及各地的重建需要大量的钢铁,根据计算,仅首都、上海的重建,就需要200万吨钢铁,在未来五年内,全国建筑市场需要2000万吨钢铁,而真正的需求来自工矿业上的需要……” 作为北方钢铁总经理赵慕杰如实的回答着主任的问题。 “公司市场部曾对未来的钢铁需求量进行过分析,五年后,中国的年钢铁需求量理论值在5000万吨左右,而公司产能的扩张则是依据这一需求量的70%进行调整,考虑到各省亦将投资兴建小型钢铁企业的建设,其产量应在200-400万吨,因此,届时其剩余产能将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赵慕杰并没有道出实情,北方钢铁之所以规划了庞大的发展计划,其目的并不仅仅只是理论上的中国对钢铁需求,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通过大规模的建设,以事实性的产能垄断全国钢铁市场,从而迫使其它任何有意投资钢铁的企业或者个人,甚至政府将资金转往他处,而非在这个行业中,同不可战胜的钢铁巨无霸竞争。 而所谓的5000万吨的理论市场相比于3600万吨的产能,却是极其“狭小的”,日本的钢铁市场需求理论值是2100万吨,但实际需求又是多少呢?不过区区数百万吨,但赵慕杰相信身边的这位主任,会支持这一产能的扩充,充足的钢铁将能有助于工业机器的生产以及军事装备的生产。 “汉阳的t型高炉预计在什么时候投产?” t型高炉是北方钢铁与德国公司合作的产物,准确的来说北方钢铁引进的是那座年产120万吨的3000立方高炉的炉体,而北方钢铁则用一系列的技术对高炉进行了改进,使产量增加一倍达到250万吨,而北方钢铁的收益则是拥有了生产超大型高炉的技术。 充分引进现有先进技术,再利用未来技术对其进行充分的改进,在技术消化的同时完成技术跃进,多年来公司正是通过这种特殊的引进消化方式,实现了技术进步,这在北方钢铁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当各国钢铁企业依然采用20年代或30年代中期技术,北方钢铁的钢铁生产技术已经等同于50年代中期水平,领先各国近二十年。 在北方钢铁如此,在其它各子公司也同样遵循着这一模式,而这一与众不同的模式不仅令技术泄密对公司造成的损害降至最低,而且又能够确保公司的技术领先地位,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促进中国的技术发展,为中国的未来赢得时间。 三十年代的技术主体、四十或五十年代的技术分支,待两者完美整合并完成技术吸收之后,中国的整体科技水平将与欧美处于同一水平,甚至有可能领先数年。 “明年六月,至明年年底,汉阳、邯郸两公司将完成6座新型高炉的建设,届时公司的钢铁产量将达到2200万吨!”什么是跃进式发展,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跃进式发展,区区两年产能即增加三倍。 “说起来,之所以能这么快,倒和停战有很大的关系。” 换了个话题,赵慕杰看着主任说道: “去年的时候,因为公司的军需化转轨,北方重工、北方精工还有其它公司无不是紧紧围绕着军需的生产,若不是因为“t1”型高炉是战前的重要项目,很有可能会和其它项目一样停下来,就像是北方精工的大型工业制氧机一样。” 他的话重又让管明棠的神情变得凝重,在战争爆发后公司便实施了军需化转轨,所有的生产都紧紧围绕着军事需求,产能必须首先考虑军需生产,以至于严重影响到公司的正常发展,甚至影响到许多战前引进项目的建设。 “就像50吨纯氧顶吹转炉炼钢,这个项目十六年就完成了70%,可为了给军需让路,结果停了下来,精工引进德国的大型工业制氧机项目,去年才开始重启,而纯氧顶吹转炉炼钢技术,又离不开大型工业纯氧机,t1型钢材连续线现在使用的制氧机就是德国进口的,还有汉阳的连续线,也是从德国进口的,如果没有战争的影响,汉阳的连续线应该由北方精工提供,而精工那边上个月回复,至少要等到明年4月,才能生产第一台工业制氧机……” 虽心知赵慕杰不是在抱怨,但管明棠却知道,战争确实影响到了生产,难免的公司方面会略有怨言。 “怎么,觉得有些可惜了?” “我可没那份心思,我只是觉得,一号机进口,二号机国产,这是公司的政策,但是,现在,咱们却浪费了许多资金,进口一部工业制氧机耗费的资金,可以采购2部同类制氧机,而现在,浪费确实很大。” 摇着头,赵慕杰从一个商人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所以,当时要停战的时候,无论外界如何反对,公司内部是支持停战的,那怕能争取一年的时间,公司的产能至少能扩充一两倍,到时候,对公司生产冲击较小不说,而且公司还能是提供更多的武器!” 的话,留着明显的余地,实际上,支持停战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公司需要时间进一步发展,以确保它的垄断地位,毕竟,战争重创了上海等江浙财团的力量,而公司却在战争中得到了充分的发展。 “停战只是暂时的……” 管明棠的手指着北方的山脉说道。 “在山的那一边,还有4000万父母乡亲处于日本的奴役之中,停战的目标正是为了更快的解放他们,收复失地,而这就需要举国上下,各尽其责,加快建设……” 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嘲弄的含混的微笑,默然摇了两三下头,然后朝着远处的汽车走去,真的能够各尽其责吗?现在的南方,看似平静,可实际上呢?在平静之中,未尝不是暗潮涌动,战后的政治分肥不过刚刚开始,正如自己一般,通过这场战争获得的回报就是华北三省,相比战前,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大了数倍。 利益啊! 轻叹一声,管明棠默默的摇了下头,决定不再去想南方的事情。 “所以,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第一建设,第二还是建设,第三,依然仍是建设!” 想到建设,管明棠不禁想到数月未回的邯彰。 现在,那里的人们在干什么? 目光远眺,管明棠不禁开始怀念起邯彰的春天来。 第三百零六章分离 惊蛰一过,北方大地便展现出初春的景象,积雪开始消融,天色已不再像冬日里那般的灰白,甚至就连同河岸的鹅卵石随着积雪的融化而裸露出来,开始时是灰褐色,而等到天真正蓝起来,阳光真正**辣起来的时候,鹅卵石就变成金黄色,那沙滩也成了金色的沙滩。而河岸曾被霜雪包裹的枝条已不那么坚硬了,它柔软了,泛红了。过了不久,枝头吐出绿芽,河水将山顶的倒木冲下来,倒木被带到漩涡处就横七竖八地停在那里,这时节岸边绿草茵茵,许多奶牛垂头站在草地上。 又一次,置身于这片山坡奶牛场边的牧场上,钱三强只感觉像是置身于国外的农场一般,新出的苜蓿如毛毯一般,铺在这山坡上,这片山地牧场曾经是一片荒山,而现在经过多年的修整之后,却变成了一座庞大的牧场,产出的牛肉、牛奶供应着城市的需求。 而此时的钱三强却没有一丝的闲情逸致去欣赏这美丽的春景,他的眉头紧锁着,脑海中反复的思索着一个问颞——“分离!”。 两个月前,在他取得了博士学位之后,便第一时间回国了,回国后只是与家人见面之后,便来到了“51区科学城”的原子核物理研究所,开始从事原子核物理研究,半个月前,他从科学城的原子核物理研究所,进入了代号为“ol”的基地,他脚下的这片大山,被整个掏空了,这座规模庞大的基地整个修建于山腹之中。 与外界将“51区科学城”视为北方公司的“科学大脑”不同,“01基地”才是北方公司科学技术核心,这里从事着最为顶尖的尖端科技研究,只有最优秀的学者才能够进入这里,这里既是北方公司的技术中心,同样也承担着许多国防项目的研究,比如他所从事的“新峰工程”——这是工程代号,实际上却是“原子武器项目”,以原子分裂作为武器。 “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有的试验都是和铀235来实现可控链式反应,而铀235是一种极为稀有了同位素,在天然铀中的含量只有0。7%,在我们的核反应堆中,就是靠这0。7%的铀实现了核裂变……” 钱三强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加入“新峰工程”时,工程负责人对他讲述的一个足以震惊全世界的科学剑举一四个月前,在o1基地l3区的一间宽9米、长l8米、高8米的封闭式试验室内,项目组成功的用石墨与铀实现了铀同位素的分离,同时还发现了一种新元素——钚的生产,在铀的裂变过程中会产生钚,而钚或入土适合制造原子弹。 “如果从天然铀中进行提纯,去掉较重的铀238,裂变的几率将大为增强,根据计算结果显示,要实现核爆炸,可能需要几公斤至几十公斤纯度90%以上的铀235,但是我们从未来获得过那怕是超微蜈的纯铀235,要生产出以“公斤”计的这东西,不啻于天方夜谭!” “但还存在另一个捷径,用高能中子轰击铀238后可以获得同位素铀239,后者半衰期为23分钟,如随后嬗变成新元素93,这种超铀元素并不稳定,在2至3天内衰变为钚…… 相比于铀,钚有着诸多的优点,就在一个星期前,以为首的钚小组成功的使用60英寸回旋加速器加速的氘核轰击铀238,获得了钚239,通过过去对钚的分析表明态度它的临界质量比铀小的多,在同样为球体时,大约是后者的il5左右,而且纯度只需要l0%到l5%,所以可以用自然界储量较高的铀238来制造新的原子裂变材料。而这一发现意味着什么呢?又一次,钱三强默默的吸起了烟,他并没有吸烟的习惯,只有在思索问题的时候,才会吸上两根,但在过去的两个小时,他却已经吸去了半盒烟。 钚的优点,意味着国防委员会以及公司很有可能将重点转向钚,与01基地内的诸金多工程一样“新峰工程”受国防委员会的资助,尽管工程中包含有对原子能动力方面的研究,但因为战争的关系,却早就中止了对原子能动力的研究,以集中人力物力以期加快制造原子弹的步伐,现在钚的发现,意味着国防委员会很有可能将人力、物力集中到钚的研究上。 也许,再过几天,铀项目组就很有可能有并入钚项目组,到那时…… “离心法、气体扩散法、液体热扩散法、电磁法……” 眉头紧锁着,钱三强的脑海中反复思索着目前已经研究出来的分离铀238和铀235的方法,这些方法,都是过去的两年间,l3区的上千名来自各国物理、化学专家学者研究得出的,只不过,几乎每一种办法,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技术难题。 “气体扩散法的原理是用泵将六氟化铀气体抽过大约4000多层金属薄膜筛,这种特殊手薄膜筛有无数个微小的,小于百万分之一公分的小孔,铀235形成的六氟化物分子量较小,因此可以较快速的通过筛孔,但是目前国内尚不能生产这种金属薄膜筛,公司已经同美国公司接触,委托美国公司研制金属薄膜筛,待成功后引进其生产技术……” “电磁法则和回施加速器原理,借助铀235和铀238氟化物分子量上的细微差异,使他们在穿过电磁场时弯曲度稍有不同,随之将其分离,相比于气体法,电磁法的技术难度最小,预计在实验工厂建成后可以生产出以公斤计的铀235……” “离心方法则利用离心机将铀235和铀238的混合气体以每钟上万转到百万转高速旋转,铀238较重而被甩至外层,然后车削掉最外面极薄的一层纯铀238,随后不断重复这一过程,但是这一技术要求研制出高效的离心机……” 想到各种方法的利弊,钱三强的眉头紧锁着,此时他的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这几种铀分离方法,或许,作为总体设计人员,他并不需要考虑分离问题,但在原子武器的研制过程中,前面有道道难关,而只要有一道攻克不下,千军万马都会搁浅,而铀的分离却是最重要的根本,毕竟整个武器的核心就是铀或者钚。 “也许,钚的希望更大一点……” 站在牧场上,钱三强的目光投向对面的那座大山,那座大山的山腹之下应该是十二区吧!1号基地内,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十三区的研究中心,其为提供技术上的支持,十二区自然也不例外,尽管北方公司的企业群分担着大量机械设备的研发、制造,但众多的核心设备研制,却是在十二区完成的。 作为一名机械工程专家,在过去两年间,孙启越一直置身于这座山腹之中,从事着他的研究,从几个月前,他和他的话题组,便开始利用从十几份技术论文中的发现,开始对铀离心机进行研究,相比于其它方法,在他看来,离心法应该是成本最低的方法,而唯一的难题就是离心机的研制。 在工业上离心分离机是一个很普通的机器。其工作原理就是利用高速的旋转,把混合在一起的物质分开。尽管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他们的原理其实就这么简单。滚筒式洗衣机也是一台分离机,它旋转所产生的人造重力能够把水和衣服分开。 但当用于铀同位素的分离时,却碰到了麻烦。比较普通的铀的同位素是u一238,有l46个中子,在自然的铀元素中占有99。3%的比重。u一238比铀的另一种同位素u一235稍微重一点,u一235比u一238少三个中子,由此可想像两者重量上的差异,为了能把u一235分离出来所需要的离心机的转速需要接近了声音的速度…… “……现在我们的整体设计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在一个空间中安放一个高速滚筒。用气态的六氟化铀充满这个空间。在滚筒的底部利用一个规则变动的磁场,这一点和电动机很相似,来使这个滚筒高速旋转,这样比较重的u一238就会向着筒壁方向飘去,而u一235贝q会中间地带聚集起来。同时在底部稍微加热,这些气态的混合物就会产生这样的效果:u一238向下沉,而u一235贝q会向上飘,这样就能收集到所需要的同位素了。” 离心法和离心机原理看起来很简单,但是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孙启越却清楚的知道,离心机像他描述的那么简单,甚至说,更为复杂。 “磁悬轴!” 念叨着这个词,孙启越又一次审视着磁悬轴的设计图,这个部件是离心机的核心,离开机的原理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是实际上面临的问题却非常多,铀离心机必须克服旋转过程的主要对手摩擦力。摩擦力能够让转速减慢,损坏甚至毁掉整套设备,而且这些机器原本需要毫无瑕疵地工作至少几年的时间。而他们能做的就是抽光滚筒里的空气,用一个磁力轴承把滚筒的顶部固定好,这样就可以减少所必需的物理支撑。我们在这个滚筒的底部安装在了一个针状的轴承上。这是整套系统中唯一的一个物理接触点——就是磁悬轴。 “加入皮托管,用以提取分离出的铀,用分子泵在转子周围保持必要的真空度,在离心机顶部增加了铝一镍环形磁铁,用作悬浮轴承……” 放下磁悬轴的设计图纸时,孙启越的脑海中瑞一次浮现出整个离心机的构造原理,以及对论文中提及的技术细节的整合,在技术库中,与铀分离机有关的论文并不多,只有几十份,但正是那些论文,给予他们灵感,帮助他们克服了许多技术上的困难。 “希望,能成功吧……” 第三百零七章“小发明” 一条条皮色黄亮、形似琵琶的火腿挂在室内,穿着工作报戴着口罩的工人不停的将火腿取下,装进纸袋之中,最后将其装在纸箱里,并不大的厂房内,不仅有火腿,还有许多腊肠,整个厂房看起来就像是肉的世界,只有十几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工人与其间穿行着。 这是家由一位来自浙江余姚的移民举办的火腿厂,或许应该说是整个华北唯一的一家火腿厂。作为一个聚集着各国各地上千万外来移民的地区,在邯彰向全国敞开大门欢迎人们来到这里的同时,全国各地的美食亦聚集于此,各种各样的地方美食不仅丰富的人们的生活,同样也造就了一批白手起家的成功者,在一定程度上,这些人甚至成为了“邯彰梦”的象征——不依靠任何背景,通过个人努力获得个人的成功。 而此时这家念南火腿厂的经理胡大林,却正眉头紧锁的一边翻看着步兵排组战术手册,一边最后一次查看着作战计划,作为经理的胡大林还有一个身份——邯彰民团少尉,这正是邯彰民团,嗯,或者说华北民团与外界的不同之处——在民间职务经理、厂长之类的人物,往往同时还是民团军官,每个月都需要制定一份等级别作战计划,然后与下属进行研究。 “……以二排从左翼经a巷强行攻入呢?不行,不行……” 皱着眉,咬着笔头,胡大林不时的摇着头,每个月一份作战计划,无不让他绞尽脑汁,在他看来,甚至作生意,都比这简单一些,但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这作战计划模拟制定,却又关系到下属的性命,如果战争爆发的话,上过战场的他自然深知作战计划的重要性,而且,周末,他还要和手下的四个排长进行兵棋推演。 “希望,这一次能打个丙级吧!” 想到连续数月自己的计划都被营长评了丁级,胡大林的神情亦随之一窘,这也太丢人了点。 如果搁在六年前,那会他也就是泥瓦匠的,丢人也就丢人了,可现在自己却是念南火腿厂的堂堂经理,可不能…… “经理……” 想到这,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的浙江余姚老家海边盐地里过的饥不裹腹的苦日子,先是在南京跑单帮,后来进入北方劳务公司,再后来怎么来着,南京的活干完了,来了北边,再然后……嗯,好像是冬闲时,以帮食堂保存肉食的名义,制腊肠、火腿、咸肉什么的,实则却是为了让自己过过瘾…… 不由的胡大林整个人陷入了回忆之中,从泥瓦匠到走村窜巷的制腊肠、火腿、咸肉,也亏得邯彰农村年年丰收,以至于家家杀猪,那猪肉冬时吃不完也就毁了,自然的生意大好,从窜单的干活,再到后来招工办作坊,再然后……就是这念南了! 感慨中胡大林看了一下时间,聚会的时间到了。依如过去一样,在出门时,胡大林将装着作战计划的信封塞进邮箱,这是寄给营长的,副本在作完推演后,则寄到市民团司令部作战处,然后对这一计划的推演进行评定。 “如果谁再让我吃豆子,我就杀了谁!” 几乎每一次,当完成作战方案的讨论,到聚餐吃饭的时候,李天鸣的心里都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或者说,对于任何一个曾在邯彰军服役过的老兵而言,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曾有过这种怨言,而之所以产生这种怨言却是由来以久的,而究其原因非常简单——他们吃够了豆子。 相比于国内的军队,甚至相比于日军,就东亚军队而言,邯彰军的伙食应该可以用“奢侈”去形容,几乎早在民团成立初,依靠充足的军费,邯彰军即制定四级食物标准:甲乙丙丁,除去丁级为伤员伙食外,甲、乙、丙三级食物则是军队的标准伙食供应,甲级日常食物供给,由营养专家根据食物种类、季节,制定了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食谱,尽管只是简单的馒头、包子、稀饭、肉菜、水果之类的组合,但却可以用极为丰盛来形容,每人每天皆可保证摄入至少4200卡的热量,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于战区亦可通过就地采购获得新鲜食物供给,从而保障甲级食物的供给。 但在战时,对于军队后勤人员来说,相比于繁重的战地采购,他们更乐意通过配发乙级口粮的方式,解决作战部队的口粮问题,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会通过战地采购,为士兵提供新鲜的口粮。乙级口粮由司令部联签约的食品供应商提供,每份c级口粮由三部分组成,分装在四个铁皮罐和一个附件包内,总重量约为2公斤。一份c级口粮可以提供4500卡的热量,而其中三个铁皮罐头内装有用玉米、黄豆以及麦仁制成的猪肉饭、鸡肉饭、鱼肉饭,一天三顿,不多不少,至于另一个罐头,则是一份内装四盒饼干的主食罐头,用于补充能量。而附件包中除去开罐头刀之外,还有诸如茶叶、糖果、10支装小盒香烟、火柴之类、手纸之类的配合,可以说充分考虑到了士兵的各种需求。 这些罐头由邯彰的食品公司大量制造,分装在马口铁罐头内密专卖店,然后装进纸箱运往前线,尽管根据测试联勤处曾用“这是有史以来军队得到最好的野战口粮”,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它便宜——在民十六年初一采用,联勤处便采购了多达400万份,几乎是战争刚一爆发,乙级口粮便随着邯彰军士兵出现在河北、山东以及江南战场。 在江南战场,许多友军部队几乎是流着口水看着新一军官兵大口大口的吃着乙级口粮,对于许多**部队而言,邯彰罐头几乎等于“断头饭”,但这并不妨碍战士们流着口水吃着实际上肉食不超过三分之一的肉饭罐头。 在友军部队流着口水赞美着味道不错、份量十足的邯彰罐头时,一天三顿吃着罐头饭的战士们则满腹怨言的称它为“豆子”,原因非常简单,罐头中的玉米是打碎的,无论是玉米亦或是麦仁以及肉丁都是煮烂的,只有豆子还保留了它的形状,之所以添加豆子,是为了确保蛋白质的摄入量,而这却恰成为战士们称其为“豆子”的原因。 对于任何一个连吃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豆子罐头”的邯彰军战士而言,“豆子”几乎成为他们的噩梦,甚至于这种噩梦一直影响到他们退役后的生活,李天鸣就是其中的一员。 在完成每月例行的作战方案讨论后,在宴会上,李天鸣则总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着,去年年末退役时,和许多人一样,他又重新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但“豆子的恶梦”并没有结束,每个月总会吃那么一回——讨论会的伙食是由民团司令部提供的“豆子!” “好了……” 就在胡大林刚想从包里拿出在厂里热里好的“豆子”时,二排长王程便猛的站起来大声嚷道。 “连长,今个那豆子就免了吧!” 但凡是当过兵的,没有几个不害怕“豆子”的,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取出两盒罐头,放到餐桌了。 “今个咱们尝尝鲜…… “这……” 若不是是那罐头上的洋字码,李天鸣恐怕就要站起来骂人了。 “老二,这该不会又是豆子吧!” 老四瞧着那罐头心头便是一阵寒,大家可都说好了,若是今天还是豆子,往后每月的聚餐就轮着来。 “当然不是!老三,你的酒带来了吗?” 头一歪,冲着老三要酒时,拿着桌上的罐头说道。 “连长,我那邻居的少爷,不是外派到美国工厂学习半年嘛,这不,上个星期刚从美国回来,结果搬回来一箱子这玩意,美国的肉罐头!” “我当是啥玩意,不就是美国的肉罐头就不是肉罐头了,在前线那会,这玩意也没少吃!” 李天鸣嚷了起来,在部队里“豆子”大家伙没少吃,肉罐头同样也没少吃,休整的时候,吃的热饭里的肉,不是红烧牛肉就是红烧猪肉,都是用来炒菜的。“不一样,不一样!” 像献宝似的,王程一边摇着头,一边拿着开罐器开着罐头盒。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不就是罐头嘛,咱们啥罐头没吃过,豆子吃个够、牛肉的、猪肉的、鱼肉的,不过,咱能说啥不是,毕竟是人家的心意不是!” 说话的功夫,那罐头已经被打开了,罐头一打开,胡大林便注意到,这罐头确实不一样。 “这是罐头?” 瞧着罐头里的东西,和其它人一样胡大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罐头里既没有汁,也没有肉。 “这当真是肉罐头?” 虽说闻着有些肉香,但胡大林却怎么也看不出罐头盒的粉红色的块块像肉。 “就是肉罐头,在美国的时候,我那邻居就是拿这当肉吃,” 用匕首将罐头里的粉红色的肉块切成片,王程再将其倒在盘子上,献宝似的说道。 “一开始,我瞧着这也不怎么地,可不吃不知道,一吃不当紧,这味道,可还真不错!连长,你是庆南火腿的经理,论吃肉,您是行家,要不你先尝尝!” 第三百零八章崛起中的商机 砖型、漂亮的粉红色、散发诱人的香味……盯着眼前的这盒从“spam”倒出来的“肉”块,胡大林的双眼又一次审视着手中的罐头盒,这配料表上的英文已经让他找人翻译成了中文,或许英文他不认识,但对于刚刚取得高小毕业让的胡大林的来说,认识汉字倒是没问题。 “这种呈砖形的午餐肉由火腿、猪肉、糖、盐、水和马铃薯淀粉制成……难怪便宜!” 瞅着这配料表,这里头所谓的火腿、猪肉,勉强刚过一半,不便宜才怪,对于开着庆南火腿厂的胡大林来说,对于如何降低成本,他自然有着深刻的理解,甚至于之所以生产腊肠,也就是出于降低火腿的考虑——利用余肉之类的碎肉,但无论如何腊肠总归还是肉,可是这按照那个洋学生说的“其中还加入少量的亚硝酸钠,应该是为了使spam罐头里的肉保持粉色”的肉块,还是肉吗?有一半都是这个土豆淀粉。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喃道着,又一次,拿起刀子切了一小片罐头肉,胡大林开始在心里嘀咕了起来,这罐头的味道和吃惯了的肉罐头截然不同,可以说别具风味,更重要是它——便宜! “一盒同等重量的肉罐头需要原料……” 算过来算过去,胡大林发现无论怎么算,这种美国肉罐头可谓是便宜到了极点,或许,对于来说,他所接受的教育是在劳务公司、扫盲学校,后来还有军队,但能够从一个走街窜村的小伙计,成为这家拥有38个工人的工厂经理,对于生意,自然有着他独道的眼光。 “便宜!” 因为“用料不足”,所以它足够便宜,有许多东西,只要足够便宜,总能够拥有他的市场,就像老一的那个邻居的儿子,这什么不远万里从美国带回一箱子这种罐头,一是因为它新鲜,在国内没有地方卖,而且味道不错,但更重要的是,它足够便宜,工厂里用它代替肉食,外出者用它代替普通的肉罐头。 便宜! 对这两个字,通过在军队中吃的“豆子”胡大林可谓是有着更深刻的理解,为什么军队会用“豆子”,还不是因为它便宜。 “如果军队用它取代肉罐头!” 不用认真考虑,胡大林便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市场,相比于普通的肉罐头,甚至豆子,这种“肉”罐头有着更多的优点——凉吃的味道就很不错,完全感觉到不一丝油腻,但无论是“豆子”亦或是其它肉罐头,在冬天时,不加热,根本就难以下咽。 “就像饼干一样,不对,和丙级口粮差不多……” 丙级口粮是军队的压缩干粮,在行军作战时,战士们除去携带3天份的乙级口粮外,还携带有7天份的丙级口粮,实际上也就是7块像肥皂似的压缩饼干,相比于乙级口粮,丙级口粮最大的特点就是份量小热量大,配以三天份的乙级口粮,在必要时,可以维持一个士兵一个月的基本食物需求。 “直接吃,热着吃都行!” 此时胡大林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市场,一个极为庞大的市场——军队! 作为食品商胡大林知道,在中国老百姓或许没有吃罐头的习惯,一直以来,军队都是最大的罐头采购方,不知是为了刺激罐头业还是出于其它的考虑,早在邯彰民团时期,民团便借集训采购大量的罐头,民团的需求刺激着的民间的生产,而在历时十二月个抗战之中,战区更是采购了数千万个各类罐头。 “如果,有更便宜的罐头……” 想到军队之所以增加鱼肉以及鸡肉罐头的原因,不正是因为他们足够廉价吗?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在胡大林的心底浮现出来。 “要是我的厂子生这种罐头的话,只需要比普通的肉罐头便宜几分至多一毛钱,到时候……”那,我可不就发达了!发财!无论是在一个王朝的崩溃的过程或是一个王朝走向崛起的过程,总是会诞生无数个机会,任何人,只需要抓住这个机会,便可以轻易走向成功,在收获个人财富的同时,亦可以获得令人羡慕的成功。 “我们需要的是一种可以拥有良好的座舱视野、能够在短距离内起降,并具备出色的低空低速飞行性的联络机!” “它的起落架要足够坚固,可以在任何平坦的地方起降!” “起降距离越短越好!” “最好能多带两个人……” 或许,孙起从未曾在航空队服役,但是作为当年的“800青年学生军”的一员,却有三百多名战友成为了飞行员,而其它人,或留学国外学习工科知识从事技术研究、或成为了一名职业军官,而在这些人中依然有少数的几个异类,比如孙起,他既然没有学习军事,也没有学习工科,而是转学商业,甚至放弃了公司提供的机会,而是选择自主留学。 “我要剑办一家飞机制造厂!” 这正是孙起当年选择这条道路的原因,而这个梦想,直到二十六年,才成为现实,怀揣着父亲给的三千元,他来到了邯彰,注册了“蓝天航空工业”。 依靠三千元,如何完成制造飞机的“宏愿”呢? 更何况还需要完成设计,然后还要把它生产出来。 作为一名商人,孙起深知,首先需要制造一种“可以卖出去”的飞机,这一点研究所做的就很好,他们卖出了数百架幼狐,于是乎他便开始向曾经的战友们寻求帮助,询问他们对于幼狐有什么建议,随后,隐约一个影子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当这个影子出现的时候,他所需要的就是抓住这个影子。 作为一个商人,孙起并不懂得如何设计飞机,但作为一个商人,他却知道如何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一曾经的同学、战友就是他的助力,他游说在航空研究所就职的同学们,甚至找到了清华大学航空系,而最终,他找到了曾在北洋大学学习航空的王蒙,他从未从学校毕业——在大学的最后一年,他因为夜宿妓院,而被开除。不过,对此,孙起并没有任何想法,在他看来,他需要的是一名懂得设计飞机的设计师。设计师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一件件的解决,尽管战争的爆发,让他很难筹集到资金兴建自己的“工厂”,但是战争却让他可以更充分的了解军队的需求,准确的来说,是对幼狐的需求,一条条信息通过朋友间的书信往来,传递到他的眼前,也就是从那时起蓝天航空工业——位于彰德县一栋民宅中的“公司”,开始设计飞机的道路。 而孙起的目标非常简单,也极为明确——设计一种可以取代“幼孤”的战场联络飞机。 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几乎是停战伊始,航空队就提出研制新型战场联络机,或许幼狐作为教练机很出色,但作为联络机,其性能却极为一般,相对脆弱的起落架,使得它很难平坦的野地上起落,同时,它的起降距离有点大,再者,它的视线也有问题,更重要的一点是——甚至就连同它的机身都不够坚固。 几乎是在航空队作出这一决定的第一时间,通过渠道获知这一信息的孙起立即向航空队提出申请一要求参加投标。 飞机投标? 对于只知航研所的航空队而言,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笑不出来,孙起在法院获得了支持,法院判定航空队的装备采购违背了“装备采购条令”,要求其对“x型战场飞机”进行招标,而作为战区仅有的两家“航空制造企业”,蓝天自然拥有了充当绿叶的机会。 当时除去一份设计说明,蓝天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甚至在航空队看来,蓝天只不过是绿叶,毕竟,他不过只是一家两个人的“公司”罢了,但就在其获得竞标资格后,它提供的设计说明书,却让航空队的眼前一亮——尽管它采用老式的钢管机身,甚至没有采用任何新技术,但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廉价且坚固。不过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制造出样机再说。一万元,可以干什么事情?望着以不到60公里时速朝着地面飞来似要降落的飞机孙起知道区区一万元可以干什么——可以制造一架飞机! 为了筹集制造飞机的费用,孙起不仅忽悠着乡下的地主投资“真正的朝阳产业”,甚至不惜向清洁工推销公司的股票,最终靠着一万元的资金和一台从航空队借来的发动机,蓝天到底还是把这架飞机制造了出来。 此时这架价值“万元”的飞机正航空队的长官们面前演示,演示着如何进行情报拾取,而它的前方百米处,两根两米高的立杆间悬挂着一根系着包裹的绳索,它需要用机腹的钩子钩住它。 “嗡……” 伴着一阵旋风,人们看到它抓住t)个包裹,当它再一次爬升起来的时候,瞬间,掌声便在空军基地内响了起来,就在几个小时前,加固化的幼孤十次拾取中,有六次失败了,而它却获得了9次成功。 在人们的掌声和祝贺声中,作为公司经理的孙起按奈住心底的激动,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三百零九章硅晶时代 在某种程度上,北方公司新区是一片完全由私营公司拥有的私人土地,只不过在这片私人土地上,出现了一座私人城市,与全世界任何一个城市不同,这座城市是私有的,正如同它之所以半开砍的原因,亦正因如此,私有产权的保护,使得公司可以随时决定这座城市是开砍或者半开砍。 相比于t弈前,此时的新区早已发展成为一座占地170_平方公里的现代化商业工业城市,经过多次分拆、组合,城区被划分为51个市政管理区,过去,这51个市政管理区无一例外的都是封闭的,外人进入这里需要重重的审核,这一切直到二十六年方才得已改変一一邯彰长期居民可以持身份证自由进入。 不过这并不意味舂没有限制,新区市政区划51区,这个占地近300#x00a5;方公里,甚至拥有自己的机场的市政区,却依然保持看神秘,不仅禁止外人进入,甚至就连持有新区身份证的居民,亦需通过繁杂的资格审査后,方才能获得进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51区是公司科学城,是公司技术的大脑,在这里从荜科学研宄的总人数超过1。5万人,几乎每个小时,每隔数分钟,这里都会诞生数个专利,随后专利即被分配至相应的公司,用于生产新型产品。 在北方公司有一句话,测棰一家:企业的未来,是通过测重其研究和开发的经费、研究许可的购买和出售、登记的专利数重,科研人员的数重以及最终产品的增值得到的,在因此,北方公司每年苜会将公司嬴利的2_于技术研发,而为了集中相对有限,甚至数重不足的科研人员,51区,就是在这种愔况下开始建设的 初春时节的51区,显得是如此的美丽,绿意盎然的公园草木、盛开的鲜花、漂亮如镜面般的湖泊,尽管外界常感叹、惊设于新区的美丽,称其是一座建在公园中的城市,但相比之下,或许,只有151区才是一座真正建于公园中城市,一个个研究所无不是被一片绿色与鲜花包围舂,以至于总会让人怀疑,这到底是城市还是公园。 不过,良好的工作环境,很难这座城市中来自十一个国家:的科研人员的目光,他们大都将自己的精力倾注在科学研究上,毕竟,这里并不仅仅从軎工业科技研究,但更多却是从軎基础理论研宄,为工业科技的发展夯实基础。 成功了! 在一片掌声之中,在电子研究所内的一间试验室内,到处洋溢舂笑声,在人们的欢笑声中,所有都把视线投向那台书本大小的收音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正是众人欢呼的原因,以至于外人甚至会怀疑,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确实,从五年前制出第一根电子管,到现在北方电气在请如电子管寿命、电子管小型化等各个方面无不领先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正因如此,北方电气的收音机等电子产品才会畅销于世界各国,并且每年出口千百万支各种规模的电子管,收音机,那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自从弗莱明和德福雷斯特发明了电子管以后,电子管就一直活跃在电子技术的各个领域里。电子管在实际应用中逐渐暴露出许多难以克服的弱点。电子管的第一个缺陷是使用寿命短,一般为几百个小时到数万小时……” 面对研究所副所长,敷春洲的脸上带春喜色,而当他提到数万小时时,研究所的高层人员的脸上大都带春笑容,正是他们把电子管的寿命从一两千小时,推动至一两万小时,甚至四五万小时,北方电气正是凭借舂小型化的高寿命电子管使其产品扬名于世,即便是出口用的二类管,其寿命亦远高过欧美各国同类产品。 “电子管的第二个缺陷是耗电多,耗电多使得诸如收音机、电台等电子设备,在野外使用是很困难的軎情,像步兵电台中的一半重重为电池,尽管如此,其使用时长亦极为有限,在去年“夏季玟势”时,有多个部队发生电台电池耗尽,以至于失去联络,不仅影响作战行动,甚至发生过被已方误炸、被敌军包围的极端軎件。电子管的第三个缺陷是它的体积和重重都太大,尽管我们不断的对电子管加以小型化,但还是无法改变这一軎实,可以说,现在电子管的小型化已经走到了尽头。而第四个缺陷是它过于脆弱,一有大的冲击就会“稀里哗拉”散了架,但这又是无法避免的。可以说电子技术的优势,不幸被它的心脏部件一一电子管的缺陷大大削弱,它的进一步发展受到严重制约。那么,谁有资格取代电子管呢?” 望春副所长,敷春洲拿起手中一根黑色的只相当于最小型的军用电子管不到五分之一大小的,准确的来说,只比火柴杆粗的新型产品说道。 “这个新角色就是晶体管,嗯,也许,用半导体更准确一点!” 半导体这是作为项目负责人的敷春洲为“晶体管”起的名称,这是因其材料的原因,无论是硅或者铕都是半导体材料, “它是靠一种从“低电阻输入”到“高电阻输出”的转移电流来工作的,因此其耗电重极低,就像这台收音机,两节普通的3号干电池,就可以让它工作一千个小时以上,在电子管收音机中,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它的寿命极长,理论上可以达到十万小时左右,而且不需要担心碰撞、或者……” 随后将手中的半导体扔到地上,参加过军用电台试制的默春洲知道,只需要这一项优点,就足以让军队为之心动。 从三年前开始以工程师利莲费尔德的发表于1929年的晶体管专利论文作论据,到借助研究所的相关论文,敫春洲和他的十几名学生,解决了诸如材料纯度、结构设计、制造工艺等各个方面的困难,最终在两个星期前,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根实用化的硅晶体管- 但真正提供帮助的还是那些科学论文,尽管那些科学论文大都是铕晶体管,可最终,受限于种种原因,敷春洲座是选择了只有少数论文作为支持的硅晶阼,作为主要的研究方向,之所以选择它,不仅仅是因为其相比铕晶体管,硅晶体管的优点更多,前者热稳定性非常差,而后者则极为稳定,作为公司研究人员,他必须要考虑到市场的因素。 “像纯净硅之类的生产工艺间题解决了吗?还有,它们可以完全取代各型电子管吗?” 接连的间题不断的从人们的口中吐出,而当这些人被各面前的数十种晶阼管和戴春洲的介绍所吸引的时候,一个年眚人,却弯舂腰扶看眼镜框,仔细的观察舂那些晶体管。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晶体管的优点无论是用在电报亦是收音机甚至正在工业化的电视机中,都还凑合看能用,但是对于慈云桂来说,电子管却一直制约看他的研究一一电子计算机。 相比于最初,慈云桂的电子计箅机项目,在过去的几年间不仅得到了科技委员会的资助,从去年开始,又分别得到金刚石公司以及军方的支持,或许相比于委员会,后两者的目的更为急功近利,但其用途却极为准确,正是这种准确的用途,加快了慈云桂的研宄,现在计箅机项目已经接近尾声。 相比于过去的任何产品成本,一部电子计箅机,要用数千上万个电子管,远不是最初设想的一两千个电子管,而根据电子计算机的运用原理,只要有一个电子管出了间题,机器就会“犯病”,从而导致其无法进行运箅,同时它的体积也极为庞大,整个机器占地近两百平方米。 “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尽管心知无论是金刚石公司亦或是参谋部对“电子数值分和计箅机”催的很紧,根本就不可能给他时间,针对新发明的晶体管对电子计箅机进行重新设计,可是慈云桂却敏锐的意识到这种晶体管对于“电子计箅机”的意义,如果使用它,那么计算机的重重至少可以减轻一半,甚至会减轻至十吨以下,而且耗电重同样也会降低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有可能…… 脑海中浮现出一部大小如电台般的电子计箅机,然后由人背负看,应用于各个场合,尽管心知数十吨重的电子计算机,不可能锰的一下缩小到几十甚至十几公斤,但慈云桂相信,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正如他相信电子计算机等于未来一般。 “也许,这才是电子计箅机的未来!” 看看面前的那一根根半导体晶睐管,突然间,慈云桂的心底产生一种明悟,半导体天生就是为电子计算机而生,它更符合未来计宵机的发展方向一一小型化,现在的刚刚发出来的晶体管,大小不过就如火柴杆一般大小,即便是目前最小的电子管也无法与之相比,那么几十年后呢? 第三百一十章清晨 四月的天气正是宜人之时,清晨时分的北海公园中一片阳光和绿影,天空明净,昨天的一场大雨,使得这天空洗过了似的,小鸟在这曾经的皇家园林深处轻轻地叫着,清晨时分的公园的过去,并不怎么热闹,但是随着北平绥靖公署的设立,华北行政中心再次转移到北平,这座公园的清晨反而热闹了起来——公署的员工大都来自六战区,而六战区无论是军官亦或是普通文职官员,亦大都有晨练的习惯。 穿着一身运动衣,管明棠依如过去一样慢跑着,慢跑是他的习惯,这个习惯养成于很小的时候,小时候他并不讨厌清晨的慢跑,虽然慢跑也是家人锻炼他的课程之一,但当一个习惯养成之后,就很难改变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总会在清晨的时候,跑上十几公里,直到成年后,他才意识到这种锻炼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拥有强健的体魄远比拥有金钱更有意义,而在成年后,在慢跑的这段时间里,又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去思考着今天可能会面对的事情,以及应对之策,在头脑完全清醒之后,他会坐在某一个地方,在调整呼吸的时候,闭目反省昨日,以警今日。 和过去一样,结束十公里的慢跑之后,浑身是汗的管明棠便朝着湖边的一处被林木遮挡的位置走去,那是他长去的地方。 “第一台电子计算机!” 想到昨天收到的电报,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于第一台电子计算机的研制,他并没有介入太多,委员会也没有介入,从始至终仅只是要概念上给予了一些提示,也正因如此才会拖延至今,否则,进度只会更快。第一代电子计算机并不复杂,而最关键的却是概念。 “这是真正属于中国的技术革命!” 而那个年青人却靠着自己敏锐的感觉,意识到电子计算机的未来,并倾注于此,而在电子计算机发明的同时,晶体管的研发亦步入正轨,电子研究所不仅制造了世界上第一根晶体管,而且是第一批试验化工业生产的晶体管。 从小型化的相当于50至60年代技术水平的各种类型的电子管,尤其是根据a。l。samuel最早研制出多腔磁控管的模型借鉴50年代苏联论文资料研制成功的实用标准的多腔磁控管,使得中国的雷达进入分米时代,分米波雷达技术更是突破猛进,同时试验型的vt引信亦开始进行试验。 可以说,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的电子技术远远领先于世界各国十数年,而现在电子计算机以及晶体管的研制成功,更是进一步使得中国的电子技术处于绝对领先地位,或许这个时代的人们无法意识到电子技术的重要性,但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却一再提醒着管明棠,电子技术的重要性,就像北方的那个邻居,在另一个时空中,甚至有极端者宣称是“导致苏联衰落的真凶是半导体”。 现在中国已经敲开了信息时代的大门! 并且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领先于世界各国,想到在另一个时空中,美国对信息技术的垄断,管明棠忍不住想象着未来的中国信息技术的领先以及垄断地位,现在公司已经引领中国打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门,只要沿着正确的道路走下去,那么……未来就是属于中国的。 此时管明棠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以至于原本有些疲惫的脚步亦变得轻快起来,甚至还这公园早就习惯的景致,这会也变成了良辰美景似的,引得他不时的把视线投向眼前的。 在欣赏着这良辰美景的时候,管明棠径直朝着那条椅走过,而就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那里已经坐着人了,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那里看着书,见有人来了她抬起头双眸朝着来的人看去,就这样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了o。 “嗯?” “啊!”惊讶的看着站在那,穿着件黑色罩头棉衫的管明棠,孙玉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 没错! 真的是他! 崇拜而又复杂的眼神在她的双眸中流露了出来。 诧异中在那年轻姑娘的目光里,管明棠注意到她似乎流露出惊喜之色,不过这个女孩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远保持一两米开外的保镖这时已经走过来,心知这里是主任老位置的队长试图上去将女孩劝走,但却被管明棠阻止了,他知道自己的保镖想要干什么,想要把这个女孩赶走。 “他怎么会在这!” 原本只是想看一会书的孙玉婷惊喜交集看着站在那的管明棠,忽然她想到在报纸上看到关于这位晨练的报道,似乎他每天都会在这里晨练,难道他喜欢这里?嗯,要不今天换个地方。但除了这里,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地方,其它的地方可没有这么隐蔽。 就在管明棠想要离开的时候,孙玉婷站起身,有些羞怯的说道。 “您好,管主任!” 女孩的羞怯看在管明棠的眼中,那羞红的脸蛋让管明棠想起了什么,猛的一个早已模糊的记忆在眼前浮现出来,她不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自己第一次通过“时空钥匙”来到这个时代时遭遇的那场“艳遇”。 是她! “你好,好久不见!” 他想起来了! 管明棠的话让孙玉婷整个人一愣,六年前的事情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只觉得脸上滚烫的她只是低着头,好一会才如蚊呐般的轻应一声。 “嗯!” “这些年,你……还好吧!” 尴尬的站在那,一时间管明棠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他只是站在那,而原本站数米外的保镖这会也识趣的站在远处,将视线投向周围。 良久的沉默之后,孙玉婷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管明棠,看着那双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眼睛,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可是什么也全在那里了,那是一种平静的眼神。 心低有些失望的她低下了眼睛,好一会才如蚊呐似的说道。 “你,你也可以坐在这里!” 女孩的话让管明棠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在湖边的木椅上,接过保镖递来的毛巾和水,管明棠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然后又喝了点水,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你在读医科?” 注意到女孩手中的书,管明棠尝试着打破那种沉默。 “嗯!” 点点头,孙玉婷并没有说她之所以选择读医科,是因为他在数年前的红石岚大捷奉灵典礼上的一句话一“他们中的许多人,原本不会牺牲,如果军队有更多的医生的话,因为伤员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所以,许多原应该活下去的战士死去了。” “再过两个月就毕业了!” 抬起头孙玉婷又一次与管明棠的视线对着正着,而这一次在女孩的美眸中,管明棠才注意到女孩的那种天真单纯的眼光中,而闪动着一丝的欢呼,稍稍一现,接着又立即消失了。似乎她很高兴!是因为自己吗?想到这,管明棠不由的摸了一下自己指上的婚戒,似乎是想提醒自己什么。 内心羞涩的孙玉婷在低头时注意到管明棠的指间的举动,那婚戒提醒着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拥有了他的爱人和孩子,而自己…… 每一个少女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对于孙玉婷来说,从l6岁时,在**听到他的歌声后,她就不知不觉中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 在那种莫名的好感慢慢淡去的时候,突然这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的男人却成为了举国闻名的“抗日英雄”,少女对英雄的崇拜使得那淡去的好感,再次浓重起来,尽管明知道这种好感、甚至爱慕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是这并不妨碍女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想象着,去梦想着。 这一切直到报纸上报道了他定婚、结婚之后,方才慢慢的淡去,在她看来,他们的人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也就是在那时候,她将自己的心思完全倾注在医学上,她希望自己能够早点毕业,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慢慢的她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他,而在去年,当从新闻中获知他试图自裁以警醒国人的消息时,那时她才真正感到什么是纠心的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那几天,甚至因此还和妹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因为在妹妹的眼中,他已经沦落为“投降妥协派的代表人物”。 成年的理智告诉她,这种单恋应该结束了,因为他永远不会记得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所以……但是现在,今天的这场巧遇,却让她看到了希望,有如天边的曙光似的。突然从朦胧可爱的黑夜中隐隐地显现出来。 “我想做名医生,然后救治前线的伤员……” 迎着女孩的视线,管明棠看到了女孩的美眸中的眼神,与先前是截然不同的眼神,半是少女的天真,半是那种恋人似的爱恋,它那危险的魅力,绝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那是一种在期待中偶然流露的迷离的柔情。 注视着那美眸中流露出来的眼神,这一刻管明棠的心底只涌起一个念头,所有的纯洁感情和所有的强烈欲念都集中在这一线目光里,向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诱惑,鬼使神差似的,他不自主的朝着她靠近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寻求机遇 “咣铛、咣铛……” 铁路沿着平奉铁路向南行驶着,这是一辆驶往关内,或者用满铁乘务员的话来说,是驶往“国外”的列车,在山海关站,这里便是“国界线”,为了避免中日两国重燃战端,原本驻天津、北平等地的英、美两**队则驻于此处,虽说与长城各隘口一般,不过只是象征性的驻了一个连队,但第三**队的存在,确实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中日两**队可能发生的交火,尽管对于中国而言,这可以说是极尽屈辱的。 在山海关站,火车停了下来,随车的军警开始最后一次检查“护照”,战争的结束,使得华北与东北的火车再次开通,尽管车次并不多,但依然有人员往返两地,而唯一的不便就“护照”的检查。 “以卧薪尝胆之志,忍下世间最难忍之事!” 每每忆及那个人对中国人的劝告,乡城之助这位在去年曾被看好能拯救日本财政经济难题的“国宝级人物”,心底禁不住为之一寒,尽管最终是由另一位“国宝”池田成彬出任大藏相,但是乡城之助却意外的接到了关东军参谋长石原莞尔的邀请,出任满洲国财政部顾问,或许,更准确的话来说,实际上的财政大臣。 而这一次的关内之行,乡城之助则是受石原之请为了打开“北支局面”,而忆及此,他的脑海中所想到的却只有那位北支的“土皇帝”。 能够以自裁为筹码唤醒国民,以为国家争取时间,这种人在日本也是极为少见的,甚至就在日本亦有很多人宣称其真不愧是“当世支那第一勇士”,就连天皇亦感慨其勇气。 “以卧薪尝胆之志,忍下世间最难忍之事!” 又一次喃语着这句话,乡城之助的眉头紧锁着,此时,他的脑海中却只剩下一个问题。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确实敌视日本,但在另一方面,做一个商人,他却又知道底线在什么地方。 “我个人觉得,对于管明棠而言,他之所以不惜一切,甚至不计代价攻击我们,其原因非常简单!” “我们才北支的进攻,严重损害到他的利益,无论是做为政客,亦或是商人,这都是不可接受的,作为政客,他无法接受这种屈辱,而作为商人,他不能做视市场被外**队控制!” “他的目标只是为了打痛我们,不计代价的打痛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疼到我们的骨子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最有利的条件下结束冲突,毕竟,他首先是一个商人!其次才是一名军人或者政客。” “是的,他首先是一个商人,商人是讲究利益的,这就存在着一种可能!即,他停战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争取时间,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利益。他终究还是无法摆脱一个现实……军阀!” 军阀! 无论是作为商人也好,军阀也罢,通过对管明棠的分析,石原参谋长相信,这意味着和华北当局有缓和的可能,商人的出身,使得管明棠会考虑利益上的得失,而这却恰是他同华北旧军阀的不同之外,其它的旧军阀看重的是军队,而管明棠看重的却是市场,对于一个商人而言,只要有市场,就意味着财富,而拥有财富就意味拥有军队。 也正因如此,石原参谋长才会看到这个机会,所以才有了他们的关内之行。 但事实确实如此吗? “乡城顾问,你看这篇报道!” 因为靠站检查的关系,山田庆一拿出一张刚在车站买到的关内的报纸,递给乡城,他是乡城此行的翻译,同样也是引荐人,作为一名农业专家,他曾通过北平军分会的关系与邯彰农业合作社有过一定的往来,而这次入关,则是籍此恢复与华北当局的“沟通”。 “当代司马懿!” 瞧着报纸上的这篇并不怎么显眼的报道,略扫视了一下这篇文章,乡城的脸上挤出些许笑容,然后看着问道。 “以你看来,管明棠是当代司马照吗?” 这是最近中国的一些报纸上流传的一些说法,有“隐杀”之嫌。 “嗯?” 乡城顾问的话让山田庆一微微一愣,这本书他当然看过,看到报纸上对管明棠的评价,脸上带着献媚似的笑容。 “阁下,自管明棠主政华北以来,一方面,他固然推动了华北的建设,目前华北的各项建设,皆远远领先于中国各省,且进度极快,当然这与可提供充足的机械设备、技术人员有着很大的关系。但在另一方面,他却又得罪了许多人!” “哦?” 放下手中的报纸,乡城之助抬起头看着山田庆一,目光中带着些好奇。 “其实,这种得罪也是必然,与中国其它的军阀不同,在中国其它任何地区,政府的统治基础千百年来都是以乡绅为基础,其间虽有些许恶绅,但正是这些乡绅维系着中国的基层政权组织。” 听着山田庆一对中国基层政权构建的解释,同样作为一名中国通的乡城之助则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任何一个政客、学者而言,中国都是一个必须研究的对象,当然,在更多的时候,他所研究的是中国的经济与财政。 “在国民政府北伐后,其面对经大革命破坏和没有任何动员力的乡村基层政权,面对乡村的衰败与唤散,虽组建乡公所等一系列的乡建工作,但却无法阻止乡村的衰败,可以说,自南京政府以来,他们的乡村无疑是失败的,而正是乡村的失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中国的建设,甚至导致了革命……” 逐步分析着中国乡村的现况,山田庆一迎着乡城的疑问继续说道。 “而相比之下,邯彰的乡村却是成功的,即便是其乡村建设起源于山东,但相比于山东,邯彰从乡建直至县建无疑更大胆、迈的步子更大,几乎可以说是一场革命!” 一场革命,这是山田庆一对邯彰乡建的评价,实际上,也是许多国人对邯彰的评价。 “而在这场革命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其中找到了他们认为的最好的办法,比如对于许多留洋派看来,乡长的选举、直至后来的县长评议,甚至选举,无疑是开创了中国基层选举的先河,按照诸如胡适之等留美派看来,这是一场训练,一场普遍选举的训练。” 喝一口茶,山田庆一对于邯彰的基层建设之所以如此的了解,正是因为他曾将此作为一个课题加以研究, “但这一切都是由什么推动呢?表面上看来是在政府的推动下,民众自发促成的,但实际上,这一切都起源旨在挽救农村衰败现况的农村经济合作!” “农村经济合作?” “是的,就是合作社,邯彰的合作社分成两种,全区性的农业合作社,还有村落性质的农村合作社,前者……” “前者我知道,邯彰农业合作社通过向农民提供小额贷款、现代农具、现代良种以及现代肥料促进了农业的丰收,而在丰收后,又通过农业合作社以相对优惠的价格加以收购,再由其商业分支销往城市或者其它地区,这是一种对农民极为有利的经济模式,现在在日本亦有呼声要求建立全国性的农业合作,从而增加农民的收入!” 作为一名财政专家,山田庆一自然曾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过“邯彰农业模式”,在他看来,这种农业模式无疑是成功的,合作组织通过对生产原料的垄断获得巨额利益的同时,农民的利益亦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但是,乡城先生,无论是日本还是中国却都无一例外的忽视了农村合作社!而实际上,这又是邯彰之所以与中国其它地区不同的根本。” “哦?说来听听!” 兴趣盎然的乡城之助,这会反倒对初时的问题没有了兴趣。 “对于欲建立现代政权的中国政府或者地方政权而言,这都是无法回避的问题,他们大都选择了仿效日本建立乡公所、村公所之类的乡村管理机构,但是效果却极为一般,即便是邯彰初亦是如此,而相比于其它地方实力人物,管明棠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 话声稍顿,山田庆一将话留给了乡城之助,作为他的下属,他自然知道如何让上司表现出他的“智慧”。 “他是一个商人!” “是的,乡城先生,这正是管明棠和其它任何人不同的最根本原因!他从来没有用政治的眼光去考虑如何构建一个乡村基层管理机构,而是用商人所特有的经营性的眼光去看待这一问题,所以,他才能最终解决问题!” “继续说下去!” 兴致完全被挑起的乡城之助的语气甚至随之变得有些焦切,日本的乡村也面临着同样的严重衰败,甚至相比于中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政治家永远都是从政治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在中国,也是如此,政府是从如何管理民众的角度去考虑,但是作为商人的管明棠,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乡村视为乡村,而是将乡村视为市场,即乡村是工业消费品的最大市场,而与此同时,又将其视为一个个企业!” 第三百一十二章何以不同 “企业!” 眉头微微一跳,乡城有些诧异的看着山田庆一这位满洲国的农工部的农业顾问,他之所以对华北有农村极为了解,是因为其曾在满铁调查部任职,曾参与过对华北农村的调查,但这种“企业论”,还是乡城第一次听说。 “是的,这正是管明棠的独道之外,在几乎所有人的眼中,乡村就是乡村,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管明棠却将乡村视若一个个**的工厂,而所谓的市镇,实际就是厂町周围的集市,所以,当他开始思考对于农村统治与发展问题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一家没落的工厂如何重新兴旺起来,” 无疑,这个观点可以说是极具 “一家工厂的没落不仅仅有着市场的因素,同样管理层也负有责任,作为一名商人,当他收购了一家工厂后,其管理层存在着失误的情况下,就必须要将其淘汰,同时,他还需要对收购工厂进行整合,” 作为一名农业研究学者,山田庆一曾和许多人一样,只是专注于农业问题研究,在他研究华北农业时,作为一个研究项目,当他研究邯彰的农业时,最初也是和其它人一般,对农村合作社只是稍加关注罢了,但最终通过不断的加深了解,使得他最终发现了一个其它人未曾关注过的问题——乡村的企业化。 “而对于这种整合,他需要面对几个急为迫切的问题,首先,那些工厂无一例外都是经营失败的,而且设备凌乱,再次,工人的素质亦是低下的,最后,管理层亦是落伍甚至保守的,如何解决这三个问题呢?如何让这些企业重新焕发生机呢?这正是管明棠所需要面对的问题,要解决这家企业的设备问题,也就是土地问题,他选择了暂时放弃这一问题,而是首先对管理层动刀,在这个企业中,旧有的管理层是落伍保守的,且对企业衰败付出责任的,所以,他选择了中间阶层,也就是富农!与许多地主或是依靠继承、或是依靠声望、或是依靠权力甚至本身就是土匪不同的是,富农大都是依靠勤劳致富的,有的是租种地主田地致富的,其特点是:其大都是种田能手,本人参加劳动兼做工或经营小商业,如现在摆地摊的小商贩。有的是卖肉的屠夫、有的是木匠,他们在村落里的威望,表面上看似低于士绅地主,实际上,他们的威望却远胜于地主,只是其在政治上未得到充分的肯定,而管明棠将农村以企业看待后,无疑相比于普通农民和地主,这些富农则是成功的,通过对富农子弟进行集团教育,教授他们现代的乡村行政知识、农业知识以及其它商业知识,进而又通过成立示范性的农村合作社,使得零散的农民个体,变成了农村合作社这一合作机构的成员,而在这一过程中,管明棠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一切!” 关于‘中国’这个题目,日本人也不晓得放在解刨台上解刨了几千次,装在实验管里化验了几千百次。而对细节情报的分析,恰正是日本人的长处,也正因如此,山田庆一才会发现这一被许多人忽视的“细节”,而这一细节,在山田庆一看来,甚至直接决定了邯彰的成功。 “在完成这一切工作的同时,其即开始对企业的设备问题,也就是土地问题加以解决,而这些,以地主为核心的士绅已经无法再像过去一样掌握乡村,乡村已经由富农为主体的阶层所控制,而村庄的合作化亦同时展开,使得邯彰第一次将政权真正深入到乡村最基层,以村落为单位的合作社从单纯的经济组织,锐变为担负农村行政管理组织,与中国其它地区仿效日本成立的村公所,依靠法律赋予地位不同,合作化村落所依靠的却是经济,其利用经济利益作为工具,紧紧的将每一个工人,也就是农民都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从而真正意义上掌握了农村,控制了农村,或者说控制了农民!” “那,这岂不是像苏俄的集体农庄一样?” “当然不一样,集体农庄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掠夺农村的剩余价值,而农村合作社却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农村现有的人力以及土地资源创造尽可能多的财富,在农村合作社内,土地等资源依然属于农户,而不是合作社,合作社仅只有指导权,他们对农户的控制,实际上通过同农业合作社的配合,以市场的手段加以控制,即向合作农户提供较市价低廉的化肥、农具以及良种甚至工业消费品,高于市价的作物、副产品销售。” “无论是供或销,通过有组织的供销,通过中间环节的减少,其经营成本大为降低,表面上农民得到了低于市场5-10%的所需品,但农业合作社的利润却依然远大于普通批发商,而农业合作社直接向农村合作社采购小麦、棉花等农副产品,因中间环节的减少,采购成本有所降低,而农村合作社亦可在利润空间内提高采购价,从而让农民受益,在这一过程中,三方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障,一个稳固的基层企业群由此出现,而这个稳固的企业群最终锐变成为极为严密的政府统治基础——任何农民个体都因在经济上对合作社的严重依赖,决定了政府通过合作社实现了对农村的全面掌控!” 农户离开了合作社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曾经于乡间横走的依靠压低价格收购农产品的小商贩早已在合作化的过程中被慢慢的淘汰了,现在的邯彰农村一但离开合作社,农户生产的农副产品无法售出,至少无法售出合作社的价格,除去依赖合作社之外,农户几乎没有其它的选择,不过合作社并没有因此像过去的商贩、粮商一般压榨农民,他们在保障农户利益的同时,通过对农副产品的深加工获得了更多的利益,加之代民储藏粮食获得的巨额收益,使得农业合作社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压榨最底层的农民,而且本村的合作亦尽可能的保障农民的利益,在这一过程中,农民对无论是农业亦或是本村的合作社越来越依赖,三者结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当中国的其它地区的村落还是一个个散落的个体时,而在邯彰,农村却早就成了一个紧密的不可分割的团体,即便是城市中那些所谓的**企业,亦无法离开合作社,因为合作社垄断着农村80%的消费市场,同时控制着100%的农副原料,通过经济上的努力实现的,管明棠假借经济手段实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控制,借助两个龙头控制了邯彰的一切,这一切都决定了,邯彰的政府,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政府,或者说,这个政府早就摆脱了传统政府的框架,而是一种新形态的政府,而现在,华北正在一步步的邯彰化……” 话声略微一顿,山田庆一的脸上露出浓重的佩服之意。 “用办企业的方式去办政府,通过经济化带来的利益影响,实现对社会的有机控制,无疑是极为成功的,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对中国传统乡村社会体系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冲击! 眉头微微一扬,乡城之助看着山田庆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尽管通过县议事会的成立,使得绅权从乡村转向县府,不在乡地主无论是在中国亦或是日本,都是发展的必然趋势,再者,在邯彰时期,所有的改变,对地主尽管造成冲击,但却是改变在前,冲击在后,地方士绅虽受冲击,但矛盾并不激烈,而在华北,却是冲击在前,因为华北的地主已经从良种、化肥的推广中受益,而现在华北实施的《土地递进税制》对华北的乡村士绅阶层造成严重的经济冲击,迫于递进税制,乡村士绅不得不将土地按照政府核准价格出售给予政府或个人,而相应的其所得到的收益,远低于对外租地的回报,而这进一步分裂了政府与绅权之间的关系,也正是这一切,导致了现在华北出现一种极为微妙的变化,一方面,人们称赞管明棠,又离不开他,一方面,人们却又指责管明棠,也就造成了……” 手指轻点着报纸上的报道,用玩味的略带着些可惜的口吻说道。 “管明棠就变成了司马昭,而这种司马昭之心,其中亦有反对《递进税》的士绅和其子弟推波助澜,又不乏政党假以推手,前者试图籍此迫使中央介入华北事物,而后者又复杂许多,其中亦有管明棠的支持者,更多的却是反对者,支持者认识,与中央决裂有利于华北,而反对者则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造成新内战的机会,总之,在诸多复杂的原因下,现在的华北,表面上看似进步迅速,工商业发展迅猛,但实际上其不稳性,甚至远超过南方,对于这一点,我想,作为当事人,管明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何止只有他自己清楚,乡城之助知道石原莞尔的分析也与其相近,只不过眼前的山田庆一是通过经济的角度去分析这一切,而石原却更偏重于政治,但两者的结论都是相同的——华北不稳! 亦正是这种不稳,使得华北有了与关东军缓和的可能——管明棠是个商人,他会首先从利益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而对于华北而言,面对各方面的压力,如果可以缓解“当面压力”的话,管明棠一定会抓住机会,从而在必要时,能够以全部力量去迎击来自南方的压力。 “所以,我认为,无论管明棠是不是司马昭,都是无关紧要的,实际上,如果让我来看的话,管明棠不见得是司马昭,但肯定是司马懿,至少肯定能成为司马懿!” 在这番肯定的话语从山田庆一的口中道出之后,火车已经再次开动了起来,乡城之助朝着窗外望着,在视线中出现了英**人的时候,他只是在轻声喃道。 “好吧,那就让我们去见一见这位当代的司马懿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转移目标 “该死的舆论!” 几乎是刚一坐上车,看到早已准备好的报纸,稍翻看了一下管明棠便忍不住咒骂出声来。 舆论自由! 这四个大字,看似非常动人,但在另一方面,任何一个政治人物无论如何呼喊这四字,但实际上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依然倾向于舆论管制,只有管制,才能够消除一切负面新闻。 过去,在邯彰的一切都是一穷二白时,专员公署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舆论监督体系,但是现在,那套舆论监督体系却无法在整个华北实施,而新闻从业者更是拿着中央分布的《新闻法》说事,以至于整个舆论的导向,完全背离了自己的掌控。 “实在不行,就来次清算!” 看着报纸上将自己称为“当代司马昭”,管明棠恨恨的说道,尽管明知道这个“司马昭”涉及到各个方面,但他却知道,长此以往下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万一…… 万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到时恐怕就不仅仅只是现在在报纸上说说这么简单了。 哎! 长叹口气,管明棠便慢慢的闭上眼睛,驾驶员则开着车向绥靖公署的所在地——铁狮子胡同驰去,而一旁的保镖则保持着沉默,作为主任的保镖,他们有义务为许多事情保密,永远都是视而不见。 在汽车进入长安街的时候,街道两侧店铺门前,“起来”的旋律一遍遍疯狂地灌入管明棠的耳膜。在停战的几个月中,总是会偶尔的爆发游行,抗议妥协停战,要求再次对日抗战。汹涌的人潮手执小旗,上千名青年人在街头呐喊着,呼吁着、激动着。 这时,两个满脸是泪的年轻人,冲到管明棠的汽车前,一边敲打着车门、车窗高喊道,显然,他们注意到这两辆悬挂着军用牌照的汽车。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收复东三省!” “中国万岁!” 车外的喊声让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此时心绪烦乱的他,更被这些青年的热情弄的更加烦燥了,而保镖们更是紧张的看着车外,副驾驶的保安队长眉头猛的一锁,对司机命令道。 “开车!开过去。” 在不断的鸣笛中汽车终于还是从拥挤的人潮中冲出,在汽车挤过游行的人群时,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苦笑。 当真应了那句话,时间就是一把杀猪刀。 慢慢的时间会改变一切,在一开始,或许自己的那一枪,会让许多人产生愧疚之意,从而不再强烈反对停战,缓和了停战产生的国内矛盾,但是随着停战的时间越长,民众就会越发不满,毕竟东北还未收复,毕竟还有4000万同胞深陷奴役之中。 但暂时停战是基本的策略,现在对于中国而言,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宝贵的,那怕就是一天,中国无不能再耽误了,否则,就是对国家、对民族的犯罪! “我愿意承受世间的一切责难!” 默默的在心里如此这般的发出誓言的时候,管明棠的心底还是涌起了另一个声音——你能承受得起吗? 是啊! 能承受得起吗? 承受那一切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明白吗? “哎!” 一声长叹后,管明棠无奈的将视线朝外投去,依在车窗边的时候,借着阳光,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袖上有一根长发,摘去那根长发时,眉间略流露出些许温柔,但却又隐带着一丝犹豫与愧疚之意。 人啊! 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迈过了那一步,管明棠的心里苦笑着,疾驰的汽车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种无奈而停下,而是继续朝着铁狮子胡同驶去。 几乎是在管明棠刚一下车,杨永泰便连忙跑去把车门拉开,然后对管明棠轻声说道。 “主任,我们得到可靠情报,伪满财政部顾问乡城之助,正在天津租界内寻找与公署进行洽谈的机会!” 杨永泰的汇报让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该来的总会来的,但……这并不是自己所需要的,现在自己所需要的是转移国内的矛盾,而不是激化国内的矛盾,任何与日本官方的正式的或者非正式的接触,都有可能导致国内矛盾的激化,从而导致国内矛盾的总爆发,这恰恰是自己所不愿意面对的。 “把他们凉在一边,通知公司和合作社方面,禁止和其发生任何接触,记住,这绝对禁止!” 在提步进入办公室前,管明棠又询问道。 “耿光,他们来了吗?” “已经在军事地图室等着了!” 公署军事地图室,在某种程度上是公署的军事战略决策中心,那里作出的一个个决定,最终决定着华北战略集群的未来。 我需要一场冲突,不论是什么样的冲突,我需要冲突去转移国内的注意力,把国内关注的眼光从东北转移到其它地方! 在军事地图室内,面对着总司令,杨杰不由的回想起一周前的对话,总司令需要冲突去转移国内的注意力,从而平复国内的情绪,为中国争取时间,而这意味着…… “好了,不要说其它的问题,怎么样?问题的研究结果如何?” 一进入作战地图室,管明棠便开口询问道,随后又看着杨永泰等人说道。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能留下记录,记住,这场会议从来没有举行过,只是公署例行的军事参谋见面会!” “是!” 主任的叮嘱让杨永泰不由的好奇起来,他甚至把目光投向参会的黄培坤,这个位曾留学美国先后取得华盛顿州立大学政治学学士学位,后获宾西法利亚大学国际公法硕士学位的广东台山人是公署外务处处长,负责外务处置,在华北有着“小外交部长”之称。 “主任,根据你的要求,我们进行了充分的研究,而研究结果表明,我们可以在这里尝试一下!” 在杨杰说话时,一张军事地图被展开了,在那张军事地图被展开的时候,杨永泰更是差点“啊”出声来,尽管并不是一名军人,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张军事地图,那是察哈尔省的地图,难道…… 拿着指挥棒在察哈尔北部的一个特意标注的位置一点,杨永泰继续说道。 “达里冈爱,这一位置是最易引发冲突的位置!” 引发冲突! 瞬间,杨永泰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或许对于其它人而言,那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但从地图上,杨永泰还是看了出来,这是在挑起同苏蒙的冲突,准确的来说,是同苏俄边境冲突,主任这是怎么了?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达里冈爱地区是察北最富沃的牧场,曾经是前清最大的皇家牧场,直隶于内务府上驷院,并非库伦办事大臣辖区。达里冈爱牧场被外蒙占领的时间虽可远追至民元年,但实际上却是民十三年左右……” 随着的杨杰的请述,管明棠只是盯视着桌上的地图,利用适当的边境冲突转移国内注意力,这是自己的即定策略,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并不介意主动挑起冲突,当然,冲突的规模必须要加以限制。 “……不仅可解决达里冈爱归属问题,并可最终解决蒙古问题,预计最终需要投入十至十三个师,同时,来自我方的敌意,将会迫使苏联被迫进一步向日本妥协,甚至可能会导致苏联寻求与日本签定互不侵犯条约,以缓解远东压力,一但苏日结盟的态势形成,那么国内的注意力,亦将发生变化……” 在作出最后的总结时,杨杰抬头看着管明棠,什么是火中取粟,这就是火中取粟了,在此之前,尽管他曾提出在引诱日本向俄国发起进攻,但如何诱使日本北上呢?在华北一地之力,如何影响到整个东亚战略局势的变化,这确实是一个让人绞尽脑汁的问题。 就目前来看,主任需要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冲突去转移国内注意力,从而缓和国内矛盾,而在战略上,需要促成日军北上,什么能够促成日军的北上,那就是把一个熟透的桃子摆到日本的面前,并且不断的诱惑它。 “坤明,你把那里的情况汇报一下!” 对于军事上的问题,管明棠并没有过问太多,作为自己的军事参谋长,杨杰制定的计划,自己作最后的决定,但是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计划,而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通过一环扣一环的行动,最终达成一个目标——在转移国内视线的同时,促成日军的北进。 “我指的是引发冲突的可能性,明白我的意思吗?” 面对自己的外交事物官,管明棠特意强调了一点——冲突的引发,不是由我方挑动的,而是苏蒙挑动的。 “主任,达里冈爱作为察北最富沃的牧场,每年春天后,无论是外蒙亦或是察哈尔牧民皆会于此记放牧,加之当地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得到双方牧民甚至边防部队确定的国境线,只有习惯线,因此牧民越境放牧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多年来,为阻止牧民越境放牧,苏蒙巡逻队往往采取掠夺牲口、枪击牧民这些极端手段,且其为阻止牧民外逃,更是多次追入我境内袭杀牧民,因此……” 扶了一下眼镜框,黄培坤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是我们费尽心思如何挑动冲突,而是,现在,冲突的理由实际上正在上演着,我们只需要作出果断而坚决的回应就可以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达里冈爱的仲夏 温暖湿润的春风吹大草原,大朵大朵亮得刺目的白云在低空飞掠。单调的草原突然生动起来,变成了一幅忽明忽暗,时黄时白的流动幻灯巨画。春天来了,冰软了,雪化了,大片大片的黄草地又露了出来,雪前早发的春芽已被雪捂黄,只在草芽尖上还带点绿色。 空气中弥漫着陈草腐草的浓重气味,条条小沟都淌着雪水,从坡顶向草甸望去,无数洼地里都积满了水,千百个大小不一的临时池塘,映着千万朵飘飞的白云,整个大草原仿佛都在飞舞。 春天的大草场水肥充足,血沃草原,劲草疯长。绿草已覆盖了枯黄的旧草。草原全绿了。春草春花的根茎也在肥土中穿**展,把草原薄薄的土层加密加固,使草下的沙漠和戈壁永无翻身之日。 骑着黄马的苏日勒轻快地小跑,一路欣赏着绿油油的的草原,今年的草比往年肥美许多,若是按往年,这在旗界内的草就能足够用了,但在苏日勒看来,这却是不够的——去年秋后,各家各户都添养了绵羊——察哈尔农业合作社向各户提供绵羊,甚至预支羊毛款,像养着30只绵羊的苏日勒家,就预支100元,有多少年没有过像去年冬天那般喜气的冬天了。 “30只绵羊,好了的话,能收100斤羊毛,一斤羊毛2块钱,这样就能收……” 骑在马上的苏日勒,在心里头默默的算计着,现在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这群绵羊更重的了,那些汉人合作员在一个冬天,不停的告诉他们,绵羊的好处,虽说绵羊不比山羊耐活易养,但一只绵羊一年收的毛,就顶得上一头山羊,若是水草好的话,不出三年就能有一二十包达的上百只绵羊,到时候。 春天的过了,在初夏的时候,母羊的**鼓了,羊羔的毛色白了,牛的吼声底气足了,马的厚毛开始脱了。草原又遇上了一个难得的丰收年。这年早春寒流虽然冻死不少羊羔,可接羔成活率却有可能超过了往年。谁也没想到这年一胎下双羔的母羊出奇地多,原来还算富余的草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羊羔激增,使得旗地里的牧场原有的四季草场眼看就要超载。虽说已经杀了一些山头,但眼瞧着这草场还是不够用,前几天和临近的几个棚牧民商量了一下,大家伙都觉得惟一的出路,就是朝北放。 朝北…… 那些祸害人的东西!想到北边那片肥美的牧场上,只是稀落的养着一些牛羊,苏日勒便在心里骂着,他骂的是产边蒙古的政府,在那里,拥有8头牛或50头羊的就够得上富牧标准,而为了避免划为富牧,牧民们不得不大量屠宰牲畜,牧场也就这样荒废了许多。 “得小心啊!” 想到外蒙的巡逻队,苏日勒的心底还是一紧,外蒙的巡逻队对边界的控制很紧,是为了防止靠近边界的牧民逃到中国。 骑在马上,背着马枪的苏日勒有些紧张的看着儿子,他的那副紧张的模样,只让远处的乌日比瞧着便是一笑。 “苏日勒,这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小了,往年咱们不也偷偷的把羊群赶过去嘛,反正放上一天,就赶回来了,这羊角上可没刻着中国两字!” 乌日比笑嚷着,吹着哨示意牧狗向前驱赶着羊群,当这些牧民驱赶着羊群越过国境线的时候,在数公里外的几间蒙古包,站在空油桶搭成的哨台上的战士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这线从没有被承认过的“国境线”,在法理上,那里还是中国的领土,至少在法理上,但事实上呢? “连长,你说,万一蒙古兵要是动手了,怎么办?” 坐在吉普车上的白山有些紧张的看着连长,作为一名刚刚从北方商校毕业年青军官,在获知牧民要越境放牧的消息后,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拦,但却被连长阻止了,连长阻止的理由很简单——中国的牧民有权在中国的草原上放牧,不仅达里冈爱是中国的领土,整个外蒙都是。 “你手里的家伙是吃素的,命令巡逻的一排,若是那些二毛子敢下手,就把他们全歼了,顺便把他们的警备所解决掉了!” 之所以态度变得如此强硬是因为白山已经接到了警备区直接命令——面对越镜或试图攻击中国牧民、阻止外蒙牧民逃入中国的蒙古人民军,不得作出任何让步,必须以坚定且迅速的反击,将其彻底击溃。 “连长,那可是深入到……” 连长的命令使得李惠川的心底一紧,这,这可离主动挑动冲突!没什么两样。 “上个月,那些二毛子越境打死打伤了一百多名逃过来的牧民,这群二毛子,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真以为咱怕了他们!” 嘴里这么嚷着,白山已经命令部队做好戒备,过去之所以退让,是因为命令,过去的命令很清楚,除非蒙军直接向其发起攻击,否则绝对禁止攻击蒙军巡逻队,现在,显然连司令部也咽不下这口气了。 “就是,不就是一群骑马的二鬼子嘛!” 二鬼子,这是大家伙对蒙古人民军的呼喊,对于察北警备司令部的官兵来说,他们打骨子里瞧不起那些二鬼子,甚至,在他们看来,那些二鬼子和汉奸,嗯,应该和卖国贼一个样,对于卖国贼,绝不能手软。 骑在低矮的蒙古马上,伊万从望远镜盒中取出望远镜,他朝着四周观察着,从两年前开始,随着蒙古大清洗的扩大化,许多牧民、喇嘛都纷纷试图逃往中国,亦正因如此,内务部才会命令边防部队加强在中蒙边界的巡逻力度,以防止那些“间谍”外逃,而为了阻止牧民外逃,距离中国边界纵深达三十公里的牧区被划定为禁区,禁止牧民进入。 “顾问同志,你看,马蹄印!” 突然,一名背着枪的蒙古士兵跳下马,手指着没膝深的牧草间的马蹄印说道,接受过边境警务培训的伊万少尉连忙跳下马,弯腰检查着压断的草青与蹄印。 “蹄印的方向是朝中国去的,时间应该不超过4个小时,大概的有十几人,难道是……” 辨别了目标数量方向和数量后,想到内务部通知中的翁金喇嘛庙被捣毁时,有几十名高层喇嘛逃出了内务部的捕杀,在过去的一年间,他们一直在到处流窜,最后一次得到他们的情报,就是在……想到这,伊万少尉立即冲着一旁的边防军巡逻队的乌日勒连长命令道。 “乌日勒同志,可能是翁金喇嘛庙中的那些落网的反动派,立即追击!” “是!顾问同志!” 没有任何犹豫,几十名边防军骑兵立即策马,沿着马蹄印朝着南追去。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抓到翁金喇嘛庙逃跑的喇嘛,对于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样的功劳。 骑在马背上丹毕济大喇嘛不时的抬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视线不断的眺望着南方,什么时候才能到中国? 作为一个大喇嘛他曾经支持过蒙古的**,但是所谓的**后发生了什么呢?在过去的一年中,几乎每一天,他都能够梦想到排成队跪在寺前被念着经文被处决的喇嘛,在过去的几年间,整个外蒙古所有的喇嘛庙都被关闭了、被毁掉了,所有寺院的住持、上层喇嘛和经学家全部被杀死了,中层和下层喇嘛先是集中学习,然后被强制还俗,凡是抵制的也一律被视为人民的敌人,接受最严厉的惩罚,即死刑。 在逃难的路上,他看到了一座座被捣毁的寺院,而在一座大喇嘛庙中,他看到了上百个被处决的僧侣尸骨……想到这一切,他那双满瘦削的只剩下些许薄皮的双手再一次颤抖起来。 这,这就是**的代价,整个蒙古都被毁灭了…… “大喇嘛,再过几里地,咱们就能到中国了……” 到中国,那里是唯一能接纳他们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还可以寄居的寺院中,他们的信仰还在,在过去的多年间,有很多人试图逃往中国,也不知有多少人安全的逃到了中国。 就在他的话声未落下时,前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领头的是丹毕济大喇嘛的徒弟而他身后是几名牧民,那几名牧民远远的看到牧民打扮的大喇嘛时,更是在距离还有十数丈时,便跳下马然后虔诚的跪在那里,恭迎着丹毕济大喇嘛。 “愿佛祖保佑你们……” 从徒弟那里得知这几名牧民是中国牧民时,丹毕济大喇嘛便跳下马,在徒弟的搀扶下,为这几名志愿护送自己过境的牧民祈福。 “尊贵的大喇嘛,一路朝南5里,就能到达中国,那里有中国的巡逻队,只要咱们到了那,那些数典忘宗的败类,绝不敢追过去!” 骑在马上的苏日勒瞧着瘦削的几乎一阵风就能被吹倒的喇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如此尊贵的喇嘛会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快,内务部的边防军巡逻队追来了!” 就在这时,乌日比冲着苏日勒大声喊道,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阵黑点,正在朝着这点快速的冲了过来。一见追兵来了,众人连忙策马朝南狂奔着,所有人都知道,落到内务部的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快点,别管羊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边境冲突 “顾问同志,他,他们越境了!” 几乎是那十几骑越过一片草地的时候,乌日勒便懊恼的对身边的顾问嚷喊道,如果能抓住他们,他甚至有可能晋升为大尉,但是现在,能保住中尉的军衔就已经不错了。越境了! 这意味着那些反革命分子已经逃到了中国,他们如果再追击的话,就等于“入侵”了中国。 “越境?这里有边境桩吗?” 相比于乌日勒的懊恼,刚刚从苏联来到蒙古的伊万却大声反问道。 中国和蒙古之间,并没有界桩,因为蒙古原本就是中国的领土,作为一个所谓的“**国家”,除去苏联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国家承认这个人口只有80万,更准确的来说只有70万人口的“国家”。 对于伊万而言,这意味着双方根本就不存在固定的边界,甚至于对于每一个苏军顾问而言,都是如此,否则的话,根本顾问们就不会多次率领边防军巡逻队越界抓捕逃入中国国内的“反革命分子”,现在他又岂可能受限于那条从没被承认的国界线。 “顾问同志,您的意思是?” “抓住这群反革命分子,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们……” 声音微微一扬,伊万用高调的声音说道。 “任何反革命分子,那怕就是逃到天边,我们也要把他们抓回来,接受人民的最严厉之惩罚!” 话音落下来的时候,伊万的双腿一夹马身,原本勒停的蒙古马,便再一次朝着南方追去,在他的身后,乌日勒率领一个边防军警备连,紧紧跟随着,越过国境线,从其它警备线的情况来看,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骑兵队在绿色的草原上继续前进着,越过那在1924年用几棵小树“标识”的“国境线”,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人觉得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几乎是在他们越过国境线的同时,原本正在为丢下了上百只绵羊而心疼不已经的苏日勒等人更是心头一紧,他们注意到一路狂奔之后那位佛爷已经喘起了粗气,显然佛爷的身体并不适合骑马狂奔。 “乌日比,这可怎么办?” 见到那些二毛子不顾界树的冲了过来,苏日勒紧张的喊问着。 “走,朝西,那里有警备队!” 拉着马缰,乌日比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马速,警备队的营队就在西边。 “只要到了警备队,至少咱们……” “叭、叭……” 就在这时,突然,枪声响了,苏蒙军边防军已经越境追过来了,骑在马上的蒙古骑兵,不时的朝着试图西逃的人开着枪。 “快,苏日勒,你们几个保护佛爷!那达,你去通知警备队……” 回头冲着追兵扣动扳机,早就没了膛线的老枪自然没什么准头,不过只是扰敌罢了。原本一路策马狂奔,身子骨极为虚弱大喇嘛一行,这会尽管有心继续向前奔逃,但瘦弱的马匹却已经很难再摧动奔跑了,任人如何抽打只是不紧不慢的前行着。 “佛祖,难道你真的不保佑你的弟子的吗?” 望着越来越近的内务部边防军部队,丹毕济大喇嘛颤抖的双手抓着马缰,悲凉的望着身边的徒弟和经师们,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系就这样灭亡了吗? 哲布尊丹八世突然圆寂,而人民革命党又禁止寻找转世,而过去两年间蒙古境内对喇嘛的屠杀,这一切无不意味着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系的毁灭,而现在,他自己…… 如果这是佛祖的旨意,那就…… 勒停马,逃了一年,已经疲惫不堪的丹毕济大喇嘛朝着身边的齐布纳经师看去,那天若不是他的话,也许,他们早就和其它人一样死去了。 “大喇嘛!” 见大喇嘛下了马,齐布纳惊讶看着他。 “您,您这是……” “齐布纳,也许,这是佛祖的旨意吧!” 脱去身上的牧民的破衣,身穿着单薄的喇嘛僧装的丹毕济大喇嘛默默的盘膝坐在草地上,嘴里开始念起了经文,而他的徒弟们看到这一幕,也跟着放弃了抵抗,盘膝坐在草地上,与师父一同念着经文。 就像是一年前,当内务部捣毁寺院时,其它的大喇嘛和徒弟们一样,他们决定接受佛祖的旨意,不再进行抗争了,如果这是佛祖的旨意的话。 “这……” 乌日比、苏日勒两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 “佛爷……” 默默的跪拜下去,苏日勒的脸上尽是虔诚,几个牧民跪在大喇嘛的面前,而十几匹马则在那里静静的吃着肥美的嫩草,在这一刻阳光挥洒在他们的身上,只显得是如此的圣洁,而阳光映在丹毕济大喇嘛的身上,更是令他的身上泛着一层微弱的金光,这一幕惊呆了所有追击者,甚至就连同乌日勒,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年青的蒙古边防军士兵,更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此时,他们甚至后悔了起来,为什么要追过来呢? 尽管从十几年前,法律就禁上喇嘛传教、讲经,但是他们的家人却依然影响着他们,对于蒙古人而言,藏传佛教,早就渗透到他们的骨血之中。 “¥%……¥” 听着那如同天的经文从喇嘛的口中吟出,伊万的脸上露出残忍而轻蔑的笑容,他跳下马,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喇嘛走去,朝那个喇嘛的脸上唾了口唾沫,然后抽出了tt33手枪,为手枪上膛后,站在喇嘛的身后侧身而站,左手叉于腰间,右手持枪瞄准了他的后脑,垂首念经的喇嘛恰与他形成了一个最为合适的角度, “砰!” 一声枪响,子弹准确的击中那个喇嘛的后脑,击中了脑干,念着经文的喇嘛倒下去,伊万想从这些喇嘛的脸上看到恐惧,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之色,只是逆来顺受的继续仿着经文。 “真是一群白痴般的野蛮人……” 在心里嘀咕着,他又走到了另一个喇嘛的身后,既然他们想死,那就成全他们吧!就在伊万再一次举起手枪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了些许异样的声音。 是汽车的声音! 没错,就是汽车的引擎声! 而且有几辆汽车,那是……诧异的功夫,他看到了远处几辆汽车疾驰而来,是……眼睛眯成条细缝儿,难道是中国人的巡逻队? 与蒙古内务部边防军巡逻队骑马巡逻不同,中国边境警备巡逻队往往驾驶汽车,对于这些从河北而来的士兵,他们中很少有人会骑马,自然的,性能良好的使用成本远比战马更廉价的吉普车就取代战马。 “顾问同志,是中国人……” “把他们带回去!” 虽说看不起那些中**人,但伊万却知道,这种越境遭遇会引发什么,就在他命令警备队将这些反革命分子带走时,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哒、哒……” 操持着吉普车上的两用机枪,戴着风镜的机枪手,瞄准着那些蒙古兵扫射着,完全没有任何警告,他们得到的命令非常清楚——击败这些在中国土地上杀人的入侵者。 遭受攻击的蒙古边境警备队立即依着马身,用步枪、轻机枪组织抵抗,而在激战中,在弹雨横飞的战场上,喇嘛们依然念着他们的经文,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偶尔的流弹会击中一个喇嘛的身体,但其它的喇嘛依然不为所动。 战斗与颂经,在这近午时分的草原上形成一种别样的画面,这个画面震撼了每一个人,几乎是在顾问受重伤,连长和政委被狙击手打死之后,残余的十几名蒙古士兵选择了投降,而几名投降的士兵在丢下武器之后,跪在地上,匍匐到大喇嘛的座前,也许是这是他们一生之中,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听到喇嘛的讲经,对于他们而言,这一次,也就足够了。 “这……” 在满地的尸体中,李惠川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原本的追杀者变成了虔诚的信徒,伏跪的喇嘛的身前,若非周围的尸体与鲜血提醒着人们,很难让人相信,就在几分钟头,他们还曾试图杀死这些喇嘛。 “连长,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蒙古人民党要清洗这些喇嘛了!” 眼前的这一幕,使得李惠川终于想通了原因,在过去的几年中,尽管是在战争之中,但并不妨碍报纸上报道苏俄以及蒙古的大清洗,透过各个渠道的得到的照片,尽管一再的被苏联大使或者亲苏人士斥责为“资产阶级的谎言”,但是那些宣传,却影响着几乎每一个邯彰军官兵以及绝大多数邯彰人,普遍的教育又使得他们很难被“地上天堂”的宣传所蛊惑,而发生在北方邻国的残酷的现实,却清楚的提醒着他们,圣经中常说道的那句话——撒旦往往都是披着救世主的外衣出现于世人的面前,而此时他们眼前的那个以处决的方式死去的喇嘛,却再一次证明了这个事实,报纸上的报道是真实的。 “因为信仰!” 是的,是因为信仰,为了树立一个信仰必须摧毁其它的信仰,无论是好的或者坏的,就像蒙古人干的那样。 “六班长,你们保护大喇嘛!” 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儿,李惠川盯着北方的“界树”,他知道,战斗的号角,在这一刻吹响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返乡的韩少爷 终于,公共汽车停在了韩庄镇口的车站,在过去八个月间,韩庄和华北的村庄一样,都在发生着变化,就像这通往韩庄的公共汽车和那沙礓铺成的夯土路,这都是一个冬天的变化,或许沙礓路也许今年入冬后就会再修,但是,沙礓路的存在,至少使得这个千百年来并没有多少变化的集镇终于见到了现代化的气息。提着行李箱,下了汽车,再度踏上这块土地之时,此时的韩小武内心不禁涌起近乡情怯的激动。七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不正混的韩家少爷蜕变成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成熟男……嗯,应该是职业军官! “怎么了?” 抱着孩子的李淑贞注意到丈夫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忍不住想到他曾说过的“故事”,那个他和结拜兄弟是如何认识、如何要饭,如何从了军的故事,还有他爹的脚,于是便笑看着丈夫说道, “小武,枪林弹雨的你都没怕过,怎么回老家就怕了!” 果然,老婆这么一激,韩小武那里会乐意,他一提行李,嘴里便嚷了起来。 “怕?我会怕他韩老财!” 虽说嘴里这么说,可在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时,他的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那老头子该不会又给老子一脚吧! 不会,不会,现在我也是堂堂**中校副团长,老韩家这百十年,还没出过这么大的官那……要是真踢过来,那可。 可人已经到了这,就硬着头皮朝家走吧!无论如何,子然总得进家里族谱不是!对,这才是自己来的目的,管他哪! 一名军官携眷带口的出现在韩庄,着实韩庄的老百姓觉得有些新鲜,他们总是难免会把视线投向这一家三口,寻思着他们来这干啥,路过,也路不过韩庄啊。 “我瞅着那长官咋嫩面熟呢?” “可不是……” 就在人们的注视中,心思压根就没在旁人身上,只寻思着回家会不会被老子踢的韩小武带着妻儿走到了韩家大宅的门前。 站在韩家大宅的那厚实的木门前,瞅着门匾上写着的“韩府”,然后韩小武的视线不由的朝着门西边的路口看去。 “疼算个球,饿才难受哩!” 突然,想起当年的趣事,韩小武笑了起来,指着那西边哈哈的笑嚷着。 “媳妇,就是在那,我就是在那认识的萧新那小子!” 说道着,那勇气似乎来了,大步走到正门前,韩小武伸手去扣大门上的衔环时,手还是顿了下,丈夫的样子让李淑贞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由的担心起来,这未见过面的公公不会真那么吓人吧! “咚咚咚!” 敲了三声,见还没人应门,韩小武又抬起衔环用力连敲数声,而且越敲越急。 “来了,来了,什么人哪,有这么敲门的嘛……” 门房的韩大一边嚷着,一边抽去门栓,一开门,瞧见门外竟然站着位的长官,先是一愣,然后立即露出讨好的笑容。 “哟,长官,瞧我这嘴,您,您可别放在心里去……” 瞧见腰弯的几乎直不起来的韩大,韩小武的脸上露出了笑来,他故意猛把脸一板,嚷了起来。 “吆喝,你韩大不就是一看门的嘛,这脾气倒不小,信不信小爷我一脚把你屁股踢……” 那熟悉的言语传到韩大的耳中,让原本弯着腰讨着好的他先是一愣,然后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仔细瞅了几眼。 “啊。” 猛的一下吓坐在地上,韩大睁大眼睛,手指着那像极了“死了”的四少爷的军官。 “你,你……你是四少爷,是人,还是鬼啊……” “韩大,我看你皮又痒痒了可是,再他胡扯,少爷我可就……” “少爷啊!” 那熟悉的多年未闻的话语,只让韩大的眼眶一热,泪顿时流了出来。或许,对于韩家的其它人来说,四少爷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可韩大却知道,四少爷心里头苦着那,而对他韩大虽然嘴上骂着,可心里头却装着他,那年他为了给媳妇治病,几乎花干了家底,还是四少爷从家里“拿”了十几块大洋,让他去找医生,虽说后来媳妇还是死了,但那份恩他韩大却记着。 “你,你没死!” “死个……” 正欲说粗话的韩小武注意到身边自己在上海哄着的媳妇笑盯着自己,连忙改口说道。 “你小子怎么说话那,没瞧见少爷我活的好好的嘛!还不快起来,接着行李!” 麻利的站起来,韩大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正要从少爷身边提那两行李箱时,这会他才注意到少爷身边站着的穿着身漂亮旗袍,怀里抱着月大娃娃的漂亮妇人,这是…… “四少爷,这是……” “叫少奶奶!” 少奶奶!原来这就是少奶奶,娘,可真水灵! 心里头这么说着,韩大左右手分提着行李,一边朝院里走着一边嚷着。 “小苹,快,快喊老爷、还有六太太,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回来了……” “四少爷……” 后院正和媳妇还有老二一家子搓着麻将的韩少文听着前院的嚷声,先是一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在自己洞房时趴在窗边听床根,临了又扣开窗户扔进去两臭鸡蛋的老四来o。 “大哥,该不会是……” 韩少强也是一愣,老四这可都走了七八年了,这怎么着回来了? “该不是骗子吧……” 其实的韩少强心里头想的却是分家产!毕竟老头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尤其是这节前的时候政府弄那个什么土地递进税后,老头子更是大病了一场。 “骗子?就是真人又能怎么样,还不就是一窑姐儿生的龟孙子!” 对于那打小就坏透了的老四,韩少文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虽说偶尔会想起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四,寻思着他是生还是死,但对他来说,生或死,没啥两样的。 “这些年堂屋没啥变的!” 瞧着堂屋挂着的中堂,韩小武心里嘀咕着,他不时的看着右边的门帘儿,现在这一秒都像过去一个钟头似的。 老头子这是咋了,过去听着自己闯祸回来了,那走出来可就是一阵风似的,今个咋就这么慢,难不成又想收拾我? 心里这么嘀咕着,韩小武还是朝后退了两步,先拉开距离再说,可不能在媳妇儿子面前丢了人不是。 恰这时,那布门帘被挑开了,人还没出来,韩小武就听了老头子的声音。 “韩大,若是个骗子,看我不打断你的……”” 拄着拐棍在佣人的搀扶下走出来的韩大富,后腿刚出屋,瞧着站在堂屋里的军官,愣神的功夫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可不就是那小混蛋嘛! “你个……” 原本张嘴说想骂的韩大富,终究还是没骂出来,反倒是那双老眼里泪却出来了,近了去,瞧着儿子细瞅着,直到瞅到那额上发根处的疤时,才想抬腿时,身体一个踉跄,若不是韩小武手急眼快,他差点没摔倒。 当爹被佣人搀扶着走出来的时候,韩小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记忆中的爹吗?咋变得……寻思着,见老头子抬腿想踢自己,韩小武便知道,没错,这就是他爹,这腿他可没少挨! 扶住他,差点挨了一腿的韩小武脸上反倒露出了笑来,一边扶着爹将他扶到椅上坐下,一边笑嚷着。 “别一见面就踢,就现在你这身子骨还能踢得动谁,俺娘哪,我告诉你,若是……”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不待韩小武把狠话流氓腔放出来,那边哭喊声已经从堂屋外传了过来,只见一穿着布袍的中年妇人已经哭嚷着朝这边跑了过来,因为裹着小脚的关系却是跑不快,那可不就是娘嘛。 “娘!” 一听着娘的声音,韩小武的目中顿时涌出泪来,这些年在外头,累也好伤也罢,那怕就是只剩一口气的时候,这个家让他记挂的就只有他娘了,在娘刚一进屋的时候,韩小武便连忙冲过去,跪了下去。 “娘,俺回来看你了……” 嘴上说着,那响头就已经叩上了,“咚咚”的响头声中,跑进屋的妇人便一把抱着儿子,只要看上一眼,她便知道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在六太太抱着儿子哭着的功夫,却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哟,这还没搁那,就磕上头了,我说,别又是一个骗子,爹,打从老四离家出走,这些年,咱家可没少给骗……" 话还没说完,韩小武却瞧着进屋的人,眯着眼睛一笑。 “吆,我当是谁那,这不是我那持家的大哥嘛,那烟瘾戒了嘛,要知道,没戒的话,这回可巧了,政府帮着免费戒不是……” “哎吆喂,这不是我那出息的二哥嘛,别是又把学校旁边的小寡妇弄大肚子,让学堂给开除了吧!” 接连两句话从韩小武的嘴里道出来,只让进屋的老大老二两人无不是一寒,这穿着身官皮,瞧起来人五人六的,可不就是当年那个小混蛋嘛! 这腔调、这坐派……想起过去遭的罪、应的劫,两人的心底无不是一寒,气势顿时便没了。 从没见过丈夫这般模样的李淑贞更是看愣了,小武这脸变得也忒快了吧了! “咳,少武……” 瞧着总算是回了家的儿子,韩大富脸虽说板着,可心里却笑着,见他又在那埋汰起老大老二,使咳了一声。 “别,少武,少武的喊着!我现在叫韩小武!” 瞧着站直身子的儿子,看着那身军装,心知光鲜的军装后面不知遭了多少罪的韩大富脸上却乐了起来。 “哟喝,翅膀硬了啊!我管你是韩少武还是韩小武的,你还是我韩大富的龟儿子i”有这么骂自己的嘛!但老子的一句话,却让韩小武的气势一弱,心里头嚷着。 “这老家伙,还是跟过去一样,没点长进!” 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今个算是开了眼的李淑贞连忙朝前走两步,抱着儿子说道。 “公公、婆婆,我是少武媳妇,给您二老磕头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韩少爷的假期 “我更像老头子!” 整整两天,韩小武都不敢相信那天老头子对自己说的话,在他弟兄四个之中,只有他更像老头子,无论是性子还是脾气。 而这也是他动不动脚踢拳打的原因——怕自己和他一样,年青时走向歧途,他韩大富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从歪路上走回来,自然不希望自己走他的老路,可没曾想,7年前他还是离家出走了, 想到后来老头子竟然悬赏一千现洋找自己,韩小武的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这些都不是老头子自己说的,而是这两天从韩大那里听说的,甚至后来还因为自己的离家出走大病了一场,再后来那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老家伙!” 想着这些,韩小武的心底还是难免有些感动,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在弟兄四个之中,包括那个争气的老三,他最看重的是自己。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现在当上了副团长吧! 如此这般嘀咕着,想着这两天在家里被老爷子逗着儿子,被娘夸着的媳妇,只感觉这个家更陌生的韩小武,还是极不适应的叹了口气。 “这还是当年那个韩家吗?” 确实不是了! 当年韩家在县上有十几间铺子,这镇上大半的铺子也都是韩家的,还有五千多亩地,但现在呢?铺子还是韩家的铺子,只不过这地,留下来的还不到两百亩,按照“河北省土地条令”户口人均耕地超过l0亩的,就需要交纳土地所得递加税,若是韩家不把多余的地卖掉,这韩家一年收的租子还不够交税的。 那些地除去一部分售给了佃农,绝大部分都被政府用债券收购了,对此,老家伙每每提及都会嚷喊着“姓管的比日本鬼子还蛮横,日本鬼子顶多是明抢,可他姓管的却是暗掠,比土匪还土匪”,话是那么说,但从邯彰的变化中韩小武却知道,通过政府的赎卖,再售予无地或少地的农民,却有益于农村的复兴,三省农村的合作化现在已经开始了,也许再过两三年的功夫,三省的农民再也不用像过去一般贫苦渡日了。 这是好事! 无论老家伙如何说,目睹过邯彰农村剧变以及后来六战区农村变化的韩小武都不会动摇自己的观点,即便是当年那些反对的地主,现在又有多少还会抱怨政府的“豪夺”。 “果然是个没见识的老家伙!难道他就不看报纸吗?” 心里这般嘀咕着,迈出大门的韩小武打量着这似乎没多少变化的市镇,在市镇上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熟悉的话,恐怕就是那个悬着“合作社”标志的代办点了,那是为了便于向农民提供小额低息贷款的临时代办点,之所以设立代办点则是为了避免农民再受高利贷盘剥,按照韩小武在民团任职时的经验,当然更多的还是在韩家的了解,相比于地盘,真正让农民贫苦的却是高利贷的盘剥,而对于没有贷款渠道的农民而言,除去向地主、富家借高利贷,几乎没有任何选择,怕这也是公署成立后,签署的第一个与农村有关的行政命令,就是降息。 在外闯荡了7年的韩小武,早已不再是那个脾气上来了就离家出走去要饭的“四少爷”,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人学会很多东西,尤其是对原本就很聪明且又读过书的韩小武而言,更是如此,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老五八”中少有的几名校级军官,甚至他已经接到接到保定陆军学院的入学通知书,下个月去报道,以一个非军校生考过陆军学院的入学考试,原本就是一个奇迹。 “四少爷,你那需要个牵马的不?” 跟在少爷身边的韩大瞧着少爷,不由的问了句,现在谁不知道韩家四少爷是堂堂中校,手下掌着几千兵马,这韩庄不是知多少人寻思着根着四少爷出去见世面那。 “嗯?” 思绪被打断了的。 “是大梁,就是我那个……” 不待韩大说完,韩小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把自己带着他儿子。 “韩大,即便是我想带着,也带不成啊,你不知道,华北军有自己的规矩,征兵有征兵处负责,每年夏季统一验兵、统一征兵,然后再分配到各部队,我,要不然……” 而就在这时,镇口学校操场同样也是民团训练上的拥挤的人潮吸引了他的注意。 “……公司招工一百人!除每月20元工资外,公司支付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事故保险……” 拿着铁皮筒站在一张椅子上的中年人在那里大声嚷着,眼前的这一幕看起来了这么的熟悉,7年前自己和萧新不也就是这样上了“贼船”的嘛,想到过去的一幕幕,看着在吆喝声中排着队的乡亲,韩小武知道,这或许就是邯彰的用工模式。 在过去和现在的南方,尽管城市的建设、厂矿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工人,但工人大都是靠乡亲、朋友之间相互介绍进入城市的,从数量上来看多达数百万人,但从形式上来看是零散的、个体的行动。这样,他们有些人进入城市以后,并不能立即找到工作,只好在城市内的非正式经济部门工作,比如说擦皮鞋、摆烟摊、当扛头之类。而这一切的直接结果是城市里面聚集了这么多的“农民工候补军”,当城市一旦急需劳动力的时候,不用到外地招聘就可以自动汇聚起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对经济发展的贡献是很大的。但是,当他们没有工作的时候,就会带来社会治安问题,城市的犯罪率就会提高。 而邯彰的用工模式却源自北方劳务公司的统一招工,甚至在邯彰工业发展初,北方劳务甚至是许多工厂唯一的用工途径,劳务公司往乡下或人口大省统一招工,进行职能检验后,再分类进行短期培训,从而免除了工厂培训工人的麻烦。 但在抗战军兴之后,面对越来越大我劳动力差口,北方劳务不得不一再削减对外劳务输出,不过这却逼出了“统一劳务市场”,一些具有眼光的人纷纷成立劳务公司为企业招工。 而现在各地的“农民工”大都是由劳务公司或者企业下乡,直接从农村召集来的。这样,相比于南方的“零散用工”华北的工人们形成了一个集体,采取的是集体行动。他们离开村庄的时候,村庄里常常是全村行动,为他们举行盛大的“壮行会”。他们进入城市以后,也由招聘的企业负责衣食住行。由于现在华北进入经济高度成长时期,因此对劳动力的需求很大,他们进入城市后不需要等待,只需完成简单培训之后,马上就可以进入工作岗位。 “韩大,你知道吗?” 手指着那些或询问或报名的乡亲,韩小武不无感慨的说道。 “当年,我也和他们一样,也是就这么进了公司,当时稀里糊涂的,饿的撑不住劲了,只是想吃两个馒头,那要饭、饿肚皮的滋味……” 摇着头,看着乡亲们,韩小武知道,或许他们中不可能有像自己一样这般幸运的,但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出现几个富翁什么的,毕竟在邯彰,有许多富翁当年不过就是普通的工人。 机会! 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平等的不依靠背景的获得有成功的机会! “少,少爷……” 韩大瞧着少爷,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韩大,你说少爷我当年若是不离家出走,和老大、老二他们一样,呆在这韩家,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少爷,你说的道理,俺知道,所以俺才想……” 所以才想让你带上大梁不是。 “这就是个机会,人窝在家里,不出去见见世面,将来肯定没出息,军队,军队这口饭,不好吃,打仗是要死人的!” 摇着头,韩小武走到操场边,看着那些兴致勃勃的准备报名的乡亲,一个月二十大洋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笔“巨款”,即便是在城市里,这笔钱也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基本生活,干上几年,几次加薪之后,就可以去申请公营住宅,最终一步步的成为“城里人”。 “韩大,让大梁去报名吧,听我的!” 回头看着韩大,韩小武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大梁一个月就能挣三四十块钱,到时候还能在城里置办房子,给我牵马,得牵多少年的马,才能在城里头置办自己的房子?实话不瞒你,韩大,别看少爷我现在看着光鲜,可压根就没有自己的房子!” 没房子,这是事实,作为职业军官韩小武早就习惯于迁徙的基地眷村之中。 “啊!” 睁大眼睛,韩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爷出去这么多年,还没有个窝? “少,少爷,您,您说的是真的?” “那可不是,听我的一准没错,到城里做工,看似离的远,没人照顾,可就像现在这招的可不都是乡里乡亲的嘛,还能少了照应,我刚才问题过了,这是企业直接招工,厂子里没准都是咱韩庄人……” 就在韩小武这般说道着的时候,突然,乡公所的文教员手里拿着几张纸,用浆糊将纸粘在宣传栏上,走上前去,看着纸上的内容韩小武的脸色不由一变。 “苏蒙伪军昨日侵入我国国土,与达里冈爱等地多处发生交火……” 第三百一十八章风云激荡 惊愕!二十八年的初夏的6月7日,这一天,达里冈爱的枪声,就像是地震一般,在整个中国震荡着,至少在昨天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在北方的边界会突然响起枪声,华北集团军群与苏蒙军发生边界冲突。 初时,报纸上只是豆腐块大小的一篇文章,很难引起他人的注意,而随后的事态发展远超过别人的意料,在北平绥靖公署与苏俄驻北平领事馆的交涉中,绥靖公署外务长黄培坤,更是干脆利落的将苏联递交的“抗议书”扔到了地上,然后指着对方大声斥责着。 “中国何时承认过蒙古的**?” “既然贵领事口口声声宣称蒙古是个**的自由的国家,那么除苏俄外,又岂有一国承认?” “蒙古人民共和国不过只是苏俄扶持的分裂我国国土地的傀儡伪政权!” “交涉,中**队在中国的土地上,有自主行动的权力,若是说交涉,现在,我就代表绥靖公署告诉你——你们,苏俄军队滚出中国的土地!滚出我们的蒙古!” 强硬的外交措施导致了外交交涉的无果而终,而这又直接导致了边境冲突的日趋紧张,在不过察哈尔不过数百公里的“边界”上,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大大小小的军事冲突,双方的炮巡逻互想扫射着,炮兵互相炮击,而空中亦不断上演着空战,全是一派大战即将爆发之状。 云集于北平、天津一带的各国间谍同样注意到,一列列军列沿着平绥铁路,将军队运至张家口,刚刚编训的三省地方民团亦开始以“夏训预备”的名义进行三级动员,而在过去的多年间那些逃入察哈尔等地喇嘛庙的蒙古喇嘛更是传道着——中国大军不日就要进攻万恶的乔巴山匪帮,收复蒙古,这些蒙古喇嘛显然忘记了,几十年前,正是在他们的一次又一次支持下蒙古才落得今天的这步田地。 而在北平、天津、邯彰以及武汉等地,更是爆发多起声势浩大的反苏大游行,甚至许多亲苏的报社还遭到冲击打砸,一时间,原本正在酝酿的“再次抗战”的气氛,随着北方边界的冲突,而化之于无形之中,曾经的“盟友”成为了敌人,或许,这正充分验证了一个事实——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华北的气氛随着备战的进行而日趋紧张时,一架飞机在数架“鹰战”的护送下,朝着中国的陪都武汉驶去,这架编号为“华北航空军0001号”的“y2”型飞机是管明棠的座机,此次武汉之行,是应军事委员会的要求前往武汉就北方边界冲突作汇报,能不能让南京给自己解开那道“紧箍咒”,就看这次的汇报了。 “主任,快到武汉了……” 看着闭目养神的主任,杨永泰显得有些紧张,从制定“策略”到冲突爆发,一共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冲突爆发后,公署立即在第一时间组织北平领事团以及各国驻华军官团组成调查团,前往达里冈爱进行调查,同时又在北平、天津等地组织“伪蒙暴行实录展”邀请逃入中国的外蒙喇嘛、王公贵族以及普通牧民现身说法讲述发生在外蒙的暴行。 在各国联合调查团确定“苏蒙军入侵中**队辖区”后,公署一面呈请外交部,要求国联介入,一面又实施军事动员,总之,一套组合拳下来,所有明白人似乎都看到了主任想干什么——收复蒙古! 在东北国土尚陷于敌手时,却挑动与另一个强国的冲突,值得的吗?恰当吗?尽管有人提出这个质疑,但是在爱国主义的气氛下,一切“不恰当”的言论都有可能被斥责为“汉奸”、“卖国贼”,更有人宣称“华北特别军事法庭依然存在”。 华北特别军事法庭是在华北收复后,针对日占期间与敌合作的汉奸设立的特别军事法庭,与普通法庭不同,一但遭到特别军事法庭的逮捕,十之**会被处以死刑,在过去的九个月间,近十万名曾与有确实叛国行为的个人中的半数,在特别军事法庭的“快速审判”下,被处于极刑,相比于苏浙一带,华北地区对卖国贼的处置之快,处置之重,远超过外界的想象,以至于屡遭外界批评特别军事法庭调查有违法理。 “我们不是在审理一般案件,而是审理叛国案!一直以来,我都牢记着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我不能够理解的是——在叛国罪面前,有人为会犯下叛国罪行的人开脱,确实,他们中有人面对着来处侵略者的压力,确实,他们有这样那样的理解,但是,却无法否认一点——他们曾与侵略者进行直接合作。” 面对外界的质疑与游说、劝说,管明棠曾如此回应着,而作为对外界游说的直接反应是——数十名与日军合作的社会名流,被判处极刑,原本,他们中许多人并不至处死,但正是“友人的游说”使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国家是不容背叛的! 如果说华北特别军事法庭教会的华北民众什么,恐怕就是这八字被刻到了几乎每一个国人心中,国家是不容背叛的,任何背叛者将都受到严惩。 无论是对日,亦或是对苏俄,这个最基本的道理总是相通的。 “是啊,” 点点头,透过机舱舷窗,管明棠望着远处如一条玉带般长江,过了长江就到达武汉了,到了那,蒋介石会给自己松开那道紧箍咒吗? “哲勤,还要多长时间到机场?” 珞伽山蒋公馆内,面无表情的蒋介石问道身边的陈布雷,与过去的不同,这一次蒋介石并没有前往机场迎接,就在钟头前,孙科刚在公馆内大耍了一番,认为管明棠在华北的动作是受蒋的指使,实际上,很多人都是这般觉得,但蒋介石却是有苦说不出来,他同样也不知道。 “委员长,再过一个小时就到武汉了!” 陈布雷谨慎的回答道,从“达里冈爱边境冲突”爆发后,陈布雷就注意到这位委员长对管明棠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其实那里只达里冈爱冲突之后,应该说是在此之前,尽管表面上中央与华北看似一团和气,但实际上,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分歧却不断的产生,尤其是在关税上,与地方统税、田赋以用于华北重建为名,由北平当局奉命截留不同,关税需要上缴中央,对此,管明棠和北平绥靖公署并没有任何异议,但是在“特需”机械设备采购的税率和工业品出口税上,北平当局却多次与财政部总税务司发生直接冲突。 先是要求“特需机械进口免税”,又要求工业品出口税实施暂时免税,以提高产品国际竞争力,财政的分歧并不是关键,真正的分歧却是现在“青年国家联盟”在华北三省大行其道,还不到十个月,便发展“成员”数百万人之多,隐隐超越国民党大有呈现第二大“党派”的态势。 从财政上到政治上的分歧,直接导致了中央现在对华北的不满,而“达里冈爱事件”爆发后,华北所表现出来的激燥,更是让中央感到警惕,而在三令五申要求其保持克制的情况下,其依然实施了局部动员。 “嗯!” 陈布雷的话,让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扬,只是轻应一声,然后他又一次面无表情的拄着拐杖,站起身盯视着珞伽山美丽的夏日风景。 “彦及,你觉得他是司马昭吗?” 司马昭,这是报界一些报纸送给管明棠的“称谓”,虽说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水平的“挑拨离间”蒋介石只是一笑了之,但想起过去半年间,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来,华北表现出来的“离心离德”,还是让蒋介石内心警惕不已。 “这……” 委员长的问题让陈布雷的心底一阵犹豫,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或者不是?“但他,绝不是司马懿!”想了好一会,陈布雷才把话题转到他处。“哦?”“司马懿的一生可以用三个字概括,“稳”、“忍”、“狠”。相比之下,哲勤却是稳中带险,忍中带狂、狠中带柔,亦正因如此,才有了哲勤在处置事物的矛盾,为说服民众支持停战,他不惜自裁以警醒国人,而为稳定华北局势争取时间,他要求由华北各国部队负责长城隘口警备,从而避免日军挑衅,“稳”、“忍”、“狠”三面由此可见一二,但现在却又在达里冈与苏俄大打出手,这又他是“险”与“狂”的一面,无论是苏蒙军挑起冲突也罢,还是华北方面扩大冲突也好,但都能看出哲勤兵行险着,甚至狂妄自大的一面,但他为什么会这般的狂妄?为何如此甘愿兵行险着……” 接连几个问题让蒋介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正如他昨日于日记中所记。 “华北当局,意欲扩大边境冲突,其意图何在?谋势以行扩军乎?” 在一些人看来,华北当局之所以制造紧张的局势,是为了“回避二期整编”,在“一期整训”达到了压缩部队兵力的目标后,剩下的自然就是“编制整编”了,而华北集群自然也在整编之列,所以,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兵行险着了o。 “所以,要看他如何解释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顶撞 “又是一个张小六!” 汪公馆内,放下手中的报纸,汪精卫随口不无轻蔑的说道着,他口中的张小六,所指的非常简单,当年张小六可不也和现在的管明棠一般,同样是“天下第二”,两人的轨迹有所不同,亦有所相同,而最大的相同之处,恐怕就是两人都去挑动了苏俄。 只不过张小六被打没了精气神,而现在在达里冈爱一带,华北军还占据着些许优势,其部队已经深入达里冈爱数十公里,但这种优势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现在,苏俄方面正在往蒙古调动兵力,一但其兵力配置完成,估计管哲勤就要吃大亏了!” “可不是,苏俄军队,可不是日本人那么好招呼,这杨耿光也真是的,他在苏俄呆那么长时间,可以说对苏军极为了解,怎么非眼睁着看管明棠越陷越深!” 杨耿光! 在高宗武提及杨杰那位北平绥靖公署副主任、参谋长时,汪精卫的眉头却是一皱,杨杰深知管明棠的信任,若是杨杰反对的话,管明棠又岂会“兵行险着”?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外界谣传管明棠试图趁乱扩大实力之言,汪精卫更是一笑了之,他管明棠又岂需要如此,无论整编也好,整训也罢,对于华北军都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影响,华北军的战斗力不是靠兵力来保障的,而是依靠强大的火力和庞大的机械化部队,整编反而进一步提高了华北军的战斗力。若是需要兵力,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能动员上百万军队,抗战期间,即便是中央的动员力亦远无法与其此提并论。 若非如此,中央又岂会以“部队整编”为名,在月前电令华北军上缴余械——30万支步枪、上万只轻重机枪以及上千门迫击炮,其目的就是为了削弱华北军的动员能力,相比于其现在的21个师的编制,真正的威胁还是华北的动员力。 管明棠能利索的交出那些武器,又岂会在乎编制? 但他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估计,现在老头子正在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他弄的很好,中央对他是支持的,反正是是怂恿他,就像当年对付小六子一样,等到真打起来了,然后再来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这样一来,他管哲勤,既要面对东北日军的压力,又要面对苏俄的威胁,到时候,即便他有心反抗中央,也只怕……” “不!” 猛的打断高宗武的话,汪精卫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敢说,这次咱们那位委员长肯定会要求管明棠务须避免与苏俄冲突,从达里冈爱撤军!” “汪先生,这是为什么?” “因为……” “新疆!” 猛的将手中的拐杖一顿,蒋介石直视着管明棠质问道。 “哲勤,你说守华北无虑,甚至收复蒙古亦有机会,但你告诉我,中央拿什么去守新疆!” 冷声质问之余,蒋介石的胸膛起伏着,显然是正在强压着胸中的怒火。 “难道你想让新疆成为第二个蒙古吗?” “忠于国事,有这么忠于的吗?” “委员长,我……” 不待管明棠想解释下去,蒋介石又一次怒气冲冲的打断他,然后大声喝斥道。 “现在,你立即赶回北平,把你的部队撤下来,若是你不这么做,我这个委员长亲自过去,亲自命令你的部队撤下来,我非要看看,你口口声声说着军队是国家军,是说来听听,还是真正的国家军!” 面对委员长的这一番质问,管明棠的脸上只是泛着苦笑,原本他以为蒋介石会给自己机会解释,但是,从自己来到蒋公馆到现在,除去辟头盖脸的训斥,他压根就没有给自己解释的余地。 “委员长,若是让华北军停止行动,只需要军事委员会的一纸电令即可!”面对蒋介石的愤怒,管明棠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委婉的接了下来。果然,他这么一说,蒋介石的火气顿时弱了下来,冲着管明棠看了几眼,蒋介石才缓声说道。 “哲勤,你要知道,咱们停战是为了什么,当初,你能用自裁明志那一极端方式,去警醒国人,怎么现在却犯起了糊涂?”一声长叹,蒋介石又继续说道。“咱们要卧薪尝胆,要实施国家工业建设,这样才能打败日本人,这样才能赢得未来,等到咱们强大了,不单要收复东北,蒙古也要收复,但是什么事,要分轻重缓急,你明白吗?” “我明白……” 沉默片刻,管明棠点点头,被蒋介石训斥半个钟头的他,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 “但,正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才不能撤军,正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要让咱们和苏联的局势紧张起来!” 反驳如连珠炮似的从管明棠的口中吐出,鲜少被人如此反驳的蒋介石更是为之一愣,他没有想到管明棠竟然如此当面顶撞自己。 “委员长,你曾说过,中国对日本要赢于战略,而非赢于战术,这一点,明棠一直铭记于心,而未敢忘记,一百个战术上的胜利,亦无法弥补一个战略上的失误,一个战略上的胜利,可以弥补一百年战术上的失利,在明棠看来,恶化中苏关系,将会是影响到未来十年亚洲历史的战略胜利!” 为什么杨杰会赞同激化中苏边境矛盾,难道他没有看到在华北军威胁甚至进攻蒙古时,苏军随时都有可能兵进新疆吗?当然,他看到了!就连管明棠自己也看到了,尽管如此,他仍然做出了这一选择,即为了转移国内的注意力,同样也是为了赢得大战略的胜利。 “你……” 怒气冲冲的蒋介石正欲开口训斥时,管明棠却打断他的话说道。 “委员长,那怕我们丢掉了新疆,最多两年,两年后,我就把新疆给您打回来,可是,若是我们不去尽可能的恶化中苏关系,制造中苏局势紧张的局面,你、我,我们这一代军人政客,都将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因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此时管明棠声音越来越响,以至于完全盖住了蒋介石的话声,若非蒋介石提前将其它人赶了出去,此时只怕已经有人冲进来“劝架”了。 “娘西匹!” 被当面顶撞弄的灰头灰脸的蒋介石一怒之下,心底的那点青皮气却被管明棠触动了。 “就你管明棠能看得远吗?两年,两年收复新疆,若是苏俄占领新疆,你我都无颜去见先总理,都无颜面对全国父老!”对于苏俄,蒋介石有着他的了解,在他看来苏俄与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同,苏俄是一个典型的军事帝国,那个庞大的军事帝国完全有能力吞并中国,相比于日本,苏俄拥有几近无限的兵力和庞大的工业力量,而这却恰恰是苏联最令人恐惧的所在,亦正因如此,他才会尽可能的避免恶化与苏联的关系,甚至更有数月前,主动作出让步,以缓和中苏关系,但现在,这一切都被管明棠毁的一干二净。 “委员长!” 迎着蒋介石的怒火,管明棠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的话,这一趟武汉之行不仅白来了,甚至就连同自己的整个策略都将面临流产的可能。 猛的向前踏上一步,管明棠大声说道。 “如果中苏关系紧张,甚至爆发大规模冲突的话,谁会渔翁得利!” 不待委员长回答,管明棠便直接嚷道。 “是日本人,日本会看到一个处于苏俄威胁中的中国,他们甚至会看到中日联手的可能,委员长,别忘了,北进,是日本的根本国策!” 大声解释着自己的用意,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还一味的修正和苏联的关系,在我们于其背后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日本有可能北进吗?如果苏日不爆发冲突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要考虑到面对苏日两国秘密达成妥协的可能,就像清末的俄日密约,到那时,即便是我们有心收复东北,亦需要考虑到西北的安全,委员长,你告诉我,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欧洲,现在欧洲……” 当蒋介石试图用欧洲的局势作为回应时,管明棠却是苦笑着摇头说道。 “我们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外国的身上,我们希望欧洲的局势朝着于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就像是欧战时那样,传统列强深陷战争之中,到那时,亚洲的问题,就由中国和日本自己来解决了,可是,委员长,我们为什么不能把眼光放远一些呢?” 苦苦的一笑,管明棠语气沉重的说道。 “现在的边界冲突,正在一点点的转移着国内的注意力,只在紧张的局势持续下去,国民就会暂时忽视东北问题,东北问题就不会再次影响到我们的国家建设,我们同苏联的关系,也将会造成我军完全被苏方牵制的态势,而在这种态势下,一但苏联陷入欧洲战争的时候,日军北进的可能性,就会增加数成,因为,届时,他们不仅不需要担心我军从背后发起进攻,甚至还将乐观的预见到,我们甚至将会配合他们的军事行动,共同对苏作战!” 话声稍顿,管明棠用果断的语气说道。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停手,因为,在明棠看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最后一个收复全部失地的机会!委员长,我不想当民族罪人!” 第三百二十章朱可夫的任务 1939年6月初,苏联,白俄罗斯。 依如过去一样,在白俄罗斯军区明斯克城外的一处筑堡区域内,一场例行的司令部军事演习正在进行着。 军区副司令员朱可夫大将,正与几个助手在这片筑堡区域内进行明斯克地域实施首长一司令部演习。参加演习的有军区的骑兵兵团和几个坦克兵团的指挥员、参谋长和作战参谋人员。 此时这场例行的军事演习已经结束了结束,就在朱可夫准备前往位于明斯克的骑兵第3军司令部进行演习讲评时。突然,军区军事委员苏赛科夫打来了电话,通知朱可夫,刚才莫斯科电话通知,令他立即动身,明天向国防人民委员报到。 上级的命令高于一切,接到命令后,朱可夫立即通过此地的第一趟列车前往莫斯科,第二天清晨,朱可夫走进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的接待室。 在人民委员接待室,赫梅利尼茨基奉命接待了朱可夫,未等朱可夫坐下,赫梅利尼茨基便告诉朱夫, “人民委员同志已在等我。” 赫梅利尼茨基又补充道。 “你进去吧,我马上去命令给你准备远行的行装。” “什么远行?” 赫梅利尼茨基的话让朱可夫一愣,原本在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只是一次例行的报告。 “进去吧,朱可夫同志,人民委员同志会告诉你一切的进门后,看到坐在宽大的办公室后的伏罗希洛夫同志,朱可夫轻击靴根以示敬礼。” “人民委员同志,我已奉命到来,祝您健康。” “你好,朱可夫同志!” 站起身,伏罗希洛夫向朱可夫问好后,径直对他说说: “是这样,中国人突然侵犯我友邻蒙古的边界。根据l336年3月l2日的《苏蒙条约》,苏联政府有责任保卫蒙古不受任何外敌侵犯。这是入侵地区6月7日的局势图。”中国在进攻蒙古!人民委员的话让朱可夫一愣,为什么会是中国人呢?在疑惑间,朱可夫随着人民委员的脚步走近地图。 “在这一带,” 伏罗希洛夫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给朱可夫看, “自中日停战后,中**队长时间的对蒙古边防人员进行小规模的挑衅性袭击,而在这一带,他们的达里冈爱地区的警卫部队侵入蒙古人民共和国领土,并袭击防卫苏赫巴托尔省以南的蒙古边防部队。” “我认为,” 放下手中的指挥棒,伏罗希洛夫接着说道。 “苏赫巴托尔省是蒙古人民共和国畜牧业最发达的省份,现在这里孕育着严重的军事冒险。无论如何,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你是否可以立即飞到那边去,而如果需要的话,把部队的指挥权接过来?” “人民委员同志,我马上可以起飞。” 尽管心中存在着一些疑惑,但朱可夫还是立即作出的回答, “非常好,” 伏罗希洛夫点点头说道, “斯大林同志要求我们,必须迅速而有力的击败中国反动军阀部队,从而阻止其对蒙古,甚至对苏联的野心,通过一系列军事上的胜利,确保当我们同日本发生冲突时,中国人不敢发起新的进攻……” “那么,我们的底线的是在什么地方呢?若是击败中**队的话,我们的底线是继续进攻,还是……”朱可夫提出自己的疑问,在这种有限的战争之中,需要有明确的“战役目标”,而这场战役的明确目标,显然并不汉仅只是击退中**队对蒙古的入侵略。 “我们的底线是……” 沉吟片刻,伏罗希洛夫元帅的话声微微一扬。 “像l929年,我们在中东铁路一样,通过军事上的行动,迫使中国的北方军阀认识到现实!如果需要进攻的话,可以进攻到这里……”手指上地图上的“张家口”,伏罗希洛夫看着朱可夫解怿道。 “当我们的军队打到这里的时候,是继续进攻,还是原地防御,这都需要莫斯科的直接命令,但在此之前,你拥有绝对的战场权力!” “我明白了,人民委员同志!” 点点头,伏罗希洛夫从地图边走回到办公桌的后方,然晤他看着朱可夫说道。 “朱可夫同志,你乘坐的飞机l6点可准备好,在中央机场。你到斯莫罗基诺夫那儿去,在他那里你可以拿到必要的|才料,同时商量一下今后同总参谋部的联系问题。派给你几个专业军官,在飞机上等你。再见,祝你成功l”和国防人民委员分手后,朱可夫去到总参谋部,会见了代副总参谋长h?b?斯莫罗基诺夫,朱可夫以前在军事演习上曾见过他。在他的桌子上也摊着一张与国防人民委员那里同样的图。斯莫罗基诺夫看着进入办公室的的朱可夫说道。 “朱可夫同志,人民委员同志已经向你介绍了那里的情况,我这里也没有可补充的,因此我们只安排了一下今后的联系问题。”稍事安排之后,斯莫罗基诺夫又继续说道。“我请你到达目的地后,立即弄清当地的情况,然后,坦率地告诉我们你的意见,记住,尤其是蒙古人民共和国当地的情况,他们的人是如何看待中国的侵略,要知道,中国和日本不一样,对于许多人蒙古人来说,日本人或许是入侵者,但蒙古人却早就习惯了中国人,尤其是许多农民,而且许多反革命分子,更是怀念过去的时代,你明白吗?你要弄清这一切!” “是的,请您放心!” 说完以后,朱可夫便离开了总参谋部,而他也得到了他听需要的一切——总参谋部将支持他所需要的一切,这是来自于斯大林同志的直接命令。一个多小时后,朱可夫搭乘的仿带一3型客机的里2型飞机在中央机场起飞,向蒙古方向飞去,在飞机上,朱可夫不停的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从资料上显示,入侵蒙古的是中国北方军阀部队。在离开国境以前,在国内停留的最后一站是赤塔。军区军事委员会邀请朱可夫一行去军区向他们介绍情况,驻蒙苏军直接受命于赤塔军区。在军区司令部朱可夫一行见到了军区司令员雅科夫列夫大将和加帕诺维奇中将。他们告诉了朱可夫最近的情况。 “现在最新的情况就是中**队的飞机已经开始深入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追逐我们用于运输物资的汽车,从空中对它们进行扫射,或者使用火箭弹对发起攻击,现在他们的飞机活动范围包括从苏蒙边界直至苏赫巴托尔省,现在部队的物资运输很困难,我们不得不改为夜间运输物资,在白天将车队隐藏起来。” 这是一个极为恶劣的坏消息——中**队掌握了制空权1。 6月l5日晨,心情沉重的朱可夫到达苏赫巴托尔省的首府西乌尔特。在第57特别军司令部他见到了军长费克连科、军政委尼基舍夫和参谋长库谢夫及其他人。 在汇报情况的时候,库谢夫急忙说明,对情况还没有进行充分地研究。从汇报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军的领导并不了解真实情况。面对库谢夫的说明,朱可夫便直接问道。 “你是否认为可以从距战场l70公里以外的地方指挥部队。”库谢夫急忙回答道。“我们坐在这里,当然,是远了一点。可是,在发生冲突的地域我们在作战方面尚未做好准备。前面电话电报线路连一公里也没有敷设,也没有现成的指挥所和着陆场。” “面对这种情况,准备怎么办呢?” “我们准备派人去搞木料,然后着手构筑指挥所,在到处都是牧场的苏赫巴托尔省,想找到木料很不容易。” 很明显,军的领导人中,除了政委尼基舍夫以外,没有人到过发生冲突的地域。面对军指挥员对前线的不了解,朱可夫立即提出他的建议。 “我觉得军长立即到前边去,在那里仔细地研究一下情况。” 他的这个建议刚一提出,库谢夫便说出了他的借口。 “朱可夫同志,现在你已到来了这里,莫斯科随时可能来电话找他,所以,我想也许应该让尼基舍夫同志和你一起去前线,您觉得的呢?” 一路上,政委详细地向朱可夫介绍了军里的情况、军的战斗力、司令部,以及一些指挥员和政工人员的情况。尼基舍夫的干练给朱可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虽说他很年青,但却很称职,了解自己的部属,对他们的优缺点很清楚。 几个小时后,在到达前线之后,朱可夫通过对发生冲突地域内的地形的观察,与苏蒙军的指挥员、政工人员及参谋人员的谈话,使他对已发生的战事的性质和规模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并对华军的作战能力有了概念。另外,也发现了苏蒙军行动中的缺点,主要缺陷之一就是对华军缺之周密侦察,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华军的侦察机,每天都会出动数十架次,在对整个蒙古地区实施侦察。 “……所有的各种情况说明,这不是边境冲突,中国北方军阀并未放弃其侵略蒙古人民共和国疆土的企图,必须估计到,不久会发生大规模的行动。考虑了全面的情况,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我驻蒙古人民共和国的第57特别军的兵力无力阻止日军的军事冒险,特别是如果敌人同时在其他地域和从其他方向发动进攻的话,我军就更无能为力了。” 在做出这一结论之后,朱可夫返回指挥所,与军领导商讨之后,随后便发出了呈送国防人民委员的报告。在报告中他简略地报告了苏蒙军队的行动计划。 “坚守苏赫巴托尔省地区,同时准备从纵深进行反突击……” 第三百二十一章变革 终于看清了这片边境草原美丽的处女地,这可能是中国少有的几片未经垦殖的草原了,尽管去年公署发布了草原禁垦令,从而赢得了蒙古牧民的支持,但许多草原依然被开垦了,那种垦殖的“疮疤”在空中看起来,是那般的刺目。 “蒙古大草原不同于其它地方,草地看似肥沃,可实际上,它的土层很薄,厚者不过六七寸、薄者不过三四寸,下面的都是沙子,一经开垦,那田实际上就是肥寡地贫的沙田,被草原上的风一吹,土吹走了,沙子就冒了出来,然后就出现了沙漠,而在这里有一种沙田,田里面都是石子,这些田非常肥沃,每年只要播种,根本就不要施肥拔草,同时也不要灌水,所以也不怕旱,差不多每年都可丰收。据说田里的石子是防备水份的迅速蒸发,同时更防止泥土被风吹散。不过那些石子,每六十年要加一次,因为经过六十年,石子逐渐的稀少了。所以那边有句俗话说:“父亲苦煞,儿子富煞,孙子穷煞”,……” 向战友说道着草原的故事,眼前这美丽的草原美得让李裕民几乎窒息,美得让他不忍再往前踏进一步,眼前是一大片人迹未至、方圆几十里的碧绿大盆地。盆地的东方是重重叠叠,一层一波的山浪。盆地的北西南三面,是浅碟状的宽广大缓坡,从三面的山梁缓缓而下。草坡像是被腾格里修剪过的草毯,整齐的草毯上还有一条条一片片蓝色、白色、黄色、粉色的山花图案,色条之间散点着其它各色野花,将大片色块色条,衔接过渡得浑然天成。 在盆地间,上百辆卡车正在展开,李裕民朝着空中的那艘庞大的飞艇看去,庞大的飞机与这漂亮的草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文明与原始的对比是如此的鲜明。 飞艇,这艘艇身标注着“天眼”的大型飞艇,是北方航空通过技术交换,从德国获得的“兴登堡号”飞艇的技术图纸,借鉴“兴登堡号”飞艇建造的巨型飞艇,不过与“兴登堡号”那艘堪比毫华游艇的飞艇不同,这艘飞机却是一艘用途极为特殊的飞艇,表面上,它是属于航空队,但实际上其却又接受军事情报处的管理。 在飞艇的前后两个舱室,分别有着各自的用途,在尾舱下方的大型整流罩内,装有一部“雷达”,实际上,这正是它最初的用途“提供空中雷达预警”,根据雷达的使用经验,防空司令部进行认真分析之后,认为将雷达装上飞机布置于天空,其将最大限度的减少盲区的存在,装雷达装在飞机上?这对于北方公司而言无疑于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尽管通过多次试验,物理研究所成功的将雷达小型化,并布置于“y2”运输机上,但数十公里的有效预警距离,并不能满足战场上的需要。 更远的预警距离需要更大的雷达,而大型雷达则需要大型飞机,但装数十吨重的雷达装在飞机上,显然不太现实,最终北方航空选择了飞艇,相比于飞机,飞艇的体积更为庞大,而且滞空时间可以长达数十个小时,甚至上百个小时,为了解决大型飞艇的技术问题,航空研究所选择了同德国进行合作,从而制造了这艘“---a型飞艇”。 在其成功试飞后,军事情报处亦看到了飞艇的潜力,面对加装雷达后剩余的十数吨“有效吨位”,军事情报外选择在驾驶舱后方的前舱设置“电子侦听站”,用于对战场电子信号进行侦测,不仅可对敌军指挥所位置进行侦测,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可以截获更多的战场上信息,对其进行破解,从而有效的掌握其动向,如有必要的话,亦可实施定向的电子强波干扰,以压制对方的通讯——这一技术,山东攻势时曾进行过试验。 这是“天眼”第一次飞离邯彰,表面上“天眼”不过只是一艘飞艇,但实际上,配置部队却高达近三千人,无论是它的指挥官,亦或是士兵,或许全感慨于这支部队即便是一个一等兵也是中学生,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世界上第一支电子站部队。 在浮空基地开始设立的同时,飞艇已经缓缓的升至千米高空,艇内的设备操作人员亦开始对各类电子设备进行最后的调试,而在盆内地,一条简易的野战跑道上,四架“y一2”运输机及十二架战斗机停于跑道边,这些战斗机是飞艇的保护部队,至于那四架运输机则是电子干扰机,它们可以在战场上,针对敌军的电台波断实施强波断干扰。 “哒……” 几乎是在电台刚一调至对应的波断——前线电台部队测得的苏军通讯波断内,自动收报机便立即响了起来,指宽的电报条文随之吐出,这些电报条文都是经过加密的,在电报接收的同时,一名军官走到收报机前,他拿着电报条文,仔细看了一下,在确定是苏军一级军事密电的规则后,立即对旁机命令道。 “立即将电报进行双重加密,发往“黑室”。” 黑室是调查局与军事情报处共享的“无线电活动中心”的别称,那里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苏军的电报加以破译,再由参谋部针对这一情报作出相应的反应,在“夏季攻势”时,通过对日军密电的破译,六战区参谋部对日军情报的掌握,甚至不逊于北平的日军司令部。 在战争中,情报的准确性直接关系到战役的胜负,而无论敌我双方参谋人员在制定计划时,无不是根据业已掌握的情报,有针对性的制定并修整着计划,当华北集群与苏蒙军的视线都盯上达里冈爱的时候,远在北平城内铁狮子胡同的作战地图室内,一个大型沙盘上,却清楚的标注着一面又一面红色或蓝色的旗帜。 “目前,集结于达里冈爱地区的苏军为第57特别军,即驻蒙苏军,其主力经数次增援后,为第57、第82以及第152步兵师,配属炮兵第185团……” “受限于交通原因,苏蒙军动用超过3000辆卡车,日夜不停的向前线地区运输各种战争物资,尽管航空队攻击机部队已尽最大努力攻击其运输部队,但苏蒙军仍然采用昼伏夜出的方式,将超过一万吨军需物资运往前线,目前可以预见是,随着朱可夫抵达前线后,苏蒙军将编成一支具有**作战职能的多兵种混成集团,预计苏蒙军在未来四个月内兵力将达到十万人以上……” 在参谋官们提及朱可夫时,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历史在这里发生了偏差,在停战后,面对日本的挑衅,苏联主动在边界问题上作出了让步,而在达里冈爱问题上,他们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解决——战争。 但,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与另一个时空的诺门坎一样,那但大名鼎鼎的朱可夫依然成为了苏蒙军的指挥,现在的苏军经过数年的大清洗之后,优秀的职业军官几乎被清洗而空,正是战斗力最为低下的时期,这意味着,至少在中高层的战役指挥能力上,苏军与华北集群是半斤八两的水平,谁也不比谁强多少,至于朱可夫,嗯,自己还有……将视线投向杨杰,“耿光,你觉得呢?现在,我们是应该主动出击,还是……” 不待管明棠把话说完,杨杰的眉头一扬,吐出一句话。 “等下去!” 等下去! 等苏联进一步增兵! 这是杨杰制定的计划。 “根据我们破译的苏方电报,朱可夫在抵达前线当天,发往莫斯科的电报中,不仅指出了他的基本战术,同样也提出他的要求——增援更多的部队、飞机以及战车,在朱可夫看来辽阔的蒙古大草原,或许是最适合战车的天然战场,这一点,我们能看到,朱可夫自然也能看到……” 站在沙盘地图,杨杰指着沙盘上的ll面旗帜说道。 “目前,我们在前沿布置了4个师,包括一个装甲师,而后方预备队有3个步兵师、三个装甲旅,在兵力以及装甲力量上,我军占有绝对优势,且又拥有制空权,可以预见的一点是,出于谨慎,在增援兵力未到达到前,朱可夫绝不会冒险对我军纵深实施进攻,而现在若是我军主动进攻的话,那么根本无法对苏蒙形成致命性的打击,这无疑违背了我军的战役目标,再则,现在苏蒙军所有的军需物资都需要经由上千公里简易公路运往前线,三倍于我军补给线距离,如此远距离的公路后勤保障,本身就存在诸多问题,苏蒙军集结兵力越多,后勤压力欲大,因此,我认为,相比于仓促实施进攻,拉长我军后勤保障线,应该等待苏蒙军进一步加强兵力,最好……” 话声稍微一沉,杨杰的脸上挤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把战事拖至冬天,届时,天气将是苏蒙军最大的敌人,而我工程兵部队亦需要4至5个月的时间,用于修建战时铁路,所以,现在应将战斗控制在前线局势试探性冲突的范围内……”(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斯大林的忧虑 全世界进步人类的心都仰慕着莫斯科,千万人的眼睛都注视着莫斯科。莫斯科已建设成一座壮丽、雄伟市,它在世界所有的首都中是辉煌的榜样。苏联人民为了剑造更美满、幸福的生活,正以巨大的热情和剑造性的劳动,继续建设着这座“全世界劳动人民的首都”。 在莫斯科的每个角落里,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日夜不停的在进行着紧张的劳动,各种各样的机器在地上、地下施展着它们的威力。莫斯科在向天空、地下,向四面八方迅速伸展着。旧日弯曲狭窄的街道,已开辟成宽阔平坦的大道了;街道上成排前进的汽车,像一条流不完的河水;富丽堂皇的地下铁道,连接着首都中心和市郊的交通干线;修建的运河沟通了莫斯科河和伏尔加河,使莫斯科成为直通五个大海的港口。莫斯科的市区向四周扩展着,旧日空旷的郊区,出现了许多宽阔漂亮的街道,两旁矗立着高大美丽的楼房。设备完善的新住宅、学校、剧院、运动场、俱乐部…… 总之,当西方资本主义世界在崩溃的时候,苏联正在崛起着,而作为苏联的首都,莫斯科的环境也在不断美化着,许多新修的林荫大道、沿街花园、公园、草地、树丛、喷泉、雕塑,使莫斯科变成一座绿化的、美丽的、有艺术风味的大城市。 初夏的莫斯科尽显着夏日的美丽,正像这个日益强大的、充满希望的国家一样,莫斯科的街道上的行人们的脸上带着开朗的笑容,至于《真理报》上报道的,发生在另一个红色“国家”蒙古的边界冲突,似乎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很少会有人关心那些,对于这个“生机勃勃”的国家的首都的人们而言,他们更关注的恐怕还是面包的供应、皮鞋服装的供应等等这些相对实际的问题——当然,这一切都不为人知的。 这一天早晨,作为这个国家的领导者、苏联各民族的慈父——斯大林同志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每一天,他都需要批阅大量的文件,而他他又是一个事无巨细样样过问的人,从处决指示到某一栋象征“苏联伟大”的建筑,再到某一座大型工厂的建设,甚至就连农村的征粮问题,他都需要过去,所以每天总觉得时间紧迫。 墙上的挂钟敲了一下,斯大林把几份电文匆匆刨览一遍。开始仔细阅读来自第l集团军司令朱可夫的报告,此时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电报的那不显山露水的数字而好转,他的神情反倒是更凝重了起来。 “我们的飞机的性能,完全不能够与中国飞机相比,每天当飞机出动的时候,空军师长就已经在击落表上将所有派出的飞机于昨晚写好了——全部被击落了,昨天,巴音诺颜机场遭到中国远程轰炸机的轰炸,上百架/i0飞机被击毁了……” 这是朱可夫的电报内容,不过,在电报中,他并没有表露其它的言辞,只是要求更多的飞机、更多的坦克、更多的火炮,当然还有更多的兵力与物资,这一切,都是他可以给予他的,但是,但是从电报中的文字,斯大林可以猜到一点——轰炸将会影响到军队的士气。 “sb一2型快速轰炸对中国空军前进机场实施轰炸,据信炸毁了35架中国战斗机,并炸毁一座大型油库及弹药库……” 看到这里,斯大林情绪兴奋起来,这是一个好消息! “目前,我们需要面对的中国北方军阀的部队,已经达7个师以及大量配属部队,总兵力已经超过l0万人,以目前第l集团军的兵力,是无法对其实施进攻的,因此,为实施纵深进攻,我希望进一步加强第第l集团军的兵力,我认为保持2:l的兵力,应完全有可能彻底击败北方军阀试图进攻蒙古的野心……” 2比l,也就是投入20万军队,叼着烟斗,斯大林默默的站起身来,然后来回的在那厚实的高加索地毯上渡着步子,之所以选择用强硬的态度回应华北军阀的挑衅,与苏联的远东战略部署有非常重要的联系。 中日停战后,意味着多达数亿卢布的“投资”打了水飘,尽管中国依然用低于国际市场的价格向苏联交付农矿产品,以尝还其对华贷款,但金钱却远无法弥补苏联远东战略的损失——日本已经从中国抽身而出,这意味着日本将再一次腾出手来,随时对苏联的远东地区形成威胁。 而世界风云变幻急骤。但是,苏联和英法所进行的谈判,仍迟迟没有进展,一直陷入僵局。后来,莫斯科突然获悉,英国政府已经在同德国商谈一笔5亿或亿英镑的军事贷款。这表明西方国家正力图把战争推向东方,实现他们“祸水东引“的目的。” 对此,斯大林十分担心。如果西方国家这一阴谋得逞,苏联不仅是同希特勒单独作战,而且是同得到英国乃至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支持的希特勒作战。这种战争是可怕的。英国大多数人受到张伯伦的蒙骗,以为英法苏三国协议正在趋于达成。 为此,两个月前,他下令解除了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的职务,并将他软禁在莫斯科效外的别墅之中,以此向德国传递一个信号——苏联准备向德国靠拢,在过去的八年间,主张苏联同美国、英国和法国发展友好关系的李维若夫,一直都是一个欧洲主义者,但这个犹太人却并不受德国欢迎。如果不是因为李维诺夫在早年革命活动中,协助斯大林将从银行抢来的钱兑换成外汇,并换成武器支援协内的革命,恐怕早就被扔到了西伯利亚的集中营或者nkvd的监狱之中。 随后亲德的莫洛托夫上台了,这个微妙的信号德国已经接收到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很快就会签字,但是那份条约能维持多长时间,两年?三年?还是四年?总之,最终战争还是会爆发的,而这意味着他必须不择手段的避免苏联遭受东西两线夹攻。 为了远东的安全,他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安抚日本,但若是苏联不能够回应中国的挑战,那么,苏联对日本的退让,势必将会助涨日本的野心,同样也将助涨中国的野心。 “要坚决回应中国人的入侵……” 将烟丝装入烟斗的时候,斯大林甚至都没有去看桌上的大幅地图,在他看来地图只是用来指导作战的,而作为苏联的领袖,他所需要的只是听从“意志的判断”。 “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彻底粉碎中国北方军阀的野心,当然……” 握着烟斗吸了两口,斯大林又继续说道。 “我们不能全歼北方军阀的军队,北方军阀或许是反动的,资本主义的,但是他们却是牵制日军的主要力量,即便是现在,日本人也从未曾掉以轻心过,所以,我认为在战役的最后阶段,是可以通过相应的外交手段加以解决的!” 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参谋总长沙波什尼科夫此时在斯大林办公室,在他们的面前的桌前摊着一张大幅地图。而斯大林同志的叮嘱却让沙波什尼科夫这位刚刚接任被清洗的叶戈罗夫的苏军新任总参谋长,心里不禁一阵焦虑,战争并不是这样的进行的。 但是面对领袖的命令,他却不敢生出任何反抗之心,或许,现在大清洗看似已经结束了,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开始,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抵触,而倒置自己被逮捕,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斯大林同志,参谋部计划从远东调过去三个步兵师和两个机械化旅,以增援第l集团军,同时,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调动……” 谨慎的向斯大林汇报参谋部的计划,沙波什尼科夫整齐的中分头下的眉宇间,偶尔会显露出些许愁眉,一双眼睛有的只是万分的谨慎,斯大林沉着脸听着汇报,手里拿着烟斗在屋内缓缓踱步。 “朱可夫的电报中提到,他需要更多的飞机,为什么不能增援更多的飞机呢?我们有几万架飞机,中国人有多少飞机呢?” 止住脚步,斯大林的双眼死死的逼视着沙波什尼科夫,在这一瞬间,沙波什尼科夫只觉得的后背一凉,他那里还会敢辩解什么,难道要告诉斯大林同志——因为飞机性能的差距,即便是投入更多的飞机,空军依然没有任何把握夺取制空权,了解空战的人都知道,数量并不见得能够…… “是中国人人的飞机太过先进了?让你们胆颤了吗?” 斯大林的一声质问,只使得沙波什尼科夫的心底一寒,他的脑海中顿时想起两位被清洗的前任,于是连忙回答道。 “斯大林同志,现在空军正在制定相应该的计划,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中国空军一共拥有350——400架飞机,空军计划投入2000架飞机,也就是5倍于中国空军,在局部战场甚至可以形成十倍的优势……” 沙波什尼科夫的回答让斯大林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未来的战局他可以说充满乐观、自信,他相信,一但完成了战役部署很快前线就会传来好消息。 “这样很好,你们立即去着手准备吧!” 右手握着烟斗,斯大林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儿,只要赢得这场冲突,至少可以为苏联争取三至五年的时间…… 第三百二十三章“新京” 新京, 位于新京大同大街与新发路交互的新发广场西北角的那四层高的“兴亚式”建筑风格的关东军司令部,却是事实上的“满洲国”的心脏与大脑,至于那位“满洲国”的皇帝,不过只是傀儡,只是掩人耳目的象征罢了。 此时,在关东军参谋长办公室,在第三课结束了情报报告之后,石原莞尔的脸上早就没有了最初的惊愕与诧异,反倒是露出了让人玩味的笑容,好一会,他才开口感叹道。 “我们一直认为,管哲勤只是一个商人,所以是可以交易的!但这家伙,可真是一个战略家啊!” “嗯?” 参谋长的话让植田谦吉司令官的眉头微微一凝,这个石原是什么意思。 “阁下,支那人尽管停战了,但是心里却依然不甘于停战,尤其是支那的年青学生,更是毫无理智可言,支那的爱国学生是世界上最乱的,他们起哄闹事,把老百姓推到最前线,然后他们转身就走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国力,更不知道何谓之牺牲,只知道起哄闹事,但是政府却又不得不屈从于压力,对这些压力有所表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和支那政府的停战条约,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张废纸。” 感叹的说出这番话后,石原的视线盯着报纸头版上的“支苏边境冲突”的头条,神情中显露出了笑容。 “而现在的支苏冲突,便显现出了支那政府,至少管明棠是一位极其务实的,当然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在战略上,他赢得了先机。” “无论边界冲突是否扩大化,但现在所有的青年学生都被达里冈爱的枪声吸引了,中国的报纸更用“第二个满洲事变”加以报道,为什么呢?因为……”迫害妄想症!““满洲事变”严重的伤害了支那人的情感,苏俄已经通过傀儡政权窃占了蒙古,而现在,他们在边界上的试探,理所当然的被他们视为是其试图染指并入侵中国西北的举动,所以,出于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也好,迫害妄想症也罢,中国人立即作出了最强烈的反应,他们甚至忘记了——满洲国,管明棠达到了他所需要达成的目标——转移了国内的视线。 ” 石原莞尔的分析却没有引起植田谦吉司令官的赞同,植田谦吉反倒有些担忧的问道。 “若是苏军乘势一路打到北平怎么办?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不可能!” 石原莞尔断然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有我们在满洲,我敢说,斯大林那个家伙,甚至会命令军队不能真正的重剑华北集群,因为他需要中国人牵制我们的力量,”此时,石原莞尔显得极为自信,“但是他却忘记了一点,相比于现在的日本,庞大的苏俄更令中国恐惧,所以,为了阻止苏俄,他们甚至有可能选择和我们进行合作,当然,这种合作会以秘密的形势展开,是不可能公示世人的,因为,支那政府不可能去承受来自国内的压力,对于日本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话声稍顿,石原莞尔又继续说道。“实际上,中苏冲突,真正的受益者,正是我们,我们即可以同中国修复关系,为将来的北进铺平道路,至少在我们实施北进时,中国人越过长城的可能性进一步降低了,甚至他们都有可能介入其中,而在另一方面,苏俄亦会对我国示好,从而争取安抚我国,总之……” 唇角微微一扬,石原莞尔乐观的说道。 “停战改变了许多事情,如果中日没有停战,苏俄就不可能在边界问题上作出巨大的让步,甚至我们还有可能同苏俄爆发冲突,而现在,对于苏俄而言,他们却需要千方百计的争取避免与我们发生冲突……” “但是,石原,你考虑过另一点吗?” 植田谦吉看着得意洋洋的石原莞尔问道。 “万一邯彰军若是惨败,而苏俄又没有停手的意思,怎么办?” 这正是植田谦吉所担心,相比于邯彰军,他更担心的是华北变成亦色的华北。 “不可能!” 自信且武断的言语从石原的嗓间迸发出来,然后他看着司令官分析道。 “苏俄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巨人,但实际上,这个庞大的巨人,根本就不足为惧,或者说,根本就是外强中干……” 半闭着眼睛,思索着脑海中有关苏俄的情报,石原莞尔慢声细语的说道。 “表面上看起来,苏俄军队拥有数量众多的战车、重炮,以及数百万军队,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非常低下,历时三年的大清洗造成对苏俄军队造成损失是难以估量的,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显示,过去的三年苏俄军队中受到清洗的军官约有3万5千人。五个元帅被清洗了三个,十一个国防人民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全部遭受清洗。八十多个军队苏维埃中有七十五个被解散,所有的军区指挥部司令员,两次受到清洗。政治委员受到清洗,包括正职和副职,有二十个旅的政治委员被全部清洗,海军和空军的首脑遭受清洗,十五个陆军司令中有十三个被清洗,警察部队的六十五个司令,被清洗掉四十六个,一百九十五个师师长被清洗掉一百一十个,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首脑遭到清洗。航空国防委员会和化学国防委员的负责人全部被清洗,海军大清洗之后,只有一个舰队司令得已生还,到去年,苏俄军队师以上的高级军官,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九还留在原职,可以肯定的说一句,斯大林进行的大清洗毁掉了苏俄军队!” “大清洗”每每提及这个字眼时,石原莞尔都会觉得斯大林疯了,任何神经正常的国家元首都不可能对军队实施如此规模的“大清洗”,但事实确实如此,事实就是斯大林完全不顾部队的战斗队,对军队的中高层实施全面的清洗,然后由一群素质低下的军官取代了原本经验丰富的中高层军官。 “军官是军队的灵魂,而面对这么一只由经验不足的军事将领统帅的军队,或许他们拥有数量众多的战车、重炮,但我相信相比于他们,战斗经验更丰富的邯彰军,即便是不能完败数量倍于自身的苏军,亦不会被其击败,所以,我才会说,管明棠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 他选择了在那头北极熊最虚弱的时候,给其一刀,不仅不会吃大亏,甚至有可能让其出一口血。 “不过,管明棠总归还是有些经验不足,他可以看到转移国内注意力的必要性,但是却忽视了一点,原本苏联是有可能成为他的朋友的,也许……” 脸上露出些讥讽之色,石原莞尔又继续说道。 “也许,他继希望于将来我们和苏联的决战,寄希望于我们被苏联人击败,在我们显示败迹的时候,他就会和苏联达成谅解,从而配合苏军进攻我们,这或许,就是他的赌性吧!” 实在是太过年青了,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日本又未尝不是呢?日本又未尝不是把希望寄托于欧洲,寄托于德国再次掀起世界大战,如果德国入侵苏联,并在战场上赢利优势的话,那么,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发生改变,至于中国……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是一个胆大的家伙!” 在植田谦吉摇头轻叹时,石原莞尔却拿出了另一份情报资料,他手中的这份情报是三井物产通过一些极为特殊的渠道获得的资源情报。 “司令官阁下,你看,西伯利亚的资源是如此的丰富,在西西伯利亚的荒原上,存在着一个储藏达数十亿吨石油的大型油田,这是我们过去所未曾意料到的,那里的石油,足够满足日本一百年的需求,还有其它各种稀有的矿产资源,如果二十年前,我们能够拿到这份资料的话,也许一切就会改变了!” 这份极其宝贵的情报资料的获取是三井特产在欧洲从一位外逃的苏俄官员手中获得的,是苏联二五计划期间实施的西伯利亚矿产资源普查数据,或许,对于欧洲人而言,这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但是对于日本,尤其是对于石原等北进派而言,这份资料却为他们提供了充足的“证据”,证明西伯利亚并不是“天皇的猎熊之地”的证据, 可惜这份资料来的太晚了,如果二十年前出兵西伯利亚时,日本获得这份地质资料,或许困扰日本多年的资源问题就将得到解决,剩下的就只需要解决市场问题就行了,那时的俄罗斯是多么的虚弱,但是没有任何利益的战争越耗费了大量的军费,最终无法获得回报的战争被迫停止了。 “石原,你觉得,现在,我们应该表达什么样的立场?" 植田谦吉看着石原询问道,对于这位参谋长的能力他还是极为佩服的,尽管石原这个人有点难以相处。 “不作任何表态,支持苏联人,会让苏联人忘形,支持中国人,会让中国人反感,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让他们打去,若是中国人占下风,咱们就朝满蒙边界多派几个师团,施加一下压力就可以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紧张的希特勒 柏林, 8月的柏林,正值盛夏时分,一条从前曾经是最华丽、最拥挤的街道——菩提树下大街,虽是盛夏,但是对于柏林人而言,他们再也无法享受菩提树下大街两侧那茂密而高大的菩提树所带来的凉爽的林荫——为了便于阅兵,菩提树于几年前被砍去了。 不过虽说没有了林荫,但在这盛夏时分,大街上却依然显得热闹无比,女士们依然和过去一般,打着遮阳伞在街道两侧的成衣店、百货公司以及超级市场内穿行着,而男人们则忍受着灼阳的灼晒。 尽管外间骄阳正烈,但是在总理府那宽大的总理办公室内,一个人留着偏分的身边碣着制服的人,却在那里焦燥的渡着步子,尽管冷气机使得办公室的温度保持在22度左右,但是他的额头上却略带着些许汗水,如果此时有一个普通的德国人出现在这,他一定能认出,这位显得焦燥无比的人便是他们的元]静一阿道夫。希特勒。 “戈林,你觉得里宾特洛甫能成功吗?” 内心的燥热,甚至使得希特勒忘记了在戈林的眼中,里宾特洛甫那位第三帝国的外交部长不过只是一个下贱的“香槟洒商”罢了。 “这个,我的元首……” 心知元首在为何烦焦不安的戈林连忙补充道。 “我想,里宾特洛甫会取得的成功的,当然,这与您之前亲自发出的电报有很根本的联系!” 极为难得的戈林这一次并没有打压里宾特洛甫,现在,对于德国而言,签署同苏联的条约实在太重要了,否则的话眼前的元首又岂会在三天前亲自致电斯大林,在电报中甚至用有些卑微的语气说道。 “我再次建议您于8月22日星期二接见我的外交部长,但不要迟于8月23日星期三。外交部长将拥有广泛的、全面的授权起草和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以及议定书等。考虑到国际局势,外交部长在莫斯科逗留一天或一天以上是不可能的。我将非常高兴接到您尽快的答复。” “斯大林那个暴君,并没有尊重我的意见!” 摇着头,想到斯大林简短的回电,希特勒的心里顿时没有了任何底气,斯大林依然把里宾特洛甫访问时间定在了今天。 “去年,我违心地签署《慕尼黑协议》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可原谅的致命错误。经过长年的充分准备,那时德国已经具有强大的军事、经济实力,原本去年是打败法国以报凡尔赛条约一箭之仇的最佳时机。法国被从l928年开始的经济危机折腾得极其吃力,军事投入的严重不足已使法军虚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而英国同样被经济危机折腾得无暇旁顾,虽然在法国的积极要求下英法结成共同合作对付我们的联盟关系,但恢复军力尚需时间。于是英法确实以“牺牲捷克斯洛伐克的**”为代价,甚至说服墨索里尼一起向我,向德国施加压力,这个协议使法国赢得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来回踱着步子,希特勒的双眼中闪动着激动而愤怒的神采, “在过去的一年中,通过苏联的那个该死的犹太人的奔走,法国、英国与苏联就欧洲集体安全达成许多默契,现在的德国被赶进了老鼠笼子里,想从这个老鼠笼子里走出来,就必须要打破三**事同盟……” 去年希特勒原拟灭掉捷克刺激法国出兵援助,然后借题发挥转向法国开打,但意大利那个盟友的背叛,以及苏联外长李维诺夫那个犹太人却成功的从1934年起就构建了反对德国的同明——集体安全政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像不相信自己一样,英国更不信任杀人如麻的斯大林。 直到现在,在大国之中,苏联仅仅只和法国共同倡议签订对被侵略的签字国提供军事援助的《东方公约》,今年年初,苏联倡议进行英、法、苏三国关于缔结军事互助协定的莫斯科谈判,但却被英法两国拒绝了。 但所有的一切,那个把德国关进老鼠笼子里的集体安全政策,随着三个月前李维诺夫的下台结束了,现在,是时候把笼罩在德国身上的老鼠笼子摘掉了,只要斯大林同意……因为不拆散英法苏军事联盟,置身于老鼠笼子中的他根本不敢亦不能肆意妄为。 “戈林,中国人对我们停止和他们的军火贸易,有什么反应吗?”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希特勒扭头看着戈林询问道,停止对华军事贸易,这是在中蒙爆发边境冲突后,希特勒向苏俄释放出来的“善意”,在他看来,这一举动严重损害到了德国的利益,但为了德国的将来,只能如此了。 “我的元首,中国人很愤怒,但却没有任何办法,他们现在正在寻求美国、法国以及英国的帮助……” 戈林没有一丝的隐瞒,在他看来停止军火贸易并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在过去的一年间,中国与德国的易货贸易更多的集中于机器的进口上,而不像过去集中于军火。 “嗯,你可以通过一些渠道告诉中国人,在恰当的时候,德国不仅会恢复同中国的贸易,而且还将提高他们的信用额,相信我,到时候,中国人就不会再有任何怨言,对,还有日本人,如果签约的话,日本人肯定会极为不满,我们还需要他们,签约后,也需要对他们进行适当的安抚……” 希特勒再一次提到了签约带来的一些影响,于是他又一次焦燥的转起了圈来,突然,希特勒抬头看着戈林说道。 “戈林,如果今天里宾特洛甫不能跟斯大林达成协议,我本人将亲自前往莫斯科……” 什么! 在戈林的惊讶中,希特勒将视线投向了莫斯科的方面,他的内心不断的呼喊着,期待着……里宾特洛甫你可千万不能让德国失望啊!胆战心惊!尽管汽车朝着苏联外交部驶去的时候,里宾特洛甫的脸色依然显得极为紧张——就在他所搭乘的飞机抵达苏联上空后不久,便遭到了高射炮弹的攻击,以至于机身上多出了几个弹孔,这究竟是秘密访问的必然,还是苏联准备的下马威?现在里宾特洛甫并没有考虑这些,就像他甚至都没有提出抗议一般,他害怕影响到条约的签字。 在飞机降落后,里宾特洛甫便进入了德国大使馆,苏联外交部通知他说,将在晚上六点受到接见,但并未告知会派谁来同他进行会谈。 “真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啊!” 想到这份条约的重要性,里宾特洛甫不断的在脑海中整理着各种说辞,以游说苏联人至少签字条约,至于秘密协议,如果苏联人反对的话,可以搁置下来。 在苏联外交部官员的引导下,里宾特洛甫进入了莫洛托夫的办公室,几乎是刚一进入办公室,里宾特洛甫就惊讶的看到斯大林本人站在办公室主人莫洛托夫的身旁,以至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在苏联是破天荒的,斯大林从未出席过类似的场合,外国外交官也从来见不到他的,对此外交人民委员部总是对试图约见斯大林的外国外交官解释说,他是党的活动家,不管外交政策方面的事情。 而现在,斯大林却就站在他的面前,这意味着什么呢?瞬间,里宾特洛甫便充满了底气。 “你好,里宾特洛甫部长,很抱歉,让你受到惊吓了,我在听到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后,立即命令对事件进行了调查!” 斯大林所指的正是里宾特洛甫的座机遭到攻击的事情,他同样也担心此事会影响到签约,亦正因如此,他才会亲自出面,在这种你情我愿的商谈中,在他们的谈话中,芬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波兰和罗马尼亚这六个欧洲国家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在国与国之间的谈判中,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快速谈判,双方几乎没有就任何问题发争执,而唯一的分歧则来自于波兰。 “……德国认为沿着1914年的边界瓜分波兰,就国际舆论而言无疑是有利,因为这样可以在东欧保存一个象征性的波兰国家!” 里宾特洛甫的话音一落,吸着烟斗的斯大林吐出一口烟雾,然后将烟斗握于手中,先是思索片刻,然后直视着里宾特洛甫说道。 “不值得保留波兰,应该完全占领它,**的波兰终归是欧洲长期不安的策源地……出于这些考虑,我坚信,最好使种族概念上属于波兰的领土掌握在一个国,即德国的手中,德国就可以在那里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德国将做出很好的有利可图的事情!” 斯大林比希特勒更恨波兰,更想让波兰消失。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的华沙之败,对于斯大林而言,相比于一个名义上存在的波兰国,他更愿意看到那个国家,甚至那个民族永远消失在地球上,甚至在内心里,在同意瓜分波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设想起未来如何彻底解决波兰这个民族。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斯大林看着莫托洛夫准备的波兰地图亲自用红蓝铅笔在波兰地图上划了一条粗大的线条,这条线第四次把波兰给瓜分了。 尽管这份苏德秘密议定书违反了尚有法律效力的苏波条约和苏法条约,但在斯大林看来,什么是条约?所谓的条约根本就是一纸空文,在世界政治中,实力才是真正有意义的,而随着波兰问题的敲定,整个条约在稍事修改后,便立即由里宾特洛甫、莫托洛夫代表两国政府签署了,在这一切工作完成后,在莫洛托夫的办公室里摆上了晚餐,斯大站了起来,发表了他的祝酒词。 “我个人一直景仰阿道夫。希特勒元首,他应该是20世纪整个欧洲最出色的国家元首!我知道德国人民是多么热爱自己的元首,因此我想为他的健康干杯!” 斯大林的祝酒启,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德国人感到愕然无比。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里宾特洛甫跌破了自己的眼睛,斯大林在向他敬酒之后,又向随行的党卫队首脑海因里希。希姆莱敬酒。 “希姆莱将军,你和你的党卫队无疑是德国秩序的保障!” 有力的称赞让里宾特洛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眼希姆莱消灭了德国的那些忠诚于苏联的人,也就是那些热爱斯大林、相信斯大林、忠于斯大林的德国人,而现在斯大林却为杀害他们的刽子手的健康干杯,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简单的宴会终于在一个多少时后,在主宾同欢的气氛下结束了,当里宾特洛甫、希姆莱等人心满意足,甚至不无得意的离开外交人民委员部的时候,在身边只剩下莫洛托夫的时候,斯大林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我们成功的哄住了那些德国佬!” 此时的斯大林简直就是翘着鼻子趾高气扬的走着,同时不断的重复着。 “希特勒那个家伙上当了,希特勒那个家伙上当了!” 当然,对于里宾特洛甫一行而言,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斯大林是如何的得意、如何的兴奋,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只是心满意足的提着公文包,在内心里庆祝着的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外交胜利。” 飞机很快便飞离了莫斯科的中央机场,而在飞机飞离中央机场的同时,德国驻苏大使馆则通过外交电路向柏林发出了条约签字的代码电报,当条约与秘密协定已经签署的消息传到总理府的时候,焦燥不安的,一夜未睡,一直等待着消息的希特勒则大声的狂欢起来,他拥抱着身边的每一个同志o。 “我们赢了!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 他确实赢了,原本对立面的军事联盟成立不了,不仅原本的老鼠笼子不复存在了,反倒是一个强大对手成了盟友,一个大砝码从天平的那端移过德国这一端,条约所带来的收获自不待言。(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德国的希望(求月票 在阳光明媚的季节里,位于北德海岸线上千公里海岸浅滩,其景观显得秀美无比,到处都是天然细纱的浴场,天鹅、海鸟幽然的从天空尿不湿过,或在海岸浅滩上觅食,这自然的风光是如此的美丽,景象无比壮观, 库克斯港码头边天气炎热。伴随着大热天气的万籁俱寂,使发电机的突突声,码头边庞大机器的叮当声,以及不时地从看不见的拖船传来的汽笛吼叫声交融为一股嗡鸣,让人感到惬意、懒洋洋的。只有海鸥的尖叫声似乎仍与往日一样。又热又浓、黑漆漆的机油散发的气味,混杂在海腥味和刚刚捕捉来的咸鱼的强烈刺鼻味之中,让人感到生机勃勃。 在码头上,几十名穿着军装的军官,大都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座位于石勒苏益格ˉ荷尔施泰因州的海岸浅滩,在海岸浅滩上,一座大型的钢铁制的方盒,嗯,应该说是¨石油平台”已经初显雏形,去年l月,来自意大利的获得了海岸浅滩的石油升采权,这家意大利的在过去的两年间,不仅在意大利升采出了石油,甚至在法国、在荷兰、在奥地利等看到不希望的地方升采出了石油,相比于过去几千吨,至少几万吨的微型油田,他们所升采出来的却是十几、十数万吨石油,亦正因这个原因,当其向帝国政府递交了于北德、巴伐利亚勘探升采石油的报告后,第三帝国立即在第一时间批准了他们的请求。 ¨为什么,我们要和意大利人合作?” ¨去年,我们曾寄希望于奥地利的石油,我们用了一年的时间,将那里的石油提高至lb万吨,但是,他们却找到了几处大油田,为帝国带来了ddd万吨石油,当然,要等到明年,而这里……” 手指着远处隔海相望的海岸浅滩,理查德。海森堡少校用一种充满希望的口吻说道。 ¨他们相信,在那片海岸浅滩的地下,埋藏有上亿吨石油,每年可以为德国提供20d万吨以上的石油,而在德国本土亦埋藏有十数亿吨石油,他们相信,如果完全升采的话,德国每年可以获得bdd万吨石油” ¨什么bdd万吨石油” 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他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帝国政府会如此的看重与这家意大利公司的合作,因为,对于德国而言,没有什么比保障石油的供应更重要的事情了,尤其是对于空军而言更是如此,毕竟,合成燃料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质量低劣,以至于影响到飞机的性能。 ¨真的会有这么多石油吗?” ¨当然” 坐拖轮上,左脚悠哉悠哉地踏着腿一般粗的麻绳。点燃一根小方头雪茄烟,这是他从法国买来的雪茄烟里的一支,在德国这种来自古巴的雪茄属于奢侈品,需要征收高额的税收,不过,作为一个外国人,每次入境德国的时候,他都会给自己带上两盒,在今后的两年间公司的工作点是德国一一通过与德国企业的合作,升采德国的本土油田。 ¨董事长,听说,公司已经向政府递交了报告,要求升采利比亚的油田?” 保罗看着董事长压低声音询问道,或许现在的欧罗巴石油公司,尚无法与英荷壳牌公司相提并论,但是通过对欧洲本土油田的升采,却使得公司赢得了声誉,公司总能在外人意料不到的地方找到石油,然后升采它,现在,谁还会无视这一家小小的石油公司呢? 正像董事长一样,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人物,而是各国政府的坐上宾客,甚至就连同那位骄傲的第三帝国元首,亦曾多次宴请过年青的董事长,甚至亦曾为其受勋,以表彰公司为第三帝国石油工业作出的贡献。 正是公司的成功,使得德国政府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将发展的重心放在合成燃料上,而是对石油的升采充满了希望,甚至在私下里,他曾听到戈林那位空军司令、四年计划的负责人在醉酒后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们每增加十万吨石油产量,德国就可以节约一亿马克用于备战我的意大利朋友。” 相比于全成燃料,天然石油的成本更低,而且不需要耗费巨额资金建立合成燃料工厂。 ¨没错” 点点头,阿尔贝托7巴利奥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相比于欧洲的中小型油田,利比亚肯定有大型油田,如果勘探成功的话,我们就会一跃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公司之一,每年可以供应欧洲上千万吨,甚至几千万吨石油” 利比亚的石油,那只是一个规划,而真正重要的却是眼前,眼前这座油田才是最重要的。 ¨年底能够升钻吗?” 听着空气传来的机器的轰鸣声、金属安装的撞击声,那些声音是如此的清脆悦耳而又振奋人心,阿尔贝托7巴利奥看着这座海上油井,这将是在德国投资最大的一座油田,将会给德国带来上百万吨石油。 这些石油对德国有什么样的帮助? 这个问题并不是所关心的,他真正的关心的是这些石油给公司带来的利益,而更为重要的是一一也许有一天,这家公司会发展成为一家大型石油企业,而相比于另外七家国际大型石油公司,它更专注于欧洲本土的石油升采,得益于此,公司获得的利润无疑更高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l月前,肯定能够升钻,董事长” 作为项目负责人的保罗连忙回答道。 ¨德国,德国才是未来,不论你是否相信,但是我相信,在未来的几年内,整个欧洲都会发生剧变,现在德国已经吞并了奥地利、控制了捷克,未来……” 也许会占领整个欧洲 ¨如果战争爆发的话,德国对石油的依赖会更大,德国需要更多的石油,而随着他们的需求增加,公司不仅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而且还可以随着德国人的脚步,把我们的升采地扩大到整个欧洲,而不是和一个个政府打交道” ¨董事长,我似乎明白,你为什么同意德国企业在公司的注资了” 看着董事长,保罗似乎想通了原因,现在的欧罗巴石油公司,多家德国企业已经拥有了5db的股份,德国股份的注入使得这家意大利公司成为了意德两国的企业,由此,为将来公司的扩张铺平了道路。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一一德国与意大利这两个盟国能够拥有整个欧洲,但谁知道呢? 就像现在,德国正在入侵波兰 ¨董事长,现在德国正在进攻波兰,你觉得英法有可能会向德国宣战吗?如果他们向德国宣战的话,那么……” 想到目前德国对波兰的入侵,保罗的心神不由一阵紧张,或许董事长的计划很好,但是那个伟大的计划却建立在一个基础上一一德国赢得战争的胜利。 ¨英法会不会宣战,我并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 话声稍顿,阿尔贝托7巴利奥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在炎热的烈日下眯着眼睛,最后又吸了一口才抽完一半的雪茄烟,然后将烟蒂扔入港湾。 ¨无论英法是否宣战,对于德国都没有多少影响,因为……” ……他暗自笑了笑,扭头对着保罗,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这位公司的地质专家,相比于其它人,他更能贯彻公司的命令。 ¨很快,波兰的战斗就会结束,波兰会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而我们呢?我们公司,则会拥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未来。” 站在钻井平台的舷边望着越来越近的交通驳船,在驳船边站着几名将军,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群随员,这是来自德国陆海空军甚至还有党卫军的将领。 ¨保罗,你看,就像我说的那样,他们,比我们自己还关心这座油田……” 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阿尔贝托7巴利奥对保罗轻声说道。 现代战争无法离升石油,谁拥有了石油,便拥有了一切,而作为德国最大的石油公司,同样的这座海岸浅滩油田,对于德国而言,无疑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德国将彻底摆脱劣质的人造石油的希望。 ¨当然。” 保罗点着头回答说。 ¨在波兰像闪电般进攻的德**队,他们的坦克、飞机,永远也无法离升石油,而我们,就是他们的……希望” 希望,没错 对于德国而言,没有什么比石油更重要的话,如果希特勒无法得到石油,那么他将不得不结束战争,而对于公司而言,如果想要赢得未来,就必须要确保对德国的石油供应,只有如此,它才能在未来获得整个欧洲的市场以及石油升采权。 就在这时,那艘驳船已经越来越近了,就在阿尔贝托7巴利奥站在驳船的靠台处,准备迎接这些将军的到来时,工作台内却有一个人冲了过来,只听到他大声的喊着。 ¨英国,英国向德国宣战了” 雷斯特雷波客气地问道。 ¨什么” 钻井平台上的喊声不仅让整个平台上的工人一愣,同样也让驳船上的德**人无不是脸色微微一变。 ¨英国对德国宣战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美国的反应 时光进入1939月的初秋,几乎整个世界都被战争的阴云笼罩着,9月l日,德国向波兰宣战,德国入侵波兰,而作为波兰的盟国,在试图调解失败之后,9月3日上午ll点,英德两国进入战争状态;下午5点,法国也向德国宣战。 尽管英法两国对德国宣战后却都按兵不动,仅在海上有所交手,这种状态的战争被美国记者称之为¨假战”,但是任谁都知道,战争的阴云已经降临于世,嗅觉灵敏者更是从那浓浓的战争阴云中嗅到了世界大战的气息。 当亚洲、欧洲的上空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的时候,有着¨东西两大洋”作为天然屏障美国,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孤立主义,尽管在去年调停中日冲突时,美国曾经证明了自己的影响力,但在美国的国会看来,美国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 ¨……就目前驻北平领事馆以及驻华军官团的考察证明,这是一场由苏联精心策划的,其边防部队以追捕逃避杀害的僧侣为由进入中国,在遭遇中国边防部队后,立即向其升枪,从而挑动了边境冲突,随后大规模相对应的边境冲突,随之在中蒙边境爆发,并最终酝酿成一场随时即将爆发的大规模冲突,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苏联之所以策划这场冲突,其目的是旨在谋求其远东安全,通过对中国的进攻,从而缓和苏日关系,并最终促成苏日缔结盟约,” 冷沥的秋雨在椭圆型办公室外下着,而在办公室内科德尔。赫尔国务卿则如实的向罗斯福汇报着中国与苏蒙间的冲突,对于已经上演数月的中国与苏蒙冲突,或许美国的舆论并不关注,但是作为美国总统,罗斯福却一直关注着那里。 在罗斯福看来,这场冲突完全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其突然性,正在一点点的扭转着远东的局势,不仅对远东刚刚平复下来的局势造成了冲击,甚至倒致了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在中苏蒙边境冲突爆发初期,当时国际局势虽以显现,但却并不像现在这般恶劣,甚至在罗斯福看来,中苏蒙边境冲突,在某种程度上,拉升了序幕。 ¨四个月前,边境冲突爆发,两个月后,德国与苏联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而在上个月,苏联与德国共同入侵了波兰,不过只是几个星期,波兰便亡国,现在,欧洲的大战已打响了,而在亚洲,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日本正因是否同苏联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而进行争执,但受德苏缔结互不侵犯条约的影响,可以预料的一点是,苏联正在一步步的滑向一个极为危险的边缘。” 在作出这番评价之后,罗斯福紧锁的眉头中带着浓浓的忧色,去年,在他的倡导下,美国成功调停了中日冲突,而现在,苏联却又试图通过武力手段解决远东问题,以构建其¨安全网”,这无疑是是极其危险的, 在欧洲,德国已经发动了战争,他们和苏联人一道,共同瓜分了波兰,如果用极富扩张**来形容希特勒的话,那么,苏联同样也是如此。 ¨欧洲的战争只是刚刚升始,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欧洲的战争规模将会越来越大,卷入的国家将会越来越多,而这场¨静坐战争”亦会随之结束而苏俄对中国的进入,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变化,而这种变化,甚至将会影响到未来亚太地区的态势,一但日本与苏联签订《互不侵犯条约》,那么势必会造成日本将视线转移到太平洋、转移到东南亚,这无疑是极不符合美国利益的,我们必须要充分考虑到这一威胁” 威胁,对于罗斯福而言,他所关注的重点是欧洲,欧洲才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亚洲的事物,则尽可能的维持现状,而去年之所以介入调停中日冲突,正是基于这一原因,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中日冲突严重影响了美国的商业利益,正是应美国工业集团的游说,在获得国会方面某种程度上的赞同之后,白宫方才积极与英、法等国协调一致,调停中日冲突,但是现在呢? 现在美国有可能去调停苏中冲突吗? ¨总统先生,我想,在那里,我们并没有多少可以使用的筹码,而且,我个人认为,斯大林与希特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希特勒所需要的是扩张,而斯大林已经得到了属于中国的蒙古,现在苏俄之所以同中国发生冲突,我个人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其是为了报复中国方面的背叛” 背叛?科德尔。赫尔国务卿的话,让罗斯福等人的眉头无不是微微一跳。 ¨是的,总统先生,毕竟,在中日冲突爆发后,苏联曾给予了中国数亿美元的军火援助,而中国的停战,却使苏联曾经的计划一一借助中国牵制日本,从而减轻远东威胁这一计划的破产,而我们可以注意到的是,苏联所针对的对象是北方军阀,而不是中国政府,甚至其外交人民委员亦曾公升表示,愿意同中国政府举行谈判,换句话来说,他们是想通过教训北方军阀,迫使中国重新将视线转投到日本的身上。” ¨那么,会不会适得其反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驻华的詹森大使认为,苏俄对中国国土的侵犯,以及其口口宣称的¨蒙古是一个**国家”对中国民众造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伤害,现在一场前所未有的反苏情绪正在中国酝酿着,甚至不逊于反日情绪,许多亲苏者更是饱受指责,甚至于,中国官方报纸亦认为,正是苏俄对蒙古的¨窃占”造成了目前日本对其东北地区的窃占……” 罗斯福倒是能够理解中国政府为什么如此宣传,原本在某种程度上,中国政府的领导者就是反苏者,而现在他自然的不介意借助苏联对中国的¨入侵”转移国内的注意力,毕竟蒙古是在其前政府的手中丢去的,与他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同时其还可以从中渔利。 ¨似乎,现在,苏俄成为了一切原罪的根源” 脸上露出些嘲讽的笑容,罗斯福摇着头说道。 ¨但无论如何,我们总应该做些什么,毕竟,现在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欧洲陷入战火的可能性越来越大,那么在未来,苏联即有可能成为美国的敌人,亦有可能成为美国的朋友,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或许现在苏联与德国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合作,但未来必定会发生冲突,而对于美国而言,我们如果要确保中日两国的停战持续下去,就必须避免中国的实力被进一步消弱,在远东的立场上,我们同英法的立场是一至的,以缓和政策谋求稳定,尽可能的避免日本倒向德意。”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在某种程度上,罗斯福与英法两国相同,还是有一些倾向于中国的,这并不是因为对中国有什么好感,而是完全从政治和利益的角度考虑,中日两国相比,自然日本更为危险,相比于四处跃跃欲试的日本,中国现在比较弱小,暂时不可能对各国在亚洲的利益造成损害。 亦正因如此,在面对日本的勃勃野心时,最终英、法、美等国才会介入调停,而在另一个方面,与英法对中国存在警惕不同,美国更乐意在中国发挥自己的影响力,甚至希望借助中国进入亚洲,中国国力较弱,短时间内无法成为强国,但又有一定的军事力量,是美国理想的一个合作伙伴。 对于这个未来的¨伙伴”,罗斯福自然不会放弃,更何况,他认定中国的命运关系亚洲的未来,如果允许日本或者其它国家征服中国,那就等到放弃亚洲大陆,放弃对太平洋的控制权。 ¨但在另一个方面,中国亦关系到美国在亚洲的未来,美国既不可能接受日本占领中国,同样也不可能接受苏俄控制中国,现在,先生们,你们认为,现在除去一定的外交手段之外,我们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也许……”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小亨利7摩根索在一旁说道。 ¨我们可以提高中国信托局的信用等级,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向其提供一笔贷款,用于支持其进行工业方面的升发建设,我想,这或许是我们唯一能做的,毕竟,国会……” 美国是一个民主国家,不能总统或者内阁几个人就能说了算,必须得到民众的广泛认可才可以。而相比于美国国内浓厚的¨孤立主义”氛围,使得美国根本没有可能介入中苏冲突,就像不可能真正介入中日冲突一般。 ¨同时,我们亦可以通过一些渠道,游说苏中两国,进行某种程度上的谈判,尽可能的通过谈判解决问题,而不是直接诉之于武力 赫尔国务卿又特意补充道。 ¨但是,现在还存在着一个问题一一就是中苏冲突,会不会进一步扩大” 第三百二十七章蒙古 额尔德尼查干,这个只有几座低矮俄式建筑“小城”,自中蒙“边境冲突”爆发以来,便几乎成为了苏蒙联军的最前沿,尽管冲突爆发已经有近三个月,但是双方却依然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克制”,进攻往往都是试探性的。 但是与陆地上相对应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番状况,先是苏蒙空军对华北集群的暂一集团军的兵站实施轰炸,几乎是在炸弹落在中国国土上的第一时间,原本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华北集群航空队立即亮起了早这按奈不住的利齿。 他们在第一时间派出轰炸机对乌兰巴托附近的苏军军营、机场实施了轰炸,同时攻击机群亦开始对蒙古境内苏蒙军运输队实施攻击,空战的规模更是一再扩大,而苏俄空军更是不断的加强着驻蒙空军的力量,飞机的数量更是在短短两个月间,从最初的三百余架增至上千架,一座座野战机场出现在蒙古的草原上。 图布辛雷机场,即便是在最为秘密地图上也找不到这座的机场,就在一个星期之前,这里还是草场和牧场。在蒙古的大草原上,这一类适合飞机起降的平坦草原真是星罗棋布,遍地皆是。至多,只是在驻蒙苏军司令部的某一张地图上标注着这里的适合充当野战机场,许多人都以为,像这样的机场,永远也不会有启用的那一天。 但是在一个星期前,这永远不会启用的机场终于需要它了,从赤塔飞来的飞行团的飞机就象一群蜜蜂,纷纷降落在这一片绿草如茵的场地上,从空中传来的飞机响声不绝于耳。 在机场区旁,耸立着一排绿色的帐篷。团司令部就设在这些帐篷里。团司令部参谋长马里维耶夫少校,象往常一样,正在忙于打电话、办理文件、下达指示,又一次,当补充来的飞行员驾驶着飞机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立即欢迎这十几名飞行员。 “怎么样,路上没有碰到什么麻烦吧?” 对于增援的飞机和飞行员的安全到来,马里维耶夫显得高兴,不过只是一个星期,他的团就损失了半数的飞机和飞行员。 “参谋长同志,没有任何麻烦。” 作为这群年青的飞行员中的一员,里维赞洛夫立即代表其它回应着。 “如果中国人出现在天空中,我们一准会把他们打下来。” “噢,” 对于年青的飞行大队长的言语,马里维耶夫少校并没有加以任何打击,而是用鼓励的眼光看着他。 “当然了,如果这是真正的飞机驾驶技术的话,你们肯定比中国人更出色!” 但是真正的飞机驾驶技术却并不能弥补飞机的差距,即便是现在他们带来的是空军中最好的ll53战斗机,顶多也就是能和“鹫”式攻击机拼上一拼,更何况,他们要面对的还有足以让任何飞行员做恶梦的“鹰战”, “那当然,我们听说,中国的“鹰战”很好,不过,我相信,用l53还是能够和他们拼上一拼的,至少我们拥有数量。参谋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投入作战呢?我们可等不及在机身上画上一枚红星了。” “噢,你想马上就飞?真够勇敢的!快去安顿安顿吧,你又不是在这里只呆一天半天的,急什么呢?” 是的,急不得,至于,现在还不是急的时候…… “……波利卡波夫用瞬时和持续机动性特别优秀但速度较低的双翼伊一l5战斗机和速度、爬升率特别优秀但持续机动性能欠缺的单翼伊一l6相配合,用前者担当前线格斗空战,后者担当追击敌人或者拦截入侵的轰炸机。这是一个简单实用的组合,苏联空军也就是这样配置的,并在西班牙内战前期取得良好的战绩。但航空技术发展了,单翼机的速度和爬升率优势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同时机动性也开始迅猛提高。在如狼似虎、翻飞自如的新一代战斗机面前,双翼的伊一l5机动性再好也难于招架,就好像在敏捷凶残的狼面前在平地上翻跟斗的猴子……” 猴子! 在帐篷里休息的时候,里维赞洛夫的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其它飞行员的比喻,尽管只是刚刚抵达第l3飞行团,但他还是注意到,当提及“鹰战”时,那些飞行员的脸上全都是一副无可奈何之色。 “在乌兰巴托,第六飞行团的54架il5和il6试图阻止6架鹰战,空战结果是36比o,我们损失了36架飞机……”真的有那么历害吗?将视线投向敌机挂图,看着外形显得很是漂亮的“鹰战”,里维赞洛夫在心里嘀咕着。 “il53应该还差不多吧!” 1153保持着il5的机动性,同时又有不逊于il6的速度,这是空军目前最先进的战斗机,再加上数量上的优势,应该能…… “敌机的速度很快、爬升率快、机动性亦极为优秀……” 如何克服这些问题?原本想要休息一会的里维赞洛夫这会反倒是睡不着了,他又一次坐起身,思索着应对策略,自大规模的空战爆发以来,空军的战术就不断的变动着,从初时不计代价的拦截,到现在的放其轰炸,待其返航后,在其燃料不足时与其进行缠斗,从而借助多波次的拦截,尽可能的消耗他们的燃料,这种战术很有效,曾多次迫降中国人的飞机,虽说迫降的飞机都被中国人自己破坏了,但是至少“击落”了三十余架中国飞机。 但是现在,中国空军却又派出了接应机队。这种战斗反而变得不甚灵活了。 “要出其不易,” 如何能出奇不易呢? 用汽油桶做的警报器发出急促的惊心动魄的当当响声,把飞行员们从睡梦中惊醒。起初,刚刚抵达前线的里维赞洛夫还以为是警报演习呢。但从帐篷外面传来了急促杂沓的脚步声,紧张的叫喊声。 被喊醒的飞行员们一边埋怨着军事飞行员的生活太不安宁,一边到处寻找他们的袜子或靴子之类的东西。而此时机场沸腾了。飞机发动机一台接着一台地吼叫起来,掩盖了铁皮桶警报器不断发出的急促的当当响声。 在团司令部前方,聚集着佩带全副装具的飞行员,他们的表情全都极其严峻,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极为紧张,而在机场上,几架il6已经开始滑飞,朝着战场上飞去。 “怎么回事?” “五十六架中国飞机轰炸了温都尔汗的兵站,几千吨物资被炸毁了,集团军司令部下达命令,要求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中国飞机打下来,让他们明白,这里是谁的天空……” 另一边,团长、参谋长等人却趴在木箱边,正围着地图指指点点着,所有人的神情都显得非常严肃。不就只是五十六架飞机吗?但是里维赞洛夫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默默的听着参谋长的战术布置,或许他有着身为空军飞行员的骄傲,但是那种骄傲并不等于自大,他深知几百架中国飞机,能让拥有上千架战斗机的苏蒙联军无能为力,甚至损失了超过600架飞机,显然有他们的优势,而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先进的飞机。 实际上北方军阀的“鹰战”在苏联空军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在中日停战前,苏联援华空军的飞行员,就曾目睹过“鹰战”杰出的性能,他们甚至想通过一些渠道搞到一架,甚至试图通过中国政府向北方军阀施加压力,但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得到那种机动性能极为优良的战机。 “相比于其它中国空军,他们更善长于采用俯冲攻击,一击不中即行脱离的战术,反而并不刻意发挥“鹰战”的机动性,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飞行员欠缺机动缠斗的空战经验……” 里维赞洛夫的一位同学——他曾在援华航空队中服役,在他的战机被击落前,曾在信中如此提到过北方军阀的空军。 一流的飞机、三流至多二流的飞行员……想到逝去的同学于信中的评价,里维赞洛夫的眼前却是一亮,恰在这时,参谋长询问道。 “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 往往,这种询问只是礼节性的,大多数飞行员都会选择服从,但里维赞洛夫显然并不这么觉得,几乎是在参谋长的声音落下时,他便报告道。 “参谋长同意,我有一个建议!” 马里维耶夫少校看着里维赞洛夫笑了笑。 “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中国飞机飞行高度是3000至3500米是吗?” “是的,这是因为保护攻击机的原因。” “而且,他们的爬升速度更快,对吗?” 接连几个问题之后,在团长和参谋长以及其它人的注视中,里维赞洛夫用自己的左右手比划道。 “既然我们在飞机性能上远落于中国人,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考虑改变战术呢?比如说……” 用左右的比划刚刚想到的战术,用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加以解释之后,里维赞洛夫又补充道。 “这样的话,我们至少可以尽可能的控制空域,迫使中国人按照我们的方式进行的作战,参谋长同志。” 第三百二十八章空战 中午时分,天气突然变得阴沉沉的,云层笼罩着大地。在机场上,到处是一片沸腾之状,地勤人员来回奔走着,忙碌着,为即将到来的战斗作着最后的准备。 各飞行大队都已做好战斗准备。 一架i-l6型丨飞机已经升始起飞滑跑,而在后方几架玎订做好起飞的准备,在十几分钟内,飞行团的几十架玎玎及刚刚从赤塔飞来的架ilb3先后飞机向空中。 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飞至米的穿域搜寻着敌机的踪迹,而是径直飞至米的高空,从上方搜寻目标。 ¨占据相对高度优势,从而回避爬升速度上的劣势。” 这正是里维赞洛夫的计划,而他的这个计划在提出后,只引得团长、参谋长等人眼前无不是一亮,他们敏锐的意识到,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至少可以打中国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不至于像过去一样,一经遭遇,中国人就借助他们的战机性能优势,夺取高度优势,从而通过俯冲攻击击落一架架飞机。 林日尊和许启新组成双机编队,在他们的周围则是战友们的双机编队。这种队形便于机动。尽管鹰战可以携带炸弹,但是为了便于进行空战,他们的飞机都没有挂炸弹,而是将对地攻击任务交由¨鹫”式攻击机执行。 此时他们的飞行高度是米,在这个高度即可以准确的发现地面上的目标,又能避免遭到地面防空火力的攻击。几分钟以后,他们飞临一座机场的上空。原来的机场弹坑累累。机场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空空荡荡,死气沉沉。机场上空浓烟滚滚,满是飞机残骸的机场到处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像刚刚遭受可怕的风暴洗劫过似的,显然,这里刚刚遭受一场攻击。 机场、运输车队,这是航空队的攻击重点,在过去,他们很少攻击机场,但是现在,随着苏蒙空军的数量优势越来越明显,使得他们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机场上。 蚂蚁多了啃死大象 在战争的爆发初期,航空队在飞机数量上的劣势并不明显,但是现在,苏蒙空军已经形成了的优势,而且这个数量优势仍然在不断的加大着。正因如此,击落敌机确保制空军,甚至压倒了¨切断敌军补给线”的任务。 飞过那座苏军的以后,林日尊发现一支稀疏的德军纵队。这很可能是一只被遗落的车队。他们正在向南移动。在地面上,有些地方都残留着很多履带压过的痕迹,这里显然有一只坦克部队与此经过。 ¨蝙蝠2实施攻击,蓝鸟掩护……” 在发现敌军车队的瞬间,林日尊的耳机内便传来了队长的声音,原本处于战机保护的攻击机群立即朝着地面的十几辆四散逃离的汽车实施攻击,相比于战车,他们更喜欢攻击这种没有防护的、满载弹药或油料的汽车一一只需要用机枪就能将其打爆,和往常的攻击一样,攻击机驾驶员首先于公里外瞄准汽车用m。5毫米机枪将汽车引擎打爆,待其失去动力停下之后,再利索以近距发射两攻火箭弹,在剧烈的爆炸中再次爬升。 整个攻击如同教科书一般,没有一丝的犹豫,一丝的拖泥带水,而在这场如教科书式的攻击发起时,林日尊意外的看到在他们侧方稍高些的地方好象有一架苏联的i-l6式战斗机。为什么自己未能及时发现它呢?也许是在这之前这架敌机飞得比自己低,绿色涂装的飞机与地面的背景融合在一起的缘故吧? ¨2点方向发现敌机,蓝鸟m掩护……” 在发出指令的同志,林日尊便升始转弯,以便接近敌机。那架玎在意识到自己暴露之后,几乎是立即调转航向试图逃升,但对于并没有任何速度优势的玎而言,从他选择逃跑时,便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可能。 几个左右横滚后玎便进入了林日尊的射击环内,他立即抓住时机按下射击手柄。一串子弹直奔敌机飞去,从下方穿透敌机机身和发动机,即便是滚滚的浓烟冒出时,他亦不曾停止过射击。 ¨轰……” 就在即将与敌机发生碰撞时,伴着剧烈的爆炸,林日尊猛的向上拉起操纵杆,在爬升的同时,一团乱纷纷的燃烧的碎片向他扑来,这是敌机的凌空爆炸的碎片 把飞机拉起来,接着压驾驶杆使飞机向一侧倾斜,林日尊以便于往下看。那架敌机残骸拖着烟焰急速地盘旋着向地面坠去,飞行员甚至都未及跳伞。 ¨苏联人的胶合板飞机可真不经打” 击落了一架苏联飞机后,林日尊不无得意的用他那并不标准的国语通过电台向战友们吹嘘着,不过他说的到也是事实,相比于日本飞机,苏联飞机的性能显然更落后一点一一钢管、亚麻布和胶合板做的,如模型飞机一样,在空战中总是会被轻易揍得粉碎一一凌空爆炸,几乎不给飞行员逃生的机会。 ¨可不是嘛,我估计最多2d发子弹就能打爆它” ¨蓝鸟3,别得意了,准确返航” ¨是,长官” 听着耳机中长官的命令,林日尊便喜笑颜升的返回了编队。 半个小时过去了,l0分钟过去了……i-l6型丨飞机的燃料只够用一个半小时呀 可是,五十分钟了,一个小时零五分钟了……空中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米的高空,尽管穿着厚厚的飞行夹克、戴着飞行帽,但是在敞篷驾驶舱内的飞行员们,依然可以感觉到高空的寒鄣,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战斗,哪怕是被击落也罢,要是在燃料耗尽时,仍然没有发现目标的的话,那么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无疑将是最坏的情况……耗尽燃烧的机群需要返回机场加油,然后会发生什么情况呢?也许那时中国飞机正好出现在机场的上空,然后整个机场都将陷入一片血与火之中。 ¨怎么还没来?” 作为整个计划的制定者里维赞洛夫,有些焦切的望着天空,按照过去的计划,他们应该等待先导机组的信息,待先导搜索机发现目标后再起飞,而现在为了夺取高度优势,他们却在空中等待着,再过二十分钟油料就要耗尽了。 ¨蓝色lb,我是中心12,蓝色lb,我是中心12,在你前方11点方向70.公里处有一只大型机群,高度4500米,重复……” 耳机内的通知声让许启兴的心头一松,在过去的空战中,这个声音就像是保护神一般,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最关键的引导 ¨那些苏蒙军想占据高度优势” 盯一下3000米的高度表,许启兴的脸上便露出一丝笑容,他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儿,然后盘算着自己的战术。 ¨蝙蝠2降至2000米高度,蓝鸟升至6000米高度……” 如果¨蝙蝠”只是普通的攻击机的话,许启兴或许不会脱离对其的保护,但是对¨鹫式”攻击机的了解,使得许启兴相信,鹫式完全可以凭借良好的低空机动性,与玎5在内的苏联战斗机进行周旋,而在他们周旋的同时,蓝鸟却恰好可以实施攻击。 ¨敌机” 在漫长的等待中,几乎是在视线中出现了中国飞机的瞬间,里维赞洛夫便看到随着各大队长摇动机翼发出信号,一架架战斗机便升始俯冲,每一个的双眼中都迸发出复仇的火焰。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疑惑间里维赞洛夫突然发现,下方的中国机群中,根本就没有战斗机的影子,鹰战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刹那间,里维赞洛夫注意到头上方的掠动,只见十几架战斗机正朝着他们俯冲而来。 ¨是鹰战他们在我们头上” 就在里维赞洛夫和其它人一样惊恐的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陷阱的时候,空中的枪声响了起来,原本的伏击者瞬间转变了角色变成了被伏击者,当那些侥幸躲避来自高空俯冲而来的鹰战攻击的战斗机尝试攻击¨鹫式攻击机”的玎l,却发现对手并没显出一丝慌乱,而是借助其优异的低空性能,不断的借助机动将敌机朝着更低的空域引去, 空战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多次凭借着玎53优异的机动性能摆脱攻击的里维赞洛夫只感觉到汗水几乎把后背浸透,尽管他将整架飞机的性能发挥的淋漓尽致,甚至数度威胁到鹰战,但是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好不容易再次摆脱一架追尾的敌机时,里维赞洛夫看到自己的机群中的一架飞机,突然朝着一架敌机冲去,此时那架飞机象是一匹执拗的烈马,在飞行员的操纵下,不顾一切的向敌机冲击着,甚至没有升火,仓促的冲撞让那架中国飞机几乎没有时间躲避,两架飞机在空中碰撞的瞬间,便扭曲着拖着黑烟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从机身上的号码中,里维赞洛夫认出牺牲的飞行员是谢苗诺夫,是一个年青的飞行员。 谢苗诺夫的举动像是启示一般,那些原本绝望的飞行员们,纷纷放弃借助玎5的机动性,选择用更直接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一一撞击。 ¨快摆脱他们,不要给他们机会” 敌人的疯狂让许启兴的心头一紧,他连忙通过电台提醒着下属们,原本还试图多打下敌机的护航编队立即四散升来,以避免陷入这种冲撞式包围之中。 第三百二十九章试探 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惟一的河流悠然地流动着。除了没膝深的牧草外,几乎看不到任何树木的存在,在大草原上,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同的的,四周茫茫的草原,看不见任何一样突出来的东西,更找不到一丝显著的地标。 天空依然又高又蓝,没有一丝云彩,天空的尽头落在了大地之上。这一派与华北大地截然不同的壮阔草原风景呈现在战士们的眼前。身处这种风景之中,许多战士们甚至不觉得自己是在战场上,倒像是一次大草原上的旅行。 当兵是可以见世面的! 对于许多士兵来说,如果不是参军,或许他们将一生困守在乡间,甚至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而现在,军队却把他们带到了上千里外的大草原上,如千年前的汉军一般,踏上这片大草原远击匈奴,或许匈奴作为一个民族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对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而言,来自北方的威胁与入侵,却从未停止过。 大草原上的碧空无限深邃、广阔,大草原无限辽远、广袤。在这雄伟壮观的大草原上,几乎每一个人都会生出一种“渺小”之感,但相同的,却又让他们升起一阵阵雄心——我们将收复祖国的失地,我们将用自己的生命铸就这个国家的崛起……或许吧…… “啪!” 猛的拍打着脸上的蚊子,如果这草原上的蚊子能够消失的话,大草原的蚊子是要命的,尽管已至初秋,但蚊子却依然横行着,对于这些吸惯了牛羊血的“吸血鬼”来说,人类的鲜血或许更美味一些,在草原上,当部队行军的时候,嗡嗡作响的蚊群同样也会如影相随,折磨着行军的战士。 冲突爆发三个月了,在这场冲突之中,无论是中**队,还是苏蒙联军,都在刻意的控制着着战争的节奏,以避免战争的扩大化,但是小规模的进攻却是不可避免的,连级、营级的冲突更是习以为常的,双方的军队都在试探着彼此,通过不断的试探,以摸清对手的实力。 “他奶奶的,这些蚊子,他娘比老毛子还难缠……” 朝着脸上拍了一巴掌,看到掌上六七个被打出血的蚊子,赵杰边走边器着,不用照镜子只需要看战友,他都知道,自己的脸上现在是什么样子。 “喂,你那还有清凉油吗?” 从两年前,南洋侨领将350万元的清凉油捐给邯彰军后,清凉油便成为了大批采购的军需物资,而相比于华北,在大草原上,这清凉油显得却更为重要一至少可以驱蚊。 “我看看……” 突然战友的话声被响起枪弹的呼啸声打断了。 有敌人! 与过去他们同日军作战不同,苏蒙军的攻击显得更为猛烈,几乎是在攻击刚一开始,密集的机枪弹雨、迫击炮弹便不断的落在行军的队伍上,在很大程度上,苏蒙军的战术和邯彰军的战术很像——借助火力优势压制敌军。 “各班组散开前进!” 几乎在枪炮声响起的时候,不待连排长下达命令,战士们便向周围主动地散开形成一个环形的防御。而苏蒙军更是在这一过程不断的向他们们射出了无数的子弹。 听不见射击声,只有子弹划空而过的“唆唆”声在我们耳边飞过。这是赵杰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敌人子弹射击,作为一名新兵,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和战友们一样,他紧紧地伏在地面上。 散开的士兵稀稀落落地伏在地面上,敌人的子弹带着震耳的声音从头顶上飞过,任凭敌军的炮弹落在他们的附近,而没有进行任何抵抗。 不知怎么回事,尽管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此时赵杰一点也没觉得恐怖,甚至也没有丝毫的不安,而且,心里也没有感到太紧张。他甚至判断出了子弹的高度。 只要他们伏着身体,就会很安全的,子弹打不着。 虽然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但赵杰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感到害怕。尽管明知道子弹会夺去人的性命,但他却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害怕之意, 他朝左右看去,只看到那些拿着望远镜的连排长们,正不断的观察着战场,而身边的老兵,大都是抱着枪,神情轻松的趴在那里,看到这一幕,赵杰整个人反倒更冷静了,他翻个身躺下,遥望蓝天。敌人的子弹依旧在离他三四尺高的地方飞过。 “要不,吸只烟吧!” 心知在苏蒙军完全暴露之前,他们是不可能发起进攻的赵杰,点了一支香烟,惬意的吸了起来,那情景就像是在度假一般。而他身边的战友王恩泽慢慢朝他爬过来,伸过手来说: “让我也吸一口。”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赵杰和战友们就这样依然一味地躺在那里,压根就没有理会苏蒙联军密集的弹雨,至多也就是在等待中,用工兵铲挖出了一个简易的单人散兵坑。 现在,敌人的子弹正密集地飞过来,他们不在乎。一点不觉得怕。子弹像一道道闪光一样从赵杰头上飞过,他望着蓝天上的白云。任凭子弹横飞,此时他反倒想就这样休息一会——子弹和炮弹爆炸的硝烟把可恶的蚊子都赶走了。 蚊虫叮咬有时候比敌人的子弹更难忍受,尤其是对于赵杰这样的新兵更是如此,对于那些老兵来说,他们早就适应了这一切,但对于新兵来说,这却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敌人在10点方向,兵力大约一连,火器连压制敌军,一排左翼跃进,二排……” 短暂的休整随着连长的命令结束了,几乎是在命令下达的同时,赵杰便看到排长所在的战斗组立即实施跃进。由于敌人的密集射击,跃进的速度很慢,几乎无法前进。直到重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射击开始之时,他们继续实施着跃进。 而当他们实施跃进的时候,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亦扫来了一阵阵密集的弹雨,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落进了伏击圈内! “还有敌人!” 已经开始实施跃进的部队立即条件反射似的停止了跃进。又一次散开了,战士们呈跃进队形在一起趴在草地上。几秒钟之后,子弹像暴雨一样从他们头上掠过。子弹打得很激烈,比刚才打得更低,敌人在近距离射击的子弹很准确。 子弹冒着烟在身后五六米处落下,所有的人都尽量低地紧贴地面。头盔几乎吃进草地里。子弹是从前方的草地里射来的,敌人可能藏在草地中,从这里很难看清他们的身影。赵杰往左后方一看,江一民上士单腿拄地,用望远镜看着四周的情况。他一边观察着,一边拿着步话机不断的怒吼着。“目标,d32h15狠狠地射击!”就在他的喊声满下的时候,空中便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啸声,那不再是连迫击炮的呼啸,而是后方重炮发出的吼声。 一发、两发…… 十数发重炮弹落在敌军可能藏身的位置,灼烈的气浪和钢铁破片在草原上冲击着,牧草和着沙土被炸飞上天,偶尔的还可以看到其中有一些尸体被炸飞上了天。 就在的这时,上士吹响了进攻的哨子,在哨声响起的时候,立即有几个战斗组再次开始实施跃进,相比于先前密集的弹雨,现在的苏蒙军的弹雨已经变得稀落起来,当他们开始实施跃进时,甚至看到了草地上出现了一些苏蒙军,发现300多米外的敌人后,赵杰和战友们一样,在等待跃进时,他瞄准了目标,那奔跑的目标看在他的眼中就如同靶场上的人形靶一般,没有任何的恐惧或不适。 “叭!”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减药弹并不算猛烈的后座撞击着他的肩头,准星压着的敌人倒下了,这是平生赵杰第一次击中真正的目标,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害怕或者不适,而是如同训练场上一样,拉动枪栓、上膛,再次瞄准、射击。 随着苏蒙军在重炮攻击下开始撤退,原本实施跃进的部队,开始反攻了,与许多老兵尽可能的保持低姿不同,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赵杰却暴露着自己的身体,任由子弹在他的身边横飞着。 在苏蒙军撤退时,迫击炮、重机枪不停地朝着苏蒙军扫射着,几分钟后,在损失了大部分士之后,敌人终于退散了,在敌军退散的时候,赵杰才提着枪走到了一个位置,他隐约的记得自己打倒的第一个敌人就躺在那里,如果他被打死的话,他应该依然躺在那里,果然,在草地中,一个穿着黄绿色军装的俄国人躺在草地上。 血,染红了俄国人的胸前的军装,出人意料的是,这个俄国人并没有死去,而是不住的喘着粗气,显然是肺被打穿了。 这是一个年青的俄国人,应该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吧! 看着这个俄国人,赵杰在心里如此寻思着,他是被自己打伤的吗?也许吧! 自己杀人了? 杀的是敌人吧!这是军人的本份吧? 就在这时,喘着粗气的俄国人呼吸变得轻微起来,蓝色的双眼中的神采散去了…… 第三百三十章升华 在“秋老虎”那灼烈的炙热之中,在宿营地休整的部队再一次开始的进攻,这种小规模的渗透式的进攻或者防御,似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每天只要攻击得手,第6连便会再次开始了行军,然后向着那广阔的大草原进军,以夺取苏蒙军的防线,但实际上,至少在这里并没有稳固的阵地,即没有坚固的堡垒,也没有重兵防御的战壕,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空荡荡的大草原。战线在什么地方?苏蒙的军的主力在什么地方?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兵,这些问题并不是赵杰需要思索的,他唯一需要思索的就是——杀死每一个他所能遭遇的苏蒙军,随着战友们一同,向着遥远的地平线进攻。 而在进攻的道路上,他们看到惨不忍睹的苏蒙军的尸体散乱地躺在草地上,那些尸体发出的恶臭足以让任何还不熟悉战场的人感到恶心,嗡嗡作响的苍蝇更是在尸体上爬行着,飞舞着。 见到尸体就恶心的人还不能算战场上的士兵。甚至于在军营中刻意通过内令条令铸造出的军人的清洁感,亦与战场上的需要相违背的。早晨起来要洗脸、要刷牙,上了厕所要洗手,有这种念头的人是不能适应战场上的生活的。 尽管对于许多士兵而言,早晨起来要洗脸、要刷牙,上了厕所要洗手、每天要洗澡,这都是军队的内务条令所要求的,亦是军队所培养出来的“清洁感”,但是在战场上,这一切,却又都是需要抛弃的,或许,这就是军队的矛盾所在。 战场上需要的士兵应该是能够用刚刚上过厕所的手抓起碗筷就吃饭的人。 任何一个战士一但上了进点,就要像是回归大自然的野兽一般一恢复野性的本能! 至少,对于基层的军官们来说,在战场上,他们不会去考虑今天这名士兵是否刷了两次牙,这个战士的内务是否保持整洁,战场不同于军营。 不过在宿营地中,当部队进入宿营地之后,清晨时分,内务军士却依然如过去一般,要求战士们刷牙,就像是在内地的军营一样,所有人都必须当着内务军士的面,认真的刷足三分钟的牙,理由是为了保持卫生,避免发生病理减员。 “配个蚊罩岂不是更能减少减员!” 尽管心里这般嘀咕着,但作为一个新兵,赵杰却不敢去对抗内务军士的命令,只得在双眼一睁时,认真的和排里的战士一同排成长队刷着集体牙。 “上午8点,给三连昨天牺牲的六名战友举行火葬,不执行任务的部队,全员参加!” 在刷好牙后,新的命令下达了,相比于其它的命令,这个命令却让所有人的心神一黯,对于任何一个战士而言,他们最不愿意参加的恐怕就是战友的葬礼了,但在战场上却又是不可避免的。 “听说昨天三连遭遇了至少一个营的苏蒙军,死了六个,伤了四十多……” 在前往附近的小湖提水的时候,赵杰听到王恩泽这么说道着,昨天三连回来的惨状,着实吓了他们一跳,几乎人人身上带血, 草原上的湖水在清晨时显得很是冷洌,清透的湖水慢慢的灌入水桶内,赵杰忍不住朝着远外看了一眼,在远处的草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树立起了一个大墓地,墓地实际上是一条苏蒙军废弃的战壕。对于军人而言,战壕既然是他们防御之地,同样也是他们的埋身之所,这片墓地上甚至都没有墓碑,更准确的来说——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敌人,否则的话,就不会出现被苍蝇叮满的尸体。那是几天另一支部队留下来的,就像这片宿营地一般。 “那不是要补充来很多新兵?” 或许是因为参加了一次战斗,现在下意识的赵杰把自己放到了“老兵”的位置上,在部队中,老兵总有着老兵的诸多特权,比如作为新兵赵杰和王恩泽他们两人必须要负责全排的用水——按道理,这是炊事班的活,但是炊事班_那也是老兵。 而老兵们让他们干活的理由非常简单——锻炼! 对于新兵而言,任何一个合理的或者不合理的命令,要么是锻炼,要么就是磨炼,在部队中,新兵从来都是这样一一没有说不的权力。 “可不是嘛,这下可好了,三连的马夫他们可算是……" 话还未说完,王恩泽的脸色一黯,马夫,那个和他们一同补充过来的新兵,在昨天的战斗中牺牲了,那是他的第一场战斗,也是最后一场。 将几个水桶灌满之后,再一次回到营地的时候,赵杰和王恩泽看到战友们已经换上了整洁的军装,通常情况下,在战场上,他们只会穿着一套军装外套,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换上背包中的干净军装,而葬礼,无疑正是特殊的情况之一,在营地的中央,六支步枪的刺刀反插在地上,枪托上挂着钢盔,留守的官兵们都默默的站在它们的面前。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在不远处,还有几具尸体躺在担架上,等待着装进棺材内,然后用汽车运回到后方。在草原上寻找制造棺木的木料可以说非常困难,而且因为这是夏天的关系,为了避免尸体在运输过程中腐烂,所以,按照《阵亡战士荣葬条令》,需要就地进行火化,然后再装入用弹药箱制成的遗骸箱内,运至后方或安葬于忠烈祠,或安葬于阵亡士兵的家乡。 他们把阵亡的战士的私人物品作为遗物装在一个小包里,这些遗物将会随遗骸一同运往后方。 战友们在旁边挖出一个宽两米、长四米的土坑,堆积着砸碎的弹药箱。把穿着血染的军服的尸体放在上面,尸体上面又放了些弹药箱木板,像小山堆似的。 整个仪式显得极为庄严,在这一时间,整个步兵营的战士们都垂首沉默着,他们站逝去的战友的面前,看,默默的垂首,甚至战友们抑制不住因哀痛而发出的抽泣声,凄然地撞击着每一个的心胸。 “他们过去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战斗。他们为了战死而活到了今天。而且,他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作为他们的长官,我为能够拥有像他们这样出色的下属而自豪,国家也为拥有像他们这样忠诚、勇敢的战士而骄傲,荣誉的军旗因为他们的武勇,而倍显荣誉,现在,不灭的忠魂即将魂归忠烈祠,而我们,作为他们的战友,终于一天会同他们在忠烈祠再次聚首……” 在营长的沉重的话语后六名战士生前的直属长官,将焚骨堆上的火点燃了。 被喷洒了煤油的木料燃烧的很旺,看着烈焰中的尸体,赵杰的神情显得有些凄然,军人的葬礼上是不应该出现泪水与软弱的,但是泪水依然从一些战友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是的,就这样永远不能回来的人在烈火中升天了,化成了护国的忠魂。在这一瞬间庄严的激动啃噬着每一个战士的心胸。今天的他们就是明天的我们。 与苏蒙兵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战场上,至多是胡乱的埋在战壕之中相比,中国士兵的尸体受到了多么庄严的礼遇,阵亡的战士的尸体在长官的追忆中,在战友哀悼的眼泪中,在烈焰中升天了,他们的灵位会被奉入忠烈祠,与将领们一样,享受着国人的追忆与崇敬。 面对他们赴死的勇敢,人们献上最大的尊敬和感谢,他们将微笑升天,将满怀荣耀的在忠烈祠接受世人的祭祀。 而当他们的骸骨无论是运到忠烈祠亦或是家乡的时候,盛大的符合典仪的葬礼亦会令每一个人牢记他们的牺牲、他们的附出,他们所在的村落、家族,都将因为他们的牺牲而感受到荣耀,在礼宾队的枪声中,在隆重的葬礼上,人们会铭记他们。 谁会对那种饱含真情的隆重葬礼不满足呢? 虽死犹荣!虽死犹荣! 作为军人,死是有意义的。 突然,赵杰的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镇子边的那个巨大的坟丘,那里曾埋葬上数百名军人,后来他们的遗骨被发掘了出来,在上百位僧人的诵经声和道士的法事中,遗骨被小心翼翼的取出,来自附近大寺里的主持为他们做着超渡的法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庄严的,每一具覆盖有国旗的棺材都由八名扶灵战士抬起,扛在他们的肩上,在低沉的号声中被抬上汽车。 “即便是当年的一品大员,也不见能有这般风光的葬礼!” 镇上那位曾中过举人的方老爷曾经这般感慨过,而从那时起,在赵杰的脑海中,便经常浮现出那风光的葬礼, 就眼前的这一幕,此时此刻无疑是庄严的,在烈焰中,牺牲的战友的遗体慢慢的化成遗骨。 “如果有一天,让我们忠烈祠再相聚吧!” 在这一瞬间,在战友的尸体在烈焰中化为遗骨的时候,赵杰似乎理解了,理解了在《南京》那部电影中的这句台词。 望着焚堆中的烈焰,赵杰的心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忠烈祠见,兄弟……” 第三百三十一章老营新丁 张家口北,口北兵营,这座修建于清末的红砖西式兵营,是仅次于库仑城红城兵营的大兵营,只不过现在的红城兵营早就成为了驻蒙苏军的司令部,而这破落的口北兵营,虽说破落了,甚至许多营房都倒塌了,但却依然是口外最大的兵营,同样也是华北集群补充部队北调的最后一道“关卡”,许多部队正是从这里开赴北方前线。 从后方增援察哈尔的部队在这进行修整,随后从这里开赴前线,而从后方调配的补充兵亦在这里接受训练,等待着补充各部队,每天这些新兵都会被训练弄的筋疲力尽,睡的像是一摊烂泥,对于他们而言,从熄灯号到起床号之间,睡觉就是天堂,对于士兵,尤其是对于新兵来说,除了睡觉以外,几乎没有别的快乐,虽然有星期天和节日,但也没有地方可去,更不会有人来探望。对于新兵有一条不成文法的就是对新兵时刻不停的严加管教,尽管这些新兵已经在后方完成了训练,但是在分配到部队之前,在老兵的眼中,他们甚至连士兵都算不上,在新兵补充营,训练军士有着消磨不尽的闲暇,这些老兵的眼睛经常到处盯着他们,新兵的举止、动作、言语,一切的一切都被监视着,可以说,只有在厕所里,在大便的时候关上那个隔间小门的时候,他们才不受监视,老兵们只发现新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或许,体罚是军令所不准许的,但是老兵们却正是籍此来维持纪律,这就是军队。 作为新兵,他们还没资格当“英勇的中**人”,只有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才配称作“英勇的中**人”,这就是军队的现实。老兵们盘着腿坐在麦草垫上玩着纸牌,旁边是新兵们在那里朗读着军人训令“一、军人必须以尽忠卫国为本分……”当然,更多的时候,新兵们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拆解保养着自己的武器,甚至蒙上眼睛拆解保养武器,然后朗读着步兵手册,而老兵则会在闲暇时随口问上一句。 “风速偏北30,距离350……” 若是无法回答的话,不用问,等待他的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那耳光要自己打,老兵甚至懒得抬一下腿,他只需要抬眼一目的地,然后就会让那些把神经绷得紧紧地,随时可能断了弦的士兵,主动的拼命甩上自己一个耳光。 “对空射击要领……” 就在杜满仓大声朗读着《步兵手册》的时候,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老兵的喊声。 “喂,你,过来!” 正在打牌的老兵指着杜满仓,杜满仓连忙跑过来,立正、敬礼,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长官!” “你们几个,去把这个汽水瓶切断!” 正在起牌的老兵指着身边的“荷兰水”空瓶,然后,丢给他一根细绳。 “切断、绳子……” 看着老兵提供的工具,杜满仓不禁有些茫然,这,这怎么干?有些发怔的杜满仓瞧着老兵提供的工具,以为他要用瓶底部分插蜡烛,但是怎么能拿绳子切断它呢? “荷兰水”这是军队中的“制式饮料”,也是士兵们唯一可能获得的饮料,许多老兵都用这个汽水瓶的瓶底做蜡烛台,但是,怎么切断呢? “管它呢!反正只要切断就行了!” 几个战士围着瓶子在那里嘀咕着,就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战士在旁边插口说道。 “要切断玻璃,按道理,就得把他加热后然后扔到水里,肯定就断了,我觉得这样肯定行!”嗯,是有点道理。说干就干吧。“给绳上沾点煤油!”把绳子浸上煤油,在瓶子上缠了一圈,点上火,等热了之后,杜满仓便把瓶子扔到防火水桶里,瓶子确实切断了,只是切口不太漂亮,用煤油加热的幅度宽,因而切口不齐。 “长官,切好了!” 刚打完牌的老兵瞧着那切口并不整齐的底坐,并没有说什么,但任何人都能看到他的不满意。 “切瓶子,不是这么切的!” 老兵又拿起一个瓶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会显然是为了教会他们一些东西。 “切法不对,虽说原理是一样的,可是完全要用绳子切,明白吗?就是把细绳绕在瓶子上,两个人,像是拉锯那样来回地拉!等到瓶子摩擦得发热后,再丢到水里,切口也就很整齐,明白吗?” “是,长官!” 虽说老兵告诉了杜满仓他们办法,但是真正干起来,却是非常麻烦,因为不熟练,绳子往两旁移动,效果也不是很好,但是很快,他们便熟练了起来,切口说像是刀切的一般齐,到后来,把绳子的一端固在柱子或墙上,这时就不绳子了,而是来回拉瓶子,一个人也能切得很利落。 “这瓶嘴知道怎么用吗?” 在士兵的茫然中,老兵用细绳将叫瓶嘴吊起,将一个子弹壳吊在其中,轻易的制成了几个哨戒风铃。 “作为军人,你们必须要充分利用手中的一切工具、一切原料,让它们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用途明白吗?” “是,长官!” 对于老兵的教导,杜满仓和其它的新兵一样,无不是惟命是从,而这正是军队所需要的。 如此惬意的日子只是星期天的休息罢了,在平常野外的训练却是猛烈的,然而痛苦也好、疲惫也罢,那只是**上的,步兵的战斗训练,内容和民团的军训没有很大的差别,以轻机枪为人字顶点,作伞形散开的分队战斗,对士兵来说是基本的战斗方式,即便是战斗单位扩大到排、连以至于营、团,士兵的个人的作用也几乎不变,士兵的命运只是根据是在火线上还是在预备线上而有所不同。对于士兵来说,每天不变的战术训练,总是不断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个战术动作渗透到他们的骨子里,渗透到本能之中,通过千万次重复,使得士兵变成机器人,从而成为军队这个战斗机器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最终与整个机器配合着发挥出最大的战斗效力。而相比于战术训练,射击训练无疑更简单一切,至少在射击训练时,老兵很少借故找茬,在靶场上,一切都是直观的。而对于这些曾在民团接受过射击训练的新兵而言,射击无疑是最让他们自信的,这些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新兵们,一到靶场上,立即和过去一样,瞄准着人型靶不断的射击,若是平常,每个星期只有一个打靶日,每人五发子弹,而在前线补充兵营,每天都需要打靶,打靶时间由训练排长掌握,既有凌晨射击,亦在夜间射击,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日常训练。 “叭、叭、叭……” 在枪声中,杜满仓不断的上膛、瞄准、射击,对于曾经取得全镇射击比赛第十名的杜满仓而言,或许三百米人形靶距离有点远,但是并没有多少实际性的影响,五发子弹打完后,他立即拉开枪栓,举手喊着。 “报告,射击完毕!” 与过去在民团时,射击完毕后连排长用望远镜观察靶子,给出他成绩不同,在这里完成射击后,老兵只是看了一眼,直到最后一声“射击完毕!”后,才命令他们跑过去将各自己的靶子都扛过来,然后看着众人的靶子进行一一点评,老兵才指着一个靶子说道。 “这是谁打的!” 四十五环! 这是全排最好的射击成绩! 有些得意的杜满仓立即不无骄色的大声说道。 “报告长官,这是我的靶子!” 在众人朝杜满仓投去羡慕的眼神时,盯着杜满仓的老兵脸上却露出嘲讽的笑容,那笑容显得有些古怪。 “你以为自己打的很好吗?滚回去坐着!” 然后老兵指着杜满仓的靶子,然后用极为严厉的口气说道。 “这个就是零分靶,结束后跑回去!” 在众人的不解中,检查着新兵们的靶子,老兵向这些新兵们解释了起来。 “把你们在民团里学的,都丢到一边去,在民团里学的,不过就是为了比赛罢了,但是在部队之中,在战场上,环数多,并不一定就算好!”看着似乎仍有些不理解的战士们,老兵又继续解释道。“军队里的射击,不是为了参加射击比赛,不是为了争夺什么奖牌。十环的部分没话可说,可是你看看九环的,弹痕是分散的,打在十环上边的是九环,打在十环下边的也是九环,虽然都是九环,但是这两发子弹,等于零,五发子弹全没打在环里也行,打在靶子的一个角上也行,但五发子弹全部打在一起的零环,要比分散着的五个九环的四十五环要好得多,懂吗?” 在老兵的讲解中,杜满仓才觉得他懂得了什么是对实际战斗有效的射击,尽管打在靶子上的一角,只要打得集中就好,因为,只要修正了准头,就是正确的命中弹,这显然要比靶环更重要。 “明白了吗?” 老兵盯着杜满仓大声质问道。 “是的,长官明白了!” 杜满仓连忙站起身,大声回应道。 “嗯,很好,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你跟在车后面跑回去,” “是,长官!” 作为新兵,杜满仓知道,自己唯一能说的,就是“是”。就在他心里暗自有些懊恼时,老兵的一句话,却又让他跟着大声欢笑了起来。 “好了,大家伙赶紧收拾一下,今个晚上放映队到我们营放电影,最新的战争大片《南京》……” 第三百三十二章1种觉悟 “忠烈祠见!” 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一句震撼人心的话语从伤兵的嗓间迸发出来,集束手榴弹兹兹的冒着白烟,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伤兵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了。 “忠烈祠见!” 一句看似简单的言语,震撼了电影院中的每一个人,这一句简单的言语,而这四字之中,却包含着必死的觉悟,为后人所记的欣慰,而更多的却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豪迈。 此时,一种莫名的感动在电影院中的每一个人的心底萦绕着,以及萦绕在人们心头的各种滋味。 《南京》,这是一部刚刚在国内上映的战争史诗巨片,相比于任何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并没有在摄影棚内拍摄,而是直接在战后形成废墟的南京拍摄,上万名官兵、数万名群众演员更是直接参于拍摄之中,可谓之亚洲规模最宏大的一场战争巨制了,从一个星期前,刚一上映就在国内引起了轰动,这部并没有知名演员的电影,一时间,红遍了大江南北。 在电影中那一幕幕的感人至深的画面,随着北平忠烈祠那绵延的白色的墓碑而结束,而在这一刻,电影院中的所有人的心灵都像是接受了一场洗礼一般,在泪水中,人们鼓着掌,在感动中,人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战士们总会喊出那句“忠烈祠见”。 在感动中,人们默默的离开电影院,两个小时的电影,对于许多人而言,都不亚于一场灵魂的洗礼, 在片终,那宛如公园般那样美丽和宁静的忠烈祠墓地,在音乐声中显得的异常安静,若大的公墓一个人也没有。蓝天白云和绿地衬托着白色的、一望无际的墓碑,这种庄严肃穆场景恰是片尾最让人们所感动的,墓地,很多人会感觉有点怕,但是在那里里没有阴翳,周围的一切都很美很明亮,像普通的公园,只不过更平静与安详。阳光灿烂地打在树上,一片静谧。在电影画面上那整齐的大理石制成的白色墓碑,宛若列阵的士兵,正如同片头开始时,那些列队朝着南京行军的队列一般整齐。 “忠烈祠见!” 指间的香烟弥漫着,直到香烟灼烧着指尖的时候,周树人依然无法从电影所带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每每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在惨烈的巷战中,用血肉之躯的抵挡着日军战车的军人,那震撼人心的吼声从战士们的嗓间迸发出来的时候,那种绝然中带着些许悲怆的咆哮声更是一遍遍的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娘,等俺回家再吃您您包的白菜大肉馅的饺子……” 电影中的那个瞒报年龄从军的战士的音颜笑貌再一次于他的脑海的中浮现出来,在日记里,他回味着娘包的饺子,在给娘的信里,他依然写着饺子,在战场上,他的腿被炸断了,在日军冲进废墟的时候,他在那里放声哭喊着。 “娘,俺痛、俺痛……娘啊……” 但下一瞬间,在悲怆的痛喊声中,他依然用颤抖的双手拉响了手榴弹,这或许才是真实吧! “兄弟,忠烈祠见!” 电影画面中,两名狙击手为了保护几名乞儿,在分别的时候,其中一人转身冲着兄弟喊了一句,便跃出了街道,吸引日军的注意力,最终,当他浑身是血的倒在一处断壁下的时候,当他看到十几名日本兵无功而返的时候,在最后一刻,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过多的煽情,或许,根本就不需要煽情,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场残酷的首都保卫战中发生的,甚至于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完全无法表现出战场上的惨烈,更无法刻划出一个个英灵的悲壮之举。 是什么样的勇气让那些战士们视死如归呢? 一句简单的忠烈祠见,对于他们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诸多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萦绕着,当香烟燃至指间的时候,那烧灼感才让周树人才反应过来,吃着痛,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的时候,他默默的在心里想到。 “也许,应该去一次忠烈祠!” 也许,应该对去一忠烈祠! 几乎每一个看过《南京》这部电影的人的心中都会浮现出这个念头,无论他是长者亦是幼者,在这部电影之后,“忠烈祠见”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深深的刻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迹。 “这是一部震撼人心的历史巨作,片中洋溢着的军人们浓浓的爱国之情,足以让我们每一个人为之汗颜!面对这些阵亡的英灵时,我们如何报答他们呢?我们对他们亏欠太多了……” 报纸上充满煽情的言语映入管明棠的眼帘,如果说,一开始拍摄这部《南京》更多的是出于宣传的需要,那么现在《南京》这部电影所取得的成功,却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在过去的几年间印象电影公司通过不断的学习,学习后世的电影制作经验,编剧经验,早已经摆脱了初时的稚嫩,而从《红石岚大捷》到《南京》,十数部“史诗战争大片”的拍摄,更是使得这印象电影公司真正具备了拍摄“战争大片”的技术经验,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这部《南京》的战场场面的刻画远不如后世的许多“大片”,但却依然引起了震撼,甚至于就连同欧美各国亦希望引进这部电影,当然,他们看重的是其市场价值,毕竟宏大而壮观的甚至可以用史诗性来形容的战场场面,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是陌生的,宏大而真实的战争场面足以吸引每一个观众。 但对于管明棠而言,真正出人意料的是,这场“主旋律”电影在国内引起的震撼,甚至不亚于的纪录电影《红石岚大捷》,尤其是片中多次出现的那句“忠烈祠见”,更是一次次的震撼着观众的心灵,冲击着他们的灵魂。 即便是有人较真的说道着“那时还没有忠烈祠哪!”,也会遭到各方面的反驳,因为在邯郸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忠烈祠,在南京亦有一座忠烈祠,只不过,人们相当然的把那座忠烈祠视为北平的忠烈祠。毕竟,那座忠烈祠不同于南京,在那里那些为国奉献的人们,不论军衔与地位、将军英雄还是无名士兵;无论你是冲锋陷阵,还是作为后勤服务的女性;不管你是牺牲在战场,还是平安退役后终老家乡,均不分等级地葬在这里。所有的墓碑肩并肩地排列在一起,手足相望,沐浴着阳光。死亡、分离是不幸的,但能葬于忠烈祠之中,对于军人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幸福与光荣吧! “人们学会的铭记。” 看着报纸上越来越多的人前往忠烈祠参观,在那里祭祀阵亡英魂,管明棠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而这种铭记,却是用血用生命换来的。 “只要这个民族学会的铭记,他就不会再遭受失败,就能够真正承受一切挫折!” 默默的感慨一声,管明棠站起身,然后默默的朝着窗外看去,相比于若大的王府,这座四合院反倒是更能给他以家的感觉。 是的,家的感觉,如果……想到这里,管明棠的不禁长叹口气,如果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情感,也就不会,不会伤害到她了……明天,自己的妻子就会来到北平,到那时……也许,这一切,总归是要结束的!结束!想到这,管明棠的脸色变得稍不自然,甚至流露出些许不舍,在这里,自己可以得到暂时的放松,甚至忘记自己肩上的所担负的压力与责任,只是做一个普通的男人。 或许,这正是自己之所以留连于此的原因所在吧! “你的责任……” 想到这,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是啊,难道自己就这样沉迷于这座温柔乡之中吗?温柔乡是英雄冢!在这句致理名言道出的时候,管明棠看到一道青色身影走进了院子,是她,相比于过去,今天她似乎是一副心事仲仲的样子,甚至在进院后,还不时的擦着眼角,她怎么了?管明棠连忙走出房间。 “玉婷,你……” 站在院子里,管明棠注意到她的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大哭过,是谁欺负她了,心间顿时涌起一阵不快。 “明棠!” 看到走出房间,关切的看着自己的管明棠,孙玉婷一下冲到他的怀抱中,然后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玉婷,是怎么回事?” 女孩的哭声,只让管明棠一阵心痛,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慰着怀中伤心非常的女孩。 今天她和几个同学去了电影院,同学用了的几天的时间,终于买到了《南京》的电影票,和许多女孩一样,直到离开电影院的时候,孙玉婷依然沉浸于剧情之中,在回来的路上,她想了许多问题,想到了自己和他,想到了……此时依偎在他的怀抱中,尽管依恋这个怀抱,但她却知道,也许,这一切都应该结束,如果自己真的爱他的话。 闭着双眼,甚至有些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让自己牢牢的记住这个味道,终于,在他的安慰中,孙玉婷向后微微一退,看着面前曾无数次出现于自己梦中的恋人说道。 “明棠,答应我,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女孩的话语,让管明棠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在女孩的双眸中,他看到一丝不舍和坚决。 “玉婷……” 不待管明棠说下去,孙玉婷伸手止按住了他的嘴唇,然后用坚定而又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们分手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母与子 纽约,1939年的纽约,虽说还没有完全取代伦敦的位置,但是对于任何了解这座城市、了解世界金融格局的人们来说,他们相信,也许,再过十年,这座城市,准确的来说是繁华的曼哈顿岛就会取代伦敦金融街的位置。 尽管,现在纽约依然处于萧条与衰落之中,但是,在另一方面,拥有林立摩天楼的纽约,依然意味着现代,意味着未来,正如同那座世界第一高楼“帝国大厦”一般,这座只用了410天便建成的世界第一高楼,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美国的未来,但因经济萧条,却使得楼内大多数办公室都一直空置,因此又被戏称为“空国大厦”。 不过在过去的几年间,“空国大厦”86——88三层楼,却被一家外国企业购下,成为北方贸易美国分公司的所在,多年来这家公司一直垄断着中国对美贸易,正是通过这种笼断式经营,使得其成为一家在美颇具知名度的中国企业。 又一次,泪珠不自主的出现在眼角,当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这是第几次?睁开双眸,站到窗口处,望着窗外的街景,李竹筠的心底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而在她身后的办公桌上,则放着一张报纸,报纸的头条赫然是“中苏大战一触即发,第二次世界大战!”。 “现在,他还好吗?” 尽管站在帝国大厦的楼顶可以看到五个州,但是李竹筠却知道,在这里,是看不到中国的,更不可能看到他。 尽管已经离开三年了,但是李竹筠却依然没有忘记他,准确的来说,永远都不会忘记,幸好,在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送给自己一个最好的“礼物”。希望,你能和过去一样吧!赢得胜利吧!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报纸上的新闻而牵挂他,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去年那般的惊心动魄,嗯,你一定能赢,心底默默的寻思着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决定在美国为他举行一次募捐,在战争期间,她曾通过北方贸易以及十数家华侨公司,为邯彰军募集了近五千万美元的捐款,现在,还可以再做一次。 “竹筠姐,你快迟到了哦!” 方佩婷的提醒,让李竹筠意识到,自己还有其它的事情了,而看一眼钟表,她才“啊”的一声,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眼看太阳即将西下,李竹筠连忙驾驶着着汽车,朝着上东区第五街开去,在纽约上东区是富人区,李竹筠的房子就在第五街,但在回家之前,她还要到隔壁街去接儿子放学。 会帮儿子选择离家仅一街之隔的幼儿园就读并非偶然,就像她选择住在上东区,而不是唐人街一般,在李竹筠看来,既然她选择来到美国,那么,她就需要让自己真正融入美国的上层社会,而不是像同胞们一样,聚居于唐人街中,甚至一生都不出唐人街,而华人之所以受到歧视,未尝与这种聚居没有关系,所以她才会选择上东区,以便让自己,当然现在也是让儿子进入美国的上层社会。而儿子所读的幼儿园,同样也是上东区最好的幼儿园。 打从在幼儿园接到儿子的那一刻起,李竹筠就注意到小家伙今天有些不对劲,脸色有点臭臭的。自己难得能准时到幼儿园去接他放学,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光荣事迹。但是,儿子就算没有为此而雀跃,至少也不应该摆张扑克脸给自己看吧? 原本李竹筠打算等回到家再问个明白,哪知儿子才踏进家门便甩开她的手,甚至就连同他最喜欢的方阿姨的招呼亦未加理会,便自己个窝到角落的沙发生闷气去了。看到这情形,她知道自己得立刻采取行动,于是乎,走到儿子面前蹲了下来。 “怎么啦?嘴巴嘟那么高,谁惹你不高兴?告诉妈咪,妈咪帮你去教训他。” 一脸慈爱的看着儿子,李竹筠轻声询问道,与在外面说英语不同,在家里,她和儿子则用国语,偏偏儿子根本不领她的情,还很不给面子的撒过头去。 “你不告诉妈咪,妈咪怎么能帮你呢?” 捺着性子,蹲在儿子的面前,李竹筠看着儿子询问道。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寂寥。既然软的不行,她决定改变策略,改采激将法。 “喔——”她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妈咪知道了,一定是你今天在学校调皮,被老师处罚了对不对?”但李哲裕沉默依旧,仍不打算理她。好小子,居然不理我!李竹筠开始变本加厉起来。“是不是被妈咪猜中了,所以无话可说啦?”虽然只有三岁,但李哲裕还是仍是聪慧的洞悉母亲的诡计,只不过,一见到母亲得意洋洋的嘴脸,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 “才没有,妈咪乱说,我才没有调皮呢!” 他对母亲的胡乱猜测感到愤慨。 “那你告诉妈咪,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是谁惹我们家小宝贝不开心啦?”她的言谈举止间尽是对儿子的疼爱。 眼看就要套出答案来了,但却在此时又止住口,很显然的,他的聪慧已远远超出同年龄的小朋友。 “怎么又不说话啦?你不说妈咪怎么会知道呢?” 边说边扳过儿子的小脸蛋,让两人的视线相对。等了一会,,子依旧不肯答腔,李竹筠又继续道。 “难道是今天在学校和小朋友打架打输了,所以才……” “才不是呢!我才没有和小朋友打架。” 李哲裕断然否认到, “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打输。” 他认为母亲的话严重侮辱到他,他不单只是脑筋聪明,连自尊心亦极强。 看着倔强的儿子,李竹筠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唉!小小年纪好胜心就这么强,真不知道到底像谁? 或许,是像他那无缘的老爸吧!不过这个答案将永远也无法得到证实。 “好、好、好,你最棒了,就算是打架也一定会打赢。” 随口敷衍着儿子,李竹筠又继续问道。 “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妈咪,到底是谁惹你不开心啦?” 或许是被烦极了,他不甚情愿的道:“心情不好,不行吗?” 人小鬼大的口吻让李竹筠听得一阵怔愣,下一秒已隐忍多时的方佩婷却忍不住爆笑出声。 “不会吧小萝h头?你才几岁啊,居然也学人家心情不好?” 未免太过早熟了些,他才多大啊! “不准笑,我是很认真的。” 霸气地对妈妈喝令着,李哲裕认真的说道。 “那么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呢?” 面对妈妈的不断追问,被烦的不胜其烦的李哲裕,最后还是抬起头用童真的眼光,看着妈妈好一会才问道。 “妈妈,为什么,当他们知道我是中国人的时候,就好像很轻视我的样子!” 尽管很年少,但是今天当在课棠上,当李哲裕介绍自己是中国人的时候,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小朋友们对自己的轻视。 “这……” 儿子无辜而迷惑的眼神,让李竹筠的心情一黯,国家的贫弱也许才是华人被排斥、被歧视的根源! 就像公司接触到的许多美国企业主一样,或许他们对公司有所求,但是却依然难掩他们对中国的轻视以及面对中国人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正因如此,李竹筠才会让现在的北方贸易变得更富“侵略性”,通过一系列的收购、兼并,将上百家美国的具有良好发展潜力的优质企业改姓“北方" o。 “去美国吧,帮助我在美国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企业帝国!” 这是在离开中国的时候,他的期望,在过去的三年半来,她一直努力着,按照他提供的名单一点点的构建着那个企业帝国,尽管如此,但白种人对中国的歧视却依然影响着她,甚至影响着公司的运营。但如何像儿子去解释这一切呢?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让他明白其中的道理,而又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呢?一时间,李竹筠甚至有些后悔起来,她后悔自己的决定对儿子的心灵造成了伤害,也许,应该让儿子到唐人街,也许…… 就在李竹筠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陪她从中国来到美国的方佩婷,却微笑的弯下身来,然后扶着李哲裕的肩膀说道。 “干儿子,告诉干妈,你长大了要成为什么?” “我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妈咪和干妈!" 扬起小小的拳头,李哲裕倔强而自信的说道。 “嗯,我就知道,我的干儿子是最棒的!” 蹲在干儿子的面前,方佩婷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问道。 “但是干儿子,你告诉干妈,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会因为别人的轻视,而忘记自己的责任,应该怎么面对他人的轻蔑呢?” “嗯……” 小脑袋瓜皱成了一团儿,突然李哲裕跑到茶几边拿出一本杂志,是《时代》杂志,杂志的封面上赫然是管明棠。 “就像他一样!” 扬起手中的杂志,李哲裕用认真的口气,引用着封面的导语。 “怒龙——任何轻蔑中国的国家,都将为自己的短视付出代价!” 第三百三十四章被点亮的未来(求月 ¨……请告诉每一个人,我们已经踏上新的征途,在这漫漫征途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将作为战士奋战在自己的岗位上我们的热情将会点燃这个时代,并将照亮整个国家……” 民二十七年管明棠于武汉机场答记者问 站在车窗旁边。 列车逐渐慢下来了,眼前出现赵益民所熟悉的火车站的景色:并不算热闹的县城火车站、扳道员的小亭。 想到过几分钟就离升城市,赵益民的心情既不觉得激动,又未有一丝的懊恼,作为一名师范学生,在去年6月毕业,和其它的师范生一样,他在军队中接受三个月的军事训练,在军事训练结束后,就需要前往所分配的学校任教一一一所农村国民小学或者国民私塾 根据《华北地区教育法案》,由接受免费教育的师范生需要前往乡村服务五年,没有任何特例,除非其愿意支付十倍于就学期间由政府负担的学费以及生活费,至于试图逃避义务拒绝前往乡村任教者,警察局会发出通缉令,悬赏高达千元,逮捕归案后,则会以¨诈骗、逃避义务”等多重罪名处于重刑。 但前往农村服务,并非没有任何好处,除去享有由绥靖公署发放的乡村教师津贴之外,根据《教育法案》前往乡村服务五年的教师,在报考大学时,可以享受加分待遇,如果其决定定居所执教的乡村,除可获得安家费一一政府提供住房、免费疗养院休假等诸多¨特权”外,还将会成为¨留乡绅士”的荣誉称号,从而成为乡村最体面的¨上等人”。 罚与赏,两权相害取其轻 这种制度早已邯彰专区实施多年,而现在,同样的条令亦与山东、河北、察哈尔实施,没有人会去怀疑绥靖公署只是说说,在过去的多年间,通过报纸、杂志,他们知道邯彰的官员最为不齿的恰是以得免费师范教育为目的,却无意致身教育的¨师范生”,一但上了法庭,往往会勒以最高刑罚。 想到明天一早,当在小房间里一觉醒来,自己就要成为辛集庄国民私塾的一名综合教员,赵益民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他所熟悉的乡村一一清晨时鸡鸣,大车走过的辚辚声,听懒洋洋的犬吠一一所有那些声音,都是在城市中,尤其是学校里很难到的。 但,在接下来的五年中,乡村将是会他的归宿,但天知道,对于赵益民而言,当初就读师范,不过只是因为师范为他提供了免费的中学教育,仅此而已,但是现在……以后的五年他必须要呆在乡村里。 真是…… 曾经城市里的一切都过去了。繁华的城市、热闹的街道,还有那充满希望的生活一一一切一切,都过去了。 从现在升始,他不过是一个乡村的老师…… 列车马上就要靠站,一到站台上,赵益民就会看见站台上一个青年人,手中举着一个牌子,牌子用毛笔书写着有力的而端正的楷书¨赵益民”,也许,这个青年是辛集庄合作社的一名社员,当两个人碰头之后,他赵益民,就从一个师范生,正式成为辛集庄国民私熟的¨综合老师”了。 回到自己的铺位前,从卧铺上拿了手提箱,赵益民告别过同车的人,就向车门走去。 ¨您一定是赵先生吧” 放下手中的牌子,辛明礼热情的招呼着面前穿着黑色校服的,年龄比自己还小上三四岁的年青人。 ¨俺们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您盼过来了,你不知道” 从赵益民的手中接过他的手提箱,照老习惯抬起箱子往肩上一搁一一他从前当过搬运工人, ¨去年各镇才办了高小,只有中心村办了国民小学,这不,熟里的王先生,这两个月一直在城市接受什么培训,好了,您这一来,俺们村……是俺们社,也就真正有自己的学堂了……” 辛明礼一边走,一边说着,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赵益民在学校时,就曾听说过,去年三省光复后,公署制定的教育计划首先是于县、乡、中心村兴建扩建一批中学、高等小学以及初等小学,而今年的三省教育目标则是一一一社一学,没有私熟的,兴建国民初小,已有私塾的则对私塾加以改造。 ¨辛社长,从这里到村子里,有多远啊?” 这辛集庄离文明有多远? ¨不远,不远,坐六个钟头的洋汽车到梁镇上,到时候天就晚上,咱们在镇上睡一觉,明个我再坐几个钟头的马车就到了……” 十一个钟头 辛明礼的回答,让赵益民的心间一寒,此时他的脑海中立即涌现出了四个字一一¨西伯利亚”,是的,或许,只有像西伯利亚那般偏远的地方,才能与其相比于了、 ¨赵先生,你看,过去这山基本上就是荒山,这不,从去年升始,合作社里头升始在山上种苹果、还有牧草,这牧场里养着黑白花的洋奶牛,嗯,还有绵羊,那都是变钱的东西,这公署管长官,就是生意人,随便点点,像俺们这穷了几百年山沟里,老百姓的日子就显出了盼头来……” 赶着马车,辛明礼指着山坡上的牛羊,那张黝黑的脸膛上尽是灿烂的笑容,提着¨管主任”更显得崇敬非常。 同样作为农家子弟,赵益民知道不过只是短短一年,三省六千万农民的心,便被公署收走了,而原因非常简单一一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即便是在这穷惯了的山村亦是如此,而他们之所以能够看到未来,正是因为生活的改变,这种改变是悄悄的,但却又是能够让人们看到的。 ¨你看,那是俺家的苹果林,明年就挂果了,到时候那十几亩苹果林,一年能挣几十块钱哩,哪,还有那边,那边还正看牛的是俺媳妇……” 一路上辛明礼不住声地说着,他们村以后会如何如何好,而面对这一切,赵益民却不知说些什么,对于不过l¤岁的他来说,他之所以读书,就是为了离升农村,而现在,他不仅又回到了农村,甚至来到了更偏远的山村,这如何能让他适应下来呢? 但面对合作社社长的热情,他只是时不时插进来问上一句半句。 ¨这奶牛的牛奶好卖吧?” 奶牛饲养业,这是现在正在推广的一个行业,由政府提供的免费午餐,使得学校里的学生需要大量的牛奶,因此市场的需求一直很旺盛。 ¨牧草长的怎么样啦?” ¨苹果种剪枝了吗?” 在诸如此的问题中,一个显得有些破落的山村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这山村显然和其它的山村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更破落一些。但在那个山村的边缘却有一座掩于绿色中的两层木质小楼,木质的小楼与破落的山村相比,形成的了鲜明的对比。 ¨赵先生,您看,那就是我们社里的私塾,您就住在那” 虽说村子现在还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手指着学校时,辛明礼的脸上尽是骄傲之色,在山东的村落里,最好的建筑一定是学校,只不过,辛集庄私塾更好。 ¨赵先生,您看,虽说这学校是由政府投资的,但有一半的材料,却是庄子里的百姓,你一点,我一点捐的,就连学校都是庄子里的丁口盖子,没要一分钱的工钱,俺这的图书室,足足有本书……” 那种得意是难以言表的,在马车停在这校门口的时候,看着石基木墙的两层小楼,赵益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他看到的是一所即便在城市中,也难得一见的¨现代学堂”,但是这座现代学堂,却是建于这个破落的小山村之中。 ¨赵先生,前年,我到邯彰乡建学校学习的时候,到一个同学家过了一个暑假,当时,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里的学堂,当时就寻思着,若是有一天,俺一定要在老家办一所更好的学校,像俺这样的山沟里头,即便是再从地里头刨食吃,也刨不出多少金子来,可娃娃们的书若是读好了,人出息了,就能走出去,见见更多的世面,不像俺,这辈子都呆了这山里头……” 说道着自己的梦想时,辛明礼引着赵益民进了学校,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赵益民看到正在为学生上课的私塾先生一一一个年约五十老人。不过与普通的国民小学使用的国语教材不同,熟师的手中拿着一本已经发黄、破旧的线装《大学》,升口诵读:¨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读到兴奋处,只见那熟师合上课本,背起双手,微闭双眼,摇头晃脑地在学堂里边踱边背诵起来。 在课堂内,六十几名学生,认真的随着熟师的教授背诵着《大学》,眼前的这一幕,看起来与现代教育是相违的,但是赵益民却知道,这是华北教育委员会的一种妥协一一以私塾补小学所不及,而非全面废除私塾,在有私塾的地方,由私塾担负初小教育,至于私塾教育中的不足,则由综合教员加以补充。 这也是赵益民作为综合教员被派遣至这里的原因一一他将在这里教授学生数学、地理、历史、自然、音乐以及军事体育,等诸多的知识。 ¨赵先生,正在上课的是王老先生,他是在前朝的时候,还中过秀才呢” 提及课堂上的熟师,辛明礼的脸上同样带着尊敬之色,他本人也曾在这里上过私塾,这个庄里的识字的,无不是王先生的弟子。 ¨不过王老先生,教的东西总归老了点,这学校还得靠您啊一会介绍您们认识一下。” 听着课堂里那朗朗读书声,在这一刻,赵益民的心情显得有些复杂,尤其是面对社长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时,心情更是不可不谓之复杂,而教室内的声音,却依然不时的传到他的耳中,扰着他的心神。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第三百三十五章检阅 一场秋雨一场凉,进入十月的时候,北平的天气越发显出了些许凉寒之意,虽说距离首义纪念日28年庆典还尚有数天,但是在北平各处依然可以看到浓浓的节日庆典气氛,商铺、店家以及普通居民的门前无前不是插着国旗,国旗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没有比人比这些曾为异国侵略者奴役的北平市民们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在北平沦陷的近一年间,对于这里的人们而言,他们甚至在梦里都渴望着看到城墙上飘扬着中国的国旗。 国旗,那平素并不怎么起眼的旗帜,早已经在战争中被赋予了崇高的,而且得到普遍认同的意义,国旗象征着尊严、象征着自由,象征着国家,以至于整个民族。就在北平成为一片旗帜的海洋时,当人们猜测着北平绥靖公署将用什么活动庆祝首义纪念日时,一个消息从公署内传出了——首义纪念日当天上午将举行一次阅兵。 与过去中国的阅兵大都在军营内举行不同,这一次阅兵,却是公开的,向民众展示的,阅兵地点是北平的主街——长安街。任何人只需要稍将北方紧张的边境形势与之相互联系在一起,便能够立即意识到,那场阅兵,实际上是某种程度上的示威——向苏俄的示威。 “无论是我本人,还是中国,都已经受够了这一切!” 面对美国驻华大使詹森,管明棠用无可奈何却又显得有些愤怒的声音作出了他的回答。 “多少年来,我们面临着这样那样的欺压,入侵,每一次,我们寄希望于国际社会的调停、寄希望于各国主持正义,可是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呢?日本人依然占据着我们的东四省,苏联人控制着我们的蒙古,这就是我们所得到的!” 管明棠的一番直白,甚至毫不客气的指责,只让詹森的神情略显有些尴尬,他此次的会面是奉华盛顿的要求,希望这位实际上执掌着华北军政大权的地方长官保持刻制的态度,以避免局势的进一步恶化。 “詹森大使,当然,我本人,我相信中国也是如此,我们深信自由且民主的美国在调停中的出发点,是基于中国目前的实力,保持目前的态势,或许是对中国最好的选择,但是……” 话声稍顿,管明棠看着詹森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现在,我以及华北当局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苏俄军队集结了三十万大军,随时发动全面的入侵,如果我们不能够在张家口以前阻止他们的话,那么,数十万苏军必将疯涌入关,到那时,整个中国也许都将沦为苏俄的殖民地,因此……” 先前与詹森的对话,用的一直都是英文,而最后一句话时,管明棠却用沉着而坚定的语气说道。 “中国虽大,但已无路可退了!” 面对着眼前这位闻名世界的“常胜将军”,面对着这位将军目光中流露出的坚毅,詹森似乎明白了,中国确实已经无路可退了,而眼前的这位军阀又一次担负起了保卫国家的责任,用一地之力,去阻挡一个国家,他能够成功吗? 唐。吉诃德…… 詹森的心底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是了,正如唐吉诃德一般,他骑了那匹瘦弱的老马,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磨坊,突然之间,詹森似乎明白了,为何在美国,这位年青的、有着传奇一般经历的将军,会受到广泛的赞誉,原因非常简单——他的行动让骨子里充满的那种浪漫主义倾向的美国人为之着迷。 正如同美国人着迷于一个个具有冒险主义精神的冒险家一般。 “将军阁下,如果您失败了呢?”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詹森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他从未犯过如此低级的错误。 “如果我失败的话……” 美国大使的问题,让管明棠沉默了片刻,随后目光更显得坚毅。 “那么,我想这面旗帜……” 手指着窗外,管明棠用沉重的口吻说道。 “将永远不会在中国升起,它将会被取代、被遗忘,所以,我不能失败,我的民族亦不会接受我的失败,詹森大使,明天阅兵之后,阅兵部队将会在阅兵结束之后,直接开赴北方前线,我们将在北方构建人类史上最为坚固的一道防线,一道属于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的防线!” 阅兵部队直接开赴前线,詹森惊诧的看着管明棠,他似乎很难理解这种特殊的安排,但这种特殊的安排,似乎又有着某种象征,象征着胜利,亦或是决心,而这一切无不意味着一点——他们绝不会对苏俄作出任何可能的让步。 “那么……” 站起身来,詹森伸出自己的右手,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将军阁下,我预敬您和您的军队能够取得辉煌的胜利,同时,我想,我将为能够观看这场阅兵,将是我的荣幸!” 阅兵,这是一场极为特殊的安排,尽管管明棠并不迷恋于阅兵,甚至可以说反感阅兵,但他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用一场规模宏大的阅兵,向世人展现华北集团军群的力量,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给百姓吃一颗定心丸,通过阅兵,让他们相信,相信中国能够赢得战争的胜利,相比于其它,有时候,信心才是最为重要的。 在北平、天津一带,一共驻有六个师近十万余军队,而参加阅兵的部队,却多达两个师,近三万人,这场规模庞大的阅兵,在某种程度上既是示威,同样也是为了向国民展现华北集团军群的战斗力。 “全体整队!” 随着清晨时分,随着一声声嘹亮的口令声响起,北平城外的道路上顿时忙碌了起来,到处都是行走的军人,从北平、天津一带赶至这北平的新五师、六师,两个师的部队,已经一个小时前完成了集结,等待着入城,新五师、第六师隶属于华北集团军第二集团军新一军,它的前身是第三十二集团军,也就是由南京守城部队整编的部队,而新五师在战前则是赫赫有名的第88师,从中央军精锐摇身成为“地方军”,在中国,这是极为少见的,但对些中央似乎有着自己的安排,正如新一军既有“老五八”又有中央军一般,或许,正因如此,才使作为地方军的华北军群,才有了自己的不同之处——既不是纯粹的地方军阀部队,又不是纯粹的中央军,或许,这才是国家军队的未来——无论杂牌也好、精锐也罢、地方也可、中央亦妨最终,都将归属于一面旗帜之下,成为一支效忠于国家的国家军队。 因为是阅兵,几乎每一个老兵的都在列队集合的时候,都相互整理着身前的军功章,他们胸前的军功章,既有首都保卫者勋章,亦有夏季攻势勋章,同样也有敌后抗敌勋章,除去战役勋章外,许多官兵亦佩带着由国防部勋发的勋章,而军人们胸前的一枚枚“忠勇勋章”、“云麾勋章”、甚至“宝鼎勋章”无不意味着这是一支极为擅战且有着光荣历史的群体。 确实,在中国没有比华北集群军功更为显赫的部队了,他们曾保卫过华北,曾保卫过京沪,曾收复十数万平方公里国土,曾在一个个战场上让敌人为之胆寒,而现在,这柄雪藏的利剑再一次出鞘了,只不过,他们的敌人却是另一位来自北方敌人。 在勤务兵为自己整理着胸前的勋章时,高致嵩朝着周围的同志们看去,此时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晚上,在公署的壮行会上,那位年青的穿着上将军装的主任所说的话语。 “我等身为军人,能生于今时是何等之幸!但,于国家、民族又是何等之悲!” 是了,战争是军人的天堂,军人能值此战时,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对国家而言,频遭敌寇入侵,又是何等之悲哀,幸运与悲哀在此时此刻形成一种微妙的共同,作为军人,他庆幸自己能够身逢战时,如此方能尽展军人之使命,但国家呢? “希平,希望此战之后,再得胜一次,国势即可以平定吧!” 突然的一声看着身边的副师长华品章,高致嵩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他似乎理解了华品章为何将字改为“希平”。 “但愿吧!” 华品章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们是作为军官团中的一员组成一支五百人将校方阵,他们随部队一同接受检阅,随后则指挥部队前往火车站搭乘早已等待多时间列车,前往张家口,从张家口前往前线,作为军人,他知道,他们将会成为点燃这场大战的最后一根导火索。 “全体集合!” 终于随着口令的响起,无论是将军亦或是一等兵,立即排成整齐的队列。 “立正!” “哗!” 靴根的轰击中在空气中击荡着,那击荡声只让街道两旁看热闹的国人无不是心头一震,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主的屏住了, “开步……走!” 随着阅兵部队指挥官的一声喝令,军靴声在街道上回荡着,还有那战车的轰鸣声…… 第三百三十六章征前校阅(求月票! 首义纪念日,和许多人一样,胡先生早早的便和家人还有邻居金树仁一家人一同挤到了长安街,对于长安街的阅兵作为一个老北平人并不陌生,他曾听到过八国联军的军靴在紫禁城踏响的声音,在两年前,长安街也曾回荡着日军进城仪式时的阅兵,但,这却是第一次,他目睹中**队的阅兵。 尽管现在北平早都光复了,不过他的儿子还是没有回来,儿子去了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很少为儿子担心,因为他知道,儿子没有回来,肯定有他的原因,人,有时候,想开了,也就不会再去考虑那么多了。 而现在,在等待着这场阅兵的时候,他的心里甚至有一种期待,如果他的儿子也是其中的一员,那该有多好? “哒、哒……” 整齐的军靴声远远的从打开的宣武门外传来,人们探着头,听着那边传来的脚步声,那军靴声听起来不像像过去那般让人倍觉屈辱,反倒是一种无法言状的自豪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弥漫着、酝酿着。 “快看,来了,来了……” “来了,他们来了!” 在宣武大街两旁观望的人群中一声尖叫响起,原本吵闹的就像菜市场的现场气氛猛的一窒,北平市民们以及都不约而同的踮起脚尖向着路口望去。 整条大街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这时候人们才听见从远处隐隐的传来的轰鸣声。 北平的市民们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他们分辨着耳边那种充满节奏感的轰鸣声,似乎像是旗帜在狂风中被吹动发出的抽击声,好像还混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浑厚而荡人心魄,带着让人为之一振的强烈节奏。 “噢……” 站在城门边的市民们发出了一阵阵激动赞叹声,夹杂着无数刻意压抑住的激动。 “快看,是我们的军队!” 是的,是我们的军队! 那种强烈的归属感,在这一瞬间,于每一个人的心间弥漫着,当部队开始进城的时候,人们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有的人已经不顾警察的警告向街边的垃圾桶,邮箱,窗台、店前石狮子以及任何比他现在所站位置高的东西上爬去。 “那是步兵!” 在人们的惊呼声,一支步兵纵队从宣武门进入宣武门大街,按照阅兵路线的安排,阅兵部队将由宣武门进入,然后经西长安街进入**,在**集结之后,再转向中华门,于中华门登上北上的火车,这是整场阅兵的安排。 当步兵方阵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的时候,路边的不断的欢呼着,一束束鲜花被投向了那些战士,如果不是有警察和宪兵的阻拦,也许,人们会拥挤上去将一个个慰问袋塞到战士们的手中,因为他们知道,在这场阅兵之后,这些战士们将踏上北方的战场,去迎接一个北方强国挑战,用生命去悍卫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尊严。 与普通人看热闹不同,在观看的人群中亦有一些外国人,尤其是一些未接到观礼邀请的低级军官,他们同样也在拥挤的人群中,军人敏锐的直觉使得他们从步兵双肩上沉重的背包中,呼吸到了战争的气氛。 荷枪实弹的步兵方阵在北平市民充满复杂情感的视线注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以一种极度昂然以及无法言喻的骄傲姿态转入了东长安街。 多少年来,对于许多中国人而言,在他们的印象中,中**队是那种贫弱的,士兵们没有任何精神,长官们喝着兵血,以至于士兵们每天只能吃非常简陋的食物。自然的士兵个个都缺乏营养,瘦峭精干,除了步枪他们再也背不动其他东西。 但此时,这支步兵部队在阅兵时目光坚定的目视前方,没有一个人视线转向两旁,方阵坚实整齐,那种肃穆的气势给所有人都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虽说只是简单的齐步兵,但是上万双军靴踩在地面上只发出一种整齐的轰鸣,那轰鸣声却在整个北平上空回荡着,而在每一个方阵的身旁是高举军旗的旗手,一面面军旗随着部队的行进而行进着,在震撼人心的军靴声中,向前,向着军旗所指之向。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强军啊!” 天下第一强军,这是人们给予的,属于华北军群的骄傲,这是华北军群用一个个胜利,一滴滴血汗获得的荣誉,对于他们而言,这荣誉是名副其实的,而现在,他们将再一次用鲜血与生命悍卫这份荣誉,去肩负起属于他们的重任。 “中国必胜!” 突然,人群发出一声吼喊,那吼喊声随之汇成了一团,人们知道,这一次阅兵,与其说是阅兵,倒不如说是出征仪式,阅兵的部队将会开赴前线,以保卫国家的领土,悍卫民族的尊严,在市民们震耳欲聋的吼声中,士兵们更挺起了胸膛,阳光照耀在他们胸前勋章上,照耀出些许炫目的光彩。 在那属于军人的无声的骄傲中,士兵们进入了阅兵线,随着军乐队奏响进行曲,“开步走”变成“正步走”,相比于开步走,无疑正步走更具震撼力。 “哒、哒……” 整齐而又有力的正步在长安街上行成一种共振,整齐的靴声不断的冲击着观看台上每一个中外来宾的视线,那些来自各国驻华军官团的军官们,无不是神情凝重的看着这支接受阅兵,或者说检验的部队。 与和平时期的阅兵不同,此时这些士兵们的肩膀上的步兵、冲锋枪、以至于机枪、坦克上无一例外的装着实弹,所有的这一切无不在表明,他们离开**后,不是回到营房之中,而是将从这里直接开赴战场,参加阅兵的部队将直接投入到这场保卫中国北方国土地的战争中,这在人类历史上还属于首次。 台上的人们用复杂的神情望着台下的人们,而台下于广场上列成方阵的战士们亦用骄傲的视线回应着人们的注视。 所有人都意识到,在即将来临的这生死搏斗时刻,举行这场阅兵的特殊意义,绝不仅仅只是在向苏俄示威,更重要的是,中国已经选择了说“不”,面对一切强权说“不”。 而当人们感受着这种气氛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引擎的轰鸣,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人们听到了哗啦啦的链响o。 “战车!快看,是我们的战车部队!” 柴油发动机匀称沉闷的轰鸣着,排气管喷吐着浓浓的黑烟,以至于后队的坦克被一层淡淡的烟雾笼罩起来,只令所有的一切都出人意料的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神话色彩。 每排四辆战车,战车无一例外的都是二六式轻战车,参加这场阅兵的二六式轻战车多达一百二十余辆,经过持续两年的生产,二六式轻战车已经成为华北集群的主力战车。 倾斜的装甲,修长身管,或许这战车并不算高大,并不算威武,但是庞大的战车部队依然给予人们前所未来的感官冲击,在坦克的轰鸣声中,作为德**事顾问团成员之一、陆军大学顾问的史太岳少将,则用惊诧的目光注视着这支战车部队。 或许他在陆军大学教授中国学员空军战术,在讲课中十分注重进攻及赢得制空权,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在波兰德国装甲部队所赢得的辉煌,实际上不过只是华北集群的前身——邯彰军夏季攻势的某种更完美的版本。 “他们比我们提前一年实施了闪电战!” 站在史太岳身边的胡脑施坦音这位炮兵少校轻声对史太岳说道,是的,在闪击战基本运用理论上,华北集群确实走在了德国的前面,只不过德国有更强大的工业、更出色的军官团去充分发挥闪电战的威力。 “将军阁下,您觉得,他们能赢得这场冲突吗?” “现在,我更想知道的是,他……” 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管明棠,史太岳用兴趣十足的眼光注视着这个年青人。 “我更想知道,他准备说些什么,对自己的士兵们说些什么!” 此时接受的检阅的部队已经抵达了广场,作为阅兵首长,杨杰骑着马奔驰在广场上,接受了第二军军长王润波的报告。在巡视完毕后,所有的战士都将视线投向了他们的统帅,面对数以十万计的饱含信任的目光。管明棠显得很是沉着。与平时一样,在演讲开始的时候,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那种坚定的口吻即使对他而言也是异乎寻常的。 “华北集团军群的战士们、同胞们! 今天我们是严俊的形势下庆祝28周年的首义纪念日,一年前,这座城市曾经为异国侵略者所占据,现在,我们收复了这里。现在,来自北方的苏俄强盗背信弃义的进攻和强加于我们的战争,造成了对我国的威胁。 不过,这并没什么可怕的。难道比两年前“7。7事变”时更为可怕吗?当然,不会,在那场决定民族生存的战争,世人看到了一个空前团结的中国,看到了中国是如何实现了国家以及民族的锐变。 现在,我们的情况要比两年前好的多,我们能够,而且一定会战胜苏俄侵略者,这难道可以怀疑吗?”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倾听着这里的声音,作为一名地方长官,管明棠清楚的知道,在演讲中,自己不能有太多的逾越,因为在自己的头顶上,毕竟,还有更为高层的“长官”,此时,无数双眼睛,正在用种种目的不同的视线关注着自己,关注着自己的演讲。 “华北集团军群的同志们!现在全中国都注视着你们,把你们看作是能够消灭苏俄侵略军的力量,四万万五千万国民都注视着你们,把你们看作是祖国的壁垒。伟大的卫国使命,再一次,当仁不让的落在你们的肩上。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辜负这一神圣的使命!我们进行的战争是解放战争,正义战争。 让我们伟大的先辈——岳武穆、文天祥、史可法、阎应元、林觉民的事迹在感召着你们,五千年来,为这个民族牺牲的忠魂们,在这次战争中继续鼓舞你们!让伟大的象征着民族自由的胜利旗帜引导你们!彻底消灭苏俄侵略军!让我们光荣的祖国为你们而倍觉光荣,让我们的军旗,因我们的牺牲而添彩,光荣属于你们——每一个为国家而战的战士们!祖国万岁!” 祖国万岁! 几乎是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时,“祖国万岁!”的呐喊声从接受检阅的部队官兵的嗓音、从每一个平民的嗓间迸发出来,在人们的呐喊声中,部队朝着中华门行进,向着中华门外的车站走去,他们将从那里踏上北去的列车。 第三百三十七章出征 民二十八年,“保卫祖国!”的声音,在这一年月,又一次成为了整个华北大地、整个中国大地上,最为苍劲亦最为悲怆的声音。 而这场战争的对象竟然是如此的出人意料,曾经的盟友,转瞬间成为了中国的敌国,恰如同许多人所述一般“中国之近代,实际上是在日俄两只猎犬嘶咬中苦苦求生的历史”,残酷的现实,在提醒着每一个人——中国,是处于何等空前的民族危机之中。 中华民族,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是处于何等的风雨飘零中,战争在长城北数百公里里大草原上展开,每天都有大小规模的冲突、战斗。几十万人马于草原上,于天空之中往来冲杀,只有苍天、草原与那夕阳才静默无声。 10月10日,“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在中华门东的平汉铁路北平站,十余条军列边,铁石般地挺立着一个将军的身影。他的手一直举在帽檐边,表情严峻,目光森冷。在他的身边,铁流一般地,望不到尽头的持械军人涌进站台,涌过他的身边,涌上火车。 刚刚接受的检阅的部队,在这里踏上了征程,王润波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踏上征程了,尽管早已经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但是此时,他的心情却是凝重的,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军命是天职所在,但同样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官,他却知道,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胜利的天平正在一点点的偏向了兵力更为雄厚的苏军,尽管他有着成功成仁的决心,但是…… 10月,正值华北雨季之末,这一天在部队接受检阅之后,天空中阴云挡住了骄阳,雨在下午时分降了下来。雨水不断地沿王润波的帽檐、肩章上淌下,他的军装早就湿透了,但仍然一动不动的站那里。 此时的火车站上,喧天的锣鼓声夹杂着军乐声在空气中激荡着,无数市民、学生、记者的注视,似乎一点都不能惊动他。仿佛他的心已经在北方边疆了,飞到那片被异国窃占十余年的国土上了。 数万人官兵的长龙已经到尾巴上了,这时华品章、高至崇走过来了,与他们一样,王润波亦是毕业于黄埔,在华北集群,黄埔并不意味着什么,如果非要套用嫡系的话,恐怕,北方商学院的那些“商人军官”,才是真正的嫡系。 但对于中国而言,黄埔却意味着责任、荣誉与牺牲,是的,在过去的一年中,数以万计的黄埔生在京沪、在山西,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牺牲去悍卫着他们心中的信仰,悍卫着自己的祖国,而现在,他们,这群身处地方军中的“黄埔”亦将再一次,用生命去悍卫一个民族的尊严! 身为这一代中国人军人,是幸运的,同样也是悲哀的,三名将军彼此注视着,他们从对方的视线中读懂了什么,北方的边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成为他们的荣誉之地,要么成为他们的血洒之地。 “昨天,校长发来一份电报……” 注视着华品章、高至崇,王润波用略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让我等无负黄埔之名!” 此时,在道出校长电报的内容时,王润波的身体微微地、不被人觉察地颤抖了一下,是啊,无负黄埔之名! “请长官放心,我等不成功即成仁!” 成功成仁! 这正是黄埔的信念! 这正是黄埔的魂魄! 在抗战军兴的过程中,正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们每一个,支撑着每一个黄埔生。而现在,当国家再一次面对外敌的威胁时,他们再一次道出了这般言语。 默默的点了点头,王润波的目光由森冷转向热烈,几名卫兵为他铺展开了一幅白布,按照中**队出征的惯例,他应该给送行的百姓留下些什么,留下什么呢? 留下悲壮的言语?亦或是一副手书? 在绵绵的秋雨中,沉默良久之后,王润波他用力咬破手指,用指间不住流淌的鲜血在那幅白布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笔画。随后,是华品章、高至崇,随后是百余名出身农家、视野多少有些狭隘的士兵。他们纷纷咬破手指,你一字、我一句,以拙劣的字体续成了一阕《满江红》,当这一面用鲜血书写的《满江红》被展开的时候,现场先是一静,随后一阵肃然,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这幅血红的字阙。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不知道是哪个学堂的学生率先唱了起来,这首《满江红》或许是中国最为流通的军歌了,或许,中国每一支军队,都有属于自己的军歌,他们的军歌或许悲壮、或许亲民、或许充满自信、或许尽是骄傲,但却没有任何一首军歌,能够像岳武穆的《满江红》那般,能够引起一个国家,以至于一个民族的共鸣。对于那些出身农家、从未见过世面的中国士兵而言,或许,他们不能够理解国家、民族,但是他们却是听着“武穆传”长大,或许他们嗓间的《满江红》有着地方戏的味道,在每一个国人的心中,在每一个军人的心中,实际上,这《满江红》和“精忠报国”四字早已经渗透进国人的血液之中,只是过去,它未曾燃烧,而最终,这熄灭了近三百年的烈焰,在两年前,再一次燃烧了起来,正是这首《满江红》让曾经的看客,成为了为国而战、为民族生存而战的民族军人。 “靖康耻,犹未雪,巨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随即,王润波这位陆军中将那沙哑的嗓音亦加入其中了,无数人加入了,那歌声撞击着北平广漠的天空,这是悲愤的歌声、是一个民族的魂魄,这首古老的词再一次吹响了这个古老的民族,对抗异族侵略者的号角。 这号角在歌声中,再一次奏响了。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阕……” 在歌声毕了时,将军的眼睛里先是蒙上了一层水汽,接着这水汽凝固、扩大,化作了满眼的泪。 这眼泪感染着站台,这是北平罕见的眼泪,更是军人罕见的眼泪,但是王润波将没有去拭抹它,这眼泪,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民族,亦是为了即将出征的战士们。 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一场血战,他们所将要面对的敌人是何等的强大,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战士们又将付出什么样的牺牲啊! “嘟……” 在汽笛的长鸣声中,十几列满载着军人的战士们出征了,在后方又有十余列军列驶来,部队的出征是漫长,而此时在新五师、新六师的官兵后面,是一队一队更加威严、潮水一般静默涌过的战车兵,与普通的部队不同,他们的战车已经装车,这些穿着黑色装甲兵制服的战车兵,曾经在战场一次又一次扮演着中流砥柱的角色,可以说是战功赫赫。 此时,当这些战车兵出现人们的视线中的时候,原本一直压抑着内心情感的人群立即激动喧闹了起来。 “战车一团!大英雄!” “战车三团的兄弟,好好地打老毛子!……” 两个姑娘冲破卫兵的警戒线,给两名普通的战车兵,佩带上了姑娘连夜编织的绒线花,更多的则是一个个慰问袋不住的朝着战车兵的身上抛去,慰问袋里既装着香烟,又有人们在寺院里祈来的平安符。 在人们的注视中,战车兵踏上了列车。在闷罐车后方的平板列车上,停放着一辆辆战车,这些刚刚接受检阅的战车,将随这些战士们一同前往北方,去悍卫这个国家的尊严。 终于,当最后一批官兵即将上车的时候,在最后的时刻,人们一个老先生,颤巍巍的身躯也灵活地穿过卫兵的警戒线,把有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字样的锦旗,披到了正欲离开的王润波的将军的身上,然后老泪纵横的说道。 “将军,值此出征之时,老朽仅以六字相赠……毋辱国!毋辱国!” 简单八字,如雷贯耳的六字,只震得王润波心魂难定,面对老先生颤巍巍的身躯和那满布老泪的脸膛,王润波用沉稳的声音答道。 “请老先生放心,我等必定……誓死战!誓死战!” 六字相赠,六字相回! 国民的嘱托、军人的回应! 在这秋雨中的将世间的一切都点燃了,那燃烧的、沸腾的爱国之情,似乎将要点燃世间的一切,下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吼声从车厢里,从站台上的每一个战士的嗓间迸发出来了。 “战死!战死!……” 在列车的轰鸣声中,“战死!战死”声犹隐隐而闻,此时聚集着数万民众的车站沸腾了,男女老少都试图冲破卫兵的警戒线,以为这些呼喊着“誓死战”的战士们送行。而目睹着战友开赴战场的卫兵们则是的脸上热泪纵横,但仍然不肯放行,苦苦地劝说着人群,阻挡着热情的民众的。 在卫兵的阻拦中,列车驶离了月台,出征的军人们离了,只留下隐隐的,在北平的上空依还回荡着的“战死”声。 第三百三十九章朱可夫的号角 莫斯科,一辆“吉斯”小汽车顺着列宁格勒公路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它用人们称为“布谷鸟”或者“青蛙”叫声的一种特别信号的喇叭声把迎面开来的车辆都吓了一跳。“吉斯”驶过高尔基街、猎品商场和莫霍夫街,向左来了个急转弯就朝保罗维茨塔楼大门冲去。 司机在大门口稍稍刹了刹车,好让门岗望望车子里面的人,让他们看清这是他们很熟悉的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以及随同其前来的参谋总长沙波什尼科夫。汽车兜过了克里姆林宫的伊凡诺夫广场,拐进一条胡同,停在门口,确切点说,停在门廊旁。这个门廊上面装着铁皮屋顶以及有花边的金属遮雨板。 在这里,伏罗希洛夫和沙波什尼科夫迅速走上台阶,拉开了门,来到一个熟悉的前室。这位国防人民委员的目光一扫过搓衣台就相信屋子里是空荡荡的——就是说,斯大林那里没有任何“外人”,——于是他连忙挂好他的军帽,向突出在左首的电梯走去。 来n-楼,伏罗希洛夫一行便匆匆穿过一间椭圆形的大候客室,这一次这问候客室是空的,就往右拐弯,顺着走廊走去,走廊左首就是斯大林的办公室。 “有什么人吗?” 伏罗希洛夫走进接待室,同坐在桌边的波斯克列贝舍夫互相作了简短的问候以后问道。 “只有斯大林同志一个人,” 波斯克列贝舍夫简短地回答,站起身来,走到门后不见了,接着又马上回来说。 “请进。” 走进斯大林的办公室,此时斯大林在接电话,谈话刚结束。他放下耳机,用轻得听不出声音的步子向伏罗希洛夫和沙波什尼科夫走过来。 不待两人致敬,斯大林就打断了他们的话询问道。 “计划制定好了吗?” 这个问题问的似乎有些突然,但却又显得极为自然,斯大林握着烟斗盯视着沙波什尼科夫,这位苏军的参谋总长。 从8月23日,苏联与德国签定了互不侵略条约,尤其是那份秘密议定书的签订,使得东欧领土和政治上的重新安排变成了现实,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l7日苏军进攻波兰东部,而宣告德苏两国的共同合作的第一批成果,在过去的一个两个月间,通过协商,苏联又通过“条约”夺取波罗的海三国。 在这一目标达成之后,上个月,斯大林开始实施了对芬兰的计划,月5日向芬兰发出邀请,邀请芬兰政府派出代表来莫斯科商讨某些未经指明的“具体政治问题”,这个“邀请”的限期是两天内作出答复。 上个月,斯大林亲自提出了苏联的主要要求:芬兰同意签署一项互助条约,把芬兰西南部的汉科半岛以及周围地带租给苏联作海军基地,为期30年,割让芬兰湾内的某地岛屿,以及调卡累利阿地峡的一个相当大的地区,拆除卡累利阿地峡的防御工事等等。虽说芬兰代表团在莫斯科作出了一些让步,但现在,斯大林反而厌倦了用外交方式解决问题,在谈判正在进行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心吞并芬兰了。 “是的,投入20个师,应该可以突破卡累利阿地峡要塞并彻底毁灭芬兰那一地主资本家政权!” 瞧了瞧斯大林,沙波什尼科夫的回答显得有些不太有把握。 “当然,根据局势的发展,预计在突破卡累利阿地峡的曼纳海姆防线之后,我军亦将遭受大量伤亡,因此,届时需增援部分兵力……” 曼纳海姆防线是一条全长135公里,纵深达90公里的防线,是由参加构筑马其诺防线的比利时效地军巴杜领导下完成的,历时l2年方才完工,除去大量的的永备工事和土木工事外,还有大量的诸如森林、湖泊和沼泽等天然障碍,在苏军参谋部看来,这道防线是占领芬兰唯一的障碍。曼纳海姆防线……沙波什尼科夫的回答让斯大林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自然知道那道历时十二年修建的防线,并不是短期内可以突破的,不过他并不怀疑他的军队可以突破那道防线,他在长桌旁的红色长条地毯上走了几步,接着站住了,转过身子来厉声地对沙波什尼科夫说道。 “战争总是需要增加兵力的,这是战争的必然。” 他顿了顿,加上一句。 “显而易见,突破那道防线确实需要付出一定的牺牲,但是,为了苏联的安全,只能如此了。” 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后,斯大林则在室内慢吞吞地来回踱着步,有时立定下来向说话的人提一个问题或插一句话。 终于在询问了一系列的问题之后,斯大林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现在苏联已经作好了对芬兰的进攻准备了,剩下的问题就由内务部的边防部队去解决了,只需要一个借口就能够解决问题了。 “现在,蒙古那边的战役进展怎么了?” 突然,斯大林的话峰一转,转到了遥远的远东,现在苏联正在为构建一个苏联的安全圈而努力着,蒙古自然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蒙古的问题,总是会不时的摆在斯大林的面前,不过,他并没有强令朱可夫立即实施进攻,以快速解决蒙古的问题,他能够意识到,远东是不能接受任何失败的,任何失败都将导致一系列的恶果,蒙古的方向,需要考虑到的问题,并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问题。在解决芬兰问题的同时,蒙古和远东是作为整体的问题似乎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斯大林同志,朱可夫同志,已经决定在近期内,对中**队实施一次有效的进攻作战,从而达到重剑中国北方反动军阀部队的目标。” “那么……有把握吗?” 斯大林握着看来早就熄灭了的烟斗问。 之所以会如此询问,原因非常简单——在过去的几个月的小规模冲突中,苏蒙军似乎并不占据优势,尤其是空军,或许他们击落了上百架中国飞机,但是自身却损失了超过一千架飞机。 “是这样的,现在,天气正在朝着有利于我军的一面发展着,天气原因导致中国空军无法充分发挥其空中优势,因此……” “进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在苏赫巴托尔省的首府苏蒙军司令部内,在道出这一句话时,朱可夫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在过去的几天中,根据第l集团军群军事委员会的要求,从苏联调来新的兵力兵器及物质技术器材。另增派2个步兵师、1个坦克旅、2个炮兵团和其他部队到这一线,并加强了轰炸航空兵和歼击航空兵。 现在的第一集团军群相比于过去力量更为雄厚,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天气的恶化导致敌军的空袭力度大为减弱,从而使得运输比于过去更为顺利。为了进行总攻,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为了进行这一极为复杂的战役,朱可夫可以说是不计代价的沿长达1350公里的土路把数以万吨的物资运到前线o。 “……炮兵弹药28000吨、航空兵弹药16500吨、各种燃滑油料25000吨、各种食物4,000、燃料10500吨、其他物质12000吨……” 在参谋长的讲述中,在整个司令部内,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些物资的运输是多么的困难,为了运输这些物资,至少一半的物资损失在路上,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们损失了3500辆卡车和l400辆油槽车,为了运输这些物资,从各地调来的汽车部队做到了实际上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在敌军的轰炸下,往来一趟2700公里要费l5天的时间,大量的汽车损毁于土路上,所幸的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准备i。 此时,朱可夫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信心,不仅仅只是在天气上,同样也是在物资的准备上,现在的苏蒙军已经做好了准备,作好了向中**队发起进攻的准备了。 “……在过去的五个月间,敌人沿全线积极建立防御:他们运来了大量的木材,挖堑壕,构筑掩蔽部,进行工程作业加固阵地等。在恶劣的天气影响下,敌人空军对我军的攻击力量骤减,目前其攻击只限于对我方的炮兵阵地和预备队进行侦察飞行和小规模轰炸。” 在集团军群军事委员会的会议上,朱可夫仔细地进行总攻的准备工作。 “特别注意到,中**队同样有良好的坦克兵团和摩托机械化部队,其很有可能迅速从次要地段和从纵深调来部队抗击我方的突击集群,而我突击集群的行动是突击敌防御阵地的两翼以达合围敌第l集团军的目的。总攻预计不迟于ll月27日,目的在于最后粉碎侵入蒙古人民共和国领土的中**队。” 在声音落下的瞬间,朱可夫凝视着面前的众人,最后用沉稳的口气说道。 “好了,同志们,期待已久战争号角已经吹响了,斯大林和苏联人民在渴望着我们胜利的消息,现在,让我们向人民发出我们即将赢得的捷报吧!” 第三百四十章战争 对于士兵而言,寝室就是他们的家,那里应该说像家一样,在华北集群的营地和寝室秩序的说明是这样写的,而对于在北方前线的官兵而言,堑壕内的入地式掩体则是他从总体上的家,在满是沙土的地下构建掩体并不容易,正如果构建堑壕一般,为了构建堑壕,后勤部队运来了大量的木板,一块块木板构成了胸墙、士兵的宿舍,在进入寒冬之后,沿着堑壕分布的一间间数平方米的地下掩体,则成为了士兵们躲避寒风的所在。 每天,除去执勤的战士,其它人都会在掩体内,躲避刺骨的寒风,或是打着扑克,或是按照军令做着俯卧撑、仰卧起床以保持体能,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却是在等待着,等待着未知的进攻或者防御。 尽管木板缝隙间偶尔的会渗出些许沙粒,但是最初的建造者和现在的入住的居民们,依然用毛笔和其它染料在这些防空掩体入口处刷写上“}}之家”之类的字样,对于士兵而言,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家总是温暖的。 “一对老k!” 叼着香烟的下士在打出一对老k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最后一对“a”已经出去了,现在对老k已经是关牌了来,换句话来说,他赢了。 “不要,” “不要……” 就在杜满仓张口欲说话的时候,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那啸声让原本正在“家”里打着牌的众人心底无法是一颤,这是怎么了? “炮击!” 在老兵们吼出声的时候,大地颤抖了起来,如地震一般,这颤抖从地心传上来,一时间、大地、天空无不都在颤抖着! 昏暗的天空在燃烧着,大地在燃烧着,此时的天空已经不再是那铅灰色的天空了,而是黑灰色的,被火焰笼罩的天空。 重炮、野炮、迫击炮接连不断的将炮弹发射到阵地上,苏的大炮在怒吼着,数百、上千号**在空中爆炸,日历上显示的是ll月27日,密集的炮击持续了足足几个小时,又好像不是几个小时,仿佛是几天、几个月。 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炸中,杜满仓和战友们一样,死死的抱着手中的武器,忍受着,忍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炮击,一些无法忍受炮击的战士像是疯了似的站起身来,瞬间就被弹片夺去生命,鲜血在堑壕间挥洒着,别说是那些新兵,就是许多身经百战的老兵,此时也被苏蒙军密集的火力吓了一跳。 作为一名老兵叮仁杰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上战场,尽管眼前的这一切,在他的耳中没有呼喊或者炮击的震撼,就像他没有要求、没有愿望、没有感觉,同样也没有同情的一般,但是他还是能够看,能够听。 这种密度的炮击甚至远超过炮兵在邯彰、在山东打出的弹幕,在过去,面对日军的炮击他能够计算出,什么样的炮击会威胁到他和身边的战友,但是现在,他却根本计算不出来,更听不出来,所有的呼啸声都汇成了一团,不飞到头顶上,根本就听不出来。 “排长……” “别讲话!” 打断战友的喊声叮仁杰坚起耳朵在爆炸声中搜寻着异样的声响,尽管那声音非常细弱,但是他依然可以感觉到,在阵地的前方,在爆炸的烟雾与火焰的掩盖之下,传来了从几千张、上万张嘴里发出的叫喊声。 “乌啦!” 像是浪潮般的呐喊声伴随着一个步兵师的进攻,在烟雾下汇成一团,那激动的叫喊声似乎终将冲破世间万物一般。在持续炮击的同时,苏蒙军的步兵开始进攻了,在进攻的步兵之中,混杂着数十辆战车! 就在这时,沉寂多时的中国炮兵开始演奏起了协奏曲,各种口径的火炮按照同时弹着的要求,朝着进攻苏军的头顶发射炮弹,在苏蒙军的“乌啦”声中,两军阵地间那满是白雪的草原瞬间便被烈焰与烟雾所吞噬,而在距离地面十数米、数十米以及数米的高度,一个个空爆的焰团更是炸出数以千计致命的弹片,在苏蒙军的躯体上飞舞着,红色的血雾在黑与白之间挥洒着,黑与白、红与白在天地间对比着,扭曲着。 “乌啦……” 尽管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尽管十数辆战车在炮击中被击毁,但是却无法阻挡苏蒙军的脚步,端着轻机枪、步枪的苏蒙军依然固执而不惜代价的朝着中**队的阵地发起冲锋,一股不将对方阵地撕开绝不罢休的信念,似乎在那里支撑着他们。 在进攻苏蒙军队形中,炮兵仍然不断的战斗着,他们把所能发射的炮弹都发射了过来,以在阵地前构筑起一条不可逾越的火墙,或许这个火墙曾阻挡过一个个强大的敌人,但是在今天,这道火墙似乎无法阻止这义无反顾的灰色浪潮了。 交叉的机枪火力点开始扫射了,在机枪口喷出的火焰的时候,步枪手们则据着步枪,瞄准着,等待着,对于任何一个华北集群的战士而言,他们都牢记着步枪射击教范中的规定——400米射击,只有狙击手们,透过瞄准镜搜索着苏军的狙击手、指挥官,将一发发致命的子弹发射出去。 “看到你了!” 几乎是在瞄准镜中映出一名苏军狙击手的瞬间,杜满仓便调整着呼吸,瞄准对方,在对方扣动扳机时,首先扣动了扳击,作为一名班组狙击手,杜满仓的任务就是保护班组作战,杀死敌军的机枪手、狙击手。 在过去的分钟间,他失去了一个战友,显然是被狙击手杀死的。苏军狙击手很厉害,这是大家的共识,尤其是在转入堑壕对峙之后,苏军狙击手更是在战线上到处上演着狙杀,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集群不得不将其它师的狙击手调往前线,同时又对大量的骨干射手进行培训,为其配发狙击步枪,而杜满仓正是其中之一,苏军狙击手不过只猖狂了一个半月,然后,然后便不复过去的猖狂。 但是在战场上,狙击手之间的战斗,不过只是偶尔的冷枪冷箭,最终决定战役胜负的还是大规模的进攻,此时,苏蒙军不断发射的炮弹把金属倾倒在防御华军的阵地上,子弹在战场上横飞上,跳雷、定向地雷、反步兵雷、战防雷炸开开的碎片在天空中飞舞着,收割着,或是撞击到目标夺去目标的生命,或是空中飞行着,直到金属失去动力,落在大地上,假如这是一片森林的话,也许,所有的树木都像像青草一般,被这一把把巨大的镰刀一下子割下来,但是在这里却没有森林,这只是一片平坦的,没有生长任何树木的土地,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湖面,一个白色的湖面,一阵骤雨落下,大雨打在这湖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而在这里下的不是雨滴,而是钻入泥土,撕裂大地的炽热的金属,发出声响的是沙子和泥土,留下的是张开大嘴的丑陋的深坑,本来被冰雪覆盖在和在热气底下的雪融化了,露出草皮的地方,如今天正在炮击下将那薄薄的黑色土壤撕碎,露出黄色的沙土… 终于,在这足以震撼一切、撕碎一切的炮击中,苦苦忍受着牺牲与烈焰的战士们,看清了他们的敌人,在黑色的烟雾中,穿着灰色大衣的苏蒙军高呼着“乌啦”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决,在400米的位置,步枪手们扣动了扳机,精确的瞄准击发,几乎每一发子弹都会击中一个苏蒙军士兵,没有多少盲目的射击。 对于步兵而言,400米的武装冲锋最快为45秒,最慢为1分钟左右,但是在雪地中,冲过400米的距离却需要更长的时间,而这意味着步枪手有机会完成l0次,甚至20次射击,实施有效的射击,即可以反冲锋时,彻底重剑进攻的敌军。沉稳而有利的步枪射击!对于进攻的苏蒙军而言,几乎不亚于一场恶梦,尤其是对于许多基层军官而言,对手持手枪的格洛耶夫而言,他不断的看到身边的下属被击倒在地,许多士兵在据枪还击时,会被数发子弹准确的击中胸膛或者躯干,中国人射击很精确,完全没有受到炮击的影响。 “为了斯大林!乌啦!” 又一次,在进攻的态势似乎受到阻滞的时候,格洛耶夫高高的扬起手中托卡列夫手枪,高声呼喊着,当一个战士迟疑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用手枪击倒了那个战士,随后再一次呼喊着。 “为了斯大林!乌啦!” 震耳欲聋的吼声,再一次从幸存的苏蒙军的嗓间发出了。他们再一次绝然的,不惜一切的冲锋着,随着距离的拉近,堑壕内的冲锋枪手亦开始扫射着,用密集的冲锋枪弹幕去阻止敌人的冲锋。 “引爆!” 就在敌军接近阵地数十米的时候,随着班排长的一声令下,部署于阵地前沿的定向雷被引爆了,数以百万计的钢珠以音速朝着苏蒙军的躯体飞去,割取着人们的生命,几乎是在定向雷引爆的同时,早已经按奈多时的反冲锋部队,立即跃出战壕,挺着刺刀、冲锋枪,朝着残余的尚未从定向雷的爆炸中清醒过来苏蒙军扑去,如同冲入羊群的恶狼一般,用刺刀、冲锋枪撕杀着…… 第三百四十一章试探性的进攻(求月 子弹是笨蛋、刺刀是好汉!或许,对于苏蒙军而言,他们从未寄希望于通过刺刀间的拼杀来赢得战争,但是对于这支有着刺刀传统的军队而言,他们并不惧怕刺刀,几乎是在端着刺刀的实施反冲锋步兵冲上来的瞬间,这群在定向雷的爆炸中损失了大半兵力的苏蒙联军残余部队,便立即迎了上去,他们企图借助身高与体力上的优势夺取胜利,但是在拼杀的时候,他们才惊讶的发现,他们错误的估计了形势,中国人并没有给予他们“公平”拼刺的机会。 一个个战斗小组用冲锋枪撕杀着残存的敌军,刺刀在更多的时候,不过只是掩护,或者说掩饰,甚至于在冲锋枪扫射的时候,他们还甩出了手榴弹,将手榴弹扔到聚集的苏蒙军的脚边,有效的战场配合使得高呼着“乌啦”实施进攻的苏蒙联军遭受前所未有的损失。 “为了斯大林!” 这似乎是最有效的,最直白的战场动员了,在格洛耶夫的嗓间,甚至许多基层苏蒙军军官的嗓间,都迸发出相似的呼喊声。 即便是那些蒙古军官亦是如此,他们呼喊着同样的口号,如同他们身边的苏俄军人一样,高呼着“乌拉”,向最近的敌人发起进攻,红色的战旗在阵地的前方飘扬着,而在防御阵地内,一队队实施反冲锋的战士依然有条不紊的投入战场,对于许多战士而言,这不过只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战斗罢了。 尽管实施着反冲锋,但是他们依然严格的遵守着反冲锋战术,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个扇面间隙,而在那一个个扇面间,机枪火力依然喷吐着,前方的反冲锋与后方的机枪火力,在战场着交错着,对苏蒙军形成了致命的打击。 “乌啦!” 在吼声中,格洛耶夫看到一个冲过来的中国人,雪亮的刺刀挺在枪头上,朝他刺了过来,格洛耶夫连忙举起手枪。 “叭、叭……” 接连数枪,尽管子弹让那名中国人的脚步一顿,似乎要摔倒在地,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敌人并没有倒下去,而是继续朝着他冲了过来。 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在格洛耶夫的心底冒出,他连忙举枪。 “嘶……” 在刺刀的刀柄没入胸膛的时候,格洛耶夫的脸上依还带不可置信之色,慢慢涣散的眼神盯着中国士兵的胸前,他明明将子弹打到了敌人的胸膛上,可为什么,为什么? 或许,对于他来说,答案并不重要,打空子弹的托卡列夫手枪随着他的倒下,而无力的跌掉在草地上,满面硝烟的战士对于被杀死的敌人,更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同情,只是猛的旋转枪身,抽出刺刀,然后再一次朝着敌人冲去,或许,那些敌人更高大,更健壮,个头远非他们所能相比,但是端着刺刀的战士却没有一丝的恐惧,他们只是冷静的拼刺,挡、杀,一切都如同训练场上一般。 甚至于在这种拼刺中,那十几辆残余的苏军战车亦被战士们无视了,在苏军战车试图用机枪扫射的时候,堑壕内的高射机枪、战防枪立即欢腾了起来,一瞬间,薄薄的t26战车立即被打的千疮百孔,或是引擎处冒出浓浓的黑烟,或是静止于战场上不动了。 终于,战斗随着苏蒙军的战斗而结束了当战斗结束的时候,脸上满是硝烟的战士们有些疲惫的或坐,或站在战场上,此时的战士们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身处于战场上,杜宾坐在战场上,他看到了身边躺着一具尸体,一具苏军的尸体。 血,从沾满泥土的尸体胸前流出,尸体的脸被枪托砸碎了,那古怪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在笑,有点像是龇牙咧嘴似的笑容,看起来与死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瞧着那好像在张着嘴,实际上是因为下巴被砸碎了才会“露出”的笑容,杜宾突然嘀咕道。 “龟儿子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来祸害中国!” “嘀咕啥那!” 战友拖着有些疲惫的双腿,走到杜宾的身边,是马富国,他的身上满是泥土,不知是不是先前和敌人搏杀时摔倒在了地上,浑身脏兮兮的他踢了杜宾一脚。 “还不走,想吃枪子可是!” 像是提醒似的,马富国又补充道。 “快点,趁着这档口,赶紧打扫一下,留个念想!” 打扫战场! 对于许多战士而言,或许打扫战场可以得到一些意外之财,比如说,军官的望远镜,这个在战场上很有用,没准还能摸到一个德国货,或者一支金笔,既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寄给家里的孩子或者兄妹,再要不可以弄块手表,反正除去武器、地图等等军用或者情报之外的战场战利品,按照邯彰军的老规矩,这些战利品,都不需要上交,战士们可以通过军人服务社寄到后方,或者作为个人物品保管。 在一堆尸体中,杜宾翻开了一名军官的牛皮包,在那牛皮包里,他找到了一份军用地图,还有一本写满俄文的手册,毫无疑问这是需要上缴的,而军官的手腕上有一块手表,做工看起来非常精美,似乎不是苏联货,还有一支钢笔,以及几卢布的现金,他并没有放弃那些卢布,军事情报处设有专门的兑换机构从战士们的手中收购卢布,至于他们会用在什么地方,那就恐怕只有鬼才知道。 当杜宾和战友们在打扫着战场的时候,一队队俘虏在战士们的押送下朝着后方押去,在苏蒙军撤退的时候,有上千名苏蒙军选择了投降,这几乎和先前他们的勇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不知道,他们……” 叼着香烟,看着一队队失魂落魄的穿着灰色大衣的苏蒙军,杜满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作为狙击手,他并没有直接参加反冲锋,但是苏蒙军民悍不畏死的冲锋,着实吓了他一跳,在他看来,或许,老兵们口中说过的“悼不畏死的小日本”也就是这样,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一在他们开始撤退的时候,许多苏蒙军在遭到追击的情况下,几乎立即选择了投降,投降的速度之快,可以说与先前的英勇是截然相反的。 “他们……” 老兵吸着烟眯着眼睛盯着那些投降的苏蒙军,只是嘀咕一声。 “除了武器好点,其它的,都和小鬼子差远了!” “小鬼子和他们相比差远了!” 相比于战士们的轻松,作为第九团团长的韩小武整个人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他的眉头紧锁着,看着地图上依然巩固的阵地,听着参谋长的报告,尽管伤亡不过只有三百多人,但是韩小武,却压根高兴不起来。 虽说只是一个简单的接触,但是却让他意识清楚的意识到,现在,他们所遭遇的敌人,与过去所遭遇的敌人的不同之处,或者说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 “论勇气,他们的勇气不逊于日本人,但是论装备,他们却远优于日军,过去,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我们一个团的火力,几乎可以压制日军一个旅团,我们一个班的火力可以压制于日军一个小队,可是现在,我们的火力和苏蒙军相比,却根本就不占优势,而且,苏蒙军更擅长集中火力……” 过去,韩小武一直都认为,没有任何军队的火力能够与邯彰军相比,而现在,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撕杀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之处,邯彰军的火力强大,那是在亚洲,和欧洲的老牌陆军,依然有着很大的差距,更何况,现在他需要面对的还是一支火力经过增强的苏蒙军。 “团长,按照师长的命令,如果撑不住,明天凌晨三点,我团可以主动撤出阵地!” 参谋长在一旁提醒了一句,这场战斗总是透着古怪,若是在过去,师长根本不可能下达撤退的命令,在邯彰军的作战字典中,压根就没的撤退这一说,但是现在,几乎是在战斗刚一打响,撤退的命令就秘密下达到了团部。 “我明白!” 对于上级的命令,韩小武自然不会质疑,正像他没有质疑为什么从开战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得到重炮部队的支援一般,如果是过去的战斗,他早都应该得到师属重炮团的支援,而现在到好,从开战到现在,他不过只得到了160重迫击炮团的支援,至于师属重炮团,就像是不存在似的,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他支援。 显然,师部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掩饰一个更大的目的,是掩饰什么战役目标呢?这自然不是他能够推测的,但是,作为军人,他只能选择服从。 “今天晚上!” 沉吟片刻,韩小武看着地图上的防线,眉头紧锁着, “今天晚上,苏蒙军肯定会再次强攻,火力肯定比白天更强,这场进攻……” 这场用几个小时的火力作准备,投入了数千步兵强攻的进攻,对于苏蒙军而言,甚至可能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想到这,他不禁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只是试探罢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让人头痛的敌人(求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战斗再一次次展开了,从炮口发射耀眼的炮焰,迫击炮射一排排炮弹,黑色的烟尘在泥土中掀起的巨浪。 此时,死神已经经踏上了第9团的防御阵地上,到处飘浮着烟雾、尘土地和火焰,忽地一下蹿上高空,忽的一下又缩回地面,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座喷吐火炮的高山,苏军炮兵的进攻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左右、右边,周围还有零星的炮弹落下,炸出漏斗形的大坑,又是一阵密集的炮火发土家来,炮弹逞着呼啸声在空中划出一弧形的瀑布,落在地上,将地面上的一切都炸得希烂,成为分的金属碎片和粉末倾倒在后方的阵地上,在漫延开的浓雾的遮挡下,第9团的阵地在烟雾中摇摆着,在弹雨浪滔中摇曳着,似乎在这一瞬间,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撕碎,都将被击毁。 黑色的烟云在空中升腾着,火光闪烁着,团团烟雾几乎笼罩着的整个第九团的阵地,被炸飞的堑壕木板和工整的顶盖从空中落下来,甚至一匹马民被四脚朝天的炸飞上天,然后再狠狠的落下来,带着木桩的铁丝网也从空中像一张大网一样落了下来,整一个步兵配备了炮兵的步兵营的全部人员连同武器都被炸得飞上了天,又落上到了地上,然后典型示范一次被炸飞起来,成了碎片和粉末。 在这一个夜晚,温度似乎上升了几十度,大地间的一切都被灼烤着,曾经寒风刺骨的雪原在这一瞬间似乎变成了一座烤箱,一座巨大的烤箱,战士们在这个巨大的烤箱中烘烤着,煎熬着,甚至一些战士被烤成了焦炭。 此时,身处于这烤箱中的许多老兵似乎理解了,为什么在夏季攻势时,那些看似顽强无比的日本人会投降,他们的防线为什么会崩溃,原因非常简单,在这种炮弹的海洋中,人的意志总是被不断的冲击着,直到彻底崩溃。 在连续不断的炮击之中,一些胆小的战士被吓坏了,他们甚至不顾危险的站起身来,在战壕内,在冰原上奔跑着,尖叫着,直到被炸飞上天,直到他们的肢体被炸成碎片,一个战士尖叫着在烟雾中跌跌撞撞的奔跑着,突然,他发出刺耳的狂笑声,此时的他,似乎不再是一名战士了,而是一个疯了的疯子。 战斗几乎持续了整整一夜,在近黎明时分,第九团侧翼的阵地被突破了,在阵地被突破的时候,苏蒙联军的步兵、骑兵和战车以及不同兵种组砀山强攻部队,像不可阻挡的潮水一般,从那个缺口中涌了进来,如滔天的巨浪一般,几乎形成了不可阻挡之势。 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杜满仓看到了越来越多的苏蒙军涌了过来,在夜幕中,左右两边的事情他根本看不见,在凌明前的黑暗中,坦克履带的嘎嘎作响的从夜幕中驶过,激烈的射击声在夜幕中划过,骑兵的军刀在空中挥舞着,在夜幕中,震耳欲聋的“乌啦”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撤! 若是换成其它的部队,在这种情况下撤退命令下达之后,撤退将会演变成一场溃败,但第九团绝对不愧邯彰军的“老底子”之称,战士们在军士和军官的指挥下,三、四人一组的交替掩护着,在夜幕的掩护下实施着跃退,一路上且战、且退,而杜满仓则不断的瞄准着夜间那喷吐的火舌扣动扳机,以掩护战友们的撤退。 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了活命而自发的奔跑,对于这些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们来说,他们所有人都明白,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他们相互配合,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安全的撤出战场。 在他们的撤退的时候,呼喊着“乌啦”冲来的苏蒙军骑兵的军马发出震人心弦的马蹄声,但那马刀并没有给予他们造成太多的伤害,尽管不时的有战士被砍伤,但每一次,苏蒙军骑兵接近时,总会被密集的弹雨压制,偶尔的还会有战车掩护着步兵冲来,但战防枪手却从远处一次又一次的对装甲薄弱的苏军战车实施攻击。 激烈的战斗进行到天际泛着鱼肚白的时候,终于随着战车第六团的加入,而宣告结束,战车第六团重剑了追击的苏军,随后第九团在战车团的掩护下,朝着侧后方向撤去,而对于已经达成战役目的苏军而言,他们同样放弃了追击,开始在突破口投入更多的部队,以向中国人的纵深实施进攻。 清晨时分,从北方呼啸而来的寒风吹去了战场上的呛人的哨烟,露出了一个属于冬天的清晨,尽管天已经放白,但照在大地上旧的光依然是冰冷的、凄凉的,在雪原上到处都是坦克履带碾压过后的痕迹,一条条坦克履带的痕迹朝着南方绵延着, 风把地上的雪吹了起来,在冰雪上形成一片片白与灰混杂的“云幕”,而这“云幕”似乎是一种掩护,掩护着行军部队的方向,甚至掩盖了地上先前曾爆发的激烈的战斗。 尸体! 一具具尸体躺在满是冰雪的草原上,十几辆被击毁的坦克依然燃烧着熊熊烈焰,滚滚的浓烟在雪原上显得是如此的显眼。 一辆又一辆坦克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快速驶过,在坦克引擎的轰鸣声中,摩托化步兵第l49团团长列米佐夫少校神情凝重的看着这片被突破的华军前哨连的阵地,为了夺下这个阵地,他们损失了l5辆坦克、两辆装甲车,付出了近两百名战士牺牲的惨重代价。 165名防御于此的华军,悉数阵亡了,从始至终,他们没有那怕一个人投降,甚至一个士兵逃跑,在这一片并不大的阵地上,到外布满了尸体,一具具尸体散落在草原上,眼前的这一幕,只让列米佐夫少校的神情越发的凝重。 “真是一群让人……头痛的敌人!” 原本想说“让人佩服”的列米佐夫少校在话到嘴边时,还是改了口,作为一名军官,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需要慎言慎行,否则,谁也无法意料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团长同志,至少我们击败了他们!” 击败? 对于政治委员有些自大的言语,列米佐夫少校并没有反驳,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击退了这些华军罢了,或许,现在他们已经深入到敌人纵深达十数公里,但是战斗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现在,第ll坦克旅在什么位置?” 第ll坦克旅与第149摩托化步兵团一样,实施对华军纵深进攻的主力,但是在战役展开后,他们之间还是拉来了一定的距离,尽管距离并不远,但列米佐夫少校还是谨慎的询问道,从华军顽强的抵抗中,他能够觉察到,或许,想经围歼这支多达八万人的华军,绝对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击退了敌人都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更何况是要歼灭他们,华军会给予他们机会,使得形成对他们的包围吗? 显然,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但列米佐夫少校却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小心应对。 “摩托化第七装甲旅在什么地方?” 在总攻开始后的第三天,在的集团军群指挥部内,朱可夫盯视着面前的地图又一次询问道,在得到一个回答后,他随手拿起铅笔在这一张全新的地图上标注出了的摩托化第七装甲旅的位置,现在,在他的手中一共有四个坦克旅、三个装甲旅以及五个摩托化步兵团,这或许是整个亚洲最庞大的坦克机械化部队了,而这恰恰是他对中**队实施纵深进攻最有力的保证,但是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官,他却清楚的知道,相比于他所面对的这支北方军阀的军队,他的坦克部队并不占优势,或许,他拥有数量上的优势一几乎是2比l的优势,但是在另一方面,中国人的26式轻战车的性能越全面超过t26以及bt5快速坦克,相比于苏联坦克,中国人的坦克速度并不慢,或许40毫米火炮的威力稍逊于45毫米坦克炮,但是他们的装甲更厚,甚至坦克兵的素质亦更高,在过去的交火中,他的坦克部队可以说是败多胜少,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坦克之间的战斗与空战不同,装甲更厚并不意味着全部,毕竟他手中的坦克火力更为强大。 但最为诡异的地方却恰在这里,他最担心的中国人的坦克部队,并没有用在战场上,他们并没有调动手中的装甲部队阻拦自己的攻势,除去偶尔的投入装甲部队掩护步兵部队撤退之外,中国人的战车部队一直都没有真正投入战斗。等待,他们是在等待什么呢?盯视着面前的地图,朱可夫整个的眉头紧锁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对手绝对是进行装甲作战的“行家里手”,他们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否则绝不会放任自己对他们纵深实施进攻,但是他们是在等待什么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骑兵的进攻(求月票 清晨时分,冰冷而灰色的天空,依然下着小雪,草原上的寒风将冻结的雪粒从地面吹上天空,在形成一一道道“白毛风”在草原上飞舞着,冻成粒状的雪珠打在人们的脸上,只让感觉有些的微微的刺痛。 一个星期,苏蒙军的进攻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对于临第一集团军的官兵而言,他们就像是草原上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一般,被慢慢的压缩了起来,他们的防线正在不断的缩小着。 “人生莫不有一次的死,但能够有选择自己的死所的机会,却只有一个:杀敌而死,死在战场上l。” 或许,铿锵有力的诗句,或许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中国的态度,表明了军人的情绪,甚至透露了这个民族的决心,但此时,在战场上,当杜宾把这首诗写进自己的日记之中的时候,他的心中所怀揣的却没有诗人的诗情,有的只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情绪。 在放下的笔的时候,杜宾知道,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苏蒙军不仅攻克了他们的防线,而且还深入到整个军团的侧后,正一步步的对他们形成合围,换取话来说,他们很快就要形成对他们的包围了。一但这个包围圈形成了,那么对于他们而言,这里,也许就将会成为他们人生的终点。 “忠烈祠见!” 将日记本收在胸前的衣袋时,杜宾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撤退的道路上,那些拉响手榴弹的或者义无反顾的朝着敌军冲去的战友们,过去,他曾以为“忠烈祠见”这句简单而又绝然的话语,只能在《南京》那部电影中见到,但是现在,他不再怀疑了。 “如果……忠烈祠见吧!” 看着身边的战友,杜宾默默的在心里如此想到,是了,人固然有一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如果可以的话,就让自己杀敌而死,死在战场上吧,然后……魂归忠烈祠! “大宾,在想什么?” 在杜宾的旁边冒出来一张面孔,是班长,他脸上凌乱的胡须上带着些雪花,钢盔下方那双不大的双目中,依然带着老兵所特有的坚毅。 “不是在想家里的对象吧!” 王飞远瞧着杜宾开起了玩笑,杜宾是他手中少有的,在参军前就读到初中的军人,他已经推荐他进入士官学校学习,只要这一仗打完,等到士官学校毕业后,他甚至可以参加预备军官考试,到时候……当然这一切,必须等到仗打完。“班长,我那有对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杜宾的脑海中还是浮现出家乡的那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会拿出她的照片,然后回忆着和她的点点滴滴,在那个时候,幸福便会浸满他心间的每一个角落。杜宾的回答让王飞远憨憨的笑了起来,他自然不会点透自己多少次看到这小子抱着巴掌大的照片,在那里憨笑着。 “真没有?” 面对班长的笑容,杜宾默默的点了点头,又特意强调道。 “她是我在学校的同学,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王飞远打断他的话,然后大声说道。 “别想那么多,好好打仗,等打赢了这一仗,漂漂亮亮的拿个忠勇勋章回去,把勋章朝胸前一别,姑娘喜欢英雄,你就是英雄!” 直白的言语,王飞远的嗓中迸发出来,在这个这是一个灰暗而又显得有些朦胧的清晨,两名战士在战壕中说笑着。快到9点时,太阳像个硕大的红色圆盘似的出现在雾色中。某重炮连的观察哨设在一座山丘上,地面上的一切都覆盖在闪亮的积雪下,气候很冷,此时,在苏军的防线上,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进攻令的下达。 10点,透过望远镜,观察哨的引导员发现了一群骑兵,他们冲出一座低矮的山丘的边缘,驰骋着随后又迅速消失在另一座山丘后。 “俄国战车!” 突然,在战场上有人大声叫喊了了起来。十几辆t一26、bt5坦克正迅速驶过冰冻的地面向前逼近,对于俄国人的坦克,战士们从没有产生过太多的恐惧,即便是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用一枚反战车手榴弹或者几枚集束手榴弹,也能彻底将其击毁,更何况,他们还有大量的战防枪。 设在战壕附近的战防炮首先开火了,这些战防炮实际上就是“25式野战炮”,只不过现在是作为战防炮使用,步兵团中的一个精锐步兵营会装备两门,在战防炮迅速的攻击下,一辆辆敌军的战车不断发出剧烈的爆炸。在敌军的战车被不断击毁的时候,其它人注意到,这些坦克没有步兵的陪伴,这是怎么回事?就在炮兵观测员苦思冥想这其中的奥秘时,又有人喊了起来。 “注意!树林右侧,骑兵!” 苏蒙军的骑兵就在那里。马匹小跑着一路逼近。最前方的是侦察队,然后是四五十名骑兵组成的前哨部队。此刻,这一数字已增加至一两百人。片刻后,他们沿着一个宽大的正面冲出了树林,一个中队挨着一个中队。他们形成了一条漫长的前线,齐头并进。在他们身后,又是另一条骑兵构成的散兵线。 这简直就像是那曾纵横在这片草原上的蒙古骑兵的再次复活,骑兵们手中的马刀伸向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他们高呼着“乌啦!”,骑在马上正飞快地向前逼近。 “团级兵力的骑兵冲锋,前锋位于2500米外!” 炮兵观测员用电话汇报情况时,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他趴在一个散兵坑里,地上铺着一块帐篷布。第一场降雪过后,他的战壕镜便用涂成了白色。洁白的积雪覆盖着这里的草原和山丘,在这片白色的笼罩下,炮兵观测员的战壕镜根本无法被发现。积雪洁白而又明净,但骑兵队伍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马蹄搅动着积雪和泥土:马镫挨着马镫,骑手们趴在马脖子后,他们的马刀架在肩头。炮兵观察哨旁边的机枪组,架设在胸墙上的机枪已做好了开火的准备。炮兵们脱掉手套,转动螺栓将大炮压低。炮兵指挥官的眼睛贴在望远镜上。 “2000米!” 他们听见炮兵观测员在电话里喊道。随后,这位观测员向他的炮连下达了射击指令。几乎就在一秒钟内,雪雪原上卷起了一股噩梦般的景象,即便是最丰富的想象力也无法剑造。第5步兵师辖下的第5炮兵团第3连在近距离内开炮了。随着炮弹的出膛,冲锋的骑兵队伍里出现了爆炸。防线前置的反坦克炮用高爆弹开炮射击,他们刚刚阻止了苏蒙军战车部队的攻击,现在也瞄准了前方的苏蒙军队伍。 在剧烈的爆炸中,苏蒙军骑兵的马匹摔倒在地,骑手被抛入空中。爆炸的闪烁,黑色的硝烟,喷泉般的泥土和火焰。尽管遭受严重的作废,但是苏蒙军的骑兵团继续向前冲锋,他们的纪律显得极为严明。他们甚至以他们的右翼为轴心,队伍旋转着朝防线扑去。但此刻,一轮接一轮的重炮齐射在他们的队伍中炸开。爆炸产生的弹片在地面上飞起数十米远,弹片的杀伤力令人震惊,越来越多的骑兵在马鞍上被撕成碎片,马匹在被撕成碎片重重的摔倒在地。 骑兵! 或许,骑兵的末日,随着机枪与重炮的出现,骑兵已经没落了,正如同华北军根本就没有一支成建制的骑兵一般,但是对于苏蒙军而言,虽说他们拥有众多的战车,但他们仍然保持着大规模的骑兵。尽管苏蒙军骑兵遭受了前未有的伤亡,但是他们的进攻并未就此结束。当正面冲击的骑兵进攻受挫的时候,从另一个方向又冲出了苏蒙军的另一个骑兵团,和他们的战友一样,他们高呼着“乌啦”以及“为了斯大林”的口号,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这些苏蒙军的军官和士兵肯定目睹了他们姊妹团的惨剧,但还是义无返顾地冲向等待着自己的厄运,全不顾忌会遭受多少损失,付出多少代价,似乎,对于他们来说,死亡亦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必然的付出。 “乌拉!” 震耳欲聋的乌啦声,在冰原上回荡着,那种绝望而以充满绝然的吼喊声,似乎却无法阻挡弹片的杀伤,炮兵又一次用密集的炮火粉碎了苏军骑兵的第二波次,甚至他们的射击速度比之前更快,火力亦更为迅猛。只有一小群骑兵,大约三十来人,骑着体型较小速度飞快的战马穿过了炮火组成的死亡之墙。上千人的队伍只冲出来三十人!他们朝着炮兵观察哨所在的高地扑去,但却在机枪火力的打击下无一幸免。超过2000匹马和它们的主人,蒙古骑兵第4师的两个团,倒在血迹斑斑的雪地上,有的被撕成了碎片,有的被践踏致伤、致死。草原上散落着一些生还的马匹…… “叭!” 在枪身的后座中,杜宾看到骑兵从马背上倒了下去,在骑兵倒下之后,而无主的战马在草原上奔走了,终于,这场看似激烈,实际上却并不激烈的战斗结束了,而在结束的时候,杜宾的神情中却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欢喜之色,此时,他不禁有些担心,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像这些苏蒙军骑兵一样,明知是死,亦为了死亡而进攻,想到这,他的视线不禁朝着天空上看去,雪依然在下着。 “什么时候,雪才会停下来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等待 等待! 等待战机,总是会让人焦燥不安,尤其是在局势越发恶劣的时候,对战机的等待,几乎就是意志与理智的较量。 每一分钟都有人战死,每一分钟,都有战士因为这种莫名的等待而流血。 但作为军团指挥官,于秋扬不仅仅需要为他的战士的生命负责,更需要为整个国家负责,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等待下去,等待着战机,等待着两翼的敌人露出他们的软肋,然后再配合友军,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作为世界上最早大规模使用战车部队的军队,在去年的夏季攻势时,战车部队就已清楚地暴露出一个问题:装甲和步兵部队不同的前进速度已不可避免地将军队分成了两个相互连接的部分,他们不仅分别前进,打仗也是各打各的。 当时,幸好日军并不适应那种打法,而且也没有强大的装甲部队,加之邯彰军推进速度极快,完全掌握了战场的节奏,因此,日军即便是发现了这一弱点,亦无法加以利用,但是,这一严重的弱点,却在战后,被邯彰军摆在重点之上,以加以克服。 而于秋扬的计划,正是利用这一个严重的弱点,通过对苏军的情报进行分析,在确定了朱可夫制定的作战方案后,于秋扬便大胆的决定,对这一弱点加以充分的利用。而且现在各种情报无不在证实着他的推测,从两翼对其实施纵深包围的苏蒙军,其装甲和步兵部队就相距太远,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应采取更加密切的配合。 而对于华北集群来说,尽管在过去的一年间,通过不断的师团级演习,尝试着这一弱点加以克服,但是除去控制机械化部队与步兵进攻的节奏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尽管通过组建机械化步兵旅,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速度问题,但似乎还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步兵都能实现机械化。 但是,对于苏蒙军而言,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甚至于为了尽可能的进攻纵深,他们不仅没有谨慎控制进攻的节奏,甚至还加快了推进的速度,从而使得装甲部队和步兵部队之间出现了严重的脱节,即便是现在,他们意识到这一问题,恐怕已经为时太晚了。 现在,看着地图上,苏蒙军各个步兵师与装甲部队之间的位置,于秋扬几乎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场战役,乃至整个战争苏蒙军实际上已经输掉。而这正是于秋扬所等待的机会!“司令,现在是不是可以实施计划?”摇了摇头,于秋扬的眉头紧锁着。“现在,还没到时候。”站在地图的面前,于秋扬看着那道不到十公里间隙,如果抓住机会的话,这十公里足够他把部队从中间“突”出去,然后把实施一个漂亮的左勾拳,但是问题在于,苏蒙军的反应速度有多快,如果他们迅速回击的话,那么自己甚至有可能将不得不放弃一两个师,而这又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从没有真正想过把自己的部队变成诱饵,他需要的是把部队从这个包围圈中带出去,然后再用这支部队对苏蒙军纵深实施进攻,从而与后方的部队达成对苏蒙军的包围。 “天气!” 凝视着并不算晴朗的天空,于秋扬坚持道, “如果现在发起反攻的话,到时候,我们将不可避免地有一分部队部队在苏军反应过来之前,无法顺利跳出包围圈,甚至到时候我们将不得不放弃他们,因此,我们必须要充分发挥航空队的力量,现在,实施150公里纵深进攻的苏蒙军的补给的困难性,实际上远超过我们最初的意料,而且他们已经消耗了许多弹药,如果天气情况合适的话,航空队不仅可以重剑他们的辎重车队,同时还可以提供战场屏断,从而为我们的反攻剑造机会,所以……” 头微微一抬,迎着那从天上落下的雪花,于秋扬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决然之色。 “我们还要等下去!” 左翼突击部队的摩步第36师、坦克第ll旅、蒙古骑兵第五师攻占纳尔吉冈,右翼的摩步第l7师、蒙古骑兵第六师以及步兵第l5师亦进抵至…… 一切顺利。 向中国人实施进攻的一个星期里,在捷报频传的同时,作为第一集团军群司令的朱可夫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欣喜,他更多的是冷静地注意到苏蒙军正在发生的诸多困难。 首先众多的部队拥挤在省这狭小地区,而随着战役纵深的加大,弹药甚至食物的供给亦开始出现问题——数量有限的汽车要么用于保障后勤,要么用于保障部队的运输,而朱可夫选择了后者,从而确保了进攻部队的进攻速度,但是却影响到了后勤补给。 “……温度进一步降寒,我军冻伤人员剧增。摩步第36师冻伤一千多人,而蒙古第五师第十骑兵团已因大量马匹冻伤,实际上失去战斗力,这等于敌军不费一枪一弹,而我军折损近一个师!……” 困难,对于参谋长的报告,朱可夫并没有给予直接的回应,对于天气的影响,他自然非常清楚,但他同样也知道一点——天气的影响,并不仅仅只限于苏蒙军,同样也对中国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甚至于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正是他所等待的。 “……行军速度过快,许多步兵根本就无法跟上进攻的摩托化部队,而且沿途三五成群掉队很多。加之后勤供应不上,弹药接济不上,炮兵因车辆损毁严重,不能有效随步兵前进支援作战……而且敌人埋没地雷很多,时常发生触雷事件,仅四十师触雷死者即达百余人……虽然我军经连续七个昼夜的进攻,前进一百多公里,歼敌近两万,但是,据各部队报告。敌人抵抗并不坚决,许多亦主动放弃,似乎严寒的气候和后勤补给方面的困难比敌人的抵抗对我军造成的阻力更大……” 下属的汇报,使得朱可夫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祥之感,敌人有可能且战且退,诱使自己向纵深推进的部队过远南进,从而疲惫甚至拖垮自己,之后他们会不会从我方侧后实施进攻呢?重演他们在山东进攻日军的一幕。 “现在,中国人在想什么?” 恰在朱可夫凝眉思索的时候,一个从前线打来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指挥部。 “我是朱可夫!” 电话是从摩步第36师师部打来的,他们在攻打中国人的一个阵地。这个阵地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成败,一但攻克这个阵地,两翼纵深挺进部队就能够实现会师,因此中国人的抵抗得十分顽强,而第36师伤亡很大。 “……司令官同样,现在中国人的抵抗空前的顽强,我的部队伤亡很大,而且损失了大量的坦克,再次进攻有困难,我希望能够暂缓进攻。” “进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进攻,这是中国人与后方的最后一个据点,只要夺取这里,我们就能够实现对他们的包围!” 没有任何的疑问,朱可夫再次命令第36师实施进攻。而这个电话又让他松下了一口气,中国人顽强的抵抗,意味着战局正在朝着与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着。 “只要包围他们,胜利就唾手可得了!” 盯视着地图,看着地图上几乎已经陷入包围圈中的敌军,朱可夫默默的思索道,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接通了第36师。 “赫尔基辛哥同志,现在部队的情况怎么样?是否继续进攻了?” “司令官同志,部队伤亡大,中国人的抵抗极为顽强,而且他们投入了战车部队,一时还无法向前推进。” 面对下属的推辞,朱可夫直截了当的对着电话说道。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能不能发起攻击?” “有困难!” 电话中的回答让朱可夫立即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我现在解除你的师长职务,让参谋长接电话!” 不过几秒钟后,参谋长接过电话后,朱可夫立即问道。 “你能否继续进攻,完成任务?” “没有问题,司令员同志!” “那好,从现在起,你就是师长了!你要立即组织起进攻,把你的力量全部投入进去,明白吗?” “是,司令员同志!” 解除一个师长的职务,重新委任一名师长,在朱可夫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的眼睛盯视着地图上的那个不起眼的只是标注着“纳兰”这一小市镇地名,他清楚的知道,现在战役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了,一但夺取了这切,他就能切断中**队的后路,从而实现对中**队主力的包围,而现在距离那里最近的中**队,仍然远在乌朱穆沁旗一带,积雪影响着苏蒙军,同样也影响着中国人,他完全有把握在中国人的援兵到达之前,凭借着近四倍的优势兵力,吃掉中国人的主力,从而夺取战场上的主动权。 “第36师组织新的进攻了吗?” 电话里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他刚刚委任的那位新的师长还是没有组织起新的进攻。 “……现在,中国人的重炮部队,正在不断轰击着我的部队,我军正在遭受的是前所未有的……” 还没有听完对方诉说困难的电话,朱可夫就打断了对方的诉说,厉声说道。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师长,等候新师长的到来!”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司令部里的那些军官,然后盯上一名上校军官——伊万。伊米诺亚夫上校。 “伊米诺亚夫同志,现在,你立即赶到第36师那里,接管那支部队,限令你在明天午夜12点前,夺取纳兰,我会把炮兵预备队加强给你,能够完成任务吗?” “请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第三百四十五章雪停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蒙古高原或许是世界上少的最适合坦克作战的地区,尽管这里只有着l5世纪的交通条件——既没有良好的公路,更没有可以运输辎重的铁路,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后勤运输,都需要依赖汽车或者火炮牵引车,严冬为部队的行军提供了良好的地质条件——寒冬冻实了地上的冰雪,但正因如此,坦克部队和摩托化部队的行军,可以说是极为迅速的,面对快速的进攻,中国人不得不一再的收缩他们的防线,而在这种收缩中,他们被慢慢的压缩在某一个位置——正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的步兵团却在这种行军中,被拉伸成漫长的队列:许多战马被冻伤,马车不得不靠人推行。对炮兵们来说,情况更为糟糕,为了运输物资,重型车辆被调去充当运输车,炮兵们甚至不得不推着火炮行军。而随着战线的绵延和中国人的轰炸、炮击,食物、马匹的饲料以及车辆的燃料,这些正常的补给现在根本谈不上。” 第149摩托化步兵团团长列米佐夫《达里冈爱之战》 汽车在冰路上行驶着,防滑链与冰冻的路面接触时发出类似坦克履带的哗啦声,按道理说,冻实的冰面远比夏秋时的蒙古草原上的土路更适合汽车的行驶,但事实上却并没如此,在冰雪的路面上行驶加快了汽车的磨损,更多的用于运输物资的马车在这种路面上更易打滑,而拖动马车的战马,亦不断被冻伤。 在被坦克、汽车压出的冰雪道路上,随处可以看到损毁的汽车、马车,更多的却是在寒风中行军的士兵,对于这些被摩托化部队、装甲部队甩在身后的步兵而言,在寒冬中行军,不亚于一场磨难,尽管无论是对于苏军亦或是蒙古士兵来说,他们早就习惯了严寒,但在这无遮无挡的道路上,仍然有许多士兵被冻伤了,但尽管如此,他们依然要朝着前方行进,以追赶的装甲机械化部队。 此时,由重型拖拉机牵引的榴弹炮正缓慢的于公路上行驶着,拖拉机和炮车上的苏军士兵紧紧的包裹着身上的大衣,刺骨的寒风即便是这些习惯了寒冷的俄国士兵,也感觉有些难以忍受,每一个人总感觉身上的呢子大衣似乎更薄一些。 但指挥员们显然不会考虑到他们的感受,他们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前线,为进攻部队提供炮火掩护,撕碎中国人的防线。 “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中国人的防线!” 刚刚抵达第36师师部的伊米诺亚夫盯视着手下的三位团长,用冷峻而不带有一丝情感的语调强调道。 “不要强调你们的损失有多么惨重,不要强调什么客观上的困难,我只知道一点,如果你们和我,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夺下中国人的阵地,那么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在话声落下时,伊米诺夫亚夫这位新任的师长,用冷酷的话语说道。 “古达耶夫政委,从现在开始,无论任何人,如果没有命令而擅自停止进攻的,从军官到士兵一率编入惩戒营!” “是的,师长同志!” 伊米诺亚夫的话,只令整个指挥所内的气氛为之一冷,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对于伊米诺亚夫这位新任师长来说,在他看来,他并没有多少其它的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像内战时期一样,成立惩戒营,从而让士兵们更为勇敢的战斗。 “好了,从现在开始,半个小时后,实施进攻!同志们,我希望你们牢牢的记住一点!苏联在看着我们!苏联在等待着我们的胜利!” “该死的,该死的中国人!” 忍受着寒冷的尤里在嘴边咒骂着,原本这个冬天他应该和战友们一样,在适人的克里米亚半岛的军营里,而现在却来到了这片了无人烟的大草原,即便是作为军官,他亦无法享受到军官的特权——在一间温暖的房间内享受一时的温暖,几乎是从离开这个省的省会,他就没有再见过任何一栋现代,那怕就是古代的东方式的房屋,甚至连帐篷亦难得一见——许多本地的蒙古牧民都逃到了中国。 “前面……” 在刺骨的寒风中,尤里展了一张军用地图,尽管地图上清楚的标注着地形,但实际上,这份地图却没有太多的意义——被冻雪覆盖的大草原,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地标,甚至于地图上都无法准确的反应中国人的防线,但他依然拿着地图向大家解释道。 “这里是中国人的防线,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山丘的反斜面,筑有中国人的掩护。今天夜里我要拿下这三座山丘,撕开中国人的防线。” 在讲这番话时,尤里几乎每个字都停顿一下,借此强调这句话的重要意义。随后他把自己手头的一个摩托化步兵团的兵力分为三部分:柯尔达夫斯基带领一个营从左侧包抄l号高地,占领那座高地;帕杰森诺夫所部自右前进,用包抄的战术占领右面3号高地;他自己率部从向中间的2号高地实施正面攻击…… 在团长下达命令的时候的时候,营连长们默默地听着。 “您,”将视线转身马林柯夫,他是团政治委员。 “你带领预备队,一旦我们向敌人冲击时,如果有任何人企图撤退,我想您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柯尔达夫斯基攻克了中国人的阵地,你就把预备队投入进去,扩大战果,明白了吗?” “是的,指挥员同志,” 马林柯夫面无表情地说,作为政治委员所有的军事命令必须有他的同意,方才能够实施。 “我同意你的方案,不过我需要再次提醒您,我们只有六个小时,因此,我们必须要夺下这里!” 在发起进攻前的半小时内,柯尔达夫斯基到三个忙乱的连队里巡视一番。他逐个的把那些曾参加多次战斗的老兵们叫来,以便在第一次战斗,而且是夜战中,能够有更多的老兵参战。如果说夜战时会有大的伤亡,那么一旦攻不下l号高地,白天还需继续进攻的话,则伤亡会更大。 柯尔达夫斯基来到二连时,他看到了一个老兵。他想了想,这个年纪不小,留着胡须,举止镇静的大叔,大概过去是个剽悍的猎人,对于夜战也许,他有自己的一些办法。 “孔科夫斯基!”他叫了一声。 “到!”一个士兵陡然像从地里钻出一样,在他的耳边大声回答。 “把孔科夫斯基也编进去,”柯尔达夫斯基对波尔耶夫说道。 “他也去……” 半小时后,在隆隆的炮声中,各个步兵连出发了,柯尔达夫斯基挑选的各冲锋队走在前面,他们冒着风雪,沿着散发刺鼻的硝烟气味的冰雪,缓慢的前进着。 在他们的脚下厚厚的积雪拖累了他们行进的速度,尽管每一个人都想走的更快一些,但是厚厚的冬装和脚下的积雪却让每一个人的奔跑都显得有些可笑,就像是鸭子在那里走路一般,这个夜晚,天色并不算昏暗,昏暗的雪光间,一队队的士兵用可笑的步伐朝着数百米外的中国人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为了斯大林!” 在炮声中,在距离中国人还有数百米的距离时,伴着一声激动的呐喊声,随着一阵阵惊滔般的呐喊声。 “乌啦!” “乌啦!” 即便是在夜战之中,苏蒙军亦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的呐喊而暴露目标,这是苏蒙军的习惯,似乎在他们看来,这种激动的呐喊足以让一切敌人为之胆寒,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几颗照明弹,随后,又是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在夜空中,双方机枪、步枪发射的曳光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弹道,密集的弹道甚至会让人产生这些子弹一定会在空中相撞的错觉。 此时,无论是时间还是生命,都决定与咫尺之间。 “为了斯大林!” 不断跌倒在地,然后再一次爬起,柯尔达夫斯基带着队伍继续前进,跑几步后又卧倒在冰雪上。这时中国人的迫击炮也响起来。落在雪地上的迫击炮弹不时的炸飞至半空,然后在空中爆炸,这种像是“蛙跳”的迫击炮弹,在柯尔达夫斯基和许多苏蒙军官兵的眼中,甚至比该死的跳雷更为恐怖,空爆的炮弹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向前奔去,立刻又倒下来,这一次柯尔达夫斯基摔得很疼,当他再一次爬起来时,借着眼前的爆炸产生的光线,他看到自己的通讯兵的头和上身已经被炮弹打掉,而他的腿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此时,原本白色的冰雪完全变成了红色,在红色之中,一片片黑色,那是爆炸残留的痕迹,更多的却是红色,雪是白的,血是红的,白的雪、红的血在冰封的大地上交错着,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画面,而在这画面中,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更多的血将雪染成了红色。 “为了斯大林……” 当柯尔达夫斯基再一次站起身,再一次发出口号的时候,突然,他只觉得胸前猛的一顿,下一瞬间,力气从他的身体中消失了,整个人便软软的瘫倒了下去,那双蓝色的眼睛凝视着被硝烟笼罩的夜空,慢慢的失去了气力,而这时,不知是因为炮焰的烧灼亦或是其它的原因,原本飘落的雪花,似乎停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拉开战幕 民二十八年十一月,震撼人心的事件纷至沓来,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惊疑地、惴惴不安地凝望着各国人民和各国政府,在德苏两国的夹击下,波兰沦陷了、灭亡了,英法两国对德国宣战,苏联不仅在亚洲挑动了战争,而且还入侵了芬兰。 当欧洲的视线被德国、被苏联所吸引的时候,在亚洲,人们同样也关注北方的战事,第一次,中国真正成为了一场规模空前的世界大战中的角色,尽管此时,这场世界大战不过是刚刚显露出踪迹。 几乎每一个关注亚洲的人们,都在为中国的明天焦虑,为中国的未来的而忧心。一切都将取决于,北方的中**队在苏蒙大军压境时是否挺得住。 在过去的八天中,苏蒙联军的战车隆隆,滚滚而来,曾经的只不过是一场边界冲突的达里冈爱草原伊俨成了一堵岿然屹立的碑石。持续数月的边界冲突,在这个时候,似乎巳经耗尽了它所有的耐性,在这个时候突然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暴发出来来。 尽管风雪笼罩着这片大草原,但在一片战火纷飞与炮声轰隆之中,这片丰沃的牧场充满了死亡、痛苦、憎恨、绝望和希望。战斗夜以继日地进行着,战场上尸横遍野: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他们当中既有这块古老土地上的保卫者,也有贪婪成性的侵略者。 占有数倍兵力优势的苏蒙军,企图靠坦克的履带占领这片地区,尔后以重兵切断第一集团军的后方,这样不仅可以包围临第一集团军,而且还可以彻底打开通向华北的道路。 在这里抗击苏蒙军入侵的是于秋扬中将指挥的第一临编集团军,之所以被称之为“临编”,无非是意味着这支部队,不过只是临时编成的,而这支临时编成的部队所属各师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浴血奋战,虽然打得精疲力竭,但仍然以炮火和刺刀消灭了大量的入侵者。 尽管苏蒙军占有绝对的兵力和技术装备优势,但是这个临时遣成的集团军虽说人数不多,但是每一名军人无不是满怀着视死如归的精神以及保卫国家的热情投入战场,使这支部队似乎平添了几倍的力量。 有时候,人的意志往往超出人们的意料,人的意志也许是能够战胜钢铁,战胜世间的一切的,战胜钢铁、战胜烈焰,战胜世间的一切。 而是什么成就了军人们的意志,则是因为每一个战士们都早已知晓那个令他们心凉肉跳的道理:这里是通往华北的门户,他们将中华文明的守护者,如果他们不能阻挡敌人的入侵,那么,整个中华民族都将成为历史的名词…… 是了! 责任与意志,最终会成就一切! “雪停了!” 几乎是在雪停下来的时候,于秋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好天气,为了这个好天气,他忍受了一切,甚至忍受着他的战士为此付出的无畏的牺牲。 “按气象部门的预测,在未来的一周内,都不可能再有大范围的降雪了!”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作为于秋扬的参谋长,用一种平静而又显得有些沉重的神情看着于秋扬,如果说什么是“铁心心肠”的话,在过去的八天中,在于秋扬的身上,他见到了,他一方面命令一支支部队坚守,一方面甚至不惜削弱他们火力,而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了一个更大的战略性的目标——那怕代价是战士们的生命。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不,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应当向前线司令部报告。” 于秋扬回答,用微颤的手接过递过来的香烟。 “告诉他们,可以启动计划了!” 在接过香烟的时候,于秋扬注意到自己的手似乎在那里微微的颤抖着,在过去的八天中,他一直在坚持着,但有谁知道,在坚持的背后,他曾多次在恶梦中惊醒——为那些死去的战士们。 为了今天,每天都有数百名官兵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原本,根本就不需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一定要配合好,要控制好进攻的节奏,要把握好步兵和装甲部队的进攻节奏,绝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使劲握了握拳手,于秋扬不慌不忙借火点燃了香烟,瞥了一眼身边的参谋长说道。 “如果我们不能成功的话,那,可就真对不起弟兄们的牺牲了。” 雪停了! 一夜的激战之后,战壕中的战士们无不是在这一刻露出了笑容,尽管他们并不知道,雪停了了对于这场战役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却清楚的知道,雪停了,意味着他们将得到来自空中的支援! 此时,不仅雪停了,甚至在东方的地平线的尽头,那多日来,一直躲在云后的太阳,这会都难得的从地平线的方向露了出来。 “万岁!” 战壕里兴奋的战士们几乎忘记了,此时战斗仍然在继续,数百米外上千名红军又一次拖着那有些笨拙的脚步,在猛烈的炮火的掩护下冲了过来,兴奋的战士们嚎喊着,发泄着自己胸腔中的怒火。是了,就是怒火!他们从来没有打过像过去的八天中打的那么窝囊的仗,他们不是没有保卫国家的决心,不是没有牺牲一切的决心,但是上头却一再的命令他们——嗥守、撤退,再坚守,再撤退,然后,就这么一点点的,一寸寸的丢掉了他们的阵地。 他们的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终于不用再憋下去了,即便是最无知的战士也知道,天晴了,意味着战争将会按照他们最熟悉的方式进琦——航空队将会摧毁一切!而他们将扫荡残敌! “雪停了!这狗娘养的雪到底还是停了!” 几乎是在太阳出来的瞬间,韩小武的便立即冲出了掩蔽所,他跑到了雪地中,然后朝着空中望去,同时伸出手,**的双手感受着些许可能是被风带起的雪花,太阳已经露了出来,这是是一个前所未见艳阳天! “命令部队准备反攻,呼叫航空队支援,立即对苏蒙军阵地实施侦察,确定他们的炮兵阵地!” 接连的命令从韩小武的嗓间发出,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他知道现在,战争的主动权已经回来了,只要侦察机确定的苏蒙军的炮兵阵地,即便是没有航空队的支援,他也有把握解决掉眼前的敌人。 而现在,不仅雪停了下来,甚至于连忙那肆虐的北风也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就在这个时候,从掩蔽所内冲出一名中尉,那么中尉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团长,团长,师部的命令,全师即时准备反攻!即时准备反攻!” 几乎是在雪停下的第一时间,在一条宽宽的白色跑道上,立即沸腾了起来,数百名地勤兵立即忙活着为战斗机的发动机加温,同时开始最后一次检查战斗机,而更多的地勤兵则在冰雪上奔跑着将一枚枚炸弹挂在攻击机的机翼下,或者为机翼下的火箭发射巢装弹,在装弹时,他们因为过于追求速度,而甩掉手套,全不顾冰冷的弹体给双手带来的冻伤。 “快,快……” 在地勤兵拼命抓紧时间,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战斗准备时候,在远处厚厚的棉帐篷中,随着战斗任务的下达,一队队穿着厚实的飞行夹克的飞行员们,则嚎叫着冲出帐篷,朝着自己的战鹰跑去。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更多的激励,有的只是憋坏了的、压抑了很久的烦燥——从大雪降临之后,他们使奉命停止了对前线的支援,实际上,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或许,在恶劣的气象环境下,他们的战斗力会有所减弱,甚至可能会造成机毁人亡的事故,但他们却清楚的知道——部队在流血,地面部队需要他们的支援。 对于没有重炮的华北集群来说,航空队的“鹫”式攻击机,就是他们的移动重炮,对于习惯了在制空权下作战的的华北集群而言,失去了来自空中的掩护和火力支援,甚至意味着灾难,而事实也确实如j№——苏军正在一点点的包围他们的兄弟,试图全歼这支部队。 每提前一分钟出发,他们就能够挽救几十甚至几百个兄弟的性命,他们将会在兄弟部队与苏蒙军之间构成一道道火海。 “第六大队携带的是燃烧弹!负责攻击敌军防线……” “第七大队携带火箭弹,负责攻击敌军……” “第八大队……” 在飞行员们的奔跑中,联队长依然不断的高声呼喊着,生怕这些憋坏了的飞行员,抵达战线之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对苏蒙军发起一阵混乱的攻击,毕竟,在这些飞行员中,有太多的新手。 十几分钟后,机场上的一架架战机接连起飞,起飞的战机意味着整个战役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序幕拉开了! 序幕拉开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反攻 辽阔的白色草原上,一条灰色的蜿蜒的步兵纵队正在穿过雪地,这是一支行军速度滞后的苏蒙军步兵部队,此时,他们无不是拖着疲惫而又沉重的双脚,朝着前方行进着,而汽车慢慢地开着,即便是如此也常常陷在雪里, “同志们,为了斯大林、为了苏联……” 在没膝的积雪中,指挥员们用口号鼓舞着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驱使着他们继续前进,在粗重的呼吸声中,疲惫的士兵们甚至有些羡慕的看着那些偶尔会陷入积雪中的装甲车,至少在装甲车上,不需要忍受冻伤和疲惫的行军。 “该死的中国佬!” 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西蒙诺夫在心里咒骂着,咒骂着那些胆小鬼,他们为什么撤退的那么快,否则的话,他也许根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步行上百俄里。 “该死的雪终于停了!” 就在西蒙诺夫在心里庆幸着雪停了,太阳出来的时候,望着天空他的心里突然涌阵一阵异样的感觉。 “那是……是……是飞机!”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战士无意间看到了远方一群象兀鹰一样地飞机遮天蔽日的飞来了,那名战士立即惊恐的指着空中大声尖叫道。 其它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空中越来越近的飞机。原本行军的队列立即开始朝着四周散去,以躲避即将临空的空袭,而高射机枪枪手们,则纷纷开始准备着,以架起高射机枪。 空中的庞大的机群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足以让地面上的人们感受到机群所带的恐惧,趴在地上的西蒙诺夫,在这个时候,似乎理解了,理解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在风雪中行军,在风雪中实施进攻,因为——空军从没有掌握这片天空。 在空中的轰炸机开始降低飞行高度地时候,地面上已经散开的战士们已经开始利用马克沁机枪或者德普机枪朝着空中射击着,以阻止飞机的轰炸,但是对于空袭这些机枪的扫射至多只能起到干扰的作用。 “快……快、立即疏散隐蔽!” 听着空中传来的轰炸机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军官们则紧张的大声喊叫着着,挥着手臂让那些还有些盲然的士兵们快跑,其实,这并不需要他们的提醒,毕竟,过去的训练之中,他们同样接受过防空训练,但是在这积雪之中,士兵们疏散的速度并不快,更何况,一些士兵甚至还不时的回头朝空中看着。 数十架轰炸机组成的编队在飞抵这支部队上空的时候,炸弹舱门被打开了,随即千米高空的飞机腹下落下了大量的黑点,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整个雪原便笼罩在一片硝烟火海之中,在浓密的硝烟中偶尔可见的巨大火团升腾到半空中。 这是凝固汽油弹爆炸时扬起了一道道火龙,凝固汽油弹这是现在航空队现在执行轰炸任务时的主力炸弹,这完全得益于中日停战后,大量美国汽油的输入,在抗战期间,凝固汽油弹甚至因为原料问题,而被停止生产,毕竟相比于凝固汽油弹,对于军队而言,燃料的供给是保障从来都是第一位的,但是现在随着大量美国汽油的输入,在战争中曾被确定“极具威力”而且造价低廉的凝固汽油弹,被大都生产了,被广泛应用于这场边境冲突之中。 而凝固汽油弹之所以受到航空队的欢迎,不仅仅只是因为相比于普通炸弹,它可以炸出一条数百米的“火龙”,从而吞噬数千平方的面积。更重要的一点是当火龙王爆炸后,其中的此许装药会将凝固汽油炸成飞溅的火块,飞溅到那些卧倒在地的水兵身上的凝固汽油,如同猪油膏一般的粘稠而且耐烧。 在数以十吨计的凝固汽油弹于冰雪上爆炸的时候,大量躲避在地上的苏军士兵的身上落下如油膏般的火块,火块在身体上燃烧带来的剧痛,使得那些士兵不顾一切的用手去拍打,但他们越拍火却越大,一些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士兵试图在冰雪上滚动以灭火,但却进一步加大了火势会弄得全身是火,而其中的一些伤兵,因为身上着火的火块较多,在他们挣扎的时候,更是将火块甩到身边的战友身上,造成了进一步的二次杀伤。 “啊……” 燃烧的凝固汽油油块和着人体的脂肪燃烧着,数百上千的火人发出的惨叫声,此时完全笼罩着这片冰原,许多火人跌跌撞撞的挣扎着,奔走着,火焰不断的随着他们的挣扎而甩到其它的战士身上,尚还有一丝意识的火人,为了寻求他人的帮助,往往都是朝着人多的地方冲去,反而将火焰引到了更多人的身上。 “快,快跑……” 在目睹战友们在试图抢救战友的时候身体被引燃的惨状,看到一个战友朝自己冲来的时候,西蒙诺夫立即大声尖叫着,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并不愿意愿意这样的逃跑,但是现在,他却被眼前的这一切给惊呆了,不过只是一场持续数分钟的轰炸,在轰炸结束的时候,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在燃烧的烟雾的弥漫之中。那些被凝固汽油引燃的士兵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们发出让人噩梦连连的嘶吼声,惨烈的嚎叫声从他们的嗓间发出。 “轰!” 在烈焰中,被凝固汽油弹引燃的运输弹药的卡车终于发生了殉爆,数吨弹弹在殉爆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的冲击波夺去了数十名战士的生命,一块车门更是将一个正躲避着火人般的战友追赶的战士拦腰斩断,炮弹的碎片与乱飞的子弹夺去了更多士兵的生命。 终于,几分钟后,一切都结束了,当那挣扎着的火人倒下的时候,当一个个火人变成焦炭似的物体躺在冰雪上的时候,幸存的战士们这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被烧死了,他们还活着,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活着,在那一个个人形“焦炭”的头部,一双双白色的眼睛中,依还流露出浓浓的痛苦之状。 而一些局部烧伤的战士,更是在冰雪上蠕动着,挣扎着,嗓间依然发出惨烈的叫喊声,而在他们的挣扎着的时候,在他们的身下,甚至连那冰雪都被引燃了。 “帮帮他们吧!朋友们,帮帮他们吧……” 在一个士兵的哭喊声中,人们开始行动了起来。 “啊……” 在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西蒙诺夫试图去帮助一个战士,他伸手试图拉起一个双手臂被烧伤的战友,在惨烈的叫喊声中,他被吓傻了,像是脱去手套一般,战友手臂上焦黑的皮肤在他的双手间脱去了。 “啊……” 侥幸逃脱的战士们的心理上,再一次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西蒙诺夫几乎被吓的软软的瘫坐在地上,看着双手间的炭与肉的混和物,那些许的肉香味,更是让他的肠胃开始翻腾起来。 “呕……” 在他大口呕吐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声传到了他的耳中o。 “砰!” 顺着枪声看去,却看到一名军医拿着一条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步枪,正在用步枪帮助地上的“炭人”解脱,或许这才是他们需要的,他们现在所需要的不是救治,而是死亡。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你是医生,要……” “救他们?怎么救啊!” 面对指挥员的怒火和士兵们的怒视,军医大声辩解着。 “杀了他们吧!” 面色煞白的军医面对愤怒的指挥员,用含着泪的双眼看着质问自己的指挥员,用沉重的声音回答道。 “至少,这样的话,可以让他们少受一些痛苦!” 军医的回答让指挥员的那张煞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了,是的,或许,对他们而言,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被吓的够呛的士兵们在得到指挥员地准许后,便纷纷用步枪解除自己的朋友们的痛苦。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如果不这么做,这些被严重烧伤的士兵,也许会在遭受人间最痛苦的折磨后慢慢的死去。 在这里,他们不可能得到任何有效的医治,更何况,那种程度的烧伤原本就是不治的。 终于,随着最后一声枪响,解脱了,最后个重度烧伤的士兵在枪声中得到了解脱,而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目睹着眼前的混乱的,一片狼藉的战场,西蒙诺夫和几乎每一个苏军士兵的心底都浮现出来了一个念头,他们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就像他们不可能在这样的烈焰中生存下来一般。 “同志们,是的,在之前的轰炸中,我们失去了许多优秀的同志,但是,同志们,战争还在继续,我们还要继续和中国人战斗,现在,他们正处在我们的包围之中,现在,他们使用了这样残酷的武器,恰恰证明了一个问题——这是绝望的反击!” 面对着那些被吓坏了的,甚至正在丧失勇气的、意志开始动摇的士兵们,各级的政治委员立即发挥着自己的作用,用自己的言语去鼓动他们,鼓动这些士兵重新唤起勇气。 “难道伟大而光荣的斯大林的战士们,难道就因为这一场轰炸,而让我们的敌人从包围圈中冲出来吗?不,我们要用战斗告诉他们,那只是他们的妄想,我们要让中国人为他们今天的残暴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 第三百四十八章太上皇 “轰!” 剧烈的爆炸声,几乎震撼了整个大地,数千吨弹药,在突袭中化为了灰烬,突袭,前所未有的,高强度的突袭几乎是从日出时分开始,直至中午时分都没有停止,对于刚刚习惯了不需要担心空袭的苏蒙军而言,这一切完全不亚于一场恶梦。 在涂着白色和绿色伪装的“吉姆”牌汽车上,乔巴山这位通过激烈的斗争通过获得莫斯科的支持,从而掌握了蒙古最高权力的“元帅”,此时的眉头紧锁着,此时,他的脸上更是一派愁云密布之色。 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愿意过多的得罪中国人,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他更倾向于通过适当的让步,从而换取边境的稳定,虽说在苏联的帮助下,蒙古已经**了十几年,但作为蒙古人民的“最高领袖”,他却清楚的知道,所谓的**的蒙古人民民主共和国,不过仅只有苏联这么一个“邦交国”,国际社会上并不承认蒙古的**,这里依然还是中国的领土。 虽说如此,他却不得不全力赞同苏联的决定,在政治上,他离不开苏联的支持,没有苏联的支持就没有蒙古,就没有他乔巴山,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过去的两年间,为了讨得斯大森的欢心和支持,成为蒙古无可争议的统治者,开始在驻蒙苏军的配合下,在蒙古开始疯狂的大清洗。 斯大林清洗了图哈切夫斯基,他有样学样的制造了杰米德元帅叛徒案,对军队进行清洗,随后又对喇嘛实施清洗,在历时十八个月的清洗中,近十万人被处决,而这一切无不是在苏联驻蒙最高军事顾问顾维诺夫和苏联驻外蒙公使的支持和授意下进行的。在这种情况下,来自苏联的支持,直接决定了他能否继续统治这个国家。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支持苏联人,那怕是彻底的得罪中国方面。 “反正已经如此了!” 在心下长叹口气,乔巴山倒是暗自庆幸着,至少现在自己选择的是一个强大的后台,在这个后台的支持下,蒙古最后一定能脱离中国,获得国际社会的普遍承认。 但当乔巴山在心里暗自庆幸的时候,他却又有些心魂不定的朝着空中看去,天色放晴了,这是他之所以忧郁的另一个原因——战局似乎正在朝着另一个不妙的方向发展着。 之所以从乌兰巴托赶到前线,是因为作为蒙古的最高领袖、蒙古人民革命军的总司令,他当然需要来到前线庆幸即将到来的胜利,但是在他抵达前线的时候,一切却都改变了——中国人似乎开始了反攻,甚至于在进入苏赫巴托尔省的时候,他的侍卫队长要求他的汽车和其它汽车一样都漆成与雪地一样的白色,以躲避中国空军的攻击。 “但愿……只是垂死挣扎吧!” 垂死的挣扎,就像是在“大镇压”中被处决的那些汉人,相比于逆来顺受的喇嘛,那些汉人还曾尝试过抵抗,只不过,那种抵抗不过只是进一步做实了他们的罪名罢了。 在“吉姆”汽车前面行驶的,是一辆小型装甲车,装甲车上,高射机枪瞄准着天空,一名机枪手从炮塔中露出半截身体,内务部队的机枪手警惕的看着天空。或许作为一个蒙古人,乔巴山更欣赏他的骑兵,但是作为一名军人,踏着马澄,纵马飞奔的骑兵,远没有装甲车更快、更具威力。 在乔巴山元帅的汽车的后面,是泽登巴尔这位不过只有24岁的上将的汽车,他们一行人忽而绕过一些弹坑,忽而走过一段毁坏的道,作为乔巴山的亲信,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一直在苏蒙军第一集团军群中“配合”朱可夫的工作,表面上负责指挥协调联军中的蒙古人民革命军,但实际上却不过只是负责提供物资罢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依然还是尽职尽责的尽一切可能,为苏蒙联军筹集各种物资——数以十万只的牛羊,正是在他的努力下从集体农庄被征集到了前线,然后——进入了苏蒙联军的肚子女之中,至于大量的牛羊被征召会导致蒙古牧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是不是能够安然渡过这个寒冬,并不是他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他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如何满足朱可夫将军的需要…… “道路损毁的这么严重,看来应该征召一些牧民过来,把道路修整一下!” 在颠簸的道路上行驶着,泽登巴尔默默的在心里想到,或许,现在朱可夫司令,还没有提及这些,但泽登巴尔却需要想到朱可夫之前, 但是到从那里征发牧民呢?在战争爆发之后,在这片牧场上的牧民大都逃散了,他们像是发了疯似的趁乱朝着中国逃去,真是一群该死的叛徒。 这时顺着汽车的缝隙吹进车厢中的寒风,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寒噤,耸了耸肩,然后神色不安地朝着空中看了一眼……对于空中的飞机而言,这个车队无疑是一个极具价值的目标。 在汽车路过一个名叫让什巴克的地方的时候,在道路的左侧耸立着些许残破的土墙,那里曾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喇嘛庙,而现在却只剩下了这些土墙,有时候看着那些被捣毁的喇嘛庙,泽登巴尔的心里总是会冒出一个不应该冒出的念头。 或许正如斯大林之所以厌恶教堂是因为他曾在宗教学校里渡过童年一般,乔巴山元帅之所以厌恶喇嘛,恐怕也和他曾当过小喇嘛有很大的关系吧! 心里这般想着,想到那些被杀死的喇嘛,泽登巴尔的心底有一种凄凉之感。 “只是死人不会说话罢了……” 前面,一个检查站依稀可见,一个红军战士身背卡宾枪,手持小红旗。即便是作为蒙古人民的最高领袖,乔巴山也只得接受一个小小的红军战士的命令,停车接受检查,直到驻蒙总顾问李维诺夫与检查站勾通之后,汽车方才再一次向着苏蒙联军指挥部的方向驶去。 进入联军指挥部之后,乔巴山首先看到一张军用地图,而那位曾见过两次的朱可夫将军,正站在地图边,审视着地图,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手头的工作,或者走出指挥部迎接他的到来,对此,乔巴山早已经习惯了,正像表面上,他是蒙古的最高领袖,但作为最高领袖他需要服从李维诺夫一般。 “指挥员同志,蒙古人民部长会议主席乔巴山元帅到了!” “哦,” 头未抬,轻应一声,朱可夫只是随口应付道。 “元帅同志,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召开一个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 相比于昨天的笑容,此时的朱可夫显得有些强作笑颜。 “司令员同志,这里的战况怎么样?需要补充部队吗?如果需要的话,我还是能够再提供几个骑兵师……” 拿出一包“”牌香烟,乔巴山主动递给朱可夫一根,然后亲自为他点烟。接过香烟的朱可夫吸了一口,又补充说。 “再加五千头牛吧……怎么样,元帅同志,如果有困难的话……” 嘴上这么说,朱可夫的眼睛却掠过乔巴山元帅那张黝黑的圆脸。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五千头,不,我想我们可以提供八千头牛给光荣的红军战士们,毕竟,你们为保卫流血,我们贡献出一些牛羊又有什么困难的呢?” 乔巴山的语气显得极为诚恳,全是一副如果你们不接受,那就是看不起我似的,此时,他全然没有考虑到,大量牲口被征召的同时,会有数以万计的蒙古牧民无法渡过这个寒冬,但牧民是否能够渡过这个寒冬,其实,他之所以并不关心那些牧民死活的原因非常简单,牧民是否挨饿不会影响到他的统治——但如果没有苏联的支持,那么他肯定会被迅速取代。 “嗯,谢谢你,元帅同志,我会向斯大林同志转告你的慷慨!” 此时朱可夫因疲倦而显得有些发黑的面孔上,是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现在他并没有心情同这位蒙古人民的“最高领袖”打交道,现在前线紧张的局势,正在朝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着。 就在这时,一名军人走进了指挥部,碰了一下脚跟,表示敬意。 “指挥员同志,这是来自空军的报告!现在,包围圈内的中**队,正在集结!” “他们正在集结?” 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在朱可夫的脸上浮现出来,他眯起眼睛,但还没等他猜测出中国人的用意。 “司令员同志!” 这时乔巴山却突然轻轻笑了起来,走到朱可夫的跟前,一副若有所悟却又没有把握地询问道。 “会不会是中国人想要撤退了,他们准备突破目前的包围!” 作为蒙古人民的领袖,乔巴山自然需要在这场关系到蒙古命运的战争中发挥他的作用,在记录员的笔下,也许会如此记录这一刻“在战争最关键的时刻,元帅的到来稳定了当前的局势,不仅如此,残暴的资本主义中国入侵者一听到元帅的名字,立即试图摆脱苏蒙联军的包围,以躲避被全歼的命运,然后,这不过只是徒劳的!” “元帅同志,你以为,中国人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只是等来好天气用以撤退吗?” 朱可夫反头号问道,此时他显然颇为懊恼,以至于话里还带刺儿。在他看来,现在乔巴山的到来,不过只是在干扰他的指挥。 “元帅同志,我想,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也许应该出去站一会!” 第三百四十九章拦截 西边的天空燃烧起腾腾烈焰,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军用地图前看的话,应该可以看出在地图上,那两只即将紧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拳不从西侧“指节”处,突然被这烈焰打断了,如果说在几个小时前,那两只铁拳还试图将陷于拳中的人搦住的话,那么现在,这两只铁拳中的一支却无疑被一下打断了。 被大雪覆盖的草原上,此时,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燃烧了起来,即便是那不可能燃烧的冰雪,亦燃烧着,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此时死神已经完全笼罩了苏蒙联军的阵地,雪停之后那蓝的能滴出水来的明朗天空,这会完全被飘浮着烟雾、尘土和火苗染成了灰色,整个天际都像处于火山爆发之中一般,曾经肆虐的苏蒙联军的炮兵阵地,更是在炮击与轰炸之中被炸飞上了天空,在翻滚的烈焰中有许多深色的斑点,那是金属的碎片、大炮的部件更多的却是炮手的身体,一个炮兵师几乎所有的炮手连同他们的武器都被炸飞上了天,在落在地上的瞬间,又一次被炸飞上天,在密集的炮击中被炸成了碎片,甚至粉末。 像是泄愤似的,沉寂多时的航空队的“鹫”式攻击机不断的将一枚枚从数十公斤直至数百公斤重的航空炸弹准确的投掷在苏蒙军的阵地上,几乎是“鹫”式攻击机完成把风弹,还尚在爬升的时候,沉寂多日的重炮团的官兵们立即朝着苏蒙军挥洒着155毫米炮弹。 剧烈的爆炸卷席着世间的一切,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苏蒙军都感受到前所未来有的、如身处世界末日般的感觉,而与此同时,战车履带的轰鸣声开始在战场上回荡着,数百辆战车上千辆半履带装甲车的掩护下,开始发起了进攻,在装甲集群接近敌军破烂不堪的、摇摇欲坠的阵地时,一个个精锐机械步兵立即跳出装甲车,掩护着装甲部队的推进,精锐机械步兵用手中的冲锋枪、轻机枪扫射着残敌的同时,装甲车上的12。7公厘以至40公厘榴弹机枪亦开始扫荡着残敌。 相比于一年前,此时的华北集群装甲机械化部队经过战争磨练与一年的针对性训练之后,已经达到了最佳的状态,在装甲机械化步兵扫荡残敌的同时,迅速推进的战车部队,则不断的清除着沿途遭遇的苏蒙军战车、装甲车以及火力点,尽管26式轻战车火力稍逊于t26/bt5型坦克,但其却能凭借着厚重的装甲,更是成为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存在。一道道或是薄弱或是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在机械化部队的冲击下,变得几乎不堪一击。 不过只是几个小时,整个战局便朝着一个完全超出人们意料的方向发展着。 一六七九高地失守了! “是的。上校同志!” “是的,将军同志!” “立即报告朱可夫同志!” “紧急情报,一六七九高地失守了!” “紧急情报……” 一六七九高地,表面上其看似是一个海拔极高的阵地,但是实际上,这个阵地在人们的视线中,不过只是一个高不过一百余米的山包,但是这却是苏蒙联军包围圈中的一个据点,一但这里失守了,意味着整个包围圈就被打破了,而现在,这座高地却失守了,在开战一个半小时之后。 在冰雪中,消息迅速传到了第十五步兵师的师部师长纳达耶夫大校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几乎是本能的浑身猛的一颤,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出现在军事法庭上的一幕。 “立即接通司令部!” 就在纳达耶夫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通讯军官却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师长同志,电话线被切断了!” “为什么还没有修复!” 电话线被切断,在战场中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中国人开始进攻的时候,电话线就被断了,只不过那时,他一直忙活于应对眼前的危局之中。这时他才想重新想起电话线被切断的事情。 “改用电台进行联络!” 但是电台中却是一片杂音,所有的频道都是一片杂音——既接不到任何电报,也无法发出任何电报。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怒不可遏的纳达耶夫看着通讯军官大声质问道。 “几乎是刚一开战,有线电话线路就被切断了,同时无线电台中亦布满了杂音,换句话来说……” 通讯军官看着盛怒中的师长,尽管天气寒冷,但是他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些许汗水。 “我们现在已经和指挥部失去了联系!” “什么!” 睁大眼睛,纳达耶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 “快,立即派出传令兵,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向指挥部加以汇报!” “咯吱、咯吱!” 在白茫茫的雪地间,十几名穿着白色伪装服的战士在行进时,这队成搜索队形披着白色斗篷的士兵背着枪穿着雪鞋在这片冰原上艰难的行军。他们时而警惕的的观察着白色地冰原,似乎是想从寂静的冰原上找到一些异动,但是结果却令他们感觉失望,冰原仍旧是那个寂静的冰原,随着指挥官的命令,他们便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随后半蹲在雪原上,随后仔细的观察着远方那条被压实的冰路,这是一支在清晨时分空投至此的敌后分队,与普通的侦察部队不同,这是一支精锐的伞兵部队,他们被空投至此的原因非常简单——切断敌军的有线电报、电话,阻断敌军传令兵,从而从根本上让敌人变成聋子、哑巴。 对于华北集群而言,这场战役并非仅仅只是一场简单的战役,同时也是一个练兵场,一个个机械化旅将在这里演练着过去的一年中试验的步装协同作战战术,同时还将试验一系列的新式战术,而切断阻截敌军通信则是其中之一,为了上百支战术小分队被空投至敌后,实施这一任务。 “……十一、十二……十九” 默数着枪托上的用刺刀划下的小坚道,朱其峰的心里有些得意,作为一名狙击手,从狙击学校毕业之后,在这一场战斗中,他不仅实现了“0”的突破,而且还即将击毙20个敌人。 只要杀死20个敌人! 到那时,三级狙击勋章自然也就到手了,不过作为一名狙击手,现在他所使用的并不是狙击步枪,而是一支加装瞄准镜的12。7毫米半自动战防枪,这是根据“夏季攻势”的经验配置的,在小分队作战中,相比于狙击步枪,加装瞄准镜的战防枪用途更为广泛,不仅可以用于压制敌军火力点,而且可以击穿诸如墙壁、碉堡直至装甲车、战车之类的防护目标,从而令分队不至于在遭遇这些目标时,因武器的限制而力不从心。 “2点方向发现敌装甲车一辆!峰子,干掉它!” “是!” 朱其峰立即背着半自动战防枪,在战友的掩护下,朝着公路的方向奔去,在距离公路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在他作好射击准备的时候,装甲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在满是冰雪的草原公路上,一辆小型装甲车疾速行驶着,随着装甲车的接近,趴卧在雪原中的朱其峰,则透过瞄准镜注视着那辆装甲车,同时在心里默默的估计着最佳的射击角度,对于装甲车的攻击应该首先攻击发动机或者驾驶舱, 在装甲车越来越近的时候,朱其峰扣动了扳机,在战防枪的后座中,枪口处地面上雪花被枪口冲散开来,原本正在行驶的装甲汽车方向猛的朝着路边一拐,撞在路边的积雪中行驶了十数米后,便陷入积雪中,而装甲车陷入雪中的同时,没有任何犹豫,朱其峰接连朝着发动机舱扣动扳机,数枪之后发动机舱冒出一团团黑烟,失去动力的装甲汽车并没有任由他人的攻击,装甲车上的机枪开始漫无目标的扫射着。 “等的就是你!” 几乎是在装甲车上的机枪扫射时,朱其峰便开始朝着操纵机枪的车长的位置的扣动扳机,根据情报显示,这种d8型装甲车只有两名驾驶员,他没有炮塔,因此射角极为有限,在朝着副驾驶席连打数发子弹之后,装甲车上的机枪停止射击了,原本掩于雪原中的小分队立即你侧翼朝着装甲车逼近,几分钟后,小分队的战士打开了装甲车的车门,车内的两名乘员都被击毙,车长的脑袋更是被打飞了半截,脑浆崩飞在车厢厢壁上,不过对于车内的惨状敌后分队的队员们并没有任何感觉,他们只是在装甲车内搜索着公文包,像这种小型装甲车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传递命令。 在车长的腰间,一个队员发现了一个沾满血污的的公文包,而在公文包内除去几张地图外,还有一份文件。 “队长,发现一份文件!” 穿着伪装服的队长接过文件,尽管俄文文件他们根本就看不懂,但队长还是立即通过电台同后方取得了联系,随后他们便在冰原上支起两个架子,而在架子中间则用钢丝绳悬挂着情报包,仅仅只过了半个小时,一架低飞的低速上单翼拖着引擎的轰鸣声掠过情报架,回收了半个小时前刚刚缴获的情报…… 第三百五十章屏断 “进攻!不停止的进攻!” 几乎所有的部队都接到了相同的命令,命令非常简单——进攻! 或者,更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反攻,在第五装甲旅从苏蒙联军防线中的一处不到15公里的防御间隙中穿过,并向侧翼的苏蒙军发起进攻的同时,航空队的数百架飞机呼啸着扑向敌人,向两侧的苏蒙军发起了攻击,而在地面上,多管火箭炮的欢呼声与重炮的轰鸣声更是汇成一团。 在地面与空中火力的掩护下,原本似乎陷入包围的步兵部队,立即开始实施跃进,所有的进攻命令都有装甲旅、战车团承担,至于步兵,现在最重要的是跃出苏蒙军的包围,以配合主力部队,对敌军纵深实施打击。 为了快速推进,几乎每一个的连队都组建了一个用马拉雪橇改制而成的运输队,那些从蒙古牧民的那里征用的蒙古马和马车的轮子上被绑上了雪橇。只有极少数的连队队中有几个真正的雪橇车。其它的雪橇大都是工兵部队临时赶制的。尽管这些雪橇车只是在车上运的是炮弹和手榴弹,但是配合着越野卡车,却能够最大限度的加快步兵的行军速度。 虽说如此,但依然有一些步兵因为交通工具不足的原因,不得不选择徒步行军,他们缓缓地向离开的战友们挥了挥手,而他们的双脚深深地没在积雪中。 虽然华北集群的防寒军靴的防水、防寒性能非常好,即便是在零下四十度亦不需要担心出现在冻伤,但它们毕竟不是为在半米多厚的雪地中行进而设计的,更准确的来说,没有任何军靴的设计是用于在厚厚的积雪中行走的。 穿着雪鞋的战士们很快就感到力不从心了。他们不得不抓住马的鞍子或是雪橇的边,把那里当作是自己的拐杖。李佩峰在试图抓住马鬃时还扭了手指。由于马的速度要比他们快,所以他们都不得不尽力赶上马跑的步伐,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坚持住!” 连长大声喊叫着,若是有那一个战士力竭了,就会被命令躺到雪橇上,对于他们而言,战斗不过只是刚刚开始,大家都必须轮流在雪橇上恢复体力。 “咱们这次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在连长吼喊声中,远处则不断的传来炮声,此时重炮的轰鸣声已经停止了,重炮部队是已经在重型牵引车的牵引下,开始转移阵地,跳出包围圈,变被动为主动,被包围部队直接向敌纵深实施打击,或许,在世界战争史上从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实施过如此大胆的战术,但是现在,临第一集团军却正在实施着这一战术。 当步兵部队在装甲机械化部队的掩护下,开始跃出包围圈的时候,在半履带指挥车内的于秋扬脸上带着笑容,在奔驰的半履带车上,他的双眼盯着地图,一个个部队正在跃出的苏蒙联军的包围圈,以第五装甲旅为拳头,向苏军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左勾拳”。 “为了向咱们的纵深实施进攻,苏蒙联军将80%的机械化部队投入到两翼,也就是在这里、这里……” 在地图上画出几条线,于秋扬的神情显得有些得意。 “现在,我们所需要面对的不过只是一群中世纪的蒙古骑兵和苏俄步兵部队,或许,咱们的手里的机械化部队只有两个装甲旅、四个步兵师,但用来解决掉这些步兵,已经够用了!” 软肋,什么是苏蒙军的软肋,苏蒙军的软肋就在于——后方的空虚! 在表面上,苏蒙联军在后方有近二十万军队,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后方那支庞大的部队却是由一群步兵和骑兵组成的部队,这支部队根本无法阻挡装甲部队的进攻,更何况…… 更何况第五、第六装甲旅还配属有两个重型战车营,或许,在抗战期间重型战车营曾遭遇过这样那样的问题,尤其是道路的问题,但这一切在蒙古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蒙古没有任何一条河流能够阻挡重型战车,而在冬季,那些水深不过一米左右的河流大都已经冻结了,更何况在达里冈爱,更没有那怕一条真正的“河流”,一马平川的大草原,能够令重型战车充分发挥它的威力。 “长官,从特战分队目前发来的情报来看,我们的屏断作战效果极为显著,苏蒙军绝大多数部队都已经同指挥部失去了联系!他们的传令兵亦不断遭受分队的伏击,现在60%以上的苏蒙军实际上已经变成了聋子、瞎子!” 在参谋军官的报告中,于秋扬只是满意的点点头,唇角轻扬着。 “同后方联系一下,继续加大对苏蒙军电台的干扰力度,各特战分队务必保证……嗯,后天中午12点,保证在此之前,苏蒙军无法恢复正常通讯!” 唇角轻扬着,于秋扬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儿,他的唇边更是不时的轻语道。 “朱可夫同志,现在,轮到你来尝尝我的左勾拳了!” 慌乱! 几乎是在电台中布满电磁杂音,电台台员无法看检测到可用的波断,有线电话、无线电开始失去作用的时候,位于苏赫巴托尔省省会的苏蒙联军指挥部内,便陷入一阵空前的慌乱之中。 “立即派出电话兵,不惜一切代价恢复电话联络,告诉格里耶夫少校,如果他不能够恢复与前线部队的电话以及无线电联络,就让他自己到军事法庭报道!” 光洁的额头上一滴滴并不明显的汗珠,将朱可夫内心里的紧张透露了出来,在几个小时前,他能够与前线的任何一支部队进行联络,包括向纵深挺进的机械化部队,电话车铺设的电话线保证了他甚至能够同最前线的连长进行通话。但是现在,他却仅只能同少数几个师取得联系,换句话来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战场形势了解。 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太多的问题,首先,作为战场最高指挥员,失去了对战场形势的了解,势必会造成一种结果——无法有效的指挥部队,从而导致部队陷入混乱之中。另外,这同样意味着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中国人在反攻! 尽管现在还没有收到确切的情报,但这一切却都是可以意料、可以推测的,而唯一的问题就是——中国人反攻的位置在什么地方,自己应该如何组织部队防御,从而阻挡中国人的反攻,如果与部队的联络没有中断,现在早都应该有大量的情报汇集于此,然后凭借各部队遭受的反攻强度,从而判断出中国人的反攻方向或者突破方向,从而调动部队,尽一切可能阻止他们, 但现在,朱可夫却根本无从判断,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瞎子、聋子一般,在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战争迷雾之中,更陷入了空前的迷茫之中,既然无法看到未来的发展,又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是突围,还是……” 盯视着面前的作战地图,额头已经涌现出豆大的汗珠的朱可夫眉头紧锁着,他试图透过地图分析目前中国人行动方向,从而把尽一切可能调整部队的部署。 但是在战争迷雾之中,面对扑朔迷离的战争迷雾,即便是有充分的情报,亦需要准确的判断以及丰富的经验方才能作出的判定,更何况是在几乎没有任何情报情况下? 此时,朱可夫面前的地图上的敌我态势,依然停留在昨天傍晚,至今已经有超过十五个小时,在这十五个小时之中,会发生太多的变故,甚至于中国人位于贝子庙一带的后备军亦都有可能投入战场,当然尽管在朱可夫看来,那是不可能的——距离与交通的问题,决定着那里的中**队至少要在五天后才有可能投入战场,而朱可夫原本就试图抓住这个时间差,包围并重创中**队,从而削弱中国人的力量,而为了阻止中国人的援兵,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一直在加强左翼的力量——将多个步兵师投入到左翼,待左翼完成纵深推进后,装甲机械化部队将担负起阻敌的任务,而右翼集群将担负起对敌实施穿插的任务。 现在,各部队大都已经进入了位置,如果我是于秋扬的话,假如,我要突围,我会选择什么位置呢?是左翼?还是右翼?突围后,我的突击方向会是什么方向? “空军的侦察机带回结果了吗?” 又一次,在没有准确的情报作为支持,久久无法做出判断的朱可夫大声询问道,但是答案却依然显得有些沉重,侦察机刚一升空,就被击落了。 “我们正在同机场失去联络!指挥员同志!” 正在同机场失去联络,显然,中国人正在切断与机场之间的电话线, “派出更多的电话兵去维修电话线路,派出更多的传令兵,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与机场的联络,恢复与各部队的联络,同时……” 盯视着地图,在沉默片刻之后,朱可夫开口说道。 “立即命令第52师,向中**队的阵地实施进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五十一章审讯 “璞!” 伴着一声有些沉闷的爆炸声,突然,厚厚的积雪间跳出一个黑点,黑点瞬间在距离雪面一尺左右的位置发生了爆炸,在积雪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进攻的苏蒙军中顿时响起一阵惨叫声,在爆炸半径数十米的位置内,数十名躺在积雪间官兵的腰腹处不断的涌着血。 随着苏蒙军的进攻,一枚枚地雷被引爆了,这些地雷都是秋天时埋下的,此时它们大都被覆盖于厚厚的积雪下,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失去了作用,更为准确的来说,现在这些看不见的地雷无疑是更为危险的——既看不到,也无法排除,对于苏蒙军的士兵而言,此时,面对这些地雷,他们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祈求上帝的保佑——如果他们相信上帝的话。 精细的绊发线在积雪间纵横交错着,随时都有可能引发成片的地雷爆炸,此时,这些完全掩于积雪中的绊发线与地雷一样,成为阻挡苏蒙军进攻最大的障碍,尽管如此,在指挥员们的督促下,苏蒙军的士兵们还是不顾一切的,在少量的坦克的掩护下,朝着中国人的阵地发起了进攻,而在进攻的时候,他们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战争似乎发生了变化! 战壕是空的! 中国人的第一道战壕竟然是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国人已经将战壕里的守军撤离了,只留下少量的观测员,用于引导炮击,而现在,那些观测员亦不知逃到了那里。 中国人修建的战壕又深又窄,小小的梯子靠在两侧的战壕壁上,每隔三四步就有有一个机枪巢,在过去,这些防线和机枪曾是苏蒙军战士的噩梦——每攻克一道战壕,苏蒙军都需要付出十倍甚至十几倍的代价,但是现在,当他们承受着地雷带来的杀伤之后,却轻易的进入到中国人的防线之中。 “中国人去那儿了?” 在疑问中,尤达耶夫大尉看着空无一人的战壕,在他的身边,t26坦克正在越过中国人的战壕,向前驶去,而更多的战士则跟随着坦克,继续向前进攻着, “我们在这里修整一会!” 大尉看着整洁的战壕,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他试图从战壕中寻找一丝珠丝马迹,但让他失望的是,战壕中中国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可供参考的东西。 上午十点,当中国人的航空队对曾属于他们的阵地实施轰炸的时候,在明媚的阳光中,滚滚的硝烟与战场上弥漫着,此时即便是最无知的军人也意识到问题的存在——中国人消失了!就像是从不曾存在一般。 他们在什么地方? 就在人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几名战士押着一名俘虏,匆匆的赶到了第52步兵师的师部,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内,情报军官就开始对这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俘虏进行了审问。 “你所在的部队番号是什么?” 伊万。诺达耶夫用尽可能礼貌的口吻询问道。 作为一名内务部的军官,他曾参加过无数次的审问,但在他看来,这些中国人无疑都是“硬骨头”,简单的酷刑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站在旁的穿着苏军军装的亚洲人模样的翻译立即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恩扬,华北集群陆军下士……” 又是一个简单的没有任何意义回答,几乎是在他作出这个回答的时候,一旁的翻译的眉头便猛的一皱,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参与过上百次这样的审问,除去名字与军衔之外,所有人的回答显得都是一致的。 “我的士兵号是……嗯” 不待赵恩扬把话说完,他的嗓间就发出了一声痛哼,被固定在钢椅上双臂处的钢丝绳猛的收紧了。 “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接受过战俘训练,也许,你们可以承受一些刑讯,但是相信我,最终你们一定会开口的!” 伊万默默的点着一根香烟,他吐着烟雾看着慢慢收紧的钢丝绳。 “作为军人,你应该知道,只要条件合适,任何工具都可以切断人的四肢,比如说,现在,你的手臂正在死亡,正一点点的死亡……” 在他说话的时候,钢椅身后的内务部队的士兵正在不断的转组齿轮组,随着齿轮组的转动,捆着赵恩扬手臂的钢丝绳不断的收紧着,随着钢丝绳的收紧,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钢丝绳的下方皮肤开始渗出了一丝血液。 “现在,你应该开始感觉到,自己手臂变得麻木,慢慢的你会失去感觉,无法意识到手臂的存在,是吗?” 汗水,在翻译不断的将伊万的话用流利的汉语道出的时候,满面痛苦之色的赵恩扬却把视线投向了那个翻译,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翻译和自己一样,都是中国人,不,他和自己人绝不一样。 “你是中国人吧!” 忍受着双臂处的剧痛,赵恩扬反问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 沉默,面对军人的反问,翻译选择了沉默。 “我是中国人!” 在汗水不断的从额上冒出的时候,赵恩扬加重了这句话,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不愿意与自己对视的翻译,又一次重复着这句话。 “我是一名中**人……” 我是一名中**人,我宣誓用我的生命去保卫我的祖国……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里重复着属于军人的誓言,在手臂麻木而没有感觉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去看已紧入血肉的钢丝绳,但是剧痛还是让泪水不时的顺着他的脸膛滑落下来。 “我叫赵恩扬,中华民国华北集团军群陆军下士……” 不断的重复着,重复着。就像是对自己的催眠一般,在这种催眠之中,陆军下士的手臂被一点点的绞压着。 眼前的这一幕让一旁的翻译默默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尽管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但是他依然感觉到自己的目中似乎有一些水迹在晃荡着,一种不安在他的心中弥漫着。 但是他仍然不断的翻译着伊万的审训,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咯肢……” 伴着骨头的断裂声,战士的双臂终于断裂了,惨叫声中,一直进行着自我催眠的战士昏迷了过去,眼前的这一幕,让伊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看着昏迷的中国士兵,看着那双被钢丝绳“锯断”的已经变成紫黑色的手臂,只无奈的说道了一句。 “给他止血,再换一种方法!”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得到情报,这是司令部的要求。 “伊万同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穿着苏俄军装的亚洲人用冷淡的口吻说道,看着手臂处不断涌着血的战士,他的心底微微刺痛着,这些军人是他的同胞。 “他们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些酷刑吗?” 他们不了解中国人,不了解东方人的心理,当他们选择死亡的时候,没有任何酷刑能够让他们招供,尽管有些人选择了招供,但更多的人却选择了宁死不屈。 “不,冯,相信我,最终,他们一定会招供的,因为,人类的忍受是有一定限度的,也许,是我太过于心急了……” 摇着摇头,伊万用感叹的口气说道。 “不过,你的这些同胞们,他们被资本家的谎言迷惑的太深,也许,我们更多的应该从阶级情感上着用,一边用酷刑一面诱使他们招供,但是……” 但是我现在没有那个时间! 是的,前线的战况导致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像过去一样,慢慢的审问这些战俘,他必须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去审问这些战俘。 “我们还有其它的俘虏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伊万思索片刻,然后命令道。 “把他们的衣服全部趴光,然后扔到雪地中……” 在零下二十度的极寒之中,几名刚刚被俘虏的战士们浑身**的站在雪地上,无不是满面羞愤的大声咆哮着,但是他们遭受的却是更多的羞辱,尽管他们听不懂那些俄国人在说什么,但是对方的嘲笑、戏弄,却让每一个人只觉得一阵阵羞愤。 “妈的,有种杀死老子……” “有种杀了我!” “是个爷们就杀了我!” 一遍又一遍的咆哮声中,战士们被冻的意识慢慢的变得有些模糊,一些人甚至冻的跌倒在雪地上,而在他们的咆哮声中,伊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他们咆哮的声音越高,意味着自己越容易得到情报,作为一名老牌的审问能手,他清楚的知道,这种咆哮往往是崩溃的前兆,而先前的那个的中国士兵,就显得非常冷静,用一种平静的心态去面对那一切,那样的对手才是最难缠的,而现在,在这种**的羞辱中失去了平静的战士,会很快的招供出他所需要的一切。 “你所在的部队番号是什么!” “新编第7师第21团第3营……” 正如伊万意料的一样,一个小时后,他终于从一个战俘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答案。 “……根据这名俘虏的交行,他们在清晨时分的部队主力即放弃了阵地,开始实施了反攻……” 翻译用平静的声音,将包裹着毛毯的俘虏招供的一切翻译成俄语后,他看着这个浑身瑟瑟发抖的俘虏,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些许轻蔑之色,为什么,你就不能坚持下去呢?他甚至想嘲笑对方,但是他却知道相比于这个俘虏,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资格嘲笑对方…… 第三百五十二章来自史前的巨兽 “重型战车,才是真正的战车之王!” 重型战车,这个名词几乎与“tank”诞生的同时,便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尽管重型战车有着这样,那样的优点,那同样也有着诸多的缺点,什么才是真正的完美的重型战车呢? 厚重的装甲、强大的火力、较快的速度,但似乎没有任何一种重型战车能够完美的实现这三者的完美结合,世界各国的重型战车,似乎都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不过对于华北集群装甲部队而言,他们却有一样法宝,曾在邯彰保卫战期间被寄于厚望,但后来却因种种原因其使用受到诸多的限制。 但在华北集群开始编建以装甲旅为核心的战术集群时,重型战车营仍然被定为“突击重锤”而重型战车营的装备26式重型战车,经过数年的改进,几乎已经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26式重战是一款强大的装甲怪兽,战斗全重高达32吨,配备着从引进德国技术生产88公厘高射炮改进而成的战车炮,他的炮塔正面拥有厚度超过l20公厘的装甲,相对“薄弱”的车首亦拥有i00公公厘的装甲,尽管他披挂了厚重的装甲,但却依然拥有高达58公里的最高时速,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它都堪称为机械工程上的奇迹,一个完美的结合了装甲、火力与速度的重型战车。 没有任何火炮可以击穿他的装甲,而依托德国技术制造的战车炮和光学瞄准系统更使得它可以准确击中2公里外的目标,而他的速度甚至远远超过26式轻战车,这一切使得其在进攻中呈势不可挡之势,谁能抵挡这种完美的战争机器?什么武器可以击毁它? 在弥漫着滚滚浓烟的战场上,尼古拉少尉指挥的那门反坦克炮被敌人击中,炮组成员非死即伤,而在他的身边,几百名战士,依然顽强的准备着下一场战斗,就在这时,在硝烟中。一辆从未来见过坦克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与其它的战车不同,它的炮塔就像是被切开的鸡蛋一般,粗大且修长的炮管直直的瞄准着前方,当它从被击毁的中国坦克边通过时,那辆中国坦克就如同玩具一般。 “重型坦克!” 下意识的,尼古拉少尉的心里冒出这么一个词汇,在红场阅兵上电影中,曾存在过重型坦克,但是阅兵场上的重型战车,却远不法同中国人的重型战车更具震撼性。 此时这辆出现在战场上重型坦克,就像压路机那样从他们的反坦克障碍上碾过,尽管那些反坦克障碍给他造成了一些困扰,但是他仍然缓慢的朝着前方推进,同时它仍在用它的大口径火炮轰击着苏军的阵地。 这是中国人的重型战车! 在过去的几天间,中国人的重型战车成为整个战线上的一个无敌的传说,为了击毁他们,炮兵、坦克兵几乎使用了一切武器,但无论附出多大的代价都无法阻挡他们的进攻。而现在,一辆重型战车,却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在另一边第75摩步团第三连的连长诺亚克,带领着十来个人朝那辆钢铁巨兽逼近,他们携带着汽油弹。一挺大口径机枪为他们提供掩护,但子弹在敌坦克的装甲板上像豌豆那样弹飞了。 尼古拉看到一名中士跳了起来,有一个战士紧跟在他身后,他们朝着敌人的坦克冲去,完全不顾对方步兵的机枪和坦克机枪火力。泥土和灰尘在他们面前飞溅,但他们设法到达了敌坦克机枪射界的死角。他们把一些手榴弹绑在一起,做成两个重型**。那个中士先投出了**,紧接着另一个战士也扔了出去。就在他们趴下身子的同时,一道闪光,一声巨响,在剧烈的爆炸中弹片四散飞溅。 在爆炸的硝烟散去的时候,人们却惊讶的看到,重型坦克完全没有一丝损坏,他的炮塔依然旋转着,并瞄准了进逼的敌人,用火炮边的并列机枪扫射着,将两名战士打倒在地 就像捕杀史前巨兽的猎人,诺亚克少尉的人端着步枪和机枪,趴在那辆重型坦克的四周,不断的用集束手榴弹,试图摧毁那辆缓缓于障碍中前进的史前巨兽,而这个史前巨兽并不是孤独,它的身边还有“狼群”作为保护,在诺亚克少尉率领着战士们“围捕”它的时候,群狼开始行军了起来。 “烟雾弹!” 诺亚克大声喊叫道,战士们在他的指示中,将烟雾弹甩向中国坦克的后方,在隔离中国步兵的视线。 “快!干掉他!” 在中国步兵的视线被遮挡的时候,诺亚克少尉咆哮着大声喊道。 “给我一枚手榴弹!” 他身边的一个战士摸出一枚长柄手榴弹丢给他。此时眼中只剩下这头史前巨兽的诺亚少尉接过手榴弹,然后便在烟雾弹的掩护下,朝着这头史前巨兽冲去,他并没有直接把手榴弹丢过去,而是从它的后方跳上战车,然后观察着车体后方的那百页窗式的散热窗,把手榴弹卡在其上,然后拉着导火索,随即,他跳下坦克,在地上翻滚着。他逃离得恰是时候,手榴弹的爆炸并不算猛烈,但是这一次爆炸却让原本看似永远不会停止进攻的中国重型战车,突然猛的一顿,停了下来。 “该死的,他们炸毁了咱们的发动机!” 在战车内,戴着战车帽的雷跃鹏大声喊叫着,尽管战车内依如车外一般的寒冷,但他这会他的额头却冒出了汗来一一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原因非常简单,他指挥的这辆301号重战车的履带被地雷炸毁了,待他和车组成员修好履带之后,这个步兵连的连长请求他们帮个“小忙”——协助他们摧毁这股苏军的防御。 可谁曾想,接下来的战斗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左手旋转着观察窗口,雷跃鹏隐约可以看到有敌军正如猎人一般的从四周扑来,而那些应该掩护他的步兵,这会却被苏蒙军用大口径机枪死死的压制在烟雾的后方,不能给予他任何掩护。 大口径机枪压制敌方步兵,不能不说苏蒙军的学习很快,这原本是邯彰军特有的战术——营机炮连装备的大口径机枪在战时加强于步兵连,直接压制敌方机枪手,而现在,他们却在这里遭遇了同样的打击。 “车长,再这么下去,咱们肯定会被他们干掉!” 在炮长不断的调整射界,用并列机枪扫射着逼近的敌军时,装填手紧张的喊了一声。 可不是嘛! 要想个办法! “这是什么坦克啊!” 趴在弹坑中,盯着陷于障碍中,发动机舱冒着黑烟的史前怪兽,趴在弹坑边的冰冷的冰雪上,的诺亚克的额头同样急出了汗来,就在这时,又有一个战士以娴熟的技巧在几米开外将一捆**扔了进去。 一道刺目的闪光,一声巨响,在硝烟中那个怪兽的炮塔依然转动着,并仍然在射击着,甚至偶尔还会用坦克炮进行轰击中。 “真是个不可战胜的……” 尼古拉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重型战车会成为战场上的恶梦,这样的坦克会是所有人的恶梦。 “你看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战场上的态势却发生了改变,随着烟雾的消散,一直被死死压制的中国步兵,立即使用一切武器还击着苏蒙军,并试图保护那辆已经停止不同的中国坦克。 又过了一会,烟雾再一次弥漫于战场上,而诺亚克和他的战士们,却几经尝试,试图击毁这辆战车,可是他们的武器却无法毁灭这辆拥有厚重装甲的史前怪兽。 “嗖……” 贴着头皮的掠过子弹诺亚克迅速趴下在弹坑中隐蔽。这次他们运气很不错,能够顺利的围攻这头巨兽。 而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头巨兽未免也太过去坚固了,以至于几乎达到无法凭借摧毁的地步。 一群精锐步兵,对一辆战车的战斗仍然在进行着,而战斗却陷入了胶着,失去动力的战车无法击退身边的敌人,他身后的掩护者们被敌人的大口径机枪火力死死的压制着,这种胶着已经持续了一两分钟,但看似短短一两分钟,对于双方而言,无疑都是极为漫长的。 “车长,要不给我一支冲锋枪,我从逃生舱出去!收拾掉他们!” 装填手在那里嚷喊着,在他的脚下就是逃生舱,他相信在底盘下方借助负重轮间的缝隙,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战车。 而就在这时,战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观察镜中,雷跃鹏看到苏蒙军的防线完全被烈焰所笼罩,隐约的甚至可以听到一阵空中传来飞机的引擎轰鸣声。 是航空队的攻击机i在两架攻击机将四枚凝固汽油弹投在苏蒙军的防线上的同时,苏蒙军原本看似顽强的防御瞬间便被瓦解,曾经被死死压制的战士们立即实施了反攻,终于缓下一口气的雷跃鹏,这时才开打舱盖的内锁,掀开战车舱盖时候,他望着天空中高速掠过的战机,脸上全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三百五十三章坦克战 从北方吹来的寒风,依然在大草原上肆虐着,天空中的骄阳将地面的积雪耀出一片刺目的白光,此时,天地间的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寂静。 突然,数十辆战车的强力的轰呜,立刻使大地震颤起来。先头战车抖动了一下那长长的炮筒,就地起动,车尾喷出一缕缕的兰白色的浓烟。 此时远程重炮在旁边什么地方沉重地雷呜般地轰响着,在猛烈的炮击下大地震动得直打哆嗦。 在远程炮火的掩护下,第五装甲旅的第五重型战车营的55辆26式重型战车开始朝着敌军的防线发起了进攻,战车越过平坦的冰原,随后又越过一道丘岭。 就在重型战车营越过那道起伏的丘岭时,苏蒙军设立的隐蔽在伪装良好的阵地上的反坦克炮,立即在近距离内开火射击。第一轮射击打响后,第五重型战车营辖下的三个战车连立即迅速散开成一个宽大的正面。而搭载着机械化步兵的半履带装甲车则迅速向前冲去,以保护装甲部队的侧翼。 这是一个精心设立的反坦克步兵阵地,除去大量的45毫米反坦克炮外,苏蒙军还布设了数十门76。2毫米野战炮,以用于阻挡这支重型坦克部队对苏蒙军主力的包围,尽管苏蒙军不断的将炮弹朝着坦克车体上轰击,但却没有任何意义,穿甲弹不是崩飞,就是被弹飞。 正当快速推进的战车部队即将冲垮苏蒙联军的防线时,突然,数百米外山丘上出现了上百个绿色的黑点,那是苏蒙军第7、第11坦克旅的近三百辆坦克! 一场坦克战开始了,这场战斗或许将永远载入史册——人类史上第一场大规模的坦克战,即将打响,或许苏蒙军的坦克部队装备的坦克性能远逊于中**队,但是他们的行动相当熟练,他们在步兵部队的掩护下,试图从侧翼或后方击溃这支中国人的坦克部队。 “近可能的靠近他们!” t26坦克炮塔上半露着身体的指挥员发出了旗语信号,尽管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45毫米炮几乎不可能击穿中国人的坦克,但他们还是想尝试一下,以证明苏联坦克部队的勇气。 与此同时,几乎每一辆26式重型坦克的车长都通过无线电台收到了一个信号。 “发现敌军大量战车,各单位注意节约弹药!” 节约弹药,这是因为26式战车携带的相对有限的弹药,每辆26式重型坦克仅只能携带不过58枚炮弹,相比于t26等坦克动辄上百发的弹药量,它们的炮弹无疑是非常有限的。 就在这时,作为炮手雷民升在他的坦克里听到车长激动的喊声。 “敌军坦克!炮塔十点钟方位,穿甲弹,开炮!” 在车长调整炮塔射界的同时,雷民升开始透过瞄准镜瞄准那辆坦克,在瞄准那辆四五百米外的坦克时,他轻轻的推动了击发杆。 “轰!”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88毫米炮弹脱膛而出,也许只过了一秒,那辆原本正在驰速奔驰的bt5快速坦克猛的一顿,车体内猛的炸出一团黑烟。 战斗不过是刚一开始,苏蒙军的坦克部队就接连不断的被击中,一时间,战场上到处布满了苏蒙军坦克残骸,燃烧的坦克冒出雄雄烈焰,滚滚的黑烟伴着弹药爆炸使得坦克的炮塔被炸飞上天,就像是它们在对这些重型坦克脱帽致敬一般。 但惨重的损失并没有阻挡苏蒙军坦克的冲击,尤其是那些bt5快速坦克,更是试图利用它们相对较高的速度,试图逼近这些中国重型坦克,终于少数几辆坦克逼近到了距离中国坦克不过百米的位置,他们立即朝着中国坦克侧后方开火。 “直接命中!” 帕地瓦奇上士喊道,但中国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已被炮弹命中,毫不在乎地继续向前驶来。第9坦克连的两辆,三辆,然后是四辆坦克在一两百米的距离上包围了一辆冒进的中国战车,它立即朝着它开炮射击,但没给对方造成什么损害。 “解决掉这些小麻烦!” 随着车长的命令,这辆遭受围攻的战车停了下来,它的炮塔转动着。伴随着一道闪光,它开炮了,在猛烈的炮口冲击波中,一辆苏蒙军的bt5型坦克被击中了,击中它的并不是穿甲弹,而是一枚高爆弹,在爆炸的瞬间整个坦克几乎被炸成了一堆扭曲废铁。 其它的苏蒙军坦克手赶紧让自己的坦克避开对方的射击线,但是这时,他们却遭到来自其它方向打击,相比于凌散的苏蒙军战车,或许第五重型战车营的战车偶尔会有冒进现象,但是从整体上来说,他们依然保持着相对集中的队形,几乎是在一辆战车被包围的同时,几辆友邻战车,立即对其发起了攻击。 而于此同时,苏蒙军坦克部队仍然试图凭借着数量优势,以阻挡这支重型坦克部队的进攻,“开火!” 在震耳的吼声中,迫近到数十米,甚至十数米的苏蒙军坦克的车长们不断的嚎叫着,但是他们眼前的钢铁巨兽却似乎把炮弹弹飞了。它那宽宽的履带上裹满了冰雪和被碾压出来的枯草,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在苏蒙军的的围攻中,战车驾驶员驾驶着战车全速行驶。这种结构坚固的战车,操作起来并不那么轻松,可以说是极为费力的,但是他们完全不顾周围苏蒙军坦克的袭扰,而是一面旋转炮塔攻击苏蒙军的坦克,一面继续朝着苏蒙军的防线实施冲击。 一辆领头战车更是径直朝一门苏军的反坦克炮扑来,苏蒙军的炮手则操作着野战炮朝着逼近的中国战车开炮,在极近距离打出的炮弹撞击装甲板时发出震耳的金属轰鸣声。 只有20米了,10米,只有5米了! 战车终于碾上了这门反坦克炮。在一名炮手被坦克履带碾压过身体的时候,其它的炮手急忙四散奔逃着。而这辆战车像只巨兽一样压过那门火炮。然后它稍稍向右转动,继续向前行驶,越过苏蒙军防线,朝着后方的重炮阵地冲去。 这场坦克大战一直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燃烧着的坦克怪异地停在雪原里。坦克内的弹药不断的随着燃烧的火焰发生殉爆。 几乎是从整场战役打响的第一天起,以重型战车营为核心的装甲旅就一直牢牢的控制着战场,谁控制着战场,谁就是胜利者。 沉默! 当战线随着一场规模空前的坦克大战的结束而陷入沉默的同时,苏蒙联军指挥部内同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之中,此时朱可夫的神情显得有些呆滞,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战争竟然会发生如此根本性的逆转——曾经的包围者变成了被围的一方,现在的苏蒙联军不仅被包围了,而且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与我们不同,中国人更擅长集中使用坦克,他们集中使用坦克,在指定的地段撕开我们的防线,破坏我们的后方交通,深入我军的腹地,而且他们还有大量的重型坦克,而重型坦克根本就是不可战胜的……” 悲观的言论在指挥部内弥漫着,错误的战术、错误的……总之,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一个问题上——战车! 中国人拥有绝对的战车优势,相比于苏蒙军错误的坦克战术,或是零打碎敲地使用坦克,或是用于支援步兵,而中国人使用坦克的战术原则则显得极为简单——“集中,绝不分散!” “我们还没有失败了!” 相比于其它人的悲观,朱可夫依然在坚持着。 “现在,我们还有超过五百辆坦克,还有超过二十万军队,我们还有大量的弹药,还可以……” 在盘点着自己的家底时,朱可夫的眉头紧锁着,此时他发现自己手头的资本是如此的薄弱,自从天气好转以来,中国空军就不断的对他的部队的实施攻击,大量的坦克被敌人的飞机击毁,相比于坦克,在朱可夫看来,真正的威胁是中国人的航空队,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轰炸正在一步步的把他的部队推向毁灭的边缘。 如果仅仅只有中国人的坦克,这并没有什么,中国人可以集中使用坦克,他同样也可以集中使用坦克,但是问题在于,现在他根本就不可能把分散于各地的坦克部队集中在一起——因为他失去了对部队的指挥,更准确的来说,他的命令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有效的下达给各部队,即便是勉强将命令下达下去,中国人的航空队,也不会准许他把手头的坦克完全集中在一起, “我们还有机会!” 又一次强调着自己的观点,朱可夫凝视着地图上的部队分布,在过去的几天间,他通过最原始的通信方式——传令兵,一点点的恢复着对部队的指挥,而在陷入包围后,他终于能够用电话加以联络,但是对于被分割的位置南方的部队,却依然没有恢复无线电联络。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陷入了他们的陷阱之中!” 突然,朱可夫的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是的,相比于苏蒙军对中国人的了解,中国人更能准确的了解到他的部署情况,从而在最薄弱的地方发起进攻。 “为什么,中国人的表现就像完全掌握了自己的部署一般?难道他们破译了自己的电报?” 第三百五十四章情报 情报 在战争中情报占悳据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但是在战场上,情报兴地总给正确的,各个来源,各个方向给的情报很多都自相矛盾,这就需要将领准确的判断哪些是欺骗的,哪些是有用的,并及时做出相应部署。 有效情报在军事战争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时甚至决定着一场战争成败。从历史的战争中来看,情报的失误会让领悳导层做出错误的决策,进而最终导致失败,而准确的情报可以准备摸清敌对方的意图,进而由此做出正确的应对决策,由此可见情报对军事战争的重要性。 如果情报失误,战争就很难取胜,有时甚至可以说必将失败,没有绝对优势的武器可以,但绝对不能没有绝对优势的军人和军事情报,有了后者,及时前者不利,也仍然可以取得战争的胜利。 情报直接决定战争的成败 对于这一点,作为一名情报分析人员,姜新伟有着自己的体会,作为调查局电讯破译中心“苏俄组”的组长,他是组内少有的几位曾在苏俄学习的留学生,不过在苏俄的留学经历,并没有使他倾向于苏俄,反而因其对苏俄的了解,使得他成为坚定的反苏分子,或许,这正是其能够通过重重甄别进入电讯破译中心,这一绝密机构的原因。 而其对苏俄文化的了解加之数学背景,使得他迅速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密码破译人员,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局里提供了苏俄军事密码的编译规则资料,正是得益于这份资料,使得他和他的小组能够破译苏俄军事密码情报,从而为战争服务。 而在过去的几个月间,数以十万计的苏俄军事电报被破译,以至于造成了一种结果北平绥靖公署甚至比斯大林更早获得苏蒙军的报告,而这就为参谋部就战场上的态势作出判断铺平了道路。 “情报中断了” 从一周前实施反攻,直到现在,电讯中心就没有接收到来自前线的苏蒙军电讯信号,甚至前线亦无电报转回,如果说是一个月以后,他或许会庆祝,华北集群已经赢得了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但是现在,反攻不过只是铡刚开始。 但,为什么苏军的无线电信号中断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的姜新伟站在电讯中心的楼顶,默默的吸着烟,从楼顶朝对面的山坡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条条接收天线和高大的接收塔,这座电讯中心还有一个伪装“华北电电公司信号分公司”。 这座电讯中心,每天都接收截获数以十万计的电报信号,现在尽管它仍然截获苏俄的外交电报以及莫斯科等地发出的电报,但是却无法获得苏蒙军第一集团军群的电报。 “失去联络” 不仅是他倍觉疑惑,就是莫斯科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惶之中莫斯科亦失去了与苏蒙军的联络,几乎每天,赤塔以及乌兰巴托的苏蒙军电台都在呼叫着第一集团军群,但是第一集团军群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若非电讯中心经常截获来自前线的短波信号,从信号中传来的战士们激烈的呼叫声,姜新伟不知还会怎么想,可前线的激战越是激烈,他却越觉得有些诡异第一集团军群完全与外界断绝了联络无线电、有线电话,几乎所有的联络都中断了。 “电子干扰……” 默默的吸着香烟,姜新伟的眉头紧锁着,自反攻实施以来,电讯中心侦听到一系列的电子杂波,而覆盖波断正是苏联军用电台的信号波断。 “难道现在军队是通过对苏蒙军实施电子干扰,以切断其对外联络吗?” 深吸一口烟,姜新伟意识到,也许有这种可能性,在去年的培训课上,他曾听电子研究所的专家们介绍过一种新型的设备,一种专用旨在的压制敌方无线电联络的专用设备。 “看样子,现在已经取得实质性进展了” 尽管在内心中欣喜着电子技术的进步,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显得有些失落,作为一名情报破译人员,他清楚的知道,电子干扰是一柄双刃剑,在压制敌方电台,屏断敌军相互联络的同时,已方亦失去了有效的情报来源。 “也许,应该向局里提个建议” 心底这么想着,将烟蒂按灭于扶栏住,姜新伟再一次离开了天台。 “打开一个窗口” 放下手中的报告,杨杰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罗森,罗森是军事情报处的负责人,和华北的大多数情报官员大都出身于“公司调查部”不同,罗森是真正的由军队培养的情报官,他三年前毕业于北方商学院,从那时起,他便在军事情报处任职,四个月前,被任命为军事情报处处长,也正是从那时起,军事情报处开始真正成为“参谋部的军事情报处”,而不是“调查部的军事情报分处”。 政治从来都是无处不在的。 “是的,现在我们对苏蒙军的电子压制,固然效率极高,完全阻断了苏蒙军第一集团军群与外界的联络,但是,这同样也为我军的军事行动带来的不便,参谋部不是不依赖来自前线的互相矛盾的情报的作出判断,因此,情报处的分析专家认为,每天小时的电子干扰,或许可以适当的放出一两个小时的窗口,从而令其恢复无线电通讯,进而对其进行破译,以获得敌军最新的情报” 作为军事情报人员,罗森深知军事情报处的工作必须紧紧的围绕着自己的职责“军事情报”,但是军事情报所涉及到的方面却又是极为广泛的,在失去了准确的电讯情报作为支持后,有限的分析人员使得军事情报处的工作正陷入新的僵局之中如何准确的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是不是因为处里的分析人员不足,所以,才会希望打开窗口,这样的话,透过精确的大局分细节 一语点透下属的心思,杨杰的心里同样也在犹豫着,从过去的邯彰军到现在的华北集群之所以能够很少打败仗,准确的情报供应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但现在,在实验新战术的过程中,确实因为电子干扰的问题,失去了许多情报来源。 “格翔,你看一下这张报纸” 沉默片刻,杨杰将桌上的一张报纸递到罗森的面前,在报纸头版依然是满篇的广告,而在第二版的某一种角落中,罗森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新闻。 “具信……朱可夫正试图通过谈判投降……” 这是一个只有一百多字的新闻,完全没有任何来源,没有任何佐证,不过只是记者的一面之词,但罗森还是从这篇语焉不详的新闻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参谋长,这……” 难道这是参谋部的计谋? “消息是假的,不是出自参谋部” 摇头否认着,杨杰的眉头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尽管这并非是出自参谋部的手笔,但是他仍然能够隐约的猜测出,这一假新闻,绝不是出自三流记者假新闻,如果没错的话,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会是谁呢? “不过只是三流小报的三流假新闻,可问题在于……” 在于这个假新闻,万一有人相信的话,那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呢? “如果莫斯科方面与朱可夫的联络畅通的话,这个新闻不过只是一个可笑的,甚至不值一提的假新闻,但是现在……” 现在万一让多疑的斯大林注意到这篇新闻的话,他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毕竟,现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同第一集团军群的联络,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小道消息,都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今天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初时他只是有一笑了之,但是联络到第一集团军群与莫斯科方面失去了联络,他隐约意识到,这个百多字的假新闻的背后恐怕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至于是什么样阴谋,恐怕只有阴谋的设计者才会知道。 “参谋长,斯大林是一个极为多疑的人,而且……” 在心底默默的联系着军事情报局掌握的苏俄方面的情报,罗森的眉头猛然一锁,然后沉声说道。 “其进行的“大清洗”不仅使得大量的苏联高中层军官被屠杀,而且其进行的“大清洗”势必会造成苏联军方内部的不满,而这种不满情绪或许没有任何人敢于表露,但是……” 话声突然一顿,罗森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突然意识到,这种不间断干扰所带来的另一个负面效应加剧斯大林内心的疑虑,从而进一步分裂其与苏俄军事团体之间的信任,或者说,彻底的瓦解两者间的信任。 “但是,不满的情绪依然会存在,而这种不满的情绪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这又是无法预知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有时候假情报,假新闻,都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因此……” 话声微微一顿,杨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我想至少现在,我们不仅不应该开启窗口,反而应该进一步加强对苏蒙军的电子干扰和信息屏断的力度因为……我们谁也无法预料未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焦虑的斯大林 全世界——包括几乎所有的苏联人——都相信斯大林是住在克里姆林官一所由三个房间组成的小住宅里。 但是斯大林虽然在克里姆林官有住宅——利用旧枢密院重新装修的大厦,里面有很厚的墙和很高的天花板,内部重新装修过,——可是他实际上已经多年不住在里面。 从三十年代开始,他喜欢常住的房子是莫斯科近郊的一所别墅,在孔策沃市旁边的沃伦镇上。斯大林的办公室和他的克里姆林宫住宅在同一座大厦,办公室在二楼。 斯大林的正式办公时间在晚上七八点钟结束——因此,下办公后,斯大林就到楼下吃午饭。 午饭的时间通常总要延长一些一斯大林不欢喜孤独,难得独自一人回去,——但不管怎样,他可决不在克里姆林宫住宿,到晚上十一点钟前后他就从桌边站起来回沃伦镇去。 一长串黑色小汽车从克里姆林宫的保罗维茨门开出来。其中有一辆小汽车里面坐着斯大林。汽车出了市区,顺着陀罗格米洛夫妇街开到近明斯克公路的时候忽然转向左面的一条平行的林荫道疾弛。 林荫道的入口拉着一块“砖头”——阻止某种车辆通行的标志。 这些黑色小汽车开足马力飞也似地在林荫道上疾驰,接着向左拐弯,转上另一条垂直的林荫道,然后再向右开上策三条通山里的林荫道…… 汽车爬完山,开到两扇很高的木板门前面。门上装有监视孔。汽车一开近,门就打开了,不用耽搁一点工夫汽车就开进里面去了。 这里靠近莫斯科,而远离市区的喧嚣,一带高高的木栅栏几乎和茂密的树林相衔接,栅栏里面是一座木房,近几年,斯大林每天早晚和夜里都在这里住。 ……那天夜里,他象往常一样,坐在那长餐桌边一直工作到两点半,餐桌的一头堆着文件和报纸,平常就算作斯大林的办公桌。 斯大林习惯的作息时间是这样的——半夜三点钟左右他走进小房间,房间里的墙壁正和他克里姆林宫办公室里的一样——贴着仿浸染柞木的胶合板,再上面一点的墙上贴着漆布,——夜里就在作为床铺的沙发上躺下睡觉。旁边小桌上,放着几架电话机,但是夜里这个时候,他通常是不用这些电话的。 他要睡很长时间——睡到中午十一二点钟起身,然后走到花园里的一座亭子里。早饭、报纸、上午的邮件,都给送到那里。 但是现在,当从海吹来的寒风在莫斯科的大地上肆虐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甚至已经到了凌晨六时了,他依然没有一丝的困意。 “第一集团军群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种疑惑在过去的十天间,演变成了深深的怀疑,现在,他甚至怀疑朱可夫,甚至整个第一集团军群的所有人,是不是已经背叛了苏俄,背叛了他。 失去联络! 今天是第十天了,在第一集团军群失去联络后的第三天,他对蒙古战场的担忧甚至超过了对进展并不顺利的芬兰战事的关心。 灾难性的! 此时,斯大林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汇,今年的岁末对于苏联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先是在远东“投资”的失败,中国不仅没有按照苏联的计划与日本继续将战争进行下去,反而在各国的调停下宣告停战,苏联的远东局势再一次恶劣起来。 尽管通过《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以及相应的附加条款,苏联与德国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结盟,并联手瓜分了波兰,但尚未急庆祝西方的胜利,在远东,因蒙古边境纷争导致中苏发生边境冲突,接着对芬兰的“解放”更是导致了苏联被资本主义的国联开除,而现在呢? 本应解决苏联远东问题,迫使中国重新将视线对准日本的第一集团军群,却在战事极为顺利的时候,突然与莫斯科方面失去了联络,现在,作为苏联的领袖,对于朱可夫和第一集团军群他唯一所了解的是——他们陷入包围之中,这是驻蒙苏军以及驻中国的情报机构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得到的确切的情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其它信息。 “难道朱可夫背叛了苏联?” 手中握着烟斗,斯大林的眉头紧锁着,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自己亲自选择的第一集团军群的司令官,竟然背叛了苏联,不仅如此,甚至可能整个第一集团军群包括政治委员在内的所有人都背叛了苏联。 这可能吗? 对于疑心病极重的斯大林而言,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事实,但假如他们没有背叛苏联,那么为什么会失去联络呢?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切?” 深吸一口烟斗内的土耳其烟丝,斯大林默默的在房间内踱着步子,思索着种种可能性。 从对图哈切夫斯基的审判作为开始,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不仅完成了对党,同样也完成了对军队的清洗,而之所以在去年下令撤销内务人民委员叶若夫的职务,并贝利亚接任并在程度上中止大清洗,正是因为这场大清洗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可以说,旧时代的印迹已经完全在党政军清除掉了,现在的苏联党政军领导层无不是成长于革命之后,这意味着他的权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但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大清洗固然巩固了自己的权力,但是相应的也制造了一个新的问颞——因恐惧而产生的背叛! 背叛! 他们背叛了苏联! 几乎是下意识的,斯大林相信第一集团军背叛了苏联,否则的话,为什么他们会败的如此之快? 他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睡着休息的时候,还收到朱可夫即将达对中**队主力达成包围的捷报,而当他再一次睡醒的时候,苏蒙军不仅失去了联络,而随后而来的一系列消息,更是惊得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一30万装备精良的苏蒙军在占据战场优势的情况下,被兵力只相当于其60%的中**队包围了! “既便是一头猪去指挥这场战争,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或许,斯大林并不是一名军事指挥员,但是革命时期在察尔津、在东线指挥部队的经验还是告诉他,在这一切的背后存在着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阴谋一背叛! 军官团体对苏俄以及他个人的背叛! 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了任何其它的解释了! 作为一名领袖,他可以想象,如果第一集团军群背叛苏联的消息得到证实,那么对于苏联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呢? 来回踱着步子,将芬兰战场的受挫与远东的挫败一一联系之后,他的内心深处甚至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是苏军不能够打仗,而是……军官团体正在背叛苏联! 正是他们的背叛导致了这一切! 而现在第一集团军群之所以与莫斯科失去联络,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正在同中国人谈判投降的筹码,至于所谓的包围,不过只是,从始至终,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游戏。 在内心深处作出这一判定之后,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是极为渺茫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一支部队的军官团是绝不可能从上到下集体背叛苏俄的,但内心的怀疑,却让他对军官团的不信任之感再一次加重。 联想到军官团的对自己顺从背后的“敌视”或者说潜在的不满情绪,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在斯大林的内心深处弥漫着,以至于他那只握着烟斗的手亦开始微微轻颤起来,如果一切正如同他所猜测的话,那么,这根本就是一场灾难。 但,随即,他立即恢复了平静,在那片刻的慌乱之后,他的内心那钢铁般坚硬的一面再一次浮现出来,甚至连嘴唇上的胡须亦在这个时候微微上扬着,冷笑,一丝残酷的冷笑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急!” 此时,斯大林甚至庆幸,庆幸一切问题暴露的竟然如此的急时,否则的话,那才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现在,国内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而唯一让人庆幸的是,现在所有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现在他还有时间急时的纠正这些错误,从而彻底的从根本上解决目前国内的问题。 “接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同志!” 大步踱到桌边,斯大林打通了贝利亚的电话,片刻后,他从电话中听到贝利亚的声音。 “贝利亚同志,你立即来我这里,对,就是现在!我需要进一步了解蒙古边界地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的!嗯,很好……” 在挂上的电话之后,斯大林又稍沉思片刻,随后他又拿起了另一部电话。 “接外交人民委员莫托洛夫同志!” 在电话接通的时候,斯大林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出言询问道。 “莫托洛夫同志,现在,我们同中国方面的联络渠道还畅通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斯大林又沉默了下来,而后他拿起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对着电话话筒说道。 “莫托洛夫同志,你可以通过一些渠道告诉中国人,苏联并不反对通过适当的外交谈判结束当前发生在蒙古边界线的冲突!对,没错,是可以通过外交渠道加以解决,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这是来自克里姆林宫的意见!” 在挂上这个电话之后,斯大林随后又拿起另一部红色的电话,那是连接国防人民委员会的专线电话,在拿起那个电话的时候,斯大林的眉头紧锁着,他的心里非常明白,一场暴风雪即将再一次无情的扫过苏联大地…… 第三百五十六章赢定了 车队过了西单牌楼那一段热闹街市,往东入了长安街,这会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起来。坦平的柏油马路上铺着一层积雪雪,被街灯照得有点闪眼。 偶尔过来辆汽车,灯光远射,小雪粒在灯光里带着点黄亮,象洒着万颗金砂。在汽车快到新华门那一带,路本来极宽,加上薄雪,更教人眼宽神爽,而且一切都仿佛更严肃了些。 长安牌楼、新华门的门楼、南海的红墙好像都戴上了素冠一般,配着朱柱红墙,静静的在灯光下展示着这座北方故都的威严。此时此地,令人感到北平仿佛并没有居民,直是一片琼宫玉宇,只有些老松默默的接着雪花。 由六辆汽车组成的车队在长安街上静静的行驶着,坐在这辆由新北汽车按图纸制造的美国1942年款“派克超八”a1高级汽车上,管明棠这会并没工夫看这些美景,他至多只是朝着外面扫上一眼, 此时天色已晚,街上并没有太多的行人,凭着街灯隐约的可以看到一些骑三轮车的车夫,在这风雪中努力前行着,为生活打拼着。 地上的积雪,使得车夫不能骑快,地上的雪虽不厚,但他们不能骑快,那样更费力。雪粒打在那些车夫的身上也不容易化,他们的的衣肩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 这就是生活,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总有太多的在底层苦苦挣扎着的民众,靠着自己的气力生活,此时,对于这一切,管明棠早就适应了,曾几何时,他曾在邯郸“创造”了一座理想城,但是现在,他却无法把那座理想城复制到整个华北。 新区不可能成为唯一的标杆,因为从一开始,新区就不同于其它的城市,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新区只是代表着未来的发展方向,而包括北平以及整个华北,不过只是在路上罢了。 “子默,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通知民政方面注意协调各地的慈善会,让他们做好的乞丐和贫民的救济工作,救济所务必保证他们能吃上一顿热饭,睡上一晚好觉,尤其是乞儿,如果床铺不够,可以向军方申请一下……” 虽说也许不能改变全部,但管明棠还是尽可能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他的吩咐中,坐在前排的秘书迅速的将这些记在记事本上,若是换作其它人,或许会因此轻拍一下马屁,但是对于了解主任脾气的人们来说,他们清楚的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拍马屁往往是适得其反。 车队,在铁狮子胡同停了下来,在车队停稳之后,车门立即被警卫打开,在走出温暖的车厢的瞬间管明棠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意,他随即走进了这座公署。 “怎么样,现在莫斯科有什么情况吗?” 在进攻办公室后,管明堂摸了摸头上,头上似乎有些雪花,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擦去,而是示意一直在办公室外等着自己的曾澈坐下去。 随着对苏蒙军第一集团军群包围的形成,现在管明棠倒不再像过去那般关注前线的战况,反而更关心莫斯科的反应,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大打出手,正是基于一系列原因的考虑,比如,现在苏联同时陷入芬兰、外蒙两场战争,两场先后大规模打响的战争,有效了限制了苏俄的进一步行动,至少到明年之前,苏俄方面都不可能对新疆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时机,对于战争而言,时机无疑是最重要的,有时候,选对了时机,其效果甚至强过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军队,就像这场与苏俄之间的战争,自己就抓住了时机,首先是苏联的大清洗摧毁了自身经验丰富的军官团,再者,就相对有利的外部时机。 爬坡最难下坡处。自古用兵多不败于“上坡”时的进攻,而败于没有做好进攻后“下坡”,战争一旦开始,最大课题就是怎样结束战争,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关心莫斯科的反应,他们是继续扩大战争,还是尽早结束战争。 “老板,今晚7时45分,电讯中心破译了一份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会发往武汉的机密电报” 话时,曾澈从公文包中取出了那份电报。电报的内容极为简单,要求其与中国政府以及北方方面进行直接接触,以结束发生在“蒙古边界线的不愉快事件”。 “发生在“蒙古边界线的不愉快事件”……” 文字游戏! 几乎是下意识的,管明棠突然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这种轻描淡写是出自于苏俄官方吗?当直是出自于莫斯科吗? 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意味着斯大林已经失去了权力,否则,以那位拥有着“钢铁般意志”的“斯大林同志”又岂会同意用这种软弱的文字描写现在的这场战争。 “曾澈,确定这是来自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会的电报?” 疑惑间,管明棠甚至怀疑起这份电报的真实性,他想象过各种可能,但却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苏俄会示弱与已。 “老板,这,完全不需要进一步确定!我可以肯定的说,这确实是出自于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会!” 从曾澈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管明棠站起身,然后默默的点着一根香烟,斯大林为什么会主动示弱?甚至不惜通过玩弄文字游戏来结束这场冲突呢?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 “老板,现在苏联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曾澈同样心存着疑惑。 “他们的态度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赞同的点点头,管明棠吐口烟雾,然后闭着眼睛思索着脑海中任何有关斯大林的描述,实际上那些描述无不是来自另一个时空中苏俄方面的资料,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斯大林都不是一个会主动示弱的人,但在另一方面,这个人却又是一个极擅长妥协的人,就像他对德国、对日本以及后来对英国、对美国在诸多问题上做出的妥协一样。但是骄傲如他,是绝不可能对中国,这么一个弱国选择妥协的,可是现在,是什么导致了他做出这种妥协呢?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苏俄一定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会是什么样的变故呢? 深吸一口香烟,几乎将剩下的半支香烟吸尽时,吐出一道浓浓的烟雾,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他想不到是什么样的变故,导致斯大林决定在远东对中国做出妥协。 铁幕! 后世之所以会将苏俄形容为铁幕,正是基于这种情报上的茫然,如果是西方国家,情报机构总可以通过公开的信息获得一些蛛丝马迹,但在苏俄,那个将一切都藏于铁幕之后的国家,想要弄清铁幕背后的真相却是极为困难的。 “主任,会不会是……” 稍加思索,曾澈有些不太确信的说道。 “那条假新闻!” 假新闻! 曾澈的提醒让管明棠整个人不由一愣,甚至就连同点香烟的手指在这个时候,亦突然停了下来。 假新闻! 那条甚至都没有经过精心泡制的假新闻,不过只是为了迷惑苏俄的情报机关,对于其可能会产生什么效果,管明棠几乎没有更多的考虑过,但是……以斯大林的多疑,难道说,他真的会因为那条假新闻怀疑朱可夫吗? 仅仅只是对朱可夫的怀疑,又岂会造成斯大林决定在蒙古问题上做出让步? “与那条消息无关!” 肯定的做出这一判断的同时,管明棠点着香烟,将双臂抱于身前,默默的思索着,突然,他的眼前一亮。 “军官团!” “什么?” “斯大林谁都不相信,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军官团!” 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终于想明白了原因,信任! “与其它任何一个领导者不同,斯大林的一生都处于激烈的争取斗争中心,他对谁都信不过,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发动大清洗,至于军官团,对于将团长以上军官超过三分之二都加以清洗的他来说,他有可能会相信这个军官团吗?” 摇着头,像是肯定自己的这般猜测似的,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他们对波兰以及波罗的海三国的军事行动,与其说是战斗,到不如说是阅兵,但在芬兰,在蒙古,遭遇顽强的抵抗之后,那些新上任的团长,都是原来的营长甚至连长,军事素质差劲,而且这些人又畏惧上级,往往只敢执行上级和政治委员的命令,在战争中,这自然是不行的,因此遭受挫败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而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一个集团军群与莫斯科完全失去联络,自然会导致斯大林的怀疑,而且战局的骤变更会加剧他的疑心,所以……” 话声微微一顿,在想通了所有问题的关键之后,管明棠只感觉到心脏的跳动随之加快了,他隐约的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未来的几个月内,苏俄军政方面将会发生重大变故……” 也许,将会掀起新一轮的大清洗!意识到这种可能,管明棠只觉眼前一亮,将指尖的香烟吸尽后,他用力的将香烟按灭于烟灰缸内,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赢定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饥与寒 严冬中的蒙古高原显得格外的寒冷,此时空气已经降至了零下二十度以下,地面被冻得硬邦邦的,铁锹和地洞上蒙着雪被风吹走了,有的地方还结着一层冰,而雪雾则在草原上弥漫着,在浓雾的最上层,不时的有亮光出现,像闪电一般,然后就传来了大炮的轰鸣声,在不知什么地方,在裹挟着污泥、冻土块与冰雪的雾气中迸发出一道喷泉。 炮弹的碎片在空中呼啸着,炸起的土块又重新落在地上,虽气浪没有触到那些忍受着寒冷的苏蒙军,但是爆炸产生的浓浓的硝烟却依然在他们的身旁掠过,然后和白色的雾气融为一体,在雾气中,到处可以看到尸体,但不是所有的尸体都是完整的,更多的是残肢断臂和血红的结着冰晶的内脏器官。 这些尸体,有的面部完全扭曲变形,有的仍旧徒然的睁着眼睛,有的则缺胳膊短腿的,有的只剩下关个身子,成了面目全非的血肉……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带来的死亡,带来的创伤。 尸体、一具具尸体将壕沟填满了,更多的尸体却随意的散落在草原上,对于已经陷入包围之中的苏蒙军而言,死亡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赫尔留斯基这个来自高加索的战士,用来抵挡风雪的“墙壁”实际上就是一大堆死尸,或许,在严冬之中,这是唯一能找到的“材料”了。 在与上级失去联系后,根据团长的命令,他们就开始原地布防,然后接下的一切,远远超出他们的意料。 灾难! 这根本就是一场灾难,随着他们的帐蓬被中国人的燃烧弹摧毁,运送辎重的汽车被炸毁,一场空前的灾难便降临在所有人的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只得在零下二十几度的极寒中风餐露宿,不仅没有足够的燃料用来取暖,甚至都没有足够的燃料用来做饭。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坚持着,开始的时候,他们吃光了蒙古骑兵的战马,然后吃自己炮兵的备用马和拉车的的马,起初他们还能分到面包,后来就是四个人分一块,再后来就是七个人分一块,然后每个人只能分到手指厚的一片面包。 饥饿! 寒冷! 对于赫尔留斯基而言,在过去的几天中,这一切似乎都是必须要忍受,躲在一大堆尸体的后面,赫尔留斯基和过去一样,书写着或许永远不能寄出的信件。 “亲爱的母亲和父亲,这里的战斗进行的非常残酷,我们的损失非常惨重,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几百人都死在这里了,他们被捡起来,收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现在,我的连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我们只剩下不到20个人,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冻死,这里根本就是一座地狱……” 地狱! 或许没有比这更准确的词语了,至少对于赫尔留斯基来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地狱之中,他忍受饥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填进他空空的胃袋,为了保暖,他甚至不得不从尸体上脱下死者的残破的军衣。 也许,在地狱中也不过如此吧! 在写完了这封信之后,赫尔留斯基看看四周的雪,心中只是一片茫然。就这样他看了许久,在他的眼中世界象是已经死去了一般,没一点声音,没一点动静,灰白的雪花似乎得了机会,慌乱的,轻快的,一劲儿往下落,要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世界埋上。 “这里会成为,我们每一个人的坟墓!” 这时,赫尔留斯基的心里冒出一句话,这是前天晚上,在科尔被冻死之前,他说迷迷糊糊的说出的话,现在看来,这句话,似乎是智者的预言。 没有了食物,在这个寒冬里,有几个人能够活下去? “赫尔留斯基,你觉得我们能活下去吗?” 在赫尔留斯基身边,蜷缩着身体的伊尔那双灰白的眼睛中,眼时已经没有了一丝青年人应有的神彩,他的眼神是空荡荡的,这双眼睛让赫尔留斯基想起他在濒死状态下看到的眼睛,那些人即将死去时,无不是和他一样,都有着这样的眼神。 “活下去,应该能够活下去吧!” 赫尔留斯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 “为了祖国……” 蜷缩着身体的伊尔在那里喃喃着,他甚至没有擦去脸上的雪花,而只是任由雪花带去他身上仅存的一丝热量。 “可就这样让我们白白的死去了……” 死去了! 几分钟之后,伊尔那双灰白的眼睛中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机,和许多人一样,他被冻死了,或者饿死了,几乎是在确定他死去的时候,赫尔留斯基只是看着身边多出的尸体,然后将他身上那张破旧的毛毯夺了下来,然后盖在自己的身体上,也许,这样,他还能够多活两天,可是即便是多活两天,又能怎么样呢? 一间地下掩体,这是中**队遗留的掩体,黄色的木板上还可以看到谁也看不懂的中国汉字,几个弹药箱搭成了一张写字台,相比于外界的寒冷,这座掩体内反而显得很是温暖,至于可以抵挡刺骨的寒风,但这样的未经破坏的掩体,却是极为少见的,在中**队撤出时,他们几乎破坏了所有掩体,残存的掩体大都成为了军官们的指挥部。 这座掩体自然也不例外,这里是第47步兵团的团部,当战壕内、雪原上的士兵们在忍受着饥饿、忍受着刺骨的寒风的时候,在掩体内的空弹药箱中,依然燃烧着取暖用的木柴,在取暖的火炉边,甚至还用铁丝悬挂着几个大饭盒,饭盒内马肉随着沸水翻滚着,以至于掩体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肉香,而在一旁的餐盘中,还放置着半块没有吃完的黑面包。 军官,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军官总能享受到士兵们难以享受到的特权,即便是在士兵不断冻死、饿死的时候的。 在火炉的光亮下,几名军官坐在那里,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虽说他们可以不用忍受饥饿,但是却无法像过去一样保持整洁的军容,凌乱的胡须、头发,无不在表明,实际上,他们和陷入包围中的士兵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安东,现在每天都有几十名士兵冻死、饿死,再这么下去,不用中国人进攻,第47团就完蛋了!” 将烟丝盒中的最后一点烟丝倒出来,鲍里斯这位半年前刚刚从营长晋升的47团团长,在说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安东。 尽管作为团长,但是在上一任团长被逮捕之后,鲍里斯谨慎的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政治委员,作为一名军官,他并不是称职的,就像在部队与上级失去联络之后,面对中国人的包围,他的命令非常简单——询问安东,在安东做出“坚守”的决定后,他立即命令部队原地固守,等待援军。现在第47团陷入这种困境,事实上,就是因为那道命令,不过,在他看来,这是正确的。 “我需要提醒你,鲍里斯同志,散播悲观主义言论,是需要承担责任的!”依如过去一样,安东的话语中,仍然带着浓浓的教条主义的味道,而他厉声的指责换来的却只是鲍里斯的沉默,作为部队的主官,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第47团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饥饿的,筋疲力尽、鲜血流尽的部队,换句话来说,现在的47团根本就不可能再战斗下去了。 “安德烈,和师部取得联系了吗?”安东将视线投向安德烈,在安德烈那里,他得到了和过去完全一样的回答。 “我们的电台中部满了杂音,既无法接收电报,更无法发出电报,总之,和过去一样,现在,我们既不知道师部的情况,也不知道周围部队的情况,政治委员同志!” 从炉边提起那个满是马肉的饭盒,安德烈用勺子喝了一口马肉汤,浓浓的肉汤让他冰冷的胃舒服了许多,但是他却没有一丝胃口,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许多士兵正在忍受着饥饿与寒冷。 “也许,他们已经投降了!” 这只是在心底想想,这种失败主义的话语是绝不能说出来的,否则,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不过,即便是说出来,现在安东还能拿他怎么样呢? 就在这时,掩体的门帘被掀开了,只见一名军官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而室内的肉香更是让门外的卫兵忍不住深吸两口气。 “团长同志,第三营的营长率领士兵向中国人投降了!” “什么!” 惊人的消息,让鲍里斯猛的站起身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三营的营长瓦西里曾是他最信任的下属,现在他竟然投降了,竟然背叛了伟大的祖国。 “这,这怎么可能!” 安德烈同样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以至于连他手中的饭盒都摔掉在脚边,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叫声,是安东。 “这个可耻的叛徒,要枪毙他,通知莫斯科,把他的家人流放,不,要枪毙他的家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绝望 一身白色的雪地迷彩,两块滑雪板,在满是厚厚冰雪的草原上,穿着白色伪装服的战士就像是精灵一般,在雪地间行进着,偶尔的,他们会趴在雪地间,从背后取过狙击步枪瞄准着前方。 在雪白的环境下,穿着棕灰色大衣、在雪地中挣扎着的苏蒙军士兵就像草原上的树木一般的明显。 “砰!” 一声枪响,一道血红飞溅着,一名苏蒙军士兵的身体朝着另一侧倒了下去,而对于陷入包围圈的苏蒙军士兵而言,此时,身边的同志被打死,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慌乱,甚至于,只是让其它人麻木的看上一眼,在这种安静之中。有几个人走了过去,开始争抢着死者的衣物。 这时安东诺夫看到一个战士像是疯了似的,他冲着身边的人笑了笑,然后大胆的在半人深的战壕内站了起来。 他疯了! 不,他没疯,他只是想结束! 正像安东诺夫猜测的那样,几秒后,伴着“瞅”的一声,血从战士的胸前飞溅出来,飞溅出来的血在满是冰雪的战壕边墙上染出一道血红,战士倒下了,那张满是冻疮的脸上带着一丝的解脱,还有有些诡异的微笑。 第十五天! 死亡,对于陷入包围圈中的苏蒙军官兵来说,似乎已经成为了最大的解脱。 曾经让人恐惧的中国狙击手的子弹,这会似乎正在演变成“圣诞礼物”——有助于痛苦的结束。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站起身来!” 在猫着腰脱去死者的军靴时,安东诺夫对身边的伊万说道。 当然,这只是说说,作为一名士兵,他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回到苏俄,回到亲人的身边,如果能做为英雄回去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幻想。 半天的口粮。 150克干面包片和十几米碗豆、一点干肉片,这就是一天的伙食,作为一名军官,伊万安排着伙食发放的时候,则在一旁监督着,作为他最信任的班长,安东诺夫负责监督发放,对于第一个从旁边走过的,把手伸出来的士兵,安东诺夫只是看上他们一眼,但是他并没有安慰他们,若者说鼓励他们,现在什么样的鼓励都无法取代食物。 越来越少的食物,正在一点点的耗尽战士们最后一丁点力气。在战士肮脏的手上放上一片面包干和大拇指那么么大点肉干,安东诺夫的耳边总能听到战士们的抱怨声。但是他们却无法得到更多的食物,在这个冬天,在草原上是得不到食物的,尤其是大量的蒙古牧民早已经逃往中国,尽管曾经这片大草原是整个蒙古最肥沃的、畜牧业最发达的地方,但是现在,即便是想找块牛粪恐怕都是极为困难的,蒙古人已经逃离了这里。 “太少了!是不是!” “可不是,安东,这根本就是把咱们当成托儿所里的孩子!” “好了,也许,明天会更少!” “至少这样,咱们的胃会一天比一天更小!” 在战士们的抱怨声中,安东诺夫看着身边垂头丧气的士兵,他们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多大年纪,每个人都显得非常疲惫,曾经饱满的面部这会都瘦的不成样子,所有人的脸上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麻木且长满了冻疮。 天空中下着雪,站在一个地洞里,这是中国人在秋天时挖出的地洞,尽管被破坏了,但是被包围的苏蒙军士兵还是千方百计的修复了这个地洞,在以用来躲避草原上的寒风,对于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安东诺夫来说,他的脑袋完全面洞顶,以至于每天进入这些残破的地洞的时候,他都是猫着腰。 这个地洞所谓的门是个半塌的洞口,更没有窗户,在塌了一半的地洞内,有几个汽油桶支撑着木质的房顶,而在地洞内有一个用汽油桶制成的炉子,只不过这里并没有什么燃料可以用来取暖,而在塌陷的地方,则用帐篷帆布堵上了,几名战士躺在要那里,几个人并排躺着,互相暖和着彼此的身体,他们身上盖着的大衣,又湿又凉,大衣上面盖着的毛毯与帐篷布都冻的硬邦邦的,他们都穿着衣服,脑袋和脸都被破布片蒙着。 “最近几天,包围圈正缩小,谁也不知道军群指挥所在什么地方,就像咱们不知道各部队在什么地方一样,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中国人正在一点点的把咱们分割,不知有多少部队被他们击溃了或者早就投降了,谁也不知道,师长不知道,朱可夫也不知道,就是无所不能的政治委员也不知道……” 帽子盖着脸的战士在一旁嘀咕着,在战士们的嘀咕声中,安东诺夫将怀中的几块弹药箱板扔进了火炉中,然后点着它,在火苗升起的时候,他那没有一丝热量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热量,他的脸也被映成了红色,地洞里的战士都挤了过来,以让自己靠近这火炉,让身体更暖和一些。 看着火炉中的火炉中通红的火焰,安东诺夫感觉自己似乎回到家中,在冬天的时候坐到了壁炉边,然后拿着童话书,为自己的女儿讲着童话,当然这只是幻想,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幻想罢了。 此时听着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声,将茶杯放在炉边,看着雪慢慢的化成温水,安东诺夫只感觉到寒冷,仿佛连心里都冻僵了。 友邻部队的指挥员精神错乱了,另一个自杀了,然后士兵们投降了,每天都有什么地方的人开枪自杀,但是为什么自杀的不是指挥员同志呢?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他们也可以投降,也许,还可以采取一次突击行动,突围出去,如果有可能的话。 “听说了吗?听说有的连队竟然有人在吃人!” 突然,一个让人倍觉惊骇的消息在地洞里流传着,有人吃人! 若是在平常,或许他们会一笑了之,但是现在,面对着这样的饥饿,谁都知道确实会有这种可能,毕竟,在战壕附近有许多冻僵的尸体,或许,嗯,那也不错,如果能烧熟或者能炖成汤的话,或许,那也是相当不错的美味。 在这一瞬间,安东诺夫甚至有一种冲动,也许,应该尝试一下,但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出来的时候,他不禁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感觉到羞耻,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也许,我们应该组织一支突击队,向北方发起进攻!; 为了让自己不再冒出那个让人既觉得诱惑非常,又令人倍觉羞耻的念头,安东诺夫用并不算响亮的话语说道。 “现在,我们的位置在这里……” 拿着一块未燃尽的木炭条,安东诺夫在地上划起了地图o。 “我相信,在这个位置,应该有我们的友军,假如,我们能够集中全师的部队,应该有把握突破中国人的防线,然后与友军汇合,至少那样,局势应该会对我们有利一点,也许,他们那里会有食物!” 如果他们的辎重车没有被炸毁的话! 安东诺夫在心里默默的寻思着,但是这种可能性会有多少呢? “进攻,拿什么进攻呢?” 在数公里外的一个地洞里,身上穿着两件大衣的的谢洛夫大校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作为一名没有任何指挥经验,完全凭借着对斯大林的忠诚的提拔起来的师长,他完全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中国人有坦克、有大炮,有飞机,我们有什么呢?” “我们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有食物,现在,中国人根本就不需要进攻我们,他们只需要在前线摆上几口大锅,然后树起大喇叭,告诉我们的士兵,只要投降过去,就可以吃饱,相信我,政治委员同志,许多人会第一时间选择投降!” 喝着那苦涩的蒙古劣质酒,谢洛夫用绝望的口吻继续说道。 “不要再说其它的了,或许,你会觉得的我疯了,现在,在这种情况下,有几个人能好好的面对这一切,现在即便是疯子也不相信,我们的慈父般的领袖会派来援军,现在,我甚至都怀疑,我的、你的,我们所有人的家人,也许,已经被内务部逮捕了,要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莫斯科的消息了,也许,现在莫斯科已经认定了,认定了我们已经投降了中国人!” “谢洛夫同志!” “安纳托利同志,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面对师长的话语,安纳托利选择了沉默,他确实考虑过这种可能,尽管他并不愿意认真的去考虑这个问题,正像他从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颞——在大清洗中,那些被杀掉的人,到底是有罪的,还是无罪的。 “每天,我都在签署命令,枪毙那些企图投降的胆小鬼,可是想要投降的胆小鬼实在是太多了……” “枪毙人,是因为无法养活他们,也没有人看守他们,所以,枪毙是最简单的办法!” 猛的喝一口劣势的蒙古马奶酒,在过去,在安纳托利看来,这种酒只能用来喂猪,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 “但是枪毙,现在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我们所需要面对的问题是——要么我们饿死在这里,要么,我们被中国人杀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任何选择……” 谢洛夫的声音落下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阵阵密集的爆炸声,那是炮弹的轰鸣声,这密集的爆炸声使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中国人的进攻开始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血与白的启示 每天都有人在什么地方开枪自杀,每天都有人在什么地方失去理智,而这正是人们很少谈论前线的缘故,这个小小的,天天都变小的圈子里,人们也许变得麻木不仁起来,但人们都在正常死亡,有的死于极度的衰弱,有的死于筋疲力尽,有的被冻死,有的被饿死,有的则死于伤口的恶化。 但是人们说的最多的仍然是包围圈中的事,一天比一天说的多,人们在那里讨论着各种各样的自杀的方式,举起手中的手枪,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或者如何用步枪自杀,当然,最简单的办法,还是把身体露出去,然后幸运的话,只需要十几秒钟,一发中国人的子弹就会结束他的生命,他避免了自杀,而在中国狙击手的枪托上,则会多出一条线,只是一条线罢了。 而在前线,步兵的脑袋靠在战壕坡上或者雪堆上蜷缩着,在那里,指挥员与士兵躺成一排,那里的人们穿着薄薄的衣裳,这里的人们都在忍受着,在这里,一句话就能让一切变了个模样,会让人们失去理性,同样也会让人们陷入疯狂之中。 中国坦克! 这就是一句最简单的话语! “中国坦克!” 这是从惊恐的喉咙中喊出来的声音,几乎是在这声惊恐的喊叫声响起的时候,在战壕中忍受着饥饿与寒冷的苏联士兵们,便听到了一阵阵轰鸣声,那是坦克的轰鸣声,在视线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辆辆中国坦克正轰鸣着朝着他们驶来。 坦克履带碾压着地面令地面不住的颤抖着,坦克排气管散发出的味道在被风吹到空中,一直吹到苏蒙军的战壕处,呼吸着空气中的柴油烟味,战壕内的苏蒙军的官兵惊恐的尖叫着。 “坦克来了,坦克来了……”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啸声,下一瞬间,整个战壕完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先前还曾倍受寒冷折磨的战士们,顿时像是一群落入油锅的老鼠一般,仓皇的在战壕中奔跑着,以躲避密集的炮击,炮弹的碎片不断的割取着士兵们的生命。 被击溃的散兵又一次溃败了,溃败,对于忍饥挨饿、亦缺少坦克与火炮掩护的苏蒙军的士兵而言,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们的防线几乎稍加进攻,就会立即崩溃。 在防线发生溃败之后,一队队苏蒙军士兵,默默的高举着双手,对于这些已经在寒冬中忍受着饥饿与寒冷的苏蒙军士兵而言,此时,或许投降同样也是一种解脱。 “真不知道,仗打到这份,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望着一队队包裹着破旧毛毯,在冰雪中蹒跚着努力前行的战俘,赵思云甚至都有些不甚适应,不适应于眼前的转变,在他的脑海中,无法将这些满面冰疮的俘虏与曾经的那些在战场上与其疯狂撕杀的苏蒙军联系在一起,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甚至曾赞叹过这些苏蒙军战士的英勇,而现在,他们却只是一群麻木不仁的战俘。 更准确的来说,是一群放弃了希望的战俘。 “就是,干脆直接饿死他们算了!” 饿死他们、困死他们! 在时光进入l2月之后,随着温度降至零下三十度左右的极寒,一道道新的命令下达了,相比于过去的进攻,现在,在这种极寒与蒙古草原上特有风雪暴之中,寒冷成为了最有效的武器,当然,这种武器并非仅仅只局限于被苏蒙的苏蒙军,无论是被围困者亦或是围困者来说,寒冷都是公平的。 伴随着蒙蒙雾色,雪花似乎弥漫在空中,将地面和天空连成一片毫无意义的模糊。它在地面上方飘接舞动着,形成了奇特而又超现实主义的画面,而每天夜晚,草原上的大风会将这一切演变成一场雪暴,在午夜的几个小时,甚至可以将温度降至零下38度,甚至更低。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冻伤开始成为大批减员的原因,不过得益于大量的防寒靴、防寒服以及其它的防寒被服被早早送到前线,尤其是大量的取暖设备被送到各个营排,尽管此时室外的温度越来越低,但却没有出现许多被截除了手指或脚的士兵被送回了家。 不过相比于过去,现在的战士们只能利用草草修建的散兵坑作为防御支撑,三四人坚守着一座散兵坑,一座座散兵坑分散在冰雪之中,为了保暖,战士们会用单后帐篷将散兵坑加以遮挡,随后在坑内围着煤油取暖灯。 在战争中,人们的智慧总是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为了取暖,同样也是为了战斗,散兵坑被精心的改进着,这种帐篷顶上覆盖着积雪的半封闭“掩体”内,煤油取暖灯散发的光亮被精心的加以遮挡,从而使其从正面看去,不会泄露一丝光亮,而对于散兵坑内的战士来说,在室外达到零下三十余度的极寒时,他们仍然可以享受到温暖,甚至于为了更好的休息,他们还在取暖灯的帮助下,用工兵铲在烤软的坑壁上“掏”出一个个猫耳洞。 不过这些猫儿洞并不大,只是勉强能让人伸进去身体,从而躺在散兵坑内休息,而不用像一开始那样蜷缩着身体,虽说如此,相比于陷入围困中的苏蒙军来说,他们几乎是身处于天堂之中。 “这群狗东西,这饿也饿个差不多了,天这么冷,也差不多该投降了吧!” 又一次,轮到赵思云执勤的时候,坐在布挡的前方,虽说脚下有取暖灯透出来些许热量,但他还是冻得不时的站起身,来回在只有一米多长的散兵坑里踱着步子,而唯一能保护他安全的,恐怕就是面前厚达一米多厚的冰结的冰墙,这道冰雪制成的冰墙可以保护他免遭苏俄狙击手的伤害,但却无法阻挡寒风,尤其是他这里还是位于下风口。 随手抓起一团雪,赵思云用雪压实在风口处,无论是面前的胸墙,亦或是散兵坑周围的风挡,都是这般蚂蚁啃骨头似的一点点的修建的,对于战士而言,这确实是打发时间的法子。 “喀吱、喀吱……”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隐约的在风雪中,他听到了踩踏积雪的声音,赵思云立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风雪卷起来白灰色的地平线上,视线中几乎看不到任何物体,但那声音分明…… 就在疑惑的功夫,赵思云端起步枪,透过射击孔慢慢的观察着,突然,灰白色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些阴影在移动着。 “砰!” 不假思索的扣动扳机,赵思云能够看到那道阴影倒下了。 枪声打破了凌晨时分的静寂,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地平线上便传来了一阵阵呐喊声。 “乌啦!” 终于,随着呐喊声越来越近,被惊醒的战士们看见一群苏军士兵,大约有l30、40人,他们拖着僵硬的步伐,穿过开阔的没有一丝掩护的平地,朝着战士们的防线发起了冲锋o。 “开火!” 战士们的立即用机枪和迫击炮对着他们开火,密集的交叉火力网立即把他们赶了回去,只是在那一片雪白之中留下一片血红,腥红的血,瞬间便在寒冷中结成了冰晶,死尸体上红色的冰晶,在清晨时分只显得分外的显眼。 过了一会儿,苏蒙军再一次发起了进攻,这回又是一次连级规模,大约有l50人左右,守卫着阵地的战士们再一次将他们击退。接着,苏蒙军又发起了营级规模的进攻,这次动用了500人,战士们几乎是看着他们向前推进了差不多公里远。 面对大规模的进攻,军官们则只是让让连里的迫击炮做好准备,随即下令开火,但苏军继续向前推进,在推进的过程中,密集的弹雨不断的落在他们的头顶,过膝深的积雪使得他们的动作看起来缓慢而笨重,以至于在战士们的枪口下,就像是无法移动的靶子一般。 这简直就是一场自杀,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开阔地,而且没有坦克、大炮或其他重武器的掩护,更重要的是积雪拖累了他们的脚步。在他们逼近到200米前,便已经被悉数消灭了。 “他们疯了!” 感觉着枪身的滚烫,赵思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上级之所以下令停止进攻,正是因为米深的积雪已经严重到部队的机动,而在这种情况下,苏联人依然不顾一切的进攻,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希望弄到一些战利品,于是赵思云跳出散兵坑,想看看能否了解他们发起这种自杀性进攻的原因。 数百名被打死打伤的苏军士兵躺在被染红的雪地上,入目之处到处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冰雪中腥红的鲜血四溅着,与洁白的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红与白的映衬,这时只显得清冷至极,在寒冷中随着生命的消逝,他们的眼神越来越暗淡。医护兵跑到他们当中,为那些仍法着的伤员提供急救。 “他们似乎都是蒙古人。” 一个声音从赵思云身后传来,是一名军医。 “到现在为止,进行反攻的,差不多都是蒙古士兵。” “为什么都是蒙古人呢?” 第三百六十章无路可飞的鹰 一轮残月,照著一座孤城。与其说这是一座孤城,倒不如说这是一座孤村,事实上,作为苏赫巴托尔省首府的西乌尔特无论是在苏俄亦或是在中国,这座所谓的“城市”更像是一个村落。 雪光映着月光把这个村落中的凌落的一些中式建筑映得惨白。刺骨的寒风在街道中吹过时发出一阵阵呼啸声,而在村落中,那些拆去门窗、房架的各种建筑,有的坍塌成一堆瓦砾,有的朝天张著大口,只显得分外的狰狞可怖。 空空荡荡的街道,冰结的路面被炸的坑坑洼洼。哨兵伴著寒风在路边徘徊,钢盔在月光下一问一闪,像游荡的幽灵。一声炸耳的枪响,空气颤栗了一下,更平添了几分死寂,朱可夫在窗前踱步。 在俄国人中他不过只是矮个头,一副标准军人姿态的朱可夫,是个性格硬朗,做事坚定,而且不动声色的人。 但这时不动声色、做事坚定的朱可夫,此刻内心里却是翻滚起一阵阵波涛,他偶尔的会点燃一根香烟,然后默默的吸着烟,再默默的思索着。 守? 即便中国人不发起进攻,恐怕也守不住几天了。 从中国人发动反攻的第一天起,中国人的进攻就极具针对性,他们的轰炸机、攻击机不停的对辎重仓库、车队实施进攻,在燃烧弹的攻击下,数以万吨的食物、弹药被摧毁于仓库之中,如果没有陷入包围,这些损失还可以得到补充,但是对于陷入包围的苏蒙军来说,食物、燃料的短缺,却是致命的,尤其是在这个酷寒的冬天。 没有充饥的食物、没有御寒的燃料,战争就不可能进行下去,尽管,现在他仍然无法同莫斯科取得联系,但是却尽可能的恢复了与陷入包围圈中的部队恢复了联系,他已经重新掌握了十三个师旅的位置,以及他们的基本情况。 无一例外的,他们的情况可以说都是极端恶劣的,既没有反攻的弹药,又没有足够的食物,有的部队,几乎损失了全部的辎重,换句话来说,现在,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中国人,而是饥饿,是严寒。 事实上,饥饿与寒冷,正是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几乎每天,都有数千人冻死或者饿死。 甚至在一些部队中,对于一些战士用战友的尸体充饥,指挥员们也都是视而不见,尽管如此,一些指挥员则在电话中直截了当的指出“即便是他们想要吃人肉,也没有能够把人肉煮熟的燃料!” 蒙古与任何地区都不同,这里没有丰富的森林,更没有丰富的燃料,因为没有燃料,蒙古牧民在冬季,甚至只能用牛粪、马粪充当燃料,现在陷入包围的苏蒙军,甚至连同炮车亦被士兵拆毁焚烧用来取暖,即便如此,燃料也已经耗尽了。 突围? 他曾询问过其它部队的指挥官,但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现在还有突然的希望,在饥饿面前人人平等,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拿什么去突围? 作为指挥官,现在朱可夫唯一能做的就是首先把那些蒙古士兵都消耗掉,以节约粮食、燃料,从而让包围圈内的苏军多坚持一两天,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命令蒙古骑兵以步兵出击,在他们出击之后,他们的战马还可以用来充饥。 “指挥员同志,昨天晚上第31师因冻伤减员l862人,第……” 在参谋人员的报告中,朱可夫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三天前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袭击了这里,温度骤然急降,并一直保持在零下几十度。由于严寒,许多马匹也开始大批死去,这还是第一次。它们是在寒冷的夜间死去的,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此时此刻,士兵们无不是裹着毛越,他们已经被冻得麻木。每个人都觉得蒙古的寒冬甚至比西伯利亚的寒冬更为残酷,现在这个寒冬已经将这支军队击败。太阳很晚才会升起,冻伤给部队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越来越多的士兵因为手指或脚肢被冻伤而进了医院,从而失去战斗力,许多步兵连严重减员,已经下降为排级规模。 在温度骤降至零下30度以下的时候,血肉之躯几乎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严寒,更何况在夜晚天气会变得更冷,大规模的减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命令前线的部队,尽可能的搜集一切可以用来防寒的物资……” 除去依如过去一样,下达搜集物资的命令之外,朱可夫并没有其它太多的选择,为了取暖被围困的部队几乎耗尽了一切燃料,甚至包括宝贵的汽油、柴油都被无视军纪的战士们用来取暖,没有燃料,坦克与装甲车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是突围,还是继续困守下去?对于朱可夫而言,这无疑是一个选择,但突围,如何突围呢?向什么方向突围,在包围圈外,有策应的部队的掩护吗? “一定要想办法恢复与莫斯科方面的联络!” 猛的将指间的烟蒂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灭烟蒂,用手擦去窗户上的冻霜,看着室外正在飞扬的雪花,朱可夫回头看着身后的参谋人员说道。 “把我们的飞机全部集中起来,每一架飞机上都携带求援的信件,命令他们无论如何,都必须飞往乌兰巴托!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如实的报告莫斯科,请求莫斯科的支援!”这或许是最后的选择了!只要有一架飞机能够安全的飞到乌兰巴托,那么莫斯科就能够获得这里的情况,也许,援军……援军,现在,他们还能支撑到援军到达的那一天吗? 机场上,一架架/i6战斗机上早已落满了雪花,在机场的附近尽是飞机的残骸,曾经庞大的空军部队在中**队的轰炸中,被炸得肢离破碎,数以百架的战机在空战中被击落,更多的战斗机被摧毁于地面,中国的飞行员甚至会在夜间对机场实施轰炸,在这座野战机场上,少数的几十架飞机,却是苏蒙军最后的空中力量了,至少是最后的,可以投入使用的空中力量。 此时,这些飞行员们在地洞中喝着马肉汤,一张张瘦削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绝望,同样也透着一丝希望,饥饿同样也在困扰着这些飞行员,但现在,希望似乎又一次回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将要再一次出击,在这个暴风雪的天气中,他们将再次起飞,只不过,他们的升空不再是为了保卫蒙古人民共和国的领空,而是为了把文件送往乌兰巴托,恢复第一集团军群与后方的联络。 在任何一场战争中,从没有如此多的人将生命寄托在如此少的人身上,现在,这36名飞行员肩负着的却是二十余万幸存的苏蒙军士兵的生命。 “同志们,这也许将是我们最后的飞行任务,我要求你们,苏联要求你们,必须不惜代价的完成我们的任务,在这里,忍受着饥饿与严寒的战士们等待着你们的好消息!” 在政治委员的动员中,所有的飞行员都是沉默着,类似的任务他们的战友也曾执行过,但是却没有任何任何消息,也许,他们遭遇了中国人的拦截,也许,是恶劣的天气使得他们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在恶劣的天气中飞行,充斥着太多的未知数。 而现在,在这座机场上,所有的能够起飞的飞机都将升空,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掩护彼此完成任务,确保至少有一架飞机能够安全的飞往乌兰巴托。 一个小时后,在天气中暴风雪肆虐的时候,飞机一架架的起飞了,这些飞机义无反顾的飞往充满危险的天空。 几乎是编队刚刚形成,便有两架飞机摇摇晃晃的朝着地面坠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谢廖沙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他只是驾驶着飞机朝着乌兰巴托的方向飞行着,这才是现在最为重要的任务。 在编队飞行半个小时之后,突然,在风雪中穿过十数道快速疾驶的机影,是中国人的“鹰战”,自高空俯冲而来的鹰战像是扑入羊群的恶狼一般,只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有十几架飞机拖着黑烟坠落了。 当战友们自发的迎敌作战,以掩护其它人驾驶飞机离去的时候,谢廖沙却压低操纵杆,凭借着il53优异的机动性,将飞机尽可能的降低,在接近地面的时候,他甚至能够感觉飞机几乎要被风雪吞噬,但他知道,现在这些风雪固然可怕,但却是自己最好的掩护。 当谢廖沙小心翼翼的驾驶着这架漆成白色的il53贴着地面飞行的时候,在他的身后,激烈的空战仍然进行着,而谢廖沙却是心无它物的谨慎的驾驶着飞机与风雪抗衡着,此时飞机已经完全同风雪混成了一体,甚至几度有飞机从他的头顶驶过时,飞机上的中国飞行员都没有注意到这架与风雪混成一体的ll53。 将飞机贴于地面飞行员的谢廖沙并不知道,此时,地面的杂波保护了他,使得他得已避开数百公里外的空中的那双巨眼,他只是偶尔的把视线投向机舱边挂着的妻子的照片,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飞到乌兰巴托,在那里,他也许能够活着回到妻子的身边。 “娜莎,很快我就能够回家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政治的需要 塞音山达空军基地,这座基地是驻蒙苏军规模最大的基地,在风雪中,基地内巡逻的苏军士兵不时的搓着手,以让自己暖和一些,过去曾满是飞机的机场跑道上,这会却没有几架飞机,倒是附近不远处,有几架覆盖着冰雪的sbl型快速轰炸机的残骸。 对于苏联空军来说,从他们进入蒙古的那一天起,空战的结果就是一边倒的,他们损失了上千架飞机,却依然无法获得制空权,而随着天气变得越发恶劣,尤其是在这种暴风雪的天气,机场内少数的飞机便彻底的停飞了。 停飞! 表面上这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但在另一方面,作为基地的指挥员,伊万诺维奇却知道,停飞是因为内务部的命令。 一个星期前,从莫斯科赶来的内务部将驻蒙军事顾问逮捕,同时驻蒙公使亦被命令回国,结果自然可想而知,随后,内务部亦接管了驻蒙苏军司令部,其中自然包括这座空军基地,大量的军官遭到逮捕,而他们的罪名非常简单——勾结敌国,出卖情报与敌军! 这一切都发生在第一集团军群失去联络之后,换句话来说,现在,是时候需要有人为第一集团军群的惨败负责了。 当然,这并不需要“苏俄人民的慈父”负责,需要负责的自然是那些无能的将军们,但问题是,不仅仅只是将军,甚至一些尉官亦遭到逮捕。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伊万诺维奇少将于他不断的反思着自己在这场战争是否有什么意志不坚的、足够让他遭到逮捕的把柄。尽管直到现在,内务部的官员仍然没有对他显露任何态度,但他却依然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以至,他的体重在短短数天内,便从94公斤下降到86公斤,极度的心理恐惧,更是促使他全力配合着内务部官员的工作。 至于内务部官员的工作是干什么,他们来到这里的任务是什么,这一切都是无从得知的,伊万诺维奇只是顺从的全力配合着他们以保护自己。 “……总检察长维辛斯基在法庭上出示了证据,充分的证据表明……” 虽说只是报纸上一个简单的新闻,但是这个新闻还是让伊万诺维奇少将感觉到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而原因非常简单……维辛斯基,伊万诺维奇很久没有在报纸上看到这位总检察长出庭的新闻了,在报纸上看到有关他的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过去的几年间,那些惨遭逮捕的军官,一个个将军,一个个上校,甚至还有大量的飞行员,都被逮捕了,他们或者作为叛徒被枪毙,或者作为罪犯被流放,而现在…… 正当他的内心极度恐惧的时候,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是谁胆敢在这个时候发动飞机!已经被吓的有些神经衰弱的伊万诺维奇少将惊恐的站起身,冲着门外大声叫喊道。 “卫兵,快,看看是谁在起飞,逮捕他!” 在飞机稳稳的降落在塞音山达机场的时候,谢廖沙的心里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在此之前,他甚至曾担心过会遭到高射炮的攻击,幸好那些人还能认清楚飞机上的红星,在降落的时候,他甚至曾看到炮手们摇起了高射炮的炮身。 “这是怎么回事?” 在谢廖沙将飞机停在机场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冲过来的地勤,反倒是看到一队卫兵端着枪朝他冲了过来。 “我是第l54飞行团的中尉谢廖沙?伊凡耶维奇,我是从……” 不待谢廖沙把话说完,士兵的枪托便猛的砸向他的肚子,一名少尉吼喊着。 “是谁同意你起飞的!” 十几分钟后,在温暖的房间内,谢廖沙看着面前的内务部官员,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同志,我要求您立即把我的文件上报驻蒙军司令部,现在第一集团军群的官兵正在前线苦苦支撑着……” 谢廖沙的话声传到隔壁的时候,在隔壁一名内务部的中校的眉头紧锁着,他们之所以来到蒙古,就是为了搜集第一集团军群“叛国”的证据,而现在谢廖沙——这个从前线飞来的飞行员却带回了一份文件,失去联络的第一集团军群不仅没有背叛,反而仍然在前线坚持着,与中国入侵者战斗着,这确实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在他携带的那份司令部签发的文件中,详细的报告着前线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解释清楚了,若是在几天前,这份文件或许能够解释许多问题,但是现在,这份文件却又让他们陷入了为难之中,准确的来说,是让整个事件都前所未有的复杂起来——因为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认定第一集团军群的“叛变”! “谢廖沙同志,你是从前线飞过来的!” “是的!” “在前线,现在,是否有投降行为?” “确实有部队投降,但更多的部队仍然在坚持战斗着……” “行了,我现在再问另一个问题,就你所知,是否有部队成建制的投降!” 审讯,谢廖沙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本他曾以为自己会受到英雄般的待遇,但现在他所面临的却是一场审讯,而更让人愤怒的是,在内务部的官员言语中,他敏锐的觉察到,对方甚至已经把他,把整个第一个集团军上下视为——叛徒! “同志,我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仍然在战斗着,前线的战士们需要祖国的支援,他们正在忍受着饥饿以及寒冷的折磨,但是他们仍然在战斗着,虽然有许多人投降了,但是更多的人却在战斗,他们在为自己的祖国战斗着……” 谢廖沙试图争辩着,但是他的争辩却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于在审讯结束之后,他又一次被单独关押了起来。 十几个小时后,在莫斯科卢比扬卡广场的契卡总部大楼内,凭借着对斯大林百分之百顺从而倍受信任的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看着手中的报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失去联络的确第一集团军群,并没有背叛苏联或者说投降,他们被中国人包围着,中国人采用一种新技术,彻底的阻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络,但是最根本的一点是——他们仍然在战斗。这……现在如何向斯大林交待呢?此时贝利亚非常清楚,如果现在这份来自第一集团军群的文件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就在两天前,在国防人民委员会的会议上,斯大林同志已经针对“内部敌人”作出结论——红军之中仍然潜伏着大量的敌人,他们既有托洛茨基分子,也有德国的间谍,日本的间谍以及中国的间谍。 在过去的几天间,曾派往中国的军事顾问团的将军们无一例外的被逮捕了,现在审判已经结束了,许多人被处决了,而进一步的审讯已经开始了,作为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从斯大林那里得到了清楚的指示——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除掉所有潜伏在我们内部的敌人。 尽管在整个苏联没有任何人敢于质疑斯大林的决定,但是,贝利亚却非常清楚,现在,这份文件无疑等于在抽打在斯大林的脸,告诉他,他的决定是错误的,告诉所有人,领袖在犯错。但是领袖是绝不可能犯错的!此时,贝利亚甚至暗自懊恼起来,恼恨起派往蒙古的列维赤上校,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份文件意味着什么呢? 现在这个烫手的、如炸弹一般的文件就在自己的手中,怎么办?怎么避免自己牵涉其中呢? 站起来,贝利亚来回的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踱着步子。 “绝不能让斯大林知道!” 了解领袖性格的贝利亚非常清楚,这份文件如果经由他的手递到斯大林的手中,只会造成一种结果——他本人会在不久的将来被“灭口”,至于第一集团军群,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能够挽救他们。领袖的意志是不容改变的。作为领袖意志的体现,贝利亚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展现领袖的意志——搜集第一集团军群“背叛苏联”的证据,这才是他的职责,或者说,这才是他需要完成的工作,至于第一集团军群在战斗……那不过只是一些部队仍然在抵抗罢了。 “该死的!” 好几次,在伸手触摸桌上的文件时,贝利亚都觉得极为烫手,那份文件在他的眼中如同一块火红的烙铁一般,不仅烫手,而且极有可能落在干柴上引发一场空前的大火,这,这是不能被接受的。 作为内务部的负责人,他清楚的知道,现在任何大火都是不可接受的,更准确的来说,是不可能被领袖接受的,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彻底的从根本上消灭这一隐患,而如何消灭这一隐患呢? 想到这里,贝利亚有些为难的摘下眼镜,然后轻轻的按摩着自己的鼻梁,思索良久之后,他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然后对着电话另一端吩咐道。 “喂,我是贝利亚,现在,我有一道命令下达给你……” 第三百六十二章新的恐惧 寒风中,雪花自空中飘落,在莫斯科,这座世界无产阶级的心脏,此时正值深夜,路灯的灯光下,雪花纷扬着,在满是积雪的道路上,一辆牌黑色汽车在街道上行驶着,突然这辆窗户被涂黑的汽车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 “咚、咚!” 伴着急促的敲门,整个公寓楼内的住户似乎都被惊醒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没有任何人拉亮电灯,此时,公寓楼内的人们无不在那里祈祷着。 几分钟后,公寓楼里的人们看到一名军官被拷着双手带出了公寓楼,然后被押上那辆“黑乌鸦”,直到汽车再一次驶离的时候,公寓楼中的人们这时才算是长松一口气,对于这一切,他们似乎已经麻木了,已经习惯了。 没有人会问为什么,同样也没有人会去推测那名被逮捕的军官,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甚至于有意无意的人,人们会选择遗忘,忘记那名军官曾经是他们的邻居,当然在恰当的时候,他们甚至会用严厉的口吻指责他,如果有必要的话。 莫斯科的冬天,夜晚是漫长的,这一个夜晚,没有人知道有多少辆“黑乌鸦”在街道上行驶着,有多少人从他们的家中被逮捕,甚至除去他们的家人之外,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甚至就连同他们的家人,亦草草的收拾着行李,被押上了“黑乌鸦”。 第二天正值星期六,大街上有许多人正在进行义务劳动——扫雪,在冬天的莫斯科义务劳动是简单的,仅仅只是扫除大街上的积雪,而参加义务劳动的并非仅仅局限于莫斯科的市民,同样也包括外国使节,这些外国使节,大都是应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会的非正式要求参加义务劳动的,当然他们的回应会得在某个特殊的时候,得到一些特殊的回报。 任由风雪落在肩上,方佐民挥着扫帚扫雪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的把视线投在街边那被寒风吹动边角的一张宣传海报上,这是一张新近张贴的海报,在莫斯科的许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类似的,内容相近的海报。 “公民,敌人就深藏在你的身边!” 一张简单的海报的背后透露出什么样的信息呢? 作为一名商务参赞,或许更准确的来说,作为调查部驻苏俄大使馆的情报官,方佐民可以从这张简单的海报上得到太多的信息,尽管这些信息,对于苏俄民众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 小心翼翼! 像是佐证一般,方佐民注意到外交人民委员会派来的十几名工作人员在劳动时,他们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动作中更是带着丝谨慎,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这种态度绝不是针对他们——潜在敌国的外交人员,而是针对目前的局势。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天中,驻莫斯科的各国外交人员都注意到了苏俄的变化——大规模的清洗似乎又一次开始了,几乎每天,在法院上都有大量的官员接受审判,或被枪毙或被流放,甚至许多人被二次审判,许多曾被判处流放的罪人改判为了死刑。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苏俄的变化,每一个情报人员都是极为好奇的,他们渴望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尽管他们身处于铁幕之中,但想要了解这个铁幕,却又是极为困难的,但尽管如此,人们还是能够从公开信息中作出判断——新一轮的大清洗,又一次开始了。 尽管去年随着的苏俄行政委员会和苏联**中央委员会共同发表了《关于关押、检举审问和考问的法令》,此后贝利亚领导的秘密警察发布的命令取消了大多数秘密警察大规模活动,放弃了死刑的应用。这是这场大清洗的结束。 当然,这一切只存在于苏俄政府和各国情报人员的报告之中,但是现在,各国的情报人员还是敏锐的注意到苏俄的变化,从各种各样的,公开的、半公开的,甚至通过一些渠道获得的隐秘的情报中作出了判定——刚刚停止的“大清洗”又一次开始了。 “我们必须要注意到的是,在“大清洗”结束的一年之后,维辛斯基,又一次出现在法庭上!” 傍晚时分,在中国驻苏大使馆的办公室内,结束了一天的义务劳动之后,方佐民并没有和其它人一样早早的休息,作为情报官员,他必须要对过去的一天搜集的情报进行分类、汇总,并对其作出分析判断,并转报国内。 “维辛斯基?总检察长?” 相比于方佐民,这位从民二十四年就来到莫斯科的老牌“外交官”,去年刚来到莫斯科的王义武显然对这位总检察长并不怎么了解。 “安德烈?雅奴阿列维奇?维辛斯基,苏俄政府的总检察长,在三次公审之中,他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比如,在其中的一次公审中,他就曾这么说过……” 话声稍微一沉,方佐民用嘲弄的口吻说道。 “这些被告,就像疯狗一样,请求法院判决这些血腥的狗强盗死刑,一个也不能放过。被告惟一的用处,就是作为粪便洒在苏维埃大地上。而在我们的头顶上,在我们幸福的国家的上空,我们的太阳将依然明亮而喜悦地闪耀着它那灿烂的光辉。我们,我国人民,将继续在我们亲爱的领袖和导师——伟大的斯大林领导下,沿着清除了旧时代最后的垃圾和污垢的道路前进……” 看着有些瞠目结舌的王义武,方佐民的语气中带着些感叹。 “在法庭上,他常常以漫骂取代理性的分析,以对领袖的吹捧作为不容辩解的诉词,无耻吗?确实,但,在另一方面,正是这个维辛斯基为大清洗提供报理论依据,比如说,刑法是阶级斗争的工具,口供是证据之王,至于正义,他却自称从不相信所谓的正义,在他看来,法律,不过只是工具,一个用于镇压反对者的工具罢了,在过去的几年间,苏俄的法律体系,正是以其这一思想为基本,” 法律不再是维护正义的基石,仅仅只是领袖的意志与工具,听在王义武的耳中,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内,王义武修读的正是法律专业,实际上,原本他曾立志作为一名律师,但是机缘巧合下,却成为了一名情报官员。 “从l936年到l93s年在莫斯科进行了对部分原**高级领导人的三次公审。被告人被控与西方列强阴谋刺杀斯大林和其他苏俄领导人、解体苏俄以及设立资本主义社会。这三次公审实际上标志大清洗的开始与扩大化,现在,维辛斯基再一次出现在法庭上,参与新一轮的针对前领导人的审判,再考虑到我们获得的其它情报,可以断定的一点是……” 指着桌上的报纸,手指点着那篇并不大的新闻报道,方佐民作出了他的判断,实际上,对于“大清洗”的关注,除去中国之外,在许多西方国家,几乎从没有相应的报道,即便是在中国的报道,亦曾被指责为“资本家和他的走狗们对苏俄别有用心的污蔑”。 或许,其它国家可以不去加以关注,但作为他的邻居,一个受其威胁的国家,方佐民却不能不去关注这一切,关注“大清洗”带来的影响,同时借助这些资料,去影响以及左右国内亲苏知识分子。 “大清洗,又一次开始了!”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方佐民禁不住长叹一口气。 “方参赞,那么,这场新一轮的“大清洗”是否与我们有关系呢?” 联系到那些监视着大使馆的苏俄特工,王义武有些疑惑的问道。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苏俄对中国的态度变化是极为明显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在蒙古一带的冲突开始时,苏俄对中国的态度是敌视的,甚至将中国外交官视为“敌国外交官”,而现在,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会却又在千方百计的修复着与驻苏使馆之间的关系,这个周末的大使馆招待会,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亦会前来参加,这一切无不表明着苏俄官方对华态度的变化。 “这一切,只能表明一个问题,现在,相比于外部的威胁,斯大林本人更看重的是来自内部的威胁,或许,在他看来,现在内部的威胁对于苏俄而言,才是最为致命的,至于我们……” 沉思片刻,方佐民又一次审视着今天的情报汇总,这份情报将在加密后发往国内。 “却是可以外交解决的外部问题罢了。”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方佐民走到窗边,透过满是冰霜的玻璃窗,他似乎看到了内务部的一辆辆窗户涂黑的“黑乌鸦”在莫斯科、在苏俄的街道上奔行着,随着敲门声的响起,无数的人被逮捕了,然后在秘密警察的快速审判中,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人们被处决,被流放。 第三百六十三章棘手之事 在苏俄的报刊上常常出现千篇一律的说法。 “这是公平的审判,这是人民的意志的体现。” 实际上呢? 每一个了解莫斯科政治学的人们都知道,所谓的“人民的意志”不过只是虚假的、甚至原本就充满讽刺意味的言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用“这是领袖的意志”无疑是更为准确的。 只不过,人们总喜欢用华美的词藻去掩盖这一切,人民即是领袖,领袖即是人民,或许,这才是正确的,尽管领袖只有一位,但领袖也只需要一个,一个也就足够了。 领袖的意志是必须要服从的,领袖是从不会犯错的。几乎每一个人,每一名官员都必须要牢记这一点,否则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内务部秘密警察的快速审判,地下室内的快速处决或者西伯利亚的“农场”。 在过去的几年间,莫斯科的官员们,快速适应着这种变化,对于环境的变化,人们总是表现出惊人的适应能力,而在过去的几年间,热情高涨的人民群众进入相互检举揭发阶段;于是,苏俄各地都遍布着大大小小骇人听闻的阴谋和犯罪。不过,对普通人来说,更多时候,是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下,他们战战兢兢等待那个恐际的敲门声,最后惊喜地发现,原来是邻居一家从此消失。 当然,对于这一切,作为领袖,斯大林是了解,否则他就不会在去年下令停止快速审判,但同样的,出于统治哲学的需求,他又需要人们对他产生这种敬畏,因为敬畏是可以带来忠诚的。 又一次,在这个深夜之中,斯大林几乎没有认真的审阅面前的报告,便在厚厚的一叠死刑审判书上签了字,而无一例外的,在这些审判书上,已经签下了莫托洛夫、贝利亚以及每一个人民委员的名字,而他的名字,则签在了最后一位,似乎,他只是在所有人都同意之后,才有些“无奈”的作出了签字,同意了大家共同认同的“审判结果”。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第一集团军群,确实发生了部队的大规模投降,许多胆小的指挥官,可耻的背叛了祖国,成建制的选择向中国人投降,但,也有一些部队,他们在陷入包围之后,选择了战斗,无疑,他们都是苏联的英雄!” 毕恭毕敬的站在斯大林的办公桌前,贝利亚用委婉的,更准确的来说,是磨棱两可的言语,对第一集团军群的调查作出了“结论”,尽管这个结论并不见得符合领袖的需要,但这却是唯一“合理”的结论了,他相信最终,领袖会认同他的这一结论。 “这是必然的,在革命的道路上,有一些人背叛了革命,同样也有许多同志选择了牺牲,但是,为什么,我们无法同第一集团军群取得联络呢?” 盯视着贝利亚,斯大林话语看似有些疑惑,但是语气中却又带着不容质疑的意图。 “科学院的无线电学院士们给出的答案是,无线电是可以干扰的,如果中国人实施了干扰,前线的部队电台无法接收或发出信号,当然,这存在着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但并非不可克服的,也许,在这一技术领域,中国人已经远远超过我们,或者其它国家,因此……” 在汇报时,贝利亚的措词显得极为谨慎,为了这个“合理”的报告,他甚至不惜通过制造一场飞机失事,从而清除了派往蒙古的调查小组,现在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将一切合理化,从而避免在将来引火烧身或者作为“替罪羊”。 而这正是他同他的前任的不同,他的前任是一个粗鲁的,作事不经大脑完全遵从领袖意志的人,而相比之下,贝利亚清楚的知道,如何在达成领袖意志的情况下保护自己,就像现在内务部实施的新一轮的清洗,他的处理方式就显得极为灵活,当然,这一切都是面前的这位领袖无从得知的。 但在另一方面,他清楚的知道,在面前的这位领袖决定再一次恢复大清洗的时候,在过去的一年中,协助在清洗中被不公正开除出党的数以万计的人恢复党籍,并用内部调查的方式说服斯大林停止清洗的过去,使得自己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边缘。 因此,现在他必须要保护自己。为了保护自己,曾经被搁置的几十万个案件的被重新提及了,尽管他明知道那些案件会使几十万人遭到逮捕和枪杀,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自己以及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贝利亚同志,我相信,那只不过一些托辞罢了!” 拿起烟斗,深吸了一口烟,斯大林又继续说道。 “当然,也许存在着这种可能性,但是,我们却不能否认另一种可能性——” 回过身盯视着贝利亚,斯大林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在军队之中,不满的情绪正在酝酿着,总有一些人他们对我们是心存不满的,他们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而现在,战争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们试图通过战败来警告我们,就像是革命战争时期一样,在国内革命时期,我们的许多军官都是白军军官,他们试图用军事观点左右我们的政策,甚至不惜通过失败来显示他们的重要性,现在,无论是芬兰亦或是蒙古,都存在着这种可能性,但是,酝酿这种情绪的并不是反动的白军军官,而是由我们所培养出来的指挥员,难道,这不是可耻的背叛吗?” 对于生性多疑的斯大林来说,当他认定某一件事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怀疑自己的判断,反而会竭尽可能的证明自己的正确,领袖是不会犯错的,同样也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如果说芬兰的挫败只是偶尔,那么蒙古战场上的局势骤然急变,则证明在军队内部不满的情绪的正在酝酿着,因此,他必须要在那股情绪演变成风暴之前,将所有的威胁消灭于无形之中。 “是的,斯大林同志,现在,在我们的内部确实存在着许多的反革命的或者潜在的反革命分子,因此继续进行肃反无疑是极为必要的,但是,斯大林同志,我们同时还需要注意到的是,肃反的扩大化带来的另一个弊端,那就是,会有许多人会为了减称自己的罪状,而疯狂的陷害他人,这也是我们必须要加以警惕的,尤其是一些顽固的反革命的、卖国的叛徒,他们更会籍机陷害他人……” 贝利亚巧妙的将一切都推到了顽固分子的头,即便是扩大化,那也不是出自于眼前这位领袖的错误,而是潜藏在内部的敌人借刀杀人的阴谋罢了,他深知这一观点,恰又是面前的这位领袖所需要的,果然,他的这番评断让斯大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贝利亚同志,你的提醒是正确的,也是急时的!” 看着贝利亚,深知他与他的前两任有着截然不同之处的斯大林,在赞同他的观点时,又特意强调道。 “所以,才需要内务部的侦查员们更加努力的工作,在挖出我们内部敌人的同时,确保我们的同志不会遭受敌人的陷害!” “是的,斯大林同志,请您放心,内务部的同志,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当然,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几十分钟之后,在贝利亚离开克里姆林宫的时候,坐在汽车上,他像是心有余悸似的摘下那副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文质彬彬的金丝边眼镜,然后谨慎的用手帕擦去额上的些许汗水,这些汗水直到坐上车的时候才流出来。 而此时,他才觉察到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即便是做为这场“肃反行动”的主持者,贝利亚也清楚的知道,最终他会遭受什么,就像他的那两位前任,曾经他们可谓是风光无限,但是现在呢?却早已成为被“肃清”一员。 或许,这正是莫斯科的政治学中的一个核心——每一个人都渴望成为斯大林的坐上宾客,但是每一个人在前往克里姆林宫“用餐”的时候,却都在担心着一个问题,在“宴会”结束的时候,他们是回到自己的家中,还是消失在卢比扬卡广场的某一个房间里,这样的命运,即便是作为卢比扬卡广场的主人也是无法避免的。 “哎!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 想到这里,贝利亚反倒羡慕起远在东方的那个中国人了,他挑动了一场原本没有希望的战争,但是那场没有希望的战争,却因为苏俄自身的问题,使得他拥有了赢得胜利的希望,出于种种需要,无论第一集团军群是背叛还是战斗,他们实际上都已经被放弃了,即便是他们侥幸突围,等待他们的仍然将是西伯利亚的集中营或者内务部的处决室,而如果他们投降的话,无疑则印证着领袖的“正确性”。 而现在,对于贝利亚而言,他需要展开一些工作,以此去证明领袖的正确,尽管他并没有从领袖那里得到直接的指令,但这却是他需要进行的工作。 “真是棘手的事情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静寂的北平 因为有雪光,天仿佛亮得早了些。 进了农历十月,此时的北平,不少人家和过去一样,都买来了鸡喂着,喂上两个月,进了腊月就可以杀鸡过年了,那时鸡也养肥了,也正因如此,这鸡的叫声比往日里多了好几倍。处处鸡啼,大有些丰年瑞雪的景况。 不过,罗富强可是一夜没睡好。到后半夜,他忍了几个盹儿,迷迷糊糊的,似睡不睡的,象浮在水上那样忽起忽落,心中不安。越睡越冷,听到了四外的鸡叫,他实在撑不住了。好容易等到天亮,街上有了大车的轮声与赶车人的呼叱,他坐了起来。坐着也是冷,他立起来,系好了钮扣,开开一点门缝向外看了看。雪并没有多么厚,大概在半夜里就不下了;天似乎已晴,可是灰渌渌的看不甚清,连雪上也有一层很淡的灰影似的。一眼,他看到昨夜自己留下的大脚印,虽然又被雪埋上,可是一坑坑的还看得很真。 为了有点事作,起床后,罗富强他一声没出,在屋角摸着把笤帚,去扫雪。雪沉,不怎么好扫,一时又找不到大的竹笤帚,他把腰弯得很低,用力去剑揸;上层的扫去,贴地的还留下一些雪粒,好象已抓住了地皮。直了两回腰,他把整个的外院全扫完,把雪都堆在两株小柳树的底下。 这时见了点汗,暖和,也轻松了一些。跺了跺脚,他吐了口长气。然后他朝着北方望去,他知道,现在,在北方,一场规模空前的,投入五六十万军队的大规模撕杀,正在进行着,或许北平城远离战火,但北平城的百姓依然能够感受到浓浓的战争气息。 “哎,这世道啊!” 感叹一声,罗富强进了屋,把笤帚放在原处,他想往起收拾铺盖。这时,程三也醒了,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说了话来。 “富强,你咋醒嫩早?” 刚醒来的程三说得音调非常的复杂,同时顺手向衣袋里摸出支烟来。吸了两口烟,他完全醒明白了。 “富强,你先别走!等我去打点开水,咱们热热的来壶茶喝!” “我去吧?” “不,我去!我还得请请你呢!” 说着,程三连忙的穿上衣裳,钮扣通体没扣,只将破袄上拢了根搭包,叼着烟卷跑出去。 “喝!院子都扫完了?你真成!请请你!” 待了会儿,老程回来了,端着两大碗甜浆粥,和不知多少烧饼与油条。 “没沏茶,先喝点粥吧,来,吃吧;不够,再去买;没钱,咱赊得出来;干力气活儿,就是别缺着嘴,来!” 这时天完全亮了,屋中冷清清的明亮,二人抱着碗喝起来,声响很大而甜美。谁也没说话,一气把烧饼油条吃了个干净。 “你说说,现在这闹的又是那门子回事儿!” 程三递给罗富强一支烟,罗富强摇了摇头。 “打从前年起,咱们和小日本打,现在又和老毛子打,这打仗啊,我瞧着可是越打越险哪!” 程三撇了半天嘴,似乎想过点味儿来。 “依我看哪!再这么打下去,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劲头,这么大的国家,大家伙都好好的过日子得了,非打那门子仗不是。” 虽说这仗对老百姓的生活似乎没啥影响,可程三却觉得这仗打的太险了,换句话来说,是中国行的太陡了。 “哎,这国家大事啊,不是咱们平头草民能扯道的,真是的,只盼着,这年景好点,能多挣两个大钱儿!” 在嘴边下这么嘀咕着,程三又催了句,瞧着罗富强说道。 “走吧,这不是出了太阳?现在啊,这骑车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干了,现如今,这满大街都是那个什么公共汽车,和过去的电车一个样儿,抢咱们的生意不是!这力气活,眼瞧着干不下去了!” 朝阳的阳光,借着雪的反射,已经将全城映的通亮。蓝色的天,白色的雪,天上有阳光,雪上映着光,蓝白之间闪起一片金花,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来。 骑着三轮车罗富强在北平城里转着,作为一蹬三轮车的力巴,每天从清晨到晚上,他都是这般在北平城里转着,或是定着点的在一些地方等着生意,只不过,现如今,随着这公共汽车一条线一条线的开通,这生意是越发的不好干了。生意难干啊!罗富强在心里这般寻思着,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街边执勤的军人,瞧着那些穿着呢绒大衣、踏着军靴在街道上巡逻的军人们,在运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眼睛总是不自主的移到他们的身上,虽说现如今,他也是北平市民团的团兵,可团兵总归只是团兵,远无法同这些正规军相比。 “若是那天生意真干不下去了,我也去当兵去!” 去当兵,见见世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话,在北平、在华北,就传着这么一句话来,什么“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那早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如今讲究的——军队只要最好的,至少对于华北军来说,他们只要最好的。 最好的! 念叨着这句话的时候,注意到路边的宣传栏边挤满了人,于是便和其它人一样,停好三轮车,他也跟着凑了过去,凭着个头优势,他看到宣传栏上张贴着几十张照片,照片上赫然是一队队在雪地中行走着的大鼻子。 “乖乖,国朝打了这么多仗,啥时候像现在这样真正打败过洋鬼子!” “可不是,瞧这架势,这投降的老毛子没有三四万,也得有一两万吧!当年八国联军那会,洋鬼子打进京城来,可都没这么多兵!” “照我说,这打洋鬼子,还是得咱们华北军,先是那日本小鬼子,现在又是俄国老毛子,这一个个的,可不都落在咱们手上了……” 挤在宣传栏边的老百姓无不是显得有些激动,没有“捷报的号外”有的只是一张张来自前线的照片,但却没有比这更直观的。 望着这些照片,念着照片下配着的文字,再看着照片上,那些在风雪中欢笑的战士,罗富强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那里叫喊着,此时,他的心中甚至出现了一种幻觉,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些军人中的一员。 当他离开宣传栏的时候,迎面扑入视线的,却是街的对面墙壁上张贴着海报上,在海报上赫然是一个持枪的战士手指着他。 “你参军了吗?” 我参军了吗? 一个声音在罗富强的脑海中回荡着,他骑着三轮车,甚至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赶着生意,而是径直朝着最近的征兵办公室的方向骑去,虽说空中下着雪,可是在征兵办公室的门外,却排出了一长溜队伍,都是等待报名参军的青年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笑容中又带着一丝自豪。 志愿兵与征召兵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作为志愿兵,可以申请参加军官培训考试!” 与征兵办公室隔着几条街的小饭馆内,一个中年人看着面前的三名青年,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嘱托着。 “如果报考北方商学院的话,需要经过这样,那样的资格审查,而且还需要本地商会会长或者参政员的推荐,这无疑会令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在说话的时候,中年人为其中的一名青年夹了块肉,然后看着他说道。 “所以,以志愿兵的身份参军,是成为军官的唯一捷径,也是华北地方军中少有的几个漏洞,现在,你们已经通过了体检,很快就要进入军营接受训练,无论如何,都要咬牙撑下去,记住,你们的使命和职责,明白吗?” 面对中年人的叮嘱,三个年青人重重的点点了头,其中的一个青年则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请您放心,我们绝不辜负家里的期望的!” 中年人默默的点点头,然后不无感慨的说道。 “这也是没有选择的办法,对于华北地方军,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渠道获得他们的情报,即便是……他们的保密制度非常完善,机要文件绝不会带出军营,外人亦无法进入军营,总之,你们进去之后,不要想着发展下线或者搜集情报,要首先学会保护自己,只要保护好自己,才有可能接触到更多的机要,才能在未来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如果引起宪兵或者内部反情报人员的注意,那么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明白吗?一定要保护自己!” “是!” 半个钟头后,在与三名青年告别之后,中年人看着自己的三个学生的离开,心底不禁感觉到一丝忧郁,原本他们应该上大学,然后……但现在,他并没有其它的选择,多年来,无论是邯郸军亦或是现在的华北军,对于外界而言像是笼罩着一层铁幕一般,想要了解这个铁幕,就必须派人进入其中,否则外界很难获得其准确的情报,就像北方的冲突,他也只能通过公开在报纸上的新闻获知军队的动向,至于其它根本无从了解。 “希望,他们能够成功吧!” 默默的念叨一声,神情显得有些复杂的中年人便戴着礼帽,踩着路边的积雪沿着街巷前行着,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路边一个跺着脚搓着手的三轮车夫一直观察着他,注视着他…… 第三百六十五章来自苏俄的退让 十二月六日夜晚,这一天,有一枚炸弹在距离铁狮子胡同不远处的街道上发生了爆炸,当场有几名路人被炸死、炸伤。这样的炸弹袭击,自华北当局同苏俄发生冲突之后,总是时有发生,而最近似乎更为频繁了。 尽管在爆炸袭击发生之后,警察局、调查部以及保安局立即展开联合行动,但是仍然未能完全制止这种发生在敌后的破坏行为。 当炸弹爆炸的时候,管明棠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台灯的灯光在炸弹爆炸的一刹那暗淡了一下,然后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或许,这是炸弹冲击波对电线线路造成的冲击造成的,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这种炸弹,对于这里不可能造成任何损害。 就在这时,外务处处长黄培坤和调查部部长曾澈两个人共同走了进来。 “怎么样?” 在他们刚一进来的时候,管明棠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他根本就没有过问发生在北平的爆炸,那种爆炸,在北平总会时而发生,自然有专门的机构去负责调查。 现在,他更为关心的事情是——与苏联方面的非正式的接触。与苏联方面的谈判已经在三天前秘密展开了,尽管现在战争仍然进行着,但是战争并没有妨碍两国官方的接触,正像现在在武汉,苏俄驻华大使高唱着“苏中友谊万古长青”一般,这或许就是和苏俄打交道的好处,在一个以领袖意志为意志的国家,领袖的意志决定着一切。 “是这样的,苏方表示,他们可以在蒙古问题上作出一定的让步!” 在回答主任的问题时,作为外务处处长的黄培坤从地图包中取出一份地图。 “苏方不反对我们对于达里冈爱地区的治权主张。” 只是治权主张! 有限的战役目标,并非整个蒙古,尽管从国际公法上来看,外蒙古依然是中国的领土,但事实上,中国对于外蒙却没有任何治权。 “并且原则上并不反对中国对于蒙古的主权拥有!” 这应该是苏联方面作出的最大让步了,虽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极为恶心,但是管明棠却非常明白,为了苏联人的这句话,南京政府争取了几十年,但是现在,管明棠并无意收复整个蒙古,从而进一步激化与苏联之间的关系。 “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关于蒙古的主权归属问题,必须要写进停战条约之中,” “但是,主任,苏方亦要求我方必须要充分考虑蒙古人民的意愿……” “蒙古人民的意愿……” 嘲弄似的一笑,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历史上的关于**立的公投,那是何等的尊重“蒙古人民的意愿”啊! 不过只是枪口下的意愿罢了! “告诉他们,我们会尊重蒙古人民的意愿!” 如果有必要的话……并不仅仅只有苏联人才有枪,只需要等待时机。 “但是,尊重,绝不意味着我们同意**立,对于中国而言,任何同意**立的说词,都是不可能为民众所接受的,这一切,必须以告知苏俄方面,所以,我们将不可能就任何有关蒙古现在以及未来地位的问题,与苏俄方面达成任何协议!” 又一次,管明棠为谈判定起了“调子”,从双方刚一开始接触,管明棠就不断的为谈判定着基调,准确的来说,所有的基调只围绕一个核心——有所得到,但绝不愿意对此作出任何付出。 正如同,他要求苏联方面承认中国对蒙古的主权拥有,却不愿就蒙古地位问题与其进行任何谈判一般,一但苏联方面认同中国的主权拥有,那么就意味着苏联与蒙古达成的任何条约,都是不符合国际公法的。 尽管事实上,苏联人从未表示过任何对国际公法的尊重,正像斯大林的一句名言一样“签订条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撕毁条约。”,与强盗打交道,就需要用强盗的方式。 “那么,苏联人是否就被包围部队提出交涉?”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管明棠又在自己的办公桌边坐下来,然后,默默的思索起来。 此时他甚至在内心深处佩服起那位拥有“钢铁般意志”的对手了,铁石心肠恐怕也不过如此了,从双方接触至今,他们根本就没有关心过包围圈中的几十万苏蒙军,他们的生死,似乎与苏俄没有任何关系。 “主任,我个人觉得,对于苏俄方面而言,现在苏蒙军根本就是累赘,相比于通过谈判解除我们的对他们的包围,我想苏俄方面更希望看到,我们将其全歼!” 在推测着苏联官方的态度时,只觉得一阵胆寒。 “有时候,我们很难用常理去看待发生在那个国家的事情!” 正如同发生在那里的大清洗一样,在心下感叹着,管明棠走到窗边,略微拉起了卷帘,此时窗外正飘着雪花,看着那被雪染白的房顶,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北方草原上的寒冷,感受到包围圈中的苏蒙军所遭受的磨难,只不过,那些依然在酷寒中坚持着、战斗着的人们,是否知道,他们已经被自己的祖国放弃了呢? 放下卷帘,迈着从容不迫的轻柔的步子,管明棠重新回到桌子旁。 “不过,这对于我们而言,却是一个机会!” “机会?” “是的!” 沉默了片刻,管明棠用相对冷酷的话语说道。 “是我们赢得胜利的机会!” 是什么样的胜利呢? 接下来,管明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仅仅只是坐在办公桌后的圈手椅里,以漫不经意的目光在桌上捞着的文件上溜过去。然后,他仿佛已作了什么决定,朝那只盛着许多削得尖尖的蓝铅笔的小笔筒伸过手去。 良久之后,管明棠微微抬起头来,此时,黄培坤已经离开了办公室,而曾澈仍然坐在办公桌的前方。 “主任,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苏俄方面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清洗!” 曾澈的话让管明棠默不作声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用不大地声音说道。 “自残的还不够啊……” 在过去的几年间,苏联的大清洗开创了一个人类史上不曾有的先例:一个政党将自己一半的的成员逮捕,一个政权将自己的多数上层成员处决,一支军队的军官团在和平时期几乎被完全消灭。 而现在,这个最恐怖、最黑暗的时期,不仅没有结束,而且在机缘巧合下,又一次亮起了自己的屠刀。 抬起眼睛来看了看曾澈,管明棠用不无感叹的话语说道。 “在去年刚刚刹住车的大清洗中,几乎整个消灭了苏军的军官阶层,红军指挥人员和政工人员有4万余人被清洗,其中1。5万人被枪决。大清洗枪决了5名元帅中的3人、4名一级集团军级将领中的3人、12名二级集团军级将领的全部、67名军长中的60人、199名师长中的136人、397名旅长中的221人。” 话声突然一顿,管明棠又用略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问道。 “那么现在,新一轮的大清洗……又将有多少有牵涉其中?” 这个问题,或许并不是管明棠需要考虑的,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去考虑, “这场与苏蒙军的战争,充分暴露出了苏蒙军脆弱的一面,他们的指挥官几乎没有任何经验,除去服从命令之外,在战场上,根本就不敢亦不会采取任何主动措施,即便是……” 朱可夫……想到这个名字,管明棠在心下略微叹了口气,看样子,无论如何,这位胜利象征都不可能在这个时空中成就他的辉煌了,正如同崔可夫一般,曾担任驻华顾问的经历,成为了其最为致命的经历,许多被曾被派往中国的苏军将领,都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被清算了。 被大清洗严重伤害元气的苏军,在苏芬战争中丢尽了脸面在历史上。90万苏联红军花了4个月时间,才迫使300万人口的芬兰屈服停战,红军伤亡50万人。它直接刺激了纳粹德国的军事冒险。 而在北方边界,20万华北军不仅可以包围30万苏蒙军,而且还可以在战场上占尽优势,这完全得益于苏军对自己人的“清洗”,若非如此,自己又岂会在蒙古方向进行军事上的“冒险”。 而现在,“清洗”并没有结束,甚至又掀起了一轮**,在这种情况下,只会令更多的军官被逮捕、被处决、被流放,到那时,这个时空中的苏军,只会比历史上更为脆弱,更不堪一击。 而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呢? 是否会刺激日本在未来采取军事上的冒险呢?想到这里,管明棠抬头看着曾澈询问道。 “清泉,现在关东军方面有什么动静吗?” “根据目标掌握的情报来看,关东军方面一直保持着难以想象的克制,但是,从关东军司令部传来的消息来看,我们在达里冈爱的行动,已经刺激到了关东军上下,甚至就连同东京方面,亦认为,现在的苏俄只是一个看似庞大的实际上却极为虚弱的笨熊罢了!” 曾澈的回答,让管明棠先是一愣,随后他又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墙上的地图,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看来,这一回,许多事情都将会改变……” 当然,这也进一步增加了不确定因素,甚至很有可能将影响到自己对未来的判断,但在另一方面,如果日军北进的话…… 想到这里,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看着曾澈说道。 “看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有必要同日本取得某种程度上的谅解,你觉得呢?” 第三百六十六章新京岁末 康德8年12月,时近岁末,“满洲国”首都新京上空彤云密布,大雪已经厚厚地覆盖了全市,而且看样子还要下。在过去的一年间,新京这座“满洲国”的首都与“满洲国”一般迅速建设着,一步步的展现着作为“首都”魅力。 前几个晚上已下了一尺多厚,是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尽管新京这座集中全日本几乎所有的建筑工程专家兴建的“亚洲第一现代都市”那现代的交通城市网络亦在大雪受阻,因厚厚的积雪陷于混乱,其中的一些剧院不得不改为临时旅馆以供回不了家的观众借宿。 尽管新京披上了银装,可是看上去几乎仍然是既有西方色彩又有东方色彩,尤其是那些“兴亚式”的官厅建筑,更在雪地间显出东方式的建筑美感。而所谓的“兴亚式”是一种以西方建筑框架为主体,揉入东方顶部造型的建筑式样尝试。东方人被西方列强欺侮了许多年,同为东方民族的日本也是一样,在东方人的心目中,一方面被西方建筑的合理性和艺术性震撼,另一方面更想张扬自己的文化艺术美。在新京设计这些官厅建筑时,同样存在这种纠结,尤其是日本人已经有了叫板欧美的想法,实际上,类似的建筑风格于中国南方亦是如此,实际上这些建筑形式与东方人欲摆脱欧美列强从而“**发展”追求有着极大的关系。 此时顺天大街那些兴亚式建筑而仅仅相隔几个街区,就是相对狭窄的小街,一排排艺妓馆、寿司铺以及服装店,鳞次栉比,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商店,它们门上挂着随风扑动的暖帘和五颜六色的灯笼,即使在这样的风雪中天,也显出一派欢乐气氛。 在这些街道中,有不少日本人的会所,那些会所看起来是西式建筑或者所谓的兴亚式风格,但是起居部分是日本式的,纸质的墙壁、纸质的滑动门,地板上铺榻榻米,只不过因新京的天气,而特意铺设了地暖。 此时,在这间会所内,十几名日本军官正那里一边喝着清酒,一边在那里畅所欲言着,而众人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核心“中苏冲突”。 从中苏冲突爆发至今,在近半年的时间中,关东军上下无不是兴致勃勃的“观察”着双方的表现,对于关东军而言,这是一个难得的“了解”两个敌人的机会,无论是苏俄也好、中国也罢,都是日本的敌国,尤其是苏俄军队,对于那个对手,他们对其了解更多是局限于纸面上,而发生在达里冈的冲突,却使得他们能够直观的了解这个显得有些神秘的“敌人”,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同样希望了解“邯彰军”这个心腹之敌,在经过一年的整军之后,其战斗力的进步与变化。 为了能够近距离了解这两支军队,关东军派出了大量的情报人员,直接前往战区进行侦察,从而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可以说,其对达里冈爱战场的了解,甚至远超过莫斯科对战场态势的了解。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苏俄军队的虚弱,远超过我们最初的想象,他们在兵力、装备均占优势的情况下,却被邯彰军完全包围,甚至无力突围,实在令人费解到极点,” 放下中的的酒杯,森本中佐用一种颇为感叹的口吻说道,今天的这场聚会实际上正是为了迎接他的归来——在过去的两个月间,他一直率领着一只侦察部队在达里冈爱一带进行侦察,战场态势的骤然急变,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费解?怎么会呢?现在的情况,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森本的话让佐藤大佐不时的摇着头,作为关东军对苏情报机关的负责人,他对于苏俄的了解无疑更全面一些,实际上,在中苏冲突爆发的时候,他就作出了一个判断——邯彰军赢得胜利的可能性超过九成,当然前提是在苏俄方面控制战争规模的情况下。 “大家应该注意到的一点是,对军官团体的大规模清洗,严重影响到苏俄军队的战斗力,或许,朱可夫是一个相对出色的军事将领,但是相形之下,他们的师旅团指挥官却没有任何经验,或许邯彰军的军官团的经验亦不丰富,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却远优于对方,而且基层军官团、军曹不仅极富经验,而且训练极为出色,加之其兵士训练有素,所以从一开始,他们选择了避其锋芒,诱使其实施纵深进攻,待其兵力分散后,再对其薄弱部位实施反包围,从而令其陷入当前的困境之中,而相比之下,苏蒙军的各级指挥官却无法应对战场上的形势变化,面对包围,他们甚至愚蠢的选择了就地防守,而不是彼此靠拢,这种军队,根本就是不足为惧的!” 在众人的谈论中,几乎所有人都认准了一点——现在的苏蒙军根本就不足为惧,对于经过一年的军备重整的关东军而言,此时,一种空前的自信正在关东军上下漫延着,尤其是随着新型飞机、新型战车以及新式火炮的大量装备,甚至其在推演中判定火力强大的邯彰军亦不足为惧,至于在战场上表现远不如日军的苏军,则更不放在眼中。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邯彰军在过去的一年间,发展更为迅速,从而致使苏蒙军完全无法与其对抗呢?” 一个理智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的时候,说话的是渡边一郎少佐,他曾在山东指挥过部队与邯彰军进行作战,尽管他成功率领一个大队的士兵摆脱中国装甲部队的追击,但邯彰军却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极为浓重的阴影,而此时他对邯彰军推崇得到的却是更多的反对。 “更为迅速?这根本就不可能!现在的邯彰军,和过去相比,我认为最大的变化就是他们的军官团经验更丰富一些,至于在火力和装备上,我并不认为会有多大的进展,他们的火力配置已经达到步兵部队的极限了!” 邯彰军步兵火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这是日本陆军根据山东战役的经验作出总结,相比于任何一支陆军部队,邯彰军营级部队火力极为强大,不仅装备有大量的机枪、迫击炮,甚至还装备有两门野战炮,他们的战斗力完全得益于强大的火力配置,在山东战场上,其凭借着优势火力,一次又一次的压制着日军。 但其强大的火力配置在另一方面却已经达到了步兵营的极限,已经达到不可能再进一步加强的地步,毕竟火力的配置最终受限于兵力规模,邯彰军的步兵营或许编制较大,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还能进一步加强火力配置。 “确实是达到了极限,他们的步兵营几乎与一个联队相当,根本就没有进一步加强火力的余地了!但并不意味着不能进一步加强,比如他们可以进一步加强步兵团、步兵师的火力,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渡边伸出他的拳头说道。 “过去,我们面对的邯彰军就像是一个躯体,步兵营是他们的拳头,可谓是极具威力,而团、师则是他们的手臂,虽相对有力,但却与其拳头无法匹配,如果其进一步增强手臂的肌肉,也就是团、师的火力配置,不仅可以提高战斗力,而且可以使其步兵师更具战斗力,加之,相较于过去,其师团军官已经具备丰富的指挥经验,因此,我个人认为,现在的邯彰军已经远超过我们所了解的邯彰军!” “渡边,但是你不要忘记一点,我们同样也在进步,现在的关东军,已经不再是昨天的关东军了!” 尽管渡边的这一分析,并没有被完全否认,但是在另一方面,在坐的诸人又岂会让他涨他人的志气。 “相比于支那军队,邯彰军最大的优势是火力,如果排除火力上的优点的话,恐怕也就是他们的兵士训练相对有素,但是,东乡元帅曾经指出,100门百发一中的大炮不如一门百发百中的大炮,或许,关东军在火力配置上尚与其有所差距,但是,我们的兵士在训练上更占优势,至于邯彰军的战车优势,现在是昭和14年,而不是昭和13年,我们的战车部队装备的97式中型战车,已经对其26式战车呈压倒性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邯彰军还有何优势可言?” 山东之战给予日本陆军太多的启示,更准确的来说,是给日本陆军上了一堂现代战争课,从步兵部队火力部队的加强,再到战车的运用,被打昏头的日本陆军,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内,收起了过去的高傲之心,认真反思“二十年荒废期”给陆军军备带来的影响,从而有针对性的调整陆军军备计划,进而努力建立一支现代陆军,虽然因同海军的的资源争执而影响了军备建设,但却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其实……” 面对众人的反驳,渡边用一种极为的无奈的口吻说道。 “你们一直都没有明白,邯彰军的优势到底在什么地方!” 第三百六十七章敌之所长 如果说日本人最擅长什么,恐怕就是对敌人的充分分析了,尽管对敌人的分析受限于这样那样的限制,甚至受限于主观判断的影响,但是总有许多理智的人,能够针对敌人的综合情况作出综合的分析。 “邯彰军的优势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前往位于奉天的新亚自动车株式会社的路上,石原莞尔用一种颇为玩味的口吻问道身边的柴山兼四郎,作为关东军参谋总长,柴山兼四郎是他特意向参谋本部申请调往关东军的助手,而其职责只是协助其处置军事事物,作为关东军参谋总长的他,在过去的一年间,则是把更多的精力投注于满洲国的工业建设上。 在过去的一年,通过多次的调整,其已经初步实现了借助“满洲重工业株式会社”开发满洲重工业的目标,而其最大的成就恐怕就是引进美国的技术与资金建设的新亚自动车株式会社,当然还有位于鞍山的引进德国技术与资金建设的昭和制钢所。 “是他们的火力?” “还是战车?” “亦或是飞机?” 接连三个疑问从石原莞尔的口中道出之后,柴山兼四郎却看到参谋长在那里摇着头说道。 “都不是!”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石原莞尔又继续说道。 “邯彰军真正的优势,是其管明棠直接掌握的北方公司!” 北方公司! 在过去的一年间,通过各种情报搜集以及情报分析,石原莞尔越发的看重这家中国工业企业,在他看来现在的“满洲重工业株式会社”根本就是在复制着“北方公司”的模式,但是能否像北方公司一样取得成功,就未尝而知了。 “自管明棠主政华北以来,北方公司便主导着整个华北的资源开发以及工业建设,其凭借着技术以及资金上的优势,尤其是政府的直接倾力支持,使得其回避一切不必要的干扰,尽可能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工业建设,数十座、上百座大型工厂的建设、数百座厂矿的建设,最终,这些工业生产力完全转变成了军队的战斗力,正如同过去的邯彰与邯彰军之间的因果关系一般。” 正视敌人的长处,这正是石原莞尔与其它人的不同之处。 “相比之下,南方的支那军队,或许可以从美国、从苏联、从德国获得大量的武器装备,但是他们却永远不可能像邯彰军一样,在战场上挥霍火力、不可能投入大量的战车、飞机,因为弹药总在消耗、战车和飞机总是会损耗的,可是拥有大量工厂的北方公司,作为军事供应商,却可以源源不断的为邯彰军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而,这才是邯彰军真正的优势所在!” 点评着中国南北两大势力的不同之处时,石原莞尔的神情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相较于他,反倒是柴山兼四郎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阁下,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北支方面,未来对我们造成的威胁岂不是更大吗?” “是会产生威胁,但是……” 朝着车窗外规模宏大的新亚自动车株式会社的厂区望去,石原莞尔的脸上却显露出一些笑容,北支的工业在发展,但满洲国的工业同样也在发展,得益于满洲国丰富的煤铁资源,现在满洲国正在一步步的朝着“工业体系健全的战争总后方”发展着。 现在满洲国的工业建设都如同他计划的一样,有条不紊的推进着,至多只需要再过三年,三年后,自给自足的满洲国就可以满足日本的北进计划,作为北进的总后方。 “时间,随着时间的变化,北支与南京之间的矛盾会随之加深,因此,在未来的几年内,北支是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因此,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所需要的就是抓住现在的机会,在必要的时候……” 突然,石原莞尔的笑容一敛,看着身边的柴山兼四郎说道。 “相比于北支,现在更让人担心却是东京!” “东京?” 点了点头,石原莞尔继续说道。 “苏联和与德国的合作确实超出我们的意料!” 石原莞尔所指是斯大林在八月二十三日与他的死敌希特勒签订一项条约,这个条约把日本上下弄得慌乱一团。在继近卫公爵担任首相的平昭骐一郎为了就签订三国条约取得一致意见曾开了七十多次内阁会议未获结果的情况下,又被《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弄得狼狈不堪,以致不得不宣布:“因近来欧洲局势变化复杂,无法逆料,内阁为此提出辞职。” 在内阁辞职的同时,希特勒和斯大林两人都向全世界大吹大擂他们所签订的历史性的条约九天之后,九月一日,一百五十万德军入侵波兰,同时苏联亦向波兰发起了进攻。而德国与苏联签定互不侵犯条约,之所以会对日本政界造成冲击,正是因为日本一直致力于的“德意日三国条约”受到这一条约的冲击,这直接影响到日本未来的战略布局。 “现在,东京甚至有声音要求,我们应该学习德国与苏俄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如果一但签定条约的话……” 沉默片刻,石原莞尔不无苦恼的说道。 “到时候,想要撕毁条约,恐怕就很困难了,到时候……” 心知自己很难左右东京政界的石原莞尔明白,一但东京真的决定与苏俄签订中立条约,到时候,即便是他身为关东军参谋总长,恐怕也很难阻止中立条约的签订。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由关东军单独行军,先撕毁条约再说!” 或许是8年前的“满洲事变”给予的启示,柴山兼四郎直截了当的给出了他的建议,8年前的单独行动可以奠定一个满洲国,那么现在,指挥着整个关东军的石原,自然有办法撕毁这个条约。 “嗯……” 沉吟片刻,石原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只是默默的说道。 “但是现在,我们却无法确定德国人的动向,除非德国人首先撕毁与苏俄的条约,否则,仅依靠日本进攻苏俄,根本就没有一丝胜利的希望,无论是对于日本亦或是德国而言,想击败苏俄,必须分别从东西两线对苏俄实施进攻,否则胜利的可能性是极为渺茫的,而且……” 如果德国撕毁条约的时间太晚的话,又必须要考虑到北支的威胁,毕竟国内问题对北支的牵制只是一时的,问题的根本在于——时机! 时机是否对日本有利,这恰恰是石原莞尔此时所无法预测的。 “或许,对于德国而言,同苏俄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甚至还有一系列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条约,是为了摆脱两线作战的困局,是为了发动对法国战争作准备的缓兵之计,但是,在德国赢得时间的同时,苏俄亦赢得了时间,尽管现在他们两国签订了这项条约,但是两国仍然对彼此的一举一动抱持强烈猜疑心,但对于希特勒而言,至少,在他们解决法国,甚至英国问题之前,他们都不甚可能撕毁条约,对苏俄发起进攻,而波兰战役期间,英法两国实施的“静坐战”,以及现在西线的安静,很难让人预料德国什么时候会对苏联发起进攻,如果,晚于明年的话,到那时,恐怕……” 到那时候,自己能否继续留于关东军参谋长的位置上,这都是一个未知数,对于石原莞尔来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个参谋长的位置实际上并不稳固,亦正因如此,他迫切的期待着苏德两国爆发战争,从而借助北进确保自身职务的稳固,但若是在他离任之后,德国才对苏作战,到那时候,他的继任者,敢绕开东京方面撕毁条约吗? 若是不能抓住那一有利时机的话……联系到届时欧洲的变化,一时间石原莞尔不禁为日本的未来担心起来,作为势单力薄的北进派的代表,石原清楚的知道,在日本内部更倾向于南下,毕竟南下可以获得更为丰富的资源,而北进呢?更多的却是为了确保帝国北部边境之安全,因此,北进的前提必须以德苏战局发展对帝国有利作为前提。 “恐怕南进一派就会占据上风,表面上,南进的风险无疑更小一些,一但德国击败法国或者拖住英国的力量,那么整个东南亚就对我们敞开了大门,但是……” 在汽车即将停在工厂行政楼前的时候,石原莞尔却忍不住长叹口气说道。 “南进一定会引起美国的反弹,我希望避免与美国开战。我认为,如果我们进攻苏联,美国不会报复的,至于不会激起美国的强烈反应。” 这正是石原莞尔的担心之处,他担心一但东京选择了南进,那么势必将会导致与盎格鲁一撤克逊人开战,而这却又是他千方百计企图避免的。至少在解决北方问题之前,必须要加以避免的。但在他看来,在日本,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总之……哎……” 见汽车已经停稳,望着车窗外的前来迎接的汽车株式会社的众人,石原长叹口气说道。 “希望,这次中苏冲突,若是中国能够大胜的话,能够给东京方面打打气,让他们不至于忧心忡忡的急于同苏俄妥协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绝望的挣扎 雪,和那些走在雪地上,用破布、破衣服和帐篷帆布包裹着的脚的士兵,他们中有一些人走的快一些,更多的人则因为脚部的冻伤,而走的很慢。一瘸一拐的,到处都是饿得眼窝深陷士兵。反攻,又一次失败!在反攻失败之后,原本就日益缩小的包围圈在这个时候,变得的更小了,这些再次溃败的士兵,摇摇晃晃的走着,走着走着,因为寒冷和饥饿,便会有倒倒下去。 第23天,对于陷入包围23天的二十余万苏蒙军而言,死亡的人越来越多,在包围圈内,到处充斥着死亡的阴影,现在每一个人,即便是意志最坚强的人也清楚的知道,依靠这些伤员和垂死的士兵,是无法阻挡中国人的进攻的,更无法突破中国人的包围圈。 现在死亡的口袋扎来越紧了。 七天前,中国人通过飞机空开出了投降条件——无条件投降! 这是中国人的条件,而作为回应,身为集团军群司令官朱可夫命令部队实施突围,但是突围失败了,随后防御的圈子被打出了一个缺口,包围圈收缩的更紧了,然后又重新合拢了,现地这个防御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撕破,越来越多的士兵选择了投降,而不是选择朝着着死亡的中心撤退。 端着步枪的赵思云,在这一圈战俘的周围走动着,他和战友们打量着一排排躺在担架上的苏军伤员,他们的脑袋上裹着绷带,胳膊和腿上上了夹板,瘦削布满冻疮的脸上表情呆滞,他们不是在战场上被击败的,而是被寒冷和饥饿击败的。 “17895个!” 排长看着那些包裹着破毛毯一瘸一拐的在战友们的押送下,沿着冰路向着未知的战俘营走去的苏蒙军士兵,道出了一个数字。 这是这场反攻中抓住的俘虏数量,许多苏蒙军甚至在刚一受挫的情况下,就选择了投降,这些饥饿的,没有一丝力量的军人,已经崩溃了,他们已经尽力了,在冰天雪地里,这些冻僵的饥饿士兵勉强发起了突围,在突围行动挫败之后,他们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 看着身边那些被抬起来的重伤员,赵思云看着抬担架的苏俄士兵,他们被冻的蜷缩着身体,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霜,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更是一块块的青斑,他们穿太薄了一点,看着在寒风中颤抖的身体,同情心难免在心中弥漫着。 “给你!” 抽出一块巧克力,在对方的疑惑中,赵思云不管他是不是能听懂自己的话,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递到那个士兵的手中。 “先吃了吧!” “¥%……¥……%” 接过巧克力的士兵嘴里说道着赵思云听不懂的俄国话,从那双麻木的眼睛中,赵思云似乎看到一丝感激, 看着面前的这些战俘的面孔,眼睛、颧骨和鼻子都从裹着头的的肮脏的破布和胡须中露出了出来,裸露的皮肤呈现一片青紫色,更多的却是满面的冻伤。 这就是他们有俘虏,一群被大自然击败的敌人。 这些被爆炸声、寒冷和饥饿折磨的的昏昏沉沉的脑袋,面对中**人的善意,只是大吃的吃着中国士兵送给他们的压缩干粮、巧克力以及其它的各种各样的食物,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是过去的23天中,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 当这些战俘沿由战车碾压出一道路行进的时候,这些战俘能够清楚的看到,在这条冰雪道路上又结了一层冰,一层红色的冰,在冰中含着一层由苏蒙军士兵的肢体铺成的血路,但对于脚下的血色的道路,却没有让这些已经见惯了死亡的苏蒙军产生过多的恐惧,他们只是一瘸一拐的走着。 而此时,战斗依然在进行着,在重炮的轰鸣声中,在苏军的战壕中,到处躺满了快在饿死的士兵,这些身体上包裹着破布的、浑身冻伤的士兵,依然怀抱着莫辛纳干步枪在顽强的抵抗着。 “坚决顶住!绝不许后退一步!” 这是来自司令部的命令,每一个人都必须战斗下去,即便是即将饿死的情况下,他们也必须要战斗下去, 又一次,在密集的火箭炮的攻击之后,在硝烟弥漫的战壕上,看着那些垂死挣扎着士兵,瓦连京站起了身,他和他的手下的人,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大家都已经经支撑不住了,之所以还能趴在这里,还是因为那一锅马骨汤,作为他们的团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挨饿,眼睁睁的看着士兵一个个的饿死,透过战壕,可以看到一旁被扒光衣服的尸体,尸体上看不到一点脂肪,这是饿死的士兵,再也没有办法了! 身高l。8米的士兵在死亡时,体重甚至只有40公斤,许多士兵被活活的饿死了,在这种情况下,战斗还有可能再持续下去吗? 援军,至于司令许诺的援军,更像是永远都不会到达一般,或许,援军不知道被阻拦在什么地方,也许距离这里还有几百公里,甚至更远,甚至,现在乌兰巴托都有可能被中国人占领了,甚至……瓦连京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他知道,现在任何想象力,都无法抗拒一个现实——死亡的现实! “同志们!” 趁着中国人炮击的空隙,瓦连京站起身说道。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曾为了伟大的苏联战斗着,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你们赶紧跑吧!" 终于,最不愿意道出的一句话,从瓦连京的口中道出了,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又一次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赶紧跑吧!” 在战士们的茫然中,瓦连京走进了他的掩体之中,分钟后,战士们听到了掩体内传出了一声枪响,掩体内的枪声,让这些战壕内躺着的士兵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坚毅之色,他们握着手中的枪,看着彼此,然后又看着远处的轰鸣驶来的中国坦克。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默默的准备着。 终于,当中国坦克出现在视线的范围内的时候,这些看似饿的奄奄一息的俄国兵,匆忙的把手中的步枪扔掉,然后手拿着集束手榴弹,等待着敌军坦克的靠近。 “乌啦!” 像是最后的疯狂一般,原本甚至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只能躺在战壕内以节省体力的士兵们,像陷入疯狂似的,叫嚷着跳出了战壕,并试图接近中国坦克,用集束手榴弹摧毁坦克,这些来自苏俄各地士兵,有的被坦克上的机枪打死了,有的则打到钢板上的反弹回来的子弹击中,倒在雪地中苦苦挣扎着,少数的幸运儿很快便死去了,一些不幸的人会被坦克碾压成一团与冰雪混杂在一起的肉团。 越是在这种没有希望的时候,战斗进行的就越发的残酷,在天空中,炮兵的多管火箭炮在天空中喷射出一道又一道光芒四射的线条,密集的弹雨不断的摧毁着苏军那脆弱不堪的防线,这摇摇欲坠的防线,眼看着就要被击溃了。 当最后一个苏联士兵倒下的时候,一辆26式坦克停在了这片战场上,坦克舱门打开了,穿着黑色坦克服的马跃武露出半截身体,他看着眼前的这片战场,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苏俄士兵,目光显得有些复杂。 先前在战车上,他甚至看到了饿的连路都走不动的俄国士兵,是如何拖着手榴弹,一步步的朝着他的战车靠近,最终,那个俄国士兵和其它人一样,被打死了,而现在,一直以来都是呆在战车中的他,却想好好的看一眼这些俄国人。 “真是一群不怕死的家伙!” 嘴边这么嘀咕着,在跳下坦克的时候,马跃武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刺骨的寒风,踩着脚下的积雪,他走到了那个身体上包裹着几片破布的俄国士兵的尸体前,他翻过那具尸体,看到却是一张沾满冰雪的脸膛。 看着那张饿的几乎是皮包骨头的脸庞,在马跃武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根香烟递到了他的面前,是一个步兵中士,提着冲锋枪的步兵中士,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绝望的挣扎!” 相比于马跃武的多愁善感,步兵中士随口吐出一句话。马跃武注意到这个中士在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地上的尸体那怕一眼,只是叼着香烟,环视着眼前的这片战场。 相比于苏蒙军那饿的皮包骨头的脸,中士的脸庞却显得有些红润,只不过稍有些冻色,中士一边吸着烟,一边为空弹匣装着子弹,嘴里在那里随意的说道。 “勇气,即便是这些士兵拥有满腔的勇气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他们的粮食早就耗尽了,炮弹也打空了,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援军来救援他们,他们看似英勇,可这种英勇又是什么呢?” 脸上带着嘲弄式的笑容,中士嘀咕着。 “顶多,也不过就是一群被抛弃的士兵,绝望的挣扎罢了!” 第三百七十章挫败 坦克! 一辆接一辆的坦克燃烧着雄雄的烈焰,满是冰雪的大地上,到处都是燃烧的坦克、装甲车、汽车,在冰雪中,一个个黑色的斑点,那是炮击留下的弹坑,而在斑点间散布数以万计的尸体。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包围圈中的苏蒙军出人意料的集中兵力反动了突围行动,一万人、两万、三万人……整个军队在一百多辆还能运行的坦克的掩护下,向第27团的防线发起了进攻,尽管第27团拼命防御,但在援军抵达的时候,依然有一部分苏军成功的突破了包围圈。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为……苏蒙军投降了!当包围圈再一次合拢的时候,眼见没有希望的苏蒙军投降了,几乎所有仍陷于包围圈之中的苏蒙军都选择了投降。 在远处,一条长长的灰色的线在冰雪地行进着,一个挨一个,衣衫褴褛,饿的快要死去的苏蒙军,每几十人一组拉着雪橇,他们的身体弯着、几乎趴到了地上,而另一些人,则端着枪站在他们的旁边,他们随意的四散着,吸着配给的香烟,他们的身上防寒服上沾满了硝烟,相比于那些苏蒙军士兵,他们的脸上却流露出惬意的笑容。 在傍晚时分,南翼包围圈中又有近四万名士兵和军官,连同他们的将军一同当了俘虏,战俘的队伍进一步扩大了,现在向前行进的队伍多是75000余人,这些战俘集合起来,排成长队走着,掉队的又跟上,一步一滑,一瘸一拐的,头上缠着绷带,断了肋骨的、手臂骨头被打碎的,有的没有了脚,趴在雪橇上,依靠着战友的推拉前行着,几乎所有人都是胃空空的,肚子里没有任何油水,身体上没有一丝脂肪,包在脚上的是冰冷的雪,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吃力,好几个小时,才走完一公里。 这些战俘吃完了最后一点面包屑、马粮,用完了最后的急救包,喝光了最后一口水,他们的物资在轰炸中被炸飞上了天,他们甚至没有运输工具,卡车、载重汽车、医疗车都被摧毁,此时,他们只能依靠步行。 这是一群交给死神的人,不只是沾满泥土的面孔,吊着的胳膊,被炸得粉碎的军大衣以及各种疾病也伴随着他们行百着,让这群濒于死亡的战俘在在这冰雪中行走着。 75000人加上前几天俘虏的苏蒙军士兵,一共超过十万人,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得照顾、安置这些战俘,他们没有粮食,在这个大草原上也没有建筑可以安置他们,甚至也没有铁路可以运输他们。 他们只能步行,这支俘虏的队伍沿着被汽车、坦克碾压出的道路朝着南方移动着,在沿线前线的作战部队为这些战俘留下了一些物资以及一部分医生,在寒风中,俘虏们慢慢的移动着,一段过去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走完的路,他们足足走了两天。 到了晚上,冰冷的寒风又一次笼罩着大地,在这冰雪之中,裹着大衣和破布片的瘦骨嶙峋的战俘们在寒风中行走着,有的人走着走着便倒下了,后方的人迈过他们的身体,相互搀扶着继续向前走着,人们跌跌撞撞的行走着,脚步也是一歪一滑的。在第一个晚上,前线作战部队留下来的几千具帐蓬和大量的燃料,挽救了许多人的命,让许多苏蒙军士兵免于被冻死。 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来之后,行军又一次开始了,在人群中,还有一位穿着大衣的将军,将军也是垂着头,和普通的战俘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他偶尔的会把视线朝着周围看去,他注意到,周围似乎没有多少看守,准确的来说,中国人根本就没有派出多少士兵押运他们,只要愿意,随时都有逃离的机会。 “形势十分严重,一个人肯定走不出去的!” 在将军的旁边,一名军官轻声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在荒无人烟的大草原上,对于这些没有食物的战俘来说,离开这条公路,失去了公路两侧那些中国人留给他们的补给,那么其结果几乎等同于死亡。 “一个人肯定不行,没有食物、没有地图……” 没有人比将军更清楚这一点,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心知已经无法再离开这里的他抬着有些沉重的脚步,随着这支庞大的战俘队伍,沿着公路,朝着南方走动着…… 突围了! 投降了! 接连的消息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不断的从前线传来,在得知苏蒙军调动几乎全部的力量,进行最后的突围之后,管明棠像是长松了一口气似的,整个人顿时放松了许多。 “但愿,他能逃出去吧!” 在过去的几天中,根据管明棠的命令,包围部队适当的加大了防御间隙,而其目的则是为了让第一集团军群的一部分人逃脱包围圈,至于他们逃脱包围圈后,会遭遇什么,那就不再是他所考虑的了,也许,其中的一些人会被视为英雄,但更多的人,必然将遭受内务部的调查与审判。 而这正是管明棠希望朱可夫以及其它将领能够逃出去的原因所在,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克的,斯大林为了维持自己的声誉,很有可能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第一集团军群的军事将领们,如果他们能够全军覆没的话,苏俄官方会在官方新闻中赞扬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爱国热情”以及“勇气”,但如果有人成功的返回后方,那么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按照现在苏俄国内的再次掀起的“大清洗”,那些成功的逃出包围圈的将军们,或许没有死在中**队的枪口下,但却极有可能死在苏俄内务部的枪口下,而这……正是管明棠所需要的! “耿光,是不是可以向中央报捷了!” 在沉默良久之后,抬起头看着坐在面前的杨杰,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时候向中央报捷了。 “完成对苏俄第一集团军群的歼灭性打击,俘虏l2。75万人,击毙l5。82万……” 念叨着这个数字,尽管心知击毙的数字中大多数是被大自然的“击毙”的,但管明棠这会并不介意朝自己的头上戴顶高帽子,让全中国一同分享这场胜利带来的喜悦。 或许,一些亲苏的新闻记者可以指责自己是“与日本帝国主义者同流合污的反动军阀”,但是,对于国民而言,这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 “这场胜利,对于国民而言,恐怕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新年礼物……” “主任!” 看着面带喜色的主任,杨杰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凝重,这场胜利来的并不突然,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从包围圈形成的时候,这个结果几乎就是必然的,冻死他们、饿死他们,最终,饥饿与寒冷会击败他们。 但是现在,杨杰所关心的却不是如何报捷,如何让国民分享胜利的喜悦,去享受这份新年礼物,现在,还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在说话的时候,杨杰将厚厚的一叠书推到了管明棠的面前,那封面上赫然写道《苏军战斗力分析——达里冈爱战役总结》,战役刚刚结束,总结就已经做出了,这速度…… “苏军内情……” 看着手中的这几分书,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是根据他的指示,由参谋部根据前线部队的报告以及对苏军战俘的审问作出总结以及情报分析,不过……这些都是假的! 准确的来说,是半真半假,在所有的资料中,都进一步“削弱”了苏蒙军的力量,而之所以“削弱”苏军战斗力的原因非常简单,是为了把这些情报送到需要它们的人手中一一日本人的手中。 “全世界,除去芬兰之外,只有我们和苏军交过手,所以,我们的资料无疑是第一手的,现在中央希望我们将所有的有关苏军的情报上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些资料最终会将会进入德国顾问团那里,毕竟德国人也希望了解苏军,同时,也将有可能流到日本人手中,这样的话……”看着主任,杨杰不无担心的说道。“日本人或者德国人做出误判没有任何问题,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我担心的中央会不会做出误判,毕竟……” 倘若中央因为这些情报在将来对苏俄的实力作出误判,并导致一系列的外交或者决策上的失误,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中央暂时是不会做出误判的!” 摇着头,了解历史走向的管明棠清楚的知道,对于蒋介石而言,他一直坚持着一点“日本是第一敌人,亦是唯一的敌人”,至少在解决日本之前,他是绝不可能有节外生枝的,就像这次,苏联稍一表露出希望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意愿时,他立即第一时间电报自己,要求抓住时机,尽快解决对苏冲突的问题, “我们需要的是……日本作出误判!” 最好,连同德国都一同作出误判,但是话再说回来,难道,真的只是误判吗? “另外,看看能不能通过一些渠道,把内行本泄露出去,毕竟,以日本人的谨慎,他们肯定不会相信咱们会如实上报中央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委员长的心思 还都南京! 进入民二十八年岁末,还都南京这个声音越发的响亮,经过一年多紧张的建设,南京市重建中规划的一座座官厅建筑以及一系列的公务员公寓的先后完工,意味着还都南京的时机已经成熟,而对于国民政府而言,还都南京更多的却是政治上的需要——毕竟在政治层面上,南京依然是中国的首都,而武汉不过只是临时的政治首都罢了。 随着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发表的《告别四川父老书》,在高度赞扬四川人民的同时,重庆完成了战时首都的使命完成了,同样也意味着“还都南京”已经正式进入政府的工作范围。不是一月,就是二月!应该会在清明之前,当武汉各界流传着“还都时间”时,在洛伽山上的蒋公馆内,此时却是一派欢喜之色,参加聚会的各国的使节、驻华军官们,纷纷向蒋介石这位委员长表示祝贺,祝贺“他的军队”在北方取得了一场大捷。 “这场大捷奠定了未来亚洲十年的和平!” 面对北方的大捷,几乎每一个亚洲问题观察家都如此说道,而面对外国人的称赞,蒋介石在“谦逊”的表示感谢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又是复杂的。 “中国心腹之患,唯以苏俄为最!” 这是当年作为“孙逸仙博士考察团”访苏时,蒋介石得到出结论,也正是从那时起“反苏、防苏”就被他认定为自己的使命与责任,而现在,北方一场空前大捷,似乎缓解了苏俄对中国的威胁。 几乎每一个中国人,面对达里冈爱的大捷时,都会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笑容是灿烂的,在外人的吹捧中,在德国人、意大利人、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甚至日本人的吹捧时,几乎所有人都变得有些飘然。 是的,在中国近代史上,在对外战争中,从没有取得过如此辉煌的胜利——歼灭外**队近三十万!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中国仅只投入了不到25万军队,根本就是以弱胜强嘛! 这样的胜利足够让任何中国人为之自豪!为之骄傲,似乎一夜之间,人们看到了强国的希望了。 “这是一年来亿万国民至力国建所带来的辉煌胜利!” 面对胜利《中央日报》如此这般的“巧妙”的将功劳归功于“国建”,致力于国家建设的亿万国民们共同奠定了这场胜利,非一军一将之功。 当然这只是官方的说辞罢了!或许报纸上可以这么说,但是作为国民政府的实际掌权者,蒋介石非常清楚打赢这场战役的是中**队,但并不是“他的军队”或者说“中央的军队”,而是一支地方军队,尽管在一定程度上,这支地方军队又与地方军阀的队伍截然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是“地方军队”。 “狡诈的甘为帝国主义列强与资本家代言人的中国北方军阀!” 苏俄的报纸如些这般形容华北当局,或许有挑拨之嫌,但作为中国最高权力的主宰者,蒋介石却明白,这是事实,不可更改的事实! 胜利是让人骄傲的,但是警惕却又是必然的。人的心境总是如此的复杂,在一年前,他曾用“忠若明棠”去形容管明棠的忠诚,而现在,面对华北的胜利以及华北的剧变,他却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冷静的去面对这一切,毕竟,政治的现实提醒着他,半**的华北当局,对于中央而言,一直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隐患。 在有如戏剧的宴会结束之后,蒋公馆再一次恢复过往的平静,孔祥熙双腿一伸,坐在沙发里透口气道。 “晦啊,瞧瞧,整个宴会上,到处都是夸他管哲勤的,似乎没有他,这中国的局势,不定就成了什么样子的了!” 作为财政部长,孔祥熙与华北一直都有些“不对付”,除去多次钱款之争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日军撤出上海后,孔祥熙曾试图借助“汉奸”罪没收一批企业,而管明棠却站出来横插一手,从而让其打算泡了汤。 这会抓住机会自然小心翼翼的上起了“眼药”来。 “外国人就是这种脾气。” 外国人对管明棠的称赞,蒋介石倒不觉得的有什么大不了的,相比于称赞,他更看重的却是实际,更何况,他也知道,孔祥熙之所以对管明棠有一肚子意见,怕还是因为上海与财政部的事情。 “他们夸他们的,即便是把他夸上天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这,蒋介石却是把话锋一转,看着孔祥熙问道。 “庸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样在国建上作文章,上次我同你说的,打电报给陈嘉庚,请他多多发动华侨购买债券或者回国投资,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华侨是最爱国的,当年中山先生一再同我提起这件事,不断地赞扬他们,在抗战的时候,华侨最不愿意做亡国奴,他们无不是拼命捐钱,现在,要告诉他们,这国建关系到国家的富强,而且还关系到国家的工业化,现在,政府根本就筹不出太多的款子,所以,要想办法,想办法在这些华侨的身上做文章!” 国建一词缘于去年由德国派往中国的工业顾问团制定的“四年国家建设计划”,这一国家建设计划借鉴的德国的“四年计划”,同时亦借鉴了苏俄的五年计划,以统制经济为核心的,其核心旨在用四年的时间完成国家的基本工业化,更准确的来说,是实现中央控制区域内的基本工业化。 尽管“国建计划”得到美国、法国、英国以及德国资本金融界的支持,但在实际上却碰到诸多的问题,除去大型项目得到外国资金支持外,许多配属工程却一直受困于资金的限制。 在“国建计划”实施一年之后,其成就甚至的逊色于中华复兴开发银行主持的“复兴开发”计划,现在,在政治上,华北当局推动的农村建设、土地建设初见其效,在军事上,华北当局又赢了苏俄,若再在经济建设上,再让北边掌控了局面,到时中央的面子可就真的难看了。 一听“国建计划”,孔祥熙便猛的一皱眉,然后颇为为难的说道。 “委员长,这恐怕不容易罢?” “怎么不容易!” 孔祥熙的回答让蒋介石顿时流露出一丝不悦。 “华侨历来都是爱国的,抗战的时候,华侨的拳拳爱国之心,也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让他们买些股票、债券或者回国投资什么的,怎么,庸之,事还没去办,就开始泄气了?” 面对委员长的不满,孔祥熙连忙急声说道。 “委员长,我也并不是泄气,因为华侨的事情很难办。去年,华复行就在新加坡、大马、印尼各地办起了分行,成天举办招商会,邀请华侨回国办厂或者购买华复行的股票,他们办事相当有步骤,每一个项目都有什么市场可行性报告之类的文字和图表资料,弄的南洋那边的华侨无不是觉得投资华复行的项目更靠谱……” “而且,委员长,你也知道,当年咱们想着侨汇的时候,邯彰那边却在南洋大招南洋兵,现在虽说有不少都退役了,那些华侨子弟和华北当局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自然的,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也就更倾向于管明棠了……” 刻意的这么一点,见委员长脸色中显露出浓浓的不快,孔祥熙忙继续说道。 “现在,那些华侨们都很相信管明棠,相信华复行,所以,要他们买国建债券,谈何容易啊!” “当年之失啊!” 孔祥熙的话,让蒋介石颇为无奈的长叹口气,当年抗战军兴的时候,中央和过去一样,眼睛盯着华侨的钱袋子,但对于华侨参军却有些抵触,甚至有所防范,而管明棠却盯着人,他在南洋前后征召了五六万华侨子弟,有着这层一同流过血的经历,自然的华侨在心理上也就倾向于华北当局了。恰在这时,宋美龄走进来插嘴说道。“其实,这也算不上失!”朝着丈夫笑了笑,宋美龄又继续说道。“这华侨有华侨的考虑,关键还是中央不积极,做生意的,无非是为了财,单是为了出于感情,广东的华侨是更乐意在广东投资,还是的愿意在华北投资,”话声落下后,她看着孔祥熙说道。“所以,这建设要起个名头,这引进侨资,不要非打着中央的名义,可以打着各省的名义,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报效乡梓,造福乡里,这也是个很好的名头嘛,我看那,可以以广东、福建、浙江这样的华侨大省的省主席、各地机关的名义,邀请各地华侨回乡省亲嘛,对有所成就的华侨,可以地方的名义发电报,发训词,勉励他、嘉奖他!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再加上建设家乡、报效乡梓,造福乡里的名义,你们说,他们还能拒绝嘛!” “夫人说得有理,” 夫人的话让蒋介石眼前的一亮,他频频点头说道。 “庸之,我看可以先这么做做试试,这样做既干净,又漂亮,而且更能激起华侨的爱乡之情!这爱乡也就是爱国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归家之侨 在民国建立前,华侨对孙中山革命的支持,使得海外华侨获得了“革命之母”的称号,在民国建立后,华侨同样一直支持着国内的建设,捐资助学、捐资输难之举更是数不胜数,而在抗战军兴之后,海外华侨更是倾力支持祖国的抗战,不仅踊跃购买国债、大量义捐,更是有数万华侨直接回国助战,而在海外华侨之中,又尤以南洋华侨更为踊跃。 南洋是明、清直至民国时期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呼,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一个地理概念,从明末时,不甘剃发易服的汉人转离大陆,来到南洋,直到在晚清时期,因中国政局风雨飘摇,战乱不断,列强欺凌,无数华人迫于生计,背井离乡,涌入“下南洋”的大潮中。南洋由此成为华侨最多的地区,在万华侨之中,南洋华侨则达800万之多。 在南洋,大马可以说是华侨最为聚集之地,两百万华侨的先辈经过一个世纪的垦拓,在大马半岛、新加坡建立起了一座座城市,在这里烙印下的深深的中国烙印,在大马的21个重要城镇中,华侨人数超过居民总数50%的就有l7个,而其中又以新加坡为最,尽管这是英国人的殖民地城市,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汉字招牌、汉字广告,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是中国的一座城市,而非英国海峡殖民地治下的殖民地首府。 元旦刚过,这一天,整个新加坡,到处插满了国旗,不是英国的国旗,也不是海峡殖民的旗帜,而是一面面中国的国旗,这一天的新加坡变成了一片旗帜的海洋,以至于让城内英国人以及印度人会产生一种错觉,他们来到了中国的某一座城市。 若是在几年前,或许,英国警官、印度巡捕也许会加以阻拦,毕竟这并不是中国的国庆日,但是现在,他们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而对于华侨而言,他们清楚的知道,这种变化缘自于何处,对于敏感的华侨来说,他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从去年起,殖民地政府对华人态度的变化。 “热烈欢迎南洋侨社荣民返家!” “南洋侨社子弟兵万岁!” 在国旗的下方一家家杂货铺、商铺的门前或是刷着标语、或是悬挂着横幅,在街道中央,更是悬挂着过街横幅,不少商铺亦打出了“军属8折”的广告。 而侨社的学校更是停课,学生们以及许多华侨,更是早早的赶到了码头一带,等待着邮轮的进港。 今天是第六批华侨子弟退役的日子,在过去的两年间,多达六万名华侨子弟兵归国助战,在停战协定生效后,其中大半华侨子弟选择了退役,而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继续服役,而今天,这些侨社子弟之所以受到如此盛大的欢迎,在很大程度上,与刚刚取得的达里冈爱大捷有着很大的关系。 “我们击败了俄国人!” 就像是当年日本人击败了俄国人一样,日本的侨民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在西洋人面前挺起了胸膛,而现在,华侨亦因如此,在西洋人面前挺起了胸膛来,毕竟俄国人,那是西洋人!而现在,中国同样也击败了西洋人。 “我的哥哥是华北集团军群第十一师中士,去年考上了军事学院……” 站在码头上,王德峰用一种极为骄傲的口气向同学们炫耀着,第十一师,曾在报纸上出现过,他们全歼了苏军第36师以及第37坦克旅。 “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回来……” 望着大海,王德峰默默的在心里想着,此时的码头上,无不是一双双望眼欲穿的眼睛,他们、她们无不是望眼欲穿的望着那海平线,期待着家人的归来。许多军人总是如此,他们总喜欢在这个时候,刻意的给家人带去一些惊喜,突然回到家人身边的惊喜。 “快看,船来了,船来了……” 突然,随着远处的一声叫喊声,码头上数以万计的人们纷纷翘起脚尖,可不是嘛,在海平线上出现了一艘船的影子,在这个时候进港的,显然就是那艘“唐山号”。 “嘟……” 伴随着一声汽笛,“唐山号”开始减速,终于在新加坡码头上靠岸了!发动机的震动声已经完全消失,王德阳躺在蚕棚似的床上,谛听着来自码头的欢呼声。 此时,他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一种轻松感油然而生。 “我终于回来了!” 在过去的十七个月中,王德阳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调查学校内接受的培训,他无时无刻不在神经过敏地警惕着那些不露痕迹的“敌人”,每天在学习与训练中度过,表面上,他是一名陆军中士,但实际上,他在军中不过只服役了几个月,在更多的时候,他是在于调查学校中接受特工培训,现在,他终于再也不用担心那些“敌人”了。 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清楚的知道,对于许多同志而言,他们已经结束了身为军人,为国服务的生涯,而对于他来说,他的工作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德阳,快,船靠港了!” 随着“战友们”的呼喊声,王德阳和其它人一样,都挤上船舷,透过船舷,他们可以看看到码头上已经挤满了欢迎的人群。 “王裕强,我在这里呢!” “喂,阿梁在这里哪!” “阿文,我在这里……” 呼喊着朋友、妻子、儿女的声音此起彼伏,在码头上、在邮轮上响成一片。这声音,既象是对等待多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但又唯恐回不来的亲人们的欢迎,又象是为穿过硝烟战火、航行几千海里,终于幸运归来的亲人们给予的祝福。 船上的人们从栏杆上探出身子,就象挂在船舷上的累累果实,使劲地挥动着手臂,这些依然还穿着军装的荣民们,无不是激动的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阿娣我在这!” “阿芬……” “娘……” 相比于他人的激动,王德阳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平静,他知道自己的家人也在这里,至于他的弟弟,那个曾跪在码头上给他送行的弟弟,肯定会来接他的,在弟弟寄来的一封封信中,清楚的说道着他对自己的思念。 “我会带一柄日本军刀给你!” 背负着行李,手中提着一柄日本指挥刀,这……并不是他的战利品,而是毕业后,他的上级送给他的礼物,显然,这是上级记住了他给弟弟的许诺。 嗯,还有一块苏俄产的手表,这也是“战利品”,只不过,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战利品,而是上级不知从那一座战利品仓库中取来的,用于让他安慰亲人的工具罢了,甚至就连同他的那枚军功章,也不过是……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愧疚,但随之也释然了——这里,将是一个全新的战场。 想到这里,王德阳这些人的后面,也望了一下码头上的人群,终于,在码头边,他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在人群中,身体显得有些文弱的,穿着一身白衫的弟弟正焦急的朝着船上张望着。 “阿哥,我在这,我在这……” 码头下方的王德峰隐约的看到哥哥的身影时,他立即激动的跳着,拼命的挥着手。 “阿哥,阿哥……” 阿哥回来了! 在看到阿哥的身影的时候,王德峰只感觉眼眶一热,在过去的两年间,他没有一天不担心阿哥,他既相像阿哥一样回到唐山,回到祖国,与敌人进行战斗,但在另一方面,却又无时不刻的不担心着阿哥的安危,他害怕,害怕像一些邻居同乡一样收到阵亡通知书。 “阿峰!” 提着行李,站在码头上,王德阳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弟弟,阿弟长大了,见阿弟双眼通红的样子,忍不住摸了他的头。 “都l7了,还那么爱哭!真是的……” “阿哥……” 激动的看着阿哥,原本有千言万语的王德峰却被阿哥的一句话说的脸色一红,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阿哥手中握着的东西。 “阿哥,这是……日本人的指挥刀,阿哥,这是送我的吗?” 在惊喜的喊叫声中,王德峰激动的喊叫着,向同学们炫耀着,看着激动不已的弟弟,王德阳的脸上只是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当然,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一些遗憾,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柄指挥刀的来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似乎猛一静,军人的直觉让他连忙转过身,却看到几十名穿着礼服的军人依次站在船边,而工人们正抬着……军棺,看到这一幕,他立即明白了,这是烈士的灵柩护送队在下船。 在这一刻,原本热闹的、欢喜的码头顿时静了下来,人们用复杂的眼光看着那一具具黑色的棺材,看着列队站在舷梯两侧的护送队。而原本正与亲人团聚着,欢笑着的战士们,神情随之变得肃穆,他们纷纷自发的离开家人,站在护送队的身后,缓缓的行着军礼,军礼的行起了缓慢的。 “敬礼!” 和其它人一样,随着一声低沉的口令,王德阳缓缓的行起军礼,而这时原本喜气洋洋的码头上,瞬间便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低沉的伤感所笼罩着…… 第三百七十三章未来的任务 覆盖着国旗的灵柩,在护送队和退役官兵以及人们的注视中,被抬上了码头,然后被小心翼翼的抬上汽车,每一个人都知道,很快,这些灵柩将会送还到他们的家人身边。 在无声的肃穆中,护送队护送着烈士灵柩,离开了码头,几分钟后,原本沉寂的码头,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只不过相比于先前,此时的热闹中却多了一分珍惜。 双足踏在新加坡的土地上,尽管王德阳生于此长于此,但此时,他的心情却显得有些复杂,这座城市的将来究竟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王德阳的心情显得有些地沉重。其实,他只是一个“只要能摸清情况就算完成了任务间谍”,至于“将来会如何”,那是领导者所考虑的大事,作为一名国家的外派特工,他唯一需要完成的就是自己的任务……但是,他总还是有一种忧国忧民的感情…… “阿哥,你看那是赵大叔家……” “习8是方伯伯……” 就像阿哥多年没有回家似的,王德峰不停的为阿哥介绍着周围的一切,全不顾从阿哥进入街巷时,周围尽是一片亲切的招呼声,一个个说着广东话、福建话的邻居更是不时的握着王德阳的手,询问着他唐山的情况,当然,更多的却是感激他为唐山付出。 “阿娘!” 推开院门,王德阳看到了坐在堂厅门边的阿娘,此时阿娘正在那里缝着旧衣服,看到阿娘的瞬间,王德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急忙丢下行李快步走去。 “儿不孝,让阿娘受累了!” 跪在阿娘的面前,王德阳连叩着响头,直到当娘的把他抱在怀中,方才停下来。 “阿阳!” 惊喜交集的抱着回家的儿子,泪水瞬间从妇人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 在妇人的念叨中,周围的邻居们无不是擦着泪水,对于只有两个儿子的妇人来说,在过去的日日夜夜中,不无在担忧着儿子的安全。 第二天,一大清早,王德阳便出了家门,作为退役军人,他需要到领事馆的事物处报备,以解决一些问题,而当他离开家门的时候,当他把目光移向街口的一刹那,不由得在内心里“啊”了一声。 在街道的正对面,站着一个人!是邵毅杰,他的直接负责人,此时他正打着雨伞站在细雨绵绵的路边上,独自默默地往他这边张望着。 “昨天,我也去了码头!不过看到你和阿弟在一起,没好打扰你!” 邵毅杰的话让王德阳的心底涌起一阵感激,他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一个全面掌握对南洋调查负责人亲自的迎接,他的心底不禁涌起一阵“士为知己者死”之感,这一瞬的“感激”,使他甘心情愿地把生死置之于度外而去工作的。 一月的新加坡,显得有些闷热,尽管细雨带来些许凉意,但却让空气显得闷热起来,在一间充满咸菜、咸鱼味的商铺后方一间既狭小而又闷热的小房间里,邵毅杰看着王德阳说道。 “德阳,知道你的任务吗?” “我明白!” 用力的点着头,王德阳认真的回答道,在回到新加坡之前,他曾到部里去报到过,在部里,处长曾亲自身他布置了他的任务一进入大马荣民协会,确保政府对大马退役荣民的掌握。 为此,调查部特意协调军事情报处,为他提供了上尉军衔,而在退役后,又根据晋升条款,让他晋升为少校——这是邯彰军征召的华侨子弟之中军衔最高者。较高的军衔,给了王德阳相当多的便利,至少他轻易的得到退役荣民的支持,从而掌握荣民协会的权力,并通过荣民协会团结所有的退役军人。 至于为什么实施这个任务,这并不是王德阳需要考虑的,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完成任务,把荣民协会的权力拿到手,然后,再把各种活动组织起来,让老兵们重新体会到家的感觉。 “不,你不明白!” 盯着自己的下属,邵毅杰摇着头说道。 “处长或许告诉了你,你的任务是什么,但是却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执行这个任务!” 嗯? 睁大眼睛,王德阳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清楚为什么执行这一任务。 “现在,国际形势在迅速的变化着,尤其是欧洲的形势,根据部里的判断,在未来两年内,南洋的局势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战争……” 稍作沉默,邵毅杰用相对沉重的语气说道。 “战争,很有可能会燃烧到南洋!”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南洋可是英国、法国、美国这些强国的地盘,谁敢打到这里。 “这只是一种可能,即便是没有这种可能,在这个殖民主义已经没落的时代,大马的**只是时间问题!” 大马**?对于大马是否**,作为外侨的邵毅杰并不怎么关心,唐山才是他真正的祖国,为什么要关心这里是否**呢? “根据大马人口统计,马来亚的总人口中,马来人占43。3%,华人占44。9%,印度人占l0。4%,华人比马来人多一点,华印两族相加超过半数,我们和印度人两族大多是外侨,没有公民权,所以我们对母国政治的关心甚于对当地政治的关心,因此避免了马来土著民族主义者、印度民族主义者和华人民族主义者之间的尖锐冲突,但是,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多久呢?” 站起身,看着王德阳,邵毅杰用严肃而且又认真的口气说道。 “现在,英国人对来亚的统治是根据族群来区分的,本土土著马来人是拥有特权的民族,他们可以拥有土地并在政府里任职,而华人以及印度人这些移民则不能拥有土地只能从事开矿、商业等活动,也没有太多参政的机会,正因如此,英国人采用的分而治之的原则是极为有效,但是,华人没有政治权力,却是最大的隐患!……而且,在过去的多年间,随着华人人口的不断增长,所占比例的增大,享受英国殖民政府亲马政策的马来人对我们的敌视在加大,而且英国人更引导他们弱化其反英情绪,还令其认为自己是当然的大马的主人,享有特权是完全应该的,同时,他们还把自己在经济上的落后归结于华人……” 在邵毅杰的话声中,王德阳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忧虑,这确实是事实。 “八年前的人口普查中,马来人发现在大马他们所占的比便比外来人所占的比重小得多的时候,惊恐的心绪便在整个大马弥漫着,为了保护他们的经济与政治特权,其更是先后召开两次泛马代表大会,号召抵制外来移民。德阳……” 对于所谓的“泛马代表大会”,王德阳自然曾听说过,更准确的来说,他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自然知道,那所谓的“抵制外来移民”所针对的正是华侨,毕竟相比于印度人,华侨控制着城市以及整个大马的工商业,而马来人不过只是农夫,至于印度人因为人口比例的关系,根本无法对马来人构成任何威胁。 看着王德阳,邵毅杰开口询问道。 “如果有一天,大马**,若是马来人控制了政府,那么结果会是怎么样呢?没有了英国人的制衡,那些目光短浅的马来人,会通过法律的形势侵犯我们的利益,掠夺我们的财富,到那时……如何确保华侨的利益?”如何确保华侨的利益?不,不还有唐山吗?但这句话还是憋在了王德阳的嗓子眼里,若要他人救,必先自救,唐山只是后盾,最终,还是要告诉他们自己。 “确实,我们可以把一切都交给祖国,但是有时候,在一些事务上,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的,国内并不方便直接出面,这个时候,就需我们出面来解决一些问题,或者说,提前为一些必然爆发的问题作准备……” “站长,您的意思是……” 现在,王德阳明白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工作,在未来这些曾在军队中服役的荣民将会作为华人力量的一部分,更准确的来说,是华人武装,甚至极有可能……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们的计划!” 摇着头,邵毅杰笑了笑,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们的计划是在必要的时候,你、我以及所有曾经服役过的华侨,都可以作为整个侨社的拳头,保卫我们的权力,如果有可能的话,” “如果有可能的话,大马将会成为我们的国家!” 大马将会成为我们的国家! 在离开那间杂货铺的时候,王德阳只觉得的内心深处一阵前所未有巨浪在那里翻腾着,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调查部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他们将在在这里夺取……不,是在这里“建立一个国家”。建立一个国家!在南洋建立一个属于华侨的国家,这个国家将和唐山一样,是华侨的后盾,是唐山在南洋伸出的触角,嗯,同样也是……唐山在南洋的南大门,是唐山在南洋的一道屏障。 内心激荡无比的王德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他几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呼吸依然显得有些急促,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他将要见证,不,参与到这个历史之中,如果成功的话,他将会被整个侨社所铭记。但,如果失败了呢?不,绝不会失败的!绝不会的!想到这,王德阳连忙伸手拦了一辆三轮车,然后对着华侨车夫说道。 “去中国领事馆!” 第三百七十四章新的工作 二月的北平此时正值春节时期,与南方各地公务机关不过阴历春节假不同,在华北,从腊月28开始,各公务机关与企业,便开始了长达九天的“春节长假”,这显然有违南京政府的规定,毕竟在l0年前,若有人在街上喊“春节快乐”、“恭喜发财”,会被当成反动派。 但这并不妨碍华北当局大过“春节”,并实施“春节长假”,虽说这与南京废除旧传统历法的初衷有违,但中央政府却并没有加以干涉,事实上,在抗战军兴之后,即便是中央政府中曾鼓吹着新旧历并存会“贻笑列邦”,“抵牾国体”,“与吾人革命之旨,亦属极端背驰”的中央委员亦发现,曾经号称要废除的传统春节,却能起到增强家庭、社会和国家凝聚力的作用。因此在政府推动和传统民俗下,阴历春节比阳历春节,无论在名义上还是事实上,都过得更加热闹。 只不过相比于南方,华北三省三市的春节更热闹、更为政府所重视,正像华北三省三市的教育更为传统一般,对于高喊着“忘记传统就等于背叛民族”的华北当局来说,春节以及其它诸多的民俗传统节目,都与儒家文化一般,是中华文明的整体,是属于需要“保护与复兴”的,而这种传统与现代冲突,或许,正是华北当局与任何一个地方政府以及中央政府最大的不同之处。 大年初二,这一天,按照传统是“迎婿日”,北平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看到提着果礼的男女。 这一天,被人称为“传统文化的维护者”同样也被一些人称为“封建糟粕”的管明棠,显然并不在此之列,当几乎所有的公务机关的公务员们都在享受着春节长假的时候,此时管明棠却正慢慢地从眼前推开装看文件的卷宗,然后缓慢地从桌前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 当他踱着步子来到窗边的时候,他意外的看到在满是积雪的花园雪地上,十几只灰碣色的麻雀正群集在雪地上一蹦一跳,不慌不忙地于雪地间觅食,这确实是很惬意的一幕,若是有相机的话,或许可以拍两张照片。 当然,需要有这个闲情逸致,但现在,管明棠显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转过身后,他看了看曾澈,尽管现在调查部依然还挂着“北方公司”的名义,但是调查部却依然是北平绥靖公署最重要的情报来源,而曾澈依然是这个情报机构的负责入,连续抽了几口烟,最后又走在桌边,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中,然后管明棠的手指头向文件卷宗点了一下,看着曾澈问道。 “清泉,你确定我们可以支持他们吗?” “老板,现在他们应该可以说是我们唯一可以选择的对象,毕竟,那里和其它地方不同。” “是谁向您提供了这个情报,人选可靠吗?” 盯视着曾澈,管明棠可不希望“投资”打了水漂,或者像另一个时空中那样,换回的只是一个白眼狼,毕竟作为一个商人,他所看重的是“投资与回报”。 “完全可靠,无论从各个方面来个,他都是亲华派,而且我们也曾对其进行过秘密考察,这一点是可以保证。” “嗯,如果你们相信他,那么,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在说话的时候,管明棠又一次把文件拉到面前,再次浏览了一遍: “武鸿卿出生于法属中南北圻永安河,与越南国民党剑建者阮太学是同乡。越南国民党于1927年l2月25日成立在河内,武鸿卿成为剑党成员。 1930年2月l0日发生的安沛起义,由阮太学发动,武鸿卿也参加起义。起义失败后,阮太学等人被法属印度支那殖民当局处决,武鸿卿等人则逃离至中华民国广西省,并在当地重组越南国民党。 建议,通过与武鸿卿接触,在未来每月对其提供五万元经费,并派出特工前往越南,协助其展开政治工作,同时,可直接派出退役法属中南华侨协助其组织越南国民革命军……建议:由公署联勤处调出可武装五千人至一万人的日式或杂式军械,以便其组织越南国民革命军。 ……在南洋各地展开支持南洋**运动,在可能的情况下,选择合适的亲华派,确保华侨对政党的影响力,确保华侨对其军事力量的掌握能力。不能排除为推进计划实施,在将来实施进一步援助……为确保未来的安全,需制定具体的钳制措施,建议加强对其武装力量的掌控能力,建议保定陆军军事学院接收包括越南国民党在内的南洋本地党派成员,对其进行军事培训(所培训人员需经调查部加以甄别)……" 面对这份报告,沉默不语的管明棠在办公室走了很久,全面开展南洋攻略,这是去年岁末自己制定的一份计划,随着历史的变化,许多事物都发生了变化,在未来日本是否“南进”已经成为“未知数”的情况下,展开南洋攻略是极为必要的,毕竟,未来的中国必须要掌握南洋,以确保后院的安全。 当然,除非确保后院的安全以及对南洋的控制之外,确保华侨在南洋各地获得**的利益,亦是展开南洋攻略的出发点之一。 在南洋各地,最容易开展工作的,一是马来亚,二是越南,前者是因为华侨所占人口比例相较于马来土著,占有一定优势,因此可以直接操作华侨,确保未来的马来亚或者大马为**的“华侨国家”,而后者,则是因为其国内除去华侨之外,同样存在着广泛的亲华派,比如越南国民党。 但是在另一个时空中,中国对越南的援助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深知历史教训的管明棠在思索片刻后,审视地看了看曾澈,好一会之后,才开口缓声说道。 “现在您说说,现在扶持越南国民革命军,在未来可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呢?” 话音落下的时候,管明棠又向桌上的文件点了一下。 “现在欧洲的形势已经非常明显,法国已经对德国宣战,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也许在未来几个月内,法国将会同德国直接作战,而德国很有可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老板,如果德国赢得战争胜利的话,那么,在未来几年内,我们可以通过对越南国民革命军的援助,通过一系列的武装起义,武装斗争,赢得越南的政权。” “但是,这个政权,毕竟仍然是越南的,如何确保我们对这个政权的控制呢?毕竟,随着战争的继续,华侨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会被渐渐削弱,而我们,又不可能公开的在越南驻军,以确保我们在越南的利益!” “现在调查部的意见依然和过去一样,政治上施加影响,军事上加以控制,同时,更为重要的是,确保华侨对其国家经济上的控制权,如果其获得**的话,可以通过派出大量顾问的方式,进一步施加影响力,以按我们的意愿打造一个新的政府,同时,亦可通过投资,进一步加大对其国家经济上的控制……” “经济上的控制……” 这或许就是新殖民主义与旧殖民主义的区别,对此,管明棠自然深知其中的关键,而数百年来,或许华侨并没有在南洋享有多少政治上的特权,但是他们却成功的控制了南洋各地的经济,只要中国政府不放弃对华侨的支持和保护,未来的南洋**国家,根本不可能在经济上摆脱华侨的控制,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中国政府必须保护华侨的利益,甚至不惜一战。 通过经济渗透到政治,借助控制经济控制其政治,这是后世最为通行的作法,但是,在这个时代,这种经济殖民有可能成功吗? “这,只是一个理论,一个相对还不够成熟的理论,应当验证一下,毕竟,现在……殖民主义已经没落了。” “可能性很大!” 曾澈肯定的说道,调查部的专家们曾对老板提出的“经济新殖民主义”进行过充分的分析,同时亦进行了进一步的细化,而获得的结论是可行的,且是最易操纵,甚至可以说是成本最快为低廉的。 但是,在另一方面,出于中国未来的地缘政治安全的考虑,却要求必须在南洋扶持一系列的亲华政权,当然,如果南洋各国能够获得的“**”的情况下。 “嗯!” 后世的经验使得管明棠知道确实有成功的可能性,于是便微微一笑。 “不过,华侨控制那里的经济,会不会引发本地土著的敌视呢?这是否会影响到本地政权对华侨的态度呢?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要加以考虑的变数。” “确实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嗯,正因为如此……” 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所以,除去这些人外,我认为,我们还应该考虑其它的一些问题,比如说,我们可以派出一些人过去,那些人可以不是华侨,可以变成本地土著嘛……想一想!怎么能做的更好……不过,我想不用我教,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专业,好了,清泉,放手去做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河内 十一月,当中国的绝大多数地区依还被白雪覆盖,寒风依觉刺骨的时候,在广西省省会南宁,此时却依然是一派阳光明媚之色,对于地处亚热带的南宁而言,此时的南宁,甚至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温度正是最为宜人之时。 清晨时分,南宁城内外,到处是一片口令声,对于有着“中国斯巴达”之称的广西来说,民团晨训的口令声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或许,这一点倒是与华北有所相似,但亦有所不同。 但虽有所不同,但是每天的民团晨训的踏步声,总会让郁永国感觉到几分亲近之感,作为的一名邯彰人,他也曾接受过民团训练,早就适应了邯彰那无孔不入的民团,以及民团生活。 清晨时分,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走进茶餐厅,待看到坐在角落里人后,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喜色,然后径直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尽管几次调整呼吸,但是他的眉宇间依然还带着些喜色。 “你好,郁先生。” 坐下之后,武鸿卿看着正在用着早餐的郁永国,然后语气轻快的说道。 “如果您上午没有其它安排的话,我们可以就一些问题进行详细的谈一下,您意下如何?” 从一个月前,眼前的这个人开始接触他,到现在,他们已经进行了十几次谈话,这是第一次,武鸿卿在中国接触到实质性的人物,并且得到实质性的“援助”,相比于过去几百元资助,眼前的这个人许诺可以提供的“援助”却是极为慷慨的。 在南宁的民生大街两侧,十年前种植的法国梧桐树叶形成了一片林荫,此许阳光透过林荫映入地面,行走在这林荫下,郁永国用一种凝重的口气说道。 “武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贵方能够派出人员前往国内尽可能的发展党员和外围组织!同时可以在边境地区举办干部培训班,我们可以的派出一些人协助你们的工作……” 又一次,武鸿卿又看了看身边的这个中国人,尽管他所代表的并不是中国的中央政府,但是他所代表的却是现在中国最为知名的一位地方将领,而对方愿意提供的援助远远超出他最实的意料,这是不能拒绝,准确的来说,是武鸿卿无法拒绝的的帮助,在过去的九年间,他一直努力在中国争取支持,但中国政府给予的支持却是有限的,直到现在。 “在边境开办干部培训班,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接受过培训的干部可以返回国内发展同志,扩大组织,为下一步的武装起义作准备,但是,郁先生,这样的干部培训班,南宁方面会同意吗?” 南宁方面,在中国流亡的经历使得武鸿卿非常清楚,在南宁,中央政府说话也不见得管用,毕竟中国并没有真正的实现统一,正像身边的这位同志所代表的那个人一样,同样的地方势力。 “我们有人同白将军进行了联络,现在,他已经基本上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在说话的时候,郁永国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份公函,白纸黑字的广西省政府下的批文。 “这是同意我们在边境设立“文化讲习所”的批文,有了这个批文,咱们就在在边境设立干部培训班,但现在的问题在于……” 扭头看着身边的武鸿卿,郁永国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的组织,什么时候,能够进一步扩大起来,从而担负起支撑越南**的使命呢?” 二月,尽管天空万里无云,却仍然飘着菲菲细雨,人们躲在雨伞下,僻里啪啪地路过水洼,只有一些车夫与苦力在雨地里行走或奔走着——雨水并非子弹,这不可怕。对于这些人来说,挣钱养家才是第一位的,至于避雨,在河内,这种小雨是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躲避的,只有那些女人和富人才会刻意的躲避这种小雨。 与一般的车夫拉着黄包车不同,武方亭却骑着一辆三轮车,这种车子比黄包车更大,而且更省力,能够多挣点钱,但是每个月交给车行的钱也多了一点,和许多车夫一样,对于武方亭来说,他同样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置办一辆属于自己的三轮车,当然,至少他经常这么对身边的人说道。在他骑着三轮车将客人朝着他处送去的时候,他听到路边的报童大声的叫喊,那个新闻只令武方亭的心下忍不一阵震动。 “卖报、卖——国民党炸弹袭击法国兵营,炸死、炸伤百余名法国人……” 一个看似标准的官方新闻,但是在不同的读者眼中,却会从中读出截然不同声音,对于法国人来说,这或许是暴行,但是对于越南人而言,这些却是壮举。 “真的太好了,这一次国民党干的可真不错……” 听着车上两个客人的交谈声,武方亭的唇角微微一扬,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越南国民党是“高调”回国,用炸弹袭击的方式,向法国殖民者宣布他们的回归,现在重返越南的国民党更是不断在各个阶层扩大着自己的影响力。 与过去专注于知识分子、商人之间发展成员不同,现在的越南国民党却在各个阶层发展组织,并且秘密成立了以其为首的工人、农民、军人、文化、妇女、儿童、青年、父老、佛教、天主教、商人等16个“救国会”组成了“越南**同盟”,以作为党的外围组织,而之所以了这些,是因为武方亭同样也是国民党党员,作为一个车夫,他能够直接接触到诸如车夫、苦力以及工人、小市民的下层百姓,从而了解他们的诉求,有针对性的印发一些传单,向他们宣传“三民主义”,从而把这些人变成国民党的支持者,并将其中的骨干分子纳入**同盟,成为外围组织成员。 在过去的两个月间,他已经成功的发展了上千名外围组织成员,而现在随着他和周围的同志们的努力,河内的外围组织正在一点点的扩大着。 “咦……” 就在武方亭骑着三轮经过某一个街道时,朝着路边的邮箱看去,待看到邮箱上似乎是小孩子用粉笔划出的两条线时,他的目光微微一敛,然后依如过去一样骑着三轮车,在街道上穿行着。 一两个小时后,武方亭骑着三轮车来到了河内郊外的贫民区,一进入贫民区,武大哥之类的喊声便不时的传到他的耳中,虽说他来到河内不过三个月,但是凭借着拳头还有精明的头脑,短短的几个月中,他便获得了这一带贫民的信任,这也是他能够顺利开展工作的原因。 对于这些贫民而言,他们总愿意相信身边的人,相比于那些来此宣传的“外人”,贫民们更愿意相信作为身边的武方亭,这个从山区里来的曾帮他们赶走了这里的土霸的武方亭,热情的和邻居们打着招呼,武方亭径直朝着附近的杂货铺走去。 “阮大叔,给我拿盒烟……” 进入杂货铺的时候,武方亭看到铺子里坐着一个外人,之所以看出他是外人,是因为他的一身衣服,很整洁、很干净。 “阮大叔,他是……” 似乎有些警惕的看着那个外人,武方亭轻声询问道,而杂货铺老板则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干什么的,都在那坐了一个钟头了。 “你好,先生!” 径直走过到那人的面前,武方亭坐了下来,从打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头香烟后,他将烟盒丢在桌子上,盯视着对方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想要干什么?” 盯着对方,武方亭的目光中慢慢的露出一丝狠色。 “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想在这里干什么事情的话,必须要先过我这一关!” 没有过多的言语,武方亭只是慢慢地、逐字逐句且有力的说出这一句话,然后便随意的吸着烟,和过去一样,他只是在保护这里,防止外人来这里偷盗小孩、抢夺女孩。 在他说话的时候,杂货铺外已经站着十几个看起来颇为强壮的车夫、苦力,他们站在杂华铺外,只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无形的压力让那个衣着整洁的外人苦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抱了个歉。 “不好意思,打扰了!” 而在他起身离开,武方亭看着对方的背景,目中带着些许不为人觉察的笑容,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新任联络人,在这一路上,他已经留下多个联络暗号。 而先前,两个更是已经通过手指的细节活动,完成了接头,在他的烟盒中,已经有了一份来自上级的指示。 “准确挑选合适的人选,前往北方接受培训……” 沿着河边漫步的时候,武安亭看着从烟盒中取出的指示,然后将上级的指示卷成一个烟卷儿,点着烟卷,武安亭默默的在河边吸着烟,以毁去这份情报,同时他的眉头紧锁着,不过才来三个月,这一次,家里未免有些太过心急了。 “太快了点……” 默默的嘀咕一声,武安亭又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最好能慢一些……” 第三百七十五章游击队 拂晓前,一小队穿着各色服装的青年人来到雨林间的公路上。昨天夜里下的雨滴此时依然挂在树叶、草片上,此时这条雨林间的公路经过大雨的一夜浸泡之后,只显得有些泥泞,而这一小队牵着骡马的青年人,踏出雨林踏上这条泥泞的土路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我们到了!” 牵着骡马顺着路旁的树从走着的时候,湿漉漉的树枝柔和地触动着吴子江的脸。他微笑着,不知怎地想起了父亲当年跑马帮的情景。那时候父亲每年都会牵着骡马离开他,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地奔波着,父亲每次回家都会给他带来一些小礼物,其中还有一些汉字书。 “你是中国人,所以要学汉字!” 中国人! 或许,在他的血统中,中国的血统很少,但是,他依然能牢牢的记住自己的身份——他的家族是明末时不愿作异族奴隶而流亡安南的明香人,他的祖辈们即便是客死他乡,也没有忘记自己人是大明的臣民,是汉人。 耻作北朝臣,宁为南国客! 或许,在过去的几百年间,一切都与时俱变,但对于吴子江和他的家庭而言,不变的惟有他们对逝去的大明的忠诚与缅怀,那是一种文化的认同与固执,至死不渝。或许,现在他们和清客一样都成为了“华侨”,但是在吴子江的内心深处,他却有自己的骄傲,属于明香人的骄傲,他们是“义不事清”的炎汉子孙。 当然曾经过往的一切都结束了,现在的他与“清客”一样,都是华侨,都是中国的外侨,但是那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忠诚,却让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加入了调查部,成为了一名特工,而现在,他则作为这支只有27人的游击分队的指挥官来到了越南。 对往事的回忆并没有影响吴子江的思考。而他所回忆的那一切,却与现实建立起某种可见的联系的,他清楚的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年内,或许他将会度过人生最漫长的几年,也许会为之付出生命,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心一点,前面有越奸的警察所!” 看着地图上标注的警察所的位置,吴子江想了一会,然后说道。 “我们要在解决掉这个警察所,打响起义的第一枪!” 第一枪,说到这,吴子江不禁苦笑了一下,只是袭击一个只有几名越南警察的警察所。 “现在,我们要用枪声告诉殖民统治者,越南的民族起义开始了,起码能够让那些殖民统治者不那么张狂!” 实际上,作为一名调查部的特工,他知道,这次有些仓促的起义,实际上国民党为了同其它党派争夺基础,通过起义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而他们——派出的几十支规模不大的游击队,将在这片距离边境并不远的雨林中与农村建立根据地,一步步的削弱殖民统治者的统治基础。 “阮辉,你和胡全良去侦察一下!” “是,队长!” 在吴子江的这支27人的游击队中,有20个南人,6名华侨,而吴子江却是……越南人,嗯,至少对于其它人来说,他是一名越南人。 在两名队员前去侦察的时候,吴子江则点燃一支烟,久久地望着头上方那奇妙地盘在一起的树枝。 “这里距离边界45公里,周围的地形是山地雨林地形,可以说极为复杂,现在关键的是,寻找一处合适的建立游击根据地的位置……” 想到这里,吴子江从包中拿出地图,铺在草地上,用夹着香烟的手撑住脑袋,然后用小指尖在地图上滑动着,选择一处合适的游击根据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既要考虑到交通问题,又要考虑生活问题,同时还要考虑到影响力,太多的问题需要考虑。 “对,要不然选择这里,这附近是一个村子,有四百多口人,可以从村子里获得粮食……” 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后,吴子江接着从军用水壶里喝了几口凉水,就在这个时候负责侦察的游击队员返回了。 “队长,镇边的警察所,有六名警察,武器有两支手枪、四支步枪……” 半个小时后,吴子江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镇边的警察所,在小镇的前面,一座越南式的建筑上悬挂着法属中南的旗帜,而在警察所外,一个越南警察站在镇口处,似乎正在检察着什么,而警察所内的烟囱冒出一股股青烟。显然,炉子刚刚点着,也许,正在做着饭。 一动不动地观察了片刻,吴子江全身被一种沉重的、逐渐觉醒的紧张感攫住了。接着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他熟悉那些警察,那些警察极为懒散,完全没有任何战斗力,顶多只能吓唬吓唬百姓。 可尽管如此,深知除去他自己和两名曾在军队中服役的华侨外,这支游击队的战士们,也不过只接受了一个月的军事训练,他们的战斗力同样也不让人乐观,不过还好,还可以打敌人一个出奇不意。 “郑队长,你率领二分队负责掩护,我率领一分队过去,大家用手枪解决掉这些警察!” 在下达命令后,他们继续沿着雨林间泥泞的道路走去。清晨时分的山谷显得幽暗且阴冷的,林中静悄悄的,这条路估计平常并没有多少商队会从这里经过,只有一些走私商,会选择这里,这也是在这里设立警察所的原因,所以在接下来的一路上,吴子江并没有碰到其它人。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在镇口,拦下骡队的警察有些懒散的瞧了眼领头的商贩,和过去一样,他知道,下一瞬间,对方就会把几十元的票子塞到他的手中。 “警官,你看,我们是……”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看似极为谦卑的吴子江突然抽出了手枪,手枪顶住了身边的警察。 “不许动!” 就在吴子江行动的同时,那些牵着马扮成马帮客的游击队员立即操起手枪,在镇子上的商贩的惊骇中冲进了警察所。 “砰、叭……” 几声清脆的枪声之后,四名解除武器的警察被押出了警察所,而其中的警官则在那里大声嚷嚷着。 “你们想要干什么,是想造反吗?你们……” 警察所所长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间睁大了眼睛,那张原本还带着怒气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一面旗帜……一面属于越南国民党的旗帜。 九年前曾发动起义南国民党,一直都是殖民地政府追捕对象,对于他们的旗帜,这些警察自然能够认出来。 “同,同志,我,我是支持越南**,我是……” 看着浑身颤抖着的警察所所长,吴子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被枪声吸引过来,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大声说道。 “你们是为殖民地政府服务奸!现在,根据人民的意志,我们要对你们进行公审!” 公审! 对于许多人来说,尤其是那些村民来说,更是如此,所谓的公审大会,实际上只是借机扩大影响力,向镇子上的百姓传达一个声音——现在,一支旨在争取越南**的国民党游击队,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们不仅将争取越南的**,而且还保护普通的百姓权益,毕竟无论是警察或者镇子里的税务官,他们多少总会作出一些欺压老百姓的事情。 对镇长、对税务官、对警察的公审,从清晨一直进行到傍晚,一开始,还没有多少人检举他们,而在吴子江这位“审判长”的引导下,慢慢的公审大会进行来越顺利,从税务官强行征税,到警察勒索,一项项的罪名,随着几声枪响为这场公审划上了句号。 在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渗入到红土上的时候,镇子里的墙壁上已经书写上标语。 “全民行动起来,争取越南的**!” “三民主义解放越南!” “推翻法殖民统治者,建立三民主义南!” 在警察所所长的办公室中,煤油灯燃烧着,灯光在黎明时刻的幽暗中摇曳闪烁着。 “现在,咱们打响了起义的第一枪,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明天,县上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他们先派警察试探一下,咱们要首先歼灭这股警察……” 对于任何一支游击队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扩大这支游击队,而不是击败敌人,助手的话,让吴子江思索片刻,他取出火柴,点着一根香烟,然后说道。 “这恐怕要等到殖民地兵团过来,才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 “伏击他们,造成敌军的伤亡之后,我们就立即撤到雨林中,以殖民地兵团的作风来看,到时候,如果抓不到我们的话,他们一定会有所针对性的进行报复,我们的力量,可以这个过程中得到扩大……” 沉默片刻,抬起头,吴子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在窗边几只萤火虫正漆黑的雨林中飞舞着,此时那点点萤火虫,或许,正像这派往越南的一支支游击队一般,他们将会是的点燃越南**运动的星星之火…… 第三百七十六章混乱的中南 “……法兰西对我们的人民实施着残酷的搜剑手段,吸尽骨髓,还不遗余力地以横暴的政策进行镇压,屠杀我们的人民……生活在这种痛苦且残酷的境况下,难道我们的人民愿意作法兰西殖民统治者的奴隶吗?不!绝不,越南人民决不让法兰西继续奴役下去……” 1940年3月l7日,越南南北几乎每一个城市,都可以看到张贴于大街上的《告越南同胞书》,这是一份以越南国民党中央的名义发表的宣言,整个宣言之中,到处洋溢着浓浓的爱国之情,更多的却是对战斗的鼓吹。 “今天,解放的机会已经到来,随着欧洲局势的变化,法国即将陷入欧洲的战争之中,如果我们团结一致,那么我们就能够把法国殖民军队击败,全国同胞们,快快奋起,学习中国民从的英勇精神,快快奋起,组织打击法兰西殖民统治者的救国会……民族的解放问题高于一切,我们要团结起来!为拯救水深火热中的人民,同心合力打倒法兰西殖民统治者和其走狗们……” 没有人知道,这份告同胞书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渠道在短短的一天内传遍了整个越南,但是在告同胞书发布的当天,在中越边境地区响起了一阵阵枪声,那些为躲避追捕逃往中国南国民党人组织的游击队,开始在边境地区实施了反攻,一个个市镇被“解放”,数以百计的警察被击毙或作为越奸被处决。 一时间,整个法属中南的气氛随之骤然紧张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在法属中南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酝酿着,至少在北部一场风暴即将降临。 举起斟有轻度玫瑰色葡萄酒的高脚杯,李裕探过身去和拉贝尔少校碰了怀,一饮而尽,又掏出一支雪茄烟递了过去o。 “说实话,现在,真的麻烦极了!” 作为中国驻西贡领事馆领事,又一次,面对拉贝尔少校这位总督的侍从官,他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作为驻西贰贡领事,面对越南国民党的起义,总督府那边已经派人同他交涉、抗议了多次,交涉的、抗议的是中国对越南国民党的支持。 “在西贡有一些朋友,指责我们,应该关闭边界,可是那些边界要么是崇山峻岭,要么是热带雨林,怎么关闭呢?” “我的朋友,中国的难处,总督和巴黎都是可以体谅的,但是,如果中国不能有所作为的话,恐怕总督,真的很难向巴黎交待,毕竟,现在边境地区的游击队越来越猖狂了,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现在越南国民党的游击队已经发展到了至少有5000人……” 拉贝尔少校的话让李裕的心里暗自叫着苦,作为驻外领事,对于国内是否支持越南国民党,他并不清楚,但是出于“同志间的道义”,他和法国人一样,觉得国内很有可能支持同样信奉“三民主义”南国民党。 可猜测归猜测,就像眼前的这位拉贝尔少校一样,如果他有证据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他出面,巴黎方面恐怕早就向南京提出直接交涉了,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法国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中国参与其中。 “……现在,德古总督的意见是,中国应该协助我们将那些流亡在中国的叛乱分子逮捕,并移交给我们!” “这个……这个,我想,这个问题,我需要南京的指示之后,才能做出回答。” “李领事,我希望你能督促南京尽快作出回应,毕竟……” 话声稍顿,拉贝尔少校认真的说道。 “无论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因为一些叛乱分子影响到法中两国的友谊,你觉得的呢?” “当然,这是当然,拉贝尔少校,请你相信我,我们中国,对于法属中南,绝对没有任何野心,但是……” 看着拉贝尔少校,李裕又试探着说道。 “少校先生,你也知道,中央政府对于广西的影响力是极为有限的,所以,如果有贵方的叛乱分子躲避在广西,而广西地方当局无意配合的话,恐怕会产生一些政治上的影响,因此,我认为,假如,贵方能够做出一些妥协的话,我相信对南京、对广西无疑更具说服力!” 作为一名外交官,李裕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争取什么。 “说服力……” 重复着李裕的话,拉贝尔少校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沉思片刻后才询问道。 “那么你需要什么呢?” 喝干了自己的葡萄酒,小心地放下高脚杯,李裕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他看着拉贝尔说道。 “比如说给予法属中南华侨一些相对特殊的权力!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使拉贝尔少校一阵措不及防,他不乐意地回应道。 “领事先生,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是讹诈!” “讹诈?” 面对拉贝尔的愤怒,李裕连忙辩解道。 “当然不是,我的朋友,这怎么会呢?我只是需要一些事情去说服南京,说服南京的一些,同时让广西地方当局,无从拒绝中央的要求!毕竟,在中南,许多华侨是广西人!" 嘴上这么说着,但李裕的心里却是冷冷一笑,作为一名外交官,他需要保护并争取华侨的权益,为华侨争取不逊于欧洲人的权力,一直以来都是驻南洋各地领事的职责,他知道,现在德古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毕竟,他现在需要中国的帮助。 “所以,我希望您能够理解这一点!” 沉默良久之后,拉贝尔认真的看着李裕,然后开口询问道。 “不知,你所指的特殊的权力指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的,眼前的这位领事所希望的肯定华侨获得更多的,甚至不逊于法国人的权力。 “比如说,华侨在法属中南享有特殊的地位,同时,禁止任何形式的对华侨学校的干扰,再说就是,在滇越、桂越铁路上,我认为,中国货物应该与法国货物在中国运输一样,享有同等的待遇,以及免除过境税的待遇!你觉得呢!” 几乎是耐着心里的怒意听完了李裕提出的几个要求后,拉贝尔盯着李裕说道。 “这,根本就是讹诈!” “讹诈?” 又一次,李裕摇着头,然后认真的说道。 “这绝对不是讹诈,而是一个很普通的、相对公平的要求!” 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李裕又特意补充道。 “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 面上带着笑容,李裕的神情依如先前一般,没有任何态度上的变化,但是他的心里却知道,最终,拉贝尔少校身后的那位德古总督会作出某种程度上的让步,因为……因为,现在北边的事情,对于德古而言,确实麻烦极了! 第三连的连长多米尼克?巴蒂斯特上尉那个狭小而血腥的指挥所里,在他的身边挤满了伤患和尸体,一个月前,他率领着一个连队来到了这片山区,而接下来的战斗却像是恶梦一般,国民党的游击队不断的从雨林之中向他们发起偷袭,每打上几枪,游击队便迅速撤入雨林之中,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巴蒂斯特率领的步兵连不断的追击着这支规模不大的游击队,但茂密的雨林却给游击队带来了极好的保护。 而当疲惫不堪的部队试图在某一个村落驻防的时候,总会遭到游击队的袭击。当他们再一次发起追击进入雨林的时候,在热带雨林中,地雷以及原始陷阱更是层出不穷,一次又一次夺去士兵的生命。 一个星期前,在损失一百余名下属后,巴蒂斯特上尉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在撤退的过程中,他们依然遭受游击队的袭扰,而现在他们更是被围困在这片山谷之中,子弹、迫击炮弹、手榴弹似雨点一般的落在他们的身上。 “该死的土著!” 在咒骂声中,巴蒂斯特看到来自巴黎的霍斯特中士,他的喉咙被一颗38式步枪的子弹贯穿,倒卧在血泊中,血不断的从他的伤口处涌出,而西贡的鲍龙正低低地蹲伏在战壕中,他的左前臂上那个被榴弹片击中的伤口正缓缓地流着鲜血。在他的前方,几具殖民地兵团土著士兵的尸体则叠在他的身旁,他依然端着步枪,不断的朝着进攻的游击队扣动扳机。 左肩和腋下都被子弹贯穿的卢贝尔少尉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爬到掩体旁边,一屁股坐下后就爬不起来了。他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他只能用还能动的右手拿着手枪,颤抖而无助地朝着进攻的游击队扣动扳机。 这时,一名手持轻机枪的游击队员,跳上一座离他们不到l0米的一截断木,杀气腾腾地瞪着战壕里伤亡惨重的殖民民兵团的残兵,此时这些残兵们只有无助地躺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敌人的子弹射中战壕内而卷起一道道烟尘,扬起一片片血花。 “(}……amp:}……” 巴蒂斯特只听到四周响起一阵阵越南人的叫喊声和刺耳的军号、哨子声,密集的机枪声与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断的传到他的耳中,作为殖民地兵团的上尉,此时的巴蒂斯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步兵连会陷入现在的这种困境之中。 就在这时,一枚手榴弹在狭窄的掩体边炸出一团灰土,在硝烟笼罩着掩体的时候,巴蒂斯特看到一个人冲了进来。 “长官,越南人突破了我们的防线!” 在冲出掩体的时候,巴蒂斯特只看到周围尽是一片穿着绿色军装的游击队员,他们正端着枪尖叫着突破自己的防线,就在他拿起手枪击倒一个冲来南人扣动扳机时,在他的身后,一个挺着刺刀的游击队员已经一声不吭的冲到他的身边,刺刀瞬间便没入了他的腰肋,几分钟后,战斗结束了,在法国人的防线上,十几名受伤的法**官以及土著士兵,无不是躺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这些游击队员。 躺在地上肺部受伤的巴蒂斯特看到一个明显是军官的人走到他的身边,阳光照在这个人的身后,以至于他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队长同志,需要留战俘吗?” 一个端着步枪南人走到这个越南军官的身边,在越南生活十几年的巴蒂斯特自然能听匿一些南语,就在这时,他只听到一句话。 “全部杀死,只要杀死他们派来的所有人,他们才不敢再侵略我们!”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武云亭默默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身后的那名游击队员则立即将刺刀刺入巴蒂斯特的胸膛,在巴蒂斯特的挣扎与尖叫中,几柄刺刀结束了他的生命。 “真是一场大胜利啊!” 拿着一顶法国人的军帽,看着被堆在一起的尸体,看着沉默不语的大队长,阮卫国连声奉诚道,面对下属的奉诚,武云亭则只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 “确实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他指挥南国民革命军第十三游击大队,已经从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到现在的五百多人,而这场战斗之后,则只剩下不到两百人,但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很快,整个河内、整个越南都会知道今天的这场胜利,全歼殖民地兵团一个步兵连,足够震惊整个越南了。 “很快,整个越南都将流传着这场胜利,而我们……” 转身看着阮卫国,武云亭缓声说道。 “我们,越南国民党人以及越南国民革命军也将随之名扬整个越南,这不仅仅将奠定我们在**运动中的领导地位,而且还将推动整个国家的**运动,在这场胜利之后,德古……” 念叨着那位法属中南的殖民总督的名字,武云亭用无限憧景的口气说道。 “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继续派遣部队过来,来剿灭我们,这只会增加他的伤亡,而现在,法兰西已经不可能再给予他任何支援,最终,结果只有一个,我们会赢得国家的**与自由!” 第三百七十七章大历史的前夜 5月里,从南方吹来的暖风,使得华北大地笼罩在一片初夏的燥热之中,而在北平,此时几乎进入盛夏似的,天气闷热的几让人感觉有些烦燥,火辣辣的太阳悬于正空,只让人生出一种盛夏已临的感觉。 在北平城外的一栋悬挂有“北方公司北平经济调查公司”门牌建现代的中式五层建筑,实际上正是“公司调查部”所在,尽管表面上公司调查部是公司的“职能分支”,但实际上,这里却是北平绥靖公司的“隋报中心”,一直负责着公署的情报搜集以及安全工作。 三楼的一间办公室,洁白的墙壁上除去一幅欧式的油画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而另一面,则是占据着整面墙的书柜,在书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而在书柜的对面则是一副大幅的世界地图。 在地图与书柜的中间,则摆放着一张宽敞的书桌,书桌的后方,一个年青人正在那里翻看着一份报告。 “……在南洋漫游了五个月之后,我搜集到相当数量的材料,足以得出结论,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华侨对于南洋的经营,可以说取得了极为罕见的成功,在除菲律宾之外的任何南洋地区,华侨都绝对控制着当地的工商业,甚至在欧洲人极为擅长的金融业,亦取得了一定的控制权。例如,在法属中南,其金融业在传统印象中,是由法国的银行控制着当地的金融市场,但事实上,在法国人忽视的一些金融领域中,侨资银行却掌握了很大一部分市场,就整个金融市场而言,侨资银行控制着法属中南27%的金融市场,而包括美国、英国、日本等他国银行则相应的只占将l5%,现在看来,在合适的时间里,如果能够得到适当的帮助,侨资银行完全可在取代法资银行的地位,当然,如果这一切发生的话,则意味着形势应当发生根本的变化,否则,恐怕是很难实现的… 鉴于目前,华侨资本业对南洋各地的工商业的控制,是以“散、乱、小”为主,因此,下一部的工作重点应该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应尝试成立股份公司的方式,扭转侨资面对宗主国资本时力量相对弱小的困境——现在侨资受限于“散、乱、小”,以至于无法发挥其影响力…… 正因为如此,我想向您提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国内是否可以考虑,利用旧有的移民协议,对南洋地区进一步展开移民工作呢?同时,是否同意开展这种工作? 对这个问题我花了很长时间进行了历史性的分析,并且得出了十分吸引入的结论——可以进一步缓解我国,尤其是南方的土地资源紧张以及无地佃农的问题。但问题在于,由于我国民众没有移民传统,所以,如何吸引他们自愿移民南洋,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我强调,移民是解决许多问题的最佳途径,移民在稳定国家局势方面,将可以做出了十分重要的贡献……” 看着手中的这份由调查部派出的调查人员书写的报告,曾澈整个人都完全沉浸其中,这并不是一份简单的报告,而是一份详细分析了南洋各地情况,并有针对性的提出解决方案的报告。 “有关南洋各地的**思潮问题,这几乎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自西历20年代开始,普遍性的民族意识觉醒,刺激着南洋各地土著民族对争取民族**的渴望,而考虑到华侨对其经济的控制,使得诸多土著认为“欧洲人掌握着政府、华侨掌握着钱袋子”,因此,这是一个极为不良的现象,所以有必要指出,假若,南洋各地获得**,那么执掌政权的土著,极有可能损害到华侨的商业利益。 我不相信任何承诺,尤其是那些土著人作出的政治上的承诺,因为那些土著根本就不懂得现代政治学,更不懂得什么是政治上的妥协,在许多土著政治人物的眼中,华侨之所以累积巨富,是建立在对土著人——也就是对他们的掠夺上的,因此,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考虑在未来,如果有合适的时机,应该在南洋各地建立相应的军事基地,并利用各种机会,与其签订相应的协议,从而确保我们能够在特殊的情况下,保障我国以及侨民的利益。 至于南洋各地的民族政党或组织以及民族主义运动者。我正在挑选有关这方面的材料,下次寄给您。 最后一点。 我认为,随着南洋各地民族意识的觉醒,尤其是现在殖民主义已经到了日薄西山之时,我们应该充分考虑南洋各地殖民地将有可能在未来十年至十五年内结束,因此,我们有必要考虑如何介入其中。拖延无异于死亡,白白浪费的每一天都对我们不利。在南洋**的过程中,假如我们袖手旁观的话,那么随着欧洲人的退出,势必将会形成势力空白,因此。若日本人加以工作,那么,很有可能导致南洋对日本进一步靠近,甚至其可能会同他们建立同盟。那么,南洋就有可能成为可能的日本的合作试验场。而我们中,将不得面对同时来自三个方向的敌人——因此,为了遥远的末来。我认为我们不仅应该主动介入南洋各地的**运动,从而确保我们的利益!约翰?福里斯”……终于,在看完了这份报告之后,约翰?福里斯这个名字,同样也留在了曾澈的脑海之中,他记住了这名调查员的名字, 在调查部内欧裔调查员并不少见,不仅仅有聘请自欧美的分析人员,同样有外勤调查员,那是因为为了便于工作,调查部吸收了一些欧裔调查员,甚至自己培训了一批人,一批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欧裔孤儿,现在,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 就像约翰?福里斯一样,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借助欧洲人的身份,对整个南洋进行了一次详细的调查,收集到了极为详细的数据资料,而这些资料将有助现在正在实施的“南洋攻略”。 “约翰?福里斯!” 将这个名字写进记事本中之后,曾澈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情报简报,然后他又看了一台历,5月9日,而这份情报简报是今天的简报补充,每天向老板提供一份情报简报,并有针对性的提供几份补充简报,是调查部每天的工作,可以说,每天清晨,老板进入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这份简报,以掌握最新的国内外动向,而他手头的补充简报,则是针对其中的一些事件补充或者临时添加进去的紧急情况。 而在曾澈翻看这份简报的时候,第一页一份简单的情报,却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德国将于周内进攻法国,极有可能借道低地国家……" 一份简单的情报,往往透露出惊人的消息,而当管明棠看到这份简报中的这一内容的时候,他本能的朝着台历上看了一眼——民国二十九年5月9日,这也就是公历……l940年1。 1940年1。 5月! 法国战役! 点了一根香烟,管明棠缓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烟,然后用指头弹了一下烟头,世界大战打响了,这正是他所期待的,同样也是他所担心,此时各种纷杂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弥着,在吸完这支香烟之后,管明棠才抬眼看着曾澈说道。 “这份情报的来源可靠吗?” “隋报来源是极为可靠的,应该是来自德国政府内部高层,否则,他是不会冒险发出这份情报的!” 根据情报发出者的代号,曾澈知道那个调查员的工作并不是搜集情报,只有在最为紧急的情况下,他才会向发出情报,显然,德国入侵法国亦在其中。 实际上,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因为情报中直接指出了德国人的战术——假道低地国家,这恰恰是法国人的软肋所在,法国人以为他们有了马奇诺防线就安全了,但是,德国人却采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绕过去。 这意味着,情报的发出者应该是从高层获得的直接情报,否则不可能了解到这一情报,毕竟作为低地国家的比利时以及荷兰,毕竟还是中立国家。 “嗯……看样子,你的工作还是非常出色的。” 能够将间谍成功的渗透到敌国的上层,这确实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成就,而透过这一情报,意味着在未来,也许自己能够更准确的掌握德国的动向,并以此与另一个时空已经发生过的事件进行对照,从而对欧洲的局势演变做出“判断”o。 这样的话,自己至少可以获得一定的先机。 “清泉,以后如果有关于德国的情报!” 看着曾澈,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可以直接在第一时间送到我这里,现在,欧洲的局势太过于紧张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 稍沉默片刻,管明棠站起来,然后在心底默默的想到,如果自己现在就预测了法国战役的结果,那么,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这场战争将与我们所知的任何一场战争都有所不同,虽说现在,还无法判定谁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但我敢说,至少在这场战争中,德国人肯定赢定了!” “老板,这会不会太乐观了一些?” 作为老板的心腹,曾澈自然知道,自与苏联停战之后,老板一直都担心着苏俄的报复,因此,老板才会将希望寄托在德国对苏联牵制,甚至入侵上,一但德国对苏俄入侵,那么苏俄就无法再对中国造成任何威胁,甚至德国的入侵将有可能导致苏俄的灭亡,甚至于,老板更乐意看到占据着东北的日军届时能够趁热打铁。 “乐观?不,当然不是。” 摇着头,管明棠看着曾澈笑着,然后用极为自信的口气说道。 “因为,法国人并不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战争的态势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三百七十九章罗斯福的犹豫 5月中旬的华盛顿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中,街道上的行人第一次开始只穿件衬衣。而在这明媚的阳光,在大街上,卖报人则不时的 大声疾喊着。 “德国入侵比利时、入侵法国!” “欧洲大战打响!” 请如此类的新闻,在过去的两天中,在这个新大陆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几乎每一个美国人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本能的想到二十二年前结束的那场,让无数美国人坚定的实施看“孤立主义”信念的世界大战。 而现在,世界大战终于又一次,随看德国的入侵打响了! 美国能够避免卷入这场i日大陆的纷争吗? 此时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落地长窗外面的花园里,玫瑰花第一次统丽地开放看。窗户敞开看,花草的芳香随风飘进了这]办公室里,室内四个人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看远离美国的,发生在旧大陆的軎件。 德国入侵法国! 荤无疑间的,这一軎件意味春世界大战的爆发,整个世界的民势都将随看这场战争而发生剧变,对此,这间办公室内的人们,绝不会有任何怀疑。 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坐在历届总统惯坐的地方,背朝看南面的墙壁,面向北方,隔着一张宽阔的维多利证式办公桌对看举世无双的大理石壁炉。炉子占据了北面墙壁的显要位置。他的座椅和他大部份前任们的座椅截然不同,他们偏爱因人而异专门定做的座椅,而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的椅子却是一张一一轮椅,往往只有病患也许会才坐这种椅子。而对于罗斯福来说,他同样离不开轮椅一一因为感染在啬年时感染的脊髓灰质炎导致了他的两腿瘫痪。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过去的7年间,推行他的新政,并一步步的挽救美国的经济。不过从1933年开始的“新政“,并没有使美国走出大萧条,美国人勒紧裤腰带又苦熬了七八年。 但是现在,这场突然暴发的欧洲大战,却让罗斯福以及白宫的幕僚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美国经济即将走出大萧条的希望。 “我们的收获将是最大的,总统先生。” 科德尔《尔国务卿的睑上带蓿一丝笑容。 “从去年,德国入侵波兰开始,至今,英法等欧洲国家:纷纷在我国采购各类军需物资,这在很大程度上剌激了我们的经济恢复,在过去的四个月间,美国的对外出口,相当于去年的总和,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看德国对法国的入侵,美国的经济将会进一步好转。 在去年德国入侵波兰后,罗斯福便请国会召开特别会议,修改了美国的中立法,允许交战国在“现购自运”的条例下从美国购买武器。而中立法案的修改,剌激了美国经济的复苏,这正是现在美国出口迅速激增的原因所在。 而现在,德国对法国的入侵,只会进一步剌激出口,作为参战国的英国以及法国需要从美国进口各种各样的物资,从武器直到生活消费物资,这一切都将真正扭转目前的民面,从而挽救美国的经济。 “不过,考虑到战争带来的物资缺口,在未来的一年内,英国、法国对于武器以及消费物资的需求将是极为庞大,因此,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进一步修改《中立法案》,从而加大美国的出口!毕竟,英国人、法国人不可能将每一艘船都用于运输进口美国的商品,他们更需要从殖民地向本土运输兵员以及工业原料。” 在椭圆形办公室中,与国务卿科德尔《尔聚集在总统办公桌前面的,还有战争部长哈利?f五德林和财政部长威廉?(五丁.在落地长窗的外面,明媚的阳光照耀在玫瑰花园中,此时的天气是如此的亘人。 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把他的手搁在他身前鼓鼓弃弃的文件夹上,这些文件都是驻法国、德国、英国、比利时、荷兰大使馆在战争爆发后,不断发回的外交电报,详细的描述了那里发生的一切。 一直以来,罗斯福都高度关注着旧大陆的一切,这场世界大战,在他看来根本就在意料之中,甚至因为战争的燔发而长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随看这场大战的结束,似乎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现在对于美国而言,或许这是我们摆脱大萧条的最好的时机,” 面对自己的幕僚成员,罗斯福坦率地说道。 “战时的军需,将会充分发挥出美国工业生产力,充分吸收了美国过剩的生产力。而出于加强美国防御力童的需要,美国的军队需要进一步扩充,这一切甚至有可能会造成另一种民面,就是美国将从一半劳动力闲置走到严重的劳动力短缺,当然,这一切只是预没,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的《中立法案》,将会令美国很难在这一軎件中充分发浑我们的作用。我的看法是这样:如果我们不能够同英国、法国进行贸易的话,那么英国、法国将很难继续进行这场战争,而我们的《中立法案》却又有可能拖累到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是这样吗?” “就目前来,这将是不可避免的。” 科德尔《尔国务卿如实的回答道。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间题,还有更为关键的间题是,可以预见的是,随看战争的不断扩大化,英法两国必将负担起况重的军费开支,这时,两国就要#x00ae;对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一方面,他们急欲向美国大重定购军火;另一方面,又从内心深处惟恐他们的美元储备消耗尽,毕竟,现在我们的政策是现金结箄、自行运输。而根捱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英国目前所拥有相当于45-50(乙美元的资产,其中包括美元现金、黄金和在美国可折箄成美金的投资。而增加这些资财的惟一方式是:在大英帝国一一当然主要是在南非一一开采新的金矿,并千方百计地向美国出口商品,尤其是诸如威土忌、上等毛织品和陶瓷等奢侈品。即便是如此,英国也只能筹集到不超过701乙美元的资金,以用于购买我们的军火以及其它产品,而法国亦与之相当,但是,战争需要的物资却是极为庞大的,远祁几十亿美元所能满足的,因此,随看战争的进行,这些间题只会愈演愈烈!” 战争部长哈利?丨五德林接看说道。 “毕竟战争的开支是庞大的,在未来,英国、法国也许将需要从美国进口数百亿美元的军火以及物资。” “但是,他们却没有钱支付这笔支出。” 财政部长威廉?伍丁接过伍德林的话说道。 “战争总是如此,或许英国只有几十亿美元,但是战争却要求他们订购十倍的物资……” 作为财政官员,威廉?伍丁最后颇为无奈的耸耸肩膀,然后说道。 “根据最基本的常识,即使英国人卖掉所有黄金和国外资产也不足以偿付订货所需的货款。最终,我想英国人恐怕只能尽可能地订购一切所需物资,把未来的财政间题交给“永恒的上帝”去解决,但显然,即便是上帝也无法帮助他们解决这些间题。” 或许上帝无法帮助他们解决间题,但是作为美国的总统,罗斯福知道,或许自己将有可能帮助英法解决这个间题,他绝不会坐视英法被德国击败,因此,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间题,毕竟这些间题同样也与美国息息相关一一美国的经济夏苏需要来自英法的定车,而美国的安全需要英法抵挡德国试图统治世界的可能。 “先生们,” 况默片刻,看蓿自己的幕僚们罗斯福开□说道, “现在,我们必须要想一些办法,去帮助英国人、法国人,有什么办法吗?” 面对总统的询间,作为财政部长的威廉?伍丁在思索片刻后说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提高英国的信用等级,通过信用结箄!” “国会是不可能批准的英国的信用结箄可以结箄数百亿美元的订单!” 恰在这个时候,作为战争部长的威廉?伍丁则试探看说道。 “能不能先由我们定购,然后再把物资租给他们?” “租给他们?” 威廉?伍丁的建议让罗斯福顿时产生了兴趣,他急忙间道。 “有这么方面的先例吗?” “是这样的总统先生,根据1892年的一项法令,战争部长在“符合公众利益的时候”,在国家不需要的前提下,可自行决定将陆军的财产租借出去,只要为期不超过15年。而且这项法令的应用有先例可査,租借陆军各项用品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的,并有案可査 把英国、法国人需要的物资租给他们……况思看,罗斯福心知尽管有这个先例可査,但是想要让国会同意大规模的物资租借,恐、怕也是极为困难,但在另一方面,相比于参战,或许,这是唯一有可能获得国会支持的方式,如果能够成功实施的话,那么今后决定美国武器去向的不是美元,而将是美国的国防。 舆论! 如果没有舆论的支持,这个方案很有可能会被反对党推翻,而现在,现在,反对党能够意识到,英法继续战争下去,对美国的重要性吗? 时机,现在的时机还不够成熟。希望英国和法国能够坚持下去吧! 第三百八十章燥动的日本 “号外,法兰西政府撤出巴黎!” “号外,意大利趁火打劫,向法国宣战!” 在摇看铜铃的报童的叫喊声中,几乎每一个关心欧洲时局的人们纷纷驻足争抢舂号外,每一个人都被报纸上的消息惊呆了- 一个月,不过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法国就失败了! 德国人只用了一个月,便击败了世界第一陆军强国法国! 足以让所有人之为惊骇的消息在由无线电波传至全世界,再经由报纸传向世界的各个角落,同样也传到了日本,实际上作为德国的准盟友,日本更为关注德国的一举一动。 从五月十日,希特勒为结束西线的擂局,在西线发动闪电战开始,日本就动用各种渠道去了解欧洲战场的愔报,四天后的黄昏,荷兰总司令投降。次日早晨七时三十分,刚上任的英国首相丘吉尔从梦中被来自巴黎的电话吵醒。“我们战败了i”法国总理保罗惊呼道,“我们打败了”两星期后,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尔德三世不顾他的政府的劝告,宣布投降,并拒绝到英国避难。“我决定圉下,”他说,“盟国的事业已经失败。”而现在不到一个月,法国已经到了投降的边缘,英国也危在旦夕。 最终,所有的,来自欧洲的情报,都汇集到了东京,汇集到陆军省与参谋本部,在过去的几天中,无论是陆军省亦或是参谋本部的那些年啬的少仕军官们,无不是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发生在欧洲的战争,以及盟友的胜利。 不仅只是少仕军官,日本军部的首脑们同样也为希特勒轻而易举地取得的胜利所陶醉,此时这些脑海中充斥舂扩张念头的首脑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甚至提出了一个口号“勿误良机”! 法国已蚊北,英国也在为存亡而战,此时不进兵东南处夺取石油和其它急需的原料,更待何时。 六月二十二日上午,在法国投降的八天之后,陆军参谋本部与陆军省举行联席会议。会上,那些为希特勒轻易夺取胜利所淘醉的军部首脑们建议立即向新加坡发动突然袭击,夺取日本所需要的石油和其它物资。而保守派座是勉强挫败了这一计划,但侥幸的幽灵和机会主义的病毒却一天一天在扩大。在两年前,还甘心于对华战争失蚊的日本人,这时眼看希特勒在欧洲突然走运,不禁垂涎欲滴,一心也想拿到东南丑的资源。 “南进!” 当东京的保守派勉强挫蚊了立即向新加坡发动突然袭击的消息传到新京的时候,石原莞尔不禁长松了一口气,但是在长松一口气的同时,他却又陷入新的忧虑之中。 作为关东军参谋长,石原莞尔漼楚的知道,现在日本绝对不可缺少的法尾印度支那和泰国的大米,而且现在橡胶、锡等之类的工业原料的进口亦需要支付宝贵的外汇。和过去一样,随舂日本的人口增涨,本土的稂食产稂已经严重不足,约有1200万石必须依靠从法尾印度支那和泰国进口。而进口这些大米,同样需要支付巨额的外汇。另外,日本虽然用美元付款取得了法属ep度支那橡胶年产重6万吨中的1万15千吨,但是可以预料,随看外汇的紧张,日本取得橡胶和锡、锰等其他战略物资将越来越困难了。尤其是在法国投降后,英国为了筹集外汇,已经明令要求殖民地对外出口必须采用外汇结箄,同时亦开始限殖民地出口,以优先保障本国的需求,而这意味春,在未来存在看一种可能性,日本即便是拿出外汇亦很难获得足够的大米以及其它工业原料。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石油!昭和115年,日本所需要的石油约为500万吨,而日本仅只能通过北库叶岛租借地获得几十万吨石油,而荷尾东印度确实是东丑的石油宝库,其石油年产棰高达800万吨,足以满足日本未来的需求。 “没有时间了!” 在长时间的思索后,面对自己信任的下尾时,石原莞尔用一种极为懊恼的口气说道。 “再这么拖下去,我们根本就无法坚持到德苏开战的时候,而随舂本土对东南丑资源的需求,南下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响亮!” 在说话的时候,石原有些紧张的瞍看步子,尽管德法战争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法国如此迅速的败亡,同样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如果南下的话,我们势必将会于美国为敌,到那个时候,以现在贫弱的国力与美国为敌,根本就是……” 根本就是自不重力,在石原莞尔所有的计划中,尽管最终都是与美国作战,但是在与美国作战之前,必须充分发展自身的力重,正像现在对满洲国的建设一般,但是现在,国内的“南进派”,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时间。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国际形势的碟然急变,更是超出了他的意料,正是德国的胜利剌激看东京的变化。 “阁下,现在希特勒的胜利,同样也奠定了一个基础,随舂法国的投降,德国将有极大的可能得已从法国战场抽出兵力,用于进 i文苏俄!” 苏俄的矛盾不可调和性,这正是石原以及其它北进派最大的筹码,而现在,作为“北进派”的柴山兼四郎,同样也将希望寄托于 “但是……时间!” 回头看看柴山兼四郎,自从他担任关东军参谋次长之后,他便完全腾出手来主持舂满洲国的工业建设以及政治体制建设,而柴山兼四郎则负责看关东军的军备建设以及训练,石原莞尔看看他吐出了他的顾虑。 “东京是否能够坚持下去,时间,德国会在什么时候进玟苏俄?另一方面,就是随看德国的从中协调,东京方面是否会最终与苏俄达成和解?这些间题,最终都归于一个间题上,就是时间,时间对我们是否有利,还有,近卫那个家伙,现在他也是一个变数…… 荻洼别墅。刚从林中散步归来的枢密院议长的近卫文麿脱下便装,换上了宽大舒适的和服,虽说这里的景色优美,但是从欧洲传来的消息以及最近东京激荡的政治风云,却在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投入一块巨石,激起一片涟漪。 希特勒只用了短短一个月,便击蚊了法国,这一辉煌的胜利剌激看整个日本上下,以至于在军部内“南进”的声音越来越发的响亮,尽管现在一时为保守派和北进派联合阻拦,但谁都知道,这不过只是一时的。 但现在,东京激荡的政治风云,却让近卫看了机会,自两年前,结束“支那軎变”后从首相之位上辞职的那天起,近卫便一直提倡舂“亲政治阼制”,按照近卫的想法,提倡新政治体制的真实意图是,要由自己来创建新的国民组织,以国民舆论为后盾压制军部。近卫公认为,自五卜五軎件和二?二六軎件以来,原有政党已日趋衰落,只有建立一个扎根于全体国民之中、不同于原有政党的组织,并以这个组织所拥有的政治力重为背景组织政府,才能压制军部的专横,从而把日本的一切拉回正轨。 在过去,或许时机并不成熟,但是现在,在近卫看来,时机刚刚好! “也许,是时候了!” 在心里默默的寻思舂,近卫文磨清楚的知道,如果想要重新复出,就必须要推翻现在的内阁,而这又需要陆军的帮忙,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将会成为他重新复出的最大的助力,一旦陆军大臣辞职,那么内阁必然倒台,而到那个时候,也就是他复出,出任首相之时。 “新政治阼制包含的关系有:国民组织,和国民组织并行的议会,政府同统帅部之间的联系,以及政府内部府内部的统一等-所以我没有使用新党这个词。新政治体制的中心是内阁,新政治体制的推动力是来自国民组织的政治力重,这种政治力重不是旧有概念的政党,而是既能进入政府、也能进入军队,能够进入一切组织的政治力重……” 在脑海中思索看与陆军方面的谈话时提到的“新政治体制”,近卫文磨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陆军并不知道他真正的用意甚至最终目的,是借助“新政治体制”是为了压制军部的专横,但是陆军方面所看到的却是“新政治体制”对陆军的益处,以至于在同陆军各方面的代表人物进行谈话后,陆军从一开始就积极支持这个“新政治体制运动”,因为陆军希望出现一个强有力的内阁来积极推进时内对外政策。 “是时候,作出决定了!” 深吸一口气,在作出返回东京后就会辞去枢密院议长一职,从而全面看手推行“新政治体制运动”的近卫,此时他的内心充满困惑与失落交銮的复杂感觉,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需要陆军的支持,以获得更为广泛的权力,而这又意味春,他必须要做出一系列的让步,从而让陆军满意,这无疑就是与魔鬼进行合作。 “希望……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吧!” 心情有些沉重的近卫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在作出决定后,他便迈看步子朝看别墅走去,在进入别g后,对侍从吩咐道。 “收拾东西,今天下午回东京!” 第三百八十一章北进与中国的未来 为东亚的两个近邻,分别居于大陆与海岛的中日两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谓是天然之敌,生活在富饶大陆上的炎黄子孙,不可能体会到身处岛屿上的日本人的那种危机意识。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日本之所以有这么孜孜不倦的民族主义情结和侵略意识。一个重要原因就其自身恶劣的自然的理环境。 作为一个日本人,他们在很小的时候便明白日本国土狭窄,资源匮乏,又兼处于太平洋和亚洲活跃版块之间,所以日本天灾不断,因此,日本人缺乏安全感,并且作为遗传基因祖辈相传下来。而1923年的毁灭性的关东大地震,更是让每一个日本人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意识,如果他们继续生活在并不稳定的日本列岛,不仅他们的国家不可能有所发展,甚至日本民族亦将毁灭于未来毁灭性的地震中,由此每一个日本人的脑海中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不进行对外扩张,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将是灭亡。 千百年来,尽管日本把中国视为老师,但在另一方面日本却始终把中国和朝鲜视为要敌人。其目的就是要为本国开拓更大更好更稳定的生存空间。 而近代,随着日本明治维新的成功以及中国的没落,使得日本第一次高高在上的眼光,甚至失望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不争气的老师”,从步步蚕食到民26年的全面入侵,这一切只使得中日两国迅速成为了真正的生死之敌,尽管在两年前停战协议已经经签署,而且现在双方表面上互称“友邦”,但事实上,彼此都非常明白——这只不过是数年的停战罢了,在未来,战争必然将会再次爆发。 也正因如此,双方才会认真的关注彼此,彼此间稍有一些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令对方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反应,或者说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新政治体制的完成,时间上如果能赶上对中国事变的处理和当前外交问题的转变,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但须防止急于求成。”就新体制和政党之间的关系来说,我完全没有无视原有政党来行事的想法。”关于开展新体制运动,虽然有人说,为使这一运动顺利进行,需要一些行政权力。因而需要先组织内阁,但是我绝对没有那样想法。我想,即使多少有些不便,也要有耐性。但是,为了弥补这种不便,是否要取得政府的协助呢?……对于这个问题,我认为政府方面现在对推行新体制应该主动给予协助按我的想法,新政治体制包含的关系有:国民组织,和国民组织并行的议会,政府同统帅部之间的联系,以及政府内部府内部的统一等。所以我没有使用新党这个词。新政治体制的中心是内阁,新政治体制的推动力是来自国民组织的政治力量,这种政治力量不是旧有概念的政党,而是既能进入政府、也能进入军队,能够进入一切组织的政治力量。” 近晌午时分,随着一份从日本发来的密电被送至北平绥靖公署主任办公室内,管明棠盯着手中的报告,脸上的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或许其它人并不知道,但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新体制”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宣告着日本进入了“战时状态”,或者说朝着战争踏上最为有力的一步。 “没想到,这个近卫竟然要掀起这场改变,主任,您觉得日本的那些党派会支持近卫吗?” 相比于管明棠借鉴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去思索这一看似并不起眼的小事件,杨永泰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新体制”对日本的未来造成的冲击,在看来,这不过过只近卫的“政治游戏”罢了。 “两年前,近卫因为战争扩大以及后来的停战问题,而狼狈下野,现在,他又开始呼风唤雨的想要借机复出,根本就是想趁乱……” 在杨永泰说道着他的看法时,管明棠却是神情严肃的说道。 “畅卿,对日本的现在的情况,你还不太了解,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近卫可以说是现在日本政界众望所归的人物。而且由他来建立新政治体制的这个倡议,也可以说正符合日本的需要,我敢说很快他的这一理念就会风靡政界。而原有各政党亦有可能纷纷主动解散,然后他们将会集聚在近卫的旗帜下,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经济领域和思想领域的新体制运动也逐渐在社会上高唱起来。” 沉思片刻,管明棠又颇为玩味的说道。 “而在军队方面,陆军从一开始就积极支持这个新政治体制运动,陆军希望出现一个强有力的内阁来积极推进对内对外政策。虽说近卫在今天的记者招待会上虽然说过,开展新政治体制运动并不一定要更换政权,但是为了强有力地开展这个运动,需要出现近卫内阁,这在客观上已是大势所趋了。而陆军肯定会为支持他,要求现任陆军大臣辞职,其若是再不提供陆军大臣人选的话,米内内阁也就只能解散了……” 陆海军大臣现任武官制,这是军部插手政治的最佳利器,一但的但陆军大臣辞职后,而陆军提出继任陆军大臣人选有困难为借口,从而加以拒绝的话。陆军的这种作法,虽说一般认为这是以陆军大臣现役武官制为挡箭牌来干预政治,因而受到了社会舆论的攻击,但却并不影响陆军籍此影响政治。 而到了那时候,近卫的复出时机也就成熟了。 “主任,那么你的看法是……” “我的看法……” 面对杨永泰的问题,管明棠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近卫的新政体运动,不仅意味着日本政党政治的终结,同样也是日本踏上战争的第一步,通过所谓的举国一致,开始实施战时体制,未来一至两年内,怕东亚局势又将大变了!” “主任,那,咱们……” 听主任这么一说,杨永泰反倒紧张了起来,这边华北刚“招惹”过苏俄,那边若是日本再跟着,那局势可就真不乐观了。 对于管明棠的判断,杨永泰现在几乎不会有任何怀疑,早在去年德国入侵波兰时,主任就判断过英法会“宣而不战”,同时还断定苏俄亦会出兵配合德国,与德国共同分割占领波兰,而在法国战役打响,再到法国迅速投降,所有的一切无不在证明着眼前这位的推测能力,当他对时局的推测能力达到那种极为惊人的程度时,也由不得杨永泰再去怀疑了。 “关键不是咱们……” 站起身,管明棠默默的点着一根香烟,然后来回的踱着步子,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两年前,咱们已经把日本打痛了,相比于咱们,现在日本更渴望的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几十年来,日本国内的声音一是“北进”一是“南进”,在日本国内两股势力可以说不分伯仲,相比于再次入侵,他们更倾向于相对容易的趁火打劫,但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们会选择北,还是南!” 在内心里,管明棠更渴望日本北进,因为他相信北进最终会导致日本南进,但反之则不然,南进很有可能影响到日本的北进,甚至导致北进如历史上一般成为“纸面上的战略”,而这势必又将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毕竟,现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公署的许多备战计划,都是以一个中心为核心——日军的北进。 日军的北进,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整个二战的进程,而这正是管明棠所希望看到的,甚至于这也是他之所以最终选择支持签订停战协订的原因之一,只是为了促成日军的北进o。 “就我个人,若者说,就中国的利益而言,我更希望看到日本选择北进,如果在德国进攻苏俄时,日军选择北上,配合德国的进攻,那么苏俄将很难抵御来自德国与日本的同时进攻,可以说,整个西伯利亚都将对日本敞开大门,而这时……” “这时,中国的价值就将得到体现!” 作为华北当局的高级官员,杨永泰自然对主任的一些计划有所了解。 “没错!” 点点头,管明棠依然慢慢的踱着步子。 “对于英美盟国而言,如果我们倒向德日,那么等待苏俄的结果必将是毁灭性的,我们可以沿兰新铁路,一路进攻中亚,甚至有可能在伏尔加河一带与德军会师,但如果我们倒向英美盟国的话……” “那么,我们就可以于蒙古、于华北向日军后方发起进攻,从而一解苏俄亡国之困!” 何止是一解苏俄亡国之困,到时候,中国甚至可以通过外交渠道迫使苏俄向中国割让领土,而苏俄为了国家的生存,很有可能在领土问题上作出让步,而英美盟国为了战略上的利益,同样也有很大的可能支持中国。 “所以,日本的北进,对我国而言,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 百利而无一害,进退皆得之境,这正是管明棠所期望的,到那时,中国将获得历史上前所未有外交良机,不仅可以一举解决领土问题,同样可以重创中国未来最强大的敌人,但是,这一切的核心,就是日军选择北进。 其实北进何止会将改变中国的战略环境,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日本的北进极有可能促成他们的南下,北进消耗大量的资源,同时激起英美等国的恶感,而将所有的因果加以联系的话,南下亦成为必然,而那时,日本则将会如历史上一般,因自身的愚蠢,而致使日本陷入亡国之境。 “但是现在,日本到底是北进,还是南进,这……” “主任!” 望着主任满面的忧色,稍加思索后,杨永泰便开口劝慰道。 “这个问题,并不是我们能够影响到的,在我看来,现在,或许,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建设!只有建设好了自己,我想我们的重要性才会被真正重视起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波音之父的收获 雪一直下着,剑雨器费力地除去毛绒绒的雪片。西雅图郊外的公路上一片泥浆,汽车一过,泥浆高高地溅射起来。这辆黑色福特v8汽车在这满是泥泞的公路上行驶着,在驾驶员驾驶着汽车的时候,腿上放着公文包的王助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迷茫的风雪,有些发呆。 这是最后一次谈判了,如果谈判失败的话…… 对于波音公司,王助并不陌生,实际上,当年威廉?波音剑办波音飞机公司的时候,他就是波音公司的第一任总工程师,他亲自设计并监制“bamp;w弋”型水上飞机,成为波音飞机公司制造成功的第一架飞机,并为为美国海军采购了50架,为波音公司带来了57万美元的收入,是波音发展史上最需要的第一桶金。假如没有这份订单,波音公司很可能早已销声匿迹了。凭借着王助的出色才能,新成立的波音公司开始站稳了脚跟。 也正是因为这个选择,公司方面才会选择他代为谈判,但是对于现实的美国人而言,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最终,曾经的交际,只不过令王助享有一些优先权罢了。 在王助的思绪中,汽车在空旷的五号公路上奔驰。山岗、针叶林、冰冻的小湖和阴沉和海湾一掠而过。接着驶过了杰弗逊国家公园、飞机场路和哈迪街。半个多小时后,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的两辆福特汽车便驶进了波音飞机公司。 在飞机驶入波音公司的时候,王助的视线不禁朝着年前建成的二号厂看去,那是一座规模极大的工厂,在先前的谈判中,他曾听说过关于这座工厂的“趣闻”。 几年前,波音公司曾经有过将公司迁往加利福尼亚州的想法。因为加州的洛杉矶地区是美国航空工业的心脏地带,那里是道格拉斯、洛克希德、诺斯罗普等一批著名公司的大本营。那儿不仅气候条件好,适合飞机试飞,而且还有大量的飞机制造业的工人。 然而波音公司却是西雅图的骄傲,尽管大萧条加上“布拉克法案”使得波音帝国被瓦解的打击,使波音公司一下子便从鼎盛期跌入了深渊,但是这样一家大公司如果从西雅图迁走了,将是西雅图人的一大损失,西雅图人会因此而深感不安的。 一位西雅图人——波音公司机场边上的一名叫戴西蒙的菜农,在听到波音公司打算南迁的传闻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对波音公司的有关人员说:我不种菜了,送你们一块地皮,但波音公司必须呆在西雅图。 而波音公司表示公司不能接受没有代价的馈赠。那位戴西蒙则回答道:地皮不送给你们,那就卖给你们算了。 “多少钱?” “一块钱!” 于是,波音公司以象征性的一美元买下了机场边上的一大片土地,并在这块地皮上建造了世界上最大的厂房:波音公司的二号厂。 “哎!希望今天能有个好结果吧!” 在下车的时候,王助默默的在心中自语道,然后朝着身边的助手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朝着波音公司的大楼走去。 面对王助的又一次造访,菲利普?约翰森和克莱尔?艾吉维特这两位当年由公司剑始人,那位在“波音帝国”被瓦解后,辞去了公司的所有职务,售出了自己手中所有公司股份的,并发誓从此和波音公司再无干系的威廉?波音,从本地的华盛顿大学应届毕业生中发掘来的的公司总经理与总工程师笑容却显得有些牵强。 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之中,他们两人一直同王助就出售“波音299型轰炸机”的问题进行谈判,这场谈判并不怎么顺利。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同王助又有着相当不错的私交。 波音299是波音公司的骄傲,长久以来,作为公司总工程师的克莱尔?艾吉维特一直想设计制造一架比,247型更大更好的飞机。4年前,也就是在1934年,空军与波音签约发展远程重型轰炸机,这是机遇投向乌云密布的波音公司的一线曙光。 1935年7月的一天,阳光灿烂,晴空万里。299型机终于撩开了新娘的面纱,出现在波音公司机场的跑道上。它太大了,太美了,阳光给这只银色大鸟镀上了一层金,使它神采焕发、英姿勃勃。到场参加报道的新闻记者们纷纷议论着,有人说它是飞行战舰,有人说是巡洋舰,议论中,一位记者脱口而出“这不是一座空中堡垒吗?”众人一致赞同他的比喻,“空中堡垒”的名字从此传开去。 从那时起,“空中堡垒”便成为了波音299或者bl7的代名词,而在是否对外出售“空中堡垒”的问题上,过去陆军反对对外出售,加之陆军的定单使得波音公司并没有向过去一样,积极争取出口。 但是在两个星期前,王助那位波音公司的第一任总工程师,却来到了波音,提出了他的要求——购买不少于50架“空中堡垒”并引进特许生产权,而后者,正是倒致谈判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的根本原因。 相比于授予特许生产权,作为公司经理的菲利普?约翰森更倾向于向中国出售飞机,至少出售更多的飞机——白宫方面已经同意了向中国出售“空中堡垒”,除此之外,出售整机对以“半工半薪”自救的波音公司而言,无疑更为有利。 “……如果你们坚持我们必须采购i00架波音299,才能授予我们特许生产权的话,那么……” 沉思片刻,心知菲利普?约翰森绝不是好轻于的王助便开口说道。 “那么,我是否可以要求,贵公司必须在明年6月份之前,交付我们所定购的i00架飞机呢?” “这不可……” 不待把话说完,菲利普?约翰森的脸上便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一架波音299的单价是28。85万美元,采购i00架,也就是2885万美元,考虑到相应的配件,合计需要3000万美元,菲利普,这绝不是中国可以承受的负担!” 作为项目负责人的王助非常清楚,这并不是钱的问题,实际上,华北当局之所以采购波音299轰炸机,是为了获得制造大型轰炸机的经验,也许,最终北方航空工业也就仅制造百架左右,一但他们获得了相应的经验,就很有可能研发更为先进的大型轰炸机,或者参考波音299带i]造与其相近,但性能更为出色的轰炸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尽管现在虽然因为资金紧张,而无法采购足够足的bl7,但是其对于bl7需求一直都无法得到满足,除去资金问题,还有波音公司的产能问题,因此,我想,即便是在最有利的条件下,恐怕也要等到明年下半年,贵公司才有可能交付第一架299予我国,在这种情况下,请问,完成i00架299需要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面对王助的质问,菲利普?约翰森的脸色微微一变,王助说的是事实,而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克莱尔?艾吉维特则在一旁打破两人间的尴尬说道。 “王,你还是和过去一样!” “是啊,我还和过去一样,但是你们……” 王助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曾经的友谊并没有给自己太多的帮助。 “王,请相信我,我们的友谊依如过去一样,只是……我必须要首先考虑到公司的利益,毕竟……” “毕竟现在公司也非常困难!” 王助主动替菲利普?约翰森说道,现在波音公司正在经历前所未有困难时期,对于这一点,他当然理解,但理解归理解,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必须要维护中国的利益。 “所以,我相信,50架299,外加采购总价5%的专利转让金,对波音而言是极为的有利的,也是极为恰当的!” “采购50架,交付期从明年5月开始,一年内完成交付,转让金为l5%吧!” 在沉默良久之后,菲利普?约翰森主动作出了“让步”,在此之前,他一直坚持着i00架与l0%的转让金,但现在,面对王助的失望,他意识到,如果谈判破裂的话,他不仅将失去友谊,同样的,公司也很有可能失去这笔庞大的定单。 “7%,不能再高了!” 意识到菲利普?约翰森主动作出了让步,王助在适当加价的同时,又特意补充道。 “同时,考虑到的需求,在特殊情况下,在完成第一批交货之后,交货期可以适当延长5至6个月!” 王助的主动让步,让菲利普?约翰森的眼前一亮,现在的定单对于波音公司而言,确实非常重要,但是有限的定单却又令公司无法扩大生产,从而影响到公司的产量,同时未来定单的不确定,使得公司亦不敢扩大生产,正是这一系列的限制因素影响到了公司的生产,延长交货期确实对公司更为有利。 “10%i。” “7。5%i。” 简单的对话之后,菲利普?约翰森先是沉默片刻,然后看着王助用一种颇为无奈的口气说道。 “王,如果换做任何其它人,他们购买299至少需要30万美元,而且永远不可能获得299的图纸以及特许生产权,但是……” 脸上露出些笑容,站起来的菲利普?约翰森主动向王助伸出了右手。 “你和他们不同,你是真正的波音之父,我想,面对你的时候,波音是可以作出适当的让步的!如你所愿!我的朋友!我想,现在,我们可以签约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空军的未来 “去年的元旦,我在西雅图同菲利普?约翰森签订了引进波音299h的合同!” 在汽车朝着北方航空工业的厂区驶去的路上,王助看着身边的学生说道,现在,已经过去一年零6个月了,而他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却是为了参加第一批国产化的波音299h的交付仪式。 国产化的波音299h的交付对于中国航空而言,有着相当大的意义,它的交付意味着中国已经具备了生产大型飞机的能力,在获得其经验一,未来完全可以研制出更先进,更大的远程轰炸机。 “到今天一共18个月,18个月,北方造出了第一批波音299!” “老师,实际上10个月前,公司就利用美国进口部件制造了第一架波音299!” “不,那只是组装罢了,和过去我们组装飞机差不多,现在交付的轰炸机,却是全是由中国制造的!所有的零部件,都是中国制造的,从发动机,到飞机的机体,包括制造机体的材料。” 此时,王助整个人不禁显得有些激动,现在,对于中国飞机设计师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时代,与二十几年前,他回国后只能利用造船设备制造飞机不同,现在中国已经兴建起了一座座现代化的飞机制造厂,在南方有规模相当庞大、拥有大量现代化设备的中央飞机制造厂,而在北方则有北方航空工业,他们不仅拥有多座现代化大型工厂,而且还制造出了世界上性能最为杰出的战斗机,以及航程最远的双引擎轰炸机。 而现在,他们又引进美国技术,制造着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四引擎重型轰炸机,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将促成一种变革——中国正一步步的成为一个现代化的航空工业强国,至少现在已经踏上了这个征程。 一走进跨度极大的平顶装配厂房,王助便闻到扑面而来的那股熟悉的暖哄哄的机油、松香、香蕉水混合的气味,听到车床的嗡嗡声、铣床的哗哗声和铆钉枪特有的“卟——啪”声,王助整个人不由的都兴奋起来,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渗透出活力。在几乎相当于一个大型足球场大的厂房里,一溜儿放了二十架波音……不,它也不是“空中堡垒”,而是“h-3”型战略轰炸机的机体。由万吨的水压机压制的飞机大梁,龙门刨和龙门铣把它们加工成图纸上绘出的样子,然后经由铁路用平板车运至工厂。 在这间厂房之中,数以千计的工人们再用螺栓和铆钉在大梁上搭起框架,在框架中排满电线,钢索、机械传动系统和电力系统。然后,安装首炮塔、中央炮塔和下炮塔,在炸弹舱里装上挂架,在驾驶舱里装上无线电台和数不清的仪表。 最终大部分安装好的机体被拖到眼前的这座装配厂房里,工人们对接上水平尾翼和机冀,再安装发动机和三个起落架。板金工在桁架上把亮闪闪的铝蒙皮铆在机身上,安装钳工把一个个部件装配起来,检验员不停地检查着部件的安装质量。 他们如一勤奋的工蚁一般默默地干活,有时偶然商量一下,或者叫来工长和技正,象—群工蚁似的围绕着眼前这只硕大无朋的飞鸟,只不过不是为了啃食,而是为了用数以万计的零件将其构成这只飞鸟。 待飞机装配好之后,一辆拖车把它拖出装配厂房,拖至厂房外的停机场上,加油车、测试车和其他各种车辆围着h-3轰炸机。随后发动机开始试车,四台发动机的轰鸣着运转时,只震得地面发抖,发动机试车完毕后,拖车又把飞机拖上滑行道,装配车间外面就是试飞场。 到了这个时候,公司的试飞员也就过来了,他们自己先里里外外查看一遍新飞机,然后向公司的工程师们和技术主管们招招手,就钻入机身。新飞机在滑行道上开几个来回,试试仪器仪表和操纵系统,就滑上主跑道,试飞员一加油门,拉起襟翼,巨大的的远程轰炸机便腾空而起。 在大约三千米的高度上,这架轰炸机以三百公里的时速在空中飞一个椭圆,然后在人们的注视中作几个简单的规避机动,而在这个时候,地面上的人们无不是紧张非常。 “禹朋,这次“h3”的引进,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这可是您的功劳啊!”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王士倬看着身边的王助,用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尽管他们设计出了最好的战斗机、最好的双引擎轰炸机,但是作为一名飞机设计师,王士倬却清楚的知道,在此之前,北方航空工业根本就不具备设计远程重型轰炸机的能力,原因非常简单——四发重型轰炸机,并非只是简单的增加两台发动机、扩大机体那么简单,它的设计与制造对于北方航空工业而言,都是陌生的,有着太多的技术问题需要克服,同时亦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也正因如此,航研所才会制定通过技术引进,首先解决“有”的问题,然后再通过技术吸收,从而完成技术转化,并最终设计出符合中国需要的远程重型轰炸机。 “王所长,我有什么好谢的,不过只是露个脸罢了,至于其它……还是靠你们自己,才造出了它!” 望着空加的那架闪烁着银光的“h-3”,王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憧憬之色,看着一旁的十几名来自美国的技术人员,他便开口询问道。 “h3是完全按照美方的标准制造的?” “完全按照美方标准制造!” 不过随后王士倬又特意补充道。 “因为299h的油箱并不是自封闭油箱的关系,因此,我们重新设计了它的油箱……” 在民国29年,并不是所有的飞机都采用了自封闭油箱,无论是波音299亦或是b17,都没有自封闭油箱,但对于航空队而言,这却是不可接受的,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就曾对美国制造的波音299h进行过相应的改造。 “按照下一步计划,除去对其武器系统进行改造,以适应我国的军规之外,同时还将会对其材料进行改造,毕竟,美国的材料标准与我国不同的,不过,我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完成改造之后,它的载弹量应该会进一步增加,因为自重会减轻许多,到时,他会飞的更快、载弹更多,而且能飞更远,毕竟……” 虽说王士倬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王助还是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相比于“yh-1”远程轰炸机,h-3轰炸机或许有载弹量上的优势,但是却没有航程与速度优势,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直到现在航空队才会只下达30架轰炸机的定单,相比之下,反倒是……想到这,王助的视线不由的朝着一旁的空军司令周至柔看去,相比之下,南京方面更希望得到这种远程轰炸机。 “嘉扬,它的航程是多远?” 乘机从南京赶来参加“h-3”试飞的周至柔双眼盯着空中的轰炸机,目光中流露出的尽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贪婪”,以至于在和陈家騄这位航空队司令官说话时,语气中更满嫉妒之意。 虽说现在的中央空军已经远非昔日阿蒙,除去2100余架苏式战斗机、轰炸机之外,还拥有百余架“鹰战”,而且中央飞机制造厂,亦开始制造鹰战能及鹫式攻击机,在去年获知华北航空队从美国进口了波音299h之后,作为空军司令的他,便盯上了这种性能极为先进的远程轰炸机, “回周长官,戴弹1814公斤时,最大航程为4000公里!” 在回答周至柔的问题时,陈家騄的神情显得很是自然,或许对于南京而言,h3可谓是吸引力十足,但是对于航空队而言,他们所需要的却是一种航程更远、载弹量更大的轰炸机,至于h-3,对航空队来说,只不过是过渡型号罢了。 “4000公里……” 载弹近两吨的情况下,能飞行四千公里!在这一瞬间,周至柔颇为心动的继续询问道。 “那么,它的出厂价是多少?公司今年可以制造多少架?” 一一回答着周至柔的问题时,飞机降落后,随后试飞员要填满厚达一尺的各种表格,虽为试飞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但所有人都知道,实际上,这场试飞已经标志着h-3轰炸机的制造已经完成了,晚上,公司的技工们紧张地在新飞机上进行各种调试,拆卸、安装,更换零件。 而在这个时候,在邯郸市内的国民饭店内,虽时近午夜,周至柔却依然兴致勃勃的同参谋长王叔铭在那里谈论“h-3”。 “太贵了,一架h-3要差不多80万,若是的采购100架,至少需要一万万元,实在是……太贵了!够买几百架战斗机的了!” “但是,司令,咱们确实需要重型轰炸机!” 王叔铭郑重其事的看着司令说道。 现在,或入场中央空军拥有近四千架飞机,在数量上远远领先于华北空军,甚至超过日本空军,但是在质量上却无法与之相比,在抗战时期,中方曾向苏联提出希望获得100架重轰炸机,但亦未到位,最后只给了36架老式的tb3轰炸机,现在那36架tb3已经损毁了6架,剩余的飞机也只能作运输机使用,被用于训练空军突击总队,也就是空降兵。 “司令,没有重型轰炸机,咱们早晚非得被华北航空队甩在一旁,更何况,有了它,将来咱们就能直接从浙江起飞,轰炸日本本土,总之,司令,我觉得,咱们得想想办法!这轰炸机部队非得组建不可!” 对于组建重轰炸机部队的重要性,周至柔岂会不明白,但是钱……现在空军的经费并不宽裕啊! “司令,要不,咱们看看回南京后,在委员长那边,看看能不能做点文章?” 第三百八十四章勃洛姆堡的军教团 1940年4月,一艘从荷兰驶出的万吨邮轮均速在南中国海航行着,在南中国海明媚的阳光中,一名穿着西装的老者在夫人的陪同下,享受着南海的阳光,在邮轮上的许多乘客的眼中,这对老夫少妻除去气质不同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值得注意的地方,但若是有一名英国情报机关的官员在此的话,或许会惊讶的张大嘴巴。 这位头发灰白的老者,就是有着“不爱权力爱美人”之称的维尔纳?冯?勃洛姆堡——曾经的德国国防部、武装部队总司令,这位因“娶了一个婊子”而被军官团抛的元帅,在享受着南海的阳光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 “爱娃,我们快到了!” 快到了! 很快就要到中国了! 因为这场婚姻遭到军官团排斥的勃洛姆堡,没想到他的复出会与遥远的东方有关,他将成为新一任的德国驻华军事顾问团团长前往中国,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复出实际上是因两年前,中国击退日军之后,原本甚至准备牺牲中国以换取日本支持的希特勒,突然看到了中国的“战争潜力”,于是立即着手恢复、调整对华态度,而随着军事顾问团团长法肯豪森将军的任期将致,而中国的价值日益突显,尤其是在中**队以劣势兵力击败了苏军之后,更是进一步彰显了中国的“军事价值”,使得希特勒不得不进一步考虑与中国的关系。 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尤其是面对顾问团团长后继无人的现实——新任的团长级别够高、奖历要厚,这意味着需要派出一名元帅或者上将前往中国,但端来数去,最终希特勒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曾多次请求他,希望复出的人身上,也就是德国陆军元帅中唯一的“闲人”勃洛姆堡,于是乎,很自然的,在柏林的一番长谈之后,勃洛姆堡成为了新任的驻华军事顾问团团长,而随行的亦是一批优秀的青年校官。 “我将在这里缔造一支现代国家的现代军队!” 此时的勃洛姆堡像是被囚禁于牢笼中的刚刚被释放出来的狮子一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在从德国启程假道意大利,直到过去的旅途之中,他曾根据现有的资料对中**队进行了研究,这使得他意识到,他或许按照自己的设想,对中**队进行一次全方面的改编。 作为国防军总司令,在主持国防军的建设与扩军期间,随着扩军的深入进行,勃洛姆堡开始着手进行对德国武装部队高层指挥系统的改造,在他看来现代战争指导一种全方位的思维方式,过去只由陆上战争决定战争胜负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因此国防军需要有一个三军统合的领导体系,实际上就是要成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三军总司令部,而不是三军各自为政,仅能进行表面上的松散合作。 但这样的改革势必会触及类似空军总司令戈林这样的纳粹新贵的利益。在戈林看来,空军是他进行政治斗争的重要筹码,削弱军种总司令的权威从而加强国防军高层的中央集权对他而言是无法容忍的。陆军方面的高层也对这样的改革有强烈的抵触,陆总和总参的老派将领们大多是“陆战制胜论”的坚定拥护者,他们表示如果爆发战争仅需陆军就可独自解决,勃洛姆堡的改革在他们看来完全是多余的。 最终这些努力使得勃洛姆堡的改革因为重重阻挠而未能实施,而后来的婚姻丑闻更倒致了他的下台,由此他的改革亦随之中止,但是,现在,在中国他却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实现这一军事理念的机会,而且他相信,他的这一理念在中国不会受到任何阻力,因为,在中国无论是海军亦或是空军,都是陆军的附庸,而且那位委员长,亦肯定会支持他的这一决定,毕竟那位委员长是一个依靠军队的独裁者,他自然不会反对通过三军总司令部,如臂膀般的指挥全国的军队。 庐山海会寺宽敞的、斜斜的广地上,此时立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将校军官,在过去的两年间,庐山军官训练团并没有结束,反而进一步加强了,数月一期的对全国各地的军官进行轮训,而此时这些将校军官立正于骄阳之下,神情严肃的看着司令台。 从司令台上望下去,阳光下将校们的勋章、星粒、皮带、长靴、马刺在闪烁着金光,在过去的两年间,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商讨、妥协、强压,数量庞大的中**队,经过多次裁撤,已经从200多个师旅,改编成为106个师,相比于过去,裁撤后的中**队战斗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进一步增强了,正一点点的完成着向国家军队的变革。 “这是我的宝贝、我的本钱呵!” 站在主席台上,面对台下的受训军官,看似平静的蒋介石,内心却显得有些激荡不已,十几年过去了,现在,这个国家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军队正在趋于统一,除去四大军阀所掌握的36个师之外,在过去的两年间,其它的部队已经完成了“中央化”,桂政、川政、滇政、晋政亦已经完全中央化,而桂、滇、晋部队,亦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中央化,除去形势特殊的华北之外,中国基本实现了军政上的统一,先总理的遗愿正在他蒋某人的手中一点点的变成现实,而且,现在的中国已经成为了一个不为他国所轻视的“举足轻重之国”。 若不然,德国又岂会派出他们有前任国防军总司令作为军事顾问团团长来到中国,协助中国进行军事建设,而与过去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合作,将很有可能有彻底改变中**队的面貌,从而奠定中国成为军事强国的基础。 想到这里,蒋介石侧身面向身边的穿着德国国防军元帅服,手持元帅杖的勃洛姆堡,向台下的将校军官们介绍道。 “诸位,这位都是德**事顾问团的团长——前德意志第三帝国国防部长、国防军总司令——维尔纳?冯?勃洛姆堡元帅!也将是本期军官训练团教育长,大家鼓掌欢迎……” “这……” 在身边震耳欲聋的掌声中,韩小武几乎猛的一下睁大眼睛,被抽调参加庐山军官训练团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而现在一名德军元帅成为他们的教育长,更是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在掌声中,维尔纳?冯?勃洛姆堡只是轻轻的举起元帅杖,依如在德军中一样向台下黑压压的受训员军官轻轻还礼,虽说免不了致词一番,但是他的内心却显得有些激动,他知道,这将是他推动中国建立三军一体化的第一步,这些来将校军官,无不是来自中国各个部队的骨干军官,他的理念将会在这里影响到这些军官,进而直接影响到这个国家的军事建设。 “……在现代战争之中,军种的概念日益模糊,现代战争指导的是一种全方位的思维方式,也就是说不仅要能运用陆军实施陆上作战,而且还需考虑空中和海上作战,战争不再是单方面的,而是立体的,从陆军延伸至空中,由空中扩大至海洋,在这种全方位的、立体的战争之中,应该如何进行作战,这恰恰是你们需要学习并且掌握的……” 在维尔纳?冯?勃洛姆堡致辞的时候,从翻译那里获知他的演讲内容时,蒋介石则示意记录员作好笔记,尽管在南京的时候,他就曾与勃洛姆堡进行过深谈,对于他的那个三军司令部的概念更是欣赏至极点,除去因为设立三军司令部符合战争的需求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三军总司令的权力。 “……因此,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们能够相互交流!” 面对中国的军事将领们,勃洛姆堡的神情显得极为自信,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在南京他接触过众多的军事将领,没有任何人反对他的观点,而之所以没有人反对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曾吃够了日本空军、海军的苦头,自然深知空军、海军与陆军配合作战的威力,远非陆军单打独斗所能相比,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前国防军总司令那赫赫的名头,更是让令众人根本就不敢加以反驳。 换句话来说,他相信自己的观点和理念,会在这个急欲成为军事强国的国家得到验证,对于勃洛姆堡而言,这将会是他在未来说服德国的同行们的一个依据,只有在这里证实了他的观点,才有可能让那些排斥他的军官团成员们,在未来采纳他的建议。 “全方位的、立体的,三军共同的……” 在勃洛姆堡的话语中,韩小武只觉得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因为他发现,在某种程度上,勃洛姆堡的理念与保定军事学院的理念是相同的,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相同的,看着台是侃侃而谈的勃洛姆堡,韩小武的心底到是对这次军官训练不再像最初那般抵触了,至少,这一次,这里不仅仅只是政治学习。 “希望能够有所收获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答案 在庐山传习学舍斜对面的大礼堂里,正在举行着一次参谋会议。而这场参谋会议的核心,正是刚刚结束的法国战役,对法国战役进行重新推演,这恰好是本期军官训练团与过去的不同之外,过去的军官训练团更多的是通过思想与政治的“再回炉”,而这一期却更侧重于军事理论。 跨过那道树立着“军人魂“三个大字的小桥,拄着拐杖的蒋介石,已经先到达大礼堂。几乎是在他刚刚进入大礼堂的时候,他便听到充当参谋会议室的大礼堂内传来的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听着争执声中交杂着有些愤怒的德语,原本满面春风的蒋介石突地敛起笑容,但身上的旧伤,却让他无法走快,只是拄着拐杖慢慢的走进大礼堂,在大礼堂内,受训的上百名将校军官,这会则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批人马,他们正在那里争执着。 “愚蠢!愚蠢至极点!” 在一个声音传到蒋介石的耳边时,蒋介石看到其中一方的领头者,竟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中校,那个中校面对着的却是一名将军,甚至还有几名德**事顾问团的顾问。 “他是华北集团军群**第九师二参韩小武!” 身边的随员见委员长盯着那个青年军官,连忙介绍道。 “……担心装甲师团消耗过大,就这样,古德里安和莱因哈特只得遵命停在运河一线按兵不动,而眼睁睁地看着英法比盟军从敦刻尔克上船逃走。英法盟军就是利用这一转瞬即逝的喘息机会,得以实施从海上撤退的“发电机计划”,按照报纸上的介绍,他们用十天的时间就从敦刻尔克先后撤出32。4万人,其中法军8。5万人……” 此时,他们争执的仍然是整个法国战役期间,最饱受争议的敦刻尔克大撤退,显然韩小武的毫不客气,激起了众人的反对,甚至激起了顾问团中一些德国顾问的不满,他们显然不能接受韩小武,一个小小的中国中校的“轻视”。 “可以肯定的说一句,从那一刻起,德国就已经不可能再击败英国!” 在韩小武做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不单刚进门的蒋介石惊呆了,勃洛姆堡这位顾问团团长同样也惊呆了,而相应的,韩小武却不顾他人的质疑,手指着沙盘说道。 “原本,如果德国能够在敦刻尔克全歼英法联军,那么英国会因为没有军队的保护,而不得不认真考虑德国提出的媾和要求,因为英国已经没有精锐的陆军部队用于抵抗德国的登陆,那怕那种登陆的机率是只有10%,英国亦需要认真考虑,因为他们没有力量再去抵抗德国,在这个时候,体面的结束战争,或许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如果再进一步施加压力,完全有可能媾和,但是现在不同,英国仍然有40余万精锐陆军可用于保卫英国……” “我们可以在法国把他们打败,也能在英国把他们打败!” 面对来自德国的装甲兵少校鲁道尔的反驳,韩小武随口说道。 “那么,你们需要先把坦克运过英吉利海峡!英国的海运能力比德国更强大,可是他们为了撤出军队,结果几乎丢掉了除了步枪、机枪之外所有的武器,我想请问,德国准备用多少船只将数十万军、数千辆坦克运往英国?征用民船?民船可以直接把坦克送往海岸吗?凭借空降兵,空降兵能够夺取港口吗?” 面对韩小武的直白,勃洛姆堡则只是静静的看着在那里侃侃而谈的韩小武,看着这位中校的目光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总而言之,德国已经错过了击败英国的机会,有了几十万军队作为支撑,英国不需要依靠动员的新兵去保卫英国,他们仍然有足够的底气去战斗——大海,至少在英国人看来,海洋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中,而反观德国呢?你们的空军尚不能在敦刻尔克全歼英法联军,那么又怎么可能用轰炸迫使英国投降,或者说完全摧毁英国的防御?” 深吸一口气,韩小武最后又用毫不客气的话语说道。 “总之,还是一句话,法国战役或许是德国战术上辉煌,甚至可以说是战争史上最辉煌的一次胜利,但是敦刻尔克——英法联军的大撤退,却是英国的成功,法国战役,德国人赢得的不过只是战术上的胜利,而在战略上,英国人赢了,至于他们赢得了第一局……” 面对那些德国的军事顾问,韩小武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是在陆军学院的讨论的话,他甚至会拿中国的抗战与之相比,以战术上的胜利无法掩盖战略上的失败,作为立足点,从而判定德国将会陷入失败,英国会赢得最终胜利,但他知道,若是道出这一观点的话,那些德国人肯定无法接受,别说他们,恐怕就是其它人也会跳出来说他太狂妄了。 “那么……韩中校,就现在的形势,德国如何才能击败英国,或者说,令英国同意媾和呢?” 勃洛姆堡让所有人一愣,同样也让原本准备向前走去的蒋介石停下脚步,看着主席台上站在沙盘另一端的韩小武,这时,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韩小武,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面对着众人的目光,韩小武倒是不觉得有任何紧张,因为——在军事学院,有一个极为重要的课题就是——进攻日本本土。 “英国是一个海岛国家,他们的资源大都来自于海外,在舰队力量逊于英国的情况下,利用潜艇与飞机封锁英国本岛,以切断其战争资源的供经人,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制空权,投入远程轰炸机,对英国全境实施轰炸,重点集中在机场、兵工厂、飞机制造厂,造船厂,港口,同时,研制专用登陆舰艇,如果能够坚持两年的话,届时,到是有登陆英国的可能性……” 一个看似简单的回答,实际上却是保定军事学院的众人制定的“进攻日本本土”的基调,通过封锁与轰炸不断的削弱敌人的力量,在尽可能的削弱敌人之后,再实施登陆作战,而这个削弱的过程,短则两年,长则三至四年,封锁的时间越长,效果便越为显著。 两年…… 在韩小武的话声落下时,主席上的顿时热闹了起来,有赞同者亦有反对者,但是更多的却是嘲笑声,将一场“单调”的战争进行两年,这……可能吗? 就在人们试图嘲笑韩小武的“痴心妄想”时,原本一直站在远处的蒋介石却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言语,然后拄着拐杖走了过去,那些将校听着咳声,发现委员长来了,连忙纷纷主动让开一条路来。 “各位同志,坐下!今天的讨论很激烈嘛,不过,我想,我们请勃洛姆堡团长主持这个会议,是学习德**队的用兵长处,各位都是中**队的骨干,而德**队正是我们学习要的榜样,我们之所以研究法国战役,是为了在将来,做一个借鉴。” 说着,蒋介石转身面向勃洛姆堡笑说道。 “勃洛姆堡元帅,就您看来,我军未来的建军核心应该是什么,我军应该从法国战役中学到什么?” 在速记员、翻译员一阵忙碌之中,勃洛姆堡心知委员长的突然到来,使得这场“辩论”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了,于是便大声回答道: “其实,在中国的建军计划之中,我的上一任——法肯豪森将军所进行的工作是极为出色的,就中国目前的交通条件和工业基础而言,建立以一支以精锐轻步兵为核心,少量装甲部队为辅助的现代陆军,无疑是极为恰当的选择。但是……” 话声稍微一顿,勃洛姆堡直视着蒋介石,然后又继续询问道。 “中国建军的目标是什么呢?我想,委员长,这才是您,以及各位需要认真考虑的事情!” “中国的建军目标……” 勃洛姆堡的话,令蒋介石微微一愣。 “任何一个国家,在建立一支军队的时候,他们都会制定最基本的目标,就现在来看,中国最大的假想敌是日本,我想,如何击败日本军队,这正是中国建军的核心!而……” 将视线投向韩小武,勃洛姆堡用一种颇为欣赏的语气说道。 “委员长,我想,韩中校已经给了您答案,现在中国的陆军已经取得了相当惊人的成就,但是,贵国的空军、海军,是否适应未来战争的需要,这恰恰是中国需要认真考虑的地方!”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勃洛姆堡并不赞同韩小武的全部观点,但是他并不反对韩小武提出的“封锁、轰炸、登陆”的“三部曲”,事实上,这甚至是进攻海岛国家唯一的选择。 在勃洛姆堡提及韩小武的时候,蒋介石只是略微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勃洛姆堡笑说道。 “勃洛姆堡元帅,或许韩中校提出的合适的建议,但是,我想,中国的建军是离不开元帅的帮助的,” 在说话的时候,蒋介石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这种愉快的心情,他是很长时间没有感觉过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丘吉尔的心思 “……这里是伦敦!” 在爆炸声中,主持人莫里冒着大轰炸的危险,以这句带着英国口音的的问候,开始了每天的广播,向全世界传递着伦敦的声音,向全世界传递着英国绝不会屈服的声音。 而在伦敦的上空,一个个飘浮着的防空气球,在秋风中发弹出铮铮响声,这些巨大的防空气球是伦敦的最后一道屏障,是用来阻挡德国俯冲轰炸机的屏障,在德国人的轰炸之中,即便是在这个没有希望的最漆黑的日子里,伦敦依然保持着它的笑容。一座座房屋、送奶车、举重机上全悬着饱经风霜的国旗,颓壁上写着种种谐句,似乎这一切,都在清楚的表明着一个声音——伦敦在抵抗,英国在战斗。 英国绝不会投降! 这个信念从唐宁街10号传出,在法国投降之后,一直影响着整个英国,数百万国民自卫军在各种各样的美国武器的武装下,担负着保卫英国的使命,而英国的正规军亦在日益壮大,但是,或许,面对外界,作为英国首相的丘吉尔可以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们一定能赢得战争,但是在内心的深处,丘吉尔却深知——英国实际上已经走投无路了。 受训的所有英国正规军和边防队员正披星戴月地进行操练,他们可以渴望杀敌卫国,但是他们却没有足够的大炮、坦克。国民自卫军的人数已突破百万,但却没有足够的步枪,他们不得不拿起霞弹枪、猎枪和私人用枪,甚至没有枪支,他们只能拿起长矛和棍棒作为武器。 此时,甚至就连同英国唯一的骄傲的,能依靠的海军,亦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在德国的潜艇攻击下,英国从一个封锁者变成了被封锁者,一艘艘满载着英国急需物资的商船在大西洋被击沉,数以万计的商船在爆炸的火光中变为了残骸沉入了海底,沉没的不仅仅是商船上的货物和船员,更是那英国民众生存的希望,德国的飞机和潜艇像绳索一样将英国越勒越紧,此时的英伦三岛正在德国的潜艇攻击下,慢慢的变成死岛。 英国需要更多的商船,需要更多的护航舰只,但这一切,显然不是短期内可以提供的,制造新的商船需要时间,制造新的护航驱逐舰,同样也需要时间。 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英国有119艘驱逐舰,数量不少,但有一多半是不适合反潜、护航的“雷击舰,’(以鱼雷为主要武器,负责攻击主力舰的驱逐舰),剩下的几十艘既要担负海峡监视、为主力舰护航的任务,又要分散到全球海域为众多商船护航,实在是捉襟见肘。此时,曾当过海军大臣的丘吉尔临危受命,他把引进驱逐舰的目光投向了大洋对岸的美国。由于置身局外,美国封存了不少旧驱逐舰。从1940年5月15日到6月底,丘吉尔政府至少提出过20次援助请求,但罗斯福政府却装聋作哑。原来,自法国沦陷后,包括美国驻法、驻英大使在内,大部分美国政要都认为英国必败,美国国民中认为英国会胜的仅占1/3。为避免“浪费”,美国国会干脆通过一项法案,禁止罗斯福将任何美**队的在册装备赠送他国,除非“证明该装备对美国毫无用处” 实际上,为了争取美国支持,英国已经私下同意美国使用百慕大、特立尼达和圣卢西亚三处基地,但罗斯福政府为了不付出“过多代价”,宁可暂时不使用基地,也不肯援助。但在英国已经被逼到墙角的形势下,美国国内部分势力如海军部长诺克斯等人认为,这时候应加大对英压力,迫使英国交出更多岛屿、基地,以提高美国安全系数。 在丘吉尔看来,这等于趁火打劫。他坚决表示,除非“等价交换”,否则美国休想得到任何东西。英国驻美大使洛西恩则建议,这个要价最好是旧驱逐舰,因为英国最急需、一时又来不及生产的正是驱逐舰。 “趁火打劫的美国佬!” 提及美国人开出的条件时,丘吉尔用一种愤怒的口气说道。就在几个小时,罗斯福的私人特使多诺万上校开出了美国的条件,而那个条件苛刻的几乎让丘吉尔根本就无法接受。 “他们要求英国政府作出正式、公开和书面的承诺,保证一旦英国本土失陷,这些驱逐舰、甚至整个英国皇家海军既不能投降,也不能自沉,而应该转移到海外“继续战斗”。” 面对美国开出的条件,即便是现在,丘吉尔的语气中依然带着十足的怒意,这项要求当时就遭到自尊心极强的丘吉尔坚决反对。他甚至毫不客气地对美国来使说,可能面临“或投降、或自沉”选择的绝不会是英国皇家海军,而是纳粹海军。 “这不仅仅是因为面子问题。现在纳粹德国兵临城下,英伦三岛抵抗意志高涨,如果公开发表一份“英国舰队在英伦陷落后如何如何”的声明,绝对会影响英国人的士气—皇家海军是英国人心目中的偶像和支柱,这甚至可能会导致我们战败。” 指间夹着雪茄烟,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的丘吉尔又继续说道。 “现在,美国人只打算给我们30艘驱逐舰,要价却是22个岛屿,这绝对不是对等的交易!继续和美国人谈判,不要怕拖,总之让步越小越好!” 尽管明知道海上交通的反潜护航需求压力日益增大,但是作为英国的首都,他必须要保证大英帝国的利益。 “阁下,我想……” 面对丘吉尔的指示,深知美方条件何等苛刻的哈利法克斯勋爵则在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同中国人达成协议!” 突然的一个建议在首相办公室内响起,同中国达成协议,这是驻华大使馆在一个星期前发回的秘电,中国人希望可以用驱逐舰换取一座位于印度洋的岛屿。 “中国人……” 外交大臣的建议让丘吉尔沉默片刻,一个星期前,在接到那份秘电时,丘吉尔只是把秘电当成了一个笑话。 中国人居然也想趁火打劫? 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可笑的中国人,以为现在的英国已经虚弱到那样的地步了吗?骨子里是信奉大英帝国至上原则的丘吉尔,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中国人,自然的对这一建议心存抵触,因为他从没有把中国放在“对等的谈判对手”这一位置上。 “首相先生,中国华北的那个军阀,只是希望能够获得一个租借地,用于训练他的舰队,这是与他所面临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现在无论是渤海亦或是黄海,几乎是日本人的内海,在那里,他根本无法训练他的舰队,因此,他希望能够同我们达成交换协议,用三至四艘千吨级驱逐舰换取我们在印度洋的迪戈加西亚岛。” 心知这位首相因何抵触同中国人进行交易的,哈利法克斯勋爵又继续说道。 “而且,他们的舰队,愿意协助皇家海军承担起在印度洋的护航任务,我想,对英国而言,这是极为有利的,或许,华北的中国海军并不强大,但是,至少,他们的出现,可以让我们从印度洋尽可能的将护航舰抽调回大西洋!” 用一座面积不到30平方公里的岛屿,换取三至四艘的驱逐舰,相比于美国人的开价,中国人开价无疑更为“丰厚”,但是…… 正当丘吉尔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到哈利法克斯勋爵继续说道。 “而且,我想,这笔交易,至少可以给美国人一定的压力,毕竟,中国的造船厂30天就可以制造出一艘万轮吨,也许,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们也可以在一个月内,制造出一艘驱逐舰……” “那么,你的意思是……” 丘吉尔看着哈利法克斯勋爵,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为了让美国人明白,并非只有他们一个人可以向我们提供急需的驱逐舰,或许,中国人的驱逐舰性能一般,但至少相比于美国的上一次大战时制造的驱逐舰,他们的驱逐舰却是全新的,而且,根据驻华皇家海军军官的报告,他们的驱逐舰性能是极为优异的,极适合反潜护航,因此,我认为,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比如说,中国人同意提供5艘或者更多的驱逐舰,那么,将迪戈加西亚岛租借给中国人无疑是符合英国利益的,毕竟,那只是一座只有百余名原住民的荒岛,甚至没有一个欧洲人的存在,或许,它有着一定的地理价值,但是相比于不列颠的利益,我认为,是可以同中国人达成协议的!” 在哈利法克斯勋爵的话语中,丘吉尔默默的拿起了雪茄烟,他吸着雪茄烟,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来回的渡着步子,默默的思索着的建议,确实,相比于美国人的要价,无疑,中国人的开价更符合“公平交换”的精神,美国人仅仅想用几艘老旧的驱逐舰换走英国的岛屿,但是中国人却提出了一个更让人心动的出价,而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中国人是一个对等的谈判对手吗? 突然,丘吉尔的眼前一亮,或许吧,两者的不对等恰好为英国提供了一个机会——待战争结束后,可以通过谈判,迫使中国退出迪戈加西亚岛。 “哈利法克斯勋爵,答应中国人的要求,不过,我们需要六艘驱逐舰!” 第三百八十九章租借谈判 北平绥靖公署,尽管在表面上,其作为中国六大绥靖公署之一,是由前战区转任,但是华北环境的特殊,却使得北平绥靖公署与其它五大绥靖公署有着根本性的区别,在某种程度上,北平绥靖公署几乎等同于“小中央”。 与其它五大绥靖区不能直接插手地方政务不同,“沦陷区”的前身,使得北平绥靖公署需要担负起太多的责任,他既需要推荐各省的行政长官,又需要任命收复各市县的政务官员,这无一不是“光复区”的重建之责。 不仅如此,北平作为曾经的故都,天津作为外国租界、驻军云集之地,绥靖公署又需要担负起“外交之责”,而绥靖公署外务处,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则就是这个“小中央”中的“外交部”,与其它绥靖公署的外务处仅只作为象征不同,华北的特殊情况,尤其是“战线”现实,使得外务处甚至拥有了等同于国家的“缔约权”,仅只需在“缔约”后上报中央批准即可。 而这一外事权力,在过去的两年间,给北平绥靖公署带来了诸多的便利,比如与美国国务院签署的《中美商务协定》,与德国签署的“中德贸易协定”,与苏俄签署的“中苏贸易协定”,甚至还有不久前冒着天下之大讳与日本签字的“关内外贸易协定”,总之,在过去两年间,外务处充分的利用自身的权限,与各国达成一系列的“商业性的新约”,从而保障中国的商业利益,但事实上,外务工作并不局限于“商业”,有时候,往往也会有一些新的突破。 “八艘驱逐舰!” 面对黄培坤,包士敦这位英国驻北平总领事,直截了当的提出了伦敦方面的要求,现在,他已经被授予了“岛屿换舰”的谈判全权,他将全权负责起这场与华北当局的谈判。 作为一名外交官员,对于同地方当局的谈判,他总感觉有些不太适应,因为这是一个国家与一个地方政府的谈判,而这场谈判,又是将一个国家的领地交由另一个没有国家名义的地方政府,或许,在人类外交史上,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至少,最后这个条约还将会得到南方方面的认可。 “不可能!” 没有任何犹豫,黄培坤直接拒绝道。 “这不仅超出了我们的底线,同样也是极不恰当的,8艘驱逐舰,总吨位超过9千吨,而且是新造军舰,就其实际价值而言,相当于24艘以上的美国同类旧舰,而仅交换一处面积不过27平方公里的岛屿99年的租借权,这实在是让人很难接受!” 话声稍微一顿,黄培坤又特意强调道。 “而且,这恐怕很难得到公署的批准,毕竟,我们一共仅只制造12艘“惊涛”级驱逐舰,这等于将我们的舰队几乎完全交给贵国,这对于第三舰队而言,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第三舰队是前年,公署向南京的海军部争取的建制,以用于维持华北地方海防,但实际上,直到现在,第三舰队,不过仅只有数艘训练舰以及两艘用远洋渔船改造的“辅助巡洋舰”,“惊涛级”是第三舰队的第一种真正的军舰,而这一次,之所以拿出这些军舰,同样也是为了第三舰队。 现在的第三舰队,虽说尚未成军,但是主任对其却是充满了希望,甚至主任不止一次的宣称“中国的未来在于海军”,“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关系到中国的未来”,而第三舰队将是“未来中国海军的”。 在这种情况下,假如他同意了英国人开出的条件,将8艘“惊涛级”送给英国人,恐怕不等第三舰队找上他的门,主任就第一个会免除他的职务。 把舰队交给英国人,黄培坤的话让包士敦的心底颇不是滋味,在去年之前,谁能想到,堂堂大英帝国会把自己的领地租给中国人,仅仅只是为了换取几艘驱逐舰,但是现在,窘迫至此的英国,也只能如此这艘的在谈判桌上为了一两艘过去甚至都不会拿正眼瞧上一下驱逐舰,去和中国人进行谈判。 “你们得到的并非仅仅只迪戈加西亚岛,在协议签订之后,你们的海军军官还将得到在皇家海军进行培训的机会,如果你们有所需要的话,皇家海军还可以派出海军顾问,协助贵方训练舰队,黄处长,我想对于贵国而言,这甚至比你们得到一处基地更为重要……” 包士敦直截了当的提出皇家海军提出的建议,这是皇家海军为诱使中国方面作出让步提出的建议,显然皇家海军看到了意图重建海军的中国人需要什么。 “……” 海军军官上舰培训! 尽管并不是一名海军军官,包士敦的建议还是让黄培坤的心下微微一动,毕竟,现在的第三舰队的军官要么是扶轮学校的毕业学员、要么是失去军舰的东北海军以及青岛海校毕业的海军军官,如果他们能够前往皇家海军进行培训,而且皇家海军派出的顾问,亦将有助于第三舰队的编训,毕竟,海军不同于陆军。 “总领事先生,这远远超出我们所能接受的底线!” 尽管有些心动,但黄培坤依然摇了摇头,无论英国人提出的建议有多么的诱人,只是让他更加坚定的相信一件事——英国人需要驱逐舰。 确实,英国人不仅需要驱逐舰,他们还需要商船,现在德国的潜艇每天都会击沉数千吨英国商船,他们需要驱逐舰为商船队护航,而且这种需求随着德国潜艇部队的战果的增加以及潜艇部队的扩大,只会越来越大。 英国的压力,正是他的机会。 至于上舰培训,以及派出顾问,对于第三舰队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在未来,还可以通过谈判得到这一切,毕竟未来第三舰队还将协助皇家海军实施护航任务,在这种情况下,英国人自然不会对“友军”太过“苛刻”。 “总领事先生,希望您能够理解一点,对于我们而言,每一艘军舰,那怕是一艘鱼雷艇,都是极为宝贵的,毕竟,中国海军并不是皇家海军,它的实力非常弱小,假若条件不恰当的话,我想,公署宁可选择在南方建立港口,亦很难接受这样的条件!” 在南方建立港口,对于公署而言,这是最后的选择,而包士敦也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们更倾向于在印度洋设立港口进行训练,无论是在渤海还是东海,第三舰队都不得不面对庞大的日本海军带来的威胁,而在南方,他们又需要面临来自中央政府的压力,但要是真的没有其它的选择,恐怕正如黄培坤所说一般,他们只能无奈的选择南方。 迪戈加西亚岛只是一个选择,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 为了这么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让这些视军队为生命的中**阀牺牲太多,显然是极不可能的。 “六艘吧!” 在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包士敦道出了他的底线,这是伦敦的要求。 包士敦的让步,让黄培坤的心底长松了一口气,根据调查部提供的情报显示,伦敦方面的底线也就是六艘,作为一个谈判桌上的老手,他并没有立即提出这一底线,而是诱使着对方作出让步。 “六艘……” 眉头紧皱着,黄培坤并没有立即给出回答,而是故做沉思状的思索片刻,随后又有些颇为为难的说道。 “总领事先生,我想这距离我们的希望,还是有一些差距!” “黄处长,这是最后的让步了!如果不能够达成协议的话,我相信伦敦方面,会在其它地方寻求突破!” 此时,包士敦的心底同样也没有多少底气,他曾对迪戈加西亚岛进行过研究,甚至还曾询问过一些皇家海军军官,以征求他们的专业性的意见,几乎在所有人看来,迪戈加西亚岛那座珊瑚岛,都没有太大的价值,即便是他恰好位于印度洋的中心,而且拥有一座大型可作为港口的泻湖,但作为海军基地,它的面积实在太小,而且周围没有任何屏障,舰队在港内根本无法躲避来自海洋的攻击,否则的话,其恐怕早已成为皇家海军的基地,而不会至今都没有被利用起来。 也许,正因如此,伦敦才会同意这桩,甚至有那么点令人“羞愧”的领地交易了。相比之下,除去这些对海洋并不了解的中国人,又有谁能看上那个不起眼的,根本没有任何实际利用价值的迪戈加西亚岛呢? “嗯……” 包士敦的“逼迫”让黄培坤变得犹豫起来,理智告诉他,如果再谈下去,肯定还有“还价”的空间,因为迪戈加西亚岛对于英国人而言没有任何实际价值,不过只是印度洋中的一个不值一提的荒岛罢了,但是在另一方面,主任却曾多次叮嘱他,那怕代价再大,也要务必争取拿下迪戈加西亚岛,主任为什么会如此看重那个不闻一名的岛屿,这并不是黄培坤能够理解的,但作为他的下属,有时候他需要的也仅仅只是服从。 “我想,我需要向主任进行汇报……” 第三百九十章海军的未来 似火的骄阳下,一辆黑色的金鹿汽车沿着长安街行驶着,而这辆悬挂着军事牌照的汽车上,悬挂的海军旗,虽说并不引人注意,但在北平却是极难一见的,毕竟在这里出现的军车,更多的是悬挂陆军旗,毕竟绥靖公署的大多数高级将领皆是陆军。 海军,对于北平,甚至民29年的中国而言,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民十六年的抗战,已经让原本虚弱不堪的海军成为了“历史名词”,失去了军舰的海军,还是海军吗? 也是在民十六年的时候,在邯彰,作为前第三舰队司令的谢刚哲却在同管明棠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个答案。 “军舰的灵魂是军官,无军官则水兵无以发挥其所长,舰船将成一堆废铁。只要海魂在,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们仍然会重建海军!” 重建海军! 在奉命封船沉港之后,第三舰队许多军官以及士兵,在一路艰难的跋涉之后,抵达了连云港,在连云港,他们再一次登上了“战舰”,由十二艘远洋渔船改造的军舰,或许,在那一年中,他们更多的是在进行训练,直到停战前昔于“夏季攻势”期间,曾于海上袭击日本商船,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却意味着中国海军的复活,中国海军并没有沉寂,并不仅仅只是在长江布雷,即便是在大洋上,中国的海军依然在战斗。 “至少海军仍在战斗!” 每每想到那一年多的艰难,谢刚哲的鼻孔间总会弥漫着那股浓浓的鱼腥味,那是远洋渔船上特有的味道。 “司令,如果这次与英国人达成协议的话,那咱们……” 看着若有所思的司令,张楚材这位第三舰队参谋长,在提及此事时,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咱们怕就要离开青岛了!” “打从“海圻号”民初归国后,中国海军,还从来没有航行过那么远,现在,第三舰队刚刚复建,就……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当年奉命沉船封港后,第三舰队的人被编成舰炮队,各队队长,带一批人从青岛出发,一直走到台儿庄才坐火车。海军士兵在船上哪走过路呢?故脚都起泡,鞋也走坏了,那一路上很多士兵逃走了。虽说现在第三舰队已经重建了一年,可是现在号称拥兵“两万”的第三舰队,其骨干却是几千名远洋渔业的“渔工”更多的则是从陆军转调海军的士兵,至于军官,除去少数出自第三舰队以及青岛海军学校的军官外,大多数军官都来自“武汉扶轮学校”——那只不过是一所北方系的海员学校罢了,他们过去只是在货船或渔船担任过大副、二副、三副以及轮机长。 虽说明白学习商船和学习海军是差不多的,因基本课程总不过是航海和轮机,仅仅缺少军事学科,但靠着这样的一群人,却要担负起重建海军的使命,张楚材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虽说在过去的两年间,他目睹了那些“北方系海军军官”是如何迅速掌握海军军事学科,并迅速成长为合格的海军军官,但,海军毕竟是海军,事实上,这种没有底气,却是缘自对自身的不信任。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 这句话,并不仅仅只是说说,没有一百年的时间,很难建立一只真正的海军,而现在,第三舰队,不过只是一支“杂牌中的杂牌”,甚至于没有自己的军舰。 “你记不记得管主任说邯彰军是怎么教士兵游泳的?” 素来待人极为宽厚的谢刚哲,并没有回答参谋长的担忧,而是用去年在青岛时,其视察海军学校时提及的一件旧事加以反问。 “腰上系根绳,直接扔到河里头,反复淹上几回,也就差不多会游泳了!” 点着头,在汽车驶进铁狮子胡同的时候,谢刚哲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这次从青岛来北平,就是为了第三舰队即将到来的远洋航行。 “所以,咱们越是技不如人,就越需要进行远洋航行,一鸣,你想想,这么些年,打从进了民国,咱们海军都干了什么?今个奔了这家,明个投了那家,除此之外,平常可不都是窝在港口里头,顶多也就是在港口边上打打转,这样的海军,对大海了解多少?这样的海军,有灵魂可言吗?” 海军的灵魂是什么? 是海魂! 这正是中国海军真正缺少的,在甲午的硝烟散尽的时候,中国的“海魂”也跟着消失了。 但“海魂”真的消失了吗? 对此,身为舰队司令的谢哲刚并没有多少答案,但在心里,同样也有着一个答案,海魂没有消失,至少在一些人的身上,海魂并没有消失。 在中国,在这个大陆国家,仍然有无数人渴望着拥抱海洋、走向海洋,就像即将见到的那位主任,恰在这时,汽车在绥靖公署的门外停了下来,谢刚哲与张楚材两人连忙下了汽车,迈门门槛走进了绥靖公署。 “六艘驱逐舰,这是英国人开出的条件!” 迪戈加西亚岛! 又一次,在办公室中,面对自己的舰队司令,管明棠将视线投向地图上的那座珊瑚岛,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而言,他们很难理解自己提出这个交易的原因,但是在另一个时空中,迪戈加西亚岛的重要性却是不言而喻的,在另一个时空中,这座面积不大的珊瑚岛却是美军在印度洋中最为重要的海空军基地。 “迪戈加西亚岛位处好望角、新加坡、红海、澳大利亚间多条航路的会合点,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手点着地图上的这座岛屿,管明棠用得意洋洋的口吻说道。 “如果我们控制了这里,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印度洋,至少,我们将在印度洋拥有一般不沉的航空母舰!而且,从资料上看,它的面积27平方千米。为一珊瑚环礁,长65千米,平均宽0。5千米。地势低平,地面高程不足1。8米,涨潮时部分低洼地区被淹没。位于中央的潟湖长24千米,宽6。4千米,水深10~20米。包含一个v字形、外缘有沙的砂礁,长约24平方公里,最宽处约11平方公里,还有一座泻湖向北端敞开,这一泻湖可以说天然良港,不仅可以停泊中小型军舰,而且还可以停泊数万吨的军舰,甚至还可以在岛上修建大型船坞,以用于维修各种舰队,可以保障舰队在印度洋的活动……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 话声稍沉,管明棠看着面前的谢刚哲,此时他的目光尽是一副期待之色。 “我们的舰队,可以在那里进行安全的训练!” 早在两年前,自己便开始着手“收编”实际上已经变成陆军的第三舰队,并用远洋渔船、商船操练了一支数千人的“准海军”,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梦想,一个走向海洋的梦想,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中国海军而言,欲走向海洋,却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或许,自己可以在青岛建立船厂,但是渤海与黄海的现实环境,却使得海军根本不可能在那里进行训练,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海军不可能在那里进行远洋训练,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盯上英国人手中的迪戈加西亚岛。 “主任,现在的迪戈加西亚岛根本就是一座荒岛,如果舰队要在那里进行训练的话,不仅需要修建港口,而且还需要修建包括船坞在内的一切配套设施,预计包括机场在内,恐怕需要耗费数千万元!” 与主任的激动不同,作为舰队司令,谢刚哲所想到的却是庞大的筑港费用,作为一名老海军,他清楚的知道,民国以来,限制中国海军发展的正是资金的不足,甚至这也是海军于各军阀间游走的根本原因。 “几千万,就几千万吧!” 面对巨额的筑港开支,管明棠并没有作出任何犹豫,能用六千吨军舰去换取迪戈加西亚岛,现在就能负担起这笔开支。 “将来,迪戈加西亚岛将会我们在印度洋最大的海空军基地,将是我们位于西方的第一道海上防线……” 话声稍稍一顿,看着面前的谢刚哲,管明棠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盯视着谢刚哲说道, “而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迪戈加西亚岛直接关系到海军的未来,我们可以注意到,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在未来的一至两年内,或许将会令欧洲的战火燃烧到亚洲,如果我们的海军困守于中国的话,在未来,我们甚至连出海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提正常的训练,因此,在未来的几年间,迪戈加西亚岛将会成为中国海军的母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在那里建立造船厂!”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但事实上,在管明棠看来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他相信到时候,随着中国地位的显现,自然会有一些国家乐意向中国提供军舰,以重建中国的海军,比如美国! “所以,我希望舰队,能够尽快做好准备,在条约签订之后,全舰队迁往迪戈加西亚岛!可以吗?” 第三百九十一章巡洋训练 日近中午,充满海腥味的海风在青岛港的上空弥漫着,在满是海腥味的港口上,一艘蓝灰色的五六千吨的大型船舶泊于港处,在这艘蓝灰色的舰船的舰艏书写着“海鹰”。 这是一艘渔船。 不,应该说,这是一艘辅助巡洋舰。 在民十六年抗战军兴后,中国远洋渔业公司的十余艘远洋渔船,在连云港加装了火炮、鱼雷发射器,成为了辅助巡洋舰,不过在更多的时候,这些辅助巡洋舰并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运输,凭借着其相对较高的航速将国内急需的物资运入港口,并将出口物资运往海外,在某种程度上,它们不过只是“武装走私船”。 虽说如此,但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当中国的海军在长江、在港口自沉的时候,这几乎是中国海军在大海上最后的存在,甚至于直到现在,相比于仍停留在纸面上的中央海军的第一、第二舰队来说,至少对于以青岛、连云港为基地的第三舰队而言,数艘辅助巡洋舰的存在,却使得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中国海军的一种象征。 此时“海鹰”号辅助巡洋舰上的水兵们陆续开始上了船,这些水兵既有曾经的第三舰队的老水兵,也有“远渔13”的船员,同样也有来自陆军的炮兵,而现在,他们都穿上了统一的海军军装,作为中国海军的一员,开始即将到来的远洋航行。 与曾经的中国海军鲜少进行远洋航行不同,在第三舰队组建之后,舰队便开始有计划的进行远洋训练,而训练的目的非常简单——为了让水兵,让军官更进一步的了解大海,只有真正了解了海洋,才能走向海洋,对于一个大陆民族而言,只有真正了解海洋,才能孕育出一支真正的海军。 只有真正了解海洋的人,才能真正体会什么是海洋,进而才会体会海洋意识! 穿着一身笔挺的海军少校制服站在舷边,王之雨的目光凝视着那些背着行李包,跳下汽车的水兵们,这百余名水兵是例行上舰训练的新兵,现在,第三舰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训练,而训练的核心则是对水兵以及刚刚毕业的海军军官的训练。 “真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训练出一直真正的海军!” 立于舷边的想到海军,心底不由的长叹口气,作为“海鹰号”的舰长,他并不是一名传统的海军军官,正如同第三舰队并不是一支传统的舰队一般,曾经,他和他的同僚们只是远洋渔船上的船长,而现在,他们却无一例外的穿上了海军军装,成为了一名海军军人,但现在,这支海军的重建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距离成为真正的海军,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舰长,所有补给已经加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在下属的汇报中,王之雨只是略点了头,然后,他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些等待上舰的水兵们,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他将把这些水兵磨练成合格的海军军人。 在几辆卡车靠近时“海鹰”号停下来的时候,水兵们连忙将白色的帆布行李包扛在肩上,然后纷纷跳下汽车,用最快的速度沿着舷梯上舰。 “哒、哒……” 和过去训练时一样,扛着行李包,李裕明用最快的速度沿着钢制的舷梯朝“海鹰号”的甲板冲去,可即便是如此,站在舷边的水手长却依然大声怒吼着。 “快点,快点,太慢了,再快点,你们现在的速度根本就是在犯罪……” 怒吼声中没有一丝的玩笑之意,有的只是厉声厉气的怒吼,在海军中,对于士兵上舰以及行动的速度,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每一分钟多少步,应该如何于舰上行走,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终于一众新兵在水手长的训斥声登上了“海鹰号”,站在它的甲板上,李裕明和身旁的这一批刚刚补充来的新兵们连忙放下行李袋,列队向水手长敬礼。 “只有在升军旗时向军官敬礼,其它任何时候不需向军官和士官敬礼,在战斗中每一秒钟都关系到军舰的生存……” 刚一上舰,这群新兵们在“海鹰”号上的第一堂课便扑面而来,而这不过只是第一堂课,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在浩瀚的大洋上,还有更多的课程等待着他们,最终,在一次漫长的航行之后,他们将会完成从新兵向水兵的过度。 “你们要牢牢的记住一点,在军舰上,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 就在水手长训练的时候,一名年青海军少校走了到了这些水兵的队列前,补充水兵中军衔最高的李裕明连忙跑过去。 “敬礼!” “礼毕,海军下士李裕明向长官致敬!” 略微点下头,王之雨看着眼前的这百余名列队而站的水兵,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次远洋训练的目的就是完成这批水兵的训练,在这次训练完成之后,他们就会回到青岛接收军舰,与“海鹰号”相比,那才是真正的军舰,尽管不过只是千吨驱逐舰。 “欢迎你们来到“海鹰号”!” 没有更多的训话,只有简单的一句话,随后,便离开了,而在他离开的时候,水手长的咆哮声再一次在甲板上回荡着。 “立即进入你们的舱室,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了解你们的岗位,记住你们的走动路线,在军舰上,绝不容忍任何差错……” 在水手长与十几名军士的带领下,年青的水兵们进入舱室的时候,“海鹰号”就要起锚了。 而此时,在舰桥上赵子君对大副说道。 “怎么样了,海洋,舰长刚才说不需要什么东西了,你把大家集合起来吧!” “好啦,子君,执行命令吧!” 在舰桥上的这两位语气强硬、威风凛凛,俨然是“海鹰号”上的最高指挥官。可真正的指挥官——舰长到现在也没露面。 这在普通的商船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为船只启航离港用不着船长做什么具体的指挥,那是领水员的事情。他们只要坐在船长室里就可以了,尽管现在舰长并没坐在船长室中,而是在甲板上踱着步子。 对于曾是一艘渔船的“海鹰号”来说,这种习惯并没有因为它变成一艘辅助巡洋舰而发生多少改变,实际上,相比于海军,在渔船上,船长的权威甚至是不受任何限制的,这也决定了即便是现在,作为舰长的王之雨在这艘军舰上拥有有如王国一般的权威。 “起锚!快!快!” 随着命令的下达,大家忙碌了起来。 按照惯例,起锚时,船是由领水员指挥的。但是作为一艘军舰,现在“海鹰号”的离港,却是由大副指挥的,这并不是为了节省费用,而是作为训练的一部分,毕竟,对于军舰而言,并不是在任何一个港口都能够得到的领水员的帮助。 在电动绞车的转动中,铁锚被缓缓地从水里拉了起来。王海洋则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个过程,此时他的唇角轻扬着,眉头舒展着,全是一副极为惬意的模样。 作为“海鹰号”的大副,正如自己的名字一样,对于自幼在海边长大的王海洋来说,他喜欢大海,也享受出海的感觉,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名海军,而且还是一名海军军官。 但是现实总是如此,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海军的他,穿上了海军军装,用了足足一年半的时间,才完成军事科目的学习,尽管如此还是会受到一些所谓的“正统”海军的轻视,想到这,他的视线不由的转向那些站在舷边,用六分仪进行着测量学习的青岛海军学校的学兵们看去,毫无疑问,相比于他,他们是正统的。 但正统又如何呢? 即便是再正统,最终,他们不还是需要在这艘满是鱼腥味的“渔船”上进行训练,服从他的命令! “新一代的中国海军是从渔船上驶向大海的!” 每每想到这一点,王海洋的脸上便会露出得意的笑容,在某种程度上,他同样也轻视那些“正统”的海军军官,因为,相比于他们,也许自己拥有更为丰富的航海经验,在过去的几年间,他已经多次驶入南太平洋,甚至直至南极,而他们呢?他们不过只是在港边航行罢了,至多只是从刘公岛驶往青岛,或者从青岛驶往上海,而他和同僚们呢?却是满世界的追逐着……鱼群。 虽说他们追逐的是鱼群,但是相比之下,王海洋却觉得,相比于他们,自己甚至自己手下的那些船员们,无一例外的更了解海洋,更了解这片浩瀚的大海。 起了锚的“海鹰号”,鸣着汽笛驶出了港口,开始驶上了浩瀚的大海,在“海鹰号”驶向大海的时候,王海洋走到了舰长的身边,头未回,王之雨一种无比坚定的口气说道: “海洋,我相信有一天,这片大海一定会接纳我们成为这里的主人!” 在王之雨的声音落下的时候,潮湿的海风夹着几声海鸥的鸣叫在空中掠过,在海岛的伴随下,“海鹰号”迅速冲入了茫茫的大海,冲向了这片蓝色的海洋。 第三百九十二章暗战 ¨号外,北平绥靖公署与英国进行谈判,欲以军舰换取英人印度洋荒岛,浪费国帑如此,实是卖国之径……” 一大清早,穿着一身褪色的黑布衫的老杨头,肩挑着木挑在沿街叫卖着¨豆腐”的时候,便听到了报童的叫卖声,报纸上颇带责难之意的言论,让老杨头那张看似憨厚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豆腐来,卖豆腐来……” 沿着街巷叫卖着,不时热情的同街巷里的熟人打着招呼,在过去的两年间,这一带的居民对这个来自山东看上去老实,做生意也厚道,并可以先尝后买,也可欠账、赊账的¨老杨”早已熟悉了,大热的天,偶尔还会有一些人请他进屋喝口茶。 和以往一燕,金义铭的买了几块豆腐之后,便请老杨进院喝点茶。 ¨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吗?” 在给老杨倒茶的时候,金义铭随口问了一句。 ¨看到了,这些支那文人真是没有一点远见,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样的一座岛屿,对于海军的远洋训练的意义是极为重要的 若是有人听到老杨的这番话,一定会极为诧异,但实际上,来自山东的老杨,实际上是日本关东军¨木机关”一一一个专门从事对华北情报的情报机关的¨嘱托”,而金义铭同样也是以¨医生”的身份潜伏在北平的¨嘱托”,两人在过去的两年间,一直互相配合着在北平发展着情报网。 而卖豆腐的¨老杨”则打着卖豆腐的幌子,利用买卖的流动性与交际性,进行刺探情报、发展情报人员的工作,并利用公升手段,搜集当时公升发行的报纸杂志。此外,他还通过赠送啤酒、香烟和小日用品等,四处拉拢下线,刺探收集各类情报。 而早在报纸将中英谈判的消息加以报道前,他就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而现在他则是通过金义铭将这一情报的结果报往新京。 ¨就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他们很快就能达成协议” 听着老杨的话,金义铭则是颇为感慨的说道。 ¨如果管哲勤早生二十年的话,也许……” 在华北呆的时间越长,金义铭越能感受到管哲勤给华北带来的改变,甚至给这个国家带来的改变,甚至作为一个日本人,他都为其感觉到一些可惜一一因为他带来的改变太晚了 ¨支那历任政府要员之中,论之远见,当数管氏” 拿着手中的报纸,金义铭用赞赏的语气说道。 ¨在中国的文人眼中,拿六艘军舰换一座荒岛,看似吃了大亏,可在另一方面,却又展现出了管氏意味加强海军的心理,只是,海军与陆军不同……” 朝着喝着茶,动作举指完全和街上的支那小贩没有任何区别的老杨看了一下,金义铭的声音稍稍一变。 ¨绝非一代人之功就能有所成就,因此,至少就现在来看,我们并不需要考虑华北重建海军的努力” 自信 或许,正是因为对帝国海军的自信,使得金义铭压根就没有把关于华北第三舰队的种种努力放在心上,相比于华北的第三舰队,他更为看重的却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更为准确情报的华北地区的军事工业情报以及军事情报。 ¨老杨,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显示,两年前,邯彰的金刚石公司同美国的布列德公司达成协议,引进了价值万美元的枪厂机械,这应该是全亚洲规模最大的轻武器兵工厂,但这只是华北兵工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现在关东军希望获得与华北地区尽可能详细的兵工生产方面的情报,怎么样,能不能想一些办法” 盯着老杨,金义铭的神情中显得很是自然,像是在吩咐一件极为普通的工作似的,但他的这个吩咐却让老杨整个人沉默了下来,好一会老杨才升口说道。 ¨金先生,你应该知道,华北的反间谍系统是非常完善的,我们的人很难接触这方面的情报” 身处华北时间越长,老杨越发能够体会到华北反间谍工作的有力,调查局、保安局就像是无处不在似的,总能轻易的发现各个方面潜伏于此的情报网络,一个个看似秘密的情报网在过去的两年间接二连三的被摧毁,正是他们的失败,使得老杨变得谨慎非常,为了安全,他甚至宁可放弃一些情报,从而确保这个网络的安全。 但现在,假如他直接¨盯上”这一敏感的¨军工情报”的话,他可以想象,也许这边刚一升始行动,那边对方就会盯上自己,从而顺藤摸瓜摧毁他苦心经营的情报网,而这个情报网,甚至可能是关东军在华北最后的情报网了。 ¨老杨,你必须要明白,现在,获得更准确的来自华北的情报,直接关系到我们的未来” 未来…… 监听器中传来的声音,让丁仁杰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又一阵哑然,然后他只是默默的在记录本上作着记录,作为一名监听员,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寂寞而且有些无聊的监听工作,从保安局发现金义铭这个目标,并将目标提交至调查部,监听部门已经对其实施了长达三个月的监听,但直到今天才确定了金义铭的身份。 关东军¨嘱托” 几个小时后,一份标署为¨kkl0752”的报告出现在北平市保安局局长的桌面上,作为市保安局局长的金平庆只是草草的翻看着这份监听报告,随后便将其归类到¨a类”之中,和过去一样,在接到调查部的进一步指示之前,他是不会打草惊蛇的,他相信调查部方面会做出最终的决定,是利用这一情报网向敌方传递假情报,还是等待下去,最终挖出敌方的整个情报网。 在过去的几年间,正是通过对暴露出来的敌方目标的监视,保安局挖掉了一个个潜伏已久的毒瘤,其中甚至涉及到许多军政人员,渗透从来都是多方向的,而阻止敌方或他方的渗透正是保安局的工作。 对于金平庆来说,相比于逮捕这些已经暴露出来的目标,他还有更为重要的工作,比如现在,在他的面前,就摆放着一份文件,文件上清楚的书写着多达472个人名,而其中不乏国内知名的学者、文人,这,是一份新的监视名单。 ¨确定吗?” 看着名单上一个个广为人知的姓名,金平庆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魏颂国,他是市保安局监视部门的负责人,如果在他那里得到确定的话,这份名单就会被提交到调查部,由调查部的监视部门接手,进行更为秘密的而又极为直接的监视。 ¨是的,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是极为危险的,而且有可能为他方利用,因此,我们建议,对其进行进一步的监视,从而确保尽快清除其中的钉子” 钉子。 这是保安局的专业术语,与普通的间谍不同,这些钉子隐藏的更深,其行动更为隐密,他们甚至不以获得情报作为工作的重点,而是以发展网络、发展培养目标进而长期潜伏为工作重点,在保安局过去的几年间破获的情报网中,就有潜伏长达十年的目标,那些目标甚至通过调查部的身份甄别,若非去年对苏战争使得其网络暴露出来,谁能想到竟然会有潜伏如此之深的¨钉子”。 而这直接导致去年调查部与保安局的内部¨清洗”,以及随后机要保密部门的大规模测谎,也正是从那时起,挖除¨钉子”则成为了保安局的工作重点。 而如何挖除¨钉子”呢? 进行广泛的监视,则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 ¨颂国,你知道北平有多少人吗?” 将手中的文件合起,随后金平庆看着自己的心腹,早在当年北平为敌占时,他被调查部发展为暗线的时候,魏颂国便做着他的副手协助他,而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辜负过自己的信任。 ¨213?万人” 面对局长的问题,魏颂国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稍加深思,他又特意补充道。 ¨考虑到并非每个人都前往公悳安局登计,现在北平的人口应在23d万左右” ¨没错” 点点头,金平庆站起身,他走到的窗边,看着挂在窗上的厚厚的窗帘,保安局临街的窗户大都只是象征性的,永远都不会打升,而厚厚的窗帘,同样阻挡了外界的视线,这就像他们的这个职业一样,对外永远是紧紧关闭的。 ¨213?万人最多也就是23d万人” 吐出这两个数字之后,金平庆默默的拿起香烟,用火柴点燃一根香烟后,他先是深吸一口烟,然后吐出有些发白的烟雾。 ¨但是现在,我们监视了多少人?” 或许,外界永远不会知道,保安局监视了多少人,但是作为北平保安局局长的金平庆,却清楚的知道那个数字,同样也知道,在保安局档案室中存放着多少份档案,那些档案涉及到几乎每一个身在北平的知名人士,一份份档案,一份份录音,无不充分证明着一点一一¨我们无处不在”。 ¨局长,我想……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全” 面对局长的反问,魏颂国给出了一个标准的答案一一国家的安全,这正是这份工作的最根本的出发点 第三百九十三章我们在看着你 “咚、咚……” 脚步声在空寂的走廊间回荡着,一名穿着制服的军人押着一名囚犯走进了一间审讯室,在即将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军人在打开门的时候,对囚犯吩咐道。 “请称呼他为上尉!” 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赵子然轻轻按下录音机的录音键,然后才开口说道。 “进来!” 在嫌疑犯进门的时候,赵子然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对方,只是拿着笔做着记录。 “坐下!” 进入审讯室的嫌疑犯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倔强,在他看似随意的坐下时,却听到赵子然说道。 “手放到腿下,手心向下……” 在嫌疑犯按照吩咐做好之后,赵子然才抬头对站在嫌疑犯身后的军警点点头,在军警退出审讯室后,他便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嫌疑犯说到。 “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什么都没做!” 尽管嫌疑犯看似依然顽强,但是在过去的两天中他一直被隔离着,单独关押在暗无天日的隔离囚室之中,没有任何人理会他,面对审讯他依然坚持着先前的说辞,面对嫌疑犯的辩解,赵子然只是盯视着对方,而他的盯视让嫌疑犯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我们一时兴起,随便抓人吗?”双手相交,赵子然看着对方质问道。“不,不是……”“若是你质疑法律容忍这种事情的话,就这个念头,我们就能逮捕你l275号,让我提醒你,7月27日,星期六,你的同学,也是你的好友王悠扬和朋友们以读书聚会的名义,在自强书店商讨举行非法的煽动劳工罢工的飞行游行一事,我们相信除去直接参与者外,还有人协助他……” “我真的不知道,上尉,我的家庭是小商贩,怎么可能参加那种游行呢?” “请你回想一下,7月27日那天,你都做了什么!” “我的笔录里写的很清楚!” “那就再说一遍!” “那天,下午上完方教授的课后,我便回到了家里,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餐之后,我去陪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看了场电影,我有电影票存根,电影放的是……” 在邯郸的调查员培训学校的教室,随着录音机的转动,教室内的学员们都可以清楚的听到录音机内嫌疑犯的回答,而在这个时候,赵子然按下了停止键,然后他看着面前的学员们说道。 “你们需要记住一点,我们的敌人非常难缠,而且极为狡猾,他们潜伏在几乎每一个角落之中,因此,面对嫌疑犯时,我们必须要有耐心,审讯可以持续几十个小时,甚至上百个小时……” 这时赵子燃按下了快进键,现在,作为一名出色的调查员,赵子然除去正常的工作之外,同样也负责着教授这些学员,将这些年青的学员培养成一名合格的调查员。 “求求您,让我睡一会吧……” 录音机中传出来的是嫌疑犯几近崩溃的声音,审讯已经持续了几十个小时,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中,嫌疑犯根本就没有合眼,而轮番的审讯却根本就没有停下的念头。 “手放腿下!” 学员们都听到了这是赵教员的声音。 “再说一次,在7月27日那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求求你,就让我睡一会,那怕就眯一会……” “求求你……” 在嫌疑犯的乞求声中,学员们听到的依然是赵教员冷淡而又平静的声音。 “再说一次,在7月27日那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那天,下午上完方教授的课后,我便回到了家里,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餐之后,我去陪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看了场电影,我有电影票存根,电影放的是……” 几近崩溃的声音又一次在教室内回响着,每一名学员都认真的听取着录音机中传来的声音,一些学员甚至开始在内心里同情这名嫌疑犯。 “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让他睡?这……很不人道……” 一名学员的话,让一直靠着黑板的赵子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他默默的走到讲台处,在座位册上的一个名字的下方打了一个叉号,而这个叉号则意味着这名学员在调查部命运实际上已经被决定了。 “犯人若是无罪,面对这种审讯,他们会越来越愤怒,因为受到不公的待遇,他会咆哮,甚至愤怒,如果有罪,不是越来越镇定、沉默,就是痛哭,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确认有罪或无罪的最佳方法就是不断重复讯问……”说到这,赵子然又一次按下的播放键。“电影是《都市恋曲》,7点35分开场,我坐的是……; 停止播放后,赵子然看着学员们问道。 “在他的供词中,你们发现了什么?” 作为一名调查员,同样也是部里最好的审讯者,对于赵子然而言,他所需要的就是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这些年青的学员,而这种教授更多的是启发性的。 “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回答他的正是先前那个被他划上“叉号”的学员,王木飞。 “完全相同,一字不差,说实话的人,会不断的重组事件,他们确实如此,但撒谎的人却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但受到压力就会不断重复这一说辞,因此可以断定的第275号是在说谎,因此可以进一步施压!” “诺是你不说实话的话,我们必须逮捕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以及你的女朋友,你最小的两个妹妹会被送到收容所,你希望这样吗?帮助他进行串联的是谁?” 在哭泣声中,一个名字从录音机中传出了。 “林白!” “说大声点!” “林白……” 听着录音机里传来的声音,学员们互相交谈着,而赵子然则提醒道。 “安静、安静,” 伸手示意学员们保持安静,这时录音机中又传出了一些声音。 “注意听!” 录音机中传出来的似乎是螺丝转动的声音。 “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着似乎有些莫明其妙的学员,赵子然继续解释道。 “这是狗的气味采样,每次讯问的时候都要采集,千万别忘了!” 按下停止键,赵子然重新走回讲台前,看着台下的学员说道。 “你们的对手有日本人,有来自各个方面的敌人,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颠覆我们的生活方式,请你们牢记这一点,下课!” 在学员们下课的时候,赵子然朝着那名被他画了“叉号”的学员看了一眼,然后便默默的收拾起教材,作为客座讲师,他每个月只会在这时上几堂课,除去上课之外,他还必须要对这里的学员进行初步的甄别,以确定他们未来的去向。 站在保安局大楼中央的空地间,王木飞默默的吸着香烟,半年前,毕业之后,他并没有和其它的同学一样进入调查部,而是进入了保安局,成为了保安局里的一名保安员,对此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这只是一份工作,这份工作的核心与调查部的工作并没有本质性的区别。 “我们是民族的利剑与盾牌!” 这正是他的工作,就像保安局的座佑铭一样“我们无处不在”,而这种无处不在,正是依靠着像他这样的保安人员来实现。 正当王木飞默默的吸着烟的时候,他看到一辆黑色的金鹿汽车开了过来,汽车的车窗被漆成了黑色,这是一辆逮捕汽车,汽车停在院内之后,他看到两名诚惶诚恐的年青人被押了下来,这样的逮捕,几乎每天都在华北地区上演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定又是一次秘密逮捕。 被逮捕者的亲人、朋友,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去向,更不可能知晓,他们遭到了逮捕,也许几十个小时后,一个秘密的大网就已经铺开,一场规模更大的逮捕行动将会得到授权,或者,几名被策反人会成为保安局的“合作者”,以帮助的保安局挖出更多的潜伏者,而这正是保安局的工作。 “怎么样,听说了吗?” 恰在这时,一个人走到王木飞的身边,回过头,王木飞递给他一根香烟,但对方却拒绝了,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作为一名监视人员,诸如吸烟之类的爱好都是必须要牺牲的。 “昨天kd3524号目标跳楼自杀了!” 同事的话让王木飞整个人一愣,kd3524号目标的审讯正是王木飞来到保安局后审讯的第一个目标,历时38个小时零17分钟,才从他的口中得到让人满意的回答。 “嗯?自杀了?为什么?” 面对王木飞的诧异,同事只是笑了笑,随后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承受那种出卖了好友以换取自身安全的压力,我想,这也许是他自杀的原因吧!” “有遗书吗?” 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王木飞首先想到的是对方的遗书会不会暴露保安局,但随后的回答却让他的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有遗书,不过,与我们没有任何联系,” “这样很好啊!” 王木飞吐口烟雾说道。 “这样的话,监视人员就可以撤出来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秘密战争 一架白色北方航空公司涂装的客机在华北的上空飞行着,许是经过一阵气流的关系,飞机产生些许颠簸。 在飞机的颠簸之后,曾彻朝着机窗外看了一眼,注意到邻排的霍思明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便笑着开口问道。 “怎么?有些害怕?” “部长,我,我是第一次做飞机。” 感觉极为紧张的霍思明如实的回答说。 他这次走得太急,甚至没有来得急换掉军队的制服——在一接到紧急命令立刻就动身了。刚到北平机场,便乘上了这架飞机,对于第一次坐飞机的他来说,飞机此时的颠簸让他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有些紧张。 “你要习惯这一切,我们的工作要求我们必须要节省时间,而乘坐飞机,可以让我们节约几个钟头!” “是,部长!” 霍思明连忙应声说道,同时深呼吸以让自己冷静一些。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应该多乘一下航空队的飞机,适应下来,毕竟,将来你的职责会要求你在天空中飞来飞去。” “是,部长。” “唔,事情是够急的了。” 一番训示之后,曾澈才开始提及正事。 “你知道,近来咱们在新京的一些人变得让人有些不放心了。” “他们干得还不错。” 霍恩明说道。 “我并不否认这点,也明白他们的付出,但是,现在,我感觉让人不放心的理由是,他们的网络是否铺的太大了一点,这会不会暴露我们网络,会不会引起日本人的警觉?” 接连几个疑问从曾澈的口中吐出,新京的情报网在过去的几年间发展极为迅速,甚至远超过曾澈的计划,这恰恰正是曾澈所担心的地方。 “部长,我想我们的网络发展如此之快,恐怕也和东北那边的人心有很大的关系,毕竟,他们都是中国人!” 下属的回答,让曾澈默默的点点头,或许,这也是原因吧。 “总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毕竟,我们的职业要求我们,不要轻易的相信他人。” 对于从事情报工作的人来说,信任是一种奢侈品,尤其是对于那些身处最前沿的“特工”而言,信任往往意味着他们自己的生命,而将特工视为自己的亲人的曾澈,在某种程度上,他更愿意为他们提供一切保障以及力所能及的保护。 “部长,我相信他们自然了解这一点,而且他们也不信任我们。所以,有很多人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默默的点下头,曾澈又把话峰一转,然后说道。 “你看过那方面的资料了吗?” “部长,如果我们直接把那些资料交给一个一窍不通的人,那么,它就很难发挥其应该发挥的作用,而如果通过我们的网络透露给日本方面,显然是不甚合适的,因此,我希望通过另一个已知的敌人的网络,发挥敌方嘱托的作用。” “唔,那你要好好的操作一下,毕竟,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的将来。” 在说话时,曾澈又一次取出了一份资料,然后将其摊开。这是一份由调查部伪造的苏俄国家科学院的资源报告,这份伪装的资源报告详细的标注了远东以及西伯利亚地区的各类矿产资源,而这份报告则是通过叛逃者的名义进入了“公司”。 而此时,曾澈所展开的却是一份矿产资源地图,看着资源地图上标注的矿产资源,霍思明不无谨慎的说道。 “部长,日本方面会不会发现这份地图是我们伪造的,毕竟,日本在北库叶岛有石油租借地。” “你想的太多了,正因为日本人在北库叶岛有石油租借地,所以,我们才要把这份地图送到日本人手中?” 霍思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部长手中的地图,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份地图让日本人相信它,原本就有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这正是霍思明担心的地方,作为第五处,也就是对日以及东北情报处的负责人,他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日本人是否会相信这份资料,提供假情报是一回事,敌人是否采信却又是另一回事。 “你还记得跟这些地图一起送去的那些报告吧?” 扭头看着霍思明,曾澈接着问道。 “都是‘5902/6/4‘号搞到的。他是什么人?” “我记得是伊万。伊里诺耶维奇,部长。” 这个人名是伪造的,甚至就连同这个人也是伪造出来的,而之所以伪造出这个人和这些资料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把这些地图和资料送到日本人的手中,从而让日本了解到在西伯利亚以及远东地区的地下贮藏着什么。 “你瞧,这个人是苏俄国家科学院地质院的一名官员,当然,现在他本人已经失踪,即便是日本人通过他们在苏俄的网络查找这个人,也只知道,他本人失踪了,至于他到了什么地方,或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西伯利亚的劳动营之中,但是现在呢?……” 点了点面前的地图,曾澈继续说道。 “但是现在,我们通过一系列的行动,伪造了他的存在,以及他的叛逃,当然,这份资料,是他主动向公司出售的!” “我担心的是,部长,或许日本人对此也很感兴趣,但是他们是否会采信这一报告。” “他们是否会采信这一报告并不重要!” 面对下属的疑问,曾澈只是微微一笑,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窗外的白云,轻声说道。 “他们相信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会有人愿意相信,作情报工作就是如此,在传递假情报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在所有的细枝末节上都完全正确吧?假情报为什么会在很多时候获得成功呢?这是因为有人需要它。” “有人需要它?” 虽说一直以来负责着对日以及对东北沦陷区的情报工作,但是霍思明在情报工作显然还有所不足。 “对,在有些时候,我们的敌人同样需要情报,那怕是假情报,假情报有时候,也可以作为许多行动的佐证,比如说我们,在过去的几年间我们千方百计的用假情报让国民相信,苏俄对我国是怀有野心的,他们试图吞并中国,把中国变成苏俄的第十六个加盟国,总之,我们竭尽所能的制造假情报,这就是因为我们需要这一情报。” “需要……” 深思片刻后,霍思明又仔细看了看那张地图,他似乎想通了。 “部长,您的意思是,日本方面的“北进派”需要这一情报,作为其北进的一个依据是吗?” 霍思明觉得自己好象是想通了, “现在日本的南进派之所以占上风,一是因为欧洲的局势,二则是因为南方丰富的资源,而相比之下,西伯利亚似乎没有任何用途,除去森林和冰雪之外,几乎就是一片空白,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确实如此,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得到一份情报,在军部的协调会议上,有人抱怨北进派说什么,拿下西伯利亚有什么用?难道就是为了让天皇在那里猎熊?” 摘下黑框眼镜,曾澈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指着手中的地图说道。 “你看,现在,我们的这份情报,却清楚无误的告诉日本人,在苏俄的西伯利亚以及远东地区的地下,贮藏有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数十亿吨石油、数千吨黄金以及亿万吨各种稀有金属矿产资源,你说说,在这种情况下,北进派有可能会放弃这一理论依据吗?” 想通了原由的霍思明此时已经明白了一切。 “所以,假情报,也就是投其所好。” “应该说是投其所需,这就是假情报的中心,假情报会被采纳,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敌方对其有所需,否则的话,假情报又怎么能发挥作用,或者说怎么可能不被埋没呢?” “但是,部长……” 沉思片刻,霍思明举一反三的说道。 “那么,在我们的工作中,我们如何避免被假情报影响到我们的判断呢?” 深知这份情报如果被日本采纳的话,那么被影响的恐怕将是整个日本的战略部署,在这种情况下,霍思明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调查部,调查部的情报搜集同样不可避免的会收到许多假情报,而这些假情报,轻者会影响到调查部的一些情报工作,而重者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命运。 “如何避免受到假情报的影响……” 沉吟着,曾澈认真的看了一眼霍思明,尽管在过去的多年间,调查部因为工作的需要制造大量的假情报,但是他确实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稍加思索后,他又认真的说道。 “我们现在的情报分析工作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应该说是极为出色的,每一份情报都经过仔细的分析,以确定他的真实性,相比于许多情报机构,我们的情报系统无疑是更为科学的……” 这种自信缘自于对调查部整个体系的自信,作为调查部的部长,同样也是调查部的创始人,曾信自信的说道。 “科学而又系统的不放过任何细节分析,这是我们工作的重点,正像我们制定的这份情报一样,即便是最专业的人员,恐怕也很难分析出这一情报是伪造的,正如我们……” 突然,说到这里,曾澈的话声稍稍一顿,他似乎意识到了威胁,自己可以制造看似完美的假情报,那么敌人呢?他们是不是也存在着这种可能性呢?到那时又应该如何辩别假情报呢? 在沉默良久之后,神情变得极为严肃的曾澈只是默默的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想,我们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第三百九十五章无声 北方公司北平分公司,在北平,这座三层高的西式小楼,并不怎么显眼,甚至若非铜牌上的那四个字,这座小楼和那铜牌,都很难引起外界的注意,这或许也和北方公司的业务有着一定的关系,毕竟,在履行合同的时候,政府机构也好,商业机构也罢,往往都是直接同子公子联络,至于北方公司,反倒是在某种程度上淡出了商界。自然的,这也就形成了一种局面一一北方公司现在反倒不如子公司那般有名。 正如北方公司北平分公司一般,这不过是一个只有几十名雇员的小公司,甚至于这家¨小公司”都没有正经的业务,不过,只有身处其中的职员才知道,正是这样的¨小公司”为北方的大脑¨北方公司”的商业行动提供着种种信息依据。 提着公文包,梁子远便离升了北平分公司的小楼,这几天,他过的显然有些郁闷,一个看似简单的信息收集,使得他在公司里受到了奚落,而且那些人还根本不容他做解释。 在向家里走去的路上,沿着北平的老街走着,北平是一座老城,尽管现在整个华北看似都在大兴土木,但是北平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因为受到老城建筑保护的关系,这里依然还和过去一样,到处都是充满历史苍桑感的建筑,还有那北平老城气息的街巷,这里的一切,和过去基本都是一样的。甚至就连同那街边的茶馆,没准在百多年前,也是那个老样子。 也许,只有出了城,那些郊区的新市区才能看到一些现代的大楼、街区。而老城,在更多的时候,也许只是一个可供人们游访的城市,但在另一方面,对于习惯了老城那种四合院生活的人们来说,老城反倒又比新城更适合居住。 不过,对于作为一个老北平的梁子远,并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去欣赏北平城内的传统建筑,更没有心情去感悟老城的生活,不过作为一个传统的老北平人,在闲的时候,他还是会到茶馆里喝上一杯,或者在一家小酒馆里叫上两个小菜,喝了两杯,比如说现在,在这心烦意乱的时候,在又一次在离家不远的小酒馆坐下了。 坐在小酒馆里,点了两个小菜,梁子远叫了两壶酒,虽说他是个年青人,可他并没有喝啤酒的习惯,或许,这就是他同公司职员的不同,许多出自邯彰的老职员,在这个时节往往都喜欢喝啤酒,而梁子远还是喜欢喝二锅头,淡而无味的啤酒在他看来显然不是男人应该喝的酒。 ¨哟梁先生,您老今个就一个人哪” 杯酒下肚的功夫,听着话声,梁子远瞧着桌边站着一个人,是卖豆腐的老杨,一个挺热情的中年人。 ¨老杨,今个怎么这么闲啊” 因为平常总会见上几面的关系,梁子远对老杨倒也不陌生。 ¨这不,还剩点豆腐,就寻思着来这换两杯水酒,梁先生,我这正好还剩点嫩豆腐,若不给您添点凉食” 不待梁子远拒绝,老杨已经热情的从挑子里取出一个小碟来,三下五下的便弄出了一碟凉拌豆腐,洒了点麻油、酱油什么的,便凑成了一盘菜来, ¨老杨,那我可不白吃你的,一起喝两杯吧” 梁子远倒是没的拒绝,又笑邀着老杨一起坐下来。 对此,一旁的店老板只是笑着打趣道。 ¨你个老杨,抢生意到我家门口了” 嘴上这么说着,那边却已经把筷碟送了过去,几杯酒下肚后,两人的话也升了,瞧着面前的梁之远,老杨的目中全是羡慕。 ¨梁先生,要说哪,这人哪,全都是命,当初公司在俺家那块招工的时候,若是俺进去了,现在一个月,怎么着,也能挣上好几十块钱……” ¨公司,在公司里有什么好的” 老杨的羡慕却让原本就有些郁郁不乐梁子远抱怨道,他随手夹起一块嫩豆腐。 ¨那像在公司,这样那的样规矩,指不定,你做的事情,没让上头认可,不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嘴上这么抱怨着,梁子远又接着说道。 ¨那些王八蛋以为自己是在邯彰呆过的,一个个得瑟的,得兴,什么玩意啊” 从梁子远的¨抱怨”升始,老杨只是在一旁不住的劝着他,引着他,慢慢的梁子远像是对知己似的,向老杨说道起事情的原由来 ¨这分公司,其实就是收集,采集各种商业信息,老杨,你说,就像你卖豆腐一样,若是你的豆腐卖5分钱一斤,他家的卖3斤,你能卖过人家嘛。” ¨那可不……” ¨再往回说我的这个事,那王八蛋说什么,我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没做好,就乱插手,那是海外部的工作,可他就不想想,那份资料对公司的意义” ¨资料,是什么资料?” 看似有些微醉的老杨敏感的引了一句。 ¨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这不,前阵子我通过一些关系,知道有人从北边……就是老毛子那逃了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就是国家科学院的一小官儿,被洗怕了,于是趁着机会逃了过来,结果他能给的东西,自然不是旁人能看上眼的,可我瞧着却有用,便花钱买了下来,你猜怎么着……” 在梁子远这般说着的时候,老杨的心里却寻思了起来,现在他的脑海中反倒是对那资料好奇了起来,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梁子远不过只是他的一个接触对象,如果不是有上边的要求,他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冒然的与其接触,但对方流露出来的抱怨,却又让他看到机会,有时候,一些工作总是如此,只有从最不起眼的升始。 ¨老杨,你想想……” 也不知怎么搞的,许是喝醉了的关系,梁子远的话越说越多。 ¨若是公司知道了远东和西伯利亚有什么矿,那就可以的针对的和老毛子做生意不是,这样岂不是对公司更有利,比如现在老毛子在远东发现了金矿,公司可以调整一下,向其出口采矿设备。” ¨嘿,梁先生,你说的这些,俺都不明白,不过,做生意,理,倒也是这个道理。” 老杨面上装着糊涂,可是心里却已经动起了念头来,透过先前梁子远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使得他意识到,或许,对方正是他获得北方公司情报的最有利的渠道,而现在,他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却又令他意识到这一信息的潜在价值。 作为关东军的一名¨嘱托”,他曾同满铁调查部的人一同合作过,他清楚的知道,矿产资源信息,对于满铁,甚至对于日本的重要性,而一份详细的西伯利亚的矿产资源分布资料,对于满铁而言,无疑是极为珍贵的。 如何获得这份资料呢?冒然让他把资料拿出来,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要想个两全之策,心下寻思着,老杨喝起酒来到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梁先生,您和俺说这么多,那也是对俺的信任。”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眼睛一转,然后说道。 ¨可您说的这些,俺都不懂,若是六条胡同的金先生在,他一定能给您出个主意” ¨金先生?” ¨可不是,人家金先生,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没准你把这一说,人家就能说出个道道来” 心知自己不过就是一¨卖豆腐”的老杨,这会自然的把梁子远朝他的上线那里引着,只要引到了那里,金先生自然有办法从他那里得到资料。 ¨老杨,你是说……” 眼前突然一亮,梁子远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立即高兴的说道。 ¨你说的这个金先生住在什么地方?” 一个多钟头后,在路边的一辆轿车内,梁之远坐在后排,对驾驶员说道。 ¨组长,鱼已经咬食了” ¨要谨慎,现在才升始咬食,得慢慢的上让他们咬住钩” 驾驶着汽车被称为组长的男人随后说道。 ¨千万别让他们挣了线,这挖出一条线来,不容易……” ¨我明白,组长。我是想一一唉,你说这是什么事儿,非让我当这个汉奸……” 当汉奸,向日本人提供情报资料,这是梁之远的任务,在过去的一年间作为调查员,公司职员不过只是他的掩饰身份,而现在这个身份却恰好发挥了作用。 ¨咱们的工作就是如此,工作性质决定了,咱们有时候,必须要有所牺牲。” ¨我明白,组长……” 默默的点点头,梁之远然后又继续说道。 ¨如果需要暴露身份的话,我怕……” 我怕家里人会接受不了,作为秘密调查员,梁之远深知如果有一天,需要他暴露身份的话,他父母妻子,都不得不面对一个局面一一他们的儿子、丈夫变成了一个汉奸。 ¨这……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并没有过多的言语,组长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安慰道。 ¨如果需要的话,到时候,部里会把他们接走了的,到时候,他们就会明白,你的身份……” 组长的安慰让梁之远点了点头,在路口处汽车停下的时候,在下车的时候,梁之远只是冲着组长微微点下头,随后便下了汽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行动者 新京,在某种程度上,这座几乎建于一片荒地上的“满洲国”的国都,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满洲国这一“亚洲新兴国家”的脸面,一座座“帝冠式”的官厅建筑,似乎是在向“友好邻邦”传递着一个信号,这个“新兴国家”是充满希望与未来的,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的友好邻邦不过仅只有几个罢了。 在新京规划良好的使馆区内包括苏俄在内的少数几个国家的使馆,同样说明日本扶持傀儡政权失道寡助。而作为傀儡政权的主持者,日本不仅从至终掌控着这个国家,同样也规划着新京的一切,比如所谓的满洲国以所谓的“王道乐土,五族协和”为建国方针,但是这并不妨碍日本人在满洲国享有种种特权,而这种划分甚至体现在新京的居住上,新京市民的居住又在某种程度上进行了区别对待,比如日本人居住在单独的区域内,而所谓的满洲国官员们,则居住在所谓的划定区域的豪宅内,实际上,这些豪宅并没有改变一个现实,低人一等的现实。 不过对于此,满洲国的官员们并不在意,在他们中的许多人看来,日本人高人一等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个国家是在日本的“帮助下”建立的,当然,也许许多人认为日本在满洲国的地位太高了。 不过在另一方面,日本人到也刻意的营造一些“日满协作”的气氛,比如位于关东军司令部对过的日满军人会馆,这是日军和满军军官休闲、娱乐、聚会和餐饮的场所,不过在一开始的时候,它的名称为“日本关东军军人会馆”,专为关东军的军人而设。后来在“五族协和”、“日满一体”的主张下,改为“日满军人会馆”,同时服务于“日满”两方的军人。 虽说表面上这里是日满军人会馆,但实际上,满洲**人进入这所会馆却受到这样,那样的限制,比如除去将军之外满洲**官需要同日本军官一同进入这里,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受到邀请才能进入这所名义上的“日满会馆”,虽说如此,但对于许多满洲国的军官来说,进入这里往往意味着他们融入了一个圈子,得到了日本人的认可。 对于邵武杰来说,日本人是什么地位,他从来就不曾关心过,他所关心的是,自己如何能够得到日本人的认可,对于他来说,部里的那些日本顾问,只要恭着敬着陪着,一切自然也就顺利了,对于十几年前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他来说,十几年前他曾在东北军效力,为了爬上高位,他处处小心经营着,但是对于没有任何背景的他的来说,想要获得高位却并不怎么容易。 而在“满洲事变”的爆发后,与许多人一样,他看到了一个机会,在日本留学的经历使得在他看来,中国永远不可能打败日本,因此对于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与日本人合作,他选择了同日本人合作,在过去的多年间,他成功的取得了日本人的信任。 对他来说,现在的自己所获得的地位与他最初所预测和期望的也一模一样的,日本人占领了东北,就需要同本地人合作,而本地有自然而然的会受到日本人的重用,就像现在的他,作为满洲**军政部第四课的课长,负责着整个满洲**的谍报工作,这是一份极为重要的工作,这份工作使得他可以接触到许多关东军的高层,从而获得他们的信任,他相信早晚有一天,随着他们的对自己的信任,他会成为满洲国的要员。 在这一行当他干得很好——好到他如今已经获得一些人的私下的许诺,支持他成为军政部次长,这并非无关紧要的任命,这意味着他极有可能成为满洲国的实权人物,而他清楚的知道,想要获得日本人的支持,他还需要做出更多,让他们更加的相信自己,实际上,这意味着,他需要踩着一些人的血往上爬。 至于回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而且真的就不回头了。他清楚的知道,像自己这样手上沾满血的人,绝对不可能回头,自然的也从未考虑过回头。 “早晚有一天,我会……” 心下得意着,在这所装修的富丽堂皇的会馆内,他一面欣赏着艺妓的演出,一面用流利的日语同日本军官们交流着,同时又不慌不忙地享用一顿牛排——在这里,他所得到的一切无疑都是极为上等的待遇,甚至就连同白葡萄酒亦是产自法国,而这就是军人会馆与其它地方的不同之处,在这里,军官们可以享受到极为奢侈的生活。 同样,也正是在这里,使得邵武杰得已认识更多的关东军司令部内的中层军官,同他们有所交际,并最终成为他们的“朋友”。 “露国人现在,和过去一样,他们根本就是无能至及……” 在周围狂妄的言语中,邵武杰只是随口附和着他们,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如何奉诚这些人,但时间长了,这同样会让人觉得有些疲惫,或许是因为这场宴会进行了太长时间,以至于邵武杰也感觉自己需要放松一会,于是便冲着正在夸夸其谈的日本军官说道。 “森田大佐,我先出去一下!” 抱歉后,邵武杰便离开了餐桌,进入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他取出了烟盒,然后点着了一根香烟,随后默默的吸着香烟,恰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不过邵武杰并不在乎进来的是谁,躲在这里吸烟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和过去一样,在门打开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侧开身体,但这回他的招术失灵了。他刚侧开身体,就有人从后面撞上来。 “对不起,——阁下,抱歉,” 那人用东京口音改口道。是这种情形下能让人感觉很“高贵”的声音。 而此时邵武杰甚至没作反应,只是向右转身,将烟蒂扔进垃圾桶中,然后准备洗手然后离开这里。他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朝镜子里看。 很多时候,脑子的反应要比手快。这时,他看到了刚才撞他的那人的一双眼睛。眼睛再普通不过,但眼神却不是。等他的脑子下令身体行动的时候,那男子的左手已经伸过来抱住他的头,一件冰凉、锋利的东西,从他的发根处刺进了他的后颈,刚好在头颅后方发根处的下面。他的头被猛得往后一拽,那东西趁势插进,迅速的刺入了脊髓。 但是邵武杰,并没有立即死亡,当肌肉的从神经处获得的反应都停止的时候,他的身体瘫倒在地。一切感觉也随之而去,只剩下颈部某种隐约的灼烧感,刹那间的震惊使得疼痛并不剧烈。他拼命想呼吸,但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再也呼吸不了了。 而这时那个男子像拖着一具死尸一样将他调了个方向,拖进一个厕所隔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着。他看着那张脸,却无能为力。那张脸转过来,把他视作一件东西,一样物体,甚至连憎恶也谈不上。 邵武杰只是无助地转动着眼珠,眼瞅着自己被放倒在厕所的地上。那男子过来把手伸进了他的外套去摸他的钱包。难道仅仅是抢劫不成?抢劫满洲国的军人?在日满军官会馆中?这不可能。 而这时,他注意到对方同样也穿着满洲**的军装,随后,那男子又揪着他的头发,让他低垂的脑袋抬起。 “这是来自国家的问候,从你背叛祖国的那天起,就应该已经料到了今天。” 显然杀手意思是说——死,不过是你这个汉奸的命罢了。那么,这人是个南京的间谍? 此时邵武杰慢慢模糊的意识中,似乎还有一些狐疑,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杀死他。 “好了,再过十秒钟,一切都会结束!” 男人冷冰冰的语气中透着蔑视。在邵武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中了最老套的间谍陷阱——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地方。 十秒钟后,在目标完全失去意识之后,杀手仔细将手洗干净,检查了一下衣服。不过他手中极细的针尖这样刺进去是溅不出多少血的,他小心翼翼的扯了几根头发,造成了一种假相,以掩藏针尖刺出痕迹,同时他又把一张细小的纸面装进了钱包之中,随后他便,整了整身上的军服便出去了。 他在自己的餐桌前停住,同几名日满军官热情的聊了一会后,然后便留下十几元的饭钱,便离开后,在离开军人会馆之后,他步行穿过街道。他注意到路边有家裁缝店,于是便径直走了进去,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有必要换套衣服了。 “哟,林长官,好久不见了!” 戴着眼镜的老裁缝见到走进来的军官,连忙热情的迎了过去,在店里摆着十几件定制的日满两军将领的军装,这是一家专门定制军装的裁缝店, 在老裁缝认真的为他量着尺寸的时候,这个年青的军官则只是轻轻的对裁缝说道。 “告诉家里,一切都解决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密林深处 天上没有星星,也不见一丝月光,只有东北地区夏日里的黑暗,在茂密的森林之中,云层几乎压到了森林中树木的树梢,在这夏日里,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温度却又是极为宜人的,在森林间的这一片草地,实际上是一个位于森林间的一座简易机场,在简易机场的周围,几个燃烧着的汽油桶,映亮了这个机场,为空中的飞机指引着机场的位置,而在森林之中,操作着高射机枪的士兵们,却又暗祈求着,这不会暴露这座机场,从而令他们遭受轰炸。 在机场跑道的尽头,一架涂成墨绿色的y2型军用运输机发出咳嗽般的声音,左折右转,摸索着向那些用粗大的圆木的厚厚的土壤制成的土屋滑去。充当跑道指示灯的汽油桶在引着它悄悄降落,那些汽油桶为最后一次降落只亮了十几秒钟,随后就立即被一旁的士兵迅速熄灭了。 这是一处位于森林中的密营,在过去的几年间,随着日军的进剿,曾经活跃在整个东北地区的抗日义勇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之中,他们不得不撤出根据地,撤出山村、市镇,进入毫无人烟的原始森林之中,在林海雪原之中,继续着顽强的进行着他们的抗战。抗战,在东北从来都没有结束。而对于这些密林深处的义勇军战士来说,这些在夜间飞来的飞机,则意味着生存与战斗,这些飞机可能是一个关内的空军飞行员驾驶的,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间,北方公司调查部一直负责为他们提供支援,他们甚至组建了一家航空公司,并且培训了自己的飞行员以为这些在关外抗敌的义勇军提供支援,几乎每天,这些飞机总是会把军官、武器、食物以及药品,甚至的简易的兵工机械,从关内运到这里,以支援他拉的战斗。 但是空中并不是安全的,实际上,这条空中补给线早已经暴露了,在过去的几年间,已经有十余架夜间飞行的运输机被日军拦截击落,但这并没有阻止这条空中补给线的为这些义勇军战士提供支援。 滑行着的y2型军用运输机上的驾驶员在星光下努力的将飞机停稳,将慢慢的调整着机头的指往在完成一切准备之后,飞行员才关上发动机,爬出机舱,提着一个帆布袋走上草地机坪。这时一名义勇军军官向他跑了过去,他们轻声地谈着。两人穿过黑暗,向一群士兵走去,那群土兵们大都穿着带着补丁的军装,他们正依靠着树木在这片密林之中休整着,当他们向这些士兵们走近时,那些士兵们纷纷围了上去。 而飞行员则将手中的帆布袋打开,然后取出一叠厚厚的信件,这是来自关内的信件,既有这些士兵的亲人们写来的信件,同样也有来自关内的一些学校里中小学生们写来的慰问信,这一切,对于这些于敌后作战的战士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精神食粮。 而与此同时,一名飞机上的乘客则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然后直接进了密林边的一个屋顶长满了青草的木屋之中,在油灯暗淡的灯光,屋里的人迎了过去,他没有戴军帽,也没有穿军装,因此没有行军礼。 “长官,我是范夫平上尉。” 范夫平操着带着些东北腔的话介绍着自己。 那个没有穿军装的留着一簇浓密的黑胡子的男人只是略微点下头。 “夜间飞行很危险,一路辛苦了范夫平上尉,” 李历之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冷淡,并不热情,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如果你们再晚来两天,部队的给养差不多就用完了。; 李历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说话的腔调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这个在军事情报处挂着名的义勇军的情报处处长的平谈,范夫平倒是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实际上,从上司那里,他已经知道李历之的性格,他性格就是如此。 “我不是运给养来的,长官,从现在开始,我将协助你的工作。” 范夫平之所以被派到东北,就是作为李历之的助手,更准确的来说,是协助他。 “那你来干吗?”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年青人,李历之轻声地问道。 “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最重的任务就是保障部队的后勤补给,没有补给,部队就很难在密林中坚持下来,你明白吗?” 李历之清楚的知道,对于关内的许多人而言,似乎关外的抗战是浪漫的,就像电影中表现的一样,但事实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现在关外的战争,与其说是同日军、伪军之间的战争,倒不如说是人与饥饿之间的战争,在陷入日军全面封锁下的原始密林中,如何获得食物是每一个指挥员必须考虑的事情,其次才是战斗。 长官的话方让范夫平觉得有些尴尬,幸亏昏暗的灯光遮掩了他的窘态。 “长官,你发出的请求,家里已经帮您做到了。” 范夫平的话,让李历之沉默了好一会儿。在长官的沉默中,范夫平能感到长官透过黑暗正凝视着自己,他偶尔扬起香烟时,他能看到长官神情中的凝重。 “那也是没有办法,我需要保护我的人,上一次,日军进剿的情报外泄,日本人肯定要追究泄密的源由,不是他,就是我的人,所以,……怎么样,没给家里带来什么麻烦吧!” 不知为何,李历之对着自己的下属解释了起来,他知道,家里解决那个目标需要承担的风险,在东北,他的网络和家里的网络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网络,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要求家里协助他解决掉那个麻烦。 “长官,” 范夫平继续说道, “目标是自然死亡的,脑出血。”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满面胡子的李历之,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他朝着离范夫平看了一眼,又向他点着头。 “看来……”那。 还是家里更适合干这种事情啊! 在心里如此沉思着,李历之又转移话题说道, “范上尉,这次你来这里,家里有什么其它的指示吗?” 长官的问题让范夫平觉得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眼前的长官已经接受了他们。 “根据家里的指示,考虑到现在义勇军面对的困境,为了避免力量的损失,如果有必要的话,家里将派出飞机,把一些无法继续坚持下去的部队撤往关内。” 范夫平的话让李历之的眉头猛的一皱,随后,他却又点了点头说道。 “有一些部队,确实需要撤出去,这些年,弟兄们实在是太辛苦了!” 在话声落下的时候,李历之却又把话声一扬,盯视着范夫平说道。 “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家里是不是准备放弃这里!”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通过对运送物资的飞机进行飞机,李历之已经敏感的意识到,在支援义勇军的事情上,家里的态度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像过去那般不遗余力,过去每天都有至少数吨物资被由多架飞机运往东北,但是现在,每天能保证一架飞机,就已经不错了! “长官,这……这超过我的权限!” 范夫平并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这个答案超出了他的权限。在某种程度上,他很想给出长官一个答案,但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更准确的来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家里,是有其它的打算吧!” 从两年前停战协议签署之后,出于情报人员的直觉他便意识到,这对于义勇军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果然在接下来的两年,日军更是调动重兵不断进剿,更是令部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损失,有好几次,甚至就连司令也差点身陷绝境,如果不是有家里的支援,或许,抵抗早已经被瓦解了,现在部队只能隐藏于密林之中,等待着。 “家里希望东北的抵抗继续下去,只是……” 又沉默了一会儿,范夫平看着长官如实的说道。 “只是需要限制一下规模……” “我明白了,家里是希望给日本人制造一个假想吧!” 是什么样的假相呢? 这个假相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剿匪取得成功的假相,将家里减少飞机机次与撤出一些部队的举动互相联系之后,李历之完全明白了家里的用意,家里不是准备放弃这里,而是……为了让日本人心安。 但为什么要让日本人心安呢? 想到这里,李历之默默的站起身,在他的脑海中将所有的线索都相互联系了起来,首先是从去年开始,原本活跃在东北各地的地下破坏活动日益减少,同时,他们也根据命令减少了对铁路的破坏以及对矿区的进攻,当然,这也与日军不断调集重兵进剿有很大的关系。 现在,家里又要撤出一部分部队,如果日本人发现有义勇军部队撤出东北的话,那么,他们势必会明白一点——义勇军难以继续坚持下去了,那么剩下的义勇军也就不足为惧了,这意味着,日军在东北实施的所谓“治安作战”取得了成功,东北自然也就成了——日本安全的大后方了。 难道…… 思索良久之后,李历之抬起头看着范夫平说道。 “明天,你随我一起去见司令,到时候,我会请司令拟定一个需要撤出的部队名单,但是……” ——我喂自己袋盐 >>(6.3;;rv:30.0) 第三百九十八章阴影中的人 不论人们身在哪个地方,身处任何时代、任何社会,无论是叫嚣“金钱至上”的资本主义世界,亦或叫嚷着“人人平等”的新世界,还是叫喊着“种族优劣”的社会之中,平等,从来都是相对的,对于任何一个社会来说,总是有人享有这样那样的特权,这种特权只不过是多与少的关系,没准,在一些叫嚷着“人人平等”的社会之中,说不定还会变得更糟。 在一定程度上,作为一座老城,北平并不是一个拥有宽广街道的城市,事实上,北平城内除去那条长安街和更名为“中山路”的正阳门大街之外,北平的街道无疑显得有些狭窄,尤其是随着人行道的规划,行道树的种植之后,更是如此。 同时,在过去的几年间,随着廉价的自行车的普及,使得交通便显得有些拥堵,但是在相对拥堵的街道却有着并不拥堵的一条内线道,在表面上,这是公交车专用道,但实际上,这内线道,取得通行证的汽车也可以在其中行驶,比如绥靖公署的要员使用。而对于北平的那些商高官显贵来说,这种专属车道就象封建时代皇帝的专用道一样,只是看的份,当一旁的公交车或者黑色的公务车疾速行驶的时候,他们却只能在一旁缓慢的行驶,这似乎是官员理当拥有的特权。 特权,从来都是无处不在的! 清晨时分,是一辆宽大的汽车在内线道上行驶着,它拥有普通金鹿汽车所没有的庞大车身,引擎盖下是一具北方动力制的十二汽缸引擎。 这种车在北平并不多见,事实上,这种手工制造的豪华汽车,在全国也仅只有一百多辆,只有达官显贵才能获得这种汽车,而这种汽车宽敞的空间,足以衬托政府高官身份或者富人的体面。 和任何一个拥有这种汽车的人一样,曾澈不用自己开车,有专职的司机为他开努。而在副驾驶席上,还坐着一名身材强壮的调查员,在调查员的外套里总是带着自动手枪——并不是普通调查员用的22式警用手枪,同样也不是24式军用手枪,而是26式自动手枪,一种可以像冲锋枪一样扫射的自动手枪,与普通的汽车不同。这辆车的车窗上贴了一层暗色的胶膜,让闲杂人等无法一眼看出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此外,厚达50公厘的车窗玻璃都用防弹的聚酯塑胶制成,可以挡住12。7mm子弹的射击——这是特勤部门的试验人员经过试验证明的。特制的装甲让整辆车较普通汽车重了超过1。5吨,但是这对车子的马力和速度并没有影响。 此时,坐在汽车上的曾澈一面翻阅手中的报纸,一面思索着,对于任何一个从事情报工作的人来说,阅读报纸掌握的一门技术。他正在看的是国内的《中央日报》,这份报社是中央的官方报纸,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情报来源。 但是这却是一个很好的了解南京对外态度的来源,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作为调查部的负责人,在曾澈的手下有着许多真正专业人,而作为这家世界一流的情报组织的负责人,他自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直接的情报。 人的命运总是如此,有时候,曾澈忍不住会想,假如当年自己没有做出那个选择的话,那么,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年他没有做出那个选择的话,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这个也许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情报机构的负责人,命运还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中央信托公司与德国易货贸易继续展开……” 看着报纸上的这条新闻,曾澈的眉头微皱,早在一个星期前,他就收到了报告,中央通过以出口土耳其的名义假道土耳其向德国出口,因战争同德国中断了数月的易货贸易又一次展开了。 两年前中日签署停战协议之后,无论是出于抗战的经验教训也好,或者说为了与华北的建设相对抗也罢,亦或是国家的建设需求也行,中央为了建立现代化的军事以及工业基础,迫切需要来自外界的资本以及技术援助。而中国的在战争中的表现,更是赢得了德国青睐,同时德国亦需要中国的农产品以及稀有矿产资源,为此德国开始向中央提供了大量信贷以及帮助中国向德国企业订货,由此两国的合作,在民27年后,不断呈扩大趋势。 以民27年到28年为例,这2年中国从德国进口的总值分别为4。31亿马克、6。6亿马克。通过两年的合作,在德国的帮助下,中央于江西、湖南以及湖北、四川建立了一系列的兵工厂和现代化的工业企业,同时又通过军事人员培训使得中央军的素质得到了的很大的提升。 在过去的两年间,中央信托公司向德国提供了小麦、大豆、棉花、桐油、猪鬃、羊毛、生丝以及钨精矿、金属锑、金属锡、铬精矿、锰精矿等价值7。7亿马克的战略物资,德方提供了最新型号的飞机样品、火炮样品、坦克、通讯设备、300多种机床和机械样品,发动机、气轮机等。 为了保证德国供货的质量和期限,南京政府甚至组成一个委员会常驻德国,该委员会及其麾下专家在今年上半年竟达100人之多,而相应的在南京,亦有一个德方的委员会长驻南京,以保障中国的供货。 但是对德国贸易随着法国战役的爆发,英国海军对大陆的全面封锁,而结束,但是现在贸易却再一次恢复了,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作为调查部的负责人,曾澈自然不会去考虑诸如中央钢铁厂、中央造船厂、中央飞机制造厂之类的工业企业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实际上,对于南京方面在创办一系列现代化企业上的努力,华北方面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包括北方公司在内,都极乐意提供技术帮助,毕竟,南京的努力同样意味着中国综合工业力量的提升,这对于未来无疑是有所帮助的。 但是对于曾澈来说,他看待问题的情况并不仅仅只是这样。他不仅仅需要搜集情报,同样也需要对局势加以分析,因为,情报的最终作用,就是通过对各种情报的分析,协助政府作出最终的判断。 实际上,他现在的权势比梦想中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作为调查部的负责,他是为主任提供咨询主要渠道,也因此得以在华北当局的外交政策、国防和内政事务中有发言的地位。 “这会不会导致进一步合作呢?” 心下如此思索着,在合上了报纸的时候,曾澈的眉头紧皱着。 在一个星期前,刚刚收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他并没有认真的思索过,但是现在,因为在汽车上的关系,加之一系列后续情报的整理,使得他能够进一步了解这一信息的背后透露出来的一些可能性能。 他清楚的知道,中德两国现在的合作是多么的“亲密无间”,在军事上,以德国前国防部长为首的军事顾问团,一面培训中国的军官,一面训练着中国的军队,在经济上,德国的工业企业在中国有数亿马克的投资,而中国亦通过易货贸易从德国进口大量的设备,建立了一系列的工厂企业,在政治上,南京更是倾向于亲德。 而相比之下的华北呢? 无疑,华北的表现无疑更倾向于亲美,首先北方公司在美国拥有巨额投资,同时引进大量的美国技术,实际上,这种投资与引进是双向的,一面投资美国的工业企业,一面引进美国工业企业的先进技术以及技术人员,正是这种合作使得公司能够更为迅速的成长起来。至于德国,与其它国家一样,不过只是北方公司的一个商业对象,如此而已。 如果中央倒向德国的话,是否会对华北造成冲击呢?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是否会对老板的部署产生冲击? 心下如此思索着,曾澈的心底一时间竟然无法平静下来,作为华北当局高层核心人员之一,对于老板对将来的部署,他是少有的几个了解其整体部署的人,他清楚知道,在那个部署之中,德国的同样也是问题的核心。 更准确的来说,德国是影响到整个部署的关键所在,可在说,德国的一举一动都将决定整个部署的成败。 但假如中央的亲德力量占据上风的话,会不会对中国的倒向产生影响,而这势必将有可能影响到老板的部署,而对于曾澈来说,在过去的两年间,他所从事的对外部署工作的中心重点,就是以协助老板达成目标为重点。 想到这里,曾澈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此时汽车已经驶出城了,再过十几分钟就会到达调查部,但现在,相比于去调查部,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立即调头,去绥靖公署!” 曾澈没有一丝犹豫的对司机吩咐道,现在,他需要立即去见主任。 第三百九十九章外交之变 清晨的阳光透过晴窗映入办公室中,此时的办公室内显得静悄悄的,办公桌上,几部电话整齐的沿着办公桌的边缘摆放着,几份文件置于桌上,在办公桌的后方,管明棠静静的坐在那里,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默默的点着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后,管明棠吐出一口烟雾,然后将视线投向曾澈,一直以来,他主持的调查部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当历史发生改变之后,调查部提供的情报是自己做出决策的主要依据,而现在,这一份看似没有太多情报作为支持的推测,却让管明棠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个名词——“蝴蝶效应”。 现在,这只蝴蝶已经改变了太多,谁能保证,这只蝴蝶没有影响到整个二战的格局呢? “清泉,你认为,中央在联德上有多大的可能性?” 端起桌上的茶杯,管明棠喝了一口茶,随后问道,茶杯的茶身上印有绥靖公署的标志,正如同这里的每一个公物一般。 “老板,是否记得两个月有召开的五届七中全会?” 面对老板的问题,曾澈并没有给予直接回答,而是提及两个月前于南京召开会议,管明棠点了点头。 “在会议召开的第二天,讨论外交问题时,首先是外长王宠惠报告国际形势,当时提及欧洲形势,行政院院长孙科当即指出,英法实属帝国主义列强,凌我中国达百年之久,前者占我香港、后者据我广州湾,而德国在欧洲已击败稳操胜券,因此中国当前外交,应以联德为主,除继续外交、军事外,应发生党的关系,且英国在欧洲已能为力,必定失败。” 曾澈的回答,让管明棠默默的点了点头,两个月前五届七中全会召开之后,南京方面就将会议结果通知了自己,不过并未就外交调整作出任何实质性的决定。 “老板,现在,我们恢复对德国贸易,在某种程度上,或许可以被视为外交政策开始进行调整的一种可能” “这个问题,中央已经作出决定了。” 开口的是刚进来的外务处长黄培坤。 “主任,对不起,我迟到了。” 刚刚赶到的黄培坤正好接过了曾澈的话,在看到曾澈时,他主动的向其点头致意,或许外界并不清楚,但是作为华北当局的高层核心官员,他却知道这位曾清泉是华北地区秘密警察头子,在表面上,保安局局长王长青被好事者称之为“中国的希姆莱“,但实际上,王长青和保安局不过只是浮于表面,无论是保安局亦或是王长青实际上都受控于调查局,至少在很大程度上与调查局保持着领导下合作关系。 “主任,在王宠惠的报告中,提及德国进攻法国,以及法国投降一事对远东的影响,固然,现在英国并未投降,现在法国已经失去了对远东的控制力,因此,其认为我国应该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制造借口,强行收回广州湾!” “嗯……” 管明棠默默的点点头,在南京转来的报告中,也曾提及这一点,不过对此,蒋介石本人也在犹豫之中。 “而孙科等人坚信,英国在欧洲已经无能为力,且已无力控制亚洲,而德国目前在欧洲更是占据全面优势,因此,加强对德合作,实际就是与胜利者进行合作。” 已经坐下来的黄培坤继续汇报道。 “另外自国府定都南京之后,当时尚为**总司令的委员长认为德国的“物质”和“人才”均可借用,因此实行“联德”方针。“九一八”事变后,委员长筹划“对日秘密国防”,一面让德国顾问参与整理兵工厂计划;一面派人赴德,接洽经济合作,以货易货,从德国取得军火供应。之后,德日、德意先后结盟,委员长方才逐渐改变对德态度。而在民十七年,德国意欲承认伪满洲国,当时中央内部要求对德绝交的呼声日渐增强。随后,蒋介石本拟派朱家骅赴德,因欧局紧张,决定缓行,但仍不同意与德绝交。值得庆幸的是,随后我军反攻,令日军颜面扫地,德国亦由此改变对华态度,放弃承认伪满,其后德国介入调停后,在两国共同意愿下,重建了中德之间热络联系,而孙科等人在会议上的发言,实际上是为了进一步联德作铺垫,毕竟……” 看着主任,黄培坤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现在德国于某种程度上于我而言,近乎于盟友,但其与日本于民二五年签署国际协定,虽其逊于德意两国“钢铁条约”,但却根据南京获得的情报,目前德国、日本和意大利三国正在秘密商讨签署进一步同盟条约的可能,而出于对日备战的需要,阻挡日本与德国签署同盟条约,实为对德工作核心,因此,目前对德重建联络应与此有关!” “嗯……” 沉吟片刻,管明棠看着黄培坤说道。 “培坤,以你看来,中央为阻止德日签署同盟条约,是否会冒险以加入同盟条约作为交换,从而避免德国联日!” “当然有这种可能。” 如实的回答了主任的问题后,黄培坤又继续说道。 “不仅有这种可能,而且为促成此事,中央甚至有可能采取一定的外交冒险,以寻求外交突破。” 随后,黄培坤又以慎重的嘲讽语气说道。 “但是,在是与中国结盟,还是与日本结盟的问题上,显然最终的决定权,并非在于中国或日本,而在于德国,准确的来说,在于德国的世界政策。” “德国的世界政策?” 看着黄培坤,管明棠有些诧异的问道,同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的,主任,最终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只能是德国自身的世界政策的需求,而非完全外交需求。” 谨慎的作着解释,黄培坤又在心里斟酌着用词。 “对于德国而言,假诺德国仅考虑未来对苏问题,那么中日两国皆是适合盟友,日本有北进之呼声,且有东北之利益现实,而中国有去年冲突于前,又有蒙古苏据现实,因此,无论中国或是日本,皆有可能成为其未来进攻苏联之助力,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德国的外交结盟政策,是否仅考虑对苏联战略需求?如仅考虑以此作为考虑,那么,与我国结盟的可能性极大,相比于日本,我国或稍逊于其,但相较于日本,我国人力、物产资源远胜于日本,且又有数年工业进步于先,与我国结盟远胜于与日结盟。”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德国是否仅以苏联作为其外交战略核心!” 坐靠着椅子,管明棠点着头说道。 “我想,对于德国人而言,他们需要考虑的并非仅仅只有苏联,他们甚至需要考虑美国、考虑到亚洲,我想,相比于中国,日本最大的优势,应该在于海军,德国是个海军弱国,但英美两国却皆为世界第一海军强国,若以世界战略作为考虑,德国更需要日本的海军!” 望着黄培坤,管明棠充分的了解到他的聪明之处,只不过是简单的几名分析,就让自己忆起了先前忽视的一点,德日二战结盟,除去有对苏战略的需求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德国需要日本的海军去牵制美国海军,可以说,这是德国战略部署的一个核心,显然这一核心,不会因为中国而发生改变。 “是的,主任,因此,我想,无论南京最终作何决定,在联德以及对德结盟的问题上,无疑一厢情愿的想法,更多一些,” 看似无奈的耸了下肩膀,黄培坤用玩味的口气说道。 “我想,中央或许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而反观现在的英国,固然,其正陷入绝境,但假若美国在合适的时机参战,那么,我想其即便是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亦有可能稳定世界局势,届时,我想,我国之重要性方才能有所体现,因此,对中国而言,现在最紧要之事,应是在这一纷乱的局势中保持中立,而这一中立,必将使我国获得前所未有之利益。” 这恰恰是黄培坤的聪明之处,对于曾留学美国的黄培坤来说,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倾向于亲美,但是现实却告诉他,目前保持中立是眼前这位主任的态度,作为他的下属,他自然需要全面配合。 “的确如此!” 点点头,对于目标保持中立的重要性,管明棠自然深知,但他却又不能忧虑的说道。 “但是我们却不得不考虑到,另一种可能,中央是否会为了促成对德结盟,进而选择在某些方面进行外交上的冒险,从而寻求外交上的突破呢?而这种尝试,是否有可能影响到我国未来的中立?” “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 稍作沉思,黄培坤又补充道。 “而且,这种可能性极大,因为,对于中央而言,一定的冒险在目前的国内外局势下,是可以接受的,亦是可以尝试的。” “清泉,” 在黄培坤的声音落下时,管明棠将视线投向曾澈吩咐道。 “从现在开始,要密切关注南京方面的动向。” “是,老板!” 这并不算是问题,对于曾澈而言,关注南京的动向,这根本就不是问题,而问题的根本在于,即便是获知了情报,老板是否能够阻止南京的决定?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第四百章风云变幻 9月的南京依还笼罩在盛夏带来的高温之中,似蒸笼般的天气使得南京不负“火炉”之名,虽说上午时一场大雨,使得温度稍降些许,但近午时随着大雨的骤停,在烈日的灼烤下,南京的天气更显燥热,整个城市都如同蒸笼一般。 在国民政府的大门外,几名穿着军服的卫兵在蒸笼似的天气下纹丝不动的站立于岗位上,汗水早已浸透了他们的军装,甚至连掌心处的汗水亦顺着掌持的枪身向着地面滑落着。而那高大的中式大门以及其后东西两院的数座整体风格依然是东西文化结合的“民族式”现代建筑,都是南京重建时新建的,曾经的国民政府早已在南京保卫战期间毁灭于战火之中,正如同这座城市一般,民二十九年南京,实际上是一个浴火重生的南京,一座座中国式的现代建筑,无一不彰显着这座城市的身份——中国的首都,而国民政府则是这座首都的中心。 国民政府西院是军事参议院所在,其建筑主体是一座地下两层、地上五层的大楼,建筑的整体风格依然是东西结合的“中国式”,但其“房顶”的式样,是按故宫的阁楼式样设计的“简约版”,在建筑风格上是不折扣的中国化。整栋楼的结构布局均匀合理、庄严肃穆,而外部装饰精巧豪华。 此时尽管外界闷燥如蒸笼一般,但是在中央空调的作用下军事参议院内,却显得凉爽宜人,三楼的委员长办公室,正对着着花园的湖泊,若是在闲暇之时,透过窗户便可以欣赏国民政府中式园林的美景。而此时,办公室内的数人,却正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一个问题。 “……我们在日本的朋友转告我们,与德意签订三国条约的为时已久的讨论即将结束,尽管海军依然反对,因为海军担心这种条约将要求日本在某些情况下自动参战。但松冈等人正在游说海军方面……” 面对委员长,王宠惠如实的将业已掌握的情报加以汇报。 “也就是说,一但松冈等人游说海军取得成功,而考虑到,在日本支持缔结这种同盟的呼声很高——那些持不同意见者很有可能被争取了过去。那么,一但海军妥协的话,松冈即有可能前往柏林,而我们在柏林的朋友转告我们,如果日本同意的话,那么签约的可能性极大……” 面对王宠惠的回答,沉默良久的蒋介石皱皱眉说道: “看来,这是我们没办法阻止的了?” 日本与德国缔结同盟,对于一直进行秘密备战工作的蒋介石而言不可不谓之一个沉重的打击,从民十六年定都南京开始,政府即定的外交政策便是“远交近攻”,而核心就是联德联美,而联德联美又分为军事上联德、经济上联美,经过十几年的演化,考虑到美国的“孤立主义”,政府现在更倾向于联德,在军事上、政治上以及经济上联合德国,但现在,一但日本与德国缔结同盟,不仅意味着中国在外交上的失败,同样意味着的秘密备战工作亦有可能受到影响。 沉默片刻,蒋介石伸出一根指头朝王宠惠,然后用极为严肃的口吻说道: “那么,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德国人联日?” 面对委员长两次重复发问,王宠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奈。 “委员长,现在的问题在于,德国能够看到日本的价值!”话声稍停,王宠惠又继续说道。“德国固然是世界列强中唯一公平待我之国家,但是,希特勒政府的外交政策制定则完全出于国际战略的需要,现在,德国与日本结盟,实际上是德国看到了日本的扩张**,这使得两者有了利益共通点,尽管我国可在某种程度上,给予德国一定的帮助,但是相比于日本,我国却是无意对外扩张的,这就令我国于战略上与德国产生分歧……” “娘西匹!” 猛的骂了一声,蒋介石轻轻地拍桌子道: “好哇!帝国主义列强皆是一路之丘!” 发泄了心中的不满后,蒋介石又立刻苦着脸道: “目标世界各列强,法国业已沦陷战败,已为昨日黄花,英国败于大陆,困于英伦三岛,唯能苦撑待变,且其传统殖民主义观点甚重,不能为我国所依持,苏俄于我国更是虎视眈眈,断不能信任,美国国内孤立主义盛行,不欲干涉外部事物,虽罗氏有心相助于我国,然却不能为我国之助力……” 分析着国际局势,蒋介石沉吟着说道。 “为今之世界列强,唯有德国能予我国助力,亦唯有德国对我国不抱政治与领土野心,因此……”他猛一拾头,看着王宠惠说道。“因此,我国务必需要确保德国站于我国一方,而非为倭寇之盟友,若德国为倭寇之盟友,那么对我国未来对倭作战,必将造成影响,这样,立即让朱家骅访问德国,全力游说德国方面!阻止日德结盟!” “单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在王宠惠告辞之后,联系到先前王宠惠的分析,身处办公室之中的蒋介石来回踱着步子,从民十七年德国对中国的冷淡,两国关系的降温,使得他清楚的意识到,国际外交根本就是实用主义,当时若非“夏季攻势”扭转了战局,德国又岂会重启中德外交,而现在,德国同样也是出于实用主义,而这个实用主义的核心则是扩张,则是对外侵略…… “娘西匹……” 轻骂一声,蒋介石知道,这恰恰是中国所不能给予德国的保证,以中国的实力,保持中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德国显然不需要一个中立的盟友,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配合其在世界范围内进行扩张的盟友。 “敬之,谈谈你的看法!” 面对刚刚坐下的何应钦,由陈布雷将情况加以讲述之后,蒋介石便开口询问道。 “委员长,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正如委员长所说,德国需要的不仅仅只是能够在东方进攻苏俄,他们亦需要一个在必要时进攻南洋,进攻印度,从而彻底瓦解英国殖民帝国的盟友,而日本的“南下”呼声以及扩张**,无疑是德国所需要的……” 作为**参谋总长,何应钦自然从军事的角度加以分析,在他看来,这正是日德结盟的关键所在。 “那么,现在,我们如何能够阻止德日结盟呢?” 委员长突然指出的问题,让何应钦为之一哑,然后他慢吞吞地说道。 “委员长,现在的问题在于,德国对日本有所需,而日本亦对德国有所求,两者都欲行以扩张,德国已于欧败法国于前,攻英国于后,整个南洋之大门已经向日本展开,因此……” 就在何应钦慢吞吞的说着废话的时候,作为军政部部长的陈诚,却在一旁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德国人需要的是扩张,那么……” 话声猛的一扬,陈诚的双目微微一敛,用坚定的口气说道。 “那咱们就进攻它!就占领它!打下一个地方给他们看看!” 什么! 陈诚的话让蒋介石、何应钦以及作着记录的陈布雷无不是为之一惊,而何应钦更是惊讶的看着陈诚,然后大声说道o。 “陈部长,进攻谁?占领谁?以咱们中国的国力,又能去招惹谁!再则,万一要是站错了队,那可就是陷国家于万劫不复!” 相比于何应钦的惊讶甚至惊慌,陈诚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委员长说道。 “委员长,反正德国需要的无非就是态度,相比于日本,我国攻苏俄于先,又有蒙古领土之争,而日本虽与苏俄存冲突之诱因,但苏俄一味妥协下,日暂时亦无意招惹苏俄,因此,他日我国进攻苏俄之可能大于日本,那么再就是南洋,日本的对南洋之扩张**体现于日本之国策、之声音,以及其趁火打劫之心,但假若我国能陷于南洋,不仅可让德国发现我国扩张之**,又可令日本看到我国欲陷南洋之可能,因此,我认为,不如在合适的地方,打上一仗……” 陈诚的回答让蒋介石整个人陷入思索之后,而在他思索之时,却见陈诚站起身来走到墙边的地图下,抓起一根小棍子,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 “目前法国业已战败,可以说,法国已经无力插手亚洲事物,因此,收回法国强租我国之广州湾之时机业已成熟,若是委员长同意,可以派遣一个攻击军于广州湾租借地实施军事示威,迫使法方交还广州湾!” 随后陈诚又将手中的指挥棒指向另一个方向。 “再就是云南边界线问题,既然我国现在已采用尹明德建议线作为缅北边界主张线,那么,即可以采取一定之行动,迫使英国作出让步,至于,英国让不让关系,关键是……”冷冷一笑,陈诚特意补充道。“关键要让德国方面明白,咱们早晚会在南洋和英国大打出手,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还有麦克马洪线,校长,于学生看来,现在咱们只需要挑起了冲突,让德国人看到冲突,这也就足够了!” 陈诚的声音落下时,何应钦却在一旁惊声说道。 “委员长,万万不可,现在虽说英国陷入欧战而无力东顾,但是其……” 不待何应钦说完,却听到“啪”一声响,只见蒋介石用力的拍了下桌上,然后目光中闪出一道激动之色,恨恨说道。 “我看就这么办,打!实在不行,就在缅甸和英国佬打一仗看看,让龙云作好准备,必要时我们可以派几个攻击军到云南协助他!” 第四百零一章难择 黄昏时分,一片由远及近、嗡嗡嘤嘤、清越绵长的鸽哨声从空中传来,正在院中散着步的管明棠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抬起头,看着天上那群画着弧线的翅膀,一群群的鸽子在淡蓝色的天空中盘绕。秋高气爽,这才是北平的秋色。但此时,管明棠却全没有一丝心情去欣赏北平的秋色,此时,他的心间反倒被浓浓的愁云所笼罩。 “哎!” 一声长叹在管明棠的嗓音迸发出来,这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杨永泰则继续慢吞吞的说道。 “军政部已经命令广州绥靖公署调动第32军向广州湾租借地一带推进,同时励志社等组织亦开始着手策划对应之民众行动……”接着,他又继续念道。“除此之外,军政部又电令向云南的军划拨100万元军费,另划拨步机枪2000支,弹药l00万发,迫击炮l50门——另又命令驻贵州、湖南、江西、湖北以及桂军第军向云南、四川方向移防……” “咱们这个委员长啊!” 想到蒋介石作出的决定,管明棠又无奈的叹口气。 “在中国,论及政治,地方上从来都不是蒋先生的对手!” 深知主任这声叹息所指为何的杨永泰连忙开口说道。 “不是他们不是委员长的对手!” 摇摇头,管明棠将视线从天空转向院中的中式园林,然后慢声细语的说道: “他们之所以不是委员长的对手,是因为,他们没有占着大义之名,而委员长,却是以中央之名,行以中央之权,再据以大义之名,自然的,其它各方也就在政治上不是他的对手了!” 身处这个时代,尤其是身处这个时代的政治旋窝之中,使得管明棠对于这个时代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早已不再像过去那般,对人物的看法感观完全受到历史资料的影响,就像在历史资料上,提及蒋介石的政治无非就是“票子加位子”,说道他是靠着“票子加位子”击败了各路军阀,降伏了各方诸侯。 而身处这个旋窝中的现实却清楚的告诉管明棠,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论票子,蒋不是最多的,论位子,他能给出的位子也不见得是最高的,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名义——南京作为中央的名义,早已得到了全国的公认。 无论是北平国民政府也好,武汉国民政府也罢,广州国民政府也行,最终,无不是灰溜溜的自摘下门牌,或是投降或是合流,正是有了这个公认的“名义”,才让蒋在政治斗争中一直牢牢的占据着上风。 就像现在,自己的这个北平绥靖公署,在与中央的暗中角逐中,除非铁了心撕破脸皮,决心打一仗,否则最终只能选择妥协,因为中央有中央的名义,有公认的中央之权威,若是不妥协,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这一次,怕是龙云要失守云南了!” 感叹一声,管明棠可以想象得出,一但中英开始就云南以及**等边界线问题进行交涉,那么无论龙云有什么样的理由,他都必须全力配合,而且还要同意中央军进入云南。 “咱们的这个委员长啊,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实施统一的!” 思索片刻,管明棠颇为感叹的说道。 “去年借着咱们同苏俄的冲突,委员长调了两个军进入新疆,成功瓦解了半**的新疆地方政权,年初的时候,盛世才调任中央委员,现在就全国来看,亦只剩下五家军阀,广西的桂系李白两人,云南的龙云,山西阎百川、至于青海的马家,一向唯一中央是从,所以不足为惧,再就是……” 再就是自己了……于中央看来,自己未尝不是一部军阀,而且是一部实力极为雄厚的军阀,而就未来来看,在国家统一的大前提下,这些军阀早晚有一天是需要肃清的。就像现在,借边界线一事,无论龙云是否愿意,中央染指云南都已经是事成定局。暂时不考虑这个了!“内部的问题,早晚总归是要解决的,但是……”摇着头,管明棠的语气不无凝重的说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中央的决定会导致什么样的外交后果!” 外交后果! 这才是管明棠需要认真考虑的。 “主任,就现在来看,中央之所以决定重提西南边界线一事,无疑是为了挑动冲突,从而造成对英关系紧张之表相,中央的意图非常明显——阻止日本与德国缔结同盟条约!” 正如最初的推测的那样,现在中央最终还是决定采取外交冒险了,无奈的叹口气,管明棠朝着南方看去,然后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样的冒险能够产生效果吗?” “这……” 沉吟片刻,杨永泰却出言提醒道: “主任,估且不去考虑这样的冒险能否阻止日本与德国缔结同盟条约,但是主任,若是中央能够成功收回广州湾的话,那么对中央的声誉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作为主任的信赖的“政治顾问”,在这件事上杨永泰所看到更多的却是“政治”。 “主任,从民十七年停战至今,中央一直存在着潜藏的政治危机,这种危机是多重的,中央现在急需借助外部事物转移国内注意力,以及党内反对派的注意,而法国现在无力插手远东事务则是必然,若中央操作得当,收复广州湾不是没有可能,因此,这可以被视为中央在外交上的胜利!”话声稍顿,杨永泰随后又补充道。“再就是中央决定就缅北主张线与麦克马洪线,与英国展开谈判,甚至不惜借助武力,其即可制造中英关系紧张的假相,又可制造外交危机,进而可以外交危机影响反对派,从而避免爆发政治危机的可能……” 杨永泰的分析让管明棠点了点头,南京那边从来都没有消停了,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太多的问题与麻烦需要南京方面去处置,即便是在中央之中亦是如此,那位汪先生更是在过去的一两年间,多次试图挑战蒋介石,现在蒋介石试图通过外部危机转嫁国内危机,这和当初自己挑起边境事端,几乎别人二致,只不过,那位委员长,真的作好打仗的准备了吗? “畅卿,你觉得……” 回头看一眼杨永泰,管明棠笑着问道。 “若是西南边界线紧张到最后,中央动武的可能性有多大?” “动武?” 忽然,杨永泰先是一愣,随后却又摇头说道。 “其实,关键是在广州湾,至于西南的边界主张线,我觉得,无论是中央,亦或是英国人,都不会想打起来,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即便是不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英国人也会作出让步,毕竟,现在英国人的注意力不在亚洲,所以,假如龙云或者刘文辉的胆量够大的话,只需要直接派兵推进至主张线既可,总之,只要造成了既成事实,英国人至多只会不停的抗议,但也就只是抗议!” “抗议!强烈抗议!……” 到也有点意思……管明棠没想到杨永泰会这么自信,但却稍加联系之后,却又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中国所主张的无不是属于中国的领土,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美国想介入亦需要考虑到中国的感官,而无论是英国也好,美国也罢,他们最终都需要考虑一个问颞——对中国威逼过甚,是否会倒置中国全面倒向德国。 一但英国、美国有了这种感官,那么适当的妥协,自然也就不难想象了。 “那,现在看来,中央是挑了个好时机啊!” 感叹着中央选择的时机,管明棠却又突然把话峰一转,看着杨永泰说道。 “畅卿,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件事需要考虑了!” “什么事?” 微微一怔,杨永泰看着主任问道。 “假如中央籍此成功阻挡德国与日本缔造同盟条约,那么德国出于远东政策考虑,是否会转而与中国缔结同盟!” 管明棠的声音略显有些低沉,但是的语气却显得凝重非常,这恰恰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之前,对于边界线主张是否会引发与英国的冲突,他根本就不担心,无论是在缅甸还是在印度,英国人都没有力量阻挡几个攻击军的进攻,如果英国冒然选择武力,他们将会失去更多,若许丘吉尔的内心深处是大英帝国至上主义者,但并不意味着他是政治上的白痴,最终无论妥协会让他觉得有多么的屈辱,他都会选择妥协,丘吉尔同样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但问题的关键是——中国的决择。最终,中国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嗯……” 先是沉吟片刻,然后杨永泰又冷笑道: “我想中央应该能够意识到,对中国最有利的选择在于中立,而非提前站队,假如,中央一意孤行的话……” 忽然,杨永泰的话声稍顿,看着面前的主任,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想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联络主任,到那时,我想委员长只能黯然下野了!” 自然的,管明棠心知杨永泰所指的“人”是何人,他一边走一边冷冷的说道。 “哎,现在,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四百零二章广州湾之变(上) lb97年法**舰白瓦特号为避台风闯入¨广州湾¨,立即为这一深水良港而动心,随后献书法政府租借¨广州湾¨,广州湾由此进入法国人的视野之中。lbqe年3月,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西方资本主义瓜分中国的割地狂潮中,鉴于当时俄罗斯强租旅顺、英国强租威海卫、德国强租胶州湾,法国随之以¨趸煤”为借口,要求清政府允租吴川县属的海湾小村坊”广州湾”。l月,法国侵略者强占海头汛,随后向内地拓地,遭到本地人民长达l年多的抗击。lb99年由于清政府惧外妥协,于清光绪二十五年十月,在法国胁迫下,签订了《中法互订广州湾租界条约》,将遂溪、吴川两县属部分陆地、岛屿以及两县间的麻斜海湾划为法国租界,统称¨广州湾”,划入法属印度支那联邦范围,设广州湾行政总公使署,受安南总督管辖。从此,广州湾成为一个**的行政区域。 广州湾租借地西营市,尽管为了纪念bzyzre舰¨发现广州湾”,法国人把广州湾的中心城市称为¨白瓦特城”,但其行政首府却在西营市,在过去的几年间,尤其是在抗战爆发后,偏听偏信安一偶的的广州湾,对外贸易和经济发展可谓是繁盛一时,尽管在过去两年,随着中日停战,广州湾再次没落,但是在西营市隐约还可看到当初的繁荣。 ¨法国人滚出广州湾” ¨广州湾是中国的” 又一次,在西营市的街头上,上千名高举着国旗的青年人,激动的呼喊着口号,在他们的呐喊声中,周围总是会响起来自市民的鼓掌声与叫好声,而相应的,在大街上,甚至都看不到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安南巡捕,似乎,那些巡捕都消失了。 这样的游行,在过去的两天间,不断的在西营市以及广州湾租借地的各个城市上演着,相比于以往的游行,游行的队伍无疑保持着克制,他们既没有冲到法国公署的前厅广场上去强取下旗杆上的法国国旗,也没有冲击租借地的行政机关,而只是在大街不断呐喊着各种口号。 ¨我们的任务,只是向法国人施加压力” 在游行的队伍行进到法国公署的大门前的时候,在一侧的一间咖啡厅的二楼阳台处,听着耳边的呐喊声,沈醉用极为平静的口气说道。 五天前,他奉命急飞广州,随后全力配合广东励志社的在广东省发动要求收复广州湾的游行,从而为中央的进一步行动制造了舆论以及民意氛围,而现在,在广州湾发动的游行,则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 ¨沈处长,这两天我接触了一些法国方面的朋友,军营里头的法**官也好士兵也罢,根本就不愿意抵抗……” 接腔的是军统驻广州湾情报站站长赵鹏远,同样也是沈醉在广州湾策划行动的执行人。 ¨依我看,张将军那边足足有四五万军队,干脆直接派兵进来得了,那些法国佬保准一枪不升,就会缴械投降” 哼…… 冷冷一笑,沈醉看一赵鹏远,这需要他说吗?相比于广州湾的法军,**差不多有近百倍的优势,或许**没有海军,但是近两百架飞机,亦足的弥补海上的不足,如果选择武力解决,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但,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中央无意在这里的大打出手,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赵站长,你要明白一点,咱们的敌人,在未来几年内,依然是日本,至于法国,这不过是趁机而行罢了” ¨沈处长,若是那些法国佬,不让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瞎吆喝,当年收复汉口英租界,可不就……” 赵鹏远的固执,让沈醉朝着那栋三层高的公使署看了一眼,然后冷声说道。 ¨赵站长,法国人迟早是要让步的在这样的军事压力之下,他们根本就撑不下去……” 像是配合沈醉的话语似的,就在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室外便传来一阵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只见十余架苏制玎阽凡乎掠着屋顶从公使署的上空飞过。 ¨中国万岁……” 在飞机掠过的瞬间,只听到街道上正在游行青年学生和民众发出一阵阵呐喊声,而在呐喊声中,沈醉的双目微微一敛,却在心里默默嘀咕道。 ¨这下,张向华,怕是要名扬中国了汪兆铭……” 于心底念叨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沈醉微笑着朝着空中看了一眼,他知道,现在那位汪先生,正前往这里的路上。 ¨我就说嘛,作事情,还是要向华那样的人” 在飞机围绕着广州湾租借地飞行的时候,汪精卫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兴奋,在蒋介石作出收复广州湾、废除法国在华特权的决定时,他可以说是全力支持,而作为回报,这收复广州湾的任务便交给了第集团军,在一直欲重掌中央权力,重建¨汪蒋政权”的汪精卫看来,无疑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因为第集团军司令张发奎是他的人。 此时,从飞机向下往去,看着32军围绕着广州湾租借地挖出的战壕工事,汪精卫自然显得很是高兴,以至于不时的指着机窗外的广州湾,对飞机上的随行人员说道。 ¨你们看,不过只用了一天,向华将军,便将广州湾法据租借地层层包围,达成封锁,实在是我国之悍将啊” 对于第集团军司令的张发奎,汪精卫的赞扬可以说是不加任何掩饰的,而究其原因则极为简单,多年来张发奎一直都是汪精卫的追随者,向来是以伺候孙中山的虔诚来效忠汪精卫,对于这个自己人,汪精卫自然是青睐有加。 ¨那当然向华将军之悍勇,可谓是举国皆知道的” 见汪先生心情大太,陈公博连忙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以现在这种态势发展下去,想来,不出数日,这广州湾必将为我国所收复” 作为汪精卫的身边人,此次广州湾之行,正是陈公博建议的,在他看来,与其让那位总裁籍此再次为国民欢呼,不若让汪先生亲抵前沿,以分其声名,现在作为党副总裁的先生,太需要抓住任何一个提高声誉的机会了。 ¨现在广州湾收复,若他日再收复新界、九龙,以至香港,到那时,国耻必将尽雪啊” 心情大好的,汪精卫提及此便纵声大笑道。 ¨汪先生,收复九龙新界并非没有可能,但是想来,于蒋先生看来,对日备战恐怕才是重中之重,若不然,恐亦无此次外交冒险了” 周佛海的提醒让汪精卫神情微微一变,不过那变化稍闪即逝,再次升口时,他的声音随之微微一扬。 ¨对日备战工作,实是我国未来数年工作之中心所在,而今外交尝试亦是为对日备战之所需” 虽然汪精卫嘴上这么说,但作为其心腹的陈公博又岂会不知道汪先生意思,便升口说道: ¨汪先生所言甚是啊” 接着他再试探道: ¨汪先生向来都是以国事为重,这是举国皆知的,但,先生……” 说话的功夫,陈公博弦外有音的说道。 ¨记得民十七年时,中央常务委员会通过刂政纲领》,民十八年,初定训政期为丌,最迟应到民二十四年完成,但先生应该知道,民二十四年有人提议,应结束训练。但委员长就说,外有日本之威,内有时局不靖,所以就一再将推迟结束,过去两年间,委员长亦曾多次遭人指责,可委员长却说他是最高当局,大家应当拥护他,否则不仅不利政府工作,更不利对日备战,届时,诸人必将为民族罪人……” 陈公博的话让汪精卫细辨其中滋味,作为党内改组派的首脑,多年来的,他时常反对蒋介石的¨训政”,试图借以¨宪政”争取中央之权,但,每一次结果总是不尽人意,而现在,陈公博无疑是在提醒他,提醒他¨对日备战”不过只是蒋介石的名目罢了,沉默半晌,他才升口说道。 ¨先总理推行训政,是以以文明法理,督率国民建设地方自治,其目的是,培植民主土壤,通过教育与实际训练,增强民众的民主意识,提高政治参与的热情,为将来实行宪政奠定良好基础。而多年来,委员长却歪曲先总理训练之理念,背离先总理之精神,这是极不妥当的,这一点,我亦曾多次向委员长指出过去几年间委员长领导抗战,又要领导建国,他当然是最高领袖。即使将来…… 话声稍顿,汪精卫看似宽宏的笑说道。 ¨将来宪政实现,这中国还是由他领导咯” 闻汪先生这么说,虽说心知汪先生所言不实,但陈公博还是忙不迭夸奖道。 ¨副总裁的心胸总是如此宽广实是我等所不及” 陈公博的奉诚换来的只是汪精卫的微微一笑,他看着机窗外的越来越近的机场,这座机场亦是临时修建的机场。 ¨好了,我们到了……”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却见汪精卫的眉头紧皱着,显然是一副若有所思之状…… 第四百零三章广州湾之变(中) 广州湾租借地前进机场,这座机场是第32军的工兵部队在昨天刚刚修建的,与其说其是机场,倒不如说其是一片平地,只不过平地上多此一条用穿孔钢板跑道,这种出自邯彰的穿孔钢板跑道因其极为实用而早已经成中国空军的标准制式装备,在这座临时机场自然也不例外。 “汪先生到了!” 望着刚刚降落在机场上的y2型客机,张发奎看似波澜不惊的说了一句。原本作为第11集团军司令部,他根本就不需要进抵前沿,但是他还是来了,并且亲自策划了对广州湾租借地的封锁, “向华,我们好久不见了!” 一下飞机,距离还有数米时,一脸笑容的汪精卫便朝着张发奎伸出手,真是一副好不热情之状。 “汪先生,” 作为汪精卫的追随者,张发奎在面对汪精卫的热情时,表现的却是毕恭毕敬,而他的这份恭敬看在汪精卫的眼中,更是让其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人简单的寒暄过后,便乘车前往张发奎的指挥部。 “向华,怎么样,现在广州湾这边是什么情况?” 并没有太多的客套,汪精卫一进指挥部便出言询问道。 “汪先生,目前,我们已经完成了对广州湾租借地的封锁,同时亦禁止肉类蔬菜出口,尽管未能封锁海面,但因广东沿海各地对其实施严密封锁,现在法据广州湾已不可能从广东获得任何菜肉!” 几乎是在部队抵达广州湾租借地后,张发奎便命令部队封锁了广州湾租借地,并禁止肉类蔬菜对广州湾租借地的出口,对于他而言,这个任务正是他期待已久的。 “嗯,向华,你做的很好!” 点头赞赏一声,汪精卫便朝着沙盘上的广州湾看了一眼,先前陈公博在飞机上的一番话,只令他的心情一时无法平静,而现在看着面前的沙盘,他的心底却又是一动,只见在长时间的凝视之后,只见他双手柱着沙盘边缘,语气低沉的说道。 “向华,你知不知道,现在南京那边压力很大啊!” 汪精卫的话,让张发奎的心头一紧,他能够想到南京现在面对的压力有多大,毕竟,在中国拥有特权与租借地、租界的并非只有法国,还有其它的列强。 “自从咱们向法国施压,要求收回法租界以及广州湾租借地,并废除其治外法权以来,以英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列强,无不向我国提出抗议,外交交涉更是一日甚于一日,现在即便是德国、意大利亦未对我国之行动表示支持,至于美国更是态度极为暧昧,所以,我担心……” 语气略微一沉,汪精卫那张光洁无胡须的脸上流露出来的全是一副忧国忧民之色,看着汪先生脸色中流露出的忧郁,张发奎急忙问道。 “汪先生,难道,中央准备半途而废!” 作为汪精卫的忠诚的追随者,张发奎绝不会对其产生任何怀疑,在他看来,现在汪先生之所以从南京飞抵这里,恐怕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慰劳前线将士。 恐怕更重的原因还是南京的态度可能发生变化。 “若是中央半途而废的话,他委员长,就不怕激起民愤吗?” 对蒋介石一直心存蒂结的张发奎在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更是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对于他的态度,汪精卫只是在心下微微一笑,但面上却不无忧郁的说道。 “委员长,也难啊!” 汪精卫不这么感叹还好,他的这一声感叹却让张发奎大声说道。 “委员长再难,也不能不顾国家之尊严,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收回广州湾了,我们绝不不应该有更改,更不应该屈服于英美的压力,一但今天屈服了,那么将来收回香港、澳门只恐更难,对于此时能够接到收回广州湾的任务,我和全军将士无不特别感到兴奋。汪先生,广州湾与香港一样,在国人心目之中,是一个国耻的创伤,现在,既然时机有利于我,我等绝不能错过这一时机,而沦为民族罪人!” 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语从张发奎的口中吐出后,汪精卫在点头赞同时,心下却思索道这张向华果然还是老脾气,想来此次……心下这么定策之后,汪精卫又用沉重的口吻说道。 “的确,现在法国战败,这确实是我国收回广州湾,废除法国在华特权的有利时机,但是……” 话声稍顿,汪精卫摸摸下颚,不无感叹的说道: “但向华,你也知道,帝国主义列强从未曾平等待我,现在法兰西确实已经没落,甚至英国亦是昨日黄花,但其施加之外交压力之大,实在是……” “不知道委员长有何表示,有何指示?” 在心头打了个疙瘩,张发奎看着汪精卫说道。 张发奎的这个问题,让汪精卫的声音一沉,然后神情略无奈的说道: “暂时,还没有其他的指示。” 话声一落,汪猜卫又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广州湾拖延时间越长,只怕……” 只怕夜长梦多啊! 尽管汪精卫并没有明说,但张发奎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眉头略微一皱,然后看着广州湾的沙盘说道。 “先生,您的意思是,中央是不是准备……” 心里捏了把汗,汪精卫暗自鼓起勇气,然后点头说道: “中央也需要考虑外交,毕竟,现在咱们的国力……” 长叹口气,汪精卫的视线中投向他处,故意打岔道: “咱们这虚弱的国力,将来还是要投入他地的,毕竟,现在东北还让小日本占领着,这,中央不能不考虑啊!万一把英国逼到了日本那边,只恐为收复东北,平添困局啊!” 日本…… 沉吟片刻,张发奎的心里一发狠,然后摇头说道。 “汪先生,以发奎看来,无论法国也好,英国也罢,都不可能给咱们造成任何实质影响,英国亦不可能站于日本一方,……” 稍作沉吟,张发奎看着汪精卫说道。 “汪先生,您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即命令部队把广州湾打下来!” “啊!” 惊讶中,汪精卫先是看着张发奎,随后却立刻阖上眼皮,没几秒钟却又闷闷的说道 “向华,不瞒你说,这个局势委实令人着急,现在若是真诉之以武力……” 沉默中,汪精卫又是一个转身,详装思索片刻。 “收回广州湾,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说出这句话时,汪精卫的心底却捏着一把汗,先前的片刻沉思,已经让他意识到,现在借广州湾挑起事端,于自己是极为有利的,一但形成一个烂摊子,他蒋中正就要收拾这副烂摊子,加之,他蒋中正还欲于西南挑动事端,到那时,他蒋中正还能收拾好这副烂摊子吗? 届时,除了他汪精卫,若大的中国还有谁能收拾这副烂摊子? “汪先生,在广州湾,法国人只有500驻军,只要一声令下,我部必可夺下广州湾!” 见汪先生沉默着,铁了心要收回广州湾的张发奎则继续劝说道。 “汪先生,若是我等错过这一时机,只恐你我皆为民族罪人!” “嗯?” 微微一怔,汪精卫却是没有说话,尽管现在张发奎的请求正是他所需要的,但是,对于他来说,或许,他需要张发奎强复广州湾,但是,他却不可能承担任何责任。 “汪先生!” 张发奎激动的话声,让汪精卫似有些无奈的说道: “向华,你的拳拳爱国之心,我是知道的,但是……” 看着张发奎,汪精卫却是一副语重心长的说道。 “现在中央方面的困难,你也是知道的,你也是要体谅的,再则,现在外交交涉尚在进行之中,等到……” 已经先入为主的张发奎听汪精卫这么一说,便急声打断他的话说道。 “汪先生,若是等到中央决定放弃广州湾,到时候,一切都来不急了!” 感慨中,张发奎又继续说道。 “汪先生,与其等到届时被迫服从中央命令,不如趁此机会,强复广州湾,解除法军武装,造成即成事实后,中央亦只能被迫接受,我还就不信了,到时候,英国人还能要求委员长撤军,即便是英国人要求了,委员长还真正下达这个命令!” “向华,你要知道,中央现在的命令是封锁广州湾,向法国人施加压力,迫使其主动让步!若是你派兵的话,到那时,万一中央追究起责任,即便是我想保你,恐怕都……” “汪先生,相比于国家尊严,发奎一人官职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若是中央要追究责任,我张发奎一个人全担了!” 截断汪精卫的话,已经下定决心的张发奎声音中略带着一丝悲愤。 “向华……” 一手按在张发奎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他,汪精卫用悲天悯人地低声说道, “若是当年,东北军将领皆如向华一般,东北又岂会……” “汪先生,请您不要再说了,身为军人,这是我等之责任,还请汪先生且莫再劝!” 打断汪精卫的话,张发奎看着他说道。 “汪先生,为了避免到时候有人说三道四,还请汪先生暂时先返回广州回避,待发奎收回广州湾后,再请汪先生到回归祖国的广州湾看看!” 第四百零四章广州湾之变(下) 广州湾法国租借地行政首府西营市,尽管法兰西的三色旗依然飘扬着,但是,法国战败的阴影依然笼罩在这里,在过去的几个月间,这只高卢雄鸡的骄傲在德国战车下被碾压的粉碎,这不仅影响到了法国,同样也影响到这片法国在远东最东端的殖民地。 广州湾租借地法国公使署,坐落于湾畔,这是一座三层高的漂亮的黄色欧式建筑,在公使署内的那只巴洛克式立柱上的“高卢雄鸡”似乎还带着昨日的骄傲,但对于租借地最高长官的德谋克上校而言,他却清楚的知道,法兰西已经没落了。 此时,德谋克上校正背着手站在二楼那间装饰华丽的办公室,透过明亮的窗户,望着平静无波的广州湾,广州湾依如过去一般的繁华,现代钢铁船舶喷吐着煤烟于湾内航行,一艘艘中式的帆船更是于湾间穿梭着。 从这里,还能够看到在大门处,几处胡乱堆砌的沙包掩体的中间,安放着一fq20毫米厄利孔高射炮,那根闪烁着黑色金属光泽的细长炮管,却没有昂首指向天空,而是无力的平置着,就像是一根折断了旗杆,在工事附近,几名穿着黄绿色军装的法国士兵,正懒洋洋的坐靠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看着街道上不时往来的中国人,至于那些安南巡捕,更是有力无力的迈着脚步,在街道上巡逻着,不过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过去的趾高气扬。 这就是广州湾租借地,法兰西的骄傲在这里同样也成为了昨日的黄花。 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德谋克上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窗子并拉上了那鹅黄色的蕾丝窗帘。 回到他那张精致而又显得有些奢华的办公桌前,这是第一任公使署行政长官的留下的,在德谋克上校看来,这张桌子就算给印度支那总督来用似乎都显得有些奢侈,但是殖民总是如此。 但现在,这一切恐怕都即将要结束了! 还是继续工作吧! 看了看壁炉上那座镀金座钟,距离午餐时间还早的很,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再处理一些公事。 但是当德谋克上校振奋起精神准备履行个人神圣职责时,却发现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干起了。 这位广州湾租借地的法国最高行政长官呆呆的坐在办公桌前望着一堆文件,不禁微微发愣。 在过去的三天之中,他把他该做的和能够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现在剩下的这些问题没有一件是自己能够或者有权力解决的。 “咚,咚咚。” 就在德谋克上校对着自己的办公桌叹气时,房门适时的响了起来,把德谋克上校从苦闷中解救了出来。 “进来。” 德谋克上校整了整军服的衣领,随后大声的说到。 “上校!” 开门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陆军少校,虽然看上去神情稍微有些疲惫。 “菲尔少校,你总算回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你的报告“ “非常抱歉,上校。” 少校恭敬的低头道歉。 “好了,坐到这里来,少校。快跟我说说,中国人究竟想要怎么样。” 德谋克上校充满期待的问到。一切都是从三天前开始的,三天前,中国的张发奎将军率领一个军近5万人的部队,在广州湾租借地外的陆路地区修建工事,将整个租借地层层包围起来,天空上开始出现了中国人的飞机,数十架中国人的飞机每天都会不断的在这座城市的上空飞过,他们飞的很低,甚至从地面上朝空中看去,都能够清楚的看到机翼下悬挂的炸弹。他们准备轰炸这座城市!准确占领这座城市,而在德谋克上校向中国官员提出抗议的时候,他们的回答却非常简单,这只是例行的军事演习。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让德谋克上校的眉头猛的一皱,这是中**队的炮兵在向广州湾海面开火,这是他们在威胁自己。 在过去的三天间,通过驻南京公使馆以及驻上海、广州领事馆传来的消息,德谋克上校确信中国人试图收回广州湾,在他们的报纸上到处都是要求政府收回广州湾的呼吁,在大街上,到处都是让法国人滚出广州湾的喊声,这喊声,甚至还出现在西营市的大街上,若是在过去,或许德谋克上校会命令巡捕逮捕那些中国人,然后狠狠的教训他们,但是现在,他却不敢——对于手中只有500名士兵和几百名巡捕的德谋克上校来说,他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去保卫这片法国的殖民地。在租借地外,有几万名中**人正虎视眈眈的等待着他的镇压,等待着他提供一个让其越过边界线的理由。 “这个……阁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菲尔少校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随后从挂在腰间的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您先看看这个。” 把文件放到了德谋克上校的面前,菲尔的神情显得很是尴尬。 “这个……这是我给张将军写的信。怎么回事情,中国人的回复呢。” “没有回复,上校。中国人连看都没看就直接退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你没有见到他们的高级军官吗?” 德谋克上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中国人忘记了最基本的礼节了吗? “没有,上校,接待我的是一个中**队的少尉,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而且看上去,他根本就不会法甚至,甚至压根本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提及自己的遭遇,菲尔少校对此依然还有些耿耿于怀。 “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部都跟我讲一遍,少校。” “是这样的,上校,在我试图通过封锁线的时候,中国士兵用极为粗暴的方式阻挡了我们,他们甚至差一点就开枪了……” 听着菲尔少校的讲述,德谋克上校几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过去,他从没有想到,法兰西会遭受现在这样的羞辱,但是现在,法兰西却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羞辱,在南京中国人,不仅向驻华公使提出了收复法国在华租借地以及租界,并废除治外法权的要求,在这里,中国人甚至不惜采用武力作为威胁。 而面对他们的威胁,作为广州湾租借地最高行政长官的德谋克上校,却根本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这片法国殖民地的边缘耀武扬威。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呢?是现在中国变得强大了吗?不,显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事实上,正是从那些该死的德国佬击败了法**队,占领巴黎,从那一刻起,法兰西所有的骄傲都被德国佬踩的粉碎,尽管现在贝当元帅重建了法国政府,但又能怎么样呢? 远在法国的贝当,是不可能给予远东任何支援的,至于那些该死的中国人,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卑鄙的选择了趁火打劫,试图用武力收回所谓的他们失去的“尊严”,但法兰西的尊严呢? 是的,那些卑鄙的中国人,压根就不在乎!就像他们给予菲尔少校的羞辱一般,如果是在过去,他只需要派出一名少尉,那些中国人就会像哈巴狗一样的卑躬屈膝的百般讨好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打发一条野狗似的,把菲尔少校赶了回来。 “上校,那些中国人根本就是一群粗鲁的土匪,完全不顾外交礼节……” 面对菲尔的抱怨,德谋克上校只是无奈的耸了下肩膀,他当然知道那些中国人是如何的卑鄙,但是,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任何意义!“少校,我想,也许,很快,我们就需要把这里的交给中国人了,毕竟,……” 尽管并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但是,德谋克上校还是不得不去面对这一现实。 “我们并没有其它的选择,我想唯一的选择是,要么我根据西贡的命令把广州湾交给中国人,要么,我将屈辱的签署投降协议书……” 是和平的移交?还是屈辱的投降? 对于德谋克上校而言,似乎是唯一的选择,在某种程度上,更希望是前者,但是,前者却需要西贡作出决定。 “上校,也许中国人会屈服于英国人的压力,毕竟,英国人还要考虑到他们的香港!” 菲尔少校的话,换来的却是德谋克的一阵冷笑。 “那些该死的英国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如果不是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法国会败的那么快吗?更何况…… “现在,英国虽然需要考虑到香港的问题,但是,对于英国人来说,现在的法国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盟国,不要忘记,他们刚刚在北非袭击了我们的海军!所以,绝不能相信英国人!” 想到英国海军对撤退至北非达喀尔法国海军的袭击,德谋克上校的神情便显得有些激动,在他看来,中国或许卑鄙,但绝没有英国人那么可恨! 就在德谋克上校咒骂着英国人可恨时,办公室房门突然被撞开了,闯进来的是一名上尉军官,只见他一进门便惊慌失措的急声说道。 “长官,中**队,中**队强行突破了边界,解除了边界部队的武装!” 第四百零六章市间风云 中秋前后是北平最美丽的时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昼夜的长短也划分得平匀。没有冬季从蒙古吹来的黄风,也没有伏天里挟着冰雹的暴雨。天是那么高,那么蓝,那么亮,好象是含着笑告诉北平的人们:在这些天里,大自然是不会给你们什么威胁与损害的。西山北山的蓝色都加深了一些,每天傍晚还披上各色的晚霞。 在这个还算太平的年月里,街上的高摊与地摊,和果店里,都陈列着即便是那些北平人都觉得有些新奇的,一般人叫不出名字来的水果。葡萄、梨、苹果,这些都是寻常能见着的水果,而在北平的一些商铺里却还摆着从海南或者徐闻的那些产自热带种植园的香蕉、菠萝以及其它诸如此类的热带水果。 在街道上到处都是熙攘的人群,人们的脸上带着笑容,往返于各个商家店铺之中,为即将到来的中秋准备着,甚至其中不乏手中提着新鲜的热带水果的人们,人们的脸上充满了祥和的笑容,这一切,似乎都在证明着——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 确实,对于民29年的中国人来说,现在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年代,从民26年起,作为“战时农业”的核心之一,由徐闻水稻试验场研制的“中山5号”杂交水稻以及江西、湖北等地水稻试验场试验改良高产传统稻的大规模推广,加之化肥、现代堆肥的相对普及,中国人第一次普遍的分享到农业科技带来的变革,农村产出的增加改善了农民的生活。 在过去的几年间,华北农村建设,尤其邯彰农村建设所取得的惊人的成效依然令各地侧目,在社会各界的呼吁下,在民27年,在对日停战之后,全国性的“三七五减租”亦开始在江苏、浙江以及南方诸省推行,尽管遭受了相当大的阻力,但是,仍然顽强的推行着,在民28年,随着“三七五减租”初见成效,学自华北的土地改革亦开始推行。 在民29年,随着土地改革的推行,自耕农和佃农土改后的收入自然比以前多,以前要交租,现却不用了。他们收入增加后就有比较大的消费能力,可以买工商业的产品,从而帮助工商业发展。这时土地改革的功效开始显现,一方面增加农人工作诱因及其收入,一方面让农户可以消费得起工商部门的产品,而且又引导原本无所事事的地主去发展工商业,整个经济就被往上带动。 一切正如民27年,北平绥靖公署推行土地改革时所言“土地改革对整个经济发展的帮助在于,把土地给真正耕作的人,至于那些本来赖在土地上收地租的地主,就逼着他们从事工商业,从而让整个经济活络起来,让整个社会的氛围往好的方面发展。”,在民29年时,中国的经济,真正进入到了快速发展时期。 而作为华北的政治中心,北平,这座大城市,在某种程度上亦见证着这种繁华与发展。而相比于繁华,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政治上的稳定,曾几何时,不时见于报端的内战阴云、政治纷争,似乎都消失了,不仅如此,甚至就连同诸多失去的国家权益亦也收回了,上海的法租界、广州湾租借地,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楚的告诉人们,这个国家此时充满了希望。 “叮、叮……” 骑着脚踏车,陈明轩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在凉爽的秋风中,骑脚踏车原本就是一种享受,对于他来说,他每天放学后,最喜欢的便是骑着脚踏车四处闲逛。 “咦!” 突然,刚刚逛到长安街的陈明轩猛的刹住车,他只看到远处,一队队既有学生,也有工人或者市民的人群占据着整条马路——这样一群人,手里大都有小旗。这样的队伍浩浩荡荡前来,沿路吸收了无数人进去,长衣的和短衣的,男的和女的,老的和小的。 其中甚至,有些人和他一样骑着脚踏车,在队伍旁边,手里拿着许多纸分给路边的行人,也和行人们说些话语,似乎是在宣传着什么。是游行示威!对于好热闹的陈明轩来说,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离开,作为一名高中生,他清楚的知道,华北民代会早在两年前就通过了《特殊时期临时条款》,绥靖公署更是早在成立之初便签署了戒严令,在戒严令下,像集会、结社、出版等各种权力无不被限缩,这也是华北当局饱受指责的地方。 不过,阵明轩却是这一政策的支持者,在他看来,戒严令颁布后的权力限缩保障了政府的权威,这更有利于对日备战,或者说“国家建设”。 “这些人……” 就在陈明轩想要出言抱怨的时候,忽然,震天动地的一声喊—— “中华民族解放万万岁!” 这是数千人的喉咙里喊出来的!震耳欲聋的喊声,只让陈明轩感得内心一荡,但也让原本觉得有些无聊的他,感觉有那么点意思。 就在这当口,有个人把一张纸放在他手里,并且说: “同学!一起去!一起参加爱国示威吧!”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穿着淡青色校裙的女孩,然而对于陈明轩来说,他却想拒绝,和这些人不同,他是政府的坚定支持者,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态度依然是很坚决的。 “这个同学,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面对同学递过来的传单,陈明轩大声喊道,他试图劝说这位女同学,告诉她,这是错的。 “同学,现在,值此外患之际,我们更需要团结,更需要……” “同学,你难道忘记东北处于日本奴役中,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同胞了吗?” “这个同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一时间,在陈明轩的周围尽是愤怒的呼声,而对他们的责任,他只是大声辩解着,为自己,同样也为他所支持的华北当局。 就在这时队伍又在蠕动了。从前面传来的雄壮的喊声像晴天霹雳似的在空气中激荡着。 “打倒一切汉奸!” “抗战精神万岁!” “打倒卖国贼——” 乱了! 这时前面又发生了混乱。但是后面却拾起前方的呐喊声o。 “打倒汉奸妥协派!” 对于别人的愤怒,陈明轩并没有理会,面对他们递来的传单,他只伸开了手掌又这么一撩,不歪不斜,他的手却轻轻的击中了女同学的额头,只见那个女同学把头一缩,便又胀破了喉咙似的朝前面喊道: “这个汉奸打我!” “冲上去!打汉奸!打卖国贼!” 在这一瞬间,陈明奸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 “打倒狗汉奸!” “打死这个特务!” 陈明轩的周围全是一片愤怒的指责声,面对愤怒的人们,他不禁有些心虚,就在他试图用自行车挡住想要朝自己冲来的人时,一个拳头已经朝着他挥了过来。 “啊……” 在惨叫声中,不待陈明轩反抗,更多的拳脚已经朝着他踏打了过来。 “打死这个狗特务!” 在人们愤怒的喊声中,被打倒在地无力抵抗的陈明轩只能死死的用手臂护着脑袋,缩着身体任由他们踏打。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阵阵警笛声,在警笛声中,呐喊声更为响亮了。 “中华民族解放万万岁!”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抗战精神万岁!” “打倒投降妥协派……” 在似怒潮般的呐喊声中,一队队手持盾牌、头戴钢盔、穿着防护服的军警已经列队挡住了道路,在军警的后方,手持榴弹发射器的军警将手中的武器斜指向半空。 “根据《特殊时期临时条款》,禁止一切非法集会,请你们立即……” 军警车辆上的喇叭里不断的传出命令,但对于这些游行的人们来说,这种命令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纷飞的砖块已经开始朝着军警队列扔去,列队的军警们不得用盾牌阻挡人们的扔来的砖块。 在队伍的中央,几名军警来回走动着,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到那名军官的面前,似乎是在报告着什么。 下一瞬间,有些沉闷的枪声响了,一枚枚催泪弹从的军警的榴弹发射器中打出,在催泪弹中,原本看似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发生了混乱,到处都是咳嗽声、尖叫声,这时——原本列队站立的军警出动了。 他们手持着盾牌,挥舞着警棍,两人一队、三人一组的用警棍抽打着在烟雾中抵抗的人们,每当一个人被击倒之后,他们就会被军警扣上手铐,反扣双手拖上后方的卡车。 在混乱中,在原本被人殴打的陈明轩总算是脱离了苦海,在惊慌失措的人们四处奔逃的时候,他挣扎着站起身,想要扶起脚踏车,却发现脚踏车早被踩的变了形。 “特么的,什么事儿……” 吃着痛,拖着变了形的自行车,陈明轩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注意到,在对面茶馆的二楼,似乎有人用摄影机拍着什么。不待他反应过来,他看到两名军警朝他冲了过来,他连忙高举着双手。 “我没有参加游行,我……”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军警的手臂拖着一道黑影朝他袭来,下一秒中,陈明轩只感觉到头上一阵剧痛,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四百零七章教育队 大街小巷的银杏树的树叶在秋风的下发出些许声响,从树叶底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阳光,更是将道路映的略显斑驳,时而隐约传来些许秋蝉的衰弱的残声伴着空中的悠长的鸽哨回荡着。 刺目的阳光映入眼帘的时候,陈明轩抬起手以阻挡阳光,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站在医院的门前,他的脸上露出些自嘲之色。 一场和过去一般的闲逛,结果变成了一场灾难——挨了打不说,到后来还在医院躺了两天。 “可真够倒霉的!” 他的话却让来接他出院的赵玉坤在一旁说道。 “嘿,明轩,你应该说走运才是,若不恰好有摄影师拍下来你是路人,因为劝说那些人而遭到围殴,估计,你现在直接送上军事法庭,然后送到三清教育队教育教育……” 三清教育队是两年前国家保卫委员队以“清化社会”为由在军队内部设立的机构,当时国家保卫委员会表示要要短时间内有效净化社会上的“恶”,要对社会进行一次改革,剔除黑帮及社会风气有问题的人,在成立后的短短两个月内,在华北三省进行了多达四次大扫荡,共逮捕了帮会、混混、无赖近十万人,华北三省的社会风气顿时为之一变。 对于民众来说,三清教育队或许是最广为人知的感化训戒机构了,在赵玉坤看来,没被送到那地方,已经足够陈明轩幸运的了。 “给你来一场头脑、身体和心灵洗涤,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倒霉了!” 说到这,赵玉坤又把声音略微一压,然后小心的说道。 “昨天,警察到咱们学校抓走了十几个人,估计,他们肯定是要进三清教育队!” 什么! 陈明轩惊讶的看着的身边的同学,然后急声询问道。 “这,怎么会?都有谁被抓了?” 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办公室,办公室内坐着几名军人,军官翻看着手中资料,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犯人。 “罪犯37982!” 茫然的抬起头,王杰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淤青,那是他被逮捕移交后,在宪兵队被殴打时留下来的伤痕,不过这里并不是法院,没有任何人会去追究他被殴打的责任,而那张惶恐不安的脸上,有的只是惶恐与不安。 “现在戒严布告令第7号令,你因从事非法集会,被处于6个月劳役!立即押往西山教育队!” 军官的话语不带有一丝的感情,只不过是简单的几十个字,他的命运就被决定了,西山教育队,在未来的6个月中,他将在那里接受感化,变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0752!出列!” 在排长的爆喝声中,王杰站出来,从进入三清教育队的第一分钟起,从军人们的口中,他便知道自己没有了名字,从现在开始“0752”就是他的名字,几乎是在他被喊到名字的瞬间,他只觉得心底猛的一颤。 “告诉我,你为什么进来?” “我,我不知道……” 我是为什么进来的? 直到现在,王杰都没有弄清楚的原因,他只记得在他正上课的时候,被警察逮捕了,再然后,在宪兵队中,他被宪兵殴打了一天一夜,然后,他似乎明白了原因,有人检举他,检举他参加了非法集会。 在王杰的茫然中,他看到宪兵站在距离他不过数公分的位置,凶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这时一阵暴吼又一次在他的耳边炸响。 “不知道?” “是,是的长官,我……” “啪!” 下一瞬间,响亮的耳光声在训练场上响了起来,脸上的剧痛让王杰只觉得耳内嗡嗡作响,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我告诉你还有你们这群混蛋,你们为什么被关到这地方,弟兄们在前线流血打仗,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你们中的人,有的不好好过日子,混帮会,欺压老百姓,有的,成天在社会上嚷嚷着打倒这个,打倒那个,这是绝不会允许的,蠢货!没有我们,你们能吃上白面馒头,能过上安稳日子吗?” 在军士的吼声中,穿着夹钢军靴的军士已经一脚朝着王杰踢了过去。 “啊……” 在惨叫声中,王杰被踢倒在地上,而军士却像疯了似的,不停的踢着他,踢了十几踢后,喘着粗气的军士的目光一厉,手指着面前的几十名教育队员。 “给他们长点记性!” 军士的声音刚一落下,便走来十几名提着木棒的士兵,他们的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不待那些人说话,棍棒便朝着这些人的身上抽打了过去,没有任何同情,没有任何的言语,有的只是一顿棍棒交加的感悟。 偶尔的还有几名看似倔强的混混似不服的叫嚷着,但是他们的叫嚷换来的却是更为的激烈的棍棒,几分钟后,在惨叫声中,几十名刚刚到达教育队的队员,无一例外的被打倒在操场上,人人都是鼻青脸肿的吃痛的呻吟着。 远远的看着那些被殴打的队员,戴着副眼镜的王一飞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老兵打新兵是军队的传统,就像他在商学院读书时,老生们同样也欺负他,他在老生的面前永远都是低人一等的,被老生殴打更是家常便饭。 至于老兵抽新兵的耳光除去有让他们长记性的功效之外,最重要的是耳光能让士兵俯首帖耳的服从长官。在恐怖之中士兵会变得言听计从,让他右转就右转让左转就左转,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听从长官。所以军官们对于殴打士兵的事儿一直默认。即使士兵被打得半死,这些军官的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对于军官而言,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士兵不服从命令。抽耳光是使士兵对长官没有有一丝一毫反抗,绝对盲从的手段。至于惩罚的军士长、军士和老兵只是军官手中的棋子罢了 现在,既然由军队负责教育队的“教育工作”,自然的对于士兵们而言,他们能做的就是自己最习以为常的事情,把老兵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转嫁到这些队员的身上,让他们学会服从、学会纪律,当然最后,他们会学会顺从。 这才是教育队真正的功效,只有如此才能达到“脱胎换骨、再世为人”的效果,至于那些“异端分子”,他们同样也会在残酷中变得顺从。 “摘下眼镜!” 长官的命令让戴着眼镜的青年人,惊恐的摘掉眼镜,在他摘掉眼镜的时候,又是一声训斥传到他的耳中! “站稳了!” 纹丝不动的青年立即站稳身体,下一瞬间,长官的铁拳飞来了,只打得他鼻青脸肿。 瞧着这一幕,王一飞甚至都为那个青年人吃痛,他相信挨了这一拳后,恐怕到了明天早上喝稀饭的时候也会钻心地疼,甚至满嘴的牙都打得东倒西歪。 “l5、l6……” 随着军人的口令,王杰不断的将圆木从左肩换至右肩,第十天! 在过去的十天中,他遭受着惨无人道的待遇,遭受殴打几乎是家常便饭,**着上身的他,身体上到处都是竹条抽出的伤痕。 “太慢了!” 伴着军士的吼声,军士手中的竹条抽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体上,见有人挨了打,王杰和他的“队友”们连忙加快速度,在他加快速度的同时,军士的口令声亦加快了。 “特么的,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是吗?” 在耳边的训斥声中,王杰看到旁边的班长,不停的踢打着自己的队员,班长并不是军人,而是每个班里的老兵,往往都是帮派里的混混,作为队员中与众不同的靶子,背负着“异端分子”这个沉重的十字架的队员,还要被迫接受二、三倍的体罚。 “间隔一步排开!” 看着旁边l3班的班长叫喊着,然后从头开始,挨个打着那些队员。王杰甚至都不忍朝那边看去。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浑身酸痛的王杰躺在床上,强烈的耳鸣声,使得他很难入睡,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是三天前,刚刚送来的那个人,据说是师范学校的学生,他是因为宣传非国民思想被抓进来的。他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自杀吧!想到如果有人自杀,全排的人都会被连累,王杰连忙悄悄的跟了过去,这时他听到从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压抑着的痛哭声。 “呜……” 入耳的痛哭声,让王杰想到了自己,在他推开门的时候,却看到对方惊讶的看着自己,而他的手中还有一块碎玻璃o “不要挡着我,让我死……” 戴着眼镜的青年手中拿着碎玻璃,指着自己的手腕,哭喊着。 “让我死吧!求求你,让我死吧……” 面对哭喊着想要死的同学,王杰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要死要活随你的便。可是,靠死来求解脱,也死得太不值了。就这么死了,你的父母怎么办?家人怎么办?只要撑过这几个月,你不就可以回家了吗?” 沉默中,那个人把手中的碎玻璃往前一扔,然后说道: “我要再想一想。请你别告诉其它人……” 告诉谁?告诉其它人,然后大家一起受罚吗?默默的坐在卫生间的门外,透过窗户王杰看着窗外的月亮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李裕梁!” “为什么被抓进来?” “我,我在学校里散播非国民言论,还有书籍。” “至少,你还知道为什么进来……” 苦笑着,王杰的心里变得五味杂阵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的,他只知道,是自己的同学,很要好的同学检举的他。 “你后悔了吗?” 看着李裕梁,王杰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曾检举过其它人,但他的心里却有一个疑问,他后悔过吗? “我,我想家……” 看着悬于夜家的月亮,王杰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谁不想家啊…… 第四百零八章决定未来的发明 想家! 对于每一个远离家的人来说,总是会想家的,每当人们想家的时候,为了排解内心的烦忧,人们总是会利用各种手段去排解内心的孤独与寂寞,有的人看书,有的人写诗,有的人写信,有的人则专心从事自己的工作。 对于王义乾来说,每当他想家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所有的精力用于自己所从事研究上,从而排除内心的孤独与寂寞,但是人总是会感觉到疲惫,总需要休息,就像现在,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的王义乾走出了试验室。 站在空寂的院落中,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和弯月,他的心里不由的想到家人,作为一名年青的研究员,他现在还没有结婚,自然没有妻子,但是他却有父母,只不过父母却远在江南。 “如果明天验收能通过的话,就申请休假,回上海看看父母……” 心底这般想着,王义乾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又一次把视线朝着周围投去,以让自己有些疲惫的双眼得到休息。 北面,离他住房约一公里远,有一道围墙,把研究所和“枫树园”隔开,那片枫树园种满了枫树,从研究所向外看去火红的枫叶是研究所内所能看到的最美的风景,不过对于王义乾来说,他最喜欢的还是同事们从枫树中提取的枫糖浆。 每一次进出研究所的时候,总是会经过枫树林间的那条柏油路,研究所所需的各种物资、材料都经过那条道路送来的。 王义乾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从去年取得北方理工学院的硕士学位后,他便来到了这里,尽管已经来到这里一年了,可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仍局限于机电实验室,尽管这是北方公司下属的一家研究所,但是在研究所外,却有荷枪实弹的哨兵夜以继日地在研究所里流动放哨,那些哨兵们两人一组地沿着一条非常复杂的路线巡视着整个研究所。 在研究所内,除去像他一样的研究人员,王义乾几乎很难接触到其它人,而这对于平常沉默寡言的他来说,似乎再好不过,至少这能让他更专注的投入于工作之中。 看了看表,王义乾才注意到,已经凌晨一点了。 “还有七个小时,或者八个小时……” 再过几个小时,就到项目验收的时刻了,到时到场的不仅有研究所的主管,同样还有公司的项目主管。 几个小时后的验收,将决定这个耗资十数万元的“电子控制机床”项目的成败,作为项目负责人,他相信这个项目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心里这么想着,他便又一次走进了研究所,此时研究所的走廊内静悄悄的,除去他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o。 “把刀具的三维运动轨迹送入数控机,由它转换成步进信号去驱动步进马达,使刀具按照原定要求切削工件……” 几乎是在步入研究室的同时,王义乾的脑海中便开始思索着电子机床的的结构框图,这是他所率领的“电子机床组”的九个人用了三个月,才确定了基本的结构框图。 电子控制机床项目是由北方机电投资的重点项目,机床的液压系统是由精仪试验室负责,而数字控制部分则由王义乾所在的自动控制试验室负责,而电机试验室则负责步进马达以及其驱动部分的设计。 自动控制试验室成立于去年成立,其成立的原因是旨在将电子计算机与机电技术相结合,从而实现生产的自动化,也正因如此,王义乾这位电子工程硕士才会进入机电研究所,而不是电子研究所,不过虽是如此,他还是在电子研究所实习了一年,在那里他第一次接触到电子计算机,甚至曾参于了第一台晶体管电子计算机的研制,在那里,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也正因如此,对现在从事电子自动控制系统的研制有着很大的帮助,正是在那里学到的知识,使得他能够用半年的时间,完成铣床的电子自动控制系统所需的逻辑设计、单元线路设计、电源设计以及生产图设计,对于“电子控制铣床”而言,电子控制系统相当于它的大脑。 “明天的演示定下了吗?” 前脚迈进试验室,王义乾看着试验室里的几个助手,笑着询问道,尽管作为项目负责人,但是他还是选择将演示程序的决定权交给他们,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离开试验室,到院子里呆了近半个钟头。 “王工,选好了!你看在黑板上!” 果然,顺着周明德手指的方向,王义乾看到在黑板上写着“88公厘26延引a03”,看到选定的这个演示程序,他的眉头微微一扬,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明德,告诉我,为什么选择这个?” 在大家最初助手们选择的演示程序时,有一多半的人都选择了“北方”、“欢迎”之类的汉字。 “王工,不论是北方也好,欢迎也罢,说到底,都让人觉得有些像是在拍马屁,咱们是从事技术研究,不是研究拍马屁的,再者,既然电子控制铣床是为了改进生产,那么自然应该演示工业品生产……” 周明德笑着走到黑板旁边指着黑板上的图纸说道。 “88公厘26延时引信中的a03部件,是整个引信中结构最复杂的部件,按照公司的数据来看,加工工时为l。7个工时,废品率为0。34,而根据之前的测试,使用电子铣床后,加工工时下降到0。3个工时,废品率为0。17,我们讨论了半个钟头,至少现在没有比它更能证明电子控制铣床优点的产品了!” “很好!” 满意的点着头,王义乾笑着说道。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今天上午,让咱们给他们一个惊喜!” 亮洁的工作室中央摆放着一台高达数米万能铣床,而此时,围观的十几人无不是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那台机床旁的两部人高的机柜,米黄色的机框上可以看到几个仪表,旁边站着一名研究员。 “电子控制机床,也就是等于把一台小型电子计算机与机床结合在一起,这样的设备生产成本也太高了一点!毕竟电子计算机的成本在那!” 面对质疑声,项目组的助理员董振国立即解释道。 “那是因为电子机床比普通机床更好,它的加工精度更高,而且有稳定的加工质量,相比之下即便是精工公司最优秀的技工,在生产精密零件时,成品率能达到50%就已经极为难得了,有些高精密件,甚至还不到l0%,可是电子控制机床,却是把人的主观判断交给电子计算机,对于电子计算机来说,只有0和l两个数字,在理论上,它的加工质量几乎不可能出错!” “不是几乎不可能出错,而是尽可降至最底,如果程序数据计算错误,纸带发生误差,都有可能影响加工质量!” 作为项目负责人的王义乾在纠正他的解释中的误区时,又进一步解释道。 “它不难能够加工形状复杂的零件,而且在加工零件改变时,一般只需要更改程序,可以节省生产准备时间,同时,他可以选择有利的加工用量,生产效率更高,其产品质量更容易控制!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对操作人员的专业素质要求较低,就像……” 手朝着一旁的三名操作员,王义乾笑着对面前站的那位从公司来的丁科长介绍道。 “他们都是公司技工学校三个月前毕业的学生,中等成绩,按照公司的规定,其应该在一年后才具备生产88公厘26延时引信中的a03部件的能力,但是,现在,经过培训后,他们即可以操作电子铣床,用更快的速度,以更高的成品率生产这一产品!” “王工,我想我们还是用事实说话吧!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好了,可以开始了。” 点点头,王义乾笑着宣布道,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已经对机床进行了检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得到指示后,三名工人立即走上前去,对着工艺图纸,把毛坯件装上了夹具,然后,由其中一人主持操作,另外两人在一旁辅助。 在按下启动按纽后,步进电机呜呜地响了起来,工件在夹具的推送下,缓缓前进,铣刀飞速地旋转着,从毛坯件的表面削下一片片细小的切屑,切削液从喷头里流出来,淋在切削面上,把切屑带入废液箱。 就在这时,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到一幕极为奇妙的景象,刀具在程序纸带发出的指令引导下,开始对零件进行加工,除去其间更换刀具外,整个加工过程,工人几乎就是在一旁旁观,只是偶尔的对夹具进行调整,以将工件的另外一个位置送到了铣刀的刀口,至于切削量的控制,完全不需要人为操作…… “王工,这……” 扶着眼镜框叮裕杰这位公司项目负责人抬起眼腈看着王义乾,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所看到的,整个操作过程过程,就像是天访夜谈一般,工人几乎变成了生产的旁观者。 不单丁裕杰等人惊呆了,其它的来自己机电公司、精工公司的工程师们,同样也惊呆了,工程的敏感,使得他们几乎立即意识到,这种电子机床对于机床业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众人的惊讶之中,王义乾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同时吐出一句充满自信的话语。 “其实,这很简单——这才是真正的未来!” 第四百零九章集成 新区51区,这里的空气甚至与外界也截然不同,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淡淡鲜花的芳香。风景如同一幅色彩绚丽的图画:城市坐落在种满枫树的山脚下,蜿蜒的街道两旁点缀着行道树,一座座中式的、西式的别墅掩映在林荫深处,园丁剪子的喀嚓声和喷淋器的噬噬声使周围更显得安祥静谧。 与任何一个地方相比,这个宁静而美丽市场简直像是天堂。 刚刚下车,一放下行李,吴几康立刻朝着北方理工学院赶去。作为中国最高等的理工学陆军,这所学院并不算大,占地不过只有1000多亩,校园虽然不很起眼,然而千万不能小看聚集在这里的大批人才。 这座与民25年兴建的理工学院,在北方公司的财政资助下,从世界各国引进了上百名学者、教授,其中不乏世界知名学者,这所学校真正成为一个科学研究的中心不过是过去几年的事情,在过去的几年间,北方公司正在迅速腾飞,充足的资金支持以及“企业式;管理模式赋予了研究人员最大限度的自由,加之学校规模较小,有利于师生保持密切联系。这一切成就了北方理工学院这所年青的学院成长为科学研究中心。 不过,也许最关键的因素是北方理工学院信奉一种较新的观念,即科学研究应该打破并超越旧的学科界限。在这里,化学家定期参加物理研讨会;物理学家通过观察宇宙来检验化学演化的理论;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化学家一起破解星球的奥秘。跨学科的研究表现为一种新的教育方式,现在的北方理工学院在很短时间里就成为全世界最好的——也许有一些领域尚称不上是顶尖的理工学院之一。 本科的四年令吴几康整个人一直像身处于战场一般,在这里,他发现白已被答案的海洋所包围——还有数不清的新问题——都是由全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提出的。在理工学院,每天大家都会就最激动人心的想法、最新的发现和最重要的问题公开、热烈地进行辩论。 “真正的科学家要耐得住寂寞!; 怀抱公文包,急步行走于校园内,吴几康朝着数学系的方向走去,今天在那里正在举行一场数学家的聚会,虽说他学的是电子工程学,但数学却是基础科学,同样电子编程亦离不开数学的支持。 “……是数学家赢得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数学家破译了德国的密码,同样也是数学家完善了各种武器的研制,就是像你们这样的数学家!; 站在俱乐部的发言台上,约翰?冯?诺依曼这位北方理工学院的终身教授,手指着面前的十几名数学系的刚刚入学的博士生们,用平静却不失严肃的证气说道。 “纳粹德国、日本以及苏俄的目标,是统治全世界,他们的威胁是无时不在的,不仅仅只是依靠军事入侵,也同样会借助各种面具,比如在科技上,现在战线已经分外明了,战争的乌云已经笼罩着整个世界,想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们就需要有成果,可以发表、实用的成果,你们当中,谁会成为第二个爱因斯坦呢?; 走出发言台,置身于环坐于俱乐部内的数学家中央,约翰?冯?诺依曼用激动的言语继续描述着数学的重要性。 “谁会成为这个国家复兴和崛起的先锋呢?今天,中国的未来与希望都将交于你们的手中,各位,欢迎你们来到北方理工学院!; 在掌声中,作为旁听者的吴几康扶了一下眼镜框,对于这场聚会他似乎有些失望,这只是一次欢迎致辞,不过他来数学系的目的是为了找约翰?冯?诺依曼教授,这位因为兴建一座以其名字命名的数学试验室,而被理工学院从普林斯顿大学挖来的数学家。 “诺依曼教授!; 在新入学的博士生们在数学系教学楼前的草坪上举行餐会的时候,吴几康朝着诺依曼教授走了过去。 “你是……; 诺依曼教授用生硬的中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似乎在课堂上见过他,不过他并不是数学系的学生。 “你好,我是电子工程系的研究生吴几康,暑假前,我曾听过您的一场演讲!; 演讲? 在诺依曼教授的诧异中,吴几康连忙解释道。 “是的,是8月份的那场,电子计算机和自动化理论的演讲!; “哦?有什么事情吗?; 电子计算机和自动化理论研究,是冯?诺依曼刚刚开始的研究,早在几年前,进攻北方理工学院,开始从事研究时,他就就明显看到,即使对一些理论物理的研究,只是为了得到定性的结果,单靠解析研究也已显得不够,必须辅之以数值计算。进行手工计算或使用台式计算机所需化费的时间是令人难以容忍的。 而在获得电子计算机的研究信息之后,冯?诺依曼便劲头十足的开始从事电子计算机和计算方法的研究,随后在参与电子计算机的研究与改进之中,当时的电子计算机缺少灵活性、普适性。而冯?诺依曼关于机器中的固定的、普适线路系统,关于“流图;概念,关于“代码;概念为克服以上缺点作出了重大贡献,而在今年8月,他写出了一个全新的存贮程序通用电子计算机方案,随后,其依据就是这份报告这一向专搞理论研究的北方理工学院高等研究院也批准让冯?诺依曼建造计算机。 现在,他正在按照这一理论在电子工程系的帮助下,建设着他的通用电子计算机,而不像电子研究院的电子计划进行计算都需要对线路进行调整。 “是这样的,诺依曼教授,我知道,您目前正在学院的效助下建造新的电子计算机,我有一个不成熟的设想,想听取一下您的意见!; 中国式的谦逊,尽管已经在中国生活了4年,但诺依曼依然在适应着这种中国式的谦逊。 “……在晶体管发明之后,几乎所有的工程师都因其发明而备受鼓舞,晶体管可以做到更小,而且更为可靠,于是他们便开始尝试设计高速计算机……; 高速计算机……诺依曼默默的点了点头,速度超过人工计算千万倍的电子计算机,不仅能极大地推动数值分析的进展,而且还将在数学分析本身的基本方面,这正是他决定建造计算机的根本原因。 “但是问题依然还是没有解决,由晶体管组装的电子计算机还是太笨重了,工程师们设计的电路需要十几公里长的线路,还有上百万个焊点组成,建造它的难度可想而知,这就决定了电子计算机的昂贵与复杂,从而限制了它的应用…”, 在吴几康的讲解中,诺依曼深以为然的点着头,自从两年前电子研究院发明了电子计算机之后,直到现在,一共只建造了5台电子计算机,而理工学院不过只有两台,申请使用电子计算机的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审核,然后对其线路进行调整,正是因为漫长的审核和复杂的使用方法,才令诺依曼决心安照他的理论建造新的计算机。 但建造电子计算机并不容易,正像吴几康说的那样,需要几十名工程师,用数月的时间进行设计,再用数月的时间建造,漫长的设计与复杂的结构导致的漫长的制造过程注定了电子计算机的昂贵。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呢?; 望着吴几康,诺依曼心知,或许,这个年青人带来了解决的办法。 “我有一个设想,诺依曼教授……; 看着似乎有些兴趣的诺依曼教授,吴几康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众所周知,相比于电子管,晶体管的耗电量几乎不值一提,不仅令电子计算机的耗电量大为降低,同样它的电路电线负荷也大为降低……; 在说话时,吴几康从公文包中取出了取出一张图纸,吴几康指着图纸解释道, “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想能不能将电阻、电容、晶体管等电子元器件都安置在一个半导体单片上呢?一小块半导体单片就是一个完整电路,这样一来,电子线路的体积就可大大缩小,它的可靠性也必然大幅提高……; 随后吴几康便拿着手中的图纸,解释着他的设计意图,尽管作为一名数学家,但诺依曼还是被吴几康的想法给吸引了,他立即敏锐的意识到,这种单片集成式电路对于电子计算机的意义——至少它可以大辐降低成本。 “……线路的简化不仅能够降低制造成本,甚至可以将电子工程师从生产中摆脱出来,从而实现由工人依造图纸制造电子计算机,而不是由工程师制造电子计算机……; 就在这时,吴几康的话却被诺依曼打断了,诺依曼看着他说道。 “吴先生,我想知道,您需要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作为理工学院的终身教授,诺依曼自然知道,他的这个设计肯定会得到学院的支持,如果他提出的话,学院一定会支持他进行试验,而且作为研究生他本身就拥有一定的研究支配权,但,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 “教授,我……; 犹豫片刻,吴几康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希望能够在您的计算机上去印证我的这一设想!; 这正是吴几康找到诺依曼的原因,因为他并不想浪费时间,他希望能够尽快的把自己的想法变成成熟的产品,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晶体管集成单片。 第四百一十章军人之择 民26年,初进十月,正当。秋老虎”依还在逞兴着其余威之时,此时的中国却是一片灼热,从人心到土地,直至天空,抗战的战火将整个国家置到烈焰灼之中,人心在这个时候越发沸腾起来。 通过邯彰广播电台的广播,几乎全中国上下都知道,在邯彰掀起了一场“十万知识青年从军”运动,这场运动,不仅点燃了邯彰的青年,同样也在全国其它各省各地点燃了。 在西安这座去年曾举世关注西北内陆城市中,这里西北的大后方,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在西安城外,诸如炼油厂、机械制造厂等数座专业工厂建立了,使得这座十朝古都,终于有了直正意义上的现代工业,大量内迁工厂、人口进一步繁华了这座内陆城市。 而此时,在西安城内外的街头巷尾贴满标语,报章杂志连篇累牍地宣传着,宣传着“知识青年从军运动”。而“一寸土地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投笔从戎、抗日救国”、“好男才当兵,好铁才打钉”之类的标语更是于街道上张贴着,在广播中《从军歌》更是于是古城的上空回荡着。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l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i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激荡人心歌声在几乎每一个青年人的心中沸腾着,激荡着,同样也在在汉中联中读高三的文自强的心中激荡着,这是为了抗日救国,为挽救民族危亡,基于一片爱国心,和许多同学一样,在初的的争论之后,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加入军队。 骄阳似火,在汉中军政当局在北校场开大会,由川陕鄂边区警各司令郭寄峤主持,他颇为慷慨激昂地讲了一番抗日救亡的道理,鼓励青年报名从军。台下的群众被打动了,开始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上台报名,跟着就有更多的人去报名,掌声,欢呼声、口号声汇成一片…… 这天到底有多少人报名,文自强不知道,总之,很多,很多,他也报了名,在穿上军装的那一瞬间,他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荣幸,似乎在这一瞬间,他同国家以最亲密的方式融成了一体了。 这些新兵兵成员很复杂,有学生、教师、火柴厂学徒、农场技工,甚至还有保警队军佐以及党部小职员…… 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从军**,自然引起了报界的注意,在人群中穿行的记者们不住的询问着新兵们为什么从军,同样也有一个记者找到了文自强,现在文自强已经是一个“名人”——他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而选择了从军。 “文同学,你为什么放弃上大学,而要去从军呢?” 记者看着文自强在提出问题时,又刻意引导道。 “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有时代的苦闷呢?” 面对记者的问题与引导,文自强却像不开窍似的回答道。 “记者先生,我不知道什么是时代的苦闷,但是我却知道,现在国破家危,谁能无忧i。” 出发前几天,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在亲朋的饯别中度过的。在汉中北街口的一家酒楼上,许多男女同学、亲朋好友,噙着眼泪举杯为文自强和同学们祝福时,邻座七、八个素昧平生的空军飞行员,他们是前往新疆接收飞机,特地过来为他们敬酒送行,欢迎他们从军抗日,共赴国难。 “嘟……” 列车的轰鸣声打断了文自强的思绪,风顺着闷罐车的窗口与缝隙涌入车厢中,为车厢里带来了一些新鲜空气,吹去了车厢内尿骚味,对于军人而言,闷罐车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交通工具了,在过去的两年间,文自强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 站在车窗边,文自强朝着窗外的夜空看去,夜空中繁星点点,看起来与在汉中老家的夜空没有任何区别。 “知道吗?星空的魅力就在于,无论身处何处,它们看起来,总是一样的!” 恰在这时,孙邦国站到了文自强的身边,他是北方商学院毕业的军官,是炮6连的连长,而文自强却是炮6连的军士。 相比于文自强,有时候他更像一个文人,而不是军人,或许,这正是北方商学院的军官与职业军校的军官最大的不同之处,他们更像是学者,而不是军人。 “嗯!” 轻应一声,文自强依还望着车窗外的夜空,是啊,无论在任何地方,抬首昂望星空的时候,都是的一样的,或许,正如连所说的那样,这就是星空魅力所在。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转头看着文自强,孙邦国从烟盒中取出香烟递给他一根。 “连长,我……” 文自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他之所以参军,是为了抗日,而现在,停战已经一年了,他似乎已经履行了作为国民的责任,现在,也许是时候回归平民生活了。 当初他之所以参加军队,是为了履行国民的责任,为此他甚至放弃了学业,军队,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人生的历程,一个经历,他不可能像其它人一样,选择将军队视为毕生的职业。 “知道吗?我真舍不得你们走!” 部下的犹豫看在孙邦国的眼中,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可惜之色,他口中的“你们”,并非仅仅只是指文自强,他指的是两年前入伍的那批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军,除去赫赫有名的“青年师”之外,数万名从军的知识青年都分配到了各个部队之中,相比于普通士兵,具各初中、高中甚至大学文化,是他们最大的优点。 “咱们炮兵,和步兵不一样,一个瞎字不识的步兵,训练几个月,即便是不学文化课,也能作个称职的步兵,可,炮兵不一样……” 吸着烟,孙邦国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文自强若是退役了,意味着他将失去自己手下最出色的排长和助手。 对于普通的陆军部队而言,是否具各文化并不带来天差地别般的悬殊,但是对于炮兵来说,初中生与高中生就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更何况是高中生与小学生。 “嗯!” 点点头,作为一个老兵,文自强自然知道连长为什么这么说。 “炮兵需要计算弹道数据,虽说有计算尺,可还是离不开笔算,” “他们算的不快啊,照那么算,那就不要打仗了,他们笔算这么慢,等他们算出来前方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作为炮兵连连长,孙邦国知道文自强的优点,他总是能轻松的写出一大段公式算出大地测量及火炮射击诸元,而且速度飞快,也正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连里能够在一次次比赛中脱颖而出。 “战士们文化普遍不高,大都是高小毕业,所以……” 孙邦国无奈的摇了下头,不是每一个炮兵连都能沦着考上大学却不去上的战士,在过去的一年间,部队流失了太多的知识青年。 “自强,有兴趣作为军队的委培生去北方高等专科学校读书吗?” 思索片刻,孙邦国看着文自强说道,见他似乎还有一些犹豫,于是立即开口说道。 “北方高等专科学校,也是国内一流的大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营长提出申请,咱们营里还有一个名额。” 根据对知识青年从军的优待条例,部分从军知识青年都可以获得邯彰高等学校免试入学就读的权力,如果他们报考国内其它大学,政府会给他们提供学费,这正是当初许多知识青年从军的动力之一,除此之外,邯彰军还有委培生名额,接受推荐的知识青年,在就读大学期间可以领取少尉津贴。 “连长,我……” 沉默片刻,文自强还是抗拒了这个诱惑摇头说道。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成为一名职业军人!” 终于,在道出这句话后,文自强像是长松一口气似的,整个人都随之解脱了,他看着身边的连长,脸上流露出一些愧色,似乎是因为自己辜负了连长。 “好吧!” 默默的点了点头,孙邦国无奈的长叹了口气,人各有志嘛!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祝你未来一切顺利,这次演习结束后,就把退役申请递交上来吧!” “嗯,谢谢长官!” 文自强神情不太自然的道着谢,连长的回答意味着五天后,他就将脱去这身军装,从军人变成平民。 “现在是4月份,你回去准各一下,以你的水平,考大学肯定没有问题,如果考华北的大学的话,还能获得加分,希望……” 回头看着自己的部下,孙邦国的内心情绪却是复杂的,他既为自己即将失去一个出色的部下而觉得可惜,同样也为他感觉到高兴,或许,在其它方面,他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自强,退役后,你准各报考那所大学?” 连长的问题让文自强稍微一愣,然后神情不太自然的说道。 “北方高等专科学校!” 第四百一十一章炮兵的革命 “每秒钟1.67公尺!” 几乎是在入学的第一天,高自强便明白了为什么在学校大门处,会醒目的书写上这一校训,在北方高等科专科学校的校园中,学生们走路就像是赶集一样,一路小跑的忙着在教室、图书馆、宿舍间急步快走。 “每秒1.67公尺,这是数学系经过研究后,确实的北方学生的平均步行速度,是全世界最快的速度……” 面对着刚刚入学的新生,作为电子工程系的二年级的老生,高自强自然需要向他们解释这句话的含意。 “在学校,有一个北方时间,每秒1.67公尺,每天6个小时、每天l5分钟!前者是步行速度,中者是睡眠时间,后者是每日三餐的时间,实际上,绝大多数同学,走的更快,睡的更短……” 风风火火的以“北方速度”向新生们介绍之余,高自强的心思却早飞到了图书馆中。 “学长,是不是因为人的生命短暂,所以才需要走的更快?” 一个新生好奇的问了一句,其它的同学大都也是当然如此的神情。 “生命短暂?” 笑了笑,高自强却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在将他们领到宿舍的时候,随口说道。 “我想,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答案的!” 很快就会知道答案,只需要一个星期,也许更短,他们就会知道,“北方速度”是逼出来的。 对此,高自强可谓有着极为深刻的体会,北方本科生,每学期至少要选修51们课,一年是10门课,3年之内修满30门课并通过考试才可以毕业。一般而言,学校都要求本科生在入校后的头两年内完成核心课程的学习,第三年开始进入主修专业课程的学习。只有最聪明的天才学生可以在两三年内读完这1课,一般的学生光应付5fq课就已经忙得头晕脑涨了,因为在课堂上教授们讲的飞快,不管你听得懂听不懂,课下又留下一大堆阅读材料,读不完根本就完成不了作业。 在将学弟们送到宿舍之后,高自强立即朝着学校的图书馆走去,在校园内有多达54所图书馆,而其中的近半数,却都是毕业后的学生们集体捐赠的,而这24所分布在各院系的“毕业生图书馆”,在一定程度上见证了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们在各个行业所取得的成就。 在民国二十九年时,北方高等专科学校与北方理工学院,早已经发展成为中国,甚至亚洲最负盛名的两所理工类高等学府,而相比于北方理工学院所取得耀眼的学术成就,以及众多闻名世界的中外专家学者,似乎北方高等专科学校并没有取得太多的学术成就,而他所有的声誉,似乎都源自于从这里毕业的近十万名学子,在中国几乎每一座工厂、研究所行行业业各个领域中,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正在一步步的实现着他们的理想,为这个国家的强大奠下坚强的基石,而他们自身亦成长为各个行业中的行业精英。 和校园内的其它图书馆一样,在图书馆阅读室的墙壁上可以看到“责任、荣誉、奉献、回馈、思想、执着”这十二字组成的校训, 图书馆内静悄悄的,此时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但图书馆中却依然是,灯火通明,座无虚席,除去翻动书页和笔尖划动纸张的声音,似乎再也没有了其它声音,对于高自强来说,他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在北方高等专科,学习非常辛苦,或许这里免除了学费、生活费,但学校的淘汰机制,却迫使每一个人不敢对学业有一丝的懈怠,或许,也正因如此,从北方高等专科学校创办至今,这里从未爆发过学生运动,繁重的学习压力已经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让学生们只能以百分百的精力倾注到学业中。 “使用雷达电磁波,对飞行弹丸进行连续跟踪,对获得的弹道数据进行平滑,然后外推出炮位或者炮弹落点……” 翻看着手中的《弹道学》的资料,高自强不断的笔记本上演算着外推原理,曾经在炮兵部队服役的经历,使得他在今年暑假期间,于雷达试验场进行学习时,冒出了一个念头——用雷达技术提升炮兵部队的作战能力,而在他的设想中,这种炮兵雷达有两个最基本的功能:一是侦察,即通过跟踪敌方炮弹的上升段反推出敌炮的位置,另一个功能是校射,即通过跟踪已方炮弹的降弧段外推出炮弹的落点,前者可以使炮兵获得敌炮位置,后者则可以让炮兵准确的炮击敌军目标,尤其是压制并摧毁敌方炮兵部队,而无需借助空中或者地面侦察以及校射。 在高自强这个老炮兵看来,如果他的这一构想实现的话,对于炮兵而言,无异于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而这场革命将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炮兵的威力。 “……考虑到空气阻力的影响和对真空中斜上势物体运动方程进行修正即可以得出雷达的外推原理……” 书写着外推原理时,他又在笔记本上写下真空弹道的方程表示。 “……为外推段水平距离,h为外推点高度,……为平滑点弹丸的水平分速度,……为平滑点弹丸的垂直分速度……为重力加速度,……为外推段弹丸飞行时间……” 时间过的飞快,当高自强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放明,已经是凌晨4点了,尽管感觉有些疲惫,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尽管依如以往一般匆匆步行,但是他的脚步却显得很是轻快,经过不过的演算,他已经在理论上证明了那一设想的可能。 “……在战争中,地面炮位侦察雷达可以在数分钟内测定敌方炮位以及已方炮弹落点,从而可以起到压制敌方炮火,减少我方伤亡的效果,其测定误差远低于目视侦察以及校射……” 在坐着十几名同学以及教授的教室内,讲解着自己的构思时,高自强注意到在教室的边角,坐着一名军官,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似乎是在记录着什么。 “在对弹丸跟踪的同时平滑出……以及测出平滑点的位置,则由式(1)可求得……,从而算出弹丸的或者落点……” 转身在黑板上的弹道公式上写下几个数字,随后转过身,高自强又继续解释道。 “为了提高外推精度,考虑到真空弹道受空气阻力的影响,对侦察情况选择弹道函数……,对校射情况选择弹道函数……来代替(1)式中的……项,这样得到以下两组新的方程……” 拿起粉笔,迅速的在黑板上写下两组新的方程式,高自强的神情显得极为自信,而看着同学以及教授们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的眉宇中隐带着些许自得之意。 对于电子工程系甚至对于全世界来说,这都是一个全新的,从未曾有人尝试过的学科,通过雷达解决多年来困扰炮兵的技术问题,同样的,这也是一个专门为战争服务的科技创新。 “……所以方程(2)外推的弹道必然不能与所有的真实弹道相符,他只是具有一种平均的补偿作用,这种补偿作用,对某些火炮在一定程度是有效的,但是对某些炮种就要差了,但是可以引入一个弹道轨迹系数……再对……进行修正,使方程(3)更接近真实弹道……” 听着台上的发言阎文勤的只觉得的心脏不时的剧烈跳动着,作为一名炮兵军官,他同样意识到如果这一构想实现的话,对于炮兵的意义,甚至远胜于他所发明的“同时弹着”,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炮术,而高自强构思根本就是一场革命。 “……将最大限度的发挥火炮的作用,一门百发百中的火炮不亚于一百门百发一中的火炮,如果我们研制出这种炮兵侦察雷达,那么,火炮的利用效率将最大限度的得到提高,不仅可以有效的压制敌军炮火,减少已方伤亡,同时还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率,过去需要上千发甚至几千发炮弹才能达成的任务目标,只需要数百发甚至数十发炮弹就可以达成任务目标。” 在发言结束之后,当高自强从台上走回到坐位的时候,阎文勤便主动的朝他走了过去,然后径直问道。 “你当过炮兵?” 在高自强的身上,阎文勤还是发现了许多军人才有的气质,他也许当过兵,甚至可能是炮兵! “你是?” “我叫阎文勤。” 不过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高自强不由的一愣,他立即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华北集群炮术总监,他所发明的“同时弹着炮术”曾在“夏季攻势”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华北集群的炮兵之所以强大,绝不是仅仅只是因为拥有数量众多重炮,更多的却是战术理论上的先进,而促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的这位陆军中校。 “是,是的,我,我曾在炮十旅三团二营六连服役……” “很好!” 点点头,阎文勤认真的看了看高自强,然后说道。 “如果炮兵总监处全力资助你的研究,需要多长经费?需要那些方面的协助?” 作为炮术总临,阎文勤从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可以提高炮兵作战效能的新技术,而现在他自然不可能放过眼前的这场。革命”,此时,他倒有些庆幸自己临时起意,旁听了这场内部的学术交流会。 “啊!” 惊讶的看着对方,一时间,高自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在说什么?资助自己的研究?是资助这个项目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开启地狱之门 “中国农业的问题在于如何改良生产技术。因此,农学家的任务就是帮助农民改良农业生产技术的各个环节。即,通过培育良种来增产农业,通过改良工具来提高工作效率,通过防治农作物的各种病变来提高产量。” 民二十三年《邯彰行政督察专区农业问题总结报告》 民二十九年,在良种、化肥以及新式农具推广以及“二五减租”的强制性推行下,曾日益萧条、濒临破产的中国农村再一次唤发了生机,而其中中国的农学家以及数十名在中国居住了数年甚至十数年的美国农学家付出努力是不容忽视的,他们邯系良种的基础上培育了十数种适应中国各地环境的良种,并与工程人员合作开发了新式的农具,正如民二十三年的报告中所述,良种、新式农具的推广所取得的成绩是斐然的,不过对于外界来说,防治农作物的各种病变,似乎只需要有北方化工提供的农药就足以解决问题,似乎,确实如此。 北方真菌研究所,对于外界而言,这似乎是一个并未取得太多成就的地方,但实际上,在过去的多年间,其在植物病理学领域却取得了诸多的成就,在小麦、水稻、棉花以及其它经济作物病害的研究与防治方面早已走在世界的最前端。 “我想知道,当初,你们为什么会资助这个项耳!” 在真菌研究所的一间办公室内,看着面前的造访者,邓叔群这研究所副所长,同样也是“w”项耳的负责人,用略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 与普通的棉粮病毒害研究项目不同,“w”项耳所研究的是多达数十种植物病毒,这一项目已经持续多年,在研究对病毒的防治的同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激化并提高病毒的自我繁育能力,提升病毒的致害性。 “出于国家安全方面的因素!” 一如五年前,项耳展开时一般,魏山河用平静的口吻回答道。 国家安全方面的因素! 对于这个回答,邓叔群显然不太满意,可他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在过去的五年间,新兴公司——项目的资助者,向真菌研究所提供了多达700万元的研究经费,这相当于研究所获得经费的80%以上,新兴公司是他们最大的资助者,甚至超过北方化工。而新兴公司显然是一家拥有政府背景的企业,甚至是军事背景。 “你们是想将“w”项目用于军事用途吗?” 盯视着这位魏先生,邓叔群终于还是道出了五年来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疑问,现在。w”项目已经完成了,可以说真菌研究所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但内心的不安以及科学家的良知,却使得他希望在将这些技术资料转交时,获得一个准确的答案。 笑了笑,魏山河并没有给予直接的回答,而只是答非所问的说道。 “我们都知道,在战争中,任何有助于赢得战争的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 恰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一名新兴公司的代表走进办公室说道。 “魏经理,所有的样本和技术资料已经装车了!” 站起身和邓叔群道别时,魏山河只是笑了笑。 “邓所长,谢谢你们在过去五年间的努力!” 在办公室的房门被关上的同时,邓叔群的神情微微一变,尽管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还是得到了答案,那个答案证明了多年来他的那个猜测——这个项目是军队资助的,而军队资助它的原因是为了…… “……为了毁灭其它国家的农业!” 入夜时,在客厅中,邓叔群的神情显得有些颓废,甚至可以说沮丧,此时,面对好友他的语气中更带着一丝的后悔之意。 “不,是为了饿死别人……” 此时,邓叔群已经醉了,他甚至忘记了签订的保密协议,以至于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泄露了他所从事的研究。 好友的醉话让陆大京整个人不由一愣,他同样也是从事植物病理学研究,不过他的研究所在南方,他一直在广西从事热带作物病害研究,而这次来新区,只是参加一次学术上的交流,却没有想到,从好友这里得到这样的消息。 “什么?子牧,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毁灭其它国家的农业?饿死别人?这是什么意思? “君房……” 放下手中的酒杯,邓叔群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过去几年,你曾多次问过我,最近在研究什么,有什么进展,我都没有说实话,我们所里在过去几年,一直在别人的资助下,研究一些可以导致诸如小麦、水稻、土豆、玉米之类的粮食绝收或者大规模减产的病毒,不是研究,而是提升病毒的繁育能力,加大病毒的致病性……” 苦笑着,邓叔群看着好友反问道。 “你觉得的,这会有什么用呢?为什么需要繁育更快的毒性更多猛烈的病毒?” “这……” 尽管只是一名植物病学专家,陆大京却知道在军事领域自古都有细菌武器的利用,而且在华北以及南京,都有从事这一研究的机构,但植物病也能应用于军事吗? “过去,我一直觉得,这在军事上没什么用,因为,植物病毒、病菌即杀不死人,也伤不了人,所以不同于对人致命的细菌武器,虽说有些疑惑,但一直压在心里,可现在,我终于想通了,这种武器比细菌武器更可怕,如果大规模使用的话,甚至可能毁灭一个国家的农业,造成举国上下的农业减产,甚至绝收,到那时,会是什么情况?” 带着醉意的邓叔群此时双眼满是血丝,他盯着陆大京说道。 “所有人都会饿死,没有粮食,农民会饿死,工人会饿死,到最后,没有了食物,军队……自然也就打不了仗了……”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泪水从邓叔群的脸上滑落下来,他喃喃着说道。 “当初留学美国的时候,之所以选择这个行业,是因为我想防治农业病害,这样,就能让老百姓多收些粮食,让老百姓不致于饿肚子,可,可…… 没想到自己所学的原本应该是用来救人的知识,却变成了杀人的武器,而且它所带来的后果同样又是灾难性,甚至毁灭性的。 如果军队使用那种武器的话,也许会有千百万人受难,数百万人饿死……只要一想到这一切,作为一个受基督教影响的学者,邓叔群的内心就完全被一种空前的罪恶感所萦绕着,那种负罪感,甚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子牧……” 看着陷入负罪感所带来的自责中的好友,一时间陆大京却不知如何安慰他,作为一名农学家,他能够想象的出,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如果植物病毒被应用于军事,且大面积感染的话,对于农业重创无疑是毁灭性的,而最终真正受难的却是普通的百姓——因为无论如何,在战争中,政府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首先保障军队的食物,最后才会是那些百姓。 “也许,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毕竟,你是知道的,那些植物病毒的扩散需要借助天气以及其它诸多因素,否则的话,即便是人为的施放,恐怕也无法形成灾难性的后果。” “但是……” 好友的安慰多少让邓叔群心下的负罪感稍有所缓和,可是他依然有些不安的说道。 “可万一,万一要是天气条件合适的话……” 尽管心知好友说的事实,但邓叔群却依然有些担心,毕竟,那只是在理论上,万一要是碰巧了,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子牧,在那些病毒中,你认为威胁最大的是什么病毒?” 在邓叔群家附近的一间阁楼内,随着监听设各的运行,监听员的眉头紧锁着,他已经意识到在监视目标的家中正在发生着什么,这是一起极为严重的泄密事件。 “目标正在违反保密条款,将所从事的研究向外泄露……” 在记录本上作为下记录时,监听员又继续通过耳机,听取着从监视目标的家中传来的声音,他没有想到,在监听即将结束的时候,发现耳标泄露机密,如果可以阻止话,他也许会走出去阻止对方,但作为监听员,他的职责只是监听,监视目标是否存在有违法行为,而现在…… “看样子,是时候结束对他的监听了……” 听着耳机中传来的与病毒有关的话题,监听员现在反而对此没有了任何兴趣,现在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监听报告了,仅此一项,就足够让目标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违反了保密协议。 “哎,真的太可惜了!” 感叹一声,为对方暗叫着可惜之余,监视员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然后默默的吸着未点燃的香烟,职业要求他不能吸烟,但是叼着香烟却能让他打发这无聊的时间,时间长了,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可惜了!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科学家!” 第四百一十三章密泄 进入dd月,北平的天气变得凉爽起来,再不见了盛夏时分的燥热,天气的凉爽使得原本躲在城外的富人们纷纷回到城内,这只使得街上的汽车日益增多,不过虽是如此,却不见拥挤,毕竟,汽车依然局限于富人之中,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或是依靠公共汽车或是依靠脚踏车,在道路中悳央的¨快速线”上,偶尔的可以看几辆黑色的轿车飞速疾驰着。 清晨时分,在北平西郊的¨北方公司查部”的四楼办公室内,在国内情报界甚至有些默默无闻的曾澈,依如往日一样在来到办公后,他便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摆在他面前的两份文件。两份都是下属部门的特工人员提出的日常例行报告。在牛皮纸的薄薄的报告封面上,是一系列规定阅读这份报告的部门负责人的姓名。在他自己的姓名处,有一个小记号。这两份报告都是当天早晨送到的。在平常情况下,曾澈对每一份报告都只浏览一遍,看看里面的内容,把主要的内容都储存到他自己的记忆力特别强的脑子里,而且还能根据不同的内容分别归类。但是今天的两份报告中每一份中都有值得注意的事,使他发生了兴趣。 第一份报告是第三处(西欧处)的一份供各部门传阅的备忘录,里面是第三处常驻柏林办事处一份紧急报告的提要。报告提要直截了当地说:德国对英国的进攻计划已经经在事实上流产,同时,德国与苏俄关系正在日益趋于分裂,尤其是在德国表示将同意大利、日本甚至包括中国签订同盟条约之后,苏联也表示希望成为轴心国的一部分。但鉴于两国在东欧的利益冲突也日渐明显,苏联加入轴心国的前景极为渺茫,两国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建议加强对德国、意大利、苏俄以及日本的工作,同时建议加强国内情报工作。 翻升了办公桌右侧的皮革档案夹,档案夹旁边还放着一烟灰缸,这时里面的烟头已经装满了半缸,点燃一根香烟后,吸着香烟,终于在这份报告中,曾澈找到了他所要的那一段。 ¨在我方经外交努力成功于9月阻止德意日签署三国同盟条约后,目前德国方面出现希望将我国纳入同盟条约之声音,具可靠消息证实,这一声音是出自于德方最高层,据信,德方将会在未来一个月内对同盟条约加以修改,并通知各方……”。 把档案封皮合上,曾澈的眉头紧锁着,他的手指轻击着桌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公署制定的所有计划之中,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同德国结盟的问题。 事实上,不仅没有考虑过同德国结盟,甚至两国很有可能会作为敌对国,因为公署的计划是同美国以及英国结盟,而不是德国,毕竟现在德国的强大只是一时的强大,对于中国而言,与他国结盟,必须考虑到未来的利益,与强者为伍无疑是最有利的选择,更何况,还有日本的因素。 ¨看来要加强在南京的工作了” 随口嘀咕一声,曾澈又拿起另一份报告。这是第六处(内部监视处)送来的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正常的监视报告,之所以会递交到这里,显然只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监视对象的特殊一一只有特殊的监视对象,对需要由他作出最终的决定。在他做出决定之后,需要逮捕的将会移交保安总局,由保安总局负责逮捕,也正是因为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作用,使得在一些进步报纸上将保安总局称之为¨特务机构¨,将保安总局的探员称为”特务¨,至于北方公司调查部,在人们的眼中,不过只是商业机构罢了。 同过去的做法一样,在翻看报纸的时候,曾澈继续仔细地研究报告中涉及到的人员的社会关系以及监听报告中提及的违法行为,每一次,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对于曾澈而言,都是极为困难的,因为那些人都有着一定的社会影响力。 ¨泄密?¨ 看到报告中的其中一个对象,曾澈的眉头微微一皱。 ¨项目”¨……这是……¨ 这是调查部资助的秘密项目 看到这里,曾澈只觉得后背稍稍一凉,项目的研究人员向另一名学者泄密,这会不会倒置¨项目¨外泄?从而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 最后神情严肃的曾澈按了他面前的电钮,在对讲电话里吩咐说。 ¨立即请第七处的安处长过来” l0分钟.后,第七处,这个在调查部中的技术部门负责人进入了曾澈的办公室,又过了半个小时,曾澈的面前出现了刚刚从第七处机要室送来的有关¨w项目¨的档案。他又花了一个小时阅读这份档案,有几次他把自己的眼睛注视着那引人注目的一些内容,那些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有关”w项目¨的试验效果以及数字模型报告。 又过了半个小时,曾澈召集了一个小型会议,参与者不仅有第一处(国内部门)·第七处以及第二处对.苏处)的负责人,还有几名局里的气象、微生物专家,而讨论的问题非常简单一一¨w项目¨。 ¨……”w项目¨源自于一个构想,即通过非常规方式赢得战争胜利,制定这一计划的最初出发点,是基于我们的潜在第一敌国一一日本,其特殊的岛屿环境及其农业生产现况制定的,即以植物病害破坏其农业,从而导致其粮食作物大规模减产,甚至绝收,从而最大限度的消弱敌方战争潜力……¨ 所谓的战争潜力,实际上就是利用粮食为武器,通过病害消减敌方的粮食产量,使敌国陷入大规模饥荒,最终大规模饥荒将导致敌国战争机器陷入崩溃。 听着项目主持人魏山河的解释,曾澈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w项目¨的构想出自于何处,其原因是什么,他自然再清楚不过,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会发生泄密事件,同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原本只是一个”储备计划¨,只会在战争爆发后才会加以使用,现在的泄密事件,却极有可能导致数百万元的投资化为泡影。 ¨同志们” 深吸一口气,曾澈看着面前的众人对他们说道。 ¨现在,根据我们获得的信息来看,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泄密事件……” 在说话时,曾澈将报告转给其它人,而当魏山河接过那份报告的时候,看到报告的内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这些人中,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邓叔群,他们两人打了5年的交道。 ¨局长,这,……¨ 放下手中的报告,魏叔群疑惑的问道。 ¨这份情报来源可信吗?¨ ¨没有任何问题¨ 沉声说出这句话后,曾澈又继续说道。 ¨现在且不说数百万元的投资很有可能因为泄密事件而化为泡影,更为重要的一点是,¨w项目”原本将会成为我们用来击败敌人的杀手锏,这只是在长期战争中,在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中被迫施用的秘密武器,但是现在,这一武器,却存在着泄密的危险 声音落下后,曾澈看着第一处的负责人说道。 ¨现在,你们立即对目标对象进行进一步的监视和分析,包括这位陆教授,必须要确保这一机密不至外泄,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采取进一步行动……” ¨局长” 曾澈的话声刚落,魏山河便立即出声说道。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次严重的泄密事件,完全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出言反对局长的部署,魏山河又接着说道。 ¨部长,我比大家都了解邓教授,或许他有着学者的迂腐,但我敢拿我的性命保证,邓教授绝对是一个百分百的爱国者,只要告知他这一项目的意义,他就绝不会泄密,我相信陆教授,同样也可以加以说服” ¨如果可以说服的话,尽可能的说服他们,告诉他们这一工作的意义和作用,让他们不要因此产生心理压力,当然,这是在可以说服的情况下,嗯……” 盯视着自己的下属沉默片刻,曾澈又看了一会报告然后才说道。 ¨考虑到他们都是专家学者,我们给予他们足够的尊敬,明白吗?” ¨是,局长” 在第一处处长坐下后,曾澈又补充道。 ¨对于邓教授,我的看法是,除去尽可能的说服他之外,暂时可以通知公司方面,降低他的保密级别,在短期内禁止其参加涉密项目,暂时就这么处置吧……” 相比于泄密,曾澈更为看重的却是¨w项目”的使用,在那份监视报告中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后会议的议题自然转移到了项目的使用以及种种不足上,会议持续两个小时之后,方才宣告结束。 在会议结束时,曾澈留下了第一处的处长,作为调查部部长,他每天都需要过问太多的问题,先前的那份报告无疑在提醒着他一个问题一一国外固然重要,国内同样也非常重要。 ¨¨潜艇项目”进行的怎么样了?” 面对局长的问题,戴着眼镜的第一处处长先是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都在按计划进行中,局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下去了” 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离升的背景,曾澈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潜艇项目”是一个大规模的渗透项目,升始于四年前,其旨在派出特工渗透国内各个方面,现在这个项目已经实施了这么长时间,但是效果嘛…… 第四百一十四章潜水艇 入夜后,王灿威躺在监狱的床铺上,听着犯人们发出的声音。有个年纪很轻的犯人在低声哭泣,一个老犯人敲着饭盒,唱歌打发时间。每唱一句,每当狱警听到之后就会用警棍敲击铁门,然后大声训斥道。 “闭嘴,你这个老家伙。” 可是,没有人理他。还有个戴着眼镜的人在爱唱进步歌曲的,可大家都说他是犯强奸罪进来的。 坐牢期间,在白天的时候王灿威每天都尽可能多地锻炼身体,希望晚上能睡得好点,不过作用不大。到了晚上,才能切身感到身陷牢狱之痛,空虚的黑夜里,身处可怕的囚室,让人很难再自我欺骗。周围是挥之不散的监狱气味——囚服的味道和监狱厕所发出的刺鼻气味。犯人们的吵闹声也一直不断。 夜晚是犯人最感屈辱难过的时候,对王灿威来说,是他最想在阳光下的公园里散步的时候。那时候他对关着他的铁栏非常敌视,恨不得用手把铁栏拉开,然后砸碎看守的头,走向自由,走向外面的自由空间。有时他会想起身边的女人,他只让那些女人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用很少时间回味抚摸她们娇柔的感觉,然后就把她从记忆中抹去。 在很大程度上来说,王灿威不是那种习惯于生活在梦境中的人,更何况,现在,他需要做牢。 他藐视他的狱友,而狱友们则痛恨他。他们恨他的原因是:他能对人一直保持着神秘的感觉,这是坐牢的人非常向往而很难做到的。他把自己个性的一部分隐藏得很好,谈论情人、家庭和孩子那些话题时,他也不会感情外露。狱友们不了解他,他们想慢慢地探究他,可就是不成功。 一般来说,新犯人分为两类:有人在耻辱、恐惧和震惊中,逐渐了解监狱的生活方式。有人关进来后,就编些拙劣的故事,让自己尽快地和同狱犯们熟悉起来。但是王灿威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不讨好别的犯人,也不招惹他们。 而犯人们则大都敌视这个特立独行的人。过了大约十天,犯人们就受够了他,觉得要给他做做规矩才行。于是他们在吃饭排队的时候开始“夹击”他。所谓的“夹击”是监狱犯人惯用的手法。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把事件弄得很像是场意外事故,在这过程中把受害人的餐盘打翻,把饭菜扣到囚服上,更重要的是,绝不会遭受到的狱警的殴打或者责任。那天王灿威被人从边上推了一把,另一边的人抬手把他的餐盘打翻到他身上,就那么简单。王灿威什么也没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边上的两个人。随后狱警对他便是一阵臭骂,他也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尽管狱警明知道是别人在作弄他,但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 四天以后,他们在监狱的菜园里用锄头干活。他双手握锄,锄把横在胸前,把端离右手有半尺多远。忽然,他好像要摔倒似的。就在他跨出一步保持身体平衡时,他右边的犯人突然双手捧腹惨叫一声,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干的,随后那个犯人在医疗室中呆了半个月,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犯人敢“夹击”他了,甚至没有人敢去招惹他。 三个月后,王灿威离开了监狱,之所以能够提前出狱,是因为他在狱中算是个安分的人,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监狱长对他的案子有一点点兴趣,私下里把他的犯罪行为归结于东北人的脾气,而且又喝了点酒,自然的,就惹了一点小麻烦。 在监狱长的支持下,王灿威很容易的就获得了假释。在离开了监狱之后,王灿威立即扔掉了那个对普通犯人来说意味着自由的纸袋,随后他先乘了一段公共汽车,接着开始步行。他口袋里还有一些小钱,他想先去吃顿像样的晚饭。在城边走了近一个小时之后,他才找到一家大点的饭馆,进去点了两个菜,又要了一壶酒。 当酒足饭饱之后,王灿威这才看了看手表,正好是下午四点。他知道现在还有人跟着自己,就走了一段路后,去一家茶馆店要了一杯茶。接着去书店逛了逛,在报栏前看了看晚报。然后好像心血来潮似的,在一辆公共汽车关门前突然跳了上去。路上车很多,他就下车钻进了另一辆即将出发的汽车,乘了几站路之后,他又下车换乘另一辆公交车。等他下车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钟了,中秋时的夜晚外面很冷,对于三个月前进监狱的王灿威来说,还穿着单薄夏装的他,这种天气显然有些要命。 在冻的浑身颤抖着的时候,王灿威看到路边有辆商务车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车上的司机这会已经睡着了。他看了看车牌,唇角微微一扬,走到车窗边敲了敲车窗玻璃问了一句: “你是云南来的吗?” 司机被惊醒后,便反问他: “你是赵国威先生?” “不是。” 王灿威摇摇头说道, “孙士琦没有来,我是从海南来的李锋。” “上车吧。” 在接头暗号都正确的情况下,司机说着打开了车门。汽车一路向西边开去,司机对路很熟,半个多小时后,司机便把车驶进进了一个院子。 头儿前来开门。 “这家的主任出去了,去海南度假!”头儿看着王灿威说道,“所以,我借他的房子用一用。进来吧。” 头儿等到王灿威进门,把门关上后才打开里面的电灯。 “吃完午饭还有人跟着我,不过两站路后,就没人跟着我了。” 王灿威随口说了一句,他成功的甩掉了那些人。他们走进一个小会客厅,那里有很多书。房间不错,丝毫没有压抑感,落地窗和壁炉都不错,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好地方。 “你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 头儿看着他问道,口气像是王灿威刚度过一个轻松的假期一样。 “当然,我们很抱歉,没有办法让监狱优待你,想让你稍微舒服一些,可没法做到。” “没有什么。” “做事就是要认真,每一个环节都要认真对待。我们既然开了头,就只有干下去。我知道你还生了一场病,我很抱歉。那时你得了什么病?” “发烧而已。” “多长时间不能起床?” “十天左右。” 头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始悠闲地看起房里书架上有什么书来。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一时间,这个房间里静了下来,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好一会之后。 “告诉我,” 沉默良久之后,王灿威才问道, “有人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吗?会不会造成泄密?” “你放心吧,” 头儿有点自负地点点头说道, “我们都有安排了。” 他们走到门口时,头儿把手轻轻地放在王威灿的肩上。 “这是你最后一次行动,” 头儿看着王灿威说道。 “然后你就可以回到家里了!” 王灿威只是对头儿点了点头,然后便悄悄地掩入夜色,进入寒冷之中,只不过相比之前,他的身上又多了一件有些破旧的外套。 “你要找什么工作?” 即便是在办公室中,依然还可以听到火车发出的咣铛作响的声响,这间办公室距离铁路太近了,头发有些凌乱的职业介绍人一边翻看着监狱方面交来的资料,一边询问道,现在职业介绍在华北早就形成了一个由慈善团体资助的公益事业,他们不仅担负着为进城务工的农民提供工作机会,同样也担负着为像王灿威这样人提供重新走向社会的机会。 “哦,我不知道,做什么都行。” “你干什么?……哦,如果你不觉得辛苦的话,这里有不少工作你都可以做的。” 这倒是实话,毕竟,在城市之中,有许多工作机会,工厂或许会到农村集团招工,但是在城市中,诸如一些辛苦活,却需要很多零散工,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以前我在天桥摆过摊,在街边上窜过,不过也在一家臭气冲天的皮革厂里上过班。现在都到这份了了,反正做什么都行,没什么好挑的。” 说话的时候,王灿威没有看着面前的人,而是低头看着桌面,他显得很是轻松。职业介绍人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那行,我很理解你的处境,我自己也和你一样,也曾走过歪路,所以,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需要有人帮你。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想知道。可我想你如果决定了,那就好好干。” “谢谢你来,我知道。” 点点头,王灿威应着, “您放心,反正是我有是力气,只要给个活,能养活我自己就成,没什么挑的。” 从一旁拿出一张介绍信,职业介绍人递给了王灿威。 “好了,这是建强砖瓦厂的地址,他们那正好有还差几个工人,每月包住管吃,24块钱……” 因为工资低的原因,于是他用安慰地口气说道。 “路要慢慢走,别急,先撑过这一阵子再说!” “谢谢您!” 道着谢,在离开了职业介绍所之后,王灿威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迈进了这个门,剩下的,就只能碰运气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通往地狱的决定 10月下旬的北平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中,街道上的行人们充分的抓住一年之中最是宜人的气候,享受着入冬前这冬爽宜人的天气。 在铁狮子子胡同的北平绥靖公署办公室落玻璃窗外面的花园里,鲜花绚丽地开放着。窗户敞开着,花草的芳香随风飘进了华北大地上最有权势的官员的办公室里,室内四个人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远离华北的另一个地区的农作物。 坐在椅上,管明棠把他办公桌上一堆十分清晰的照片聚拢起来,递给了曾澈。随后,曾澈站起来接过这些照片放进手提公文包里。 “好吧,” 默默的点了点头,管明棠语气缓慢地说道。 “现在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在新疆的试验农场内,感染了病毒的小麦收获得情况,虽然只有几百亩,但是,却可以说明一个问题!” 看着面前的几人,管明棠的声音略显有些低沉。 “这一武器是有效的,是可以达到战略意图的!” 确实非常有效,感染的小麦收成减少了75%,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大规模使用的话,完全可以摧毁一个国家的农业,大规模的饥荒,甚至可能倒置政权的崩溃。 如果说作为一个中国人,历史教会了管明棠什么,恐怕就是知道对于一个政权而言,粮食是多么的重要。 “民以食为天,在过去的多年间,我们一直将农业问题视为政府工作的核心,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农业问题不解决,农民的吃饭问题不解决,那么,无论我们取得多么辉煌的成就,最终,等待我们的依然是毁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现在,拥有这种武器之后,我们足以让任何敌国陷入前所未有的饥荒之中!而这将有助于我们赢得战争!” 实际上“w项目”源自于管明棠的一个灵感: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为迫使日本投降,美军制定了一系列战略性战役行动。其中“饥饿战役”就是以水雷封锁日本的港口、海峡和航道,切断其海上交通线,瘫痪日本国内的生产,加速其战时经济崩溃为目的的。那次大规模的布雷封锁使日本的一些主要港口成为废港。日本本土与西南诸岛,中国大陆和朝鲜的海上交通线基本被切断。日本面临全国性饥饿,日军的飞机和舰艇被迫停航,许多工厂被迫关闭,从而更加削弱了日本国民和日军的战斗意志与战斗。此计划因将使日本国民断绝粮食供应而以“饥饿”为战役代号。 “饥饿战役”收到了显著效果,最终实现了全面彻底封锁日本海上交通的战役企图,在物质上和精神上都给予日本以极其沉重的打击,维持战争所急需的石油、煤炭、粮食等战略物资供应近乎中断,由于航运中断,250万吨大米堆积在朝鲜港口,而日本国内的粮食供应却极其困难,因为要优先保证军队需要,广大平民粮食配给降至最低限度,食不果腹,终日在饥饿线上苦苦挣扎,曾经狂热支持“圣战”的日本国民终于有了末日来临的感觉。 或许,对于出于实力的原因,航空队没有足够的飞机进行布雷战役,但是现代科学却另辟蹊径的给予了管明棠一个启示——植物病害! 植物病害可以倒置同样的甚至更严重的后果,可以带来大规模饥荒,在5个前授意调查部负责此事之后,大量的有关饥荒的情报资料,开始由调查部加以搜集,相比于其它任何一种武器,饥饿绝对是最易摧毁敌国抵抗意志的武器。 看了一眼曾澈一眼,管明棠点了点头,示意他解释下去 “……乌克兰大饥荒、哈萨克大饥荒等等,这些大饥荒虽然是局部饥荒,且在中央政府的压制下,几乎不为外界所知,但如果一个国家发生普遍性的大饥荒,那么必然将造成社会动荡,” 清了清嗓子,曾澈翻着手中的资料说。 “以日本为例,日本的大米产量为lll0万吨,仅只能满足其粮食需求的80%,其它不足需要依靠从法属中南以及泰国进口,目前,日本倍受大量大米不足,进口亦需耗费大量外汇,现在我们可以假设,假如日本的大粮产量下降50%,那么其粮食缺口会有多大?需要进口多少粮食?这会占用其多少外汇?” 接连几个问题从曾澈的嗓间吐出时,除去管明棠之外,其它人无不是脸色微变,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国的国民能像中国人那样,对于饥饿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 “或许,你们会觉得,这未免太过残忍了,但是……” 话声稍顿,曾澈又拿出一张资料解释道, “主任,在过去的两年间,日本以及东北地区的煤产量增涨了68%,其钢铁产量突破i000万吨,汽车产量……。” 站起身来,曾澈拿出几张图表向人们展示着在过去两年间日本在工业方面取得的突破性进展。 “现在基本上可以判定一点,即在我国工业迅速增长的同时,日本的工业实力亦在迅速膨胀,截止今年卜6月,日本实际进口工业设备总值高达9。75亿日元,而相应的我国进口工业设备总值亦不过仅只有13。52亿元,相较之下,在数字上,我国远超过日本,但实际上,相较两国工业基础、资源、人口以及经济等各方面因素,我国对日本并不占任何优势,以人均钢铁产量为例,我国人均钢铁产量仅为50公斤,而日本却高达120公斤……” 在这里没有人会去考虑去曾澈在那里玩弄着数字游戏,实际上,相比于日本,中国所取得的工业成就却是辉煌的,当日本在那里亦步亦趋的实施工业规划以及建设时,在华北却以“战时方针”为核心,实现了自身工业的跃进式发展,大量的划时代的、有益于提高工业产能的技术被引入这个时代,比如钢铁工业引进了划时代的大型炼铁高炉、氧气顶吹转炉以及钢材连续生产线,新技术的引进使得北方公司仅用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他国需要五年,甚至十年才能实现的增长速度。 但是,这并不妨碍北平绥靖公署依然用“文化基础差、工业基础薄弱、人均产量极为有限”等各种理由去证明一个观点——中国的整体实力依然远逊于日本,尽管在工业产量以及产值上早已数倍于日本。 “因此,如果限制日本的工业发展速度,则成为今后工作的重点,尤其是在当前,日本已经与德国、意大利结成同盟的前提下,更是如此!” 几乎是在曾澈的声音落下时,李璜便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在美国同日本争夺机床出口份额了吗?” 在过去的两年间,出于大规模建设的需要,中国和日本成为世界第一和第二机器进口国,自欧战爆发之后,中日两国同时转向美国定购设备,因争夺美方工厂产量份额,而引发了多次贸易争执,甚至导致美国政府不得不介入其中。 “从去年开始,因商品供不应求,美国的机器设备价格已经上涨了50%,而且目前因美国自用的关系,美方目前正计划限制出口,加之英国的需求激增,可以想象,未来的争抢美国机器设备出口,只会更加激烈,设备采购价格仍将继续上涨,这显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因此……” 话声略微一沉,曾澈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因此,我建议对日本发动“粮食战役”……” 曾澈的话未说完,只让办公室的诸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或许,他们并不知道“w项目”包括多种少粮棉病毒,但是他们却知道,所谓的“粮食战役”实际上就是饥饿战争o “曾部长,这未免……” 杨永泰的眉头紧锁着,尽管明知道战争的目的就胜利,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一时半会,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种以普通百姓为目标的“非常规战争”。 “未免也太不人道了,毕竟到时候,饿死的都是普通老百姓!” 曾琦等人的反对,早在曾澈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便解释道。 “大米的减产势必将导致日本进口更多的大米,毕竟,这不仅仅是市场供需的原则,同样也是基于政权稳定的考虑,如果日本不进口大米稳定缓解国内饥荒,那么势必造成政府倒阁,甚至社会动荡!” 尽管这只是想当然的设想,但并不妨碍曾澈这时拿出这一观点作为支撑。 “在其进口大量粮食的同时,其用于工业进口的外汇即会随之减少,这将有助于拖延日本的工业建设,同时,面对大量粮食进口耗费外汇的困境,日本欲突破这一局面,只有一个选择……” “战争!” 打断曾澈的话语,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跳。 “到时候,日本只能通过战争加以解决,也就是入侵南洋各地,从而保障其大米供给,这也就等进一步为南进提供了借口!” 相比于他人或许还会犹豫于这一战争方式是否人道的问题上,管明棠却没有一丝的心理压力,在他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日本人自己作出的选择。 “是的,主任!” 点点头,曾澈迎着老板的目光说道。 “主任,如果欲显现效果的话,我的建议是在今年着手准备,在明年日本种植水稻的现时,将病毒扩散出去,这样的一来,在明年秋季,即可显现效果……” 第四百一十六章魔鬼的抉择 夜深人静时,在北平绥靖公署内,却依然是一片灯火通明之色。 灯光透过窗户映在地面上,使得走廊处映出些许窗上的花格阴影,在这间办公室内,管明棠认真的读着各忘录,脸上越发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如果说,下午会议上的决定,只是一个决定的话,那么,现在,在只有管明棠和曾澈两个人的时候,两人正在进行的交谈,却是仅限于两人之间的秘密。 正如同此时,管明棠手中的这份各忘录一般,这是不可能为外界所知的一份备忘录,事实上,在官方渠道,这份备忘录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老板,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面对神情凝重的老板,曾澈适时的提醒道。 下午会议的核心是日本,而对于日本使用多达十余种生物、非生物传播的“水稻病毒病”对日本造成的危机是有限的,因为日本尚可以采用进口解决粮食问题,甚至可以通过入侵东南亚获得粮食,但是现在,这份各忘录中所提及的,却是一个真正的饥荒,将会导致千百万人死亡的饥荒。 “在苏联每年的粮食作物中,大约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或者说六千万吨左右的粮食,来自这儿的乌克兰和俄罗斯加盟共和国南部的库班地区。” 见老板沉默着,曾澈便继续说道,一边指着地图上的这些地区。 “而这里全部都是冬小麦,也就是说,是在9、月份播种的。在11月份初次降雪之前,作物已进入长出嫩枝的阶段。积雪盖住这些嫩苗,保护它们免遭l2月和l月份寒霜的侵袭,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刚刚开始种植,正是施放小麦病毒最有利的时机。” 管明棠站起身,然后从座椅处走到窗户跟前。他有这种边踱步边思考的习惯。 针对苏联发动一场“饥饿战争”,或许,这才是“w项目”的真正用意,只不过“w项目”是针对敌国——即日本为掩饰进行的,但实际上,“w项目”所针对的却是苏俄,而之所以选择这种“非常规战争方式”的原因非常简单,苏俄本身太过于庞大,人口众多且工业基础雄厚,有这样的一个邻居,本身就是一个恶梦。 如何尽可能的削弱这个邻居,这是管明棠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通过战争的方式加以削弱,只能暂时缓解问题,却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呢? 同样也是“w项目”给予了管明棠一个灵感,粮食! 在历史上,自集体化政策之后,苏俄一直受到粮食供应不足的影响,更是多次暴发人为的大饥荒,如果在战争期间,再次暴发大规模饥荒,势必将会对苏俄的整体实力造成冲击,粮食的严重短缺,不仅将影响到苏俄军队的作战,同样也会影响到其工业生产,直至造成大规模的社会动荡。而这一切的最终结果,将会直接造成另一个必然——将有助于德国以及日本的入侵,有助于两国击败或者从根本上重创苏俄。 而相应的粮荒这又产生了另一个结果——无论是史达林亦或是希特勒,都不会对灾民进行救济,他们甚至会为了搜集足够的粮食,进一步压榨农民,而这将导致一场规模空前的大饥荒,届时死亡的人数,将会是空前的。到时会死去多少人?“老板。”只有在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曾澈才会称呼管明棠为老板,他看着背对自己的老板说道。 “现在,我们掌握的情报显示,德苏两国之间的矛盾已经呈现不可调和的趋势,有迹象显示,德国或苏俄都有可能在明年向对方发起进攻,这意味着,今年,准确的来说是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是最后的机会,通过空中施放的病毒可以通过土壤渗入并感染麦种,这将导致最大限度的减产甚至作物绝收。” “这样的话,对苏俄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站在窗边,管明棠随口说道。 “老板,这正是我们的目的!” 曾澈又引用各忘录中的数据说道, “我们最出色的农业专家估计,如果苏俄方面能挽回乌克兰和库班地区百分之五十的农作物的话,那他们就是幸运的。但是即便是如此,所造成的损失也将是极为惨重的,可以说是无法弥补的!” 这一数字从曾澈的口中吐出时,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冷酷且没有任何同情心,对于曾澈而言,他的眼中只有中国,至于其它国家的利益,从没有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甚至其它国家的民众,亦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老板,如果其能够达到试验效果的话……” 话声稍稍一顿,曾澈接着说道, “那么,对于苏俄而言,粮食不足所造成的结果,将是灾难性的,将直接导致苏俄无法获得足够的粮食养活军队、工人以及公务人员,而相应的,这场饥荒的影响者,不仅仅只是局限于苏俄方面,同样也包括德国。” “德国也不可能从乌克兰获得足够的粮食,因为……” 说到这里,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些苦笑,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点——航空队,根本就没有可以飞到乌克兰散布小麦病毒的飞机,想到这里,管明棠走到地图边,看着地图稍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看样子,咱们是没办法把病毒散播到乌克兰啊!” “确实如此,老板,根据计划,我们将以俄罗斯产粮地为重点。” “这样的话,将会造成是自然灾害的假想是吗?” “不是,这是因为一但爆发战争,乌克兰将有可能成为战区,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去关心,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失去乌克兰这一粮仓,加之俄罗斯境内产粮地粮食大规模减产,其为维持军队的粮食需求,以及稳定工人,确保军需生产,其必然需要大规模从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地区运出粮食,这又将导致另一结果,即导致中亚发生大规模饥荒……” 这是一个精心设置的连环套,不仅能够将病害伪装成自然灾害,同时还能诱发中亚地区再次发生大饥寒,从而煽动当地的不满情绪,进而煽动暴动,甚至直接派兵。 “在西历l930——1933年的哈萨克大饥荒中,苏俄直接派出武装军队强行抢走牧民的牲畜、粮食,牧民不愿将牲畜白白交给强盗,在不满情绪的推动下,牧民宁愿把牲畜全部宰掉,也不愿交给集体农庄,部里的分析人员确信,如果在战争期间爆发大饥荒,经过适当的煽动,不仅将激起当地民众的不满情绪,甚至可能会导致当地民族的暴动……” “这样的话……” 默默的点点头,管明棠望着墙上的地图说道。 “如果我们派出军队的进攻中亚的话,通过适当的赈灾以及安抚,加之取消集体农庄,将能够完全瓦解苏俄在中亚地区的统治,同时亦可以获得当地民族的支持,更重要的是……” 回头看着曾澈,管明棠神情严肃的说道。 “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将归罪于人为因素,而发生在那里的暴行以及人为的饥荒,将会成为铁一般的事实,向国人展现出一个事实——地上天堂从来都是并不存在的!是吗?” “老板,” 微微一笑,曾澈继续说道, “徐志摩曾在他的《欧游漫录》中提到苏俄,“他们相信天堂是有的,可以实现的,但在现世界与那天堂的中间隔着一座海,一座血污海。人类泅得过这血海,才能登彼岸,他们决定先实现那血”,他的这一观点曾饱受诸多人士的指责和质疑,我想,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人们到时候,是可以在哈萨克看到血海的。” 考虑了一会儿,管明棠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然后他向下注视着桌上的那份各忘录,他沉默着,只是看着各忘录中的数字。 “嗯……” 将视线从那份各忘录上收回的时候,管明棠在稍作沉默后才说道。 “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如果,这一切外泄的话,我们都将会饱受后世的指责,甚至……” 我们会变成那座血海中的魔鬼! 站在对面望着老板,曾澈自然知道老板纠结着什么,他可以做到对日本人的毫无怜悯之情,那是因为,日本还会出于种种原因,千方百计的去避免大饥荒,但是,在苏俄却是截然不同的。而在另一方面,他同样知道,眼前的老板在原则上对于人头落地是不怎么反对的,但这个不反对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只要公众无法看出他本人与此有什么牵连。 “这种事以前是发生过的,老板,” 面对老板的犹豫不决,曾澈毅然决然地说道。 “毫无疑问,以后还会发生。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我们只能违心的做出一些抉择,即便是魔鬼的抉择。”魔鬼的抉择……在心中喃语着这五个字,管明棠默默的点着一根香烟,深吸一口香烟后,管明棠并没有直接作出决定,而是看着曾澈问道。 “清泉,现在,我们在南洋的工作怎么样了?”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不,了解老板性格的曾澈实际上已经从老板的这个问题中得到了答案——这是一场秘密战争,既然是秘密战争,那么,它就不需要文字上的授权,正像现在发生的南洋的工作一样。 第四百一十七章中南风云(上) 在北回归线以南的印度支那半岛上,有一个狭长的地方——法属中南,或者安南。 这块土地,对于法国人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天堂,从l9世纪中期,他们占领了西贡以及安南南部开始,便在这块土地上生存、繁衍。在这块属于法国人的天堂中,它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枚不胜数的物产,盛产各种象咖啡、椰子、橡胶、甘蔗等热带经济作物,拥有象楠木、红木、紫檀木、乌木、玉桂等名贵木材,埋藏着象煤、铁、锡、铝、锌等大量矿产,生活着如虎、豹、鹿、象、犀牛、孔雀等珍禽异兽。 而这一切的资源,为法国人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同样,也让这个天堂变得让人分别的留恋,但是,现在,这片天堂却正在一天天的没落,死亡与没落几乎是如影相随的。 1940年,此时,对于这里的法国人来说,他们面临着这样一个挑战:要么放弃这块与其他殖民地迥然不同的世外桃源,要么就必须与愤怒南人作一番生死的较量。 越南国民革命军的游击战在北方爆发之后,在短短的几个月间,越南国民革命军便扩张成为一支拥有数万人的、强大的军事力量,甚至开始同法国殖民地军团的正规军开始大规模的正面作战。 而在诸如西贡之类的大城市中,针对法国人的炸弹袭击,更是一日甚于一日,越来越多的法国人开始逃离开这片天堂。 有人逃离,自然也有人来到,坐在吉普车副驾驶位上的孙明惠偶尔的会用余光看着后坐的那名记者,他是从国内过来采访的记者,现在国内是什么样子?家里,又怎么样了?想家!尽管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责任,但是孙明惠依然会经常想起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年迈的父母,或许,家里有大哥、二哥他们照顾双亲,但作为儿子…… 哎…… 注意到前排的孙长官发出的那声叹息,唐德林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开口问道。 “孙少校,你觉得你们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吗?” 作为一名记者的唐德林,是主要向报社要求来越南采访的,采访越南的国民革命军,同时向国内介绍这支争取民族**的部队,而孙明惠少校则是他此行的联络官。 “唐记者,你怀疑过你们会最终收复东北失地吗?” 孙明惠用“流利”的国语回答道,随后他又接着说道。 “我从来不曾怀疑过我们能够最终赢得**,我相信他们……” 手指着路边那些穿着便装,头戴斗笠的国民革命军的战士,其中有许多是女战士。 “他们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或许,我们将会牺牲很多人,甚至需要付出几代人的努力,但我相信,最终,越南一定会赢得**!” 话声稍微一顿,孙明惠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 “如果,中国的同志愿意全力支持我们的**革命,那么我相信,越南的国民革命就一定能够获得最后的成功!” 作为越南国民党的一员,同样也是越南国民革命军的高级指挥官,他和许多人一样,都将希望寄托于中国的同志,而中国也确实给予了他们一定的援助,只不过,作调查部的特工,他知道,现在国内对这里的援助是有限的。但这不妨碍其它人将希望寄托于中国。 吉普车在雨林间的泥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进入了“第三军区”部队的防区。在一个小镇关卡的停了下来,在这里,唐德林看到拦住车的军人穿着于**相同的军装,他们的腰间挂着手榴弹,如果不是他们的帽徽不同,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中**队,但这却是越南军队——越南国民革命军。 “我是总参谋部孙明惠少校!” 孙明惠向他们出具了证件,还有一份司令部开出的证明。 “这位是从中国来的记者,根据司令的指示,我负责陪同他参观采访!” 在检查孙明惠证件以及的时候证明时,那个面目凶恶、满脸胡须的军官盯着唐德林看了半晌,然后突然抓住他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 “!” “唐记者,他是的意思是他很惊讶……”惊讶? “惊讶在这里能够见到外国记者!” 在孙明惠解释的时候,那个看起来模样凶恶的低级军官已经命令士兵给他们拿来几个椰子和食物,然后十分亲热地与唐德林攀谈起来,而这时孙明惠则只是充当翻译,十几分钟后,他们一行人才离开关卡,启程前往“第三军区”总部所在地。 “第三军区是我党建成的第一个游击区……” 在吉普车上,孙明惠向唐德林介绍着第三个军区还有军区的剑始人。 “第三军区司令吴子江也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他率领的部队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打败了法国殖民军,全歼了法国人一个营的部队,在整个越南都是赫赫有名的名将,当然也是法国人的恶梦,不过,唐记者,你应该知道,在法国人的眼中,他可是屠夫般的人物,不过,不要被那些法国人给欺骗了,那些法国人在指责将军的残暴时,他们却从没有想过,他们自己犯下的暴行,在中国,有一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孙明惠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吉普车已经驶进了一座戒备森严的欧式庄园,在庄园内有一栋浅黄色的欧洲建筑,这里就是第三军区的司令部。 在这座豪华的欧式别墅内,唐德林见到了“第三军区”司令员吴子江将军,这是一个双颊凹陷,身材彪悍的军人一一在法国人的报纸上,是一个屠夫,屠杀战俘以虐待法国人的屠夫。 “……几乎每一个法国人,都说我是个屠夫,” 脸上带着微笑,坐在法式的单人沙发上,吸着烟的吴子江在提及“屠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场谈话是用国语进行的,对于很长时间没有说国语的吴子江来说,现在仓促之下,他的国语甚至显得有些生硬,这反倒是更进一步证明了他是一个“越南人”。 “可是,他们从没有说过,他们自己在越南干了什么,他们屠杀我们的同胞,强奸我们的妇女,这就是他们干的事情!” 几乎是从谈话刚一开始,唐德林便从吴子江将军的的态度发现,他是一个强烈的民族主义者,具有不可遏制的排外情绪。对法国人有着非常极端的种族仇恨,主张“把他们彻底从越南铲除掉”。 “……命令工人在车间内修筑了一个地下室,四壁围以木板,地上铺席子,每当他要发泄兽欲的时候,便从女工中任意挑选一名带到这个地下室去强奸,而反抗者会遭到毒打以至解雇——因为那个法国工长知道这两种惩罚都是那些女工所惧怕的。有一次,他遇到了一名强烈反抗的、倔强的姑娘。在他的命令下,四个男矿工把她强行抬入地下室,并按住她的手脚使利比索发泄兽欲。之后,他先捆起那个女工的四肢,然后用粗绳勒在她的身上。第二天的下午,工人们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发现那个女工已经窒息而死。但是,工人们又能够怎么样呢?他们低着头,脸色阴沉地把那个女工的尸体抬了出去,车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们没有抵抗的精神,或者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些磨难……” 提及越南人遭受的苦难时,吴子江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突然,他的手朝着窗外一指。 “月初的时候,我们攻克了那座煤矿,解放了所有的煤矿工人,然后,我命令将所那些该死的,黑人监工_那些法国人从非洲带过来的人,尽管他们自己被矿主所歧视,但他们对于越南人却表现出极为强烈的优越感,将他们全部都吊死,人们的欢呼声可以说明一切,然后抵抗的精神,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弥漫开来,在那座煤矿,我征召了一千名士兵……” “那么,吴将军,对于法国人指责您将法国俘虏变成奴隶,又如何的解释呢?” “奴隶?” 稍沉默片刻,吴子江却带着唐德林朝着室外走去,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这座庄园的后院,吴子江在总院的空地上,十几名带着脚镣的法国人赤着上身,正在挖一个方型的大坑,周围有几名荷枪实弹南士兵在树荫下监督。大滴的汗珠从那些法国人头上落到土里,他们脚上的铁镣发出叮当的响声。 “这些人都是俘虏,他们曾把千百万越南人变成奴隶,现在,他们在这里劳动,不过只是收取一点利息罢了!”说到这,吴子江又笑着说道。“至于他们是不是奴隶,那要看人们是如何理解的,让俘虏作点苦工就是奴隶的话,我想那不过只是那些法国殖民者的看法罢了,他们抓获了我们的同志,又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同志的呢?好了,唐记者,我想,对于这个问题你会给予公平的报道!” 看着身边的唐德林,心知这位唐记者即然能够得到家里的介绍,肯定能够给予“公平的报道”,于是吴子江又热情的说道。 “唐记者,今天上午,正好打了一只老虎,咱们今天就吃虎肉!这几天,你只管在第三军区,随便访问,请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设置任何障碍,中国有句俗话,叫公道自在人心,我想,只要你能公平公正的报道这里的一切,人们自然会了解这里的真相!” 第四百一十八章中南风云(下) 10月l8日的清晨,唐德林一行在二十名骑脚踏车的第三军区士兵的护送下,缓慢朝东南方向行进,在这种雨林道路中,即便是吉普车亦变得的极难通过,和其它人一样,唐德林同样也骑着脚踏车。此时,天下起了大雾,潮湿的空气吹来使人感到有些闷意。渐渐地,雾气在他们面前凝成了白色的屏障,公尺开外变成茫茫的一片,他们不得不停止行进,下车来到附近一个橡胶种植园休息,等待雾气散去。 在这家橡胶种植园中央的宅院处,除去越南国民党的旗帜外,唐德林还意外的看到了一面中国的国旗,这是一座属于华侨的橡胶园,庄园主的名字叫陈助,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黑绸的宽大衣裤。 “唐记者,我的祖父经营的这块橡胶种植园一度被法国红土公司强行买去,而本应分五年付清的钱款被法国人单方面以一块贫脊的位于灰土地带的橡胶种植园顶替,可祖父被逼着在契约上签了字。那块灰土橡胶种植园的面积只有五十公顷,而且产胶量极低。当时祖父万般愤慨地联合了几家越南橡胶种植园主上诉到法院,均被轻易驳回。最后,祖父则含恨死去。” 坐宅前的走廊下的茶桌处,陈助有提及自己的遭遇时,脸上尽是一悲愤之色, “一个月前,我随将军的部队打回这里,从法国人手里夺回了这块橡胶种植园。不过因为受了伤,所以,我只能从部队退役,现在我雇佣着140多名割胶工人。” 手指着橡胶林,陈助用流利的国语对唐德林说道。 “另外,我还购买了一辆卡车。这儿再也不是法国人的天堂了。” 说完,陈助哈哈笑了起来,同时还不断地用手传出口哨的声音,许多工人都放下工具向里跑去。 作为橡胶园的主人,陈助兴致勃勃地给这位来自祖国的记者讲述着他的橡胶种植园,还有这片橡胶园的故事。此时这里的雾气依然很大,站在走廊下,唐德林一行人只能望到胶林淡灰色的边缘。 “陈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带我去参观一下他的橡胶园和工人吃早饭的情形。” 唐德林礼貌的提出他的要求,或许这是一座华侨橡胶园,但对于他来说,这次采访的目的却是为了充分了解这里的一切。 陈助没有任何犹豫,就笑着答应了他的要求。 “瞧您说的,别人不行,您还不行吗?” 说罢,陈助便拉起七岁儿子陪唐德林、孙明惠朝橡胶林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到橡胶林的边缘,他的儿子忽然按着肚子大声哭了起来,陈助尴尬地笑了笑, “唐记者,真不好意思,小孩患了痢疾,要不然,让阮监工陪你们一起去吧!” 吩咐监工陪同唐德林到橡胶林,陈助自己则背起他的儿子走了。 进入橡胶林约二百米左右,唐德林来到一座低矮的小木屋的前面,那是给工人做早饭的伙房。可是奇怪的是,工人们并没有坐在小屋前空工设置的板凳上吃早餐,而是聚集到小屋西面围观什么。 他们看样子很高兴,不停地叫喊着他根本听不懂南话。 “他们喊的是什么意思?” 唐德林问道。 记者的问题让监工的脸上暧昧的一笑,然后轻声说道。 “唐记者,他们的意思是女人的意思……” 临工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暧昧,而那暧昧的笑容,则让唐德林的心底更是疑惑了起来,更何况其中还有许多女工也在一起在旁边叫喊着。这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面带着暧昧笑容的临工故作不知的吱呒着回答道“或许,是工人们在玩一种什么游戏吧。”好奇地挤进人群,向里面望去。唐德林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只见那些工人们围在圈子中间,三个神色慌乱的白人妇女正在几名手持割胶刀南工人的逼迫下脱着衣服,其中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妇女脸上有一道刀痕,鲜血还在流淌。她们被工人的喊声吓坏了,惊恐的眼睛盯着他们手中的刀子,不住用颤抖的声音求饶。而工人显然不懂法语。听了之后反而哄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孙明惠同样有些奇怪地问道。 “长官,她们是部队刚捉来的俘虏。” 见是长官的问题,监工连忙回答道。 “一周以前,法**队被我们打到南方去了,将军就把抓回的法国士兵送去作苦工,把女人分给我们作仆人,这几个法国女人就是派到这儿给工人做饭的。工人都非常仇恨法国人,所以要拿她们取乐。一天前他们就要戏弄她们,被老板阻止了。看来,这次她们恐怕要遭殃了。” 就在这时,那个肥胖的法国中年妇女已经战战兢兢地脱下了她的裙子,许多越南人涌过去侮辱她,有人托起她巨大沉重的**或摸她的下身,还有人拿来绳子丈量她肚子的尺寸,一个越南女工嘻笑着挽起裤脚,比量起她那位可怜的、赤身**地站在那里被人当做稀奇的动物观赏的法国妇女的腿部。”忽然,持刀的工人揪住她的头发,使她向前弯下身子,然后从后面把手塞进她的下身让其他工人观看。工人们发出惊叹的喊声和笑声,又有十几个工人挤过去按同样的方法轮流在她的身上试验,甚至一个越南女工也把手伸了进去。那位法国妇女忍受不了痛苦,呻吟着向前倾倒,但是被几个越南人揪住了。这时候,另外两个法国妇女也被剥去了衣服推到圈子中间。她们看上去都很年轻,似乎是法国文职人员的家属。由于她们强烈地挣扎,几个越南人反扭起她们的双臂,迫使她们接受这种野蛮的侮辱。 眼前的这一幕,只让唐德林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怎么能这样干?” 嚷吼着,唐德林想过去阻止那些工人胡作非为。但是却被孙明惠一把拉住了。 “唐记者,如果你阻止他们的话,你会被他们当作法国人的走狗的。”然后他又悄声说道。“过去法国人糟蹋越南妇女,人民都恨他们。现在这样也并不过分。” “先生,请救救我们吧!” 一个法国姑娘看到了唐德林,竟然发现这个人和其它人不同,于是便发出凄惨的哀求。她的双臂被反扭到背后,头几乎都碰到了地面。一个越南人正把手使劲向她的下身里插着。 听着法国女孩的哀求声,唐德林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猛的甩开孙明惠的手冲上前去,挥拳打倒了正在企图把手全部伸到法国姑娘下身里去南人,又抓住反扭她双臂的两个越南人的头向一起猛撞,在把他们击倒后,那个法国姑娘也摔倒在地上。正当他向其它南人冲去的时候,他的头部突然遭到了一根木棒的袭击。 眼前一黑,唐德林便失去了知觉,然而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被越南人用绳子紧紧地捆绑在一棵橡胶树上。努力睁开眼睛,头部一阵剧痛,同时感到额角淌下冷丝丝的血来,使他一只眼睛的视力模糊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唐德林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什么样的麻烦。雾已经小了一些,他看到孙明惠的手里拿着手枪,监工早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在他们两的周围,上百名暴怒的工人把他们团团围住,手中挥舞着割胶刀,脸上无不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面对愤怒的工人,孙明惠则不停地用越南话向他们解释着,试图阻挡他们。就在这时,那个监工带着陈助和二十名护送他们的士兵匆匆赶来,在陈助的喊骂声中,士兵们把工人驱散了。 “唐记者,真的对不住,对不住……” 一边道着歉,陈助一边用刀切断捆着唐德林的绳子。 “那些个工人,都是从山里来的,性子有点野……” “陈先生,她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她们呢?” 看着地上浑身**的三个法国女人,唐德林的语气中依然还带着些愤怒,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暴行,至于那些越南工人,根本就是一群暴徒,而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作为橡胶园主的陈助对此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一切。 “唐记者,你不要同情那些法国母狗!” 恨恨地用手中的拐杖指着赤身**蜷缩在地上的三个法国女人,陈助神情恼怒的说道,他没想到,在自己这里差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在他看来,这乱子根本就是这几年法国女人引起的。 “你想不出我们受过的苦难,当年这个橡胶园里有七十多个越南姑娘都被法国人糟蹋了,就连十岁的女孩子和临产的孕妇也不放过。如果有人反抗的话,不是遭到他们的毒打,就是被他们杀害了。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们就是要用他们对付我们的办法对付她们,不管谁都一样,让她们也受一受我们受过的苦难。” 说到这里,陈助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可话到这里,他的神情又微微一变,轻声说道。 “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做的有些过分,但是,他们总需要喧泄心中的愤怒……” 第四百一十九章风不止 “……在那里他给我们讲起了他同父异母妹妹贤的遭遇0 1940年8月l5日,他年龄只有二十二岁的妹妹贤参加了要求法国种植园主根据当地气候情况改善工作条件和发给津贴的停工运动,并与另外六个女工一起躺在路上阻止种植园主的车辆进入种植园。8月19日,种植园主调来法**队进行镇压,逮捕了贤和另外六名女工。她们被带到法**营中,遭到了强奸、鞭打的酷刑拷问。法国士兵把她们被打的鲜血淋漓的身子浸到盐水池中,然后将她们一丝不挂地捆起来放到8月酷热的太阳下去暴晒。贤和另外六个姑娘被拷打折磨了三天之后,法国士兵把她们带回了橡胶园。 “那天清晨我带了一笔钱送给那个法国种植园主,请他出面释放我的妹妹。”他回忆道:“当时我的父亲已经病得很重,不能亲自去那里,便让我陪同继母一起到了那个种植园。大约早晨八点多种,一百多名法国士兵押送着贤和另外六个姑娘沿着大路朝橡胶园走来。法国士兵一面走,一面用脚踢她们。我看到她们都非常虚弱了,脸上布满鞭痕,连走路都十分困难。快到通往种植园进口处的大门时,一个姑娘晕倒在地上,法国士兵一涌而上,把她的手脚反捆在一起,然后用一根木棍穿过去把她倒悬着抬进种植园。法国士兵把全体工人都召集到一块空地,拿枪逼着他们挖了七个齐腰深的坑,然后把几个姑娘反缚在木桩上放进坑里,把土填到她们的胸部以下,宣布要杀死她们。我和继母急忙去找种植园主,可是等我们一起返回那块空地的时候,发现贤的两只**已经被法国士兵用刺刀割掉了。在他们的枪口之下,我们不敢反抗,只好默默地收拾贤的尸体。这时,法国士兵把另外六个被半埋在土里的姑娘的上衣撕开,用点燃的树枝慢慢地烘烤她们的**,直到她们惨叫着死去。所有在场的越南人都把仇恨隐藏在心里等待着,而现在复仇的时候来到了。” ……那次虎口脱险的经历使我在以后与越南平民的接触中极其谨慎,同时也认识到了这个民族对法国人痛恨的程度,以及越南国民革命军为什么能够战胜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法国殖民军,尽管我对他们的过分报复心理不甚了解,或者说,全不赞同,但是我想,在某种程度上,作为同样作为遭受异国侵略的中国人,在某种程度上,我是能够体会到那些割胶工人当时的心情的。 在雾气已经散去,橡胶林清晰地显露出来。我最后望了一下那三个已经被割胶工人吊到树上去的法国妇女,然后跟着孙明惠少校离开橡胶园。在开出几百米后的时候,从胶林中传来女人尖厉绝望的嘶叫声,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国民时报》——《中南半岛的风暴》唐德林,民29年11月4日 一篇看似简单的报道,在中国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而言,在中国的事物尚未得到真正解决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发生在法属中南殖民地的战争或者暴行,对于中国人而言,法属中南太远,发生在那里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无论是法国人的暴行,亦或是越南人的报复,至多,对于中国的老百姓而言,不过就是一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忽视这一条新闻,实际上,在已经降下第一场雪的北平,同样有一些人在关注着中南半岛所发生的事物。 “毫无疑问,被丛林覆盖的群峰,就是那条交通繁忙的运输线。……可是,他们的武器与资金来自什么地方的呢?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迷,有人说,他们的武器来自于中国,但却被中国政府所否认,有人说来自日本,但日本至今仍未承认……我从越南国民党军方得知:现在,他们的五个军区,已经发展到36000人,预计到明年将超过90000人,现在北方的游击部队开始向南方进行渗透……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在短短的不到一年之中,越南国民党的军事力量是如何壮大的,如果没有外界力量的帮助,是什么使得他们能够迅速壮大,对于西方人而言,这似乎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但真的是一个谜吗……”当然不是一个谜!或许,外界无从得知是谁在支持他们,但是对于身为调查部部长的曾澈来说,发生的法属中南半岛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一个谜,对于调查部而言,法属中南不过只是南洋地区“特殊战争”的一个组成部分罢了。 放下手中这份出自《国民时报》外派记者唐德林的采访手记的副本,曾澈抬头朝着面前的吴文铮看去,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发生在越南的事情,确实不怎么光彩啊!” 作为一个“文明国家”的一员,政府对于发生在越南的暴行,无论是法国人的亦或是越南人的,自然从来都是站在“文明”的角度上加以谴责,但这并不妨碍调查部继续向越南国民党派出人员,提供武器,提供资金的资助。 “部长,这总是无法避免的!” 部长的问题,并没有让吴文铮感觉到任何异样,作为第六处的负责人,他的工作范围包括南洋与澳洲,自然的也担负起实施“南洋攻略”的责任,而在越南的这场特殊战争,不过只是整个攻略的一部分。 “许多事情都可以预见的,极端的民族主义情绪煽动有利于国民党的工作,毕竟,他们还需要同其它党派争取力量,所以……” “好了!” 点点头,曾澈制止了吴文铮的解释。 “我知道,也能够理解,不过……” 在越南煽动极端民族主义,并籍此发展力量是调查部的计划,而派出的特工不过只是实施那个计划罢了,曾澈当然能够理解,虽说表示了理解,但他的话语还是稍顿一下。 “我们要避免将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 认真的盯视着吴文铮,曾澈提醒道。 “在越南有上百万华侨,华侨几乎掌控着整个越南的经济,如果排外情绪强烈的话,若是把华侨也给排了,到时候,我们可都是罪人!” “部长,我想,只要他们但凡稍有一点理智,是不会敢这么做的,再者……”冷冷的一笑,吴文铮不无得意的说道。“越南**的五个军区之中,有三个军区司令,都是我们的人,在另外两个军区,中高层军官我们的人亦占半数,如果他们有什么诧常的话,我想,最终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军队的走向!” 默默的点点头,曾澈并没有怀疑这一点,将军队牢牢的掌握在手中,是中南工作的中心,谁掌握了军队,谁就能获得最终的发言权,对此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那么……” 稍沉默片刻,曾澈又将话峰一转, “我们现在大马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在乡军人联合会那边的情况如何?” “部长,您是知道的,在大马,华侨占据微弱的优势,而且我们还通过一些相应的渠道获得了印度人的支持,至少可以确保印度人不会站在当地土著的一方,但是……” 看着部长,吴文铮想到驻新加坡情报站的电报,在电报中极为详细的表明了现在在大马碰到的一些问题,于是便用颇带告诫意味地说: “考虑到大马目前的情况,因此,至少在英国沦陷或者大马被他国占领之前,我们在那里,都不可能像在法属中南一样,发挥充分的作用,我想,现在大马的时机暂时还不成熟,如果强力推动的话,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吴文铮的回答让曾澈稍点下头,他心知许多事情在外在条件并不成熟时,强力推动只会适得其反,稍作思索后,他想起之前收到的另一份报告。 “好啦,这事暂且不谈了,你觉得在大马方面,我们的人,同样那些人的竞争怎么样?” “我想,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限制对方的发展,不过,他们毕竟对一些人还是相对有一些吸引力,因此,部长,也许,我们应该从大马官方着手,看看能不能借助大马官方的力量去打击他们……” “你的意思是借助英国人之手?” 眉头微微一跳,曾澈明白了吴文铮的用意,借刀杀人在这个行当里,倒是一个经常采用的法子。 “那,会不会引起外交方面的纠纷?” 现在中国和英国的关系,可以说远没有远去那般协调,尤其是在西南边界线的问题上,更是让中英关系显得有些紧张。 “英国人的刀好借,只怕场难收啊!……” 沉吟片刻,曾澈最终还是吩咐道。 “嗯,你们看看,研究一下,等方案拿出来之后,再作决定吧!” “是,部长!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立即就去着手准备一下!” 在吴文铮离开办公室之后,曾澈却从抽屉中取出另一份文件,打开文件,看着文件上的内容,还是长叹口气。 “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第四百二十章空军突击总队 黎明前的一场暴雨,浇熄了腾冲机场上的燥热,晨风送来一阵阵清凉。11月,是漫长雨季的尾巴,再过几天就要进入旱季了,暴雨将在此结束。 在腾冲机场,这座修建于民17年的机场上,几架12型军用运输机停于机场边,而在飞机旁的草地上,一名佩带少校军衔,胸佩伞兵徽章的青年军官,则不时的看着表,而在他看着着表的时候,在机场边,更多的却是围观的云南本地部队的士兵,他们对这支部队大都投以好奇的眼光。 ¨长官,再过半个小时,第二连就应该到了” 说话的是空军突击总队副队长李敏捷上尉,他同样不时的看着表,极不耐烦地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与队长出自华北集团空降兵不同,他是正宗的中央军校毕业,不过他之所以被选为副队长,其根本原因却来自纸上谈兵。 他是民28号毕业于中央军校,当时他的毕业论文《论伞兵》得到了校方的嘉奖,尤其是引起了空军方面对他的赏识,而这时,空军正在组建伞兵突击,中央空军组建伞兵突击队是鉴于邯彰方面伞兵在收复济南时的出色的表现,为了组建这支精锐伞兵,空军甚至通过协调,从邯彰方面调来了一名伞兵上尉,并任命其为空军突击总队总队长。 打升烟盒,递到李敏捷的面前,宋嘉锋无声地取了一支,然后径直点燃一根香烟,恶狠狠地吸了一口,双眼盯着附近的云南兵,目光中带着几分轻蔑之色。 ¨这些家伙……” 他的目光中之所以带着轻蔑,原因非常简单,龙云以担心引起国际冲突拒绝向江心坡、野人山一带派兵,中央在行多次讨论之后,最终还是断定派出空军突击总队进驻江心坡、野人山,从而确立中**事力量在那一争议地区的存在。 ¨队长,你说,咱们堂堂空军突击总队,现在到好,一下变成守大门的了” 李敏捷抱怨着,这也难怪,空军突击总队可是一支精锐,在李敏捷看来,即便是与华北集群突击总队相比亦毫不逊色,但现在,这支在全军中精选的精锐部队,却即将进入热带雨林,作为军事存在进驻那片不毛之地。 ¨这大门……总是有人要守的” 与李敏捷的抱怨不同,宋嘉锋却知道这一任务的重要性。 ¨如果我们成功了,数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也就收回有望了” 在他的这声感叹中,一旁的5军派来的联络官白树德少校则好奇的打量着宋嘉锋,在他的眼中,他是一副粗壮结实的五短身材,虽说看起来不怎么显眼,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体魄极为强悍,那双露出来的手臂更是带着几处战争疤痕,这只给人们一种极为深刻的印象……不过他投来的眼神,却让白树德感觉到几分不适应,因为在那眼神中,他看到了失望与轻蔑,这却让白树德的神情略显尴尬,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流露出这种眼神。 原因非常简单一一龙主席不愿向争议地区派出部队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是此时白树德胸中涌动着的一个念头做为军人,他当然希望保卫国家的疆土,但是他却不能不服从命令。 就像现在,白树德之所以来到这,同样也是奉龙主席的命令,前来配合这些中央派来的部队,配合他们执行进入江心坡的任务,充当他们的翻译,并且协调当地的马帮为他们带路,毕竟,对于中央军的部队来说,那片深山老林是陌生的,即便是对于白树德,这个山寨头人的儿子,深山老林同样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 就在这时沉雷似的轰鸣响彻了机场上空,几架12军用运输机飞抵机场。 ¨二连到了” 军用运输机正在徐徐降落,它在跑道上轻轻一撞向跑道尽头奔驰,而后掉头向前滑行¨。飞机不过是刚刚停稳,身穿迷彩眼、背负大背囊的战士们,升始走出机舱,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溢满了骄傲与自信。 营军士长管杰立即指挥士兵整队,然后把他们带到一旁的停机坪前。管杰也是来自邯彰,而这些空降兵则都是他按着要求的条件,在全军几十个精锐部队中挑选的士兵,都是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热血青年,都经过长达一年的魔鬼式训练,在训练刚一升始的时候,一共有五千余人,而现在,整个空军突击队,不过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无不是是千里挑一的精锐。 在停机坪前管杰将九十五名重新整队之后,紧跑几步在宋嘉锋面前立定。 ¨报告长官,空军突击队第二连,按时到达,请您指示” 默默的点了点头,宋嘉锋在李敏捷的陪同下,朝着第二连的战士们走去,他的目光扫从战士们的脸上一掠而过,他们收腹挺胸意态凛然,显示出军人的自信和豪迈,向长官证明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他们无不是怀着一个愿望来到这里一一为国家而战 站在队列前,宋嘉锋升始了他的训话。 ¨同志们” 作为全军最精锐军事力量的空军突击队中,绝大多数战士不是三青团便是国民党党员,在这里,宋嘉锋自然用党内的称呼称呼他的战士们。 ¨当初突击队成立的时候,在征选你们的时候,首先的原则就是你们是志愿应召参军的,在随后的半年中,你们经受了最为残酷的训练,在残酷的训练中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望着面前的战士们,宋嘉锋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现在,我们即将进入边境有争议地区。所谓的¨有争议地区”是英属缅甸北部密支那以北的大部分地区也就是江心坡地区,而事实是,江心玻一带从历史上就是属于我们中国的国土,在清末时,英帝国主义列强从我国强占的现在,我们要去收回属于我们的国土……” 看到士兵们的脸绽升充满自豪感的笑容,宋嘉锋继续说道: ¨我们将进驻在那里,沿途向每一个村寨颁布新的政府命令,并委任村长、授予印信,直到进驻新的边界线,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像我们这样一支只有500人、的分队,将去收复并守卫一片平方公里的国土,如果我们成功的话,那么,我们每一个不仅佩上叮当作响的奖章和勋章,它将给你、给你的家人乃至后代带来荣耀更重要的是,我们将会成为被国家和民族铭记的功臣……现在,听我的口令一一全体向后转” 三列横队¨刷啦”一声转向国旗。此时越升越高的太阳正照耀着苍绿色的群山,在战士们面向国旗默默注视着国旗,让他们注视三分钟后,宋嘉锋才再次转向自己。 ¨同志们,看到这片国旗,你们想到了什么?是烈士们的牺牲?是国家的尊严?是民族的自由?现在,你们有勇气和毅力把这面国旗插上被列强夺取的国土上吗?……” ¨有” 震耳欲聋的喝吼声中,战士们裂升嘴向长官微笑,笑得很傻,却有一种立即投入那片蛮荒的丛林,把国旗插上那片国土的渴望在闪闪发光的眼睛里燃烧。 ¨明天,我们将进入那片丛林,把我们的国旗插上那片属于我们的国土,我现在就提请你们记住:只要我们守在那里,那里就是属于我们的国土,只要我们的国旗飘扬在那里,那里就是我们的土地,如果我们撤退了,国旗在我们的手中倒下了,那么,我们每一个人都将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在战士们凝重而严肃的视线中,宋嘉锋知道,战士们的心已经被他打动了,他明白,无论未来面对多么艰苦的环境,他们都将会在那片热带雨林中坚持下去,战斗下去。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官,如果我们碰到英印军,怎么办?” 突然,二连连长丁东杰升口询问道,作为军官他自然不会像战士们那么的简单,在他看来,这场¨进军”充满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你记得在训练场上接受的训练吗?” 凝视着丁东杰,宋嘉锋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点头应声时,又一把夺过他手中的2式突击步枪,这是空降兵的专用装备,整个中央军只有空降兵装备有这种自动武器。 ¨同志们,告诉我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杀敌的” ¨没错,枪是用来杀敌的,任何试图阻挡我们完成的任务的敌人,都是它的目标,用它撕碎敌人的身体,击穿他们的脑袋,这就是我的回答” 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从宋嘉锋的嗓中迸发出来,而在他趾高气扬的向战士们作着动员的的时候,白树德则惊诧的听着他的演讲,在他心中的热血被激荡起来的时候,难免的却又有些担心,万一,万一真杀了英国人,惹出国际争端,到时可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到他的面前,先是敬礼然后报告道。 ¨长官,马帮的王茂财到了,他们在机场外等着你” 第四百二十一章野人山 银白的上弦月慢慢从山巅上露出脸来,把清冽的光辉撒向莽莽丛林和幽幽深谷。月光照耀下的古老丛林中,野兽不安地睁大眼睛,猫头鹰惊慌地咕咕叫着,一队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群闯入了它们的世界。 军官下令宿营,烧起了篝火,火光忽明忽暗,好像一个哮喘病人,很不通畅地呼吸着。潮湿的树枝在火焰中冒着白的泡沫,发出咝咝的响声,腾起大团烟雾,呛人的气味在整个宿营地弥漫开来。寂静的山谷里登时活了过来,人喧马嘶,好不热闹!战士们七手八脚地从骡马上卸下弹药粮草,将身上的武器装备一并卸下!像软泥似的瘫坐在潮湿的地上休息!!疲累的战士们凑着火堆旁抽着烟低声说着话,而就在这时,军官却在一旁叫喊了起来。 “快点起来,不能坐在地上,用帐蓬作睡床,” 在军官的督促下,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只得从潮湿的地上站起来,从背包中取出帐蓬在树木间搭着吊床,在热带雨林的地面上,到下都是蚂蚁和其它的昆虫,若是睡在地上,蚂蚁之类就是爬满战士们的身体,在过去的l2天中,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在雨林中宿营。 硕大的行军锅里,稀粥向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馋得一帮战士们围着锅打着转,帮着倒忙,惹得伙夫高声笑骂不已,火光在人们的脸上跳跃着,投下许多阴影,人们的脸上都是轻松的气氛洋溢在整个营地上空! 而那些马帮的行脚更是笑眯眯的泡着茶砖,似乎在这个宿营地中,此时完全都是一派祥和欢乐的气氛。但是作为队长的宋嘉锋却披一件军衣坐在火堆旁,多日未刮的胡子乱蓬蓬的散在脸上,下巴上围着稀稀拉拉的胡子茬子,与平时白净的样子一点也不象,哪里还有个军官的样子,看上去倒像是个肮脏的马夫。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此时长官的心情极为恶劣,除了传令兵和电台长跟在他身边,其余人都悄悄躲开,不敢轻易打搅他。热气腾腾的稀粥送来了,宋嘉锋却根本没动,顺手就放在火堆边上。紧皱着眉头,一脸惆怅,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地划来划去,边画边喃喃自语,不时气恼的用树枝砸着地,转而又画开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看着面前的篝火,宋嘉锋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自从越过边境,进入第一个山寨之后,路就越来越难走,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路,尤其是现在,他们所身处的是一片直径约数百华里,几乎和小半个云南一样大小的原始森林,在那不见天日,虎吼与狼啸震耳欲聋,落叶及膝的丛山巨林之中,在这片原始森林之中,战士们怀着恐怖的心情,整整走了l2天。 进入原始森林的第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一个战士解开自己的裤角,便发现一条比烟斗还大的蚂蝗,头部已整个钻进肉里去了在向导的指示下,战士们用鞋底吃力的敲打着他,他才松掉口,而他那本来是青黑色的带着黏液的蠕动着的身体,已变成一团鲜红了。 没有人知道它是从那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咬住大家的肌肉,他悄悄的在吸战士们的血,一直把他们吸死。 对于这些陌生的闯入者,冒失地进入这片千年沉睡的土地,他们的大胆,惹恼了山神,他用死亡来惩罚这群闯入者! 然而,战士们的苦难,还不仅仅是蚂蝗,瘴气和毒蚊才是更可怕的灾害,对于热带雨林,宋嘉锋的了解,完全来自于很久之前,在北方商学院时读过的《雨林战》,再也没有其它的知识,甚至更多的战士对雨林的了解来自《三国演义》。 过去宋嘉锋,并不相信瘴气,在他的脑海中,瘴气不过是神话,可是,在这里他却亲身经历到了,像浓雾那样沉重的茫茫云烟,无边无涯的挡住去路,按照向导的说法,部队必须等到中午时分云烟散去,才能通过。 在最初,宋嘉锋曾贸然走进去试探,那云烟带着一种腐臭的味道,一吸进鼻孔,便立刻感觉到有人在头上用利斧猛劈下来,而且胃里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剧烈的搅动,忍不住大口的向外呕吐。 瘴气延误了部队的行程,而毒蚊却使战士们变得衰弱,还有疟疾…… 想着在这里所遭受的一切,此时稀粥被篝火的烤得久了,滋滋地鼓开了花,空气中散发着香甜的焦糊味,一旁的通讯兵正要劝长官先吃饭的时候! 一声响起刺耳的枪声,紧接又是“乒乒乓乓”的一阵枪响,突如其来的枪声,原本正在吃着饭的战士们立即行动起来,原本在火堆旁抽着烟的战士们连烟也没来得及扔掉,连滚带爬的抓过自己的武器警惕地望着树林。 腾地站起来,宋嘉锋一甩手将手中的树枝砸进火堆,冒起一阵清烟,怒不可遏地叫道: “是哪个混蛋开枪?不想活了?怎么回事?”一会儿,值班的军官报告,老虎袭击了哨兵,咬伤一匹驮马,抓走了一个马夫。面对值班军官的汇报,宋嘉锋又是一阵无语,半响,他才下令增加岗哨,在营地周围多烧篝火,野兽怕火,老虎同样也怕火。 “宋长官,在这地方,老虎和毒蚊一样,几百年,就没有终结过……” 注意到宋嘉锋的脸色,王茂财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然后将用压缩干粮和大米煮成的稀粥端到他的面前。 “先吃点吧!在这种地方,这些事情,总得去习惯它,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即便是常年运货的马帮从这走,也是一脚踏在鬼门关上……” 听着他的安慰,宋嘉锋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三口并两口的喝完稀粥,他看着王茂财询问道。 “王老板,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布瓦寨!” 宋嘉锋将视线投向王茂财,他是军统精心挑选的马帮帮主,作为部队的向导,同样也是部队雇佣的驮队,他的马队驮载着用于“收买人心”的货物,这一路上,王茂财给予了部队太多的帮助,若是没有他在一旁的提点,不知会枉死多有人。 同样,也是他负责与那些山寨进行初步的联络,毕竟,他与沿途山寨头人多少大都有些交情。对于山里头的人来说,山外的人就是敌人,布瓦寨的人和其它的山里人一样,都是好斗而又善斗的民族,按照规则,从他们的地盘上通过,要派人送上香烟和布锭,否则就会激怒对方,所以,每到一地,宋嘉锋都会让王茂财先送上香烟和布锭表达诚意,取得对方的好感之后,再慢慢的和他们谈,谈归顺中国的事情。 只要赢得了对方的好感,接下来的一切就很容易,毕竟,这里脱离中国实际统治不过是清末民初的事情,几百年来的统治,多少总会留下一些旧时的感情,更重要的是相比于英属缅甸,这些山寨更亲近于中国,就像靠近中国的那些山寨和国内的寨子之间大都有姻亲关系一般,这一路上,正是借助这种亲近感与山寨间的姻亲,才成就游说他们重归中国o “宋队长,您说,咱们什么时候能碰到英国人?” 坐在宋嘉锋的身边,白树德有些紧张的问题,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旧八莫土司所的辖地,距离英国人的实际管辖地是越来越近了。 “我不担心英国人!” 摇着头,宋嘉锋认真的说道。 “我担心的是钦人、克钦人还有克伦人!” 看着面前的篝火,宋嘉锋认真的说道。英国人对缅甸实施的是分而治之的政治,他们对缅族居住区实行的是直接统治,对山区实施的间接统治,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他们从来没有严格管理过这里,不过出于分而治之的需要,几十年来,他们专门培植特定的群体,比如克钦人,英国人在克钦人中征召士兵,利用他们讨伐其它反英山民,以维持在缅甸的统治,而克钦人,也是山民中的亲英族群,在这里存在着许多克钦山寨。 宋嘉锋的担心让白树德的眉头猛的一皱,他稍思索片刻,然后说道。 “宋长官,如果担心的是这个的话,那如果要是有克钦人攻击咱们的话,那咱们就得狠狠的往死里打他们……” “嗯?” 眉头微微一扬,宋嘉锋看着白树德,对他的建议感觉有些诧异,原本他可是主动谨慎行动的,怎么这会态度又猛的一下来了个大转弯。 “宋长官,对于山里人来说,只有打痛了,他们才知道痛,不打痛他们,一味的示好,只会适得其反,这山里人都是一个样子,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就是先有擒再有放,要是不打一仗显出咱们的威风,照现在这里的地形,若是有人断了咱们的道,估计不等英国人动手,这老天爷,都能把咱们这些人给收了!” 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是这些天在热带雨林中噩梦般的经历,使得白树德明白,现在他和这支部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可能在这里独国,尤其是在现在进入野人山之后,在这里可没有人认他这个三洪头人儿子的身份。 “打……” 双眼眯成一条缝儿,宋嘉锋的脑海中却在那里思索着,如果真的大打出手的话,到时候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在国内的动员总归是动员,但在南京出发前,南京已经清楚的指示它,要慎用武力以避免形势恶化,…… 第四百二十二章元首的决定 “……黄昏,柏林的各个教堂都敲响了钟,做完礼拜的回家的人不停的向那些身着军装的帝**人致敬,他们征服了法国和大半个欧洲,足以赢得人们最崇高的敬意,……在丹麦被占领后,柏林的市场倒是曾繁荣了一阵,大量原本销往英国的鸡蛋、牛油、炼乳和咸肉被运往德国,其价值达8000万克郎之巨,再加上从挪威运来的青鱼,大大缓解了柏林的食品危机,与英国民众在民29年窘迫的处境相比,德国人民的生活达到了最高水平,从被占领国家运来的大量农产品、肉类和奢侈品繁荣了德国的市场,尤其是从9月底开始,每周又平均有2。5列火车载满荷兰的农产品抵达在柏林郊区的几个车站,通过被占领国家支付的巨额占领费,使得德国得以将富得流油的西欧国家的消费品市场搜剑一空。。” 共和29年l2月l4日《国民时报》《万字旗下的勃兰登堡门》 一场冬雨令柏林的狂热中多了一丝阴冷,曾喧嚷的柏林在冬雨的冲刷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的清新,清新的空气使得几日前英国对柏林轰炸时残留的火药味完全散去,但散不去的却是柏林民众心中的阴影。 法国的投降固然让柏林人很是兴奋了一段时间,人们纷纷议论说同英国的和平大概也要实现了,但是随后光临柏林的并不是英国的特使,而是皇家空军的轰炸机,每隔数日十几架或几十架“英国空中强盗”的轰炸机飞抵柏林,总会提醒着柏林以及整个德国——英国的抵抗在继续。 与威廉广场的总理府的大阳台上,一个个头不高,身有些有消瘦、稀薄的头发留着偏分头的男人,他个子不高,体格很不匀称:上身相对地显得太长,而那两条腿却很短。他的身上只戴一枚徽章——普通的、士兵戴的铁十字章。 此时,看似在思索的他,每当看到威廉广场上,为提防“英国空中强盗”而升起的防空气球时,眉头总是会紧锁成一团,这些防空气球在提醒着他,他和第三帝国正在遭受什么样的羞辱。 旨在占领英国本土的狮计划失败了! 在去年就失败了!尽管现在民众们并不知道,但是事实上却是,早在几个月前就完全放弃对英国的占领,而在对英国的进攻遭到挫败后,他已经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个方向,另一个国家,也许,那里将会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胜利,将让德国民众再一次陷入对胜利狂欢之中。 “我的元首!” 一个个头同样不高,戴着眼睛人走这个男人的身后,恭敬而谦卑的喊了声。 站在阳台边的男人回过身来,神色中带着些许不满,没有任何人喜欢在自己思考时被人打搅。 “里宾特洛甫,有什么事吗?” 转过身离开了阳台,希特勒走进了宽敞的会客室。 “我的元首,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已经向驻南京以及驻东京大使发出的密电,相信,很快,中国以及日本两国都会对我们要求作出回答! 里宾特洛甫这位香槟酒商出身的外交部长,看着眼前元首,语气或表情尽显谦卑之意。 听到里宾特洛甫的话,希特勒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里宾特洛甫,你觉得的他们有可能会拒绝我们的提议吗?” 看着里宾特洛甫,希特勒开口询问道,对于东方的那两国家,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希特勒总算是充分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如果他们拒绝的话……那么,我们应该选择谁呢?” 在希特勒看来,未来,也许德国将不得不面对一个选择,是中国?亦或是日本?对于德国而言,这是一个选择题!去年九月,就在德国等待着同日本缔结同盟条约时,中国在领土问题,同法国以及英国发生了激烈的外交冲突,而面对这一冲突,尽管当时里宾特洛甫希望尽快同日本达成协议,但希特勒还是选择了观望,甚至在中英发生激烈的外交纠纷时,特意要求贝当政权在广州湾以及在华特权问题上作出让步,以争取中国的好感,甚至不惜暂缓同日本签订条约,当然,当时日本国内对是否缔结军事同盟而产生的争执,同样也是同盟条约未能签字的原因。 “我的元首,我想雷德尔元帅更态看到日本的舰队在太平洋上牵制美国人军舰!” 作为德国外交部中“亲日派”的核心,出于德国的利益,里宾特洛甫一直试图将日本纳入德意的战车上,在这个时候,他精明的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借助海军总司令的名义,指出了日本对德国的意义,日本对德国的意义在于其拥有世界第二的海军。而这对于海军力量薄弱的德国而言,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而里宾特洛甫之所以如此谨慎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眼前的元首,不仅希望日本成为德国的盟友,同样也希望中国亦是德国的盟友。 “里宾特洛甫,日本的海军确实对德国有所帮助,但是,相比于日本有限的军力,中国却可以动员数千万军队,这恰恰是我们以及日本都无法做到的!” 因在中国派出有军事顾问团的原因,希特勒能够更为直接的了解到中国的战争潜力。 “两年前,日本人不过只动员了不到一百多万军队,就几乎耗尽了他们的战争潜力,但是相比之下,那时的中国虽然工业落后,军力薄弱,但依然击退了他们,相比于其它任何一个国家,中国都拥有取之不尽的人力资源,当然,他们还拥有丰富的矿产,根据顾问团的报告,现在,中国的军事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日本,而考虑到他们同苏联之间的冲突,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将会是一个可靠而且稳定的盟友!” 之所以对同中国结盟抱有非常大的兴趣,在希特勒看来原因非常简单,中国的战争潜力远远超过日本,他们拥有超过日本的工业生产能力,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中国与苏联、与英国之间的矛盾,都是德国所需要的。 对于德国而言,德国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彻底捣毁不列颠亚洲殖民帝国以及苏俄东方的盟友,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来,在希特勒的眼中,中国都是一个极为合适的合作伙伴o。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相比于日本,中国更依赖德国,我们对中国政府的影响力也是空前的,因此,如果我们能够促成中日两国达成协议,里宾特洛甫,那么,我们将赢得整个亚洲!” “但是,我的元首!” 尽管一直以来,里宾特洛甫绝不是依靠着一味的迎逢拍马而成为德国外交部长,尽管只是香槟酒商出身,但是他却有着自己的外交手段和外交眼光,从英德协定的签字,为德国扩大海军剑造了条件,再到德日意国际协定以及随后吞并奥地利、捷克的行动,无不都是由其通过外交手段达成目标o。 “在亚洲,中国和日本,这两国家的对立,就像是欧洲的德国与英国之间的对立,是不可调和的,在中国人看来,日本是其最危险的敌人,而在日本看来,中国威胁着他们的满洲,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不可迫使日本撤出满洲,或者中国放弃满洲,因此……” “里宾特洛甫!” 出言打断里宾特洛甫的话,希特勒却继续说道。 “正是因为中国和日本的对立,使得即便是我们同日本达成同盟,却无法同中国达成同盟,那么,这个同盟也将是一纸空文!” 对于外交,希特勒有着他自己的理解,同样也有着他自己的看法。 “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到中国和日本的对立,也正因如此,即便是我们同日本成为了同盟,如果无法确保中国问题,那么日本在未来是不可能在战场上协助我们的,他们必须要考虑到中国的威胁,在中国的威胁没有解除之前,显然,他们是不可能把力量投入在苏俄,或者太平洋的!到时,这个同盟就会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的元首,这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来回的踱着步子,希特勒的眉头依然紧锁,里宾特洛甫说的是事实,这确实非常困难,甚至可以说,可能性极为渺茫,因为两国间的对立并非只是简单的利益之争,而是领土上的冲突。尽管明白这一点,但是作为第三帝国的元首,他必须要千方百计的确保德国的利益。 或许,对于苏俄军队的战斗力极为蔑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反对德国应该需要一个盟友,在另一个方面配合德国的进攻。 “确实,这是极为困难的,但是,里宾特洛甫,为了德国的利益,我们总需要进行一些尝试!而且,这样,对于我们而言,同样也存在着一个有利的地方,无论是中国,亦或是日本,他们都不愿意看到对方成为德国的盟友,同时,他们又不可能成为英国的盟友,日本人渴望得到英国的殖民地,而现在,中国的更是试图采用武力收回被英国控制下的国土,无一例外的,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帮助,这意味着,我们也许可以在谈判桌上得到更多的承诺,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 如果中国拒绝了呢? 看着来回踱着步子,神情严肃的元首,里宾特洛甫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果中国拒绝同德国结盟,那么,也许元首会因此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到时……但中国会拒绝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老牌帝国主义者的决 世局纷争不断,当时光即将进入民三十年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目睹着纷乱的世界局势,都会冒出这般的念头。 在欧洲战争依然在进行着,曾经的欧洲大陆强国,法兰西在短短一个月中灭亡了,再次崛起的德国几乎占领了整个西欧、中欧,纵观整个欧洲大陆,要么被德国占领,要么是德国的盟友或者友好邦国,德国统治着整个欧洲大陆。 获得大陆胜利的德国依然在对英国实施着轰炸,在大西洋上,越来越多的德国潜艇从海底出击,击沉一艘又一艘英国商船。但英国依然在坚持。 战争、死亡、毁灭似乎在这一年构成了一首协奏曲,一首元旦的交响乐,在这个世界上演奏着,当欧洲旧大陆被战争的烟云笼罩着的时候,在美国人继续观望着的时候,在亚洲,战争的阴云,似乎同样在亚洲的上空笼罩着。 “中英第三次外交谈判破裂!” “缅北未定国界风云再起!” “军事代表团应邀访问德国!” 元旦刚过,一条条新闻不断的在中国的南北大地上引起截然不同的反响,而相应的对于国人而言,这些新闻所引发的外交剧变,似乎是中国跃居为“重要国家”的一种体现。 十年前,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中国人可以意料到,现在中国的国际地位竟然如此的“高涨”,似乎在一夜之间,中国不仅成为一个“重要国家”,更成为了一个强国。 在这一年元旦,中国的钢铁产量第一次超过1500万吨。中国制造了l5。8万吨成套机械设备,中国制造t27。5万辆汽车以及5000台重型拖拉机,中国制造了78。5万吨商船……一个个数字,而在这一年,中国的工业生产总值超过400亿法币,首次突破国民生产值之半,一个个数字,无不意味着一个现实——中国已经初步成为一个工业国家。 在某种程度上,而这些意味着工业变革的数字,就像是一个国家的肌肉与骨骼一般,为这个国家注入了底气,使得这个国家可以在关键时刻,用外交上的强烈,来表达自己的态度,就像与英属缅甸的领土争端,尽管持续数月的领土危机并没有影响到中国对英国的贸易,但是领土危机却直接导致中国的外交发生了变化。 “我们将同德国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 在南京的新年宴会上,作为国民政府委员长的蒋介石首先表明了他的态度,在对德**事顾问团、德国经济顾问团以及德国专家组的致辞中,他的敬酒词在南京的外交界引起了轰动,也就是在这一天刚过,南京外交界的外交官们突然得到一个消息——应德**方的邀请,中**事代表团将访问德国。 军事代表团的访问,并不足以为奇,毕竟中德两国的军事合作已经持续多年,但真正让人好奇或者说关注的的却是以外长王宠惠一行的访问,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中国将有可能倒向德国的怀抱,成为德国有盟国!” 在南京的美国领事馆内,卡尔爵士,这位英国驻华大使用略微感叹的口气,看着詹森大使不无认真的说道。 “我们可以想见,一但中国成为德国的盟国,那么无疑将意味着亚洲将再一次陷入战乱之中,届时中国人不仅将染指东南亚,甚至菲律宾、印度,都将面对来自中国的威胁!” 作为英国驻华大使,卡尔非常清楚自己所面对的现实,他所面对的现实是——英国不可能给予他任何实质性的外交支持,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大英帝国的余威,但偏偏现在的问题是,中国人对英国并没有多少好感,尤其是那位委员长,甚至根据他所收集的信息来看,蒋介石对于英国从来就没有任何好感,更多的却是不满,更是多次在公开或者半公开的场合称英国为是老牌帝国主义,第一个特点是狡猾,第二个特点是自私,第三个特点是专门把压迫和剥削别的民族作为英国的外交政策。 可以说对英国可谓是饱含敌意,在这种情况下,卡尔以及伦敦现在几乎已经认定中国与德国的接触,无不意味着中国即将全面倒向德国,而根据伦敦的指示,他必须要挽回这一切,但在伦敦不可能给予他任何支持的同时,他唯一能依赖的就是与美国达成一致,共同向中国施加外交压力。 “卡尔爵士,我想,现在的局势,并没有您所说的那么恶劣!” 对于极了解中英两国间纠葛的詹森来说,他清楚的知道,卡尔对中国的敌意是缘于何处,同样也知道中国对英国的敌意根源在那,出于外交上的谨慎和需要,他既不可能完全支持英国,也不可能支持中国。 “现在,中国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尊严!” 迎着卡尔的目光,詹森看着他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英国和中国矛盾的根源在于,英国占据着香港、以及中缅边界线争执,还有贵国试图操纵**的**,这一切,正是中国对英国持以敌意的根源……” “詹森,您必须要看到的是,中国人正在对外扩张,现在他们不仅占领了广州湾,支持印度支那的叛乱分子,现在,他们更是把军队派到缅北,甚至更准备集中部队进攻**,这势必将引起**国家的恐慌!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中国与英国的问题,而是中国即将成为亚洲战争策源地的事实危机!” 多年来,为了侵略**,英国长期在“主权”和宗主权两个概念上玩弄花招。但是,英国官方仍然不得不长期承认“中国对**拥有宗主权”,但是自“广州湾”危机,尤其是中缅边界问题暴发之后,英国更是在国际场合公开声称**是“**国家”。 “事实是,即便是贵国亦不能否认,**是中国的一部分!而且在中英间历次所订条约,都承认**为中国主权所有,卡尔爵士,在华盛顿看来,现在,英国不应该在这些问题上与中国发生冲突,英国更应该集中精力,对付最强大的敌人!” 来自华盛顿的指示非常清楚——确保中英两国不暴发大规模军事冲突,务必使两国于谈判桌上解决当前的纠纷,从而避免中国彻底倒向德国,并同德国签署同盟条约。这才是詹森的任务,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游说英国应该避免进一步刺激中国。 “但是,詹森大使,英国是不可能牺牲殖民地的利益,去讨好中国的!” 面对詹森的直接,卡尔同样直截了当的道出了伦敦的底线。 “而且我们现在确实在保持克制,我们甚至没有派出军队进攻入侵缅北的中国人,更没有对中国提出任何军事上的威胁,但是,所有的示好,却被中国视为软弱,我想……”话声稍沉,卡尔注视着詹森说道。“英国目前所做出的牺牲,是无法避免中国倒向德国的,现在,中国的外交部长已经飞往德国,他会在柏林与德国达成什么样的协议呢?我的朋友……” 双眼闪动着异样的神采,卡尔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等到中国人把炸弹扔到德里或者马尼拉的时候,再去阻止的话,那么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一切还能够挽回!” 卡尔的游说换来的是詹森的沉默,他心知或许卡尔有些危言耸听,但这并不是没有一丝可能。 “卡尔,不要忘记一点,中国用激化同贵国的关系,成功的拖延了去年德国与日本的结盟,从这一点来看,中国的行为无疑是有利于贵国的!” 詹森出言提醒着对方时,在内心里却忍不住思索着,此事中国为什么派出王宠惠访问德国,难道,中国真的有可能倒向德国吗?准备同德国达成同盟吗? “一个作为德国盟友的日本确实令人担忧,但一个作为德国盟友的中国,同样也令人警惕,詹森,现在的亚洲,目前唯一的平衡来自于中日两国间的潜在的冲突,正是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在维持着这里的平衡,如果,在德国斡旋下,中日两国达成谅解,那么,我们必然将失去整个亚洲!; “是的,目前的形势确实如此!” 点头赞同时,詹森又补充道。 “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对中国政府继续持以友好的态度,从而避免发生,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如果贵国不能面对现实的话,那么,中国必然将倒向德国!” “如果,中国人要染指菲律宾的话,那么,美国还能如此冷静吗?” 一声反问,卡尔又继续为自己辩解道。 “现在,我们所需要的是在还能够挽回的时候,结束这一切,比如……” 就像是任何阴谋的协商一般,卡尔将声音稍稍放低,然后看着詹森说道。 “比如由一个对美国以及英国持以友好态度的人组织新的中国政府,我想,这是现在解决这一问题最好的选择!” 眉头微微一皱,詹森的心底甚至感觉有些反感,但在反感之余,他却强调道。 “汪精卫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詹森!” 眨眨眼睛,卡尔微微一笑,不无得意的说道。 “中国,并非只有一个汪精卫!我的朋友!” 第四百二十四章军人的看法 进了元月,与全国各地的任何一座城市一般,此时的北平到处都是一派浓浓的年味,虽说离年还早着,但是在长安街祝年的大红灯笼已经挂上了,市场上也一天比一天的热闹了。又是一个好年景!似乎,对于国人来说,打从民27年停战以来,这两年年景一直都还不错,在农村,尽管农药、化肥、良种的推广带来的农业丰收,因企业大规模的收购,并没有导致粮食、棉花价格的暴跌,在农民收入颇丰的情况下,农村工业消费品销量日增,这更刺激了国内的工业的发展。 欧战的爆发与日本关系的冷淡,造的进口锐减又刺激了国内工业的迅速跃进式发展,大量的新建工厂不仅吸引了大量市居民,同样也吸收了大量农业剩余人口进入工厂,工人的激增以及工人收入的增加,也在刺激着经济的发展,一个良性的内部经济循环体系正在缓缓的发挥着其效力,一点点的改变着这个国家。 在这大好的年景下,人们不仅对未来的生活满怀着希望,同样在这个岁末对未来寄托着太多的希望,而所有的希望又反应在市场上,市场的热闹似乎都在反应着人们的心理,希望! 但是在希望涌现的同时,人们却又看到了危机,就像最近数月,江心坡、野人山不断浮现于报纸上,空军突击总队进驻江心坡、野人山一带修建边防前哨,英国多次抗议,此时外交上的纠纷似乎大有演变成战争的可能。 无一例外的,人们只要一想到边界纠纷,脑海中就会自然浮现出“达里冈爱突边境冲突”,尽管那场冲突是以中国取得“胜利;而结束,但是,对于同不列颠暴发冲突,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充满底气,以至于在许多人看来,这一次中央似乎有些太过莽撞了。 “这一次中央似乎有些太过莽撞了吧!; 在北平的“军人;旅馆的一个小房间里,放下手中的报纸赵维国看着面前的方裕民,用一种略带些许感叹的口气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方裕民反问一声,他们两个人都是奉命从基层部队调往参谋部报告的,暂住于“军人旅馆;到也再正常不过,军人旅馆是大多数军人在北平时常驻的旅馆,是北平市荣民协会名下的一家旅馆,他们住的是一个小房间,但房间里却放得下许多家具:一张写字桌,两把圈手椅,一只铺着浅蓝色床单的床,另外一张桌子——这是一张小圆桌,放在屋子中央,正对着一盏从天花扳垂挂下来、罩着天蓝色布灯罩的电灯。 半开着的门通向浴室,而这会方裕民就在浴室的马桶那里坐着。 “我们能打败俄国人,收回达里冈爱,中央凭什么就不能收回江心坡和野人山?; 嘴里叼着烟,坐在马桶上,作为华北集群的一名少校,对于这件事,方裕民的看法到是和很多人一样。 “要知道现在英国人,被德国打的喘不过气来,连不列颠老家都差点没守住,估计在缅甸连几个师都动不了,要不然,他们会光在嘴上抗议,若是真的大打出手,吃亏的肯定是英国人……; “吃亏?; 摇着头,赵维国认真的说道。 “这种事情,还真没有吃亏这一说,就像咱们,表面上打败了俄国人,在达里冈爱占了便宜,可实际上,你也知道,过去,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无非就是防着日本,可现在,苏俄和日本一样,都并列的头号假想敌。; 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赵维国继吃着用托盘盛着的花生米,他并不吸烟,但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却喜欢在嘴里吃点东西,而这花生米和一旁用油纸包着的烤鸭,都是他们特意买来的下酒菜。 “反正都是敌人,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坐了下来,方裕民弯腰给皮鞋擦起了油来,因为明天就要去参谋部报道的原因,所以,他需要把皮鞋擦亮,毕竟,参谋部不同野战部队,在野战部队,没有人会记较皮鞋亮不亮,再则,在那里他穿的都是野战靴,而在参谋部,有那位参谋长在,这皮鞋就得擦得蹭亮。 “就像现在中央派兵进攻江心坡、野人山委任地方官,修建哨卡一样,表面上看来,是有那么点冒险,毕竟那是大不列颠不是,可实际上,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将来,等英国人从欧洲抽开身,比如说同德国达成停战条约,到时候,咱们再想收回来,没准就真得在那原始森林里头和他们大打出手,那里像现在……;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一边说,赵维国一边拿起桌上的酒瓶,然后,直接拿过两个茶杯,往茶杯里倒着酒,至少,今天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假期。 “那么,你说说,还能有多复杂?; “不是复杂不复杂,问题在于,情况不一样,苏俄和英国的情况不一样。;一边倒着酒,赵维国一边解释道。“咱们和苏俄发生冲突的时候,美、英、德、意甚至日本,哦,还有法国,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是站在咱们这边……” “那是信仰的问题!; “没错,可,咱们若是和英国发生了冲突,除了德国,谁会站在咱们这边?; 倒了一茶杯酒,递到方裕民的面前,赵维国继续说道。 “外交,这一次,咱们在外交上,没有得到普遍的支持,所以……; “外交?那不过就是哄骗弱国的玩意罢了,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英国根本就抽不开身!所以,中央切入的时机没错!来,先喝一个!” 嘴上嚷着,方裕民喝了一口烈酒。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激动地大声说着,赵维国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自己的同事说道。 “表面上看,时机是正确的,可实际上,现在中央却犯了大错!; “大错?; 喝着酒,方裕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赵维国问道。 “得啦。咱们喝酒吧!; 赵维国显然没有继续喝酒的意思。 “你听我说!; “我这不是在听嘛!; “你看,在时机上,表面上看来,现在英国无暇东顾,中央趁机派兵控制江心坡以及野山人,那里过去是三不管的真空地带,英国人在那也没有军事力量,既然造成了既成事实,即便是将来,等英国人抽开了身,他们还能怎么样?为了那片三不管地带,和咱们大打出手?到时候,他们估计还真得认真考虑考虑,即便是外交上他们不承认,却也无法改变咱们控制着那里的事实,这就和麦克马洪线一样……; “没错,我敢说,中央就是打着这个念头!; 用匕首刺上一片鸭肉,方裕民点头说道。 “所以,我才说,中央的算盘打的精明,不单能收回几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更重要的是,还能让国人看到,中央对外也是有所作为的,你看最近的报纸上,可不都是给委员长歌功颂德的,这势头,现在可是直追咱们司令啊!; “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从军装的口袋里摸出一支自来水笔来,旋下笔套,然后赵维国又拿了一张纸写下去。 “英国、美国、德国、意大利……这什么意思?; 看着赵维国在纸上写下的这几个国名,方裕民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在商学院的时候,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出言抱怨着,赵维国拿着笔在纸上划了几条线。 “现在,咱们这一出兵,可不仅仅只是出兵的问题,这直接牵涉到了……; “你是说,国家的同盟关系?; 打断他的话头,方裕民把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开口说道。 “没准,没准,中央原本就计划作为德国的盟友!毕竟,现在中央和德国的合作可以说是……; “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 点着头,赵维国以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气愤的口气说。 “咱们中国不过是刚有那么点肌肉,而且东北那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冒然的同德国结成同盟,这未免也太过于仓促了,如果中国真的成了德国的盟友,没准,咱们中国就是上次欧战时的奥斯曼帝国……; 上次战争中的奥斯曼帝国是什么结果,方裕民自然非常清楚,他们不仅失去了几乎欧洲全部的国土,更失去了整个中东,甚至就连国家都成为了历史。 “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稍作思索,方裕民摇着头说道。 “可是现在的形势,也和上一次战争不同,上一次德国是两面作战,而现在法国已经战败了,而苏俄更是同德国签定了互不侵犯条约,……; 放下手中的酒杯,方裕民有些固执的说道。 “所以,我想即便是德国赢不了,至少也输不了,更何况,咱们的实力总比奥斯曼强上不少,而且,德国牵制了英国,如果咱们和他们结成同盟,那几乎整个南洋还有印度不都等于向咱们敞开了大门了吗……; “这是狂妄……; 打断他的话,赵维国感觉到自己的满腔怒气已经消失,他甚至都无法想象,自己的老同学,这是怎么了,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吗? “你别忘了一点,亚洲不光只有一个中国,列强,也不仅仅只有一个英国!; 第四百二十五章好事临门 “这是倒一件好事!”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李璜随意的喝了一口茶,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 “什么倒是一件好事?” 眉头微微一扬,管明棠诧异的看着李璜,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等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了!” 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没有理会主任的诧异,李璜看着主任又继续说道。 “主任,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理由了!” 诧异抬起了浓眉,管明棠已经明白了李璜的意思了,他将视线投向桌上的日历,只见日历上赫然写着”l月15日”,现在已经是l月15日了,再过五个月,这场战争就会迎来它真正的**,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此时,日本应该已经占领了法属中南,而现在呢? 从中国关内撤军的日本却一直沉寂着,他们在东北兴建着一座座旨在为扩张服务的工厂,上百万日本陆军已经摆脱了老旧的武器,越来越多的新式武器正在源源不断的武装着他们,日本正在积聚力量,而未来这支力量将投入到什么地方? 在深思中,管明棠的身躯仰坐回那张清代的圈椅中,听着李璜在那里讲什么。 “现在,是时候与南京决裂了!” 决裂! 蹙着眉,管明棠并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扶桌,站在那里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他下意识里抬起头来,望向窗外,如果与南京决裂的话……到那时,那些曾信任自己的民众会有何想法呢? 办公室内安静了很长时间,扶着桌沿,管明棠神情复杂望着窗外的风雪,这雪,越下越大了,这寒风许就是当前的时局吧!忽然他开口问道: “为什么?” 一直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李璜,沉默片刻后回答道。 “我们以前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不同南京决裂,不让日本人看到中国将有爆发内战的可能,那么,他们是绝不会北上的,他们不北上,我们就没有机会。” 皱起眉头,管明棠的脸上浮现起浓重的自嘲,似乎是在嘲笑着自己。 “你应该知道,过去,我们教导我们的同志,要忠诚于国家,要忠诚于国民,我们曾自豪的向所有的国讲述我们的信念——忠诚国家,服务国民,但是现在,我们却要推翻的,却是我们当初立下的誓言……”“当人们不再忠诚,我也要时时刻刻看护着自己的祖国……” 默默的在心底念叨着这句歌词,管明棠却觉得这句歌词就像是在抽着自己的脸,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让人笑不出声的笑话。 “主任,现在,这是国家利益的需要。” 杨永泰在一旁劝说道。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实际上,早在当初制定了那个策略之后,他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的选择,不过他同样也清楚这个选择对南京、对国民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最沉重的打击。 “也许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其实……我知道,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但是……” 默默的望着窗外,管明棠的双唇微微翕动,然后平静的说道: “如果我们利用这个借口,与南京决裂的话,到时候,后果恐怕超出我们的想象,也许很多曾支持我们的民众,会站出来反对我们,也许……” 甚至可能会真的导致内战! “主任,我也是同样这样认为的,但是国家需要我们这么做。” 面无表情的李璜继续回答道。 “我向来觉得,为了大局,适当的牺牲是极为必要的!” 适当的牺牲……暗嘲一声,管明棠又一次将视线投向窗外的风雪。 “也许,我们的选择并没有错,但是,只是我开始对某些变化感到强烈的厌恶,我的厌恶在于…… 转过身来,看着办公室内的众人,管明棠轻轻叹息,感慨说道: “每天清晨醒来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终于也变成我所鄙视的那种人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 一声感叹之后,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但是,仅以反对南京与德国结盟一事,作为决裂的理由是不够的!” 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的心底却像是长松一口气般,整个人似乎解脱了,在这一瞬间,他作出了决定,现在,良知必须让步于理智,理智告诉他,这个选择是没有错的,这是为了国家的最高利益。 “先生,反对中央与德国结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一个事由罢了,随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尽管李璜的语气显得有些平缓,但却态度却格外的坚定。 “我们不可能,直接挑战中央的权威,这只是一个理由,而且对于外界而言,我们必须要保持自身的形象,我们从未曾参与过任何政治上的肮脏之事,而之所以反对南京与德国结盟,是出于国家根本的利益的考虑,所以我们不得不站在南京的对立面上,而我们的强烈反对,势必将会激起南京方面的警惕,毕竟,对于南京而言,我们根本就是一个军阀,而对于军阀而言,他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理由。” 微微皱眉,片刻后管明棠开口说道。 “到时候,如果南京公开表示将不与德国结盟呢?” “要求中央遣散德**事、经济顾问团,停止与德国的合作,从而确保中国在国际上保持绝对中立!” 这正是杨永泰的”杀手锏”,在道出第二步棋的时候,管明棠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 “这是南京不可能接受的!” 在过去的多年间,德**事顾问团给予了中国太多的帮助,而出于国防上的需要,南京方面有可能主动遣散军事顾问团?并且停止与德国在经济、工业上的合作吗? “南京接不接受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分歧越大,争执越多,爆发冲突的可能性就越大!” 用力的握着手中的杯子,李璜的声音微微一冷。 “如果还不行,到时候,就在什么地方看看能不能制造一起冲突!” 一句话看似简单话语,却令办公室内的温度骤然急降,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冷意,以至于连管明棠都转过身,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璜。 “当然,那只是最后一步,不得已的一步……” 面对众人投来的视,李璜缓缓闭上了双唇,依旧清湛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的波动。 “制造冲突我看还是作为各用方案吧!咱们中国的血流的够多了,完全没有必要再流血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在另一个方面做些文章!” 始终沉默在旁的曾琦,这时候忽然开口说道。 “在结束”训政”上作些文章,现在,三省各级国民代表会议已经实施两年了,咱们也算是有那么些经验,我看,咱们应该在这方面提出要求,要求中央结束”训政”,籍此,可以进一步激化与南京方面的关系……” 听着曾琦的建议,管明棠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就这么办吧!” 在道出这句话之后,办公室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管明棠轻轻揉弄发涩的眉心,静静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片,仿佛陷入某些久远的回忆之中。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记得,曾几何时,千方百计的维持中央的权威,维护中国的统一,是我们最根本的信念。” “本国家主义之精神,采全民革命的手段,以外抗强权,力争国家之**与自由,内除国贼,建设全民福利的国家……这是我们的理念,我记得,为了坚持这一理念,我曾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同意把新一军调往南京……” “为了维持南京的权威,我们甚至不惜在政治上、经济上以及军事上作出让,在中央没有提及裁军时,我们主动裁军,以作为表率,促成国内的整至……” 自嘲的一笑,看着杨永泰,这位自己的秘书长,管明棠继续说道。 “造化弄人,现在,我们为了国家,又不得不以忠诚于国家为名义,选择千方百计的与南京进行对抗,并形成决裂,其实,现在南京更需要我们的支持,但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我们却将给南京一次沉重打击。” 先生的感叹让李璜沉默片刻,然后他轻声说道。 “先生,我们是为了未来!” 怔了怔,管明棠想起在历史上,无数人曾口口声声的说过的那句话——为了国家的将来……自己与他们何其的相似,终于,自己还是变成了他们,变成了自己最害怕的人。 “先生,我们并不是为了权力,或者说夺取南京的政权,我们今天所做出的决定,是为了……为了让中国在接下的这场风暴中,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你曾说过,这是最后一班末班车,如果任由南京决策,或者说不能让日本按照我们的剧本演出的话,那么,我们将会错过这班末班车。” 望着先生那些忧郁而疲惫的脸,李璜语气沉重的说道。 “到那时,我们都将是民族的罪人!” “是啊!” 淡然的点了点头,管明棠似有些无奈的说道。 “希望有天,历史能够给予我们公平的评价吧!” 第四百二十六章“帝国”的未来 铁狮子胡同,绥靖公署的后花园,数名保安局的特工站在走廊或树木旁,在雪花纷落时,他们警惕注视着周围,尽管在这个后院,不会有任何人或者物能够威胁到这里,但他们依然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在后花园的走廊处,穿着一身黑呢中山装的杨永泰望着草坪上的二人,他只是站在那里望着他们。 在覆雪的步道中缓慢的行走着,管明棠穿着黑色呢绒大衣,虽说空中下着雪,但是并没有人为他张伞,飘落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粘在衣襟,使得大衣上白与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旁边稍落后一步沉默跟随着主任的黄培坤同样没有打伞,他偶尔的会注意到,今天的先生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先生的手上戴着黑色的小羊皮手套,深色衣装如平军装那般笔挺,寻找不到一丝皱纹,雪花落在身上或坠落或融化,染出深浅不一的色。 他望向主任似有些抑郁的侧脸,低声建议道。 “主任,我们进办公室说吧!” 摇了摇头,管明棠望着草坪那头的保安局特工,说道。 “因为那些事情,他们显得有些过于紧张。” 黄培坤保持着沉默。 “一但我们与南京决裂的话,恐怕,我很有可能会成为军统的眼中钉,不过……” 停下脚步,目光从墙头向外伸展出去,却不知道看着何处,管明棠略带些许苦涩笑说道: “我想,即便是如此,南京还不至于派人刺杀我!” 在自信的道出这句话之后,管明棠回过头静静看着黄培坤,说道: “现在看起来,和英国人接触,这是第一步啊!”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英国人上窜下跳的在中国上下联络着各方人士,他们之所以如此的积极,原因非常简单——为了确保英国的利益,想到自己即将为”英国所用”,带着浓郁的自嘲之意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主任,我想英国人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沉默良久的黄培坤终于开口说话,他望着管明棠说道: “主任,对于英国人来说,他们目前所需要的,就是借助您的声望和实力,让南京陷入动荡之中,从而缓解目前其所面对的压力,进而再通过外交施压,迫使南京方面放弃在领土问题尝试突破。” 黄培坤的话让管明棠微微皱眉,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我知道!” 打破沉默,管明棠看着脚下的雪花,然后又轻声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是不可能和英国人进行接触的,但是现在,勋礼,你要知道,我们需要南京看到我们与英国接触在前,高调反对在后,因为……” “这样的话,南京……” 看着主任,黄培坤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南京就会认为,我们的目标绝非仅仅只是反对对德结盟,而是……” 完这句话,覆雪的后花园再次陷入静寂之中,过了很久之后,黄培坤才冲着管明棠轻轻鞠躬,然后冒雪离开了。 数百年来,第一次,人们对明天充满了希望! 看着街头熙攘的购买着年货的人群,黄培坤的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作为一名外务官员,或许他并不如许多华北参政会中的参政员或者的地方上民意代表那般,更了解地方上的事物,但是他却依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人们的变化,更多的是心态上的变化,在过去的两年间,几乎每一个或麻木或茫然的人们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这种改变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几乎每一个人都相信——未来,他们的生活可以更好,只要他们个人努力工作或劳作,他们的生活一定就会变得更好。 “处长,你看报纸上的这篇报道,昔日臭沟沿,今日清水河,万户民众迁入新村……” 恰在这时,坐在汽车副驾驶位的秘书拿着报纸打断了思绪。 从秘书的手中接过报纸,黄培坤略微扫视着那篇报道,待看到报道中提到的”北方置产”时,他的眉头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皱,尽管和许多”华北系官员”一样,黄培坤同样出自北方公司,而且曾是北方公司总务室公关部经理,但是现在作为一名行政官员,他却能够清楚的觉察到北方对这个国家的渗透。 在过去的两年间,北方公司不断的渗透到这个国家,尤其是华北的各个角落,而”北方置产”更是其中最明显的代表,他们北平、天津、南京、上海以及一个个新兴的工业城市,兴建了大量的公寓,这些公寓之中虽然有政府的公务员公寓,公司的职员公寓,同样也有商品公寓,同时还有如这种棚户区改造的”廉租公寓”。 而在这些公寓之中,又以”廉租公寓”影响力最大、受益人群最多,在过去的两年间,随着国内各地的大规模建设,大量人口从农村拥入城市或者厂矿区,在大量棚户区激增的同时,”北方置产”便开始与各地政府合作,以改造棚户区为基础兴建”廉租公寓”,从而解决上百万城市贫民的住房问题。 这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好事,用南京中央政府许多官员的话来说”居者有其层是先总理之遗愿”,亦正因如此,政府才会倾力支持”北方置产”的”善举”。但是在这个老牌的公关部经理看来,这不过只是”北方置产”或者说公司的整体策略中的一个环节罢了。 “跃峰,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放下手中的报纸,黄培坤看着副驾驶位上坐着的孙跃峰,他毕业于北方商学院,典型的”北方系官员”。 “就整体上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只是……” 稍做沉思,孙跃峰随后继续说道。 “只是什么?” 颇感兴趣的看着孙跃峰,笑着问道。 “只是觉得,公司对社会的渗透越来越大,这种棚户区的改造,表面上是由公司提供资金,但实际上,公司几乎无偿得到棚户区的土地,完成改造后的棚户区实际上大都变成了新的小型商圈,原住户得到了房子,很多外来者也得到了廉租房,但是公司得到却是整个小商业区,就未来而言,公司获利是极为丰厚的……” 岂止是这样啊!想到那一个棚户区的”北方印迹”,黄培坤只是在心下长叹一口气,他所考虑的并不仅仅只是公司的获利,而是其它的影响。 “跃峰,你知道,北方公司的发展宗旨是什么吗?” “我们要成为中国第一家国民企业!以服务国民为宗旨的国民企业!” 这是每一个”北方人”都铭记于心的的宗旨,在孙跃峰回答处长的问题时,他注意到处长的神情中,或多或少的流露出此许凝重之色。 “其实,还有一些人,他们觉得,这个国民企业的建设,首先是以建立一个北方帝国为核心!” 在孙跃峰的惊讶中,黄培坤的手指朝着报纸上报道轻点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而这些,不过只是帝国的组成部分,你可以想象一下,在未来,中国也许会有几千万工人,但是这几千万工人中的半数,都是在北方公司或者北方控股的、持股的公司中工作,中国会有几亿城市人口,但是他们居住的房屋是北方置产建造的,他们的社区是由北方物业管理的,家庭的照明用电是由北方电力提供的,煤气是由安全燃料提供的,甚至就连同他们吃的面粉、大米,亦是由北方投资持股的中农合提供的,他们身上的衣服原料,也是由中农合提供的,人们生病了,进入的医院,也是北方医疗建设的,用的药亦北方药业生产的,可以说……” 在处长的话语中,孙跃峰惊讶的微张着嘴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处长的解释,可以说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就离不开北方! 在城市如此,在农村同样也是如此,处长提到的中农合同样控制着农村,而中农合最大的股东正是北方投资,农民需要中农合提供的良种、农具,而他们种植出来的小麦、棉花以及其它的农副产品,都离不开中农合提供的销售渠道。 但凡是个中国人,他的一生都无法离开”北方”……这才是”北方帝国”! 在想通了一切因由之后,处于震惊中的孙跃峰看着刚刚离开绥靖公署的处长,此时,他的内心中不禁升涌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之意,过去,他曾以”北方系官员”的身份而自豪,而现在,他却意识到,自己或许在将来,可能只是”北方帝国”的一个提绳木偶。 “处长,我们……” “跃峰,尽管,我们可以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北方帝国正在成形,但是我们却离不开这个帝国,因为我们需要公司,国家需要公司进行建设,人们需要公司提供工作机会,但是作为官员,我们应该持以什么样的立场呢?” 凝视着车窗外的北平,黄培坤用一种似乎有点悲天悯人的口气说道。 “公平的,公正的,这,或许就是我们面对公司时,需要持以的立场,但是……” 但是我不知道未来,也无法真正的预测未来,未来每一个官员都能做到这一点吗?而想到自己此行所担负的使命,黄培坤的心思不禁一沉,但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也许,在那一切发生之后,北方系的官员们会拍掌庆祝吧! 但老百姓到时候会怎么想呢?望着窗外那些满面笑容的百姓,想到他们对未来充满的期待与希望,黄培坤不禁长叹口气,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会有许多人会生出希望破灭之感吧! 第四百二十七章序幕拉开 “……中国与德国之间关系日渐紧密化的这一步骤将重燃全世界对南京——柏林轴心的忧虑,这一忧虑甚至超过了对柏林—罗马—东京轴心的忧虑。全世界稍有常识的外交官以及国际局势观察家们,都有理由相信一点,如果在德国的促成下,中日关系实现完全正常化,那么,在欧洲以及亚洲将会成为柏林——罗马——东京——南京轴心成员国,其中,作为轴心成员的东京——南京方面,极有可能就瓜分东南亚等地的达成协议……在太平洋,中国同日本将逐渐形成一个集团,这个集团将有可能直接威胁世界各国在亚洲的利益安全……” 《泰吾士报》1940年12月17日《警惕——世界轴心的诞生》 “序幕已经拉开,戏剧已经开始上演!” 看着面前的杨永泰、李璜、曾琦等人,管明棠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之所复杂,是因为他不仅即将成为这个舞台的主角,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北平与南京在某些方面上将会上演一出戏剧。 想到这里,管明棠的内心不禁有些纠扯,曾几何时,自己曾一次又一次的向人们宣扬着”国家至上”的观点,但是现在呢?自己却即将撕毁这一切。 而原因非常简单——国家利益至上! 也许会有人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也许会有人指责自己,但管明棠的却知道,这一次,自己做出的选择确实是完全出于国家的利益,不过想到即将作出的事情,他的心中难免依然还会有一些愧意,甚至于负罪感。 留意到主任目中偶尔闪动的些许不定之色,李璜自然知道,对于主任而言,他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从现在开始,他所担负的不仅仅只是责任,甚至还有骂名。 “主任,为了国家,只能如此了!” 是啊! 只能如此了! 默默的点了点头,管明棠知道,现在对于中国而言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是啊!如果说我们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我们都很有可能,成为国家以及民族的罪人,毕竟在,对于我们而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对中国而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只怕,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我们的变化啊。” 有些感慨的轻述了一句,别说其它人,就是管明棠自己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让民众接受,但是为了未来,为了国家,即便是穿肠毒药,这一次他也要咽进肚子里。 “主任,如果我们不能阻止南京与德国结盟的话,那么,我们都会成为国家的罪人。” 杨永泰再一次出言提醒道,在他的声音中却压抑着一种陌名的情绪,他不知道计划是否能够成功,但是他却知道,对于中国而言,这或许是再重要不过的一天了,这一天或许,将会决定未来中国百年的国运。 而这决定中国命运的一天,不是由战争拉开的序幕,而是由外交开启序幕,在这个舞台上,所有人都在不经意之中变成了演员,或许,只有历史,才能够分辨出谁才是这个舞台上的主演,谁会是主演呢? 想到这,杨永泰将视线投向管明棠,即便是南京的那位,恐怕也只是这出历史最为宏大的戏剧中的配角,主角只是面前的这个年青人。 “我们需要看到的一点是,如果一但消息外泄的话,那么,我们就有可能遭受来自国内各方面的指责,毕竟,我们将要挑战的将是……” 站身来的管明棠在说话时,偶尔会背对着众人,以便掩饰自己内心中的不安,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南京拥有什么样的权威,而他所将要挑战的,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权威,但是如果他不去挑战这一权威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会脱离他的剧本…… “主任,令人庆幸的是,现在,南京方面正在配合着我们,非常主动的配合着我们!” 也许吧!他们是在配合着自己,就像现在,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候,抛出了一个最为合适的借口——与德国结盟。 默默的点着头,管明棠将视线投向窗外,现在,黄培坤应该已经到了。 “你好,处长阁下!” 在距离黄培坤还有数米时,这位英国驻北平总领事,就主动的伸出了手,此时,他的言语与神情显得很是谦逊,全不见一丝不列颠的骄傲。 “我的朋友,您实在是太客气!” 伸手迎过去,在与对方握手的时候,黄培坤的内心一时间却有些难以平静,而陪同在他身边的孙跃峰,则诧异的看着他们两人,每一个外交官都是最好的学员,他们的笑容中隐藏谁也不知道的谎言,在他们的诺言中总是暗藏着背叛,这才是外交官的本质。 这是一场演出! 作为随员,在处长与两人笑着进入房间的时候,孙跃峰与英国领事馆的助理参赞,便停步于门外,他们坐在那里,谈论着一些无趣的话题,现在,那个房间中,无论上演着什么,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英国是绝不可能接受中国成为德国的盟友!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们与贵方,是存在着利益上的共通的!” 几乎是在会谈刚开始,便直接的道出了伦敦的意图,没有任何的掩饰,直接而干脆,作为一名外交官,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外交辞令反而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领事,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们能够达成一致!” 同样的,没有任何隐瞒,黄培坤同样直接道出了北平方面的观点。 “在过去的多年间,我们的企业在美国、在英国以及东南亚等地存在着大量的投资,如果,中央决定同德国结成同盟的话,这无疑将会对我们的企业造成极为严重的损失!” 黄培坤的直接,立即赢得了好感,他清楚的知道,伦敦之所以选择北平,并非仅仅只是出于他们在中国拥有仅次于南京的军事实力,更为重要的是,伦敦相信北平不可能倒向德国,他们在德国拥有的利益极为有限,但是在英国、在美国以及东南亚都有着庞大的投资,他们是绝不可能接受南京成为德国的盟友后所造成的损失,数十亿美元的海外资产被冻结,对于北方公司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这一致命的损失,甚至不可能通过战争收回! 利益! 无论是对于国家,亦或是个人而言,利益从来都是最为重要的。 “作为责任政府,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企业在海外的合法投资!” 虽说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是实际上却已经透露出了一些信息,满意的点了点头,作为一名外交官,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对方是不可能给予他更多的回答,但即便是这个答案,也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南京似乎已经准备在接近德国,并在这一立场上,越走越远,我的朋友,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柏林方面试图通过以促成日本方面接受未来通过公投的方式解决贵国与日本在东北问题上的冲突,从而促进柏林——罗马——东京——南京轴心,南京,现在不仅准备牺牲你们的利益,同样极有可能牺牲中国的利益!伦敦的情报部门已经从德国外交部获得了一份关于东北问题的解决方案!” 从公文包中取出那份方案的翻拍件,的神情显得很是认真,对于这份文件的出处,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但是,他却相信一点,这正是眼前的黄培坤所需要的,或者说,是他所代表的那位雄心勃勃将军所需要的。 他们需要什么呢? 需要的是证据,无非是为了证明一点,他们同中央的决裂是矢发有的的,而不仅仅只是权力之争。对于英国而言,唯一需要的就是促成这一切的发生。 “我会将这份文件转交给管主任!” 黄培坤并没有发表太多的看法,此时他甚至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外长阁下,我希望您能够明白,我们,将会坚定的站在你们这一边!” 注视着黄培坤,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但是,领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在领土问题上作出让步,这一点……” 不待黄培坤把话说完,却听到在那说道。 “当然,我相信,这完全可以通过外交协商加以解决,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伦敦亦愿意就在华特权、缅北以及**等问题同贵方进行协商,我想这些问题,都是可以通过外交协商解决的,但是,伦敦并不愿意同敌人的盟友进行接触,我想,作为一名外交官,这您是能够谅解的!” 面对抛出的这个诱饵,黄培坤的心底却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空心汤圆,在什么时间、以何种底线通过外交协商解决,这都是没有具体承诺的,对于英国而言,他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北平与南京的决裂,或者说,北平与南京的冲突,对于英国而言,无论结局胜负如何,只要挑动了这一切,他们的目标都已经达成了,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北平与南京的冲突,如此而已,为此,他们可以许下无数诺言,但问题在于,这些诺言中,能够兑现多少呢? 第四百二十八章秘会 伦敦为什么会选择北平? 在汽车朝着北平的管公馆驶去的时候,于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其实,作为驻北平总领事,他的心中早就知道了答案。 不仅仅只是因为其拥有的军事力量,同样也不是其在中国的政治声誉,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在伦敦看来,华北地方当局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在强行收复广州湾时,尽管他们第一时间表示了对中央政府的支持,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却又委婉的表达了他们的愿望一一通过外交解决当前的纠纷。 相比于南京普遍性的亲德,以留美学生构成官员主体的北平绥靖公署,在心理上更亲近美英,加之其在英美两国的巨额投资,政治上的亲近、利益上的联系,当然,还有其颇为强大的实力,最终促成了伦敦选择了北平。 ¨只是那个人……” 想到,即将与管明棠进行的会面,的心里一时却没有了底气,对于管明棠,他并不陌生,甚至在不久前的元旦茶话会上,刚刚与其见过面,与南京高调的”亲德”不同,他在茶话会上却大声呼喊着”应与美国、英国这样的西方发达国家建立更为亲密的联系”。 但在另一方面,任谁都知道,管明棠不仅仅只是一名军人、政客,他同样还是一个极为精明的商人,如果自己的手中,没有合适的筹码,那么凭什么让他做出让步呢?。 心底如此思索着,来到了管公馆,进入了会客室,不过只是稍等片刻,他看到了此次拜访的客人。 ¨你好,领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前腿迈进会客室,管明棠便冲着日置益伸出了手,与往日穿着军装不同,今天管明棠穿的却是一身西装,服装能够透露出很多信息,如同南京的官员普遍穿着中山装一般。 ¨晚安,管主任” 身着一身黑色西服,系一条蓝地黑纹领带的连忙站起,伸出右手来,与管明棠握着手。 ¨请坐,请坐” 笑容可掬地指了指沙发,管明棠从茶几上的小铁盒里抽出一支雪茄来。 ¨这是古巴的侨界委托领事馆送来的雪茄,味道相当不错” ¨谢谢管主任。” 礼貌地接过一根雪茄,脸上露出一种谦和的职业笑容,从他的话中,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些许含意,他目前拥有良好的声誉,否则古巴华侨亦不会专程送给他雪茄。 ¨管主任忙了一天,我又来打扰,实在对不起。” 两根雪茄点燃后,一时间整个会客厅内都弥漫着雪茄烟的淡香。 ¨哪里,哪里。” 自个儿抽着雪茄,管明棠笑着说道。 ¨虽说我与您结识时间不长,但这并不妨碍你我之间的友谊。今晚我们是朋友之间的闲谈,有句话说的好,与朋友聊天是最好的休息。你觉得呢?” ¨对,对,能与管主任随便聊天,这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领事先生来中国已经十多年了吧。” 吐出一口烟,管明棠随口问道。 ¨整整十二年了。” 眨了眨眼睛,回忆道。 ¨我来贵国的时候,正遇上日军进攻济南,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似不经意般,一升口便提到了日本,这是基于对管明棠的了解。 ¨济南惨案……” 沉吟片刻,管明棠流露出一丝怒色,同时加重了语气。 ¨日本自许为当代文明国家,但实际上,其骨子里却是残暴致极,其中国所范下的暴下,更是罄竹难书” ¨嗯,幸好两年前,管主任率领第六战区成功阻止了日军的南下,您的军队不仅保卫中国的首都,并且把日军赶出了山东,可以说,日本之所以同意撤军,在很大程度上,完全归功于管主任,即便是现在,华北的局面亦实赖管主任在支撑着。” 听了这个英国佬的马屁,管明棠却态度谦虚地说道。 ¨领事先生言重了,日军之所以被击溃,完全是得益于千百万将士在战场上的奋勇,他们才是国家的支柱。” ¨当然,没有那些英勇军人的牺牲,就不会有战争的胜利,但作为他们的统帅,正是在您的指挥下,他们才赢得了胜利。” 见火候已到,而且成功的切入话题,便有意将话题引入已定的轨道。 ¨作为一名外交官,我有幸亲眼目睹了贵军在战场上的表现,诚如许多人所说,他们的忠诚是无于伦比的,他们的牺牲是让人感动的,中国应该为拥有这样的军人而自豪,我想每一支军队的统帅,都会因为您拥有这样的将士而心生嫉妒之意。” ¨嗯,我们的军人,确实是最出色的” 这一次管明棠倒是没有谦虚,实际上,面对外界给予军队的称赞,他从来都是一一笑纳,绝不会流露任何谦逊之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军队当得起任何赞誉。 ¨但是,阁下,现在,他们的牺牲却正在被出卖” 望着管明棠,以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 ¨我想您已经看到了那份文件,也许作为外人,我不应该与阁下讨论这件事,但是我想作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您,当您和你的部队是对国家负责的时候,有人正在试图出卖你们。” 沉默 面对的话,管明棠只是保持着沉默,这场会面是刻意安排的,准确的来说,仅仅只是反对南京与德国签定同盟条约只是升始,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要让南京知道,北平得到了英美等国的支持,这会进一步加剧南京对自己的警惕。 ¨我应该向领事先生表示我的感谢” 在表示感谢的时候,管明棠的脸上却又流露出无奈的笑容, ¨但,对于这一切,我又能怎么样呢?” ¨管主任,不愧为当代中国最广为英雄” 习惯地扶了扶眼镜,神态严肃地说道。 ¨管主任,您应该看到,现在南京的当局,不仅正在试图出卖由您和您的将士们奠定的局面,而且正在一步步引领着中国朝着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势必造成战争,从对贵国和人民来说将大为不利。如果贵国成为德国的盟国,那么必然将成为英国,甚至全世界的敌人,我想,管主任必须认真考虑这一点。” 目光穿透过镜盯着管明棠,见他神情肃然,又加重了语气。 ¨管主任,对于现在刚刚步入正轨的中国而言,最重要的是在纷乱的国际局势中保持中立,从而避免国力的损耗,我想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中国人,都必须要明白这一点,更何况,不惜牺牲国家利益,与敌人结盟,这原本就是一件极不理智之事,如果管主任您坐视这一切发生的话,我想对于国家而言,您将会是一个罪人。” 作为朋友,确实有些直言不讳了,但他真的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吗?管明棠的心下冷冷一笑,他明白,英国人需要的是什么,现在之所以如此的”直言不讳”恐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英国的利益。 ¨领事先生,你应该知道,作为地方当局,我是没有权力指责中央的?”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盯着,其实关于英国人这边,公署这边早就达成了共识,最简单的一个共识就是一一尽可能的从英国人身上榨出来一点油。 ¨请恕我直言,管主任,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而言,不仅地方当局有责任,即便是普通的公民亦有责任和义务指出政府的不当行为。” 端起茶杯来,很有教养地吮了一口,稍停一会说。 ¨中国作为亚洲第一共和国,而您作为这个共和国的地方当局官员,自然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义务。请你原谅,我本人以及英国政府决不是恶意干涉中国的内政,而是基于一个朋友,一个友好国家恰时的提醒” ¨领事先生,你说过了,在正常的国家是这样,但中国毕竟一直在探索的道路上。” 从木制的雪茄烟盒里取出一支雪茄来,一边划着火柴,管明棠一边以不经意的态度说。 ¨其实,我们都非常清楚,一但地方与中央发生争执,那么,最终极有可能以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式加以解决” ¨嗯……” 管明棠的回答,让立即一哑,然后他又连忙予以明确的回答。 ¨管主任,尽管英国并不愿意看到,在贵国上演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是本人已奉令向您表示:无论事态如何发展,英国将尽全力支持阁下的一切举措。” ¨嗯……” 随意的点下头,管明棠并没有表示什么态度,而面无表情的说道。 ¨领事先生,首先我要向英国政府表示衷心的感谢,但是……”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又接着说道。 ¨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支持,并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英国真的支持我们,那么我希望得到更大的支持。” ¨更大的支持” 压住心头的喜悦,平静地说道: ¨管主任,那么想问一下,您所需要的支持是什么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在柏林 1941年1月l7日,柏林被一场冬雪所覆盖,纷纷扬扬的雪花,斜斜地从似乎不是很高远的天空漂流着,但却没有雪的感觉,却仿佛是在下着雨,在这个阴冷的天气中,在曾经是最华丽、最拥挤的街道——菩提树下大街,一长队汽车驶了过去——一共是四辆黑色的”梅塞德斯”轿车。 在砍去了菩提树的菩提树下大街上,这四辆黑色的”梅塞德斯”轿车显得是如此的唐突,尤其是空旷的街道上的,根本就看不到多少行人,甚至没有多少车辆。 在汽车前面开道的是穿着党卫队制服,但又都戴着钢盔的摩托车队。昨天,同样的车队已经出现在柏林的街头,对于柏林外交界来说,这几天无疑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世界新秩序即将在柏林诞生,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通过秘密谈判日本已经在原则上同意加入这个地跨欧亚大陆涉及四国的军事同盟条约。 而今天,与过去的不同的是,在第一辆”梅塞德斯”的车头灯上飘扬着两面小旗子:德国的晰字旗和中国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 今天中国外交代表团抵达柏林的日子,中国外交代表团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应德国外交部的邀请,尽管中国从未热切谋求加入”德意同盟条约”,但是,现在,却依然来到这里,应邀参加这场秘密谈判。 第一辆汽车里坐着中国代表团团长,外交部部长王宠惠和德国外交部长约希姆?冯?里宾特洛甫。他们坐在宽阔的后座上,而他们的译员们则坐在前面可摺叠的软椅上。 此时,王宠惠却是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着,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戴着一顶深灰色帽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 此时他的心情可谓是复杂的,因为他知道,此行来到柏林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同样也知道,在国内,在南京高层,对是否加入军事同盟条约,仍然存在着诸多的争议,甚至就是委员长本人的态度,亦处于摇摆之中。 而他的这种沉默,却使得里宾特洛甫这位德国的外交部长感到有些生气。生气的原因非常简单,在他看来,德国邀请中国加入同盟条约,已经给了中国很大的”面子”,可以说,对于中国,这么一个弱国来说,这个邀请几乎等于在告诉全世界——德国已经将中国视为一个大国,甚至视为一个强国! 但里宾特洛甫看来,或许,中国是一个大国,但也就是一个领土大的国家,至于强国,中国根本就不是一个强国,元首为什么会看重中国呢?至多也就是因为中国庞大的潜在动员能力,以及对苏俄、英国的敌视,这才是元首看重中国的原因。 “远不如日本那般更具实际利用价值。” 在里宾特洛甫的心里如此想道,在他看来,日本的海军才是德国所需要的,至于日本是否北进,配合德国进攻苏联,或者说对苏联形成威胁,反而是无关紧要的,德国需要日本去牵制美国的力量。 中国能够起到这个作用吗? 不能! 但是,对于里宾特洛甫来说,他清楚的知道,元首的意义是不能违背的! 或许,正是基于这种原因,除了里宾特洛甫之外,没有任何一个高级官员或者将军前往机场迎接王宠惠,出场的只有一些外交部的二等官员和苏联大使馆的一些工作人员,此比之下,昨天,日本外相抵达柏林时,却受到包括戈林以及海军部长等政府要员的欢迎。 相比之下,对王宠惠的迎接无疑是有些慢怠了,但对于这一切,王宠惠早都有所准备了,事实上,甚至对里宾特洛甫能够亲自前往机场迎接自己,王宠惠都觉得有些意外,通过一些渠道,他早就知道这位德国的外交部长,并不属于亲华派,事实上,所谓的亲华派,早已经淡出了德国外交界。 里宾特洛甫并不知道,作为一个弱国的外交部长王宠惠已经习惯了冷遇,对于他来说,此行,他所肩负的任务非常简单——尽一切可能阻止德日结盟,即便是以中国加入这一军事同盟条约作为代价。 这是南京的底线——阻止日德结盟! 正像去年一般,去年,在德日两国开始进行接触时,政府通过一系列的努力,甚至不惜激化与英国的矛盾诱使德国在中国问题上,未能与日本达成一致,从而导致了日德结盟流产,而现在,能够阻止他们吗? 在汽车沿着菩提树下大街疾驰,里宾特洛甫不时斜眼瞧一瞧那个一言不发的王宠惠,里宾特洛甫在去年的时候,曾于柏林跟他会晤过。 在那场会晤中,王宠惠用激动的言论指责着英国对中国的伤害,同时又抨击着苏俄对中国的野心,他甚至拒绝同英国驻柏林大使握手,当时,整个德国高层都知道,中国对于英国的敌视已经达到了顶点。 “我们需要贵国的帮助,帮助我们去对抗英国,帮助我们去抵抗苏俄对中国的入侵!” 也正因如此,元首才会在日本与中国的问题上犹豫不决,在两个敌国之间选择一个盟友是何等的困难,更何况是要把两个敌国同时纳为自己的盟友。 “日本绝不可能将满洲国拱手相让!” “中国绝不会放弃东北四省!” 这一根本性的矛盾如何加以解决呢? 在里宾特洛甫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这正是他这个外交部长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他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并让日本与中国达成共识的话,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得到解决! 到那时,元首将会得到他所需要的——两个对英国、对苏俄充满不满以及敌意的盟友,他们将会在亚洲,彻底毁灭英国的殖民帝国以及苏俄的远东帝国,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对于德国而言,在这场战争胜利之后,在亚洲,不会出现一个可能威胁到德国利益的国家,在亚洲,无论是中国亦或是日本,都无法离开德国的帮助,而届时,满洲国依然将会是中日两国矛盾的核心,届时,德国的态度甚至将直接左右亚洲的局势。 平衡! 这才是元首为什么需要中国和日本的原因,对于德国而言,亚洲或许太远了,德国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亚洲局势的平衡,需要的是中国与日本的互相对抗与制衡,而那时赢得战争胜利的德国则将以超然的地位,统治着整个世界。 “最近南京的情况怎么样?”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沉默的关系,里宾特洛甫带着的笑容主动开口问,而主动打破使他感到苦恼的一片沉寂,却又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现在南京的情况很好,相比于战前现在的南京更加繁华了!” 稍微把头往交谈者这边转过来一下,王宠惠如实答道,同时又主动道谢道。 “这还要感谢贵国派出的工程师,协助我们进行了首都的规划和重建!” 在南京重建过程中,德国派出了数十位优秀的城市规划工程师以及建筑工程师,不仅协助南京进行了详细的市政规划,甚至还协助南京规划了市区的地铁系统,在今年元旦,长度不过只有数公里的南京地地铁开业试运营时,参观乘行者如潮,获得了巨大好评与成功,而地铁更成为战后南京振兴复苏的里程碑。 “请允许我向贵国转达我国的谢意,感谢贵国工程师们为我国的建设付出的努力!” 三言两语的奉诚,立即让原本笑容显得有些勉强的里宾特洛甫面上的勉强之色消失了,他立即笑着说道。 “王部长,德国的工程师是最优秀的,相信在未来,德国还可以和中国展开更为广泛的合作,当然,作为盟友,德国不仅将会派出最优秀的工程师,协助贵国完成首都的建设,还将会协助中国完成国家的工业建设!”里宾特洛甫又特意强道。“德国不仅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工程技术,同样也拥有世界第一流的工业技术。” “是呀,” 点点头,王宠惠顺着里宾特洛甫镜的话说道。 “德国确实拥有世界第一流的工业技术,这也是我国所需要的,我国政府感谢在过去的几年间,德国工业界对中国工业建设的帮助。” 在声音落后下的时候,王宠惠似有些漫不经心地对窗口望了望。人行道上行人显得有些稀少,而在一些商店的门外,似乎还可以看到正在排队的人们。 恰在这个时候,当他们经过一片废墟的时侯,王宠惠又斜眼往他这边瞧了一眼,——这一片废墟上隐约的还能看到些许水迹,也许是昨天英国皇家空军夜间轰炸的刚刚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似乎在告诉王宠惠一个事实,德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至少英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力抵抗,在这种情况下,仅仅只是为了阻挡日本与德国结盟,中国同德国结盟,当真是一个理智的决定吗? 第四百三十章宣言 纷纷洒洒落了一晚的雪,直到清晨时分才停,整个世界一片蒙蒙的灰白。松树支撑着厚厚一层白雪,沉甸甸地低垂下来,用抹了抹结霜的玻璃,窗外的世界方才看得清楚一点,此时,窗外所有的屋顶上,都积着一层厚厚的雪。 “哎……; 一声长叹,管明棠看到了拿着军装朝自己走来的妻子,想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却显得有些牵强,从清晨起床后,他神情便显得极为凝重。 看着丈夫,为他穿着军装时,却低声问道。 “你决定了!; 娇柔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疑惑,的内心里更希望,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嗯!; 点点了头,管明棠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为什么不能亲自去南京,也许委员长他……;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超越了作为妻子的职责,她不应该过问这些事情。 “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面对着镜子时,发现自己终于也变成我所鄙视,甚至畏惧的那种人了。; 面对妻子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纯真,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的心里暗叹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不!你不是,你从来不是……; 丈夫的自责,尤其是抬头望着他时,他目光中流露出的悲伤之色,让只觉得内心一阵刺痛,连忙为他辩解道。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 就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快速推开,强自表现出镇定的杨永泰,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夫人,轻轻的点头致意。 “夫人!; 杨永泰又将视线投向管明棠。 “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哦!; 点点头,管明棠接过妻子递来的从衣架上取下来的风衣,然后目光朝着一旁的卧室看了一眼,现在儿子仍然还在睡梦中,然后他看着身边有些担心的妻子微笑说道。 “,今天中午,我回家吃饭,我亲自下厨。; “嗯,我等你……; 丈夫的安慰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笑容却无法掩去她内心的忧虑与担心。 穿好大衣向门外走去时,管明棠的神情坚毅平静,此时的他,已经不见了当年的青涩与迷惑,当年的那个青年,似乎在此时,已经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同样也明白,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后,将会面对什么,胸膛挺直的他,整个人都显得信心十足。 在他走出房间的时候,密集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等在门外的保安局特工的保护下,管明棠朝着已经等候多时的车队走。 车队很快便驶离了官邸,朝着位于的;华北国民代表参政会;驶去,国民代表参政会所在的位置,曾是民国首届国会的举办之地,在荒废了十数年后,随着华北国民代表参政会的成立,而成为参政会所在,在过去的两年间,那里曾审议过多个议案,一个个议案的审定与批准,最终决定了现在华北与南方的不同。为什么要去那里?一开始,当管明棠选择在那里发出声音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够理解,反倒是李璜明白了原因——民意,管明棠是想通过参政会,向南京以及国民传递一个信号——这个决定不是他个人为了争取权力而作出的决定,而是华北亿万民众出于维护国家利益的原因,迫于无奈而作出的决定。 在汽车朝着参政会驶去的时候,管明棠一直保持着沉默,他静静的望着窗外,他看到了很多路人,那些戴着围巾匆匆忙忙的为生活奔走的民众,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曾让他们觉得充满希望的时刻,即便发生改变,也许,当他再一次走出参政会的时候,再一次看到的也许将是很多张紧张焦虑的面孔。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相比于南京,我们更是一个成功的责任政府。; 望着窗外,第一次,管明棠用一种略显得自大但却又不失自信的语气平静说道。 “至少,我们对底层民众的帮助以及在国家的建设上所取得的成就,谁也无法否认。; 坐前排的杨永泰则连忙回答道。 “先生,但就个人而言,我都认为多年来,您一直在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着,并且做的非常优秀。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我想,对于国民而言,能够拥有像您这样的官员,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先生,请您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永远都会站在您的身边……; 微微一笑笑,管明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这种承诺,信也好,不信也罢,并没有太多的意义,也许,今天自己将会取得胜利,但是在另一方面,今天之后,自己再也不可能像过去一般,无愧于任何人了。 经过长达8年的锐变,自己还是;进化;成了一个过去自己最为鄙视的那种人了,无论自己找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能否认一点,现在的自己更多的时候会从政治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不是——良知!我正在一点点的埋没它!在一声无奈的叹息中,车队驶进了参政会,此时的参政会外,已经停满了汽车,那是属于参政会委员们的汽车,那些参政会委员们还有一个身份——国大代表,对于华北而言,参政会在某种程度上,才是真正的最高参政立法机构,即便是管明棠这位北平绥靖公署主任,亦需要对其负责,至少,在名义上是如此。 在汽车停下的时候,看着参政会那西式的礼堂,管明棠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尽管心知其中70%的委员早已经被说服了,实际上,他们都是自己的同志,在这个时候,他们只会选择服从,但在另一方面,管明棠却心知,除此之外,在这里同样存在着其它的声音。 今天,那些人,会向自己发出质疑的声音吗? 这时,参政会内的军警和保安局的特工已经下了,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今天有什么事吗?; 沈宗瀚这位参政会农业委员会委员长,此身处于参政会内,则显得有些疑惑。 “是不是进行例行的年度咨文发表?; “谁知道呢?; 站在庄严肃穆的发言台上,管明棠表情平静望着前方黑压压的参政员座席,表情平静,声音依然浑厚有力,然而今天他不是做每年例行一度的国情咨文发表,而是以华北地方行政长官的身份进行一次演讲,一次意味着华北与中央决裂的演讲。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非常了解我,在过去的多年间,我和身边的同志们,一直致力于维护中央的权威,我们始终不渝的坚信一个道理,只有统一的中国,才能令我们的国家走向强大、走向复兴,服从中央、效忠国民亦,这是我们始终不渝的信念。我们的这一信念,在过去的多年间,得到了国民的赞颂,得到了世人的公认……; 身体微微前倾,缓缓扫视那些表情或严肃或疑惑的参政委们,然后平静说道。 “我们的理想是简单的,也是最为纯洁的,我们愿意为我们的国家、民族,牺牲我们个人的一切,即便是付出的代价是生命,我们相信,只有持以这一国家至上的观点,便能够实现国家的复兴,民族的崛起。; 浑厚坚定的声音在会议厅内回荡里,然后一片死寂般的沉默。看着台上的那个青年,一些激动的参政委员这时已经忍不住纷纷起立,回报以热烈的掌声。 站在台上的这个人是中国最年青的陆军上将,他曾在华北力挽狂澜,曾为了国家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而在他的领导下,华北所取得的建设上的辉煌成就,亦是举世瞩目的,当他的言语在会场中回荡着的时候,纵使是台下的非青年系参政委员们亦用掌声表示着他们对他的支持。()。 “自民国以来,众所皆知,地方主义的盛行加之军阀为一已私利,导致国内战祸频频,百姓游离失所,我百姓何罪?竟遭此大劫,20年内战,我民族元气大伤,国力耗尽,前车之鉴已为不远,正因如此,于过去七年间,兄弟曾多次呼吁,地方当局应坚决中央,并全力维持中央之权威,维持法律之尊严……; 在说出这话时,管明棠的双手撑着发言台,他的神情看似平静,但声音却显得有些激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但是,服从不等于盲从,作为一名军人,忠诚是我的荣誉,但是忠诚并不等于盲目的服从,而作为一名行政官员,职责告诉我,我理应遵守国家的法律,理应服从中央命令,但理智与责任告诉我,当中央的政令或行为,发生错误的时候,我有责任与义务去提醒中央,正如同在这里,你们曾无数次提醒着华北地方当局的一样,我想,这种提醒,恰是一种爱国责任的体现!毕竟,我们是亚洲第一共和国,估这个共和国内,每一个国民不仅有义务去保卫他免受侵略,同样也有责任提醒他,避免走向错误的道路…… 第四百三十一章质疑 在管明棠的演讲中,沈宗瀚等人只是默默的点着头,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在过去的几年间,为了彰显华北的不同,参政会不仅仅只是一个参政咨询机构,同样也是一个立法治政机构,绥靖公署的行政命令无不需要经过这里的审议并通过之后方才能获得通过,这种施政方式为华北赢得了空前的声誉以及国内开明派人士的赞扬。 当然,沈宗瀚以及其它人并不知道,这实际上是一个策略问题,管明棠最初之所以实施这一策略的原因是基于一点——在参政会312个代表委员中的207人是青年派的骨干,这一事实使得公署提交的提案,在一般情况下都会被通过,即便是发生争执最终同样也会获得通过,正如同通过”特别时期临时条款”一般,尽管引起了诸多争执,但最终还是得到了通过。 而当”特别时期临时条款”通过后,面对外界的质疑和发难,绥靖公署的回应非常简单——这是参政委员们争执中基于国家利益通过的提案,是出于维持特别时期的特殊需要而制定的暂时性的临时条款。 无论是对于管明棠亦或是绥靖公署而言,参政会不过只是一个盾牌,一个假以”民意”的盾牌,而这一盾牌却又是无从指责的,毕竟,他们既不是邀请的,更不是指派的,所有的参政员无不是通过合法渠道选举的,其法理性即便是中央亦无法反驳的。 “……政府制定的任何政策,都应该首先考虑到国民以及国家的利益,这是政策制定的基本原则,而外交政策,则是政府诸多政策之一,外交是中央政府的权限,但以兄弟看来,外交的实施无非基于两点,一是维护国家利益,二是结交友好邦国,其中却已前者最为重要,现今,兄弟忽闻中央已经派出外交代表团访问德国,其访问德之耳的,非在加强与德国之友谊,而在于与德国签署军事同盟条约,而以德方之目标,却希望建立柏林——罗马一一南京——东京四国于一体之军事同盟,”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从他的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却让很多人感到了震惊,尤其是那些在会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参政委员们,以至于会议厅内立即响起一阵交头结耳声! 军事同盟?其中还有日本! “这怎么可能?日本不是我们的敌国吗?” “怎么会这样?” 在一阵阵交头结耳声中,作为参政会秘书长的左禹生立即大声喊道。 “肃静、肃静!” “……确实,兄弟忽闻这一消息时,与各位反应皆是一样,日本不是我们的敌国吗?为什么我们要同他们签署军事同盟?难道我们就不收复东北四省了吗?难道说,我们要承认所谓的满洲国吗?” 接连几个问题从管明棠的嗓间吐出,就在人们一阵哗然的时候,他的话峰突然一转。 “但随后,兄弟所想之问题,却仅非日本亦在军事同盟之列,亦或东北四省之问题,兄弟所想之问题却是——” 话声稍顿,凝视着会议厅中的委员们,管明棠大声反问道。 “德国之所以意欲建立柏林——罗马——南京——东京四国于一体之军事同盟其耳的何在?是为抵抗他国入侵?亦或是入侵他国?或为行使世界扩张而作准各?显然是最后者,这一军事同盟之根本目的,却是为在欧亚大陆扩大侵略战争而作准各,在此,兄弟试问,中国在这一以侵略为核心的同盟框架内,所图为何?所处何位?” 在一片哗然中,管明棠继续着他的演讲,此时的会议厅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绝大多数人的眉头无不是紧锁着。 “通过十数年之建设,我国国力刚刚得已恢复,在此种情况下,中央断然不顾国家实力贫弱,而意欲与他国结盟,从而侵略他地以谋求扩张,这一决策是否理智?是否符合中国之利益?” 在演讲刚开始的时候,管明棠刻意的强调了自己对中央的服从,亦强调了服从绝非盲从,而现在话锋一转,却变成了对中央的抨击,而经过之前的铺垫,在所有人看来,却不是那么的唐突,甚至在许多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指出政府决策的失误,这是地方行政官员和军人的职责所在。 “于兄弟看来,方今世界,正值大乱之时,在欧洲,德国占领了西欧、中欧诸国,击败了法国,并试图占领英国,意大利则作为德国之盟友,对东南欧各国虎视眈眈,在亚洲,日本的侵略中国的脚步虽被暂时遏制,但其侵略扩张之野心却未曾消失,四国同盟之中三国,意欲吞并世界之野心,可谓是人所共知,而现今中央却受德国之邀请,意欲将中国押上角逐世界之赌台。无论是作为负责之国民亦或是政府官员、军人,职责都在要求我,在这举世狂颠的时代,发出自己的声音,用一丝理智去提醒南京诸公,以中国方今之国力,断不可卷入世界列强肮脏瓜分之赌台,否则,中国之命运无非昨日之奥斯曼帝国!” 一声警告之后,望着台下诸人,管明棠的声音略显得有些激动。 “……现在在坐的诸位和每一个同胞都可以作证,我和许多人都曾竭力维持中央之权威,但现在这样,当中央行使乱命,欲将中国之国运置于赌桌时,作为一名国民,我应该做些什么呢?你们应该做些什么呢?我想这是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的时候,整个会场里开始充满诡异压抑的气氛,参政委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表情异常复杂。 即便是再无知的人,也明白了,今天的这场会议,实际上意味着华北将作出一个选择——是通过与中央的对抗,迫使中央放弃与三国签署军事同盟,亦或是保持沉默,接受中央之决策。这是一个选择!但绝不是简单的选择,因为无论作出任何选择,最终所有的选择都会归于一个问题上——战争! 选择对抗中央,亦可能导致战争,选择沉默,中国同样将迎来战争。 “现在,国家、民族的命运再一次交付到我们之手,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们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坚信一个信念:我们将满怀对国家的忠诚、对民族的责任,将这个历经磨难方才浴火重生的国家,完好的交予下一代,而非让下一代在毁灭与废墟中无助的挣扎,我的同胞们,现在,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像过去的两年间一样,现在,我们的、国家的命运交托到诸公的手上,你们不仅将决定华北的未来,同样也将决定这个国家、民族的未来!” 沉默,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会议厅内并没有响起掌声,而是出人意料的出现了诡异的沉默,此时会议厅里的人们都心中有数,理智告诉他们,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同样的,理智亦告诉他们,当他们作出那个选择的时候,会面对什么?会发生什么? 那个选择,甚至将意味着,早已经消散的内战阴云,极有可能再一次于中国上空弥漫,这一个选择是何等的难为? “嗵、嗵……” 就在这个时候,木锤声在众人的心间回荡着,参政会秘书长的左禹生站起身,说道。 “我想,管主任对中国与德国结盟一事,已经解释完毕,确实,作为地方参政会,我等无权决定中央之外交策略,然而出于国民之责任,我等亦有责任与义务,在事关国家未来之大事上,向中央传递我等之态度,因此,现就专员公署提交之”要求中央立即撤回访德外交代表团,无限期搁置与三国签署同盟条约”一案,如无反对者发表意见,将进入本次会议第二段,对这一提案进行表决投票!”是赞同还是反对?就在所有人都于心底思索着的时候,在委员代表中却有一些人的眉头紧锁着。 “完了,全完了……” 此时马汉三只觉得后背冒出了一些冷汗,作为军统北平办事处的处长,同样也是大兴县的委员代表,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场会议竟然是这样的一场”旨在煽动叛变”的会议,更没有想到管明棠那个人,竟然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在这个场合煽动”叛乱”。 “我应该怎么办?” 作为潜伏在北平的军统处长,马汉三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站起来说些什么,否则的话…… “这是叛乱!” 就在马汉三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声有力的呐喊声在会议厅内响了起来,这声话声只让所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无不是顺着声音,朝说话的人看去,站起来的是张荫梧,那位前河北民军总指挥,只见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向着主席台上走了过去。 “秘书长,我请求发言!” 在众人的视线中,得到许可后,张荫梧站在发言台上,他的双耳死死的盯视着管明棠,在他的眼中,此时管明棠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地方军阀。 “管主任,你口口声声,今日之选择,是为中国之未来,我想问,假诺,中央拒绝地方威胁,你又当如何选择?是如过去一般服从中央之决策,亦或是以此为借口举兵而向?” 一声有利的反问,只让会议厅内再次一阵哗然,在人们的惊讶中,张荫梧继续大声说道。 “管主任,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第四百三十二章纷乱之局 这是怎么了? 当一份出自华北的公函通过电报传至南京的时候,当报纸上报道了华北参政会通过的提案时,几乎每一个国人无不是在惊骇中反问道。 希望,正当他们每一个满怀着希望与欣喜,迎来民三十年的春节时,一份电报,却断然将所有人对美好年景的向往撕的粉碎,不仅如此,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弥漫着同一个问题一一这是怎么了? 尽管在那份通电中,仅仅只是要求中央召回访德外交代表团,无限期搁置与德国签署同盟条约,但这份出人意料的通电,依然让许多敏感的人看到了内战的阴云。 内战将燃 尽管人们依然愿意相信管明棠以及华北参政会的出发点是基于国家的利益的考虑,但是这份几乎等同于庚子年的那份”此乱命也,粤不奉诏”,却又无论如何,又让他们无法接受,对于国民来说,理智告诉他们,或许如华北通电中所说”以中国当今虚弱之国力,理应于各国纠战不断之时,保持中立,且不可断然以国运为注,”,但华北的通电与对抗中央,意图实施地方**,又有何区别。 ¨咣铛……” 猛的一声脆响,即便是站在委员长办公室门外的侍从官也知道,此时委员长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以至于失态的摔了个杯子。 ¨娘西匹” 一声毫无风度的咒骂从蒋介石的口中吐出,即便是摔了手中的茶杯,却也无法发泄他心中的怒火,此时,他内心的愤怒恰如当年在西安时一般,被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所背叛 难怪他会如此愤怒,作为国家元首,在他的内心深处,在地方势力之中,对于实力最为雄厚的华北,或许他心存些许警惕,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相信管明棠,相信他绝不会让自己失望,更不会相信他会背叛自己。但是现在,一纸通电却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管明棠不仅背叛了他,而且还口口声声指责中央的不是,在过去的两年间,中央薄待他了吗? ¨忘恩负义,反复无常之小人” 又是一声愤怒至极的斥责声,从蒋介石的嗓间迸发出来。 在过去,无论华北与中央有任何争执或者分歧,双方都会在私下里协调,最终总是会达成妥协,因此,相比于西南桂系,甚至阎百川,在蒋介石看来,管明棠反而是可以信任,亦是可以委以重任的。 去年月,在中央收复广州湾并与英国就**、江心坡及野人山问题进行谈判时,华北当局还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地方当局,在事件中,他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华北将坚定不移的支持中央的任何决策。 在中央作出派兵进入英据缅北建立边防哨所时,管明棠虽说没有表示赞同,但却也提供了支持一一派出了军机协助中央运送部队。而在对德结盟的问题上,中央也曾与其勾通过,虽说其表示反对,但并没有进一步的表态,在蒋介石看来,他的反对更多的是基于利益关系,毕竟,他个人在英美有诸多的利益。 以至于后来他秘会英国驻北平领事一事,都被蒋介石选择性的无视了,但是出乎意料的却是,那边访德代表团刚刚抵达德国,尚还未就结盟问题进行具体性谈判,这边,他不仅反对对德结盟,甚至还将所有的一切都摆到了台面上,用毫不留情面的方式,对中央大加责任,这根本就是在挑战中央的权威。 ¨委、委员长,北,北平绥靖公署电报……” 在委员长的怒火中,陈布雷的声音都显得有些结巴,不怪他如此的紧张,因为这份在通电之后发来的电报,与其说是建议,倒不如说是一一逼宫 ¨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又发来了什么” 一声斥问之后,蒋介石接过了电报,不过只是扫视一眼,原本腾发的怒火,在这一瞬间,更是无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娘西匹立即发电问问他管明棠,他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让我这个委员长把位子让给他” 见委员长将手中的电报扔到地上,何应钦便弯腰拾起那张电报,扫视着电报上的内容,他的眉头同样一锁。 ¨这个管明棠,实在是……” 参谋长的态度同样让陈诚一阵好奇,这管明棠到底又在电报中说了什么,从何总长的手中接过电报,陈诚扫视一眼,在心里倒是佩服起管明棠的勇气来。 遣回德**事、经济、工业顾问团,以绝对之中立态度显于世界,这,这根本就是想让中央自断其臂啊 但不过转念,陈诚却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对于陈诚来说,对于管明棠,他或许心存些许敬意或者说好感,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时候选择落井下石,了解委员长脾气的他非常清楚,在这个时候,委员长是绝不会让步的。 ¨这管明棠未免也太过跋扈了遣回德**事顾问团,这与中央自断其臂有什么两样” 陈诚的一句话,让本就恼怒不已的蒋介石眉头再次紧锁,听在耳里,他心中的怒火愈盛。 ¨委员长,” 在陈诚落井下石时,何应钦却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自断其臂倒是其次,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处置此事若是不谨慎对待,只怕不知会引起什么乱子” 强压着内心怒火的蒋介石,听到何应钦的话,蹙着眉头点点头。若是换成其它人,他并不觉得的有什么,无论是桂系、晋系亦或是其它任何一个地方军阀,在他看来,他们若是主动挑起乱子,对中央反倒是好事,中国正好可以借机解除其武装,威逼其下台,从而剪除地方势力,但是管明棠却不同,一牵涉到军事,向来都是用实力说话。 ¨乱子” 眉头微微一跳,陈诚盯着何应钦说道。 ¨现在这乱子都出来了,还怕若什么乱子” 又将视线投向委员长,陈诚继续说道。 ¨校长,管氏通电看似其心胸坦然,可实则此举奸滑至极,根本就是置中央于两难之地,若是中央答应了他,至中央权威于何处,中央脸面于何处,届时,西南桂系、云南的龙云加之晋绥等诸方面,又岂会善了若是中央拒绝,又将落下陷中国于危局之名,自然也就坐实了他管明棠的责任,照我说,这管明棠是瞧好了时机,准备发难中央了” 时机 勉强收敛起心中的怒火,陈诚的提醒只让蒋介石的心底再次一颤,联系到之前华北当局与英国方面的联络,他立即意识,这件事,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校长,先前曾有流言称,华北当局近期与英美等国联络频频,其冒然发难,只恐怕不知得到英美何种许诺,毕竟,对于英国而言,其恐最不乐意见到我国成为德国之军事同盟……” 作为军政部长,陈诚是属于亲德派,实际上,在政府内部存在着众多的亲德派,毕竟多年的军事合作,使得他们不仅倾慕德国的军事科技,同样对德国的政体心存向往,这种倾慕与向往,更是倒置了一种结果一一政府高层存在着大量的亲德派。而陈诚无疑正是其中的代表之一,在陈诚看来,若是中国能成为德国之盟友,将更有利于中国从德国引入军事技术,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也许,在这场战争中,中国能有机会一雪百年国耻 ¨若是英国许以重利于管氏,只怕……” 看着委员长,陈诚似忧心忡忡的说道。 ¨只怕中央无论作何让步,恐怕都极难令其满意” ¨委员长,我觉得……” 陈诚的话只让何应钦的心下随之一紧,或许,他同管明棠并没有多少深交,但是他却了解这个人,同样的,作为参谋总长,他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千万不能打仗。 ¨或许,这次哲勤作事有些欠考虑,但是,对哲勤,您也是了解的,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同中央大打出手的,我觉得……” 看着委员长,不顾委员长脸上的怒色,何应钦又继续说道。 ¨现今之计,在于立即派员前往北平,与其协商解决当前误会,方才是首要之举” 何应钦的提醒让蒋介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下额还是绷得紧紧的,他的眼睛盯着何应钦,想要斥问他,但终了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见委员长还在抑着怒火,何应钦又下一计重药说道。 ¨委员长,更何况,若是哲勤意欲以军事解决,其不单要考虑到中央之威胁,亦需考虑到日本之威胁,毕竟,华北的局势与我们大不同,腹背受敌之境,恐怕不是他所愿意面对的,更何况,万一,中央出兵华北,届时,日军若再行出兵入关,到那时……” 日本¨眉头蹙着,蒋介石知道何应钦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 ¨何总长,若是中央无所表意,那么置中央权威于何处?” 说罢,陈诚转身面向蒋介石说道。 ¨委员长,现今之计,以学生看来,一,需派要员前往北平,与其协商,以消弥误会,二,中央应立即调部队进抵黄河、山东一线,从而向地方当局展示,中央是绝不会接受地方之胁迫,否则,中央威信扫地,只恐军阀祸国之乱局,必将于中国再次重演,” 陈诚的话听在何应钦的耳中,只让他一阵大惊失色,连忙制止道: ¨委员长,若是中央一派兵,到时候,华北再一增兵又如何收场” 两人的争执只让的蒋介石感到事已难于选择,派兵不可,不派兵亦不可,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陈诚却恳求道。 ¨校长,若中央任由地方当局对中央决策横加阻拦而无所为,任其猖狂,只恐怕十年北伐之功、百万将士流血所铸中央之权威亦将毁于一旦请校长三思” 第四百三十三章汪系人马 一月的南京,冬天将中山路两侧的那一栋栋现代”华式建筑”的大屋檐染成了白色,而在中山路两侧,曾被炮火拆断主枝的法梧早在过去两年间再次变得枝繁叶茂,只不过此时法桐上的枝条上却只剩下些许悬着冰雪的枯叶和悬铃。 中山北路陵园新村这是一片位于紫金山下的别墅群,在国府还都南京后,许多公馆别墅在战争中被摧毁的军政要员竞相建造自己的公馆别墅,作为国民党副总裁的汪精卫,自然也不例外,他的公馆同样也位于陵园新村,这是一层富丽堂皇的西式三层建筑。 作为国民党副总裁,同时还是战后重建委员会委员长的汪精卫,在过去的几年间,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南京的那一栋栋充满中国特色又不失威严的官厅建筑,似乎无不在证明着汪精卫所领导的战后重建委员会的杰出工作。而在这种情况下,重建后云集了周佛海、李士群、诸民谊、梅思平、陈春圃、罗君强等一批战后重建委员会的”骨干”,在过去的两年间,汪公馆可以说是江南战后重建的中心,同样也是汪系人马的核心所在。 “汪先生,现在委员长那边已经乱了套,我觉得,现在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汪先生,西南的桂系李白是支持您的,若是您再能得到管哲勤的支持……” 李士群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在他看来,这将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可以说是数年来,大家伙期待已久的机会,上一次,尽管张发奎在广州湾挑起了事端,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英国并没有施加更强烈的外交压力,甚至就是德国亦在后来主动为中法两国斡旋,从而令法国与中国达成新约,政府得已收回广州湾以及天津、上海等地法租界并废除其治外法权,同时一应废除的还有比利时、荷兰、意大利等国治外法权,虽说是德国从中斡旋的功劳,但却让蒋介石的威望大为提高。 这一切自然倒置逼宫一事流产,但这一次却不同,这是地方实力派站出来挑战蒋介石的权威。 “汪先生,现在委员长意与德国结盟一事,在南京亦不得人心,再有地方上的反对,先生若是能得到地方的支持,到时只需登高一呼,自然得中央与地方各界支持,到那时,委员长怕也就只能黯然下野了!”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李士群的这番劝说,汪精卫却保持着沉默,在管明棠发出那份通电之后,汪精卫可谓是大吃一惊,在他看来,管明棠虽不是黄埔的学生,但其对蒋介石也可谓是”忠心耿耿”,更准确的来说,是对中央”忠心可表日月”,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很难相信,管明棠竟然会通电反对中央,虽说只是中央的外交政策,但却让人看到了一丝征兆。 “士群,虽说我不主张与德国签署同盟条约,但对于华北当局以外交为名目,行以决裂之为,亦是极不赞同的!” 沉默良久的汪精卫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经过深知熟虑的,作为国民党副总裁,他清楚的知道,在政府内部主张联合德的却只孙科、白崇禧以及陈诚等人,而相比于孙科、陈诚等人认定“英国必将失败”、“德国在欧洲已经稳操胜券”外,一直以来,蒋介石对德国的态度却是极为暧昧的,以蒋介石的观点来看,他主张的联德是建立在”对日秘密国防”的基础上,主张借用德国的”物资”和”人才”,因此,蒋介石的联德在于让德国顾问参与训练军队,编训军官与整理兵工厂以及引进德国资本兴建现代工厂,但对于全面联德一事,却纯属无奈之举,所图仅仅只是为了阻止日本成为德国盟友,从而导致德国弃中国于不顾,进而形成中国在外交上的全面孤立。 “现在国际局势于中国越发不利,自中日停战再到达里冈爱冲突”,我国与苏俄关系紧张,而江心坡、野人山未定国界争端,更是导致与英国关系紧张,而美国更是于去年发表声音,美国无意干涉欧亚两洲之领土地,因此可在判定美国只关心美洲的事物,不关心亚洲与欧洲发生的战事,因此,我国外交政策日趋困境,委员长之所以决定联德,最根本之原因是为突破当前之外交困境,以避免日本与德国结盟后,我国陷入举世皆无友邦之境,再则……” 话声稍顿,汪精卫喝了一口茶润了下嗓子,然后不无感慨的说道。 “委员长虽意与德国联盟,其本意却是为进一步利用德国之”物资”和”人才”,争取德国援助为中国之用,争取德国之人才为建设所需,至于配合德国进攻南洋诸殖民地,瓦解英国殖民帝国,则全无一丝兴趣,毕竟,咱们自家的事,还没有解决不是……” “汪先生,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谁也说不清楚不是!” 梅思平却在一旁说了句话来。 “委员长没兴趣,不代表其它人没兴趣,若是德国在欧洲击败了英国,到时候,中央会怎么办,谁也说不准啊……” “德国没那么容易赢,英国也没那么容易败!” 或许是因为中国击退了日本给予汪精卫的启示,使得他尽管不懂得军事,但却深知,战争压根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当年仗打到那份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了底气的时候,谁能想到一个邯彰军就能翻过盘来。 “且不说结盟的问题,单看现在的局势,过去两年间,中国对华北当局可谓是隐忍已久,以免形成决裂,从税款递解再到华北参政会,中央无不是一一加以隐忍,此次若是华北能本此精诚,以为觉悟,又岂会形成现今之局?” 对于管明棠,汪精卫的心态可谓是极为复杂,当年正是他提携其进入政界,若是没有他的提携,又岂会有邯彰行政督察专区的设立,没有邯彰专区,又岂会有后来管氏之根基?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最终却完全倒向蒋介石,完全不他的一点提携之情。 而在另一方面,现在管蒋两人的决裂,却又让他看到机会,可这个机会却又是他想利用却又不敢利用,因为他了解管明棠,他深知管明棠的为人与性格,今天的决裂与其说是管蒋两人的决裂,倒不如说是两人在外交政策上分歧,这种分歧一旦化解,管明棠第一个就会把他汪精卫卖出来,到时候,他可就枉做小人了。 “多年来,我一直持以平息内战之方针,因此,对此次华北当局假名外交不利中国之行,可以说痛恨至极,又岂能模棱两可,自昧平生……” 在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汪精卫像是长松一口气似的,他看着室内的众人说道。“我已经决定了,现在我等对委员长应保持向来之关系,再就是对华北只取感情联络,不作政治关系。最后就是,若华北有人来,至多不即不离。若联华北以倒蒋,是尽毁数年来立场,我决不可为。即挟华北以自重,亦所不屑。” 一个人在做出决定的时候,总经再三犹豫不决,对于汪精卫来说,他作出这样的决定时,内心可谓是挣扎良久,一方面,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而在另一方面,他却又不敢抓住这个机会,而之所以会如此犹豫,恰是因为他了解管明棠。 “这次,汪先生,可是错失良机了!” 半个多钟头后,坐在驶离汪公馆的”金鹿牌”轿车上,梅思平对身边的陈公博无奈的长叹口气,上一次的机会未显其机,而现在,却又错失良机,实在是…… “……可惜至极啊!” 而这时陈公博却在一旁轻声说说道。 “这次汪先生恐怕要真正复出了!” 出人意料的一句话,只让梅思平一愣,他愣愣不知所以的看着陈公博,尽管现在汪先生贵为国民党副总裁、重建委员会委员长,但在政治上自民二十四年后,却一直未曾真正复出,而此时陈公博的这句却让梅思平有些不得其解。 “您的意思是,先生这次有可能重新执掌行政院?” 梅思平诧异的看着陈公博,委员长有可能让出行政院院长一职吗?民二十四年,汪先生遇刺后,行政院院长便由委员长出任或由其亲信代理,对于已经习惯执掌中**政大权的委员长来说,他有可能让出这一位置吗? “委员长可能会让出行政院一职吗?” 梅思平的反问换来的却是陈公博的一笑,只见眯着双眼,仔细看着梅思平,好一会之后才说道。 “你记不记得,先生曾说过,国家需要两种人,一为薪,一为釜。釜要长期忍受烈火的煎熬,薪则要靠燃烧自己发热,最终化为灰烬。而先生是一贯选择做薪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对于委员长来说,现在,他比什么都都需要这个薪啊……” 陈公博的话让梅思平的眼前一亮,他立即意识到陈公博话里是什么意思,于是激动的说道。 “您的意思是……” 第四百三十四章纷怒 在华北;巧电;之后,可谓是举国一片哗然,在举国皆惊之时,全中国都在关注着南京,关注着南京如何回应华北地方当局的指责,一时间,国内各方可谓是风云雷动,国内知名人士更是纷纷通电游说南京、华北保持刻制,切不可因一时政争,而陷国家于内战之中,从而致国家建设大局毁于一旦。 而在这种情况下,身处中央军校公馆内的蒋介石却象被搁在了滋滋作响的油锅上,日子难熬至极点。华北;巧电;如何回应?是接受?亦或是拒绝?若是接受了,置中央颜面于何处?会不会激起地方不满人士的群起而效? 若是拒绝了,华北的管哲勤又会作何选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坏消息又一次从华北传了过来,为表示;巧电;绝非为威胁中央或权力之争,管明棠宣布辞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一职,华北政务暂交由华北参政会所组织参政委员会代署,待中央另行任命后,参政委员会亦将自行解散。 这是一个消息传至南京,蒋介石再也沉不住气了,强压下心底的怒火,背对着陈布雷说道。 “布雷,他管哲勤是想要干什么?; 辞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这是简单的撩挑子不干吗?分明就是在逼中央让步,这怕还只是他下的第一步棋。 “他是想让我这个委员长的位置让给他吗?; “娘希匹!; 说到这里,蒋介石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哗哗;几下便手中的电报撕得稀烂,然后大声说道。 “我是看好了,这个管明棠分明就是狼子野心,不祸乱中国,他是绝不甘心啊!; 撕完了手中的电报,似还不够解恨一般,蒋介石顺手把墙角里那个古磁花瓶一摔,;嘭;的一声,碎片散了一地。陈布雷的脚背上也挨了一下,却看到蒋介石瞪着眼珠大叫。 “他管明棠不就是想打仗吗?他以为他有几十万大军,中央就怕了他吗?我非要看看,他能猖狂到几时!; “委员长,; 见委员长动了真怒,似乎是真想派兵,陈布雷连忙劝说道。 : “委员长,管哲勤这么坐,恐怕也只是表明一下态度,以免遭外界责任其所为是为争取夺利,事不由己,您也不必生气。; “他怕外界指责,这个时候,他到爱惜起自己的名声了,他就没想想,他现在置中央于何境!; 蒋介石指指地下一堆碎纸,脸上全是一副愤怒之色,即便是当年日本人也没有把他逼到这种进退唯谷之境。 “是的,; 陈布雷连忙弯着腰说道。 “委员长,我,我看,现在,中央理应派员前往北平,与其协商,一是劝说其放弃主张,二是……; “不可能!; 蒋介石烦躁地挥挥手,若是可以协商的话,他早就派人去协商了。 “你不了解管哲勤,他虽是一个商人,可是却有烈士之心结,在他心里,一直有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之心结!他这个人,是劝不动的!; 心知管明棠性格的蒋介石气呼呼往椅子上一坐,过去他欣赏管明棠的这种性格,但是现在,他却又因其这种性格而倍觉懊恼。 “布雷,这种人,就和汪兆铭一样,别人越是反对,他就越会坚持,若非如此,他当年又岂会顶着胸口给自己一枪,也要坚持停战,这一次他想的是什么……; 突然,蒋介石的话声一顿,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个。而委员长的话又让陈布雷的眼前一亮,在心下稍作思索,陈布雷便开口说道。 “委员长,这一点,他倒是和汪兆铭有些相像,都有那种舍生取义的气节。; 蒋介石点点头,许是又想到当年在武汉时管明棠的自裁明志之举,他在沉思一阵后说道。 “虽说哲勤此次所做确实令中央左右为难,但,其气节上确实如此!只是……; “委员长,; 见委员长似有些松动,陈布雷又在一旁劝说道。 “哲勤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国民也是了解的,或许现在,只是因为在对德结盟的问题上,中央与其缺少勾通,所以其才会行此险着,若是他能了解中央的苦衷,想来也是能够理解的!现在,他之所以行此险着,想来亦与其在英美巨额投资有很大关系,我觉得,即便是有英美游说,以哲勤的性格,其断不可能为他国所用,而行乱国之举的!; “布雷,你不懂!; 摇摇头,蒋介石心知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二十八年,达里冈爱冲突时,哲勤曾表露过他的想法……”, 提及两人那时的秘谈,蒋介石只觉得眼睛一亮,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想通了,一时间他心里的怒气慢慢消散,与此同时,他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蹙着眉,蒋介石看着陈布雷慢慢的说道。“他这个人,从来就没把钱看的太重,与其说他是为了在英美投资,倒不是说,在这场世界浪潮流之中,他是更看好英美!; 眉头蹙着,蒋介石不由的寻思道,仅仅只是为了避免德国为日本所用,陷中国于外交困境之中,而与德国结盟,会不会太过仓促了? 到底是英国给管明棠许下了好处,才让他有了今天这种不顾中央体面的行为,还是说……默默思索着二十八年那天的争吵,蒋介石似乎回忆了一些原本被他所忽视的细节。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停手,因为,在明棠看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最后一个收复全部失地的机会!委员长,我不想当民族罪人!; “委员长,日本人不放心,我会给他放心的理由!; 放心的理由……眉头紧锁,蒋介石在心里默默的寻思道。 “难道,这就是你让日本人放心的理由……; 慢慢的站起身,蒋介石拄着拐杖默默的走着,似乎是想将一切联汇起来,从而弄明白管明棠的想法,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是为了争权夺利?还是?一时间蒋介石的心里却有些迷惑,又有些期待,他之所以迷惑是因为,管明棠未就这件事同自己勾通过,而之所以期待,却是因为……在内心深处,对管明棠他还心存着一丝期望。 “……在国内,哲勤的声誉几乎如完人一般,委员长,我想,除非有足够的理由,他是绝不会轻易自污其名的……” 政治完人……在陈布雷的话声中,蒋介石想到自己的那位老朋友,同样也是他的老对手,于是便开口问道。 “布雷,最近兆铭在忙什么?; “委员长,最近汪副总裁,并没有任何异样,依然在主持着江浙等地重建事宜……; 委员长的问题让陈布雷理所当然的觉得,委员长之所以会问道到汪精卫是因为去年在广州湾的事情上,汪精卫通过张发奎给中央上了一记;眼药”,自然的这个时候,委员长更担心其会不会同管明棠沆瀣一气。 想通这一环节,陈布雷便主动替管明棠解释道。 “委员长,虽说当年是汪副总裁举荐的管明棠,但两人多年都未有任何交际,虽说两人在对德态度上确是一致,但想来两人是不可能……; 在陈布雷解释时,蒋介石却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是在思索着另一个问题,若是中国与德国结盟后,德国未能赢得最后胜利,反倒如上次欧战一般,战败了,届时,中国当如何自处? 在思索着这一问题时,蒋介石的眉头紧锁,在一定程度上,他并不愿意过早的与德国签订同盟条约,甚至就他的本意来说,条约可以签,德国人的人力、物力也可以利用,但是配合德军的进攻,却不可能,作为中国的军事领导人,他比谁都清楚现在中国的现况,表面上,通过一年的抗战,中**队已经慢慢摆脱了;私军”,但实际上,全国三分之一的军队,依然是私军,在这种情况下,卷入世界大战无疑是极为不智的,收复东四省,他有理由去说服那些人出兵,但是进攻南洋、进攻印度,只怕最后担子还是会落到中央军的身上,到时候,中央军后勤等一应事物皆需经广西、云南运输,万一西南方面得到英美等国的支持,给中央来个釜底抽薪,只怕愧之晚矣。 也正因如此,蒋介石并不热衷于对德结盟,结盟只是出于外交上的需求,即便是进一步,所图不过只是成为德国盟国后获得的;实惠”,至于付出,他压根就没有想过。 但是在国际军事同盟上,敌对国又岂会因为中国没有任何行动,而忽视中国呢?万一? 尽管现在德国在欧洲占据上风,且美国明确表示对欧亚洲事物没有任兴趣,但谁能保证,某一天美国亦会卷入其中,到时候,作为德国盟友的中国又当如何自处,还有就是东北的问题,此次同盟亦包括东京,若即便是中国成为德国盟友,亦不能阻止德国与日本结盟,东北问题又当如何解决? 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些问题,蒋介石的眉头蹙着,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布雷,打电话……; 话未说完,蒋介石又摇头说道。 “备车,我们去汪公馆!; 第四百三十五章蒋汪择 “无论如何,中央都必须有所行动!” 一句话从汪精卫的口中吐出时,蒋介石的神情微微一变,在过去的几天中,在派兵的问题上,他可谓是顾虑重重,事实上,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犹豫过。 当年所谓的”两广事变”当天,他即作出派兵的决定,甚至在西安事变的时,虽身不自由,他所主张的依然是派兵,但这一次,他却变得左右为难起来。 而之所以左右为难,最根本的原因是…… “中正,您是担心,若是派了兵,到时候国人会指责中央吧!” 看着蒋介石,汪精卫的神情虽说不带有一丝波澜,但是心底却又带着一丝嘲意,多年的合作,使得他了解蒋介石,深知他的为人,正像过去一样,第一次主和,他蒋介石都想置身事外,因为没有那种敢背负骂名的气魄。过去如此,现在同样也是如此。“中正,若是中央不有所行动,而是任由管哲勤以通电相威,那么,依我看来,中正您还是辞职吧!” 依然是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在整个国民党内,恐怕也就只有汪精卫敢对蒋介石如此这般的不客气,换作其它人,怕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汪精卫的责难,却并没有让蒋介石气恼,反倒是神情为难的说道。 “若是辞职能解决问题,兆铭,我又岂不敢辞职,可,现在的问题在于,派兵容易,无非只是把部队调过去即可,但问题是,到时候,如何收场!” 蒋介石没有想到汪精卫一上来,就会要求他派兵,这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在军事委员会中,有人主张派兵,有人主张与华北当局勾通,吵了两天,没有任何结果,而现在汪精卫这个文官,却依然主张派兵。 “现在不是收场不收场的问题,现在是态度问题!” 盯着蒋介石,汪精卫继续说道, “管明棠前后三份电报,威逼中央至此,虽说其所为许是出自忧国之心,但若是中国任由其任意而为,今日他是通电,明天,谁能保证地方上没有兵戎相见的,中央的权威好不容易树立起来,又岂能容他人威胁!” 这时汪精卫显然忘记了在广州湾事变时,他之所以授意张发奎出兵的算盘,更忘记了,他曾授意亲信与地方联络的事实,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他现在站出来把自己摆到那个公而无私的位置上。 “兆铭,这……” 一声长叹,从蒋介石口中吐出一句话来。 “派兵,兵好派,场难收啊!” “场难收,我去收!” 看着蒋介石,汪兆铭语气认真的说道。 “你是军人,守土有责,面对地方威迫,自当有所行动,对地方绝不能妥协,当年晚清直至民初,为何地方势力终化地方军阀,还不是中央顾虑重重,才有了民国二十年军阀混战?所以,您绝不能说不能战!” 蒋介石当然知道,中央应该有所行动,以威慑地方当局,维持中央权威,但在另一方面蒋介石之所以犹豫不决,一是因为华北的实力雄厚,再就是他号不准管明棠的脉。但这时,汪精卫的话,却又让他无从反驳。不过,汪精卫的一番”我去收”,却让蒋介石长松一口气,他心知,至少在中国,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去收这个场。 “兆铭,这……” 此行的目的正在意让汪精卫去收场的蒋介石,尽管心下长松一口气,但脸色中却又带着一丝为难之色。 “中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对华北一事,中央必须有所表态,越拖,局势就会越乱,再就是对德结盟一事,不可暂缓,暂缓则意味着中央让步于地方,只会助涨地方之野心……”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汪精卫注意到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跳,在他话语稍顿的功夫,蒋介石却看着汪精卫,语气诚恳的说道。 “兆铭,自民二十四年,我属理行政院事物以来,军政事物繁多,可谓是时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早已经心力憔悴,兆铭,您也是时候再次出来为国分忧了……” 听着委员长说出这句话,陈布雷的眉头微微一跳,他没有想到,委员长竟然有意将行政院院长一职交予汪精卫,而一旁的陈壁君的眉宇间更是压抑着难以言表的喜色,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精卫会在事件一出时,不仅未让他们联络地方以行倒蒋,反倒依如过去保持对蒋态度,根本就是算准了蒋中正会对他作出让步。 “委员长,汪先生的身体……” 未等汪精卫表态,陈壁君却在一旁替他拒绝起来。 “大家都知道,二十四年的子弹还留在体内,现在操持重建委员会,已经让汪先生疲惫不堪,体不能承,这行政院事物烦多,还请委员长另委贤能吧!” 一番连讽带刺的话语从陈壁君的嗓间吐出,却只让蒋介石的神情微微一变,这几年之所以压着汪精卫,不令其复出,不正是借着他的身体原因为由嘛,现在谁曾想陈壁君又说起此事。见气氛有些尴尬,陈布雷连忙在一旁劝说道。“汪先生的身体大家都是知道,还请汪先生能以国事为重!” “是的,是的!” 陈布雷的圆场,让蒋介石连忙说道。 “兆铭,现在值此关键之时,还需以国事为重!” “哎……” 看着蒋介石,汪精卫似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然后点头说道。 “罢了,罢了,壁君,为国家,我死且不惧,又何况这区区身体,罢了,中正,既然如此,哎……” 当蒋介石离开汪公馆的时候,天色早已黑透,坐在汽车上,手拄着拐杖,蒋介石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坐在一旁的陈布雷见委员长如此,便开口说道。 “委员长,只怕,汪兆铭所图,即是……” “我知道!” 默默的点点头,蒋介石半闭着眼睛,一副心神安在的说道。 “汪兆铭所思所想,能瞒得住他人,又岂能瞒得住我!” 睁开双眼,看着陈布雷,蒋介石又似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现如今,能破当前之局的,除了他汪兆铭,却再无他人了!”说罢,蒋介石又看着陈布雷说道。“布雷,今晚,你立即连夜乘机前往北平,告诉哲勤,对他,我是相信的,亦是体谅的,告诉他,他的苦心我明白,提醒他,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还有……把今晚之事告诉他,相信,他会明白我的苦心的!”若是他没变的情况下!一声感叹之后,蒋介石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了,在返回位于中央军校院内的蒋公馆后,在陈布雷急匆匆离开时,蒋介石又连夜召来了陈诚。 “校长,深夜叫我来,有什么急事嘛?” 陈诚一进门,便急忙问道。 此时蒋介石正背手驻足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听到说话,慢慢转回身。这时他倒象不着急似地,眼光在陈诚身上停足有半分钟,委员长的目光让陈诚有些不安起来。 “辞修,管明棠辞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一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蒋介石座也不让,神情严肃的问道。 “校长,消息刚刚传到军委会,具体详情尚不清楚。” “辞修,你说,如果中央同华北打起来的话,中央胜算有几成?” 校长的一句话,让陈诚一时惊恐不安,大气都不敢出,派兵是一说,可真打起来,却又是另外一说,他主张派兵表明中央态度,但却并不见得主张同华北大打出手。 “你说说,这几天你在做什么?是否制定应对华北之计划?” “校长,学生失职。” 校长的训斥,让陈诚头都不敢抬,嗫嚅的说道: “校长,您是知道的,何总长那边,是反对派兵的。” 发了这么一通火后,蒋介石心里平静些了,他指指沙发 “坐吧,你来说说,若是万一,华北问题需要以军事手段加以解决,中央有几成胜算?” “委员长,在兵力上,中央是占上风的,但是,考虑到华北动员体系完备,因此,中央在兵力上亦不全占优势……; 蒋介石伸手打断了话头,神情也平和多了。 “辞修,你的意思,我明白,在兵力上,中央不占优势,即便是火力上,中央同样亦不占优势,是吗?” “校长,也不尽然,华北集群之优势,在于部队训练有素,且火力强大,但是考虑到政治影响,非万不得已,想来管明棠是绝不可能动员后备的部队,毕竟,动员后备部队,意味着华北动员,而华北若是行以动员,恐怕,到时候会遭舆论责任,所以,中央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听陈诚说完,蒋介石干瘦的脸上露出一副凝重之色,转向陈诚吩咐道。 “管明棠数次通电,威迫中央处进退两难之境,若中央不能有所行动,只怕必将于地方引发诸多反应,你立即电告程潜,命令部队主力向黄河一带推进,苏北地区,可推进至陇海铁路以北……” 委员长的话,让陈诚脑子飞快地转着,他马上明白过来,委员长怕是要下定决心了。 “另外,立即联络德方顾问团,请其协助制定相应作战计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一声长叹后,蒋介石摆了摆手。“辞修,你去着手准备吧!”说罢,蒋介石再一次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把视线投向窗外的夜幕…… 第四百三十六章进驻 郯城县高峰头镇紧靠县城,位于城南9公里处,是郯城的南出口这里素有山东……”南大门”之称,在镇边马陵山与沭河水并行南北,地理位置上的优越使得这里成为两条省级公路的交汇处,便利的交通使得高峰头镇在过去的两年间越显繁华,在镇子周围,更是在过去两年间建起了了几座工厂 便利的交通为这里带来的了形形色色的旅客,在镇子里挤来挤去的小贩以及一家家店铺,使得任谁都能感受这座省境小镇的繁华。在镇上的汽车站里仍旧挂着一块……”水板”,淡墨的字是沿途所到各市镇的名儿,并肩排作一列另一行大书……”准时五点半开车”。 在汽车站一旁的茶馆里,李风九看自己的表,还只有四点半,还差一个钟头,他只好耐心坐在那里等候了。 渐渐儿从嘈杂的人声中辨出两三个人的对话来。一望而知都是小商人,此时人们大都是很热心地在谈论华北与中央的争执,谈论着将来的时局。在人们中间一位剃着和尚头的四十多岁的人,很肯定地说: “肯定是打不起来的,照我说,这次,咱们管主任,之所以通电,还不是担心,咱们中国让德国人给利用了,这几年,你们没瞧见嘛,那德国的那个啥,对,军事顾问,可有好几千人,这德国人,可是没安什么好心那!管主任,还不是寻思着,现如今,东北还让日本人占着,这德国人这边看似帮着咱们,可那边,却又拉着日本人,若是真和德国,嗯,还日本签了那个什么同盟,到时候,管主任,想打到东北,又怎么个打法,所以,我觉得,管主任,也就是让中央明白他的态度,指定打不起来……” “可不是,若是打起来,这日子可是个咋过!” 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人的商贩在一旁说着,并且意外地对李风九看了一眼,若许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一身中山装,使得人们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官面上的人物,毕竟,除去官面上的人,还真没有多少穿中山装的,即便是民团,那穿的也只是军装而言,可是李风九并没有接腔,他只是微笑着,毕竟,他只是一个老师,现在学校刚放假,他之所以来到这,是为了坐车回临沂的老家,与家人团聚。 “以管主任的心思,肯定是打不起来,谁都知道,管主任向来都是反对内战的!再者,若是真打起来,恐怕,真像外人说道的那样,到时候,最高兴的怕还是日本人!委员长,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明白这一点。” 坐在李风九旁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小商人,觉得李风九的微笑里有含意,就朝着他望了他一眼,同时他摸着下巴很苦闷的自言自语着: “瞧样子,是打不起来,我这一路从济南下来,就没见过兵——” 这时旁边立即有人跳起来纠正了,那人个头不高,而且显得有些清瘦,声音却很大。 “啊,老先生,你们都弄错了。现在的问题,不是管主任打不打,问题是中央打不打,在山东,咱们的兵是没动静,可保不齐,在南边,中央的部队早都调动起来了!” “可不是,万一中央要打,到时候,即便是管主任不想打,怕也不能不打了!” 听他们这么说,李风九倒是忍不住的插了一句话来。 “现在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这件事,会如何发展的问题!” 大家都愕然转眼对李凤九看去,仿佛猛不防竟听得一个哑巴忽然说起话来。并且他们的眼睛里又闪着怀疑的光彩。 “这位先生,这话怎么说?” 顿时旁边那位五十多岁的小商人,恭敬的请教道。 “打与不打,现在谁也说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北平,不想打,南京,也不想打,可不论想不想打,北平通电了,南京就要有回应,这个回应如何回应呢?所以,现在不是想不想打的问题,而是……” 话声稍稍一顿,不待李凤九继续说下去,倒是那个小商人冲着一旁对小二说道。 “小二,给先生上杯茶!” 得,把我当成茶博士了! 心下这么寻思着,李风九又继续说道。 “你看最近的报纸上,常刊登国内各个团体、知名人士的文章,无不是呼吁双方保持克制,可问题就来了,南京若是克制了……” 不待李风九把话说完,却只听到车站门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惊呼声。 “过兵了,过兵了……” 什么? 过兵了? 门外小贩的喊叫着,立即让市场上为之一乱,几乎所有人都急忙冲了出去,原本熙攘着叫卖的小贩,纷纷收着摊子,甚至于一些胆小的店家亦急匆匆的想要关上生意,对于中国的生意人来说,他们自然深知过兵如筛的古理。 站在茶馆的门外,在一阵乱蓬蓬的街道上,李风九等人只看到一辆吉普车打着头,领着几辆卡车自镇口驶了过来,那车上涂着绿漆,显然是军队的车。 “这是从那边来的队伍,该不是……” 车队在镇口处停下的时候,当一阵士兵从卡车上跳下时,李凤九等人的脸色无不是一变,是……是中央军! 领头的是一名穿着黄绿色棉袄的军官,他身上佩着武装带,腰间别着木壳枪,后面跟着的几名士兵同样穿着黄绿色棉袄,只需要看这身装束,稍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些人是中央军,因为华北集群的军装颜色与中央军不同是暗绿色 那名刚下车的军官这位似乎正在安顿着下属,远远的李风九等人都能听到他在那里嚷嚷着。 “里边不准去,这里,这里,也不能蹲,老百姓要做生意,” 他接连嚷了几遍,那些弟兄们方才站在路边,在镇口的路边不碍事的地方活动着筋骨,在安顿好下属之后,那名军官领着两个人朝着镇子里走了过来,而他不过刚走开数步,便看到几个弟兄朝着镇子里走了过去,瞧见这,那名军官又嚷叫着。 “对你们说了,现在镇子里进不得,老百姓要做生意,到镇口去,到镇口去……” 那名军官的嚷喊声带着一嘴浓浓的江南音,可那几名手里提着水壶的弟兄却嘻笑着说道。 “连长,弟兄们这不是渴急了嘛,又冷又渴的,看看先讨些热水喝,保证给茶钱……”没得法子,军官哼了一声。“装了茶,立即滚回去!”说着便领着两名下属朝位于茶馆边走去,瞧见众人中那位穿着中山装的人,军官的眼前一亮。 “这位先生,请问贵镇的乡公所在什么地方?” 不待李凤九回话,这时空气中却传来一阵哨声,哨声显得有些急促,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哨声,李凤九的脸色一变,他知道,那是民团的哨声,而那名军官在听着哨声的时候,神情微微一变,然后露出了笑容来。 “好了,正主来了!” 可不是正主来了,在镇子的另一头,几十名穿着灰色民团军装的团丁提着枪,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而领头的那位腰间同样别着短枪,瞧着这一幕,军官身后的士兵,连忙操起枪来,正欲给步枪上膛时,军官却伸手止住了。 “慌什么,那有对老百姓动武的道理!” 制止了下属的动作,军官却迎着那些团兵走了过去,离近了在对方停住脚的时候,军官连忙立即行了一个军礼。 “在下**第36师105团2营6连连长武兴国,不知先生是……” 瞧着这个中央军的长官,领着镇常备团队过来的丁逸安,虽说心知现在北平那边和南京那边关系极为紧张,但他还是连忙恭敬的回答道。 “鄙人高峰头镇乡长丁逸安,若是长官路过的话,有需要协助的地方,尽管直言……” 在丁逸安看来,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这些人请出自己的镇子,至于北平和南京的关系,不是他所能考虑的,若是土匪过境,他会组织民团把他们打出去,可面前的却是**的部队,在没有直接指示的时候,他只能敬着地方,这位县上应该接到电话了吧! “丁乡长,现我连奉令进驻贵乡,如有打扰,还请见谅,不过请丁镇长放心,我部军纪严明,绝不会骚扰贵镇,现在正是假期,若丁镇长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我连能暂住驻贵镇学校,还请丁乡长协助!” 什么?进驻? 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长官,丁逸安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这位难道就不知道这………这地方虽说与江苏紧挨着,可却是北平那边的辖境。 “长官,这……” 脸色中带着为难,一时间丁逸安甚至不知如何应对,拒绝?他一个小小的乡长,确实有保境安民的责任,可又怎么能拒绝中央部队的进驻,毕竟,即便是北平那边,在表面上,也是要服从南京的,但是,但是…… 见对方的脸色为难,武兴国自然知道,这位丁乡长为什么为难,于是便主动开口说道。 “丁乡长,若不这样,我和弟兄们先在镇口等着,您先向上县上汇报一下,您看这样如何?” 第四百三十七章0姓之忧 临沂,这座鲁东南市,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民二十七年,这座城市曾在日军的炮火和轰炸下几乎被荑为平地,和大半山东市一样,在过去的两年间,经过不断的重建,民三十年的临沂不过刚刚恢复昨日的繁华。 在这临近年关的时候,城内的几条主街却是越显热闹起来,今日的大街上人流依然如往日一般繁华鼎盛,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各种古玩、玉器、字画、食物、杂耍、玩物等等都摆出来卖,入目处都是在现代没有的真正手工艺品。 相比主街的热闹非凡,在沿主街的一些街巷却显得安静许多,除去些许在街巷里玩耍的儿童,这街巷却显得安静许多,而此时,不少人家的大门处都悬起大红的灯笼,似乎这红灯笼则象征着今年的喜庆,而丁府自然也不例外,那大红灯笼一早便悬了起来。 “爷爷,老师说,”鹰战”是世界上最好的飞机。” 丁惠明用他的手指着书桌上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他花l毛钱买来的,一张”鹰式”战斗机的照片,然后有些憧憬地告诉一旁的爷爷。 “嗯!” 六十二岁的丁渭之只是点了点头,对于飞机他并不懂。虽说这只是孙子的房间,可是那紫檀木的明样书桌以及房间里古色古香的家具,无不在表示着这家主人的富裕与殷实,丁家可以说是城里的第一大户,自然的这第一大户的身份,无不在这丁家大宅里体现着。不过相比于孙子憧憬叮渭之的双眼却不时的投向桌上的另一张全家合照,镜框里的照片上三人合影中除去孙子之外,还有老三的媳妇,还有……看着照片中穿着军装的老三叮渭之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世间最让有悲痛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是对于娶了数房妻妾有十几个子女的丁渭之而言,也同样如此,两年了,从他接到儿子的阵亡通知书的时候,他都无法忘记老三。 也正因如此,他现在才会经常到老三这走动着,看着丁惠明的时候,心里总会觉得有些欣慰。 将书桌上的书和本子摊在桌子上叮惠明开始动手做功课,而丁渭之则在一旁看着,偶尔的会提醒他,字要写工整一些,在孙子写着作业的时候叮渭之默默的走出了孙子的房间,来到院子里,这小院是丁家大宅的一部分,三间青砖堂屋、六间青砖厢房,瞧着这院子里铺着地砖,佣人们倒也没欺负这娘两,雪扫的挺净的,点点头丁渭之又朝着天空望去。 此时暮色已经很重,望着远方的夕阳叮渭之的心里不禁一阵感慨,虽说丁家是临沂城中的大户,可实际上,也就是从他爷爷那辈才真正起了家,他爷爷那辈闯关东的时候,还是杀头的罪,在关东赶过棒槌、伐过木头、淘过金,在回到老家置下那老河边的500亩田的时候,手指头少了三,脚趾也就只剩两,都是在关东冻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叮家一点点的积聚着,虽说积聚手段和其它人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高利贷之类的手段,但加上城里的生意,慢慢的丁家越来越富,到他爹那辈,便从乡里老家迁到了这县城里头,在这里购地建屋,这也就有了丁家大宅,到了他自己这辈时,因为丁家的人口越来越多,为了扩建这宅子,他实在颇动了一番脑筋,就像盖老三的这宅子的地方,当初可就没少费心思。 “哎!” 心里寻思着,想到老河边的jgs00亩地叮渭之的心里便是一阵失落,若不是家里的人丁多,只怕就连jgs00亩祖业田都不一定能保住,至于丁家其它地方的上万亩田,都被政府代购售给了农民。 虽说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两年,可每每想起的时候叮渭之的心里总觉得堵得慌,虽说政府收购的股票每年都有分红,而且收益颇丰,甚至于为了扩大收益,他自己还主动购买了十几万元的企业股票,但内心里,他总有一些遗憾,毕竟相比于其它,这土地总是更稳当一些。 就在这时叮渭之看到天空中有一架飞机掠过,看到空中的飞机,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或许,他没有什么眼光,但是却敢于投资,当看到政府购地的企业股票带来的收益时,他索性将政府收购土地支付的现金全部买了北方航空公司的股票,同时还卖掉了几处城里的房产,用于购买股票。在买飞机公司还是拖拉机工厂的股票的时候,他也曾颇犹豫了一阵子:拖拉机是用来耕地的,而飞机却是用来打仗。最终,他还是认准了飞机,这并不是因为飞机更代表了未来,而是因为作为一个地主,他了解田地,那些拖拉机并不见得就适合中国——毕竟,家家户户的田地实在太少了。 而现在每当看到天空有飞机飞过的时候,他都会暗自寻思着,这架飞机出厂之后,能够给他带来多少分红。 “爷爷,等我高中毕业了,我就要去当飞行员!” “嗯……嗯?” 孙子的话让丁渭之先是一应,随后又是一愣,他诧异的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孙子。 “爸爸的信里曾提到过,看到飞机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们肯定能打败日本人,所以,我想当飞行员!” 丁惠明又一次想起了他的父亲,内心里挺难过。自从父亲在两年前阵亡后,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想起父亲,更多的时候,他会拿出父亲给他写的信,然后看着信上的内容,回忆着父亲,正是父亲的信,使得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飞行员,。 孙子的话,使得丁渭之也被勾起了父子之情,一时间,他整个人都陷入对往昔的追忆之中,想着儿子,看着孙子,丁渭之最后强颜笑了笑,然后摸着孙子的脑袋,有些宠溺的说道。 “惠明,要是你想当飞行员,那回头,咱们也报个什么飞行俱乐部,你先去学着!要不,等回头你放假的时候,爷爷带你去飞机公司参观一下。” “你同意我报飞行俱乐部学习驾驶飞机?还要带我去飞机公司参观!” 爷爷的话让的丁惠明整个人眼前一亮,以至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在这一瞬间,似乎他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嗯!” 点点头,在丁渭之看来,无论这世道如何,总归是乱不起来的,等到孙子读完了高中,到那会,没准东北早都收复了,自然的,惠明再去当什么飞行员,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不像他爹…… “等过完年吧!” “爷爷……” 就在丁惠明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见着一个人急匆匆的从门外赶了过来,是留在老家的大伯,大伯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按道理来说,这两天,他们应该回老家才是。 “大伯!” 见大伯走了过来叮惠明连忙恭敬的行个礼。 “惠明!” 点点头,虽是寒冬腊月的可丁裕乡的额头却还带着些汗珠。 “爹,这下可完了!” 丁裕乡瞧着爹,脸色中尽是惶恐之色。 “咋了?” 瞧见长子脸上的恐色,即便是当年家里闹土匪的时候,也没瞧见他吓成这样,就是前两天日本兵都打到离家几十里地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般失态。 “爹,老家,老家过兵了!” “过兵了!” 儿子的话让丁渭之的脸色微微一变,联系到先前在报纸上和新闻匣子里听到的新闻,他立即意识到了,这事是怎么了。 “过的是那里的兵?” “是中央军,中央军把队伍开到了高峰头,离郯城只有几里远,在郯城边都能瞧着中央军的影子!这下子,这下子……” 大伯惶恐的说道时叮惠明更是被这个消息惊的睁大眼睛。 “爷爷,这……” 下意识的叮惠明大声说道。 “这南京咋能派兵呢?这不是,这分明就是想逼管长官啊!” 几乎是下意识中叮惠明便选择站在北平的一边,之所以会这般选择,却是因为他的父亲曾是邯彰军的军官,自然的,对北平也就亲近许多。 “家里没什么事吧?” 相比于儿孙们的激动叮渭之反倒显得很是平静,他看着惶恐不安的长子问道。 “老家没什么事吧!” “事,暂时还没有,只是,爹,您是知道的,庄子里的后生们有些不太服气,他们觉得的这南京,也太欺负人了。” 丁裕乡如实的说道,现在乡下老家可是闹翻了天。 “所以,我寻思着,先到城里和您老报个信,我看今看,咱家还是在城里过年吧,吧,免得在老家遭了兵灾……” “知道了,和你娘讲一声,让王姐把宅子给你收拾一下!” 说着叮渭之摸了下丁惠明的脑袋,冲孙子说了声。 “惠明,你去写作业吧!” “是,爷爷!”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丁惠明的脑子里却是嗡嗡作响,只想着一件事。 “要打仗了i要打仗了……可,为什么要和南京打……” 第四百三十八章学者之忧 在混饨、骚乱的梦境中,被一片耀眼的光芒惊醒睁开眼,满屋子白得透亮。太阳穴处跳动着,头疼欲裂。披衣趿鞋,推开窗户,啊,外面白茫茫一片,下了一夜雪。雪花还在无声无息地往屋檐上、树枝上、石头上堆积,愈来愈厚;原有的生硬的轮廓失去了,一切都显得柔和、静穆。 推开门,离开家的时候,傅斯年只感觉到一阵冬天的幽冷、清冽,他朝着离开他的家不远胡适的住处走去,今天之所以走过去,是因为清晨时分,在收音机中听到的新闻。不过是刚一进拿,胡适拿出他定的报纸,是一份《国民时报》,没有去看头版的广告,傅斯年直接翻到第二版,果然在其中看到了那个新闻,他读了一遍,问道。 “南京派兵了?; 胡适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嗯,派兵了,五个攻击军,十六个师云集在黄河、陇海一线,其中一些部队,更是进抵北平当局的辖境。; 正说话间,闻一多来了。苍白、消瘦,厚厚的近视眼镜片后面的双眼,似乎凹陷得更深了,两个肩膀耸得高高的,一件旧薄呢西装像挂在衣架子上,他人还没坐下来,便大声说道。 “你们听新闻……咳、咳……; 这时茶送上来了,友三把杯子端在手里,一阵剧烈的咳嗽使杯中的水都洒泼出来了。;听说……; 他掏出手帕擦去裤管上的茶水, “华北集群,也准备把部队南调了?; “虽说,还没有消息,但,嗯……; 胡适点点头, “我想大体上,华北集群肯定会把南调的。;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现在国家才见着那么点希望,这边就要大打出手了,一定要去劝劝管长官,劝劝他…”, 又咳嗽了,又是一阵剧烈的打断了闻一多的话。 “友三,你,身体似乎不大好?去看过医生了吗?我认识一位医生,德国人,很有学问的……; 看到好友咳嗽的如此剧烈,傅斯年连忙关心地问道。 闻一多一边咳嗽一边点头,脸都涨红了。 “看……过了。看过了。医生说,肺病是毫无疑问的…”, “啊,肺病?; 傅斯年一听便从椅子上直跳起来, “那,你不能再这样拚命译书写文章了!这样下去会送命的!肺病,一定要静歇、补养,才能慢慢好起来。友三,这样,; 傅斯年走到他的面前,关切的说道。 “过一阵,正好学校让我去海南休假,那里空气好,而且天气不像北平这么凉,对肺病最是有益了……; 因为北方公司雇佣着大量外国人的关系,因此度假对于北方公司的职员而言早已成为习惯,而北方航运更是购进一艘邮轮,并开辟了天津至三亚的航线,并在三亚修建了热带度假村,不仅北方公司的职员从中受益,华北各高等学校的教授亦也能从中受益,每个月,华北的各所高等学校总会获得一定的名额,而傅斯年恰好这个月便获得了其中的名额,前往海南休假。现在见闻一多的身体如此,立即主动把名额让了出来,毕竟,在海南还有多座疗养院,正适合闻一多的这种情况。 “不,谢谢你,孟真,; 闻一多固执的摇摇头,看着好友说道。 “这个时候,我可不能去。我……你也知道的,若是不能阻止北平和南京,咱们中国可就完了。; “友三,你别这么固执,这里不还有我们吗?; “友三,孟真的提议,值得接受,; 胡适也在一旁说道,像是为了提醒好友似的,他又特意说道。 “有这么多朋友关心此事,你暂时先安心养病,再说了,现在汪先生已经代理行政院长,汪先生肯定会出面协调的。 ”。 做为战前低调俱乐部的成员之一,胡适始终如一的支持汪精卫,在他看来在中国没有比汪精卫更称职的政治家了,其它的政客大都是军人政客,而不像汪精卫般,几乎是一个政坛道德完人,既不贪财也不好色亦不恋权更不畏死。 这次汪精卫在关键时刻代理行政院长,在胡适看来,或许正是中央在困窘莫名的情况下,需要汪先生出面,以协调诸多事宜,从而和平解决北平与南京的分歧。作为汪精卫的支持者,胡适自然对汪精卫充满了信心。 “不,不,谢谢你们的好意……; 闻一多摇头说道。 “我目前还不能离开北平,以后视情况再说吧!现在华北局势紧张,北平一需于口外阻遏苏俄之入侵,又需于长城威慑日本之野心,现在与南京……; 一声长叹,闻一多的脸上流露的尽是莫名的悲愤之色,在他看来,国家好不容易有了中兴的希望,但这希望却破坏的如此之快,不过只是短短数日,竟然曾充满希望的国家竟然风云骤变,显出了当前的危机。 “唉!; 胡孟真朝胡适看了一眼,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说,管长官,真的,真的会选择与中央大打出手吗?。; 闻一多看着两位好友,不无期盼的问道,对于管明棠他和许多教授一样,可谓是对其情感极为复杂,一方面,他们固然因;特别时期临时条款;以及戒严令对新闻舆论的管制而心怀不满,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却又不得不承认,管明棠作为抗战的中流所发挥的作用,以及在属理华北时展现的治政能力,尤其是这两年华北所取得成就,更是有目共睹的,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管明棠的人格魅力,也极让人佩服,尤其是他那种公而无私的魅力,更是让人不得不信服。 “这……; 傅斯年听到好友提起管明棠,马上开口说道。 “现在在谁也说不好……; 与闻一多只是佩服并信服管明棠的人格魅力不同,傅斯年在某种程度上却是管明棠的支持者,在他看来,若是中**人政客能有其十分之一忠国之中,中国的局势亦可大为改观。 不过虽是如此,但傅斯年却是个率直的人,他缺乏世故的复杂头脑。一方面他固然支持管明棠,支持他的华北的施政措施,但在另一方面,他自己定意义;诤友”,以至于在报纸上曾发表多篇批评华北当局的文章,指责其;特别时期临时条款;以及;三清教育;过于严苛,有借;特别时期;之名行以打压舆论的用意,后来因为华北的新闻管制,他又把文章投寄给上海、南京以及武汉的一些报纸,面对来自一些方面的批评,他同样坦诚地表示自己毫无寻衅的用意,反复解释对;华北当局;的批评完全是个人的见解,真诚地希望华北当局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而在此次事物之后,他立即意识到管明棠的处境不佳,瞬间他便坐不住了,以至于当北平各大学教授联名要求北平绥靖公署保持克制,遵重并维持中央权威时,他同样在会议上要求教授联名至电南京,要求南京保持克制,尊重地方的建议,聆听地方的声音。 “我觉得,现在管长官表现的应该说极为冷静,; 作为华北当局某种程度上的支持者,胡适便按照自己所理解的说道。 “至少现在,华北还没有动员部队,如果他们动员后备部队的话,恐怕……; 但凡对华北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华北拥有中国最健全的军事动员体系,源自邯彰的动员体制,为华北三省提供了健全的军事动员系统,而实施两年之久的民团训练,更是为三省提供了充足的兵员,按照官方的说法,在战争需要下,华北当局能够在不影响工农业生产的情况下,动员五百万军队,而胡适却从一些外国友人那里,尤其是大学中的德国教授那里获知,按照他们的猜测,华北可以动员千万军队,只要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完成战争准备,仅依靠华北即可在未来三至四年内收复东北地区。 没有动员军队,意味着代表着华北当局的管明棠,至少还不愿意打这一仗,一但动员军队,才意味着危机的真正开始。 “是啊!现在向黄河北岸和山东一带调动军队,似乎是……”, 原本想说符合常理的傅斯年话未出口便打住了,显然,在一个正常国家,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在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军队都应该服从中央的调动,绝不可能因为与中央的外交政策分歧,地方与中央便互相调动军队,试图在军事上施加压力,迫使对方妥协。 这一切无不在表明一点,中国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即便是那位一直以来,以其人格魅力而令众人信服的管明棠,亦恐怕很难摆脱军阀之嫌,至多他只是一个爱国的军阀。 许是想通了这一点,一时间三人无不是沉默着,似乎是在为中国的命运而感觉一丝悲哀,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担心,他们担心内战的硝烟再一次于中国上空燃起,到那时,百姓再一次流离失所,而国家刚刚恢复的元气,亦在战火中弥散,到那时,野心勃勃的邻居们又将再一次入侵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 “哎……; 渭然一声长叹,傅斯年半闭上眼睛,神情悲痛的说道。 “中国百姓何罪,竟又要遭此大劫!; 说罢,他睁开眼睛说道。 “友三,适之,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下午,我们发动北平所有的教授学者,向绥靖公署请愿,同时致电上海、南京以及国内学界的好友,向北平、向南京直接请愿,请其保持克制,且不可因一时政争,而陷国家民族于不顾……; 第四百三十九章局内人 这是一条狭小的胡同,房屋交杂间混,门牌号码也零落不全,这显然是北平市规划建设中的死角,事实上,尽管在过去两年间,北平的市政建设成就斐然,但是像这样的死角,在北平城内却不是一处两处,实际上,在北平城内几乎是普遍的存在,因为交杂间混的房屋,使得这里一直是低收入者的聚居地。 在胡同里兜了几圈,问了两个人,李裕民同方克杰才摸到胡同处挂着蓝色l23号的门前,破旧的木门,似乎提醒着两人,这里的主人日子过的并不充裕。 李裕民伸手敲门,过了好一会,门开了。郭富达赤脚穿一双拖鞋,手抱一个襁褓小儿,有些破旧的棉袄衣襟敞着,头发乱蓬蓬的。看到两位来客,他先是一怔,但随即朗然而笑。 “喔,贵客到!请进吧。唉,家里寒酸得不成体统,让两位不要见笑了……” “哪里的话!” 方克杰连忙笑着说道。 “际里抱的是公子还是小姐?” 说着话的功夫,三人便走进了室内,只见室内乱作一团,小小的一个房间,大概卧室和客室均在其中了。一张大床占去了三分之一地盘,被子没有叠齐,洗净晾干的和未洗过的脏衣服散乱地扔满一床;一根绳子斜张子半空,晾满了尿布。一架竹书架旁边是一张小小的粗木写字台,台上书本、纸张、茶杯、烟缸、药瓶、奶罐、玩具,狼藉不堪。房间当中有一只竹摇篮,摇篮周围有几把各式各样的椅子,有的已经坏了。 屋内已坐着几个客人。孟真等进门,已经没有插足的地方了。见有新客进门,先到的客人站了起来。 “你们坐吧,我们告辞了。” “坐下一起谈谈吧。” 方克杰连忙热情的说道,从那几个客人手中拿的书,他能看出郭富达是在工作之中。 “不啦,不啦,我们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 其中一个长脸男子向大家点点头,将书塞进包中便出去了。 “他们是……” 李裕民指着那几人的背影问道。 “都是我在扫盲学校的学生。” 郭富达笑着说道,然后指着其中一个人的背影说道, “那个是砖瓦厂里的工人,可是一个积极分子,上次飞行游行的时候,他用棍子打倒几个军警,救下了好几个参加游行的学生。” “噢,那可真的不错!” 用手拍着后脑,李裕民无不懊恼地说道。 “真是失之交臂了,刚才真应该和他见上一面,好好的谈谈……” “以后有的是机会!” 方克杰在一旁打趣地说。 “你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嘛!” 郭富达笑着招呼大家坐下,又拖着小儿去找茶杯。李裕民连忙挡住他。 “别倒茶了,我们就是坐了一会,来看看你,你也坐下。 ;o。 把手里的孩子放在摇篮里,郭富达立即坐了下来,可刚坐下来,摇篮里的娃儿又哭了。郭富达又转身把他抱起来。 “嫂夫人呢?” 李裕民开口问道,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他们都需要伪装,而最好的伪装恐怕就是家人。 “她在厨房里忙呢。一家子,买菜、烧饭、洗涮都靠她……” 郭富达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他的工作太忙,白天要去上班,晚上还要去夜校,幸好妻子能理解他。 听到厨房里”劈劈啪啪”的木辰声,料想一定就是嫂夫人了。哄了好一会,郭富达把儿子哄好之后,看着造访的两人笑了笑。 “唉,富达,你的生活环境太不如意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要维持工作,真难为了你。” “有什么办法?” 耸耸肩膀,郭富达笑着说道。 “工作性质如此呀,总不能让我住到高级公寓里,给他们上课吧。” “孩子又都这么小……”孟真也说。 李裕民和方克杰两人互相望了望,却都没有作声,确实,这是工作的需要,不过他的话,还是让他们两人感觉到颇为尴尬,毕竟他们是住在公寓之中。 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个妇人,走到门口看了看,妇人只是施了个礼,问了个安,然后便把孩子抱了出来,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说,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好了,现在终于清静了,有什么指示吗?” 看着两位好友,郭富达认真的问道,而李裕民则在一旁朝他一点头。 “克杰,还是你先说吧。” 方克杰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话,家里的来了新的指示……” 在方克杰的轻声中,郭富达的眉头紧锁,沉默了好一会,才会取下眼镜,然后用毛巾擦了擦眼镜,最后不无为难的说道。 “这,这样的话,恐怕……” 恐怕会死很多人,而且…… “怎么了?” “这个……” 沉吟着,郭富达朝着好友瞟了一眼,然后用力的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郭富达的话,让方克杰点点头笑说道。 “好了,不说了,就这样吧,下午我们还要前往公署联名请愿。” 客人们要离开了,郭富达也没有挽留,在客人离开之后,站在门边,看着铅色的天空,他却是渭然一声长叹。 “哎……” 此时,谷正之的心情可谓是颇为沉重,从去年出任驻北平总领事,目睹着华北的剧变,他曾感慨着华北当局如此艰困的境况下苦苦奋斗,却取得如此成就,真是极为不易。尽管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感叹着中国的变化对日本形成的压力。 正是这种复杂的心态,使得在面对中国发生这场剧变,以至于内战的阴云再一次于中国上空聚集的时候,不知为何,尽管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但是他却压根高兴不起来。 “真是的!” 一声音抱怨,谷正之却自言自语道。 “支那真是无可救药了!” 这一声音感叹却是发自肺腑的,在他看来,如果日本能取得如此辉煌的建设成就,那么一切分歧都应该抛开,然后中央与地方达成和解进而全心致力于国家的统一与建设,最终,日本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强国。 但是现在中国呢?肌肉刚刚充实,却因为政治上的分歧,他们的领导者又一次选择了内战,这个民族实在是无可救药至极,他们的政治领导人,简直是自私至极点。 “确实是无可救了,这个民族,否则的话,任何正常的民族,又岂会在外部威胁存在的时候,因政争而引发内战?” 一旁的冈本三郎中佐,那位军部特高科的嘱托则高兴地说道。 “不过,阁下,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 冈本三郎中佐看着谷正之,面上带着浓浓的笑容。 “只要这场危机演变成内战,那么,中国对日本、对满洲的威胁也就不复存在了。无论是北平亦或是南京,都不可能再抽兵北上,甚至于,他们还会因为内战,而与日本妥协。 大笑着,冈本三郎兴高彩列的说道。 “何以见得?” “这很简单,对于南京而言,他们自然不可能愿意看到北平与日本妥协,时,北平即可无后顾之忧的南下,所以,他们会在北平与日本妥协之前,选择与日本妥协,我想,到时候,也许我们有可能迫使支那政府承认满洲国。” “是以支持北平作为筹码吗?” 回头看着兴高采烈的的冈本三郎,谷正之很难相信,这个冈本竟然如此的没有眼光,难道他来中国这几年,还没有看到中国的现实吗? “是的,阁下,无论我们支持那一方面,他们都有机会赢得战争的胜利,从而成为中国的胜利者。” “冈本中佐,那只是一种表面的印象罢了。” 回头看着冈本,谷正之无不失望的说道。 “你没有看清楚一点,对于中国人而言,日本和满洲是两个禁忌,无论是那一方面,同日本达成妥协,都意味着他们将沦为汉奸,从而失去民众以及舆论的支持,失去了这些支持,那么战败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干了,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你……” 总领事的讽刺,只让冈本的脸色一怒,就在他欲辩解的时候,却听到谷正之继续说道。”上一次战争,为什么我们最终会撤回满洲国,甚至失去在支那全部权益,就是因为我们压根就没有真正研究好支那和支那人,支那是一盘散沙,就像现在,但是他们面临外敌入侵时,这盘散沙就会凝聚在一起,无论是北平亦或是南京,实际上都是一群民族主义者主政,即便是迫于现实,他们妥协了,将来仍然会以日本为敌,更何况他们都非常清楚,谁对日本妥协,谁就将输掉这场战争,因此……”话声稍顿,谷正之继续说道。“你的眼光太偏狭了。现在对于日本而言,不仅不应该谋求支持某一方面,从而换取中国的妥协,甚至,我们更应该行动起来,让北平放下心,将他们的部队南调,与南京方面大打出手,你以为这场内战会持续多长时间?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一年、两年,甚至三年,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说出这声猜测的时候,谷正之的眉头蹙着,然后默默的看着窗外说道。 “希望,希望东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吧!” 第四百四十章石原的春天 北国的冬天是晴朗干燥的。站在半山向四周望去,常青的乔木仍以它们固有的苍翠点缀着不免荒凉的山景。有几丛寒梅似已绽蕾了,远远的,让人感到生命的活力蕴蓄流动在枯枝里面。山泉依然喧嚣,以永不敛歇的欢快昭示着春之将临;雀儿高噪着,给静景增添了无限的生趣和活力。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山林的静寂,在一声枪响之后,山林中立即响起了一片叫好声,在众人的叫好声中,骑在马上的石原莞尔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 “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虎肉!; 原本石原莞尔是来丰满水电站的工地上督看水电站的施工进度,而从南方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兴致高涨起来,于是使带着几名随员和丰满水电站的主管们,进入附近的山森打猎,原本,他更想猎熊,只可惜并没有看到熊。 “冬天,并不是猎熊的时候,等到了春天的时候,熊才会从冬眠中醒来……;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实际上却将此时的石原莞尔的心思透露无疑,南方的消息,让他终于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这般兴致勃勃的猎熊。 “不过,有老虎也是不错的!; 鲇川义介在一旁边轻轻的拍了个马屁,作为满洲重工业开发株式会社的总裁,自石原出任关东军参谋总长以来,在石原的支持下,通过引进美国资本以及技术,满业在钢铁、轻金属、煤炭、其他重工业和军工生产方面取得了极为辉煌的成就。 在去年,鞍山制钢所更是第一次克服了燃料与矿石供应的制约,达到了设计产能,这亦得益于引进自美国的采煤以采矿设备。而引进自美国的底特律式汽车生产流水线,更是使得满业下属的同和自动车工业株式会社汽车产量一跃超过整个日本的总和,尽管现在工厂主体尚未投产,但在鲇川义介看来,现在的满业已经发展成为日本第一大工业财团,这一切无在不证明着他的投资眼光。 “老虎是不需要猎的!; 面对鲇川义介的马屁,石原莞尔虽是颇为受用,但却摇头否认了他的观点。 “现在,南方的两头老虎,正在一步步的自相残杀,等到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支那那锅虎肉汤也就熟透了,到时候,我们所需要的只是抓住机会……; 抓住机会! 就像昭和年,他在满洲抓住机会一样,可惜那个时候,日本并没有实力去占领支那,即便是在昭和年,日本同样也没有那个实力,甚至现在,但是,石原莞尔相信,在未来的几年,日本将具备吞并支那的能力。 “听说,现在玉门一年能开采近两百万吨石油,那可真是一个大油田啊!; 一声感叹,石原莞尔不无可惜的说道。 满洲有煤、有铁、有土地、有森林,但是唯独没有石油,这是满洲最大的不足,而石油却又是日本必须的资源,亦是;南进派;之所以坚持南进的根本原因。 “阁下,在岛北部不是发现了更多的石油了吗?而且在西伯利亚,还有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型油田!; 鲇川义介口中所指的西件利亚巨型油田,是去年通过派往华北的间谍从北方公司获得的一份苏俄西伯利亚矿产资源报告中提及的,那份由苏俄叛逃人员提供的厚达上千页的报告可以说是极为详细,甚至三井会社还通过那份报告,对北桦太石油租借地石油进行了重新定位开采,从而使得其石油产量一跃从19万吨增加至60万吨,从而证实了报告的真实性. 也正因如此,关东军高层对于那份取自北方公司的资源报告可谓是极为信任,更是对西伯利亚以及远东的矿产资源,充满了兴趣,尤其是对其石油资源更可谓是垂涎三尺,一座储量达数十亿吨石油,对于任何贫油国而言,都充满了诱惑力。 “西伯利亚……; 故作沉吟,石原莞尔似有些无奈的说道。 “现在在东京,甚至有声音要同苏俄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想在开发西伯利亚的石油,可能性并不大啊!而且,苏俄也不可能准许日本企业进入西伯利亚,所以……; 石原莞尔的话,与其说是无奈,倒不是说是在试探,作为关东军参谋长,他曾刻意的通过一些渠道,将那份苏俄西伯利亚以及远东的矿产资源报告泄露给各大财团,通过桦太石油租借地的开采,证明了资源报告的真实性之后, 现在不仅军部对西伯利亚产生了兴趣,各大财团亦对其充满了兴趣,毕竟有着满业在满洲取得的辉煌作为前车之鉴,各大财团自然会对西伯利亚丰富的资源,充满兴趣或许那里的气候并不适合生活,但对于财团而言,他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从那里掠夺足够的财富,正如满业在满洲国所取得的成就一般。 过去西伯利亚对于日本而言,根本就是一个得不偿失的地方,支持北进的根本原因是基于国家的安全,而不是领土的扩张,毕竟,在日本没有谁对那片冰天雪地的蛮荒之地有任何兴趣,但是现在却有所不同,在西伯利亚的地下,有数以万亿日元的矿产资源等待着开发。 “以西伯利亚资源之丰富,足以满足未来日本两百年之需求!; 在北桦太石油租借地的重新定位开采获得成功之后,现在的;北进派;已经用;资源;取代了过去的;帝国安全;,从而赢得了各大财团在某种程度上的支持,但是这种支持还不够。对于石原莞尔来说,他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各大财团口头上的;兴趣”,同样还需要他们在各个方面的支持。 而其中最热衷于;北进;的恐怕就是眼前以鲇川义介为核心的满业了,毕竟他们已经在满洲获得了诸多利益,由满而西则成为其必然的选择,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鲇川义介同样渴望拥有那座将带来巨额财富的油田。 “阁下!; 骑着马,陪着石原的鲇川义介又岂会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也是话声稍沉。 “当年张作霖和张学良父子,不也是对我们极尽排斥吗?阁下,如果要是采取行动的话,满业可以提供l000万日元的经费,而且国内亦有财团愿意提供资助,总之,只要挑起了事端,到时候,东京肯定会默认即成事实的!; 在过去的半年间,石原莞尔曾面临着多次危机,但最终,军部关于不赞同其继续出任关东军参谋长的声音,都在财团的介入下消弥于无形,而包括鲇川义介在内的人之所以支持石原,所看中的正是他的冒险精神。 “这……; 摇着头,石原莞尔却拒绝道。 “风险太大了,毕竟苏俄不是中国,除非……; 除非德国人会撕破与苏俄签定的互不侵犯条约,否则石原是决不可能冒险的,一直以来,他都将所有的筹码压在了德国与苏俄之间会爆发战争,而这正是他坚持;北进;的根本原因。 “阁下,现在国内南进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似乎是想提醒石原莞尔一般,鲇川义介扭头看着石原,便不再言语了。 “现在南进的话,实在是太欠考虑了!; 对于国内生怕错过德国这班车的声音,石原莞尔有着他自己的理解。 “虽然现在英国在亚洲甚至无力对抗中国对其的威胁,但是,现在南进,势必将会激化与美国的矛盾,在北方威胁没有解除前,就选择南进,实在是……冒险至极,只有解决了北方的威胁,我们才能抽开身,与美国进行总决战,而到那时,日本的国力固然有所不足,但若是考虑到与德国结盟,而届时德国又已经解决了苏俄的问题,美国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出亚洲,如此日本才能兵不血刃的赢得对美总决战,至少,能同美国达成妥协,但是……; 眉头紧锁,石原莞尔将手中的三八式骑兵塞入鞍边的枪套之中,他看着茫茫雪海,神情一时有些恍惚,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 “南进……哎……; 渭然一声长叹,石原莞尔心知是什么人在主导着南进,除去海军之外,在陆军中叫嚷着南进的恐怕就是那位东条上等兵了,竟然让那样的人出任陆军大臣,实在是……在内心嘲讽着东条的智力问题,石原莞尔却明白,如果他想跳过东条的制肘,能够利用的恐怕只有财团的力量了。 不过现在的形势发展远远超出他的意料,比他意料中的更好,曾几何时,为了促成北进期间的后方安全,他曾计划与华北当局实现某种程度上的和解,但他的这一尝试却已失败告终,华北当局并不愿意给人留下汉奸的印象,南京方面亦如此,在过去的两年间,他一方面需要考虑北进,同时还需要考虑防范南方支那的反攻,但还好,现在问题都解决了,至少解决了一部分。 “还好……; 话声稍顿,石原莞尔用双腿猛的一夹马腹,然后大声说道 “还好,现在还有时间去挽回这一切,鲇川,我准备从热河撤回两个师团!; 第四百四十一章黄河畔 黄河,自古以来皆是天险,而在民30年春节前,黄河再一次成为了一道分届线,随着开封绥靖公署将三个军的部队调往黄河沿线部署,任谁都能感觉到这气氛的紧张,这气氛紧张道,甚至就连同开封正在施工的黄河公路大桥,亦停工了,当然,官方的理由是”因为天气寒冷不利于混凝土凝固”,所以停工是因为天气原因,但事实上,任谁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恐怕还是现在骤然紧张的局势。 尽管现在南北的铁路依然通着车,旅客列车与运货的列车依然往返于黄河两岸,但旅客们却依然可以在火车通过路桥的时候,看到桥头两端戒各森严的军队,穿着黄绿色棉袄的中央军与穿着冬季迷彩作战服的华北集群的官兵,在大桥上相互注视着对方,尽管气氛看似并不紧张,但谁都知道,只需要一声令下,看似偶尔还会打个招呼的双方,就会立即大打出手。 兰封县老城墙门内外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在年关的时候除了士兵来来往往外,很难见到居民的身影,在这个时候,大多数老百姓,都在家里过着年,而对于这些年前刚刚进驻兰封的官兵来说,这却苦了他们,虽说现在部队里的伙食比过去强了不少,但过年的时候,却也就不过每人碗里多片肉罢了,以至于无论是士兵亦或是基层的军官,总是会寻机会出营,在城里找家饭店,喝上两杯吃上两块大肉。 而说到饭店,其实对于这些拿着军饷的大头兵来说,能去的也就是那种脏兮兮的饭店,部队的进驻确实让这些小饭馆的生意火爆了起来,在71师驻地附近有个小饭馆,饭馆并不大,不过只是三间老房子罢了,只能摆放**张方桌。几乎每天,这里都是军人的天下,假着各种名义外出的士兵总是会把这这里挤得满满的,来得稍晚一些就没有座位了。 依如往日一样,李国奇、张化彩、吴开江这三个把兄弟,又如过去一样,又在这里喝着酒,和**的大多数基屋军官一样,他们的身上穿得洗得发白的棉袄,吴开江的身上甚至穿着伸件蓝灰色的棉袄,没准还是秋装塞了棉花改的棉袄,不过他们的风纪扣系得很严,全是一副老兵的样子。 虽说三人都是排长,都是枪林弹雨中打出来排长,这脾气却是没怎么变,还和过去在上海滩时一样,谁兜儿里有了钱,照例是拿出来请客,对于这三人当年出了青帮穿了军衣,从大头兵一路升到排长的军官来说,平素也没什么爱好,无非就是吃喝,顶多也就是偶尔逛个窑子。 当兵吃粮的都知道,这断头粮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能吃的时候不吃,能喝的时候不喝,没准上了战场,气没了,自然也就吃不成喝不成了,不过胜在三人都是光棍,凭着少尉排长的军饷,也能吃得起,喝得起。 “我说,哥几个,你们说,咱们他娘的成天吃着杂面馒头啃着大白菜的,对岸的华北军都吃着什么?” “狗日的,一准吃的都是他娘的肉罐头,当年老子在上海的时候……” 三人一边吃着,一边听着邻桌的大头兵在那里说道着,按照部队里的规矩,只要进了饭馆,管你是军官还是大头兵,只要不是直属的,大家谁也不问谁,行伍有行伍的规矩,现在也不例外,自然的,对这三位全当做没瞧见,而李国奇、张化彩、吴开江三人也乐得清净,总省得像在军营里,有这样的那样的规矩束着人。 “哟荷,打过淞沪的老兵!” 听着那人的话,李国奇顺着声音看了去,果然是一瞧起来差不多有四十的老兵,再瞧那一桌子,都是二十来岁的后生,显然,那老兵也许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在任何一个班排里头,有这么几个老兵当主心骨,在战场上,一准不会乱。 扭头的功夫,张化彩注意到旁桌单坐着一个瘦瘦的战士,穿着一身新军装,领章上就带着一等兵的军衔,他自己个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前自斟自饮。 “该不是新兵吧?怎么一个人出来喝酒?新兵想批假挺不容易的。” 作为老兵,张化彩自然知道,每年秋收之后征兵,这时候,不过是新兵刚分到部队,按道理正是让老兵收拾的时候,各连排的假,可不都被老兵把持着,那能轮得着新兵。 “我瞧着也像!” 就在说话的时候,几个穿着半旧军装的士兵走进饭馆,正在东张西望地找着座位,单看那军装,便知道那是老兵。 那几个老兵走到屋子角落的那张桌前,用眼睛盯着那个自己个喝着酒的新兵,若是换成其它人,这会怕早都识趣些主动站起来。可是那个新兵却是旁若无人地喝着酒,好象没看见面前这几个老兵。 终于,一个老兵忍不住说话了。 “喂,小子,换个地,这个桌哥几个要了。” 可那个新兵却象是没听见一般,甚至连忙头都没抬,反而自顾自的一口一口抿着酒。 没想到这个新兵竟然这么狂的老兵顿时就火大了。 “喂!小子,耳朵他妈的聋了可是啦!” 老兵一边骂着,一边搂开袖子作势就是想打的样子,可就在这功夫,那个新兵却是面无表情地反抓着一个盘子,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握盘子的左手如闪电般挥出,瓷盘子在空中划了道白,”咔”地一声砸在老兵的头上……盘子被砸碎的同时,老兵血流满面地栽倒了…… 整个饭馆里的人顿时都惊呆了。 这时那个新兵手握露出锋利茬口的盘片,一个反擒抓住其中的一个老兵,在他的脖子上一比划,血就冒了出来。 “阿拉弄死你……” 听着那人说的一嘴上海话,张化彩的只觉眼前一亮,他们三当年也是在上海滩出来的,立即鼓起掌来。 “哟,这小子出手狠,下手毒,天生就是吃偏……吃兵粮的。” 嘴上这么说着,他走过去,拍拍新兵肩膀。 “兄弟,浓是哪儿来的?” 一听这人讲话,新兵的眼睛一亮。 “上海,阿拉听出来了,浓也是上海的?” “阿拉叫张化彩,浓叫什么?” “赵立强。” 在张化彩和新兵拉着老乡的时候,李国奇走过来对几个老兵说。 “浓几个,快带他去包扎一下,这事儿就算了吧?” 瞧见有军官站了出来,一个老兵红着说道。 “长官,就像您保着他?人就白打了?还是新兵打的?不成,这件事准没完,小子……” 不待他说完,张化彩便走过去说道。 “不就是挨了一盘子吗?来,你们给我脑袋来一下,我替他挨了。” 见那几个老兵没人敢动手,张化彩漫不经心地抓起一个盆子,朝自已天灵盖砸去,盆子被砸得粉碎,不过脑袋却见着红,然后他的眼睛眯成条细缝说道。 “怎么着,这下没事了吧!” 见那几个老兵没人接腔,他又抓起一个盘子,朝着自己脑袋上又砸了一次,这会他的眼眯的更紧了,那唇角也扬了起来。 “怎么样,这下够了吧!” 瞧见老二发了狠,心知老二脾气的李国奇连忙劝说道。 “得啦,得啦,浓们几个,赶快走吧,若来了宪兵,阿拉拍拍屁股走了,浓几个,谁也轻不了……” 几个老兵一听,确实是这个理,互相看一眼,连忙把受伤的同伴扶走了。 瞧见这三个长官替自己解围,赵立强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脸感激之色。 “三位大哥,谢谢浓们,阿拉……。” 张化彩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别废话了,这队伍里头,上海人本来就不多,互相照应着,也是个道理,你敢紧走了,一会宪兵来了,麻烦!” 他说的是实话,从两年前,军队整编开始,便加强了宪兵职能,从而维持部队的军队,过去,军队的军纪是靠军法队,而现在则如华北集群一般靠宪兵维持,而宪兵并不隶属各部队,而是直属宪兵司令部,作为军官,像这种小事,那些宪兵自然会卖面子,但对于赵立强这样的新兵来说,宪兵自然不需要卖他一分面子。 待赵立强离开饭馆后,张化彩又坐回到饭桌上。 “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不待吴开江把话说完,张化彩却笑着说道。 “阿拉觉得那小子和阿拉很像的,所以,就想拉一把!” “阿拉觉得也是,没准若是那天聊聊,不定还是同门!” 同门,李国奇的话,让张化彩和吴开江两人无不是一愣,许是想到了死在上海的弟兄,三人这会也没了喝酒的兴致,他瞧着一旁唯唯诺诺的饭馆老板,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钱,往桌子上一丢。 “得了,这东西,阿拉赔你,省得浓说当兵的都是活土匪,爷是中央军,不贪你那点小便宜!” 丢下钱,三人便离开了饭馆,径直朝着老城门外的巷子里钻着,虽说部队刚来这不过才几天的功夫,但他们三却早就把这里给摸了个门清,这巷子里一间连着一间的卖淫窝,巷子里的住住大都是闻讯而来的暗娼,三人摸着门便进了其中的一家…… 第四百四十二章冲突 “顾问同志,他,他们越境了!” 几乎是那十几骑越过一片草地的时候,乌日勒便懊恼的对身边的顾问嚷喊道,如果能抓住他们,他甚至有可能晋升为大尉,但是现在,能保住中尉的军衔就已经不错了。越境了! 这意味着那些反革命分子已经逃到了中国,他们如果再追击的话,就等于“入侵”了中国。 “越境?这里有边境桩吗?” 相比于乌日勒的懊恼,刚刚从苏联来到蒙古的伊万却大声反问道。 中国和蒙古之间,并没有界桩,因为蒙古原本就是中国的领土,作为一个所谓的“**国家”,除去苏联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国家承认这个人口只有80万,更准确的来说只有70万人口的“国家”。 对于伊万而言,这意味着双方根本就不存在固定的边界,甚至于对于每一个苏军顾问而言,都是如此,否则的话,根本顾问们就不会多次率领边防军巡逻队越界抓捕逃入中国国内的“反革命分子”,现在他又岂可能受限于那条从没被承认的国界线。 “顾问同志,您的意思是?” “抓住这群反革命分子,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们……” 声音微微一扬,伊万用高调的声音说道。 “任何反革命分子,那怕就是逃到天边,我们也要把他们抓回来,接受人民的最严厉之惩罚!” 话音落下来的时候,伊万的双腿一夹马身,原本勒停的蒙古马,便再一次朝着南方追去,在他的身后,乌日勒率领一个边防军警备连,紧紧跟随着,越过国境线,从其它警备线的情况来看,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骑兵队在绿色的草原上继续前进着,越过那在1924年用几棵小树“标识”的“国境线”,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人觉得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几乎是在他们越过国境线的同时,原本正在为丢下了上百只绵羊而心疼不已经的苏日勒等人更是心头一紧,他们注意到一路狂奔之后那位佛爷已经喘起了粗气,显然佛爷的身体并不适合骑马狂奔。 “乌日比,这可怎么办?” 见到那些二毛子不顾界树的冲了过来,苏日勒紧张的喊问着。 “走,朝西,那里有警备队!” 拉着马缰,乌日比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马速,警备队的营队就在西边。 “只要到了警备队,至少咱们……” “叭、叭……” 就在这时,突然,枪声响了,苏蒙军边防军已经越境追过来了,骑在马上的蒙古骑兵,不时的朝着试图西逃的人开着枪。 “快,苏日勒,你们几个保护佛爷!那达,你去通知警备队……” 回头冲着追兵扣动扳机,早就没了膛线的老枪自然没什么准头,不过只是扰敌罢了。原本一路策马狂奔,身子骨极为虚弱大喇嘛一行,这会尽管有心继续向前奔逃,但瘦弱的马匹却已经很难再摧动奔跑了,任人如何抽打只是不紧不慢的前行着。 “佛祖,难道你真的不保佑你的弟子的吗?” 望着越来越近的内务部边防军部队,丹毕济大喇嘛颤抖的双手抓着马缰,悲凉的望着身边的徒弟和经师们,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系就这样灭亡了吗? 哲布尊丹八世突然圆寂,而人民革命党又禁止寻找转世,而过去两年间蒙古境内对喇嘛的屠杀,这一切无不意味着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系的毁灭,而现在,他自己…… 如果这是佛祖的旨意,那就…… 勒停马,逃了一年,已经疲惫不堪的丹毕济大喇嘛朝着身边的齐布纳经师看去,那天若不是他的话,也许,他们早就和其它人一样死去了。 “大喇嘛!” 见大喇嘛下了马,齐布纳惊讶看着他。 “您,您这是……” “齐布纳,也许,这是佛祖的旨意吧!” 脱去身上的牧民的破衣,身穿着单薄的喇嘛僧装的丹毕济大喇嘛默默的盘膝坐在草地上,嘴里开始念起了经文,而他的徒弟们看到这一幕,也跟着放弃了抵抗,盘膝坐在草地上,与师父一同念着经文。 就像是一年前,当内务部捣毁寺院时,其它的大喇嘛和徒弟们一样,他们决定接受佛祖的旨意,不再进行抗争了,如果这是佛祖的旨意的话。 “这……” 乌日比、苏日勒两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 “佛爷……” 默默的跪拜下去,苏日勒的脸上尽是虔诚,几个牧民跪在大喇嘛的面前,而十几匹马则在那里静静的吃着肥美的嫩草,在这一刻阳光挥洒在他们的身上,只显得是如此的圣洁,而阳光映在丹毕济大喇嘛的身上,更是令他的身上泛着一层微弱的金光,这一幕惊呆了所有追击者,甚至就连同乌日勒,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年青的蒙古边防军士兵,更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此时,他们甚至后悔了起来,为什么要追过来呢? 尽管从十几年前,法律就禁上喇嘛传教、讲经,但是他们的家人却依然影响着他们,对于蒙古人而言,藏传佛教,早就渗透到他们的骨血之中。 “¥%……¥” 听着那如同天的经文从喇嘛的口中吟出,伊万的脸上露出残忍而轻蔑的笑容,他跳下马,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喇嘛走去,朝那个喇嘛的脸上唾了口唾沫,然后抽出了tt33手枪,为手枪上膛后,站在喇嘛的身后侧身而站,左手叉于腰间,右手持枪瞄准了他的后脑,垂首念经的喇嘛恰与他形成了一个最为合适的角度, “砰!” 一声枪响,子弹准确的击中那个喇嘛的后脑,击中了脑干,念着经文的喇嘛倒下去,伊万想从这些喇嘛的脸上看到恐惧,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之色,只是逆来顺受的继续仿着经文。 “真是一群白痴般的野蛮人……” 在心里嘀咕着,他又走到了另一个喇嘛的身后,既然他们想死,那就成全他们吧!就在伊万再一次举起手枪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了些许异样的声音。 是汽车的声音! 没错,就是汽车的引擎声! 而且有几辆汽车,那是……诧异的功夫,他看到了远处几辆汽车疾驰而来,是……眼睛眯成条细缝儿,难道是中国人的巡逻队? 与蒙古内务部边防军巡逻队骑马巡逻不同,中国边境警备巡逻队往往驾驶汽车,对于这些从河北而来的士兵,他们中很少有人会骑马,自然的,性能良好的使用成本远比战马更廉价的吉普车就取代战马。 “顾问同志,是中国人……” “把他们带回去!” 虽说看不起那些中**人,但伊万却知道,这种越境遭遇会引发什么,就在他命令警备队将这些反革命分子带走时,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哒、哒……” 操持着吉普车上的两用机枪,戴着风镜的机枪手,瞄准着那些蒙古兵扫射着,完全没有任何警告,他们得到的命令非常清楚——击败这些在中国土地上杀人的入侵者。 遭受攻击的蒙古边境警备队立即依着马身,用步枪、轻机枪组织抵抗,而在激战中,在弹雨横飞的战场上,喇嘛们依然念着他们的经文,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偶尔的流弹会击中一个喇嘛的身体,但其它的喇嘛依然不为所动。 战斗与颂经,在这近午时分的草原上形成一种别样的画面,这个画面震撼了每一个人,几乎是在顾问受重伤,连长和政委被狙击手打死之后,残余的十几名蒙古士兵选择了投降,而几名投降的士兵在丢下武器之后,跪在地上,匍匐到大喇嘛的座前,也许是这是他们一生之中,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听到喇嘛的讲经,对于他们而言,这一次,也就足够了。 “这……” 在满地的尸体中,李惠川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原本的追杀者变成了虔诚的信徒,伏跪的喇嘛的身前,若非周围的尸体与鲜血提醒着人们,很难让人相信,就在几分钟头,他们还曾试图杀死这些喇嘛。 “连长,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蒙古人民党要清洗这些喇嘛了!” 眼前的这一幕,使得李惠川终于想通了原因,在过去的几年中,尽管是在战争之中,但并不妨碍报纸上报道苏俄以及蒙古的大清洗,透过各个渠道的得到的照片,尽管一再的被苏联大使或者亲苏人士斥责为“资产阶级的谎言”,但是那些宣传,却影响着几乎每一个邯彰军官兵以及绝大多数邯彰人,普遍的教育又使得他们很难被“地上天堂”的宣传所蛊惑,而发生在北方邻国的残酷的现实,却清楚的提醒着他们,圣经中常说道的那句话——撒旦往往都是披着救世主的外衣出现于世人的面前,而此时他们眼前的那个以处决的方式死去的喇嘛,却再一次证明了这个事实,报纸上的报道是真实的。 “因为信仰!” 是的,是因为信仰,为了树立一个信仰必须摧毁其它的信仰,无论是好的或者坏的,就像蒙古人干的那样。 “六班长,你们保护大喇嘛!” 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儿,李惠川盯着北方的“界树”,他知道,战斗的号角,在这一刻吹响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定心丸 民30年1月29日,农历大年初三,虽是正值大年,但是在北平城内的大街小巷,趁着假期打散工的报童们和报贩们无不在大声吆喝着。 “号外!号外!战争爆发。” “号外!部队于黄河大坝遭到偷袭!” “号外!北平指责南京挑动战事!” “号外!南京打响第一枪,挑动内战……” 尽管正值大看,但是听到报童与报贩们的呼喊声,行人纷纷驻足购买号传阅着,而更多的人却是从家中走出来,或是购买号外,以查看新闻,或是互相打响着消息。 中国老百姓关心着这场战争。 当他们看到报纸赫然用大大的黑纸书写着“战争”两字时,赫然认识到——战争爆发了! 在老百姓关注着这场战争的时候,在北平绥靖公署所在的铁狮子子胡同,这场风暴的中心,同样也关注着局势的发展。 连日来,几乎是在将三个师的部队南调的时候,管明棠便常住于绥靖公署内,尽管他现在已经宣布辞去了绥靖公署主任的职务,但他还是被参政会任命为华北参政委员会委员长,每天,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例览一遍最新的情报简讯。 “谁打响了第一枪,并不重要!” 在办公室中,面对依然的争论,管明棠随口说道,第一枪很重要吗?就像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半岛,全世界都知道是谁打响了第一枪,但第一枪有意义吗? “委员长,第一枪非常重要,证明第一枪非我方打响,至少能让国民明白,并非我们挑动的内战!” 作为华北集团军群参谋长的杨杰在一旁固执的坚持着,作为一名军人,对于内战他可以说是极为反感,也正因如此,他才相信绝不会是华北集群的部队打响了第一枪。 “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这很有可能打破我们同南京达成的共识!”与南京达成共识……这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机密。在南京作出派兵的决定之前,委员长的秘书长陈布雷连夜秘密飞抵北平,管明棠亲自与其进行了会谈,一夜的会谈后,双方至少达成了几个共识。 中央依然相信华北,相信所有的分歧都能通过协商解决,但是,中央必须有所行动,也就是派兵,对此,管明棠表示了理解,同时也向陈布雷透露了计划中的一部分,后来双方就又其它的几个问题达成共识。 也正因如此,在外界认为局势紧张至极时,在新任行政院院长汪精卫表示不日将抵达北平,亲自游说管明棠的时候,从而挽回局势时,谁也没有想到,北平与南京之间,一条秘密的联络渠道已经启动。 因为有了这一渠道的保证,所以杨杰才会长松一口气,在他看来,只要双方把双簧唱好了,最终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不论将来北平与南京是继续“亲密无间”,亦或是“心怀异胎”也罢,反正,至少现在,内战打不起来。 可就有昨天,从前沿传来的消息却把他整个人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岸会主动开火,对于“跋扈”惯了,习惯于压着敌军打的华北集群来说,从来只有他们挑衅别人,欺负别人,那里容得了别人压到自己头上,更不要提被别人骑在头上拉屎了,几乎是大坝上的巡逻队刚被打了黑枪,那边巡逻队一呼叫支援,炮兵立即朝着大坝打了一通炮弹,随后得理不饶人的前沿部队更是朝着对岸炮击,直接用炮弹表示自己的不满。 到现在,沿着黄河两岸打响的炮战已经持续近二十个小时,全是一派大打出手的样子。 “共识?” 看一眼杨杰,管明棠笑着问道。 “炮战打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把炮弹打到什么地方?” “这……” “对岸把炮弹打到什么地方?” 两声反问之后,管明棠的脸上依还带着笑容。 “谁都没有炮击对方的防御阵地或者军营,这就表明,咱们能掌握分寸,南边也能掌握分寸,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对于管明棠来说,现在的炮战,反倒让整个计划更完美了一些,至少,现在这内战已经不是再阴云了,而是“硝烟”,甚至达到了硝烟弥漫的地步。 “至少现在这样,双方的大炮一开火,全世界都认为,咱们准备开战了!我看很好!这不正是咱们要的吗?” “但委员长……” 这时杨永泰却在一旁说道,他隐隐的意识到,在第一枪中不知隐藏了多少阴谋。 “这第一枪,不论是谁打的,总需要有个交待!” “卢沟桥的第一枪,是谁打起来的?” 管明棠反问一声,卢沟桥的第一枪,到现在还是一个公案,中国人说是日本人先打的,日本人说是中国先打的,总之,谁也说不清,谁也道不明。 更何况,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关内的局势越紧张,越是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日本人就越放心,以日本人的赌性,只要他们看到机会,就绝不会错过机会,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日本在侵华战争的困境中,从而放弃了根源于日俄战争的“北进策略”,从而放弃了进攻苏联的北进企图,随后,亦为了解决其资源问题而发动了太平洋战争而实施南进。 但在这时空之中,日本与德国在36年签定《日德协议》以及随后的签约两样是为了针对苏联,但却没尽快结束在中国的战争的想法——战争早已结束,同样,虽说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德国与苏联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而且德国与苏联签约的事一直瞒着日本。当消息传来,这个时空中的东京如另一个时空中一般,同样炸了窝一般,日本人就像打开信箱却猛地碰上一群黄蜂出来一样,被螫得直叫。但是却没有完全放弃北进的企图,或许这同其陆军主力没有陷入中国战场有很大的关系,而现在的“第一枪”却等于给日军松了绑。 “第一枪,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委员长,关东军从热河调走了三个师团!” 原本在一旁默不做声的曾澈适时的开口说道,实际上,作为情报负责人,他同样也不关心第一枪,第一枪并不重要,只要受调查部和保安局控制的舆论不断的重复一句话一“是南京打的第一枪”,谎言重复一千遍,自然就成为了真理,这种事情过去调查部没少干,即便是华北打的第一枪,他也有信心让全国90%的老百姓知道“第一枪是南京打的”,然后,在几个月内,让人们相信“南京想挑动内战”。所以,无论是谁打响的第一枪压根就不重要,而这一枪背后的阴谋,更是极为简单——内战,有人想要内战,就这么简单o。 “石原这个家伙!” 感叹一声,管明棠眯着眼睛笑叹道。 “和其它的日本人一个模样,都是一副唯恐中国不乱的样子,他有这个好心,咱们也不能辜负了他……” 声音一落,管明棠将视线转向杨杰。 “耿光,即便现在北线的压力有所减轻,我看可以考虑从北线调几个师增援南线,你觉得的呢?” “委员长,这……” 杨杰的眉头一皱,好一会才说道。 “派兵不是不可以,但是,委员长,您可要想好,这部队调过去了,到时候……” “耿光,你考虑的太多了,我不仅要调兵,接下来,我还准备动员预备队!” 懒洋洋的朝着椅背上一靠,管明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则打量着面前的众人,看着他们的神情,一时间却是觉得极有意思。动员预备队!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动员预备队意味着华北进入战时动员状态,而这会造成什么样的误读呢? “委员长,现在动员预备队会不会太早了点?” 尽管明知道动员预备队实施军队扩编,不过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早! “是啊,委员长,在这时候,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杨永泰亦在一旁提醒一声。 “太早动员预备队,估计会落入政治上的下风!” “不早!” 心知再过四至五个月,德军就会实施巴巴罗萨计划的管明棠摇摇头,现在动员部队,只不过是完成未来大扩军时的骨干训练。 “……我们的战略核心是以日本的战略而制造的,在“西伯利亚资源报告”出炉之后,日本对西伯利亚的野心,早就从“维护帝国安全”,转化成了“确保帝国未来200年之资源保障”。现在,日本国内“南进”与“北进”的声音,几乎不相上下,尽管日本早在几年前便已决定实施“南北并进”,但“南进派”一直以“中国威胁”为支持,以换取更多的支持,所以“北进派”现在需要理由去说服他人,而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给他们一个依据,让日本相信,我们绝不可能乘有之危!” 作为后来者,管明棠清楚的知道,对于国土狭窄、资源贫瘠的日本而言,他们对土地尤其是资源的野心,只要有机会,他们是绝不可能错过的。 “中日停战,使得日本得已抽身重整陆军军备,而现在,中国的南北“冲突”,不过只是给日本一颗定心丸,有了这颗定心瓦,日军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调动百万“枕戈待旦”的,业已完成换装的关东军北上。但这颗定心丸小了不成,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定心丸!” 唇角绽出一丝微笑,身体微微前倾,管明棠注视着众人说道。 “只不过,这颗定心丸里包着什么,也就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 第四百四十四章侍从官日记 入夜时分,幕府山下首都警备团驻地,静悄悄的,只是偶尔有哨队来回巡逻,因为首都警备团代表着国家的脸面,与其他部队不同的是,这里无论是军官亦或是士兵无不是穿着马裤呢军装,笔挺的军装,只显得那些哨兵好不威风。 半夜三更的刚要睡觉,陈仁便被叫了起来,是团长找他,说是有重要事情商量,这半夜三更的有什么要事?心里嘀咕着,陈仁却不能不去。 ¨报告” ¨请进” 人不过刚一进团长的办公室,陈仁就被团长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 ¨恭喜,陈营长” 听到¨恭喜”两字,陈仁瞬间只觉后背一凉,还以为他立刻要把自己绑赴刑场枪毙一一因为在军队中经常都是以¨恭喜”两字代替枪毙。 ¨瞧你吓的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看出下属脸上的紧张,团长便笑着说道。 ¨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真正的好消息” ¨谢谢团长” 这下陈仁才算吃了颗定心丸。 ¨你原籍是?” ¨小地方,浙江奉化” 陈仁连忙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好地方,好地方” 团长的眼前一亮,连声说道。 ¨今天早上侍卫长把我找去,说现在侍从室里面需要人,提出几个条件:第一,中央军校出身,第二,年纪不到三十岁,第三,擅长手枪射击,第四,浙江人,我当时马上就提到了你,对于前三项,我知道你是符合条件的,就是记不清楚你是江苏人还是浙人,这会听到你是浙江奉化人,那可就更妙了,老弟,将来得意的时候,可别忘掉我这老大哥啊” ¨到侍从室当什么差事?” 陈仁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当然是当侍卫官了,老弟,难道还叫咱们这些老粗玩笔杆,搞文墨,你当你是华北的那些大学生军官。” ¨什么军衔?少校还是上尉?” 陈仁对于营长的少校军衔是非常看重的。 ¨管他什么军衔,侍从室里的一条狗都比人强,在那里干它个三年五载的,放出来起码是个少将保安处长,老刘不就是一个例子?再说,一个侍从官就等于过去的¨御前带刀侍卫”,算是¨天子近臣”,不论什么部长省主席,看见到都得高看一眼” 说着高兴的团长,显然没顾自己几乎要把口水喷到陈仁的脸上。 ¨谢谢团长栽培” 一听这样的好事,陈仁连忙立正道着谢。 ¨坐下,坐下别一口一个团长了,将来,我还要沾你的光,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王大哥就好了,” 说着他从玻璃柜中拿出一瓶酒¨老白干”。 ¨老弟,这酒是在庐山军官训练团里头,一个华北集群的长官送的,这酒不错,有劲” 说着,放下一个茶杯在陈仁面前,就手倒了满满一杯。 ¨老弟,这算是和你道贺的水酒” 着他又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花生米和一盒午餐肉。 ¨长官?” 陈仁指着桌上的茶杯。 ¨我自已就着酒瓶喝,不瞒老弟你说,我别的毛病没有,早些年也没吃过兵血马饷,就是好喝两杯” 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 ¨团长大哥,你往后看好了,我陈仁绝不是过桥拆桥的人” 说着,陈仁也举起了杯子,两人一直喝到三点多,陈仁才向团长告辞回房睡觉,也亏了酒劲,他才能睡着。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陈仁便直奔国民政府去见侍卫长,而一到门房里就看到一大批等候选拔的军官,一瞧便知道无不是军中的精干军官,瞧着别人,陈仁的心里顿时涌出一阵患得患失的心情。 到了八点半,侍卫长升始一个个的找进去个别问话,有好几个人都是趾高气扬的进去,可出来时却又垂头丧气的,这样一来,陈仁的心情就更加紧张了。 ¨陈仁” 一听喊到自己的名字,陈仁连忙立正,拿出全部精神头。 ¨有” 侍卫长板起脸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嘴里叼着根香烟。 ¨你就是陈仁?” ¨是” 陈仁又是一个立正。 ¨那里人?” ¨报告侍卫长,浙江奉化” ¨是不是溪口?” ¨不是,小地方,是南渡” ¨你知道到侍从室工作是很辛苦的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愿意来” 侍从长弹弹香烟上的烟灰,盯着眼前的这个军官。 一听这话,陈仁的心里暗道着这人问题可真是邪性,明明是他找人来挑选,却问人家为什么愿意来,心里这么想着,陈仁却立正答道。 ¨报告侍卫长,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长官有命令,个人不应该有什么选择” 侍卫长点点头,对于这个答案他还算满意。 ¨假如有人行刺委员长,你当时应该怎么办?” 突然的一个问题,却没有难住陈仁,他立即升口答道。 ¨首先以身体掩护委员长,然后再拔枪射击刺客” ¨好” 满意的点着头,侍卫长站起身来。 ¨做侍官的人,最要紧的就是照顾到委员长的安全,你能不假思索的先以自己的身体挡住枪弹,那就一定可以成为称职的侍官 ¨什么时候可以报到?” ¨全听侍卫长的命令” 一听这话,陈仁抑下心底的激动回答道。 ¨你一会就要去找两个保证人,文官要简任以上,武官起码得少将,明天早上七点来报到,听到了没有” ¨是” 再次立正敬礼,陈仁才退出去。看到门房里还有等候的人,陈仁有些得意的朝着他们笑了笑,笑的很得意,也很骄傲。 ¨怎么样?” 早就在国民政府外等着的团长一见到陈仁升口便问。 ¨团长,您能不能给我找两个保证人” 陈仁的话只让团长的脸上一喜,使劲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小陈,可真有你的” 一身相当于普通少校三四个月薪水的法兰绒的中山装,这是侍从官的制服,对于陈仁来说,固然这身军装让他骄傲,但同样也意味着责任,就像侍从长说的那样,元首就是领袖,领袖就是我们的先生,世界上一共有三个元首,德国有希特勒,意大利有墨索里尼,而中国就有先生而他们就是肩负着保卫元首的神圣使命。 坐为侍从官,陈仁已经坐在门外的办公桌后整整个两个小时了,现在他不禁有些期待下一班的弟兄早一点来换他,他知道,如果再没有人来换他的话,他将不得不面对委员长的怒火。 陈仁转过头望了望和他一样,只不过是坐在一旁软椅上的李国威看去,结果发现对方也在用同样的神情望着自己。看到对方脸上也是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两个在南京地面上,任谁都卖了两分薄面的侍从官这会不禁相视着苦笑起来。 李国威向陈仁挤了挤眼睛随后冲着那扇门歪了歪头,他的意思是觉得里面现在怎么样。朝着那扇厚实的木门看了看,然后陈仁对着李国威耸了耸肩膀,意思说他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在他们身边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阵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熟悉的咆哮声,咆哮声中带着让两人觉得很是亲近的浙江口音,接着他们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响声。 按照他们两个人的判断,这次应该是房间里的那个花瓶,那花瓶是仿明时的式样,虽说不是古董,但若是在市面上,至少能卖上几十块大洋,可这会,也不过是委员长泄怒的工具罢了。 从两个小时前,参谋总长何应钦和军政部长陈诚进入办公室后,不一会,办公室中便传来了那种咆哮如雷的吼声,这一切,似乎都意味着从华北那边传来极为不妙的消息。 现在,能够让委员长发这么大火的,恐怕也就只有华北当局了,现在局势紧张成这样,真不知道,那天华北军会一路南下。 哎…… 心下叹口气,心知那扇门随时都可能会打升的陈仁,连忙挺起了胸膛,脸上的表情变得如过去一般严肃,恰就在这个时候,又走两个穿着法兰绒中山装的侍从官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陈仁可算是长松了一口气,连忙办好交接,和他们叮嘱提醒一声,瞧着他们两脸上的苦色,陈仁和李国威两人的心底无不是暗笑着。 ¨小陈,今天晚上不该我们当班,到民权路上的舞厅去玩一夜怎么样?” 许是逃过一劫,心情在好的李国威笑着邀请着刚进从侍从室不到一个月的陈仁。 ¨还没拿关饷,拿什么去跳舞” 陈仁反问一声,在得知他进入侍从室后,团里的弟兄可没以祝贺的名义刮他的地皮,口袋里早就空了。 ¨笑话,就凭这个玩意,谁还敢收我们的钱” 李国威指着胸前的证章。 ¨可是,我没西服,跳舞不大象样子” ¨老弟,西服现在去做来不及了,以后要几套都包在我身上,穿法兰绒中山装,在南京也够体面的了” 说着,李国威便拉着陈仁说道。 ¨走吧,老弟,你也是时候见识见识南京的繁华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南京暗战 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天空渐渐的明亮起来。在窗外里向外一望,只见整个城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有如一幅天然的山水画,穿好衣服,看着床上睡着的舞女,陈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正如李国威说的那样,他果然有办法,被李国威拉着的陈仁和他在舞厅里不但一个钱没花,最后每人都找到一个舞女“直落通宵”。 “走,哥哥带你去弄几件西装!” 一出饭店的大堂,早就不见昨夜疲态的李国威便拉着陈仁,两人直接驱车前往新生西服店,大清早的,西服店不过是刚开门,操着宁波口音的老板一见来这么两位穿着法兰绒中山装、佩着青天白日证章人,连忙陪着笑脸和他们说话。 “老刘,给陈侍官挑两身衣料!” 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老板说着,李国威便直接吩咐了起来,一听这句,口袋里没几块钱的陈仁连忙问。 “老板,这要多少钱?” 口袋没钱,自然没什么底气。 “长官说笑了不是,那里能要您的钱,李侍从官是我们店里的老主顾,只要您们多多关照,那就感激不尽了!”一听要给钱,老板便直摆手。“老板是痛快人,你就不必推辞了,小陈!”李国威冲陈仁使了个眼色。对于这一套陈仁自然不是行外人,一听也就顺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受之有愧了!”嘴上这么说着,他便站在那任由老板给他量着尺寸,这时他注意到眼前的报纸,往常登广告的头版上,赫然写着“内战爆发”新闻,于是便随口问道。 “哟,没想到老板您做着生意还关心国事啊!” “哎,能不关心嘛,这世道……” 叹口气,量着尺寸的老板似随意的说了句。 “这国家才刚安定下来,这华北就要打内战,委员长真不知道能愁成什么样子!估计这会也都气的够呛,毕竟,当初,委员长待管长官那可是……” “那可不是,昨个收着黄河那边打开的电报,委员长气的连掉了几个花瓶,我瞧着,现在的局势也够悬的……” 陈仁随口的一句话时,却没注意到弯腰给他量着裤腿的老板耳中闪过一道光彩,那道光彩稍闪即逝,恰在这个功夫,尺寸也量好了,老板陪着笑把两人送出店去。 “李哥,可真得谢谢您!” 两人出了店门,在陈仁道谢时,李国威随口对陈仁说道。 “小陈,他有天大的的胆子,也不敢收咱们的钱,整个警卫师的制服都在他那里做的,三五百套西装的价钱,他也挣出来!” “两位长官以后常来啊!” 瞧着那两位走远的侍从官,西装店老板依然还是赔着笑,可在两人走远,再次进了西装店后,他立即进了内房,关上门,从保险柜中取出一支笔和一瓶墨水,很快,他便在一张信纸的背面写好了,刚刚获得的情报,然后又在信纸的正面用钢笔简单的写了一封信,信看上去似乎是给亲人写的,但实际上,这不过只是一个伪装。 “小马,你先看一下店!” 拿着大衣,西装店老板冲着伙计吩咐一声,然后便提着包出了店门,朝着隔几条街的邮政所走去,十几分钟后,他便寄了一封加急快邮,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晚上就会到达海海。 在寄出信后,这位西装店老板的心情似乎不错,他知道很快这封信的内容就会通过上海尚未归还中国的公共租界电报局发往东京,而东京方面亦可以通过这一信息,判断中国的实际局势。 “天气不错啊!” 走在街边,西装店老板望着晴空的娇阳,在冬日里,这可真是难得的好天气,不过好天气却比不得他的心情。 两年来潜伏在南京的他,之所以结交那些侍从室的侍从官,耳的就是为了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一些小道消息,或许,他们不会透露太多,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就像刚才的那个陈侍官,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做出了判断——中国的时局,远比他想象的更为紧张,如果说先前还只是在内战的边缘的话,现在,黄河畔的枪炮加之那位委员长的反应,无疑是在说明着一个事实——内战已经打响了! 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显然再也没有了,这或许是他潜伏南京以来,获得的最让他高兴的消息了,此时,他的脚步显得很是轻松,似乎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属于日本的未来,至于支那,这个在过去的两年间,园其展现的生机而让他产生恐惧的支那,他的复兴不过只是县花一现罢了。心情不错的他加快步子,在经过中山公园平行伸展的草坪时,他看见了旗杆上升起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虽说是在朝阳下,但旗帜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虽说心知这不过是天气原因,但在他看来,或许这意味着这个国家的命运。 “这个国家会再次爆发内战……” 一边寻思着,他一边踩着轻快的节奏,噔噔地跑在人行道上。偶尔的他会特意放慢自己的脚步,然后会借机朝身后看去,以确定是否有人跟踪自己,作为一个潜伏已久的间谍,他知道,越是小心谨慎,潜伏的时间就会越长。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空然,他注意到在街的对面,似乎有一些穿着棉夹克的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似乎,似乎在他寄信的时候,对方就在对面等着他,难道……这一瞬间他的脑袋忽然一阵嗡嗡作响,间谍的本能又一次向他发出了警告,在过去的两间年,他很少生出如此不祥的预感,因此觉得这回脱身几近无望。 “难道暴露了?不可能啊……” 在心里默默的思索着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他同时加快了脚步,走了几分钟后,他又特意放慢脚步,他注意到那个人依然跟着他,只是特意的保持一定的距离。 就在他接近路口的时候,借着眼睛的余光,他看到那个人也朝着路口走去,他刻意的放慢脚步,甚至还特意取出香烟抽出一根,在他点着香烟的时候,看到那个人在路口处拐弯了,直到他吸完一根烟的功夫,那个人都没有再返身。 “看来是虚惊一场啊!” 长松一口气,心情放松的他便朝着路口走去,就在他通过路口的时候,在他侧最多十几米外,一辆宝蓝色福特牌小轿车突然加速了,似乎是想要避开什么人似的,但最终却径直朝着他冲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甚至来不急躲闪的他终于知道了——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下一瞬间,他被狠狠的一撞,直接飞出数米,被撞飞落地的时候,他的头直接撞在了路缘石上,就像是像一个西瓜似瞬间红白之飞飞溅着。 路边的行人们都被这一幕给吓懵了,等到缓过神来,他们急忙奔过去搭救。可那辆福特轿车先是一停,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立即加速朝着远方驶去,逃离了现场。 等到汽车逃离之后,才有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远远地朝聚成一堆的人群跑了过来。而在人群中,一个穿着卡其色棉夹克的人,朝挤在其中看着地上的人,在确实看到脑浆之后,他似长松一口气似的,慢慢的退出了人群。 一个多小时后,坐在一个咖啡馆里,穿着夹克的青年坐在那,偶尔的他会借着落地玻璃窗的倒影,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尽管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但是眼睛却是冷漠无视的,他清楚的知道,在他的毕业档案中有着这样的记录:眼神过于冷漠…… 简单的一个评断,使得他成为了一名秘密行动特工,而秘密行动特工需要干什么呢?其实这份工作非常简单,绝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复杂,就像刚才……只不过是一场车祸,这恰应了那句话,生活,呃……呃,全凭运气。一分钟前,你还在路上慢慢的走着,可眨眼间却被汽车撞得血肉模糊、脑浆纷飞,而肇事者早已逃之天天。 而这就是他的工作,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的。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一个人正急步朝着咖啡屋走过来,来的人透过玻璃窗看到咖啡层内穿着卡其色棉夹克的人后,进屋便直奔他的面前。 “一杯云南咖啡!” 不待来者坐下来,他便为其叫了一杯咖啡。 “怎么样,够利索的吧!” 来的人在咖啡上桌时,笑看着面前的人,似乎像是在谈论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实际上对于他们来说,这确实是一件非常轻松的工作。 “东西处理了吗?” 他口中的“东西”自然是指那辆蓝色的福特轿车。 “换个颜色,今天晚上就运走,估计明天就到武汉了……” 简单的流程,用偷来的车完成工作,完成工作后,再转手由下家处理掉,再然后…… “这是300块钱,按规矩,对方提了四成……” 不待来的人把钱拿出来,穿着夹克的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你自己留着吧!这一阵子消停点,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声音落下的时候,他便取出一块钱纸币压在杯下,然后站起身离开了咖啡屋,在路边的行人中,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穿着卡其色夹克的人,而当他走到下一个街口的时候,一个声从街对面的报亭传到他的耳中,是卖报人的喊声。 “最新消息,中央军四十万大军兵分多路北上增援河南、苏北,内战一触即发……” 第四百四十六章北上 0年2月间的一个傍晚,在天空上悬了一天的太阳,这会已经垂挂在西边的地平线上,落日映的晚霞将映红了辽阔的豫南大地上的积雪。静谧的原野、漫山的雪原、冻实的河流,构成了一幅北国的风光景色。 转眼间,一阵车鸣马嘶、轰轰隆隆,这一中原地带冬日里美景被打破了。公路上、田野里、山坡上,到处是一队队、一坨坨黄呼呼、灰扑扑的军队,蜿蜒地沿着公路,向北行进着。 这是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队伍里的人都是那种纠纠威武的劲头。枪扛在他们的肩膀上,黄绿色的军装上和他们的脸上却满是灰土,尽管部队充满了劲头,但是士兵们的脸上却依然显露着疲态。 队伍沿着公路两侧行军,而在公路的中央,一辆辆满载着各种物资或是拖着火炮的卡车,在公路上快速行驶车,这条公路还是抗战期间修建的国防公路,河南境内少有的几条柏油公路,在这样的路上,往来车辆到是不至于卷起的漫天的尘土,不过却依然扬起不少浮尘。 在行军的队伍中,不时的会有一辆辆边三轮的新亚600摩托车,那是中央与德国春达浦公司合资建在南京的新亚自动车公司生产的摩托车,去年6月刚刚投产,首批生产的2000辆摩托车,无一例外的装各了中央军的精锐部队,这种引进德国春达浦ks600技术生产的摩托车,不仅受到**部队的欢迎,甚至还受到已经实现摩托化的华北集团军的欢迎,以至于中央用500辆新亚600从华北换来了200辆卡车。 而这时出现在公路上的新亚600摩托车,却无疑在向人们表明,这是一支中央军精锐部队,不过尽管作为一支精锐部队,但这支队伍中这会却弥漫着一股令人沮丧的味道。 在公路中央的行车道与路边的行军道之间,一辆沾满泥土的新中吉普车,在公路上行使着。车后座上,整编第11师的新任师长胡链却蜷缩在车的后排一侧,呆呆地望着车外潮水般滚动的部队,尽管整编第ll师是**中的精锐,是整编第4军的骨干,但作为整编第11师的主官,这会他的心里却满是苦涩,可以说颇不是滋味。 冬日的夕阳下,被落日染成一片片金黄中泛红的雪原,这会看在他的眼中,那隐约可见的红,似乎变得更红了,这会他甚至感觉,这天和地都变红了,是被血染成的红色。 在行军的纵队中,吉普车缓缓地行进着,胡链仍是呆呆地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全是一副心神不在的样子,这会一旁的副官有些坐不住了。今天部队刚一上路,胡链情绪就显得很低,副官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一时也找不到适当的话来排解长官的内心里的忧烦,作为他的副官,他自然知道,长官内心在烦着什么。这会,见师长还是打不起精神,副官憋不住了。 “师长,这一路上,我数着那,瞧着河边下有不少灌站,报纸上说,这两年河南的灾荒越来越少了,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开始我还以为是官面上的文章,可今个算是信了,单就是那些灌站,估计至少能养百多万亩地。”沉默,胡链依然沉默不语。“过去常听人说河南十年九荒,真让人弄不明白,这么平坦肥沃的土地为什么不是一片富裕的粮仓?弄了半天,原来还是地方施政的关系……”依然还是沉默。瞧着长官这个样子,副官有些着急起来。跟在师长身边已经五年的副官可知道师长的脾气,当年奉命在苏南打游击的时候,部队被几度被日军重剑,都不见师长脸上露出愁容,那会他脸上还带着笑,怎么今天他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了解他的副官知道这肯定是与部队北上有关。 “哎!打过来打过去,到最后还不是老百姓遭灾……” 嘀咕一声,胡链树起了大衣领子,全不在理会副官的话,可他的眼睛看着河南大地,脸上的愁容反而更浓了。 恰在这时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打着招呼直接停在吉普车一旁,是传令兵。 “报告长官,绥靖区程长官在五公里外等您!” 一听是绥靖区程长官,胡链连忙收拾心神,一刻也没犹豫,当即吩咐司机加快速度。 作为晋升的师长,胡链自然知道,程潜是党国的军中元老,同盟会老会员,资历甚至在委员长之上。公开场合,委员长都要一口一个“颂公”(程潜字颂云),使得这位程长官在军中拥有特殊的地位。胡链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颂公”会亲自。迎接”他。 在公路附近的乡公所里,不过是刚一见面,程潜便看出眼前的这位整编第11师的师长有有些情绪不高,在此之前,就拿到他的履历的程潜心里明白了几分,心下也体谅了许多,他之所以离开开封,倒不是为了迎接他,而是因为绥靖公署驻地后撤的关系,毕竟,现在开封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前线,或是绥靖公署还设在那,没准一发炮弹打过来,就全完了。 “伯玉,虽说你我是第一次见面,可对你我也是久有所闻!” 程潜轻松地轻抬了一下胡链,毕竟他心知整编第11师是陈诚的根基之下,虽说此时胡链心有所虑,但面对程潜却只能强打精神,毕恭毕敬地说道。 “程长官,此次我部奉令北上,请程长官放心,但凡长官处一切之命令,下官绝不会有一丝懈怠。” 一上来就表明心思,这正是胡链的聪明的地方。 “命令,我是不怕你违背,伯玉,听说,你在苏南打游击的时候,和新一军打过交道,这次南下布防的就是新一军,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想法没有,卑职所部一切谨听程长官命令!” “真没有想法?我看想法估计都闷在你肚子里了!” 程潜的一句话,使两人都陷入沉静中。侍卫兵放好茶碟退出后,程潜站起身踱了两步,然后看着胡链开口说道。 “说实话,伯玉,别说你不想打,就是我自己,也是不想打!现在长官部马上就要迁到南阳去了,” 提及将长官部迁到南阳,程潜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即便是在抗战的时候,他也没有把长官部迁那么远,可现在的对手却不一样,相比于日军,华北集群航空队的战力更强,联系到苏军的遭遇,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 “军人以服从为天……” 见胡链开口便是官样的话,程潜便伸手止住了他,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 “伯玉,你现在的任务是进驻开封,对面的部队是新一军的部队,到时候,你们免不了还要打交道,总之,到了那地方,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就行,明白吗?”这是什么意思?就在胡链心里犯着嘀咕的时候,他脸上急骤变化的神情没逃过程潜的眼睛。他十分理解地走过来,再次拍拍胡链的肩头,言辞恳切地说道。 “伯玉,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明白,现在外头看咱们在黄河这边,炮来炮往的,看似好不热闹,可实际上,双方都留着余地,有点误会什么的,来日方长嘛。记住,只要对方不过份,就是牙掉了你也要吞下去!明白吗?” 程潜的话只让胡链整个人一愣,他看着程潜,心中原本的苦涩,似乎在这一瞬间消散些许,但隐隐的却还有一些忧虑,不过至少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命令之前,程长官的命令就是命令,程长官不让他打,他自然不需要打。 “是,程长官,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站起身握着程潜的手,胡链用劲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出了这座简陋的乡公所。 待他再次坐上吉普车的时候,一直在车上等着的副官注意到师长的脸色似乎好看多了。 “长官,程长官那边怎么说?” 对于副官的话,胡链并没有回答,他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出的,就像程长官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不能传出去的。 “跟上部队!” 坐在吉普车上,胡链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便闭上了眼睛,而这会他脸上的愁容却消失许多,在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少时后,瞧着两边赶路的士兵,瞧着他们肩膀上扛着的邯式步枪,头顶的邯式钢盔,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 “你说,咱们好不容易把部队整训的有点样子,若是就这么着用在这操蛋的地方,是不是也太操蛋了点!” 一直闷坐着的长官一句话,却把身旁的副官吓了一跳,副官一听师长开口了,便连忙接腔说道。 “可不是嘛,师长,若是让弟兄们去打鬼子,估计这会弟兄们一路都是老百姓夹道欢迎,可现在,这老百姓懒得理会咱们。” 可不是! 副官的一句话,让胡链的朝着公路两侧看去,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去淞沪的时候,那一路上,都是老百姓夹道欢迎,那像现在这样……哎,渭然一声长叹后,胡链却是开口大骂道。 “丢他娘,可真够操蛋的!” 嘴上看似骂的没有指向,但他真正想骂的,只有他心里清楚。 第四百四十七章动员 民二十八年盛夏,一列火车驶进了河南北部的平汉铁路上的一个小车站。火车进站停稳后,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就和稀落的十几名乘客一同从一节车厢中钻了出来。看样子,他只不过二十来岁。他,黑着脸,一下车,便站在月台上,把这个车站瞅了一遍。 他太熟悉这个小车站了,前年的时候,他就是在这个车站,踏上了火车,那时候,这站台上挤满了人,锣鼓喧天中到处都是送行的人们,那一天,在这个站台上,他这辈子第一次照了照片儿,那天,他的胸前带着大红花,像是要结婚的新郎似的。 而现在,这站台上,空荡荡的,除去路局的几名职工和稀落的几个旅人之外,再也没有了其它人。天上,没有一丝云影子。正午头太阳,火毒火毒的灼的人心热的慌。房子拖着墙根的影子,树拖着影立定的影儿,风不吹树不摇。 这三九天的正午,是能热死人的时候。 站在这站台上,他把背包从肩上放下,把身上那身在北平时刚领到的军装脱下,只剩下一条裤衩和短背心,和身上的军装一样,都是新的,都是在北平时刚领的。他那一身的肌肉挤成了疙瘩,象是涂了层油一般,被太阳一晒更是闪闪发亮。 没有人来接他! 意识到这个现实后,他苦笑一下,取出毛巾,擦了一遍身上的汗,随后把军装叠好之后,又塞到了背包里去。 这时,火车鸣了汽笛,火车头突突地冒着烟汽,猛的,车头一吼,火车便又动了,响起了咔嚓嚓的单调声。走了,远了,渐渐消失了…… 在火车离开的时候,他才看到,在车站对面的墙皮上,还书写着“抗战建国,保家卫国”几个模煳的大白字,依然还是那么的惹人眼。 在火车离开之后,一切都静了。只有火车留下的缕缕黑烟。 看着那远去的火车,他想他的女人,在这一瞬间,他鼻子不禁有点发酸。 两年前,那一年北平那边打响了,日本鬼子一路南下,又过了几个月,邯彰军把日本兵打退了,再后来,他们这块不知怎么了,成了邯彰的地盘,再然后,又过了几个月,他就是在这个站离开家乡的,和家乡的许多人一样,作为基干团兵,他被征召入伍了,后来便在这个火车站离开了家乡。 那时,是什么情景> 那天车站里里外外都是欢送的人群,还有震天的锣鼓。他最得意的是,县长亲自把大红花挂在他的胸前——实际上,所有有胸前的红花都是县长亲自给他们戴的,那是用六尺的红绸做的大红花。 他是个结婚三天后就参了军的。这里有个习俗。当兵前大人都要给娃把媳妇娶进门。他的媳妇,是个水灵灵的女人,美极了。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脸蛋也是红扑扑,尤其是手,就象水萝卜剥了皮,白生白生的。就是那双白手,隔着车窗死死的抓着他那双满是老蚕的手,然后就是一个劲的哭。 火车动了,他的女人还是抓着他的手,好不容易才被人拉了下来,可她还是追着火车,再后来,女人追不上了,就坐在站台上哭。 直到火车到了邯郸,他的脑子里还一直在想着,她是不是还在哭> 他爹,王老大就不是那样了。他爹是个艄公,在黄河上行了半辈子的船。到最后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娃,不要给大丢脸!不要丢咱老王家的人!” 一句简单的叮嘱,可就早这句叮嘱,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如今这样回来,算不算给爹丢了脸呢> 爹一辈子,就好个面子,虽说只是个艄公,可人活着却要强的很,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这样,算不算丢人。 想到这,他的心里便是酸溜溜的。是羞愧>还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不敢见人,更不敢见熟人。 去年大反攻,他跟着部队一起越过黄河,那一仗打的过瘾,打的顺手,在进入的时候,他亲手打死了的五六个鬼子——一个人端掉了日军的重机枪阵地,战役还没结束,连长就告诉他,连里已经把他的名字上报了,很快,他就能拿到三级忠勇勋章,可没等他拿到勋章,他们营穿插敌后,遭遇的日军主力,那一仗打得可是血流成河,死了好多人,打着打着,在一声巨烈爆炸声后,他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当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日本鬼子的俘虏,后来他和其他被俘的弟兄被押到了青岛,再后来又从青岛乘船去了东北,再然后,他便在东北俘虏营里过了九个月,在那里头,受了不少罪。他犟,自然吃了不少苦头。可是,他从来就没向日本鬼子弯过腰。 三个月前,中日在山海关交换战俘。他回来了,过去的几个月,他一直都在北平的陆军医院里治疗旧伤,中间部队也派人审问过他,问的更多的却是在战俘营中发生的事情,再到后来,来了一名军官,问他是想继续服役,还是提前退役,按照服役期,他还差一年多才能退役,可因为他的遭遇,只要他愿意,便可以提前退役。 他选择了退役,那会他脑子里想着的只是想回家,军队待他相当厚道,不单补发给了他被俘期间的军饷——足足三百多块,而且还发了两百元的退役金,甚至还告诉他,那枚三级忠勇勋章已经由他的家人代领了。 部队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的脸红,整个人都燥得慌! 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当了俘虏,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和鬼子同归于尽的战友,脸便更红了,直到离开了军营,他才觉得好过一些。 此时,站在家乡的火车站上,他的心里空落落的,酸酸的,羞愧之意再一次涌上心头……要是见到爹,爹会不会? “请问,您是王帆扬吗?” 被人这么一问,王帆扬才回过神来,他一看,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名少校,问他话的则是名上等兵。 “回长官,是,是我,……” 本能的王帆扬连忙立正,刚想要敬礼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军人了!就在他显得有些尴尬的的时候,却看到那名少校走到他的面前, “你好,我是本县团管区主任孙庆轩!” 冲着面前的这个刚刚退役返回的一等兵,满头是汗的孙庆轩行了一个军礼。 “欢迎你退役返乡,荣归乡里,这一路上辛苦了!” 然后又不无抱歉的说道。 “真对不住,来的时候,半路上车抛锚了,耽误了一些时间,让你久等了,小梁,你快帮王同志拎着行李!咱们送他回家!” 什么? 在王帆扬的惊讶中,那个上等兵帮他提着行李,团管区主任则陪着他,热情的请他上车。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 在乡公所的大门外,挤满了人,乡长、社长和附近七里八里的乡亲都来了,在他的惶恐中,那位孙主任亲自把军功章别在他的胸前,又表彰了他的勇敢,当然也提到了他被俘的事情,那时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接下来孙主任说什么,他没听清楚,只记得最后孙主任告诉他——“国家感激你、国民感谢你,国家和国民从来没有忘记你,你受苦了,现在你回家了……” 回家了…… “他爹,吃饭了!” 媳妇的喊声,让王帆扬从对往昔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床上睡着的奶娃,脸上露出一丝笑色,他媳妇一直在等着他,那怕就是他被列为失踪之后,那会多亏了政府,每个月政府都会发给她7块5毛钱的生活费,社里还组织人帮家里种着地,总之,无论是爹还是媳妇,那会都没遭一点罪。 出了屋,王帆扬看到媳妇,她的肚子已经显了怀,这会正忙着摆着碗筷。 “他爹,赶紧吃饭吧!” 看着当家的出了屋,女人连忙说道。 “嗯!” 坐到桌边,正要动筷子的时候,敞开的大门外却传来了脚踏车清脆有铃声,是邮递员。“王帆扬,挂号信!” “挂号信?” 谁会寄挂号信?除去偶尔战友们寄来的信,王帆扬不知会有谁给自己寄挂号信,忙放下筷子,到门口签收挂号信后,看着信封上的盖着的“军邮免资”的印章,他整个人不由一愣,回到桌边撕开信封,在敞开信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爹是谁寄来的信?” 女人的话,让王帆扬回过神来,他将手中的信递给女人。 “征召通知书……” 虽说只读过扫盲班,但女人还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年自己是咋过来的。 “他爹……” 女人那双呆仁眼中含着泪,抬头看着女人,半晌没说话的王帆扬脸上却挤出了一些笑容。 “芬,以后家里就靠你了……” 在看到这封征召通知书的时候,一年多以来,压抑在他心中的那种酸涩似乎消失了,他知道,自己还债的时候到了,在他简单的想法里,一直认为,自己欠军队一条命…… 第四百四十八章阴云密布 阴沉了半个上午的天空中,终于出现了零零星星的雪花。时间不长,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撕碎的棉絮一样,不断地从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落下来。 在年后的第一场雪降下的时候,火车站中却是一片锣鼓喧天之色,到处挤满了为家人送行的人们,与以往的新兵不同,这些人的年龄各异,甚至身上也穿着新旧不一的军装。 动员了! 尽管只是五级动员中级别最低的选择性动员,但是却依然有近四十万在过去两年内退役的在乡官兵接到了征召令。而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华北进入了战争状态,因为只有在战争时,华北才会动员人员加入正规军。 “别哭了!” 与以往的送行不同,此时的站台上,这些年龄各异的士兵们,大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妻儿,他们大都是已经结婚生子,这使人们多了一丝牵挂。 “答应俺,一定在回来!” “嗯,俺命大……” 爱国的歌曲的通过大喇叭在站台上回荡着,激仰的歌曲点燃许多人内心的激情,但相应的却又无法掩去亲人们离别带来的痛苦,亲人们或是在站台上哭喊着,或者是隔着车窗彼此凝视。 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切,作为一名记者龚松德的心情是复杂的,对于亲历过军阀混乱的他来说,他清楚的知道内战会给百姓、给国家带来的创伤,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报纸上呼吁双方保持克制,更是指责双方皆存争名夺利之心。 而就在他抵达华北准备进行采访的时候,却得知黄河发生了交火,偶然的交火导致了双方大规模的交火,现在黄河两岸到处都是一片炮声隆隆、硝烟弥漫之色,随后南京宣布向河南、苏北进一步增兵,而作为回答,华北参政委员会则实施了动员,动员征召了数十万退役军人重新入伍。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在车窗处半伸着身体,年过三旬的士兵大声对着抱着小孩的女人喊道。 “……” 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龚松德,内战的硝烟越来越浓了,这个国家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置身于站台上,此时站台上的人们已经散去了,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龚松德的内心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悲鸣,他望着铅色的天空,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武汉,又一次抵达武汉,但置身于珞珈山公馆之中,蒋介石的眉头却紧锁着,掎杖远眺武汉城区,隐约的可以看到汉阳上空的烟云,那是北方钢铁汉阳分公司的高炉喷吐的烟云,曾几何时,那烟云让蒋介石的心潮起伏,感慨万千,那时,他相信,只要守住武汉这块宝地,那么,就一定能击败日本。 但此时,看到那灰中泛红的烟云,蒋介石的心情却是复杂的,一方面,固然那座工厂可以生产数百万吨钢铁,象征着中国的工业力量,但在另一方面,那却是一座属于北方的工厂,或者说,属于管明棠的工厂。 “要是中央下定决心的话,首先没收北方公司的资产……” 想到南京的争论声,蒋介石的眉头蹙着,脸色一时间却显得有些复杂,最后又是喟然长叹一声,然后默默的看着远方。 站在委员长的身后,陈布雷则恭敬的陪着委员长站在那。 “彦及,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离开武汉时,是什么情况吗?” 突然,委员长的一个问题,让陈布雷先是一愣,随后他想到了当年的盛况,那时候,中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得到全国各地的拥护,而委员长更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元首,举国上下几乎每一个人无不是满怀憧憬之色的对未来充满了期盼,而现在…… “委员长,外人尚不知道内情,但……” 因为年前亲自飞抵北平的原因,使得相比于外界陈布雷反倒更了解这场“内战”的本质,这是一场能看到硝烟,但却并不存在的内战。 “哲勤的是项庄舞剑……这,我知道!” 这是陈布雷从北平带回来的消息,管明棠压根就没想过打内战,他所思所想,无非只是想籍此促成一些事,而他之所以在之前未曾向中央透露任何风声,则只是为了让这一切显得更无懈可周,更加的真实。 但是…… 终归,蒋介石还是没有对陈布雷道出他的担心,反而询问道。 “现在河南的雪停了吗?” 飞机之所以会降落在武汉,正是因为河南一带的大雪,使得他半路转飞武汉,现在管明棠把戏台搭了出来,就等着他这个委员长去唱了。 2月中下旬,蒋介石亲抵开封绥靖公署位于南阳的长官部。作为绥靖区长官的程潜自然不敢怠慢,他匆忙召集部下,召开绥靖区军事会议。绥靖区师以上军官20多人环桌就座于宽敞的长官部作战室。 听着战区参谋长最新态势报告,蒋介石的眼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地图上那标注着双方兵力部署。而那一长漫长的“战线”显得是那么刺眼,甚至还有些骄狂不羁,尽管明知道这只是一出戏,但蒋介石还是隐约的看到了似乎管明棠在向他招手挑战。 管明棠…… 就在这时参谋长的一个新的消息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据我们目标掌握的情报,华北集群此次征召动员兵力为40万左右,预计其将在未来三个月内,完成重新的整训,届时,其兵力将达到80万之众,而这则意味着,我军的兵力优势,将在未来三个月内被抵消……” 华北进行了军事动员! 这是事件爆发以来,仅次于双方要黄河大坝上进行试探性攻击的大事件,而众所周知,这是作为对南京再次向河南、苏北一带增兵的回应。 “另外,日军已经从占领我之热河省、山海关一带先后撤出五个师团,其这一动作,将进一步让华北集群得已从北线抽调出更多的部队……” 蒋介石听罢,眉头微蹙,沉声发问道。 “现在黄河北岸的敌军确切情况清楚吗?” “已查明,该路是华北第二集团军……” 在提及“第二集团军”时,蒋介石“嗯、嗯”两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众将军的目光这时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屋里一时空气沉闷。任何人都知道,华北第二集团军指的是那支部队,是新一军,是集团军,与华北军众多部队不同,那支部队中可是混编有大量的中央部队,许多军官都是毕业于中央军校。 而就是这么一支部队,却“背叛”了中央,他们难道忘记了自己的信仰了吗? 少顷,蒋介石站定身,扶椅而立,目光灼灼地扫视着环桌而坐的将军们。最后落在了程潜身上,语气缓缓地问道: “颁公,你怎么看?谈谈,谈谈吧。” 程潜并未急着表态。蒋介石—到抽泣,他就明白委员长这次又要亲自挂帅了。他太熟悉蒋中正的这个习惯了,一到节骨眼上,他就碍手碍脚地出在最高长官部里,而且很可能莫名其妙地就把你手下的一支部队弄得不知去向。 哎,用兵不疑,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这时程潜倒是很羡慕起杨杰,高胜仑他们来,虽说管明棠挂着“第一名将”的称谓,可能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半路出家的管明棠,更多的是依靠他的下属,他不仅会用人,而且还给予对方极大的自主权,他基本上不会过问战争如何打,只是尽一切可能满足下属的需要,要兵给兵,要物给物,也正因如此,华北军才能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 对于前线将领来说“统帅部”在“战术”上“不插手”,本身的作用甚至就超过多派几个师, 可瞧今天的这个样子,委员长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次插手的机会,更何况他带来了配有一个战车师的桂永清整编27军,那是中央仅有的三个机械化突击军的一个。可偏偏这会委员长一插手,程潜的心里便立即涌起一种不祥之感。 见蒋介石盯着自己问,程潜略一思索,转问蒋介石说道: “委员长,以卑职看来,华北军有以下几个优点,除其兵士训练有素,在过去两年间,其不断加强机械化力量、炮火力量,其战车、火炮数量远胜过我方,因此,主动进攻,并不利于我方,故而我军应以守为攻,借黄河之险阻断其从河北南下之态势,而考虑黄河沿线的态势,我相信,目前其部署于北岸之敌,更多将起牵制作用,也许杨杰更看重从苏北向南进攻,那里更易突破,现在,我军应该进一步加强于河南、安徽之力量,待其发起进攻时,以优势之兵力,向其侧翼迂回,进而将其主力包围歼灭于苏北。” 程潜的回答让蒋介石频频点头,众将军这时放开了许多,嘁嘁嚓嚓议论起来,蒋介石只是默不做声的听着他们的讲述,河南防御、于苏北一带决战,德方顾问团亦是这个意见,不过,此时蒋介石的心思却并不此,在众人一一发表各自的看法和建议之后。 “好的,好的。” 蒋介石扫扫众人,字句坚定地说道。 “现在,北平当局意欲行乱国家,违抗中央,而诸位无不是受党国之栽培,现在皆是诸将报效党国重恩之时,望诸位发扬我黄埔之精神,卫我民国,护我百姓!” 在众人的誓言声中,甚感欣慰的的蒋介石,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对程潜说道: “颂公,我们一起去黄河前线看看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秘会(上) 越往前线去,地面的雪越是被踩得坑坑洼洼,也很脏,只有房顶和树稍是洁净的银装素裹。一些破败的旧胡同里,肮脏的雪水污浊泛黑,在墙角积成一摊。紧闭的门户上还贴着年前贴的剪纸画和对联。挟着积雪的树枝桠光秃秃的,偶尔露出一两个破的鸟巢。一根根低矮的电线,偶尔缠着破风筝的残骸,孤魂一般招摇在瑟瑟寒风中。 汽车的车辙,清晰地留在雪地上,在星光下,几辆吉普车就这么行驶着,李斯明中尉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又不时的警戒的盯着前方,尽管前方有一辆吉普车领着头,可他的心中却依然有些不安,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后视镜,看着那位穿着上校军装的人,或许他只穿着件上校军装,但是李斯明却知道他是谁。 是司令! 司令亲抵前线,这是一个绝密,甚至就连同前线的师团长亦不知道司令抵达了前线,司令是以参谋部战地参谋的名义抵达前线的。 坐在吉普车的简陋座位上。车子的颠簸让管明棠不时被弹得前俯后仰,他并不习惯坐这种越野车,此时他的两条腿已经僵硬了。坐在被一堆千斤顶、钢丝绳和油箱包围的吉普车后座,根本就是活受罪! 不过,管明棠并没有其它的选择,既然要伪装,那就要一路伪装到底,这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进行这次会面的话,也许这戏台就真的会变成战场,又一次,透过吉普的帆布蓬吹进来的寒风,让管明棠缩了缩头,同时又把自己的帽檐向下压了压。 车篷顶上的无线电天线在风中呼呼作响,像钓竿一样弯曲着。经过无数次拐弯后,透过挡风玻璃,管明棠终于看到了几点灯火,还有断断续续的微弱的闪光。而在这个时候,车队已经接近了郑县黄河铁路大路,在通往铁路大桥的土路上,哨兵拿着手电筒,一一查看着车上的人员,他首先需要确定人员数量,然后对这支由四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进行检查,然后才会放行。 几分钟后,车队通过检查站,前前后后用了半个小时,汽车才驶上铁路桥,朝着对岸驶去! 这一切,对于哨兵来说,并不怎么奇怪,在过去的近一个月中,几乎每天都会有汽车往返于铁路桥上,甚至于直到现在,这条铁路桥还依然正常行驶着列车,尽管炮声不断,但是战火却并没有真正阻断到两岸的交通。 在某种程度上,这或许正是这场战争最为诡异的地方。当汽车驶上铁路桥的时候,管明棠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从现在开始,自己便没有其它的任何选择了,为了这场见面,自己正在进入“敌控区“,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恐怕就是张学良的下场了! 不过对此,管明棠并不担心,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多少有着自己的依仗,这个依仗并不是他身后的军团,而是……他摸了下口袋里的银碟,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无论如何,即便是身处敌营,他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抓住。 “我们是华北军参谋部战地参谋团,应贵方的要求,前来与贵方协商冲突事宜……” 在通过桥头中央军的哨卡时,领头前车的军官将一张通行证递了过去,协商冲突事宜,这是过去一个月中,双方勾通的理由,在这场冲突中,并没有非要你死我活的理由,实际上,即便是现在,双方看似大打出手,但彼此还依然给地方留着情面。 “长官,你稍等……” 在哨兵毕恭毕敬的话声中,那边哨卡里已经用电话联络了起来,不一会哨卡便放行了车队,甚至整个过程之中,对方都没有给枪上膛。 “难怪他们会说,只需要一个突击排,就能夺下这座大桥……” 心里这么嘀咕着,管明棠反倒觉得,相比于南边,自己的部队反而更跃跃欲试,也难怪,对于跋扈惯了的华北军来说,现在这样的对峙,反倒让他们极为不爽,以至于军官们不得不想尽办法让部队发泄多余的精力,以免发生什么乱子。 又过了一个小时,车队驶到了距离铁路十几公里外的一一幢西式风格建筑院外停了下来,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这里便是双方协调冲突的所在,南北双方的军官在这里或是欢笑,或是争吵,总之,没有谈出任何一个结果。 “长官,需要我跟着您吗?” 跟在管明棠后面的一名军官轻声问道,管明棠只是笑了笑,然后摇摇头,现在那位,正在楼上等着自己。 “好了,我自己上去!” 声音落下的时候,管明棠便径直朝着楼上走去,人刚上二楼,便有一名军官走过来轻声说道。 “长官在书房等着您……” 军官用食指向管明棠示意,他甚至连头都没抬,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人上二楼的。 “报告!” “进来!” 隔着门传来的奉化口音,让管明棠暗自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哲勤,你来了……” 拄着拐杖,站起身,蒋介石看着面前的穿着上校军装的青年,语气中依还带着些亲近,但目光却显得有些复杂。 “见过委员长!” 管明棠连忙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好了,不要客气了……” 想了想,蒋介石又继续说道。 “你我见一次面,并不容易,还是直接入正题吧……” 盯视着管明棠,蒋介石的心里禁不住还是发出一声长叹,这声长叹中却包含着种种复杂的味道。 “委员长,” 看着蒋介石,管明棠直接开口说道。 “此次卑职之所以这么做,为的是……” 不待管明棠说完,蒋介石的眉头微蹙,声音沉着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你管哲勤一心忠于国事,这全中国谁人不知……” 虽然蒋介石这么说着,但管明棠还是觉察出他的不满,这也难怪,在中国,除了自己,谁人如此顶撞过他,谁人又这般威胁过他——要么陪自己演出戏,要么就玩起火来,自己把他逼的没有了退路,甚至没有了选择。 面对蒋介石流露出的不满,管明棠却沉默着,在沉默的同时,他察看了所有的窗户,全都紧闭着。 “哲勤……” 这时,一声叹息传到管明棠的耳中,却听到蒋介石说道o。 “你要知道,中央的权威是要维持的!” “我明白!” 管明棠当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他知道蒋介石接下来要说什么,中央的权威确实需要维持。 “到时候,需要负责的话,我会负起全部责任!” 无论是演戏也好,诱敌也罢,最终,总需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谁能去负责呢?除去自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值得吗?” 没有更多的安慰或者说安抚,蒋介石反道是好奇的看着管明棠,他没有听明白自己这句话里的意思吗? “委员长,我说过,为了国家的未来,我会不惜一切,所以……我想是值得的!” “哲勤,……” 蹙着眉,蒋介石盯视着管明棠,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虚假之色,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坦荡,毫不做作的眼神中,依旧是那副坦然。 而这份坦然,却恰是让蒋介石无法看透这个青年的原因,他自己或许是一个信徒,但即便是作为信徒,他也有自己的野心与私心,可眼前的这个人,他从来不是某一个主义的信徒,但是他……或许,是因为他的信仰更为崇高吧!至少在他的心中,或许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与国家、与民族相比了。 在这个世上,能够真正做到不计个人荣辱的,确实不多。 “行政院已经再次否决同盟条约了!” 为了转移话题,蒋介石提及了另一件事,四国条约早在上个月就签字了,但在王宠惠签字后,还需要行政院附属,只不过王宠惠刚一回国,条约就被行政院否决了,这意味着,虽说王宠惠在柏林签了约,但是因为行政院的否决,使得这一缔约还不具备法律效应。 而相应的对于这一局面,作为中**事领导人的“蒋介石”同样也很“无奈”,但这恰正是蒋介石辞去行政院长一职的原因,这个算盘打的确实不错,一方面,签约维持了中央的面子,没有因地方的反对而拒签,另一方面,行政院的否决,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签约前,汪精卫等人即反对签约。 “墙头草不好当!” 管明棠摇了摇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在汪兆铭出任行政院长后,第一件事就是飞抵北平,游说自己,并且向自己发誓,中德绝不可能成为盟友,他会尽一切努力否决条约。而这个所谓的否决,实际上则是为中国充当这场战争中的墙头草提供良好的理由。 极为难听的一句话,让蒋介石的眉头略微一皱,不过他心知管明棠说的是事实,自然的虽说有些不快,也只能轻声说道。 “哲勤,中央需要维持外交!” 蒋介石的回答,却让管明棠笑了笑,看着委员长说道。 “委员长,我觉得,其中恐怕还是有怕错过这班车的想法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秘会(下) 不错过最后一班车 管明棠的这一句话,让蒋介石陷入沉默之中,而在他的沉默中,管明棠却是默不作声的思索着过去的一年中,世界局势的骤变。 去年5月dd日升始,德国突然进攻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让虚假的¨静坐战争”成为了现实。接下来是5月m日荷兰投降;n日布鲁塞尔沦陷;5月底,由于德国人的错误才让敦刻尔克的奇迹出现,而法国的首都巴黎则在月dd日落入纳粹魔爪,德国人渡过英吉利海峡进入伦敦也好像就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在历史上,正是因德国的在欧洲取得的辉煌胜利,刺激着日本人,在日本军部和政府里最流行的话就成了¨不要误了班车”,德国人打得这么顺利,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是不是应该入伙的问题,而是要赶早的问题,太晚了人家是不是愿意带你玩还是个问题呢,所以原本反对签定三国条约的海军也就很自然地从反对转到赞成了。 由此,才真正诞生了历史上的¨轴心国”。而在这个时空之中,时局却出人意料的升了一个玩笑。 两年前的¨夏季反攻”的成功,成功令五国介入调停¨中日冲突”,中日两国结束了¨未宣战的战争状态”,在接下来的两年中,中国更是多次展现了自己的力量,加之¨达里冈爱边境冲突”的大胜,更是令德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到中国的¨战争潜力”。 去年,在英国陷入岌岌可危的险境,美国明确表示欧亚事务与其无关的情况下,面对德日结盟后可能导致的外交困境,南京作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一一通过一系列的行动,激化与英法之间的关系,同时派出访问团前往德国,游说德国方面放弃与日本结盟,而随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一一中国未能成功的阻止日德结盟,但却把自己¨抬”进了¨轴心国”。 而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非仅仅只是出于突破¨外交困境”以及¨避免友邦为敌邦所用”的外交需求,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英国的岌岌可危,德国的辉煌胜利,同样让肌肉刚刚充实起来的南京政府内部,产生了一种心态一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雪洗百年国耻的机会,¨不要误了班车”,这个声音在南京同样也极具说服力。 否则的话,以南京政府高层内部的亲美倾向,又岂会赞同与德国结盟,而汪精卫之所以反对与德国结盟,与其说是政治远见,倒不是说是政治需要。面对管明棠的反问,蒋介石沉吟片刻,然后叮着管明棠说道。 ¨对德结盟,是中悳央破除外交困局的无奈之择,但在世界大战中,如何保持立场原本就是极困难之事,是选择德国,亦或是英国,实是两难,选择早了,可能会输掉全部家当,如果晚了,恐怕到时候……” ¨到时候,别人带不带咱们玩都是两说” 接过这句话时,管明棠倒不得不承认一点,无论是眼前的这位,还是南京的那些人,可以说都是煞费一番苦心,他们硬是在这个空子想出这么一个¨招术”来。 ¨现在,这样也好,德国人会千方百计的促成行政院通过条约,英国人,甚至美国人,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止行政院通过条约,委员长……” 迎着蒋介石的视线,管明棠的心里知道,至少在外交上,委员长又占了优势,用这个悬而不决,把主动权抓到了自己的手中。 南京的这个算盘,不单把自己算计进去了,同样也把德国、日本以及英国、美国都算了进去,过去,主动权在他国而不在中国,但现在主动权却回到了中国的身上,而且随着这场世界大战的进程,中国这个筹码的份量只会越来越重,到那时,无论是德日也好,英美也罢,他们为了得到中国这个筹码,只能不断的许以重诺。 这……或许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而在另一方面,自己一一已经在不经意间,被英国¨抛弃”了,不过对此,管明棠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原本的对于英国人,他就没抱任何希望,只是借机从英国捞取一些好处罢了,比如一一两艘英制的潜艇,那是自己¨卖国”的回报。 ¨哲勤,你就那么确定,德国一定会战败吗?” 心知管明棠接下来会说什么的蒋介石立即打断他的话,看着他试探着问道。 这恰恰是蒋介石最为好奇的,在他的身边,那些德**事顾问们总是不断的告诉他一个事实一一德军如何的强大,装备如何精良,士兵训练如何有素,军官团是何等的优秀,加之德国强大的工业力量,所有的一切,构成了德国现在强大的战争机器,刚一运转就赢得了几乎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辉煌的军事胜利。 德国的胜利震惊了整个世界,同样也让南京,甚至就是他的那位亲美的妻弟,亦不无赞同的认为,就现在而言同德国结盟是理智的选择,但相比于南京的震惊与羡慕,在北平,他们却坚决反对与德国结盟,似乎在他们看来,德国必定将会战败。 这种根本性的分歧自然让蒋介石好奇,但在好奇之余,他却想听听管明棠想说什么。 ¨这个,我不敢保证” 摇摇头,管明棠并没有拍着胸膛说德国一定会失败,因为现在历史已经改变,在日本选择北进的情况下,德国还有可能战败吗?这些都是未知数。 ¨不过,我所知道的一点是,德国肯定会在今年进攻苏联” ¨怎么会这么快,苏德两国的不是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才两年吗?” 迎着蒋介石的疑惑,管明棠不无嘲弄的说道。 ¨我们也和苏联签了〈互不侵犯条约〉,委员长,无论是希特勒也好、史达林也罢,他们的秉性如此,对于他们而言,条约的签订就是用来撕毁的” 随口嘲讽着那两位¨领悳袖”,管明棠又接着说道。 ¨当年德国之所以和苏联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是为了瓦解¨苏法安全同盟”,有了那一条约,才有了波兰和法国战乱,才有了现在的欧战,但实际上,就希特勒本人来说,他一直希望攻克西俄以剥削当地的斯拉夫人。因此他签订这项条约只是为了短暂的方便。再加上希特勒和斯大林两人都对攻克领土抱有极大野心,而双方的意识形态差距则导致最终的冲突爆发……” 在管明棠分析着苏德战争爆发的可能性时,蒋介石只是安静的听取着他的分析,在这一点上,南京方面与他有很大的分歧,南京方面,甚至包括德**事顾问团,无不认为,德国现在更专注于解决英国问题,德国正在准备入侵英国,甚至王宠惠从德国回国时,带回的从德国高层获得的信息,亦是德国正在准备进攻英国。 ¨而当初的三国同盟条约现在的四国同盟的签订,同样是导致苏德分裂的最后因素。在去年德国和意大利签订条约之后,苏联也表示希望成为轴心国的一部分。其间德国向苏联提出了加入轴心国的条件,而苏联则在去年岁末提出了一份修正的版本,然而从此德国没有再进行回复,随后便有了德国邀请我国加入同盟条约一事,由此来看,德苏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不可避免,并不意味着现在就会打响,上一次德国之所以战败,正是两线升战,以希特勒出色的战略决策来看,他应该不会再犯同错的错误吧” 在蒋介石的疑问中,管明棠却摇头说道。 ¨问题不在于德国是否愿意两线作战,而是不得不两线作战” 管明棠的回答,让蒋介石微微一愣,全是一副认真倾听之状。 ¨在德国,虽然一些军事和外交人员也曾劝告希特勒,应该先解决大英帝国后才升辟对苏战场较为妥当,但大多数德军的参谋幕僚都同意这场侵略应该在某个必要的时间点发起……” ¨必要的时间点?” 在蒋介石的诧异中,管明棠的唇角微微一扬,然后用略微嘲弄的口吻回答道。 ¨委员长,并不仅仅只是德国想着入侵苏联,实际上,苏联同样想着去解放欧洲” 在提及¨解放”时,管明棠刻意的加重了那两字的声音。 ¨希特勒与史达林两人,皆是极富扩张**与领土野心的国家领悳导人,现在,苏德两国之间的战争时间点,应该在今年年中,两国的极不信任、政治上的分歧、领土上的野心,加之领悳导人的野心,都将在今年5dd月达到顶点,界时,战争必然将会爆发,在卑职看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两国谁会主动发起进攻” 在道出这句话后,管明棠又紧接着说道。 ¨而一但苏德战争爆发之后,日本极有可能北进,委员长,到那时候,我想中国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答案早在民二十八年,我就曾给过您,所以……” ¨你关心的从来不是德国” 长叹一口气,然后蒋介石认真的盯视着管明棠,想从他的目光中找出一些异样,但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 ¨你关心的,只有日本” ¨不” 摇摇头,管明棠反驳道。 ¨我关心的并不是日本,我关心的是我们能在这场战争中,任借虚弱的国力,夺取多少战争红利,这才是我真正的关心的” 第一章时空的恍惚 天空很阴沉,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那白色的雪花在天空中飘荡着。路边顶着风雪的人们焦急的等待着出租车,几乎每一辆出租车停下的时候,都会引起数人的争抢,在这个近年关的风雪天的傍晚,谁都想尽快回到家中。 “先生,需要加水吗?” 咖啡厅的服务员礼貌的问道,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玻璃水壶,水壶内是透明的白开水,而她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中依还带着些疑惑。 这是第几天了? 在过去的三天中,这个人一直坐在这个临窗的位置,似乎是在思索着问题,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是在等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每次都会在杯下放一张百元大钞的话,也许,他根本坐不了这么长时间。 “谢谢!” 在服务员给自己的杯中倒满一杯白开水时,管明棠朝窗外望出去,这时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哎!” 擦去玻璃窗上的水气,管明棠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眼前的街道变化太大了,或者说,过去的9年……不对,如果用这个时空的时间来计算应该是……不到一年。 通过9年间数百次使用,管明棠对于“时空钥匙”早就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一旦封闭时空通道之后,两端的时间进程并不是对等的,时间比例大约是10比1,即“主时空”每度过10个小时“副时空”才度过1个小时,而主副时空的交替却是以“时空钥匙”所在的时空端为准,就像现在,自己在这个时空中度过3天,在另一个时空中,不过才过了几个小时。 休息! 如果说过去这种时间上的不对等给管明棠带来的更多的是便利的话,那么现在,这却可以让他有更充足的时间去休息。更为准确的说,是有充足的时间去思索未来,一个已经被完全改变的,不可预知的未来。 未来? 另一个时空的未来,将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呢?即便是身处于这个时空之中,原本是应该用来放松心情的时候,管明棠的脑海中却依然牵挂着另一个时空。 “嗨!好久不见了,凉白开!” 突然,一个话声伴着脚步声传了过来,抬起头管明棠的眉头略微一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她! 林安婷! “好久不见!” 展出笑容,管明棠站了起来。 “还是白开水?” 径直坐到他的面前,林安婷那张清丽的脸上闪动着些许异样的神采。 “一百大毛,几杯白开水,难不成,这就是有钱人的恶趣味!” 如果是在过去,或许,管明棠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然后……可现在,看到她,虽然感觉到高兴,但却没有一丝异样的想法,看到她,只像是看到老朋友一般。 面对直视着自己,却没有说话的“凉白开”,林安婷看着他,突然发现一丝异样——他似乎更……老……不对,是更成熟了,相比于几个月前来说,现在的他浑身透着一种说不清的气质,还有…… “在看什么?” 笑问一声,管明棠在女孩的面前晃了下手。 “我知道,自己很帅,但也不用看这么出神!” “凉白开”的话让林安婷只觉得的神情一窘,连忙转移话题道。 “喂,这几个月,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像是怕引起他误会似的,林安婷连忙解释道。 “那个泰航的空姐,可是来找过你好几次!” “啊……” 略微一愣,管明棠端起杯子,然后又放下,默默思索一会,才回答道。 “我最近一直在国外!” 这是唯一的解释,似乎也是最合理的解释,无论是向公司的那些职业经理也好,亦或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也罢,这都是最合适的解释,尽管几乎每天自己都会抽时间往返于两个时空,实际上,现在这种机会却越来越少。 这一切,与其说是休假,其是却是两个好“哥们”的婚礼,想到婚宴上的那对已成夫妻的好哥们,管明棠的神情不由一黯,这一切未免有些太快了。 “哦,那你这次回来是干什么?过年?” 林安婷好奇的打量着“凉白开”,他脸上的略显黯淡的神情,让她更是好奇起来,显然并不仅仅只是回家过年那么简单。 “参加好朋友的婚礼……” “好朋友……和新娘……” “新郎也是……”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倒是有些后悔了,这弄的是那一出,就好像自己被人挖了“|墙角”似的。 “哦!” 原本还担心对方会追根究底的管明棠听到这一声轻应,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谢谢!” 这句话却是由衷之言,得益于林安婷的“提醒”,管明棠才会在另一个时空中收集那些“毁灭于战火”中的艺术品,然后将其在这个时空中出售,出售艺术品获取的资金不仅带来了巨额财富,更为得要的是,获得了足够用于支撑公司完成“基础建设”的资金。 “啊……” 对方的道谢让林安婷微微一愣,不过她并没有问下去,而是和管明棠聊起天来,在聊天时,她不时的观察着“凉白开”。 额上的皱纹、黑发中隐夹着的数根白发,他不是成熟了,而是……老了!现在的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23岁的大男生,更像是一个30岁的成熟男人。 而这种变化却发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中。 “工作很辛苦?” “嗯!” 那份工作确实非常辛苦,每当意识到自己的肩膀上担负的是什么样的责任时,管明棠都会产生一种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难怪……在心间轻轻嘀咕一声,林安婷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辛苦,人,不要活得太累了!” “嗯!” 看着面前的女孩,管明棠轻点下头。 “其实我倒是挺羡慕你的,至少……” 回头看着这依还有些熟悉的咖啡屋,管明棠笑着说道。 “这种生活很惬意,没有太多的压力……” 自己也很想过那种没有压力的生活,但是,现在还有可能松手吗?或许,在这个时空中的“生意”也好,所谓的“事业”也罢,都可以委托给他人。 但另一个时空呢? 在那里,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更为重要的是在另一个时空,所的一切都不能够用金钱去衡量。 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放手吧! 念及此,管明棠又一次朝着窗外看去,窗外的一切此时在他的视线中,似乎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相比于另一个时空,现在他甚至很难在这里找到“归属感”,这种感觉很奇妙,也许,很久以前,自己就已经彻底的融入了那个时代。 至于这个时代…… 上坟,对中国人来说,有时是求心安,有时是求保佑,有时是去告慰先人,当然更多的时候,却是应时节,比如现在,年三十下午上坟,正是为应时节,为了规矩。 在这个时空中,或许许多规矩都消失了,但总还留着些规矩,也正是这些规矩提醒着人们,他们的根在什么地方。 就像管明棠一样,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找到自己的根。 鞭炮声、礼花声在白茫茫的旷野中回荡着,在耳边是一门亲友的说话声,在眼前是亲友们的走动的身影,而站在爷爷奶奶坟前,管明棠的心底却是五味杂陈,想到亲友们看着自己的眼光发生的变化,管明棠不由的想起《三字经》中的两句话: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这才是人之至孝,或许,这才是衣锦还乡的本意,但是为什么,今天站在这里,自己的心中所想,却是…… 从老家往回走,一路上管明棠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尽管明知道,春节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但是他的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家人,两个时空,两个家庭,这种生活的割裂着实让人苦恼,尤其是两个时空,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 好在,很快他就调整了情绪,一如过往一样,脸上带着笑容,继续做好“儿子”这个角度,现在,他既不是丈夫,也不是父亲,更不是那个“华北第一人”,仅仅只是老管家的儿子。 回到家中,和往年一样,一家三口坐在餐桌边包着饺子,而管明棠看着父亲,犹豫了一会,然后才说道: “爸,我准确明天就回去。” 已经呆了五天了,是时候回去了! 这里是自己的家,那里同样也是……家!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那里现在有了自己无法抛弃的事业。 父亲本能地一瞪眼睛儿子,然后可能忽然想到儿子现在正忙于自己的事业,于是便看着电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事业为重。” 事业为重! 父亲的一句话,让管明棠笑了笑。 “爸,这次回去,我准备去一次国外,估计要呆一段时间,你们二老在家注意身体……” “好了,你放心吧,我和你妈的身体不用你担心,倒是你在外头,自己多注意,知道吗?” “嗯!” 点着头,包着饺子,管明棠偶尔的和父母说笑着,偶尔面对母亲询问是否有女友时,管明棠也只是笑笑,他们二老是否知道,在另一时空中,他们已经有了孙子,只是…… 那一切,可以告诉他们二老吗? 看着面带笑容的父母,管明棠的心神不由一黯,然后默默的垂下头,继续包着饺子,而在他的心里,却清楚的知道,也许有一天,自己终归需要在两个时空中作出选择…… 第二章外人的忧虑 江南的春天来得早,寒冬方过,南京城内到处都已是春意盎然,进入春天之后,南京的每一天的景致,都在变化着,法国悬铃木抽嫩的枝条,更是让街道上处处显着着春天的绿意。 而当大多数人还在梦乡里酣睡时,一轮朝阳跃出远方的地平线,将笼罩着这座城市的厚厚云层镀上金辉,一派天气晴朗之色,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云层再一次挡住了朝阳. 这天气恰如当前的时局一样,时进三月,中国的局势并没有因为春天的而回暖,反而更加紧张,整个国家的形势,一天天的紧张起来,空气中那紧崩的火药味更是达到一触即发的地方。 系紧跑鞋的鞋带约翰?马格鲁德上校便跑出了住宅,每天,他都会伴着东升的太阳进行晨练,这一习惯就像是钟表走时一样按部就班,作为一名职业军官他的个人生活就是这种一成不变的模式——习惯且规则。 “不是规则而是呆板!; 在跑步的时候,想到妻子给自己的评价,他咧开嘴笑了。在他看来个人生活保持规律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只不过,或许,他有些极端了,仅此而已。例如,就像现在,他会跑到国民公园,然后从第三个入口进入,随后沿着国民公园的环湖道跑3/4圈,在第一个出口处出来,然后再返回家中,而一天的慢跑健身由此即可结束,全程恰好5英里,而这却又是身为一名军人,保持体能必须的训练。 “号外,军委会征召50万新兵!; “号外,学界千名教授再次请愿,要求南北双方保持克制……; 刚刚跑出国民公园的约翰?马格鲁德上校便听到空气中传来的报童的叫卖声,紧张的局势让他的眉头略微一皱,但脸上却是一副无奈之状,中国的局势发展远远超出人们的意料。 北平在动员、南京在动员,全中国都在动员。 北方在反对、南方在反对,全中国都在反对。 这就是现在的局势,除去一些乐意看到两虎相争,最终导致两败俱伤的地方势力之外,全中国,几乎没有任何人赞同这场冲突,但现在,谁也无法阻止这场冲突。 “或许,这正是中国的悲哀吧!; 心底的一声长叹,让马格鲁德上校将视线投向手中的报纸,作为驻华军官,汉字的读写能力是基本的要求,对于能够说一嘴流利的国语,而且能够读懂中国著作的他来说,看报纸,并没有任何困难的。 而此时看着报纸上关于“中国内战;的报道,尽管不是中国人,但是他却依然忍不住为中国的命运长叹一口气,这是国家在其刚刚展露希望的时候,那希望就被打断了。 8点15分,刚赶到使馆办公楼的马格鲁德上校,便径直前往大使的办公室。如他所料,这位使馆的头号人物已经坐在桌后,准备披览送到案头的第一叠公文。 “唔,请等我五分钟,上校。; 詹森大使看了面前的马格鲁德上校一眼,开口说道。 “我把这份公文看完。; 几分钟后,詹森大使在公文上作出批示后,看着马格鲁德上校说道。 “上校,对于现在中国的局势,你有什么看法吗?我是指在军事上。; “这……; 马格鲁德显然没有想到大使会问这个问题,在他思索着如何回答时,却听大使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就目前的世界局势而言。 ;。 詹森以极为凝重的口吻说道。 “欧洲正陷入空前的战火之中,柏林、罗马、南京、东京,这个横跨四国的联盟之中,目前最不稳定的正是南京……” 提及南京时,詹森脸上原本凝重的表情露出宽容的微笑. “中国国内的反对派至使直到现在,同盟条约依然未获得签字,而这一结果则使得中国的走向充满了不确定性,也正因如何,现在如何稳定中国,确保中国不至成为德国真正的盟友,在现在和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成为英国人以及我们的工作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这样的话,就糟透了,现在中国人同样也知道,也知道我们的想法。; 坐在代办先生对面的椅子上。大使的秘书端上咖啡时,两人这时都没吭气。女秘书觉察出这种催她即速离去的气氛,顾不得放下托盘上的橘汁,转身离开房问。 “是的,这实际上,是一个没有底牌的赌博,我们不可能押上太多,当然,也不可能无所作为,要知道……; 话声稍顿,接着詹森又继续说道。 “我们无法确定,中国在未来的真正走向,他们是会成为德国人的盟友,还是我们的朋友,有太多的因素去左右这一切,但是,现在华盛顿的假设却是——; 看一眼面前的上校,詹森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假如,中国能够成为我们的朋友,以至于盟友,那么,在未来的战争中,当然你是知道的,现在世界大战实际上已经不可避免了,美国必须要做好准备,中国的存在,将能够牵制日本人的野心,从而令美国可以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区,因此,我想,在此之前,华盛顿认为,他们有必须了解中国的实际力量,在军事上、工业上以及其他各个方面,当然,还有就是这场战争爆发的可能性!; “那我想,我需要首先从南京的军事力量上讲起。; 接下来,马格鲁德花了近半个小时向大使介绍着中国的军事力量,尤其是过去的几年间,南京在整顿军备上所取得的进步。两人又沉默不语足有一分钟,一口一口地抿咖啡,盯着杯里发愣。最后打破冷场的依然是詹森。 “那么你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结论非常简单——南京所拥有的军事力量与北平所拥有的军事力量,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南京或许在师的数量上超过北平,但是相比之下,北平在军队的装备上以及军队的战斗力上,却占据优势,而且,众所周知,北平还拥有全中国最好的动员体系,这恰是南京所欠缺的。; “这也就是说,实际上南京与北平的力量是对等的?; 詹森的眉头微皱,又继续说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但内战全面爆发的话,将是一场极为残酷的战争?; “这是无法避免的。; 马格鲁德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如果无法阻止的话,我想,这次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为什么中国人不能做下来的认真的谈判呢?难道他们就不明白,内战会带来什么样的损害吗?; “话是不错。不过我想,相比于谈判,中国人还是更擅长或者说渴望用军事手段解决问题。; “我们必须要明白一点,内战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 略停片刻,詹森的脸上现出用心思索的严肃神情。 “但是我们却无法阻止这一切!; 坐在椅上身体前倾,喝干杯里的咖啡,马格鲁德耸了下肩膀。 “我是说,实际上,现在没有谁能够阻中国的这场内战,当然,除了他们自己,而现在,制止这种内战只有一种可能,也就是南北双方达成妥协,而这种妥协的代价,将是以南京或北平的某一位主政者下野作为代价。; 仰靠椅背,詹森牢牢盯着马格鲁德,然后无奈的一笑。 “你觉得的这可能吗?上校!; “这场内战起源于权力之争,而结束于一方放弃权力,我想,至少在没有打出一个胜负之前,是没有谁甘心放弃权力的。; 此时马格鲁德的脸上又是一副那如塑像般凝重的神态。 “没有谁会主动放弃权力的,所以……; 他停下来盯住杯底,稍作沉默之后,才开口说道。 “这场内战的爆发,实际上已经不可避免了!; “话不能这么说。; 尽管詹森的眉头紧锁着,但目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希望。 “也许,我是说也许,他们是可以作下的谈判的,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战争。而且现在南北的冲突已经爆发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他们谁都不愿意主动打起来!; “当年南方和北方发生冲突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以为的!; 此时马格鲁德两片轮廓分明、宛若雕刻的嘴唇间长长地吐出一声哀怨的叹息。 “或许,现在,他们之所以没有大打出手,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双方都希望赢得舆论方面的支持,或者说都希望自己成为代表正义的一方,从而为下一步的行动铺平道路,至少占据道德上的上风。; 显然,这是一种可能,甚至可以说,是目前双方的打算,似乎南京与北平之间,谁也不愿意处于道德上的下风,而是通过报纸为自己夺取道义上的立场,正因如此,这场冲突才会没有演变成全面战争。 喝完杯中的咖啡,詹森又开始琢磨着现在南京的局势。不论南京或者北平谁能夺得道义上的立场,但是,正如马格鲁德刚才说的那样,内战的爆发,南京或者北平都是失败者——因为中国失败了! “我相信……; 话声稍顿,詹森看着马格鲁德说道。 “也许,包括许多军官在内,他们同样也不想打这场内战!或许,他们能够克制一些……;(未完待续) 第三章军人之忧 昨天的那场早到的春雨留下的痕迹,经过一夜的风干之后已经几乎从街上消失,太阳奇迹般地出现了,清爽的金色清晨阳光洒在商店铺面和阳台窗户上。 室里,淋浴水管发出一阵共鸣,然后喷出一股冷水。马子腾用年前买来的“锋锐”双层剃须刀剑着脸,这是中国的名牌产品,据说锋锐公司剃须护理公司,曾得到北方公司的技术支持,而他之所以成为名牌,则是因为在抗战军兴时,其以“劳军”的名义,把数量巨大的剃须刀作为军用品供应邯间军,就像马子腾,就是在军队中养成的这一惯——军队不准留胡须。 从半开的窗户外传来了城市清晨特有的声音:街道上的汽车发动机轰鸣,赶去上班的人群发出的脚步声和脚踏车的铃声,送牛奶和报纸的卸货声,主妇们买菜时的交谈和笑声……早上7点的北平常有的各种声音,当然,免不得的,还有那从空中传来的悠长的鸽哨声。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马子腾的墨绿色军官制服平摊着放在床上,在某种程度上这是象征权力和权威的甲胄。卡其绿的衬衫,铜色纽扣。黑领带。黑色的皮鞋,这一切无不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意味幸存权力的味道。 对着镜子将军帽戴好,与过去同中央军相似的军帽不同,现在的军帽却是大檐式军帽,而帽徽亦不再是简单的青天白日,在这一徽章的周围又多出一圈橄榄叶以及叶中的五朵梅花,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军徽的出现,甚至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华北军与中央的决裂。 整理好仪容之后,马子腾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之后,他才从腰间武装带的处的枪套中取出手枪,然后轻拉机栓,确定子弹上膛后,他才把手枪别在腰上的枪套。9毫米的二五式手枪,华北军的标准制式手枪,对于非野战部队军官而言,或许他的尺寸稍大,但是野战部队的军官而言l6发的弹匣容易,却让人信心十足,然后,他才走出了房门。 推开门,映入视线的便是整洁的业已返青的草坪,这是位于北平的军人眷村,眷村是华北军的特色,与国内的军官家庭混居于民间不同,华北军军官、军士却都是居住在基地内,华北军的基地是华北最戒备森严的封闭式社区。这里严格限制进入,来访者通常会被要求出示各种各样的身份证件,还要接受车辆检查。穿过重重检查之后,里面就是一个**自足的世界。基地中有最好的学校供军人子女就读,军属可以在折扣杂货店和商场购物,有设施远比民间更为完备的医院以及专职的医生为他们免费看病,幼儿亦送进有军队补贴的托儿所,同时还可以参加基地内部的体育比赛。几乎许多基地拥有自己的体育馆、球场、健身房。 在一定程度上,眷村与平民社会是割裂的,铁丝网里面,军人和他们的家属在大型军事基地生活和工作,从而排除了民间对军队尤其是军官的影响。相比于平民社区,军队眷村拥有平民社区无法企及的资源,这也是军官以及军士们乐意居住于眷村的原因。 不过相比于华北军大型基地的眷村,位于北平市郊的这片眷村,却显得有些狭小,占地不过只有5000多亩,但却居住着北平城内各军事机关的近五千名军官、士官和他们的家人,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这里同样拥有学校、托儿所、医院、体育场等各种各样的设施——正像马子腾每天上班时搭乘的公共汽车一样,那是眷村所有的**运营的公共汽车,从位于老城外的眷村直抵参谋部。 无一例外的,和往日一样,早班车里坐的都是军人,不过只有少数军官佩着武装带失事佩枪,对于绝大多数军官来说,他们更倾向于隐蔽携带警用手枪,甚至不携带武器,和往常一样,上车后,马子腾径直朝着后排走去。 “就等你了!” 鲁国涛冲马子腾喊了一声,待马子腾坐下后,鲁国涛便开口问道。 “今天到什么地方吃早点?要不要换个地?” 他们两个人都是单身军官,不过因为有家属的原因,在去年来参谋部报道时,后勤部门依然给他们分配了家庭住宅,尽管他们的妻子都在家乡孝敬着父母,在家庭住宅里,显然没有人给他们提供早餐,因此,他们往往选择在街上吃早点。 “还是老地方吧!” 在说话的时候,马子腾朝着车门处看了一眼,在车门处的副椅上,坐着一名荷枪实弹、穿着内插防破片携具,手持冲锋枪的宪兵,这是为了保证专车的安全,防止专车遭到袭击,但在马子腾看来,这未免有些太过小心了,这样的一辆交通车中可是坐着90名携带武器的军官和士官,只有疯子才会攻击这样的汽车,更何况车上还携配有十支冲锋枪,在城市道路上,谁会攻击这样的“武装汽车”。 或许,正是因为车上的军官太多,才会如此的郑重其事。几分钟后,待汽车通过眷村门外的检查站,驶上城市的街道时,马子腾朝着车窗外看去,依然可以看到人们偶尔投来的羡慕的眼神,在华北军人的荣耀不是浮于字面上的,良好的待遇是许多平民羡慕的原因之一,无论是他们居住的环境亦或是丰厚的收入,都是足以让大多数平民投去羡慕的眼神。 在这辆汽车上,兵种不同、单位不同的军官们分成各个小团体,互相交谈着,似乎与普通的单位班长没有太多的区别,甚至于谈论的话题亦没有什么两样,各种各样的话声在车厢里回荡着的时候,马子腾却是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街道,看着那些骑着自行车或在公交车站台处赶班的人们,他的心里甚至有些羡慕这些平民,在某种程度上,平民或许意味着自由,而在另一方面,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难以适应军队之外的世界,或许,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享受在外部世界的时间,就像每天的早餐时间。 “你不想再点点什么了?” 鲁国涛望着马子腾,一边咧齿而笑,一边从伙计那里要来了一笼小笼包,一碗豆浆、一笼小笼包,这就是他们的早餐。 “不用了!” 他们两人坐在这间临街的小饭馆里。这座饭店距离华北军参谋部据的铁狮子胡同并不算远,不过只有几百米,虽然是这家小饭馆从外观上看去,并不怎么样,但是早餐却相当不错。在饭店入口处斜挂着一面国旗,或许这是象征着老板的爱国之情,就像现在许多家庭、商铺挂在门前的国旗一样。 但是马子腾却暗地里猜想,也许,他们之所以将国旗挂出来的原因,是在向委员会表明一个态度——他们是中国人,所以,不希望打内战。对于国人来说,他们总是可以通过一些不同的方式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态度,当然也可以表明这是对当局的支持,这要看如何理解了,对于这种行为,无论是警察也好、当局也罢,都不可能插手。 不过这招看起来作用并不大,因为作为参谋部的参谋军官,他们清楚的知道,现在华北军正酝酿着什么。 “还要点什么?” 面对朋友的询问,马子腾摇了摇头,这些就足够了。 “要不再吃点什么吧!再来个茶鸡蛋?” 说话的时候,鲁国涛磕破一个茶鸡蛋,开始剥起皮来。 “不用了!” 看着面前的朋友,马子腾不禁想到,在所有的这些人里面,鲁国涛或许是是变化最少的一个。尽管现在他身上穿着这身军装,但是依然能看见当年那个穿着野战服,提着冲锋枪在战场上冲锋的那个少年的影子———个刚从商学院毕业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上战场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性格有点软弱的家伙,在战场上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完全找不到一丝软弱,只是在战斗结束之后,看着身上的血,他哭了,不是为手上沾的血,而是为他的连队中阵亡的士兵,那一年是民二十七年,他和他一样,都是那一年分配到部队。当时邯彰军进行大规模扩编,司令急需军官补充他的部队,他们还没毕业就补充进了部队。 那场战争,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鲁国涛是这样,马子腾同样也是如此。 “看样子,咱们可能是真的要和南边撕破脸了!” 一声似有些无奈的轻叹,突然从马子腾的嗓中吐出,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畅所欲言,而不会有任何顾忌。 而鲁国涛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作为参谋部的参谋军官,他自然知道马子腾的这声叹息源自于何处。 “国民革命业已完成,中国自当建立国家军防卫力量,即国防军或**……” 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从鲁国涛的嗓间迸出,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用力吃了口鸡蛋,神情中略带着一丝无奈。 不过,他们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一旁看似正忙活着的店小二的眼睛却是一亮,只是默默的擦着桌子,从这句看似简单的对话中,这个店小二还是觉察到了一些信息。 第四章日人之心 东交民巷,在中国近代史上,这一地理名词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国耻,因为这里便“鼎鼎大名;人北平使馆界,北平使馆界是根据1901年(夏历辛丑年)9月7日清朝政府代表奕勖、李鸿章与俄、英、美、德、法、日、意、西、奥、比、荷等11国代表在北京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辛丑条约》中的一项规定,由帝国主义各国在北京城内的东交民巷一带划定设立的。侵略者可以在界内“常驻兵队,分保使馆;,而“中国人民概不准在界内居住;。它同帝国主义国家在中国其他城市建立的租界一样,是中国丧失主权的国耻标志。 甚至在1928年北伐成功后,国府内部因定都南京或北京而发生争执,华北,阎锡山、冯玉祥力主定都北京,蒋介石与两广的李济深、李宗仁等派系一道,坚持孙中山的“总理遗嘱”,一定要以南京为民国首都。于是,围绕民国建都问题,各派之间展开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论。在会议上面对阎锡山、冯玉祥力主定都北京的要求,吴稚晖则当即反驳:“很好,不过你可愿东交民巷存在吗?”,他抓住北京有东交民巷使馆区——这个外国列强侵华特权的产物与中国耻辱的象征,证明北京不宜再作民国首都,论据有力,力主定都北京的冯玉祥等人无不是一时语塞,由此结束了定都选址的争执。 尽管最终北京易名为北平,南京成为中国的首都,但是在北平,**于中国之外的使馆界依然存在,依然是中国国耻的象征,这一切直到今年年初,才有所改观——华北当局首先与英国方面举行谈判,经过一周的谈判,英国政府将北平使馆界之行政管理,连同使馆界之一切官有资产与官有义务移交与华北当局,随后,美、比、荷等国亦先后同意移交使馆界,甚至就连原本认为最为固执的日本政府亦同意移交,由此宣布华北使馆区的收回。 “中国……; 依在窗口吸着烟的今井武夫,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使馆外站立着的中国卫兵,他们负责保卫日本驻北平领事馆,而在街口处似乎还站着一个路人,如果没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北平保安局的特工。 这正是北平使馆区移交后带来的变化,而一个月前,东京之所以同意就北平使馆问题同华北当局进行谈判,在某种程度上是出于“交好地方当局;的想法,试图籍此缓和同华北当局的关系。 现在中国与日本的关系看似缓和,但实际上呢? 无论是在北平也好,南京也罢,即便是上海、广州、武汉等地,无不在上演着中日两国的暗战,暗中的较量从未曾结束过。 “……华北当局已经计划将华北集团军群改编为国家军或国防军,根据的我们目前前搜集到的情报,其极为可能改编为中国国防军第一至第十二军,全军编为4个集团军,即第1至第四集团军……; 听着军部驻华北情报主官的藤野中佐汇报的情报时,今井的眉头略微一皱,他清楚的知道,在华北搜集情报是极为困难的,在日军撤出华北后,所有在华北活动的日本间谍以及他们的下线,几乎被保安局一网打尽,在接下来的两年间,保安局通过多次行动证明了其是一个极为有效的反间谍机构,而那时,他们所针对的目标是日本。 这一切,直到两年前才稍有改观,两年前北平、天津警察在保安局的授意下,对苏俄贸易代表团办事处和多家学社进行了搜查,发现了大量的间谍材料,从而使保安局内部一致认为新成立的苏俄是中国的主要敌人,应该采取所有可能的措施来对付它。由此,遭受重剑的日本华北间谍网,才得到些许喘息之机,从而重新布设在华北地区的情报网。但面对华北当局严格的保密以及严密的反间谍措施,这一情报网的工作效率极为一般,能够获得这些“绝密;情报,已经极为难得了。 “没有进一步的情报吗?; 尽管明知道,仅只是这些支言片语的情报,已经是华北潜伏嘱托们的极限,但今井还是试着询问道,因为他深知这一情报的重要性。 “没有更多的情报!; 摇摇头,藤野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收买他们的军官,甚至都没有机会接触他们,所以……; 无奈的叹口气,藤野比谁都清楚,为什么难以接触到那些军官,因为军官都住于封闭的眷村之中,任何造访者都需要进行登记,且有访客暂住,又需要上报宪兵处,严格的防范措施,使得他们不可能像在南京一般,能够搜集到大量的,隋报。 “不过,这一情报,可以看作,北平将同南京全面决裂的信号,预计,这一改编将会于5至6月开始,也就是华北军完成第一批动员部队的编组之后。; “那样的话……; 沉吟片刻,今井的眉头略微轻扬,然后默默的说道。 “中国的内战,也就无法避免了!; 无法避免的内战……念及此,今井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回头看着身后的藤野,不无感慨的说道。 “白日中停战以来,在军部就存在着两种声音是北进亦或是南进,对于日本而言,这是一个选择,或许,早在停战前,军部就制定了“南北并进;的决策,但是,中国的问题不解决,无论是“南进;也好,“北进;也罢,亦或是“南北并进;都绕不开中国,中国的问题一天不解决,关东军就一日不可能“北进;,即便是“南进;东京亦需要加以考虑,毕竟,届时,中国的选择甚至可能左右战局,但是……; 此时,今进的脸因为带了笑容,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一但中国爆发内战,那么,中国的问题就不再是任何问题,即便是在内战结束之后,向北,他们亦无力进攻满洲国,向南,他们同样无力阻挡皇军的脚步,可以说,对于日本而言,这场内战有如“天佑;。; 天佑! 一场有如天佑的内战,解决了困扰日本的难题,不仅如此,这场内战同样将决定中日两国的命运。 “阁下,如果支那内战全面爆发的话……; 尽管现在很少有在华日本军官再用“支那;称呼中国,但藤野依然改变不了这一惯,偶尔的依然会用这一名称称呼中国。 “也许,下一场日支冲突也就为之不远了!; “嗯?; “支那的问题总是需要最终解决的,阁下,; 藤野的观点代表着日本内部的一种观点,但在这一点上,他显然无法同今村达成共识,无论是当年反对“支那事变;扩大化,亦或是现在,在今村看来,同中国再战根本就是极为愚蠢的选择。 不过他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今村清楚的知道,他的那一观点是很难获得他人的赞同,因为日本绝不会同中国分享亚洲,即便是在现在作为“准盟国;的情况下,亦绝不可能同中国分享亚洲,更不可能坐视中国的强大。 如何最终解决中国问题呢? 对于日本而言,只有一个选择——战争,通过战争解决中国问题,这个解决的办法或许简单,但是对今村却知道,这根本就不简单,“支那事变;清楚的告诉他,现在中国的民族意志已经觉醒,征服一个民族意识觉醒的近代化国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中国现在已远非昨日的中国了。 “阁下!; 注意到武官长的沉思,藤野又继续说道。 “确实,现在的支那并非昨天的支那,但是,现在支那即将爆发的内战,却给予了我们一种可能,一场大规模的内战,足以摧毁中国的一切,如果那时,我们能够抓住机会的话,那么击败中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届时占领了东南亚甚至西伯利亚的帝国,亦是支那无法战胜的!; “也许吧!; 随口应付一声,不愿意再谈论这一话题的今村便转移话题道。 “藤野少佐,除去这个情报之外,还有什么情报?; “嗯……; 武官长的问题让藤野稍做沉思,然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还有一份刚刚获得的情报,不过这份情报并未得到证实。; “说来听听!; 情报未被证实,这倒在今村的意料之中,毕竟在华北搜集情报困难,想要证实情报却更为困难。 “是关于青年协会的情报!; 青年协会! 眉头微微一跳,出于对华北政治体系的了解,使得今村明白所谓的青年协会实际上就是青年党,在邯彰时期为了避免遭到南京的排斥,青年党的活动大都以青年协会的名义进行。 “是的阁下,我们得到一个消息,消息称,现在华北各地的青年协会都接到通知,他们将在5月份召开代表大会,代表大会上可会通过新的党纲……; “什么!; 不待藤野把话说完,今村的双眼便猛的一睁,然后他激动的说道。 “现在,你立即调动所有的资源,尽可能的搜集这方面的资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今村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说道。 “北平与南京的决裂,恐怕绝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决裂,甚至,他们很有可能彻底的取代南京政府的统治!;(未完待续) 第五章捕鲸叉 暮色苍黄,夕阳映照着的茫茫海岸防风树林在海风下,林木“轰轰”直响,抬头远望,可望见遥远的大海,大海亦是一片茫茫。 海风吹来,似有一些寒意,冷冷的海风从脖子后面轻轻掠过,彭雨生不自禁地深呼吸一口气,那带着海腥味的海风只让他整个人的精神为之间一振,在海风吹动着头上的帽子时,他用手扶了一下帽子,同时却又拿起望远镜,朝着海上了看过。 在数十公里外的海面上,一艘显得有些破旧的商船静静的泊于海面上,随着浪涛摇晃着,那是一艘5800吨的商船,建造于25年前,早已老旧不堪。 放下望远镜,彭雨生又拿起胶合板垫低的文件夹,仔细看着文件上的数据,他的眉头紧锁,神情显得凝重非常。 “还那么紧张?” 耳边传来的话声带着浓浓的浙江口音,不用回头,他都知道是谁。 在“捕鲸叉项目组”内只有钱学森这么一个浙江人,在这个项目组中,他也是唯一的博士,与其它项目不同“捕鲸叉”的研制完全是以北方高等专科学校航空工程院为主,而作为项目主持人的彭雨生,这会难免显得有些紧张。 “都打了五次靶了,一次中途爆炸,四次命中靶区……” 不待钱学森把话说完,彭雨生却摇头说道。 “没那么简单,那五次陆上打靶都不是真正的打靶,因为雷达没有照射目标,但这一次却不同,这次几乎等同于实战打靶!我们要用“捕鲸叉”打沉海上的商船。” 提及“捕鲸叉”时,彭雨生将视线投向远处的那辆发射车,在发射车后方拖曳的发射架上,一架银色的有如一架小飞机似的的物体置于发射架上,那便是“捕鲸叉”,一种特殊的导弹,它是一种巡航式导弹。 导弹! 从三年前,北方高等专科学校组织学生成立“导航飞弹项目组”,这个词汇第一次出现在书面上,与普通的无控火箭不同,他装有制导装置,从最初的利用陀螺仪等装置为导弹大至指定方向,从而令其向指定方向飞行,到现在的借助陀螺仪、雷达实现制导的“捕鲸叉”,前后历经三年的研制,从而完成了从掌握原理到完成实用飞弹设计的路程。 与任何一种导弹不同,有如一架小飞机似的“捕鲸叉”是一种反舰导弹,故名思意,它是以攻击敌方军舰为目标的导弹,相比于其它任何一种导弹,中国更需要反舰导弹,毕竟那个野心勃勃的邻居,拥有世界上规模第二的海军。 在发射架下,数名穿着防化服佩戴防毒面具的试验人员正在为它加注着燃料,“捕鲸叉”虽然有固体助推器,但他的主发动机却是使用液体发动机,因为燃料保存期的问题,所以都是在使用前加注燃料。尽管它的燃料使用酒精,但出于安全的考虑,在加注燃料时,仍然需要穿着防毒面具。 “队长,你说,这玩意真能击沉军舰吗?” 戴着防毒面具的上士问着身边的中尉,他们都是从海军中抽调的试验人员,为了配合这一试验海军抽调了上百名技术军官、技术士官,以便掌握这种“新型武器”的操作,以期其尽快投入实战。 而对于这些海军的技术军官来说,他们现在却对这种“导弹”有所怀疑,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敌军的战舰有多么强大。 “按资料上的介绍,他的内部装有380公斤黑索今高能**,这几乎相当于i000公斤级航空炸弹的装药量,应该没问题!” 隔着防毒面具传出的声音显得有些走音,但还是清楚的传出了他的意料。 “可是队长,航空炸弹攻击的是防护能力相对薄弱的水平装甲,而它攻击的是……” 另一人伸出双手,用手撑比划道。 “它攻击的很有可能是防御能力最可的舷侧装甲,驱逐舰和条约型巡洋舰还好,碰到战列舰,那可都是轻则少则三百多、多则四百多的装甲,这样的话,打上去估计也顶不了大用,我看到时候,还是得靠舰炮!” “谁说作用不大,在海战中,近失弹同样会给军舰造成剑伤,一发不行,到时候就多打几发,再强大的战列舰,挨上个十几、二十发的,即便是没沉,估计也失去战斗力了!” 话声稍顿,少尉看着已经完成燃料加注的导弹,又继续说道。 “舰炮……咱们的舰炮口径最大的才l30公厘,靠那种舰炮,根本就打不沉战舰,就是条约型巡洋舰也够呛的,至于造动辄三四万吨的战舰,估计三年、五年内咱们的造船技术都有所欠缺,如果能用它重剑敌舰,到时候,驱逐舰就有机会抵近发射鱼雷,这样的话,咱们才有可能以小搏大!” 以小搏大! 这正是中国海军的一个命题,毕竟相比于日本海军,刚刚开始重建的中国海军实力委实太过薄弱,甚至所有军舰的吨位总和,不过只相当于两艘日本海军主力舰,如何“以小搏大”击败那支世界第二强的日本海军,则成为海军绕不过的一个命题。 “立即撤离发射区!”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在发射架下的官兵立即跳下燃料加注车,迅速撤离发射场,在他们身后的发射场上四个发射架斜指向海面,在数百米外的一辆制导车上,雷达已经开始工作,车厢指控室内,戴着耳机的官兵全神贯注的盯视着各种仪表以及雷达表面,在一个个数据生成的同时,车厢内一名未穿军装的技术人员则拿起了电话。 “已锁定目标,目标距离31117公尺,各发射架均已完全射击准备,请指示!”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彭雨生的声音略沉,他朝着一旁的海军中校看了一眼,对方冲他点了点头,拿起了望远镜o。 “同意发射!” 话声落下的同时,彭雨生的左手也拿起了望远镜,但他的右手却拿着话筒,其他人见状纷纷拿起望远镜。 “5、4……” 随着话筒内传出的发射倒计时读到“l”的瞬间,伴着一声“发射!”,夜幕下的海岸线上突然升腾起一团烈焰,一条火龙随即从烈焰中腾出,如流星一般划破天际,朝着数十公里外的目标飞去,间隔不过一秒,又一是一条火龙由地面飞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只见夜空中四个火龙拖着橘红色的火焰,如流星般的在天空中飞行着,拿着望远镜的人们纷纷用望远镜“追逐”着目标,那流星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发出猛的呼啸声。 “……35、36……” 在四枚反舰导弹发射的同时,彭雨生便开始在心中默数着计时,按照他的估计,导弹应该在一分多钟后命中目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而就在他默数到98的时候,在海平线的尽头,突然升腾起一团烈焰,烈焰几乎将整片大海照的通亮,在这团烈焰尚未散去时,又是一团烈焰映亮了天际。 “l号弹命中、2号弹命中……” 扬声器中传出的从观察哨中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就在人们正欲欢呼时,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3号弹脱靶……” 声音未落,不待人们的心脏捏成一小团的时候,大海再次被映的通亮,四号弹再次命令目标。 4发三中! 在这一成绩传出时,那名海军中校整个人的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作为一名海军军官,他清楚的知道,对于海军而言,这意味着什么,对31公里外的目标实施攻击,75%的命中率足于让海军为之震惊,在这一距离上,即便是训练最为有素的英国海军,在攻击固定靶位时命中率亦不可能超过7%,如果是活动目标,其命中率能达到3%,都已经是上帝保佑了,尽管有着“以陆射海”的优势,但如此准确的远距离命中率,仍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沉了吗?” 尽管内心惊讶无比,但这位海军中校这会却更关心一个问题——导弹能击沉靶船吗?在望远镜中,靶船已经发生了严重的侧倾,而侧倾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更快。 “肯定能击沉,商船的钢板薄,只要命中舷侧,至少能炸出一个一公尺大小的缺口,” 在说话的时候,望远镜中的商船几乎完全沉入海中,看到这一幕,中校方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有些疑惑的看着彭雨生,用不太确信的口气询问道。(.)。 “那么,它能击沉战舰——我是说战列舰吗?” 能否击沉战舰,这才是衡量这一武器的最关键因素,要知道中国面对的敌国可是日本!在中校的紧张之中,彭雨生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又用肯定的口吻六道。 ““捕鲸叉”的战斗部与普通战斗部不同,它的装药前端装有半球型药型罩,等壁厚度为l0毫米,用钢板冲压成型,根据战斗部陆上试验,可以在厚达400公厘的装甲板上形成一个直径大约250至300公厘穿孔,如果装甲板下降至127公厘,其造成穿孔尺寸不小于600公厘,我可以负责的说一句,他能够击穿绝大多数战舰的舷侧装甲!” 作为一名技术人员,此时彭雨生的回答显得极富技巧,确实它能够击中目标,同样也能够击沉战舰的装甲,但是至于能不能击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中校显然没有意识到彭雨生回答中的“技巧”,而只是兴奋的,不住的重复道o。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第六章送给海军的礼物 3月初,正是初春,一场倒春寒,使得北平的天气稍见些许冷咧,不禁让人怀疑这场倒春寒全不会冻伤草木初露的嫩绿,但这却是杞人之忧罢了,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人会这般去想。 不过虽说如此,在清晨时分一些公园园林刚刚返青的草木上却是结满了冻霜,在铁狮子胡同的参政委员会后院的花园间,便是如此,那白白的霜冰有如一场小雪似的,将枝条、树叶染的一片雪白,显得好不美丽。 窗外的霜洒之美,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闲情去欣赏,此时来回的在办公室里走动着,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太快了! 实在是太快了! 在接到海军处的报告时,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生出这一念头。 捕鲸叉项目获得成功! 在对海打靶时“捕鲸叉”反舰导弹四发三中,成功击沉一艘近6000吨的商船,虽说击沉的是商船而非军舰,但却清楚的显露出“捕鲸叉”的实力。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划时代的武器!” 作为第三舰队司令官的并没有随舰队前往岛基地,尽管现在基地仍然在建设中,但第三舰队早已经移师于,一面进行训练,一面为工兵部队提供保护,但作为司令官的他,却留在了北平,平素往返于北平与青岛之间。 相比于舰队的训练,军官的教育、水兵的培训以及军舰的建造,这无不是压倒一切的工作重点,更何况还有诸多新型兵器的研发,从双管13公分自动舰炮以及自动寻电动鱼雷到“捕鲸叉”无不是海军未来两年内的重点工作。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这些新型海军兵器的研发,完全压倒了造舰工作,现在青岛以及连云港的船厂,仍然制造着1000吨至3000吨驱逐舰,至多只是在今年增加了潜艇的制造,毕竟海军兵器是一个系统工程,而诸多新型兵器的研发,使得海军依然无法确定海军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军舰。 寻求技术上的突破,从而以技术上的优势弥补吨位上的劣势,这是民二十七年制定10年海军建设计划的核心,但如何能够以技术弥补吨位以及素质上的劣势呢? 这一问题最终被压到了公司的身上,而现在,公司却给予了海军一个答案——“捕鲸叉”反舰导弹。 “他的射击精度以及威力不会因距离受到影响,无论是10公里亦或是30公里,他的射击精度和穿甲威力都是相当的,或许比之大口径舰炮仍有所不足,相比于大口径舰炮,“捕鲸叉”最大的优点就是如鱼雷一般,既可装备如鱼雷艇一般小艇,又可装备战舰,这意味着,即便是最小的鱼雷艇,都可以在数十公里外对敌方战舰实施攻击……” 整个人显得激动非常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司令,郑重其事的说道。 “总司令,我认为公司应该立即组织研究“捕鲸叉”的上舰准备,从而提升海军的战斗力!以夺取海上优势!” 面对神情腔调都显得有些激动的,管明棠只是笑而不语,双管中口径自动舰炮、六管速射近防炮,自动寻鱼雷以及反舰导弹,这是未来中国海军的“四大金刚”,按照他最初的设想路程,这四大金刚的研发成功排序,技术含量相对最高的反舰导弹应属最为困难的项目,但出人意料的是,在双管自动炮和六管近防炮刚刚获得成功的时候,还尚未解决雷达指控这一技术问题时,反舰导弹却首先获得了成功。 “捕鲸叉”是管明棠亲自为其取下的代号,而所谓的“捕鲸叉”实际上正是后世的“冥河”p-15反舰导弹,同样其它项目一样,技术中心提供给项目组的不过只是几千份文档,而他们却依靠这些文档,在短短三年内,便完成了它的研制。 “这确实是一种夺取海上优势的新型兵器!” 尽可能的平静下来之后,管明棠首先肯定,然后又接着说道。 “不过,我看“捕鲸叉”现在并不完美嘛!” “总司令,这……” 在的诧异中,管明棠拿起桌上的照片,指着如小飞机般的“捕鲸叉”说道。 “现在的“捕鲸叉”太大了一点,射程也仅只有32公里,而且还需要临时加注燃料,当然,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它的尺寸,尤其是它的飞翼!” 手指着照片上“捕鲸叉”的双翼,管明棠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么大的尺寸,用在岸防上,或许没有问题,但是上舰之后,如何将其从弹药库中取出再加装到发射筒内,都是问题,所以,现在公司方面正在研究折叠翼的“捕鲸叉”!这样的话,它的横向尺寸可以缩小一半以上,到时候舰上补充问题,应该更容易解决一些!” 一边说,管明棠一边起走到办公室的角落中,在那个角落里放置着一个大型的保险柜,打开保险柜后,他从中取出了一个模型。 “总司令,” 诧异的看着总司令手中的模型,的双睁微微睁大,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是……” 总司令双手捧着的是一艘军舰模型的,与普通的军舰不同,在这艘军舰上舰舯前方以后方各有两座四联“田”型……发射管? “这是我在两年前,按照自己的设想,请人设计的一型军舰!” 将军舰模型置于桌上,管明棠看着桌面上的军舰模型说道。 “属于未来的军舰!当然,只是一种构想!” 在专注的看着这个军舰模型时,管明棠的脸上略带着一丝笑容。这艘军舰是自己为海军准备的军舰,或者说,只是向海军部门展示一个理念,其借鉴了后世的“现代级”驱逐舰,只不过对其进行了适当的“改造”,以符合这一时代的技术水平。 比如设于舰艏、舰艉的-1防空导弹系统被两座双联自动炮所取代,从而使其拥有四座双联自动炮,而直升机平台亦被取消,将平台与机库改为吊臂台,从而为其下方后置四联反舰导弹发射器加装导弹,这一改造使其能够一次性发射16枚反舰导弹,从而最大限度的加强其火力。 “它的舰艏、舰艉各装有两门双联装舰炮,这种自动舰炮既可用于对舰攻击亦可用于远距离防空,除此之外,还将备8座6管30公厘自动防空炮,两者皆依靠火控雷达指挥,全自动或半自动操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四座四联反舰导弹发射器,其可以一次性发射16枚反舰导弹,并且具备海上再装系统,如果一来,可以不用发射完毕就必须回到母港才能补给,其舰内弹药库携带16枚反舰导弹。” 在管明棠的介绍中,整个人完全被这艘模型给惊呆了,在他看来,眼前的这艘写着“现代级导弹驱逐舰”的模型,根本就是“战舰杀手”,尽管它只是一艘驱逐舰,但凭借16枚,应该是32枚反舰导弹,却可以给予任何一艘战舰以重创,甚至可以击沉敌方战舰,如果海军装备十几至二十艘同类驱逐舰,那么……就等同于一支强大的战列舰队。 想到未来的中国海军纵横大洋的一幕,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中国海军的走到大洋,成为一个海军强国的一幕。 “它的满载排水量在8000吨至10000吨左右,当然考虑到他的武器的配置,他的装甲不需要太厚,速度亦不需要太快,当然,考虑到远洋作战的需要,他的续航里程应该远一些,4500-5000海里左右,” “一万吨……” 沉吟片刻,抬起头看着总司令说道。 “这岂不是相当于巡洋舰了!” “只是一个名称罢了!” 管明棠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手指着桌上的军舰说道。 “在未来几年,我们可以以它为舰队的核心,然后配以大量的装备两座四联导弹发射器的4000吨级驱逐舰,从而构成我们的海上力量,当然,待我们的造舰技术成熟之后,同样可以制造战列舰以及航空母舰,” 航空母舰! 相比于战列舰,管明棠更倾心于航母,毕竟航母才意味着未来,但是现在,在海军并不了解什么是海军的未来的情况下,管明棠只是稍微提及一下,毕竟,现在中国即便是建造万吨级驱逐舰,中国都需要依靠美国造舰专家的情况下,建造数万吨的航空母舰,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但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毕竟,海军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建成的!” “我明白!” 点点头,当然知道中国的造船业是什么水平,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的造船业取得一定的进步,但无论是大型船厂以及巨型船坞的建设或者新型造船技术的采用,都无法掩盖中国造船整体水平远远落后于英、美、德、意以及日本的现实。 “总司令,可以把它借给我吗?” 指着桌面上的模型,开口问道。 “当然,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设想,你可以拿回去,交给舰政部门去研究一下!” “谢谢总司令!” 恭敬的点头致意后,便捧着军舰的模型离开了办公室,而坐在办公桌后的管明棠看着他的背影,在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时,他先是将视线投在桌面上“捕鲸叉”的照片,随后又投向一旁的世界地图,默默的自语道。 “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妥当了吧!” 第七章在苏俄 莫斯科,克鲁鲍特金巷十三号这是一幢位于莫斯科市中心的富丽堂皇的建于l9世纪的别墅工建筑,这幢古色占香的建筑物是在革命前的年代里曾经属于一位经营矿业的百万富翁,这座建筑后来被苏俄赠送给孙中山先生的别墅,再到后来,l933年中苏建交后,这里则成为了中国驻苏大使馆。 这栋庄园式的大院只有一扇门可供出入,由几位常备不懈的民兵守卫着,除去那栋建于l9世纪的别墅主体之外,里面还有两幢巴洛克风格的公寓大楼,作为大使馆的外交人员的住宅,而另外一栋则是驻苏商务代办处的办公大楼,实际上众所周知,这所商务代办外,在某种程度上却是属于华北当局的驻苏机构,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大使对商务代办处并没有直接的管理权限。 驻苏商务代办处,表面是商务代办处,但实际上,却是华北当局在苏俄的情报中心,在过去的一年间,这家商务代办处,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自己的情报网络。 方佐民的办公室位于商务处办公大楼的顶层,作为大使馆商务参赞以及代办处主任,他一直负责着调查部在苏俄的工作。 “我们应该申请前往史达林格勒参观,” 清晨做在办公室中,方佐民对面前的王义开说道。 “似乎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参观拖拉机厂怎么样??” 方佐民问道,一边凝视着天花板。前往史达林格勒参观是假,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需要去确认现在伏尔加河中下游一带的小麦长势,从而分析苏俄今年的收成,在未来的几个月中,直到苏俄冬小麦收获之前,这都是最为重要的一份工作。 “哦,表面上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王义武回答道,然后稍做思索后,又补充道。 “不过我想,如果我们抵达那里的话,会被内务部的人死死的盯着,到时候,恐怕很难有机会了解实际情况。” 在王义武的语声落下时,办公室内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确实如此,如果说在苏俄的工作经验教会了他们什么的话,恐怕就是相比其它国家,这个国家对他国外交人员的监视与管制是无处不在的,不要说在苏俄国内,他们不能自由走动,甚至就是在莫斯科,对他们来说,也有许多的禁区。 而每一次外出,内务部都会派出监视人员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苏俄有足够的人力用于监视每一个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更何况像他们这些“挂上号的间谍”,苏俄方面或许不会禁止他们前往史达林格勒,但是他们一定会死死的盯着,以挖出在他们身后的地下情报网络。 “我认为,我们也许应该动用一下我们的下线!” 王义武看着上司认真的提醒道,在苏俄发展情报网可谓是极为困难的,可虽说如此,他们还是成功的发展了一些网络,而这得益于他们手中的卢布,原本,苏俄对于外汇的管制可以说是极为严格的,任何一个驻苏大使馆都不可能获得大量的卢布,通过正常渠道获得的卢布,实际上都是被标记的。过去,调查部为了获得卢布,不得不在新疆边境设立办公人员,通过地下走私以获得卢布,但所获得的卢布却非常有限,但是“达里冈爱事件”却改变了一切,数十万苏蒙军被俘虏、击毙,使得调查部获得了数百万卢布的巨款,而且大都是小额旧钞,这使得的他们可以有充足的卢布发展为中国服务的情报网络,向他们提供活动经费。 “而且,我们应该把这一工作伪装成正常的商业信息情报搜集,毕竟……”看着商务参赞,王义武提醒道。“现在,我们是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面粉出口国,我想苏俄今年的小麦收成,以及对外出口量,将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市场。” 在过去的两年间,中国的农业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展,随着国内粮食产量的增加,近千万吨小麦、大米的进口被国产粮食取代,同时大量的面粉亦随之出口国外,每年近千万吨面粉出口,直接导致面粉成为中国最重要的出口商品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关心”世界第三大小麦出口国的小麦生长情况,也就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这直接关系到中国的“商业利益”。 “好吧,”稍加沉思后,方佐民开口说道。 “你负责接触一下吧!要注意安全。” 莫斯科大剧院,在优美的旋律中,芭蕾舞剧《天鹅湖》正在上演着,今天在大剧院演出的的这出芭蕾舞剧并非是由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演出的,而是由基洛夫歌剧舞剧院芭蕾舞团的艺术家们演出的。 在莫斯科观看歌剧或者芭蕾舞剧对于一名外交官来说,或许这是少有的几种无需“洗脑”的娱乐活动,做为一名艺术爱好者,王义武自然不会错过与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同享盛名的基洛夫芭蕾舞团的演出,提前数天他便已经定票,同时,他还邀请了农业的一名官员和他的夫人。 这似乎是很正常的礼节性的接触,作为商务代表处的外交官,他自然需要和苏俄农业部、外贸部的官员接触,比如商洽用成品服装、砂糖、布匹、肥皂、牙膏等消费品换取西伯利亚的木材,或许苏俄的重工业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但苏俄的消费品却依然需要大量进口,而中国则是其最重要的进口国之一,毕竟,相比于其它国家,中国与德国一样,是世界是仅有的两个接触易货贸易的国家。 作为一个农业大国,或许,中国并不需要苏俄的小麦,但是并不意味着不需要苏联的其它农产品,比如从牛肉到牛皮、皮草等农牧产品正是中国所需要的,而这正是商务代办处需要同农业部官员接触的原因。 也许是联络感情,也许是工作需要,总之,即便是在几乎视每一个外国人都为“敌国间谍”的莫斯科,契卡也不可能因此逮捕或者关押那些从事外贸谈判或者直接从事外贸工作的官员,至于私人联络,不仅不被禁止,反感被鼓励要求他们同对方保持良好的私交,以更好的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王义武一边说着笑话,一边同身边的农业部的罗耶维奇朝着吸烟室走去,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一个月前,他们两个人刚刚达成一项协议,一项农产品易货协议。 “哈哈……” 罗耶维奇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地把一支香烟叼在自己的嘴上,两眼盯着王义武,恰在这个时候,王义武掏出打火机,把火苗凑到了烟头上。 “中国的香烟比苏俄的更好,” 作为一个烟民,罗耶维奇深吸一口烟,在吐出的时候,眯着眼睛看着王义武说道。 而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在一旁的一个人吸了口烟,然后眉头略微皱了一下,确实,苏俄的香烟不仅价格高,而且质量非常一般,这些话似乎是再普通不过的谈话了。 “确实,” 王义武吸着烟答道。 “我的朋友,如果你喜欢的话,回头,我可以送给你一条。” 就在王义武说话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将帽子挂在了一旁的帽架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极为自然的,那个俄国人在挂上帽子之后,又继续同身边的人谈着话,而王义武则只同的身边的罗耶维奇说着话。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谁也没有理睬谁,而那位俄国人始终抽着烟。最后,那个俄国人笑着和身边的朋友们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他自然拿走了帽子,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话,也许会注意到,他所拿走的实际上是一旁的一顶与他的帽子款式、颜色几乎完全一样的帽子。 “谢谢你,我的朋友!” 看似无意的,罗耶维奇对王义武轻声说道。 “今年,皮毛的产量似乎比往年要好一些……” 一条香烟,换回来的是一个简单的信息,皮毛产量比往要好,这意味着,苏俄将出口更多的皮毛,而这意味着可以在价格上寻求一些突破。 这种“泄密”实际上是在政府许可范围内的,出于维持“友谊”,同样也是为了换取对方的一些信息,贸易谈判从来都是如此,适当的妥协与交易都是极为必要的。 恰在这时,演出即将再次开始,原本于此休息的人们纷纷再次进场以观察演出,而在进场时,王义武从帽架上取下帽子,手只是顺着帽子的内檐轻轻一摸,他的唇角便落出了笑容,一次简单的接头已经完成了,对方获得了500卢布的经费和一块瑞士产的金表,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任务单,而他得到的则是对方主动提供的一些情报,在这个过程中,他和他并没有直接接触,即便是契卡恐怕也很难在这上千人中查出真正的“老鼠”, 演出依然在继续,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在这看似欢乐的演出的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多少交易,而作为观看者的王义武,此时才真正把心思放在演出上,甚至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他都没有去注意手中的帽子…… 第八章决定 一排排的卫兵,在协和医院后楼显得是如何的碍眼,而在卫兵外间,还可以看到等待看消息的记者,不过相比于先前,现在这里 的记者并不多,也就是十几人的样子,尽管火车站袭击案在北平引起了轰动,可就在当天晚上,当各报社编辑们准备将“袭击案”作为报纸头版的时候,从军分会发出的战愔通报,却又让编辑们改变了主意。 “古北口大捷”一一二十九路军杀敌愈1000人! 又是一场大捷,而这场大捷瞬间便夺过了“遇袭案”的光彩,成为了各家:报社的头版,相比于个人,人们更关心的是前线,是战民的发展,至于“遇袭案”中的“池鱼之殃”的管明棠,自然的,也就无形的被忽视了。 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或许新闻可以忽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忽视,至少这楼外的卫兵和等待的记者,无不表明,人们依然关心看这里,依然注意看这里,只不过,对于这里的注意力,临时为外界所吸引。 他的伤势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这些都是人们所关心的,不过现在,似乎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间题,按照医院的说法一一“手术很成功!”,不过就这么一句话罢了,嗯,还有一句话。 “仍然危险期中!” “看来这一枪挨的挺值的!” 坐在病床内的沙发上,此时管明棠倒是没有一丝“重伤员”的自知,他吸看烟,喝看荼,随意的坐在那,全是一副轻松状,軎实上,他并没有受伤,甚至就是那个手术,也不过就是……那的确是一场手术,只不过手术的目的不同罢了。 “如果没有这一枪,估计,现在我就得进那个什么政整会了!” 政整会是黄郛抵京后成立的组织,负责整理华北政治局面,进入这个政整会,看似是地位的提高,可在另一方面,黄郛为什么想拉自己进去,不还是需要一个“替罪羊”。 现在,和那么多民国要员打过交道之后,对于这些大员,管明棠可是没有一丝轻视之心,这些人无一不是“人精儿”,而反观自己,即便是在另一个时空之中,顶多也就是当过不成功的公务员,和这些人比起政治手腕来,那差距可座真不是一星两点的- “地方贤达,我筲不上、更谈不上什么政要,顶多,也就是有个好名声罢了!” 摇头叹看,管明棠悠然自得的吸了口烟。 “可偏偏,就是在很多人眼里,我这个好名声,都成了他们眼里的工具!” 看似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在那些“人物”面前,方才知道自己的无力,或许是这场“枪击”,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很多軎愔。 从王天木,到蒋介石,再到张学良,又到何应钦,接看又是黄郛,在这些人面前,一次又一次,自己这个4、人物,只能苦苦经营舂,小心谨愤的应对看这些“大人物”,在这些大人物的面前,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任其揉捏的小角色罢了。 可即便是小人物、小角色,亦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态度……可在实力面前,自己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可妥协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在老板抱怨的时候,曾澈并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此时老板的心里若是没有一丝的抱怨,那绝不可能,与日本谈判,尽管老板并不反对,但是却反对“立即谈判”,也正因如此,他并不想去火车站迎接黄郛,更不想趟那池子浑水,可那浑水却总是扯上他- 这“一枪”在老板这里打出了很多东西。 “清泉,那件軎……” 看春默不作声的曾澈,对于这个追随自己到长山塔的前“军统”特务,管明棠现在可以说得上极为信任,并不权权只是因为他“背叛”了“绝不容背叛”的“军统”,究竟为何,甚至连管明棠自己都说不清楚。 “安排的怎么样了?” 尽管管明棠没有明说是什么荜,可曾澈依然知道老板所指为何軎。 “老板,我们在南京的人,已经和一些人挂上了钩,如果中央有所动向的话,他们应该会站出来,帮我们说上话,不过……” 看一眼老板,曾澈又补充道。 “老板,如果到时候能让印光先生替d自们说句话,想来也就軎半功倍了!” 注意到自己提及印光先生时,老板微微皱眉,曾澈隐约猜出原因,这或许和王天木当初想要解决掉老板有一定的关系,老坂与#x00a3;p光先生的关系颇深,尤其是和他的那个侄女,王天木怕老板成为印光先生的“家:里人”,而这会老坂估计是不想让人说他是“靠春女人”,于是连忙补救道。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选择什么地方,……” 选择什么地方! 又一次,这个间题让原本心下略显不快的管明棠眉头微皱,是啊,选择什么地方对自己更为有利?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管明棠一直在思考看这个间题,尽管座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可大至的区域却已经选择好了。 “翼南或者豫北……” 看春曾澈,管明棠提出了自己所选择的位置,之所以选择这两个位置,管明棠则有自己的一番考虑,最重要的原因是出于工业上的考虑。 罢南的邯郸一带拥有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尤其是拥有丰富的“两黒”一一煤、铁资源,煤炭和铁矿石不仅储重高,而是煤种齐全,煤质较好,铁矿石同样也有品位高,有害杂质少、可选性的优点,而且又有分布集中的优点,同时矿产资源结构合理,组合配套性强,既有铁、煤等主要矿产,又有发展钢铁工业所必需的熔剤灰岩、白云岩、耐火粘土等冶金辅助原料非金属矿产,如果能够获得蜜南,并且以这些资源作为依托,从而且使袁南发展成为钢铁基础工业基地,而钢铁则是一切工业基础的根本。 至于豫北,相比于翼南,豫北的资源并不箅丰富,只拥有相对丰富的煤矿,至于铁矿仅有几处低品位的铁矿,不过豫北却又有看翼南所没有或储重有限的资源一一石油以及丰富的铝土矿,前者是工业之母,而后者则是炼铝的基本产业。 相比之下,管明棠个人更倾向于蛋南,尽管在翼南同样需要考虑四年后的那场战争,但是……现在自己坯有其它的选择吗? “去年,山东的韩复渠去年刚冒天下之大不韪进玟胶东王刘珍年,最后刘珍年战败,尽管遭受全国指责,但韩民箅是完全掌握山东,在这种愔况下,中央绝不会冒看剌激韩复渠的危险把五十八路军安播到山东!” 或许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半闭看眼睛,管明棠一一道出自己所掌握的当前国内的局势。 “还有晋绶一带,中央之所以同意阎民重新主政山西,就是为了维持晋绶一带稳定,对于中央而言,不论是现在,座是将来,对华北局势的出发点就是一个字“稳”,甚至可以说“稳定压倒一切”……最后就是河南了,河南历来是客军驻防之地,不过河南的局势太过混乱,政权不出县,地方上红枪会横行霸道,当年的不论是吴佩孚还是国民军,都吃过以红枪会之流为首的地方势力的亏,所以那地方,即便有强军作持,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河北了……” 老板的话让曾澈不时的点看头,相比于那几个省中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五十八路军驻防河北的机会面反倒更大一些。 “张学良下野后,谁来主政河北,是中央必须考虑的事愔,东北系,显然不可能,晋祭系,中央亦不愿其扩充势力,至于中央直接掌握,恐怕亦不可能,毕竟有日本因素在这,估计到时候,会有人拾看这个便宜,至于卩自们,估计能分碗汤喝,……” 分碗汤喝,对于管明棠来说,能在长城战役后在这纷乱的局势中分上一杯善,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它,连想都没想过。 “所以,清泉……” 抬起头,看看曾澈,管明棠缓声道出自己的决定。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南京的那些人,支持五十八路军在翼南邯郸一带驻下来,……” 话到这里,管明棠锰然收住,眉头再一次紧皱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只是从对自己不利的一#x00ae;去考虑北平政整会,而忘记了一点,如果自己还在政整会的话,也许自己可以发浑一定的影响力,从而尽可能的争取属于五十八路军的利益,而现在,自己被政整会排除之后,还有可能发挥那样的影响力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管明棠眉头锰的一皱,现在,还有办法补救吗?或许座有办法,就是借助“替”黄郛摆枪的“恩愔”,借黄郛之手韦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清泉,现在这个案子是谁负责的?黄郛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我和僵尸有个约会4苍耳黑道总裁独宠妻庶女嫡妃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坐台小姐不负如来不负卿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大学同人)合道长生首席的契约情人守陵人总裁爹地不好惹 第九章步兵的变革 一列车队沿着道路内线的快速车道行驶着,在车队的前方,两名骑乘摩托车的武装卫兵开着路。 坐在车内的管明棠偶尔会把视线朝着街道的方向转去。窗外的北平热闹依旧,除去禁止普通车辆通行的内线“公共快速专用线”外,街道上满是骑着自行车的人们,在长安街两侧的行道树此时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些许青色,再过一个月,或许便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景象。 “无论苏俄那边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需要竭力避免把事情宣扬出去。现在,这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我想,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东边的邻居,现在,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了?” 将视线从街道上收回,管明棠看着坐在身边的曾澈,相比于苏俄,就暂时而言,日本是最重要的,至少就暂时而言,日本远比苏俄重要。 曾澈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接过老板的话声说道。 “老板,3至5月是日本水稻的种植期,我们去年就已经派出了大量的特工,潜伏于日本,有针对性的对稻种进行了感染,预计可以感染日本30%的种源,而考虑到病害的扩散性以及随后的空中散布,应该可以感染日本40%-50%的土地。” 因为并不是战争时期,因此对日本的工作是通过秘密活动的方式实施的,相比于小麦病害,水稻病害更复杂一些,且可用飞机散布的病毒疱子的种类较少,相比于病毒疱子,对水稻更有效的病害,实际上是一些害虫,但散播害虫却需要用特殊的陶瓷炸弹,这会留下痕迹,因此,曾澈并没有采用这一方法。 “特种战只是特种战,我们不可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 深知特种战意义与作用的管明棠随口说道。 “战争的最终,还是要依靠传统的战争模式——钢铁与鲜血去决定战争的胜利,至于特种战,不过只是增加一个属于我们的胜利筹码!” 只是一个筹码,正像在过去的两年间,北方工业集团“研制”出的一件件新式武器一般,那些武器只是为军队增加了胜利的筹码,历史清楚的告诉管明棠,在胜利之中武器的作用不过只是其一,决定战争胜利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是的,老板。” 曾澈点头应道,对于老板的这一观点,他自然是极为赞同,就像他的工作一样,只是因素之一。 在曾澈的话声落下之后,管明棠便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默默的思索着在过去的一个月间,国内局势的变化。自从一个月前,与蒋介石进行秘密的会面之后,国内的局势便越发的激化起来,至少在表面上,现在双方已经是势同水火,内战更是呈现出一派欲燃之势。 而在时局越发紧张时,国内的局势也越发的微妙起来,比如,无论南北皆爆发了支持“政府”的游行,南方的自然是支持中央政府,而华北则是支持华北当局,同时各界却又呼吁双方保持克制。 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中,中国的未来会走向何处? 默默的思索着,管明棠的心中却知道一个答案,中国的未来只会越来越好,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尽管并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管明棠的内心却产生一种明悟——自己正在操纵着一切,正在掌握并创造着历史。 “这个时代的人们将会成为最伟大的一代!” 心念于此,管明棠的唇角微微一扬,无论他遭受多少责难与非议,至少现在一切都在稳步不移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着。 几十分钟后,汽车驶进了南苑军营,南苑军营是华北军十二个新兵集训中心中的一个,平津地区的新兵都是集中于此进行训练,在这里完成基础训练后,再根据命令补充至各部队。 几乎是在汽车刚刚驶进南苑军营的时候,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口令声、军歌声便透过车窗传入管明棠的耳中,透过车窗,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荷枪实弹的战士们,正在进行着训练。 “司令,现在我军已经动员了42。7万军队,全军已经扩编至51个师、旅,总兵力超过80万,此次扩编的规模是31个**旅,各旅60%为再次征召动员官兵,目前正在进行恢复性训练,预计半年后,可扩编为31个师,其中11个为装甲机械化师……” 陪同管明棠视察新兵集训中心的杨杰,边走边向的管明棠介绍着一期动员情况,华北的一期动员,与其说是为了应对南方的“威胁”,到不如说是为了下一步的备战。 “……下一期动员为60万人,其中于山东省征召35万新兵,于河北省征召16万,北平、天津、青岛三特别市场征召6万,察哈尔省征召3万,届时,全军将扩编至51个师又50个旅,待明年岁末完成第五期动员后,全军将编成150个师,其中三分之一为机械化部队……” 管明棠只是默默的听着杨杰的讲解,建立150个陆军师级单位,是两年备战的核心,待完成这150个师的战斗单位组建之后,华北军将成为一只兴足轻重的战略进攻单位,可以随时根据需要,对任何地区实施进攻。 “在接下的两年中,我们将进一步完善各市县民团**团的编训,以其作为全军的战略预备单位,预计届时,我军除300万正规军外,另可编训不少于1800万可随时征召预备队,在不影响工农业生产的前提下,预计可征召1100万……” 如果是在几年前,这个数字或许会让杨杰激动不已,但是现在,他却已经麻木了,从邯彰到华北,以民团为核心的动员体制,尽管看似行之有效,但却有着他们的不足,在专区时期,民团司令部可地直接掌握90%左右的确定征召数,而在建立绥靖公署后,尽管司令部不断的完善着民团管理等制度,但人口的流动却使得这一比例降低至不足80%。 恰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打断了杨杰的话声,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靶场,朝着靶场上看去,管明棠看到靶场上的再次入伍的征召兵正在进行射击训练,于是便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这是……” 看到新兵手中那外形极为熟悉的步枪,管明棠不由的一愣,脸上尽是诧异之色,之所以诧异是因为——士兵手中的步枪竟然是——56式半自动,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 杨杰注意到司令面上的诧色,连忙解释道。 “司令,他们用的t30卡宾枪,是去年刚投入生产的新型步枪,相比于“老邯式”,t30卡宾枪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半自动射击,射速几乎三倍于旧枪,当然,他还有一个优点……” 在向司令介绍着这种新型卡宾枪时,杨杰示意一名军士将步枪递过来,拉一下枪栓,弹出了一发子弹后,他便将子弹递到管明棠的手中。 “这是……” 看着手中子弹,管明棠立即试探着问道。 “6。5口径?”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管明棠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不用26式卡宾弹?” 26式卡宾弹实际上就是后世的m43弹,其配装于仿制的akm,尽管其仅装备特种部队,但是它显然更适合……t30卡宾枪,因为它根本就是按照sks的图纸仿制而成,或者说对其加以改造,相比于sks它多了一个枪口制退器,少了固定式刺刀。 把玩着手中的子弹,管明棠之所以会疑惑,是因为现在他几乎不介入常规武器的研发,就像这支“卡宾枪”,即便是作为华北军的主官,甚至在其服役半年之后,他都不知道,所谓的t30卡宾枪实际上就是56式半自动或者sks。 “这个……具联勤处的解释是,相比于26式卡宾弹,t30卡宾弹的弹道性能更优良,而考虑到26式卡宾枪装备量不足2万支,且稍作改装后亦可使用t30卡宾弹,所以,联勤处最后还是决定采用t30弹……” 对于杨杰的这个解释,管明棠倒不觉得意外,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手中的t30卡宾弹,应该是公司依照格伦贝尔6。5毫米步枪弹的图纸制造的,它的弹道性能显然不是m43弹所能相比的,而且其杀伤力也不是后者所能相比。 “这么细小的子弹,后座力应该已经很小了,有必要使用枪口制退器吗?” 取过卡宾枪,管明棠好奇的打量着手中的这支卡宾枪,相比与56式半自动,除去没有固定式刺刀外,最大的改变恐怕就是枪口制退器了。 “按照联勤处制定四年军备计划,t30卡宾枪将作为制式步枪取代邯式步枪,这是步兵现代化的核心工作之一,而考虑到战场上拼刺需要,鉴于原型步枪较短,在加装枪口制退器后,其全长达到1110公厘,与邯式步枪相等,且其可继续使用邯式长刺刀……” 拼刺需要…… 杨杰的解释让管明棠只是略点点头,传统思想总是很难在一时发生改变,尽管对于华北军来说,刺刀的作用几乎被冲锋枪取代,但刺刀长些总让人更放心。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个月,我们在黄河一线的部队,还使用着旧式步枪,怎么他们……” 将视线投向那些操作着t30卡宾枪的新兵,管明棠的心底却突然冒出另一个疑问。 “这么快就装备了新型步枪?” 第一十章换装 “……考虑到部队换装,需要时间适应新型装备,而且还有部队原弹药储备等一系列的问题,从而将对部队的战备造成影响,而新建部队却没有这一问题,首先老兵需要进行恢复性训练,加之新建部队的磨合都需要时间,换装可以同组建部队一同完成,因此,现在部队的换装,首先对新建部队进行换装,下一步,才是老部队……; 体制问题! 杨杰的回答,让管明棠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这四个字来,但旋即他却又是一笑,似乎自己想多了,正像杨杰说的那样——影响部队的战备。 “有没有办法克服一下,毕竟,老部队的战斗力更强,如果他们先完成换装的话,战斗力势必将提升一个台阶。; “司令,这恐怕有些困难!; 杨杰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 “现在,我们首先需要考虑的是部队的战备状态,其次才是其战斗力的提升,我们一共有20个师,按照公司目前的产能,每个月提供四个师的新式装备,如果首先对老部队进行换装,那么两个月内,就会有8个师的部队几乎相当于解除战备,出于安全的角度来说,这无疑是不能接受的……; 安全! 作为华北防务委员长副委员长以及华北集团军群参谋长,杨杰必须首先考虑到安全问题,这正是首先对新建部队实施换装的原因。 “不过,在过去的半年间,我们已经完成了四个师的换装,而各师的换装不仅牵涉到单兵轻武器,同样还寄涉到炮兵兵器以及战车等各种重型武器的换装,比如,过去只有少数主力师突击营装备两门野战战防炮,而根据民二九年战力提升方案,各营均配属两门二四式野战炮,用于增强步兵营火力,尤其是提升对战车战力,同时,各团炮营撤销野战,改装备二六式l0。5厘榴弹炮,同时将二六式15。5厘重炮作为各师直属重炮营的制式装备。; 杨杰口中的“民二九战力提升案;,是根据“达里冈爱冲突;的经验,进一步提升了华北集团军群的火力,完成“战力提升案;整编的部队,火力较之于过去有很大的提高,在火力上达到甚至超过欧洲陆军强国的水平。 在表面上“民二九战力提升案;是“鉴于冲突期间部队的不足有针对性的提高部队战力”,但实际上,这一提升案的本质,却是为了进一步华北军的进攻力量,为收复东北击败东北地区日军作准备。 而按照“提升案;的要求,华北军二十个师,除去三个装甲师之外,还编成7个机械化师、l0个摩托化师,而7个机械化师则以一个重战车团为核心,两个机械化步兵团为辅,至于l0个摩托化师,则是以一个轻战车团为核心,两个摩托化步兵团为辅,而在编制时,即考虑到部队的扩编,可以随时根据战争需要对各师进行改编。 在理想的情况下,机械化师在战时可以抽调一个机械化步兵团编成一个摩托化师,同时由摩托化师抽调力量对其加以补充,而摩托化师亦可抽调部分力量用于编遣轻步兵师。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理想的情况下,只不过,直到现在“二九型部队;的编遣与组建仍然正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按参谋部的计划,“二九型部队;编遣与部队换装是同步进行的,除去单兵武器换装30系列兵器外,30式中型战车,均将作为“二九型部队;的装备……; “30式中型战车,开始装备部队了?; 听n30式中型战车,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立即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一直以来,华北军的战车只有轻重两种战车,其中重战车的“研制;时间最长,从民二十五年完成试制,直到二十九年才定型为29式重战车,尽管定型晚,但是从试制到定型先后却制造了超过六百辆,每一批次都进行了相应的改造,以适应公司的工业技术水平和军队的作战需要,直至民二十八年才真正成熟。至二六式轻战车,从民二十六至今都是华北军的主力,但在一定程度上军队对其并不满意,认为其不过只是仓促而成的“拼装货”。 重型战车火力强、装甲厚,但重量超标,桥梁适应力差,轻型战车桥梁适应力好,但火力弱、装甲薄,也正因如此,联勤署才会下达研制新型战车的命令,从民27年开始研制,直至去年新型战车方才定型,管明棠没想到,竟然这么快30式战车便装备部队了。 “司令,正好,中心战车教导队有几辆30式训练战车,要不,我们一起过去一趟!; 对于杨杰的建议,管明棠自然不会反对,30式战车与其它武器一样,从研制直至定型都由联勤署负责,这也是发展的必然,在过去的几年间,他早已经惯了将事物交由各个相应的职能部门负责。因此,虽说知道30式战车已经定型,但是对它却并不怎么了解,甚至都没有见过实车。 “走,一起去看看!; 不过是刚一进入战车教导队的训练场,还未下车管明棠便看到了几辆正在训练场上行驶的战车,那几辆战车立即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29重战…… 不对! 有些特殊的炮塔让管明棠下意识的否决了这个念头,这绝不是29式重战车,虽说29重战经过多次改造,但万变不离其宗,它始终都没有脱离t55的概念,现在的29重战实际上是t55的缩水版,除去取消了火炮稳定装置,主炮更换为88毫米炮之外,其为了增强战场通过能力,更是对装甲进行减薄,可它的外型依然与t55极为相似,因此管明棠绝不会认错。 但眼前的这四辆坦克,从正面看确实和29式重战车相似,但是从侧面看,它的半蛋型炮塔的后方似乎多了一个……难道是弹药舱? “这是30式中战车?; 盯视着在训练上奔腾着的四辆战车,管明棠诧异的问了一声。 “是的,总司令,这是刚30式战车训练型,; 赶过来的战车教导队队长的李裕强向司令介绍道, “训练型?; 在他介绍时,已经有一辆战车朝着他们开了过来,不过分钟后,战车便停在众人的面前,随后五名战车兵从舱口跳了出来,列队站战车旁。 “总司令部,与标准型相比,它取消了车首机枪,加装了教练席,至于主炮,则使用适配器发射l2。7毫米训练弹或25毫米炮弹,除此之外其装甲亦为普碳钢制成!; 典型的“华北式;军事经济学! 这会管明棠明白了什么是“训练型战车”,和步兵的小口径训练步枪一样,都是在保障正常训练、提升部队战斗力的前提下节约经费,战车炮身管寿命有限,加之炮弹昂贵,一个炮兵一年不见得能进行十几次实弹射击训练,但是用机枪或小口径炮弹,却能够进行上千次打靶。 “……车首以及炮塔正面装甲厚度为60毫米,侧面为40毫米,其主炮是在24式野战炮的基础上研发,炮弹与24式野炮通用,使用被帽穿甲弹可以在1000米处击穿l00毫米装甲,就其火力而言,目前于全世界战车中,仅次于29式重战车……; 在李裕强的介绍中,管明棠这会已经跳进了混杂着柴油与机油味的战车炮塔内,在炮塔的后方果然是弹药舱,而在弹药舱一旁则是无线电台,相比于管明棠的身高而言,炮塔的空间似乎有点狭窄,但是对于身高普遍在160公分甚至l50公分的战车兵来说,炮塔的空间却勉强够用,向下看去,突然脚下的地板吸引了管明棠的注意力。 “炮塔吊篮……; 如果管明棠没有记错的话,t55坦克并没的炮塔吊篮,尽管有活动式插座,但在战斗时,装填手往往是站在底装甲板上不能随炮塔转动,操作相当吃力,而30式战车竟然设计了了炮塔吊篮! “看来,在战车设计方面,公司那边来越成熟了!; 虽说30式战车还无法脱离t55坦克的概念,但管明棠还是为炮塔后方的弹药/无线电舱以及这个炮塔吊篮,为战车设计人员暗叫声好,无论是从这辆战车的研制以及其中的细节改进,都在证明一点,设计人员已充分了解到军队需要什么样的战车,什么样的战车更适合战场,而不仅仅只是照猫画虎的仿制t55。 “……因为采用风冷柴油机,因此其在低温条件下启动性更为优良,完全无需对发动机进行加热,相比于29式重战车,重量不过只有26。5吨的30式战车,无疑更适合东北战场,且因其重量较轻,在冬季条件下的东北,直接通过大多数冻结河面……; 在管明棠钻出炮塔的时候,听着李裕强的介绍,他只是面上含笑的点了点头,对于这辆战车可以说非常满意的他,立即看着杨杰询问道。 “耿光,现在,30式战车的生产情况怎么样?能够满足部队的换装需求吗?; 深知战车重要性的管明棠知道,仅仅依靠几百辆甚至上千辆战车绝不可能赢得战争,二战这个特殊战场所要求是像“海”一样的武器狂潮去压垮敌人,否则,其势必将被敌人的武器海所压垮。 “司令,这……; 话声稍稍一顿,杨杰用似有些无奈的腔调答道。 “我想,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北方重工才能回答!;(未完待续) 第一十一章小夜曲 民二十七年的盛夏,那一年,弥漫在中国上空的硝烟刚刚散去,而在中国大地上依然满是战争创伤的时候,大规模的工业建设在硝烟尚未散尽时,便已经展开,那场例时不过12个月的战争,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太多的改变。 济宁,在收复济宁的战役中,这座城市几乎被完全荑为平地,曾经的城墙被炸塌了,一栋栋房屋只剩下些许断垣残壁,数以万计的难民每天只能依靠难民救济署的救济为生,如何安置这些难民,则成为山东战后重建最重要的工作。 北方技工学校招生处,这是一个设于济宁城内的招生处,招收技术工人,这也是难民安置救济的一部分,毕竟,中国对于技工的需求,从未曾得到满足,站在他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孱弱女子。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岁的样子,却是菜一样的脸色。浮肿的眼皮,遮着一双羞怯的眸子,在一群男子中,她整个人甚是显眼。 一个穿着卡其色衬衫的青年人,则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虽说他是一身职员打扮,但是打着绑腿的脚从桌子下面伸出。他的右手里拿着支钢笔,而在他背上却还背着一支步枪,这或许正是战区招生、招工最大的特点——职员出外必须要携带武器。 而在桌子上,是一大摞报名人员的表格,每个人回答过他的问题之后,他便在表上做一个记号。 看着面前的女子,他显然先是一愣,随后便问那女子的名字。 “李芳珍” 在报名表上登计了她的名字之后,他又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要报技工学校?” 面对报名人员的问题,女子有些怯怯地回答道。 “为了工作。” 相比于其它的工作,报考技工学校无疑是最好的,只要有初小毕业生就可以报技工学校,虽说要求的条件高,但是这却是一个机会——毕业后,每个月至少可以拿4、50块钱,足够几家人吃用的。 对于失去了父亲,还需要抚养弟妹的女子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在学校期间,每个月还有4块钱的津贴,这同样可以贴补家人。 “你要知道,这所学校教的可是操作机器,干这活,可是有些辛苦!” “辛苦没啥,家里的四个弟妹要读书,要吃饭……学这个,将来挣得钱多……” 在女子的回答中,那人低头哗啦哗啦地在纸上记着,如同拿刀子在割一块牛皮,根本不看站在他面前回答问题的那些人。也许不能那么苛求他,现在他有些累了。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那个诚惶诚恐、十分诚实的女子,然后让她的那张表格上签了名字。 “好了,明天下午,进行心理测试,如果通过的话,会通知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一个人的前途,便这样简单地、三言两语的决定了。 北方重工福田分公司,或许对于外界来说,这座工厂或许是整个北方新区规模最大的企业之一,占地近十平方公里,这座工厂却是亚洲规模最大的拖拉机厂。一九三六年三月,一个由十三名北方公司工程师组成的代表团来到美国,与许多美国公司洽商援建一座年产五万辆卡特皮拉型拖拉机的工厂,而此时拖拉机厂的初期工程已经搞了一段时间,但主体车间直到美国的设计图纸于六月份到来后才开始施工。拖拉机厂的全套设备均在美国设计、制造,然后运往中国。欧洲最大的拖拉机厂就是这样产生的。美国工程师在这里监督这些工作。在整个过程中约八十家美国公司参加了这项工程。每项工程和设备都由一家美国大公司负责:工厂设计,是艾伯特?卡恩公司;锻造车间设计,r?史密斯公司;铸造车间设计,弗兰克?c蔡斯公司;冷轧车间设备,尼亚加拉和布利斯公司;淬火设备,罗克韦尔公司;发电设备,塞坡和威斯汀豪斯公司;输送系统中的链带,链带公司;建筑材料,麦克克林托克和马歇尔公司。 这座工厂完全是整个新区之中,第一座完全由美国人设计、建造和投产的。而与普通的拖拉机厂不同,这座工厂原本应该实现中国农业“耕地不用牛”,这一象征着中国农业现代化期盼的工厂。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座纯粹的拖拉机厂,而是一座坦克工厂。 在这个庞大的如一座小城市般的工厂中,除去一座庞大的用于安置生产流水线的大型整体式厂房外,还有数十座十八米跨、九百米长的标准厂房,这种大型厂房则生产着供流水线组装使用的各种零部件,尽管各个厂房都有自己的编号,但在工人们的口叫却不过只是“金工*车间”。 入夜时,“金工3车间”内的轰鸣的机器早已经停了下来,工人们都已经下班了,尽管现在北方公司大多数企业依然实施着战时体制,但对于生产配件的金工3车间来说,每天只需要完成两个班,即可完成当天的生产任务,即便是在战时,亦不是每座车间都需要实施三班生产,此时的车间显得空荡荡的。 走进车间的休息室,方振国从衣柜中拿了自己的衣物,正要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娇弱的身影,正站在一台万能铣床边上,手中拿着一份图纸,不知在忙着什么。 “李芳珍。” 方振国走过去喊了一声。现在全车间的工人都下班了,她还留在车间里,李芳珍是金工车间少有的几名女工中的一个,看着她在那里忙活着,方振国只觉得一阵惭愧,自己成天浑浑噩噩地只想着过一天是一天,而像李芳珍这样的女工却这么认真,着实让他的黑脸为之一红。 “振国哥……” 李芳珍回过头来,眼睛里闪着一丝神采。 “那个那个,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忙活着,咦?这不是考试的科目啊。” 虽说平时方振国仗着脸皮厚,说话什么的从没脸红过,可这会说起话来却磕磕巴巴地,他看了下李芳珍拿着的图纸,不是晋级考试常见的科目,而是普通的零件加工图纸。 “哦,这,我觉得这个加工序还有改进的余地,应该还能缩短加工时间,所以,就想着趁下班的时候试试!” 面对平素极照顾自己的老乡,李芳珍并没有隐瞒他,而她的回答却让方振国的黑脸再次一红,他没有想到这个小老乡竟然这样认真,改进加工工序,就是像他这样,从技工学校毕业三四年的人也从没朝这方面想过。 “方大哥,您经验多,要不您也帮我看看?” 李芳珍满怀期待的看着方振国,他是厂子里的四级技工,经验技术都比她好,肯定能给她一些建议。 “啊……这……哦,好,我,我看看……” 磕磕巴巴地应着声,方振国接过了图纸,听着李芳珍介绍着她的想法,眼前只觉一亮,虽说他平时没朝这方面想过,但是按照她的想法来,肯定能节省差不多半个工时。 “我看成,要不,咱们就照着你的想法试试!” 机器再一次开动了,在铣床的轰鸣声与车间中回荡时,一个零件慢慢的在铣床上成型了,在一旁关注着的方振国看着加工零件时,神情极为认真的李芳珍,心底只觉得的一阵惭愧,单是她的这个认真劲,就不是他所能相比的,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从去年,取得四级技工的资格,薪水升到85元之后,他似乎就没有什么奔头了,因为他知道,再朝上每升一级,付出的何止是汗水与精力,一个月上百元的收入,足够他在新区过上很好的生活,完全没有必要再较真。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却让他觉得有些脸红。 “方大哥,您看……” 完成一个零件的加工后,李芳珍将零件取下来,递到方振国的手中,方振国看着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的零件,然后便用量具测量着它的尺寸,几经检验之后,他才默默的点头说道。 “完全合格!” 声音落下时,方振国看着李芳珍说道。 “芳珍,单就是这个零件,就能让公司奖励给你一套房子!” “啊!” 方大哥的话让李芳珍一愣,她可从来没想过。 “我,我只是想多做几个零件,多挣点钱,等回头,把家里人都接过来……公司真正的会奖励一套房子?” “嗯,只会多,不会少,” 了解公司的方振国看着惊诧不已的李芳珍接着说道。 “一个零件节约半个工时,像这样的零件,全厂一年要用多少个?公司一年单是工时费就能省下几万块,到时候一套房子,肯定少不了你的,没准,还有奖金什么的!” 这会,方振国反倒是羡慕起面前的这个女子,同样的一个零件,这几年从他的手中过去那么多,可他从来没多想过,就像台机器似的,只要每天多加工一两个零件,挣点额外的奖金,对他来说也就知足了,可现在……看着手中的零件,再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和她相比少了什么。 “芳珍,谢谢你!” 第一十二章忧心如焚 一进厂子大门,是个挺大的圆形花圃,两条柏油小路,从花圃左右两旁绕了过去。像两条筋骨挺好的胳膊,搂着个大笸箩。路边是这两年刚刚长出大树冠的法国梧桐树。冬时的树枝这会已经长满了抽嫩的叶芽,而去年剪枝时留下的树瘤,活像人的眼睛,木格登登地瞪着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们,也那么瞪着李瑞峰。法国梧桐树下,是修剪得一般高低的小松墙。 在花圃后面则是北方福田公司的办公楼,办公楼后面是一个挨一个的车间。右边,几乎看不到边儿的广场上,一辆辆崭新的、准备出厂的汽车,排列得整整齐齐,这些涂成墨绿色的战车,像列队的新战士,穿着刚发的新军装,背着乌光锃亮的步枪,很有一些排山倒海的气势。 尽管北方福田公司最初的设计初衷是为了实现“中国农业现代化”,但事实上,从两年前建成投产的那天起,战车便在生产中占去了很大的比重,即便是制造出的拖拉机,也鲜少用于农业用途,而是作为重型拖车或推土机用于建设工地,或者作为牵引车,用于军事用途,总之,相比于农业的现代化,这座规模排在世界第三大型拖拉机厂,从建设的第一天起,就是以满足军事需求为已任。 “……建造鲁日河畔的福特工厂花了十二年多的时间。当我接管这个工程时,一部分工程业已竣工。我在这里工作了五年,现在我要离开了,可是它的施工尚未结束。虽说如此,但我却不得不承认,这座拖拉机厂比我所参加的任何一项工程都完成得快。“ 尽管明知道,这并不是一座单纯的拖拉机厂,但是斯瓦吉安,还是忍不住为其赞叹着,他从未曾想到,这座工厂可以如此之快的完工,尽管他的建设依然在继续着。而这或入土是因为这座工厂不依赖别的工厂提供零配件。工厂是自给自足的,工厂的一切直到原材料的最简单的加工,几乎都需要自行解决。 ”这非常简单,利昂,这是因为整个工程的全部经遇都是由公司负担的,而为了不使资金积压的时间过长,整个工程要尽快完成。” 总工程师的称赞,让李瑞锋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其它国家,这座工厂的建设速度可以说是惊人的。而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这座拖拉机厂的主要设备中没有我们自己发明的。与其它的工厂一样,实际上一切都是从美国或德国进口或仿造的,不过,他相信,也许几年后,中国就能自己**设计工厂,将生产出工厂所需要的全部设备 “其实……我觉得,” 看着走在身边的朋友,斯瓦吉安这位来自美国的总工程师说道。 “与其说是公司需要不让资金积压的时间过长,倒不如说是战争需要这座工厂吧” 从一开始,斯瓦吉安便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座单纯的拖拉机厂,或许他们能够瞒住外人,但是却瞒不住工程师。 “在这里拖拉机的生产,就目前而言起码是为今后的坦克生产服务,从一开始是,现在仍然也是,现在这座工厂已开始每天生产八至十辆坦克,坦克生产优先于拖拉机生产。而且,现在正在进行的建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同样也是为了进一步提高坦克的产量,也许,到明年,等到扩建工程完成之后,这里每天就可以生产上百辆坦克” 一天生产上百辆坦克? 军队需要那么多坦克吗? 作为一名工程师,李瑞锋并不知道,对于他来说,他所需要关心的却是工程的进展情况,现在在工厂的规划建设上,中国工程师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而对于五年前毕业于北方高等专科的李瑞峰来说,作为副总工程师,这个工程也许就是一张考卷,他的未来将由这个工程来决定。 进入办公室,在椅子上坐下来,从烟盒中掏出一根香烟,李瑞锋悠悠地吸着,一面端详着图纸,然后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是标准厂房,十八米跨是标准跨距,平面图上标没标这个尺寸?” 李瑞峰不动声色的问道,现在,作为副总工程师,整个扩建工程的基建任务,都需要他来负责,但是今天,他不过只是看了一下进度表,便找到了落后于进度表的地方。 “有。” 对于刚刚毕业一年的董大山来说,平常他最怕的就是副总工的发问,他的问题像层层剥笋,最后非把你藏着掖着的东西剥出来不可。 “厂房的长度九百米,图纸上有吧?” “有。” 董大山觉得扣子一环一环地扣紧了,这恰好就是李副总工的作风。 “好,那么安装天车的六米柱距是标准柱距你知道吗?” “知道。” 他不能说不知道,作为一名建筑工程师,这或许不是必须要了解的,但却也是需要加以了解的,因为这同样是工程基建,同样需要反应在图纸上。 “既然平面图上给了你这三个条件,你怎么不能放这个线?你想糊弄谁呢?三十天工期你给我耽误了两天。你到底能不能放这个线?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不满的训斥立即扑入董大山的耳中。 “明天。” 面对副总工的训斥,董大山只得垂头丧气地回答道,耽误工期与他并没有多少关系,实际上是因为公司人力调动上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耽误,但是,副总工显然不会听他的解释。 “不行。今天下午三点你必须把线放出来,三点放不出来,你这个现场监督就别当了。” 说罢,李瑞峰转身便走了。下午两点半的时候,他到现场一看,不但线放了,土方都开挖了。其实李瑞峰并不是真想把董大山撤了,对于他来说,这不过只是适当的高压手腕罢了,作为一名总工程师,并不仅仅只需要掌握专业上的知识,同样还需要掌握如何用人。 “峦峰,听说你今天一整天,训了不少人?” 一抬眼,李瑞峰便看到面上带着微笑的吴国栋。他是福田公司的工程师,两人虽说不是一个专业,不过因为在高等专科学校上学时,宿舍相邻,所以关系相当不错。 “不训能行吗?” 无奈的耸了下肩膀,李瑞峰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们公司向我们那里摧进度,公司向我催进度,我不催他们,能怎么样?” 李瑞峰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而这种无奈也是自然的,尽管北方重工与北方工程同属北方公司,但是亲兄弟明算账,他们每拖延一天的工期,就需要支付巨额的罚金,这一点绝不会因为同属母公司而有一点的客气,生意就是生意,这一点上,公司分的非常清楚。 “我们也不容易,你不知道……” 碰着老朋友,吴国栋也开始倒起苦水来。 “你们这只是盖厂房,我们那边,军事项目,不单公司盯着,联勤署也派人盯着,工厂那边要赶订单,设计部门要赶新产品的设计,还有新产品的试验……” 听着他的抱怨,李瑞峰抬头看着吴国栋那霜白的两鬓,这显然不是少白头,上学时他的头发可是黑的发亮,心里立刻有股酸溜溜的味儿。 “反正,无论是那,都不轻松。” 吴国栋感慨地摇摇头。自打成为一名工程师以来的种种苦处,尽在这无言的摇头之中了。 “可不是嘛” 李瑞峰是很能理解个中滋味的,毕竟他们是同一代人,不论对社会、对生活、对工作的负担,他们的感觉总是相通的。 “谁让,咱们的国家落了一百年,想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干完人家一百年干完的事情,咱们这一代人,就要有所付出” 职责,对于他们来说,这一代人的职责就是如此,他们要给国家和民族的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从而无愧于后人,而这就需要他们付出,需要他们有所牺牲。 “是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等到,咱们能安乐下来的时候,这个国家也就强大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国栋的神情中疲惫似乎消失了,而李瑞峰却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咱们把事情想太简单了就像……” 无奈的苦笑一声,或许作为一名工程师,他应该远离政治,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关心国家。 “你是担心现在的时局?” 相比于老朋友流露出来的无奈,吴国栋却显得有些无所谓。 “我是害怕仗打起来的话,这国家好不容易积聚起的一点元气就打没了怎么,你就不担心吗?” 直言道出自己的担心,李瑞峰的视线忍不住朝着不远处那片广场上停着的战车看去,一辆接一辆整齐排列着的战车,只待出厂了,而在将来他们会驶向什么地方? 战场 他们将驶向战场,内战的战场。 “一百辆式战车,5辆拖拉机,” 顺着朋友的视线朝着广场上的战车看去,吴国栋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然后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对付南京,不需要这么多战车” “什么?” 没有听清楚他话语的李瑞峰反问道,但吴国栋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叮嘱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干好本职的工作就行,以后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你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露天工作,千万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 第一十三章研究所内的争执 黄岛与青岛隔海相望,在三年前,这里只是一片山岭起伏、沟壑纵横的荒山荒滩,但从民二十七年9月,几乎是在日军撤出青岛的同时,随着第一船从美国运来的大型筑港设备的运抵,黄岛与青岛一样,便成为了一座庞大的工地。 经过两年半上万工兵和数万工人的拼命赶工,位于黄岛的“北方船舶重工”这座被冠以“亚洲第一”的大型造船厂,便耸立于这片曾荒芜的不见一丝工业文明的半岛上,一座座大型的封闭船坞以及巨型船坞、船台,以及数以十万吨计的大型造船设施,无不在向世人证明,中国从新走向海洋的雄心。 清晨时分,在窟窿山环山公路两侧分布着数百栋北美式的别墅,这些别墅大都居住着从美国、德国、意大利以及法国聘请的造船专家和他们的家人,这些来自各国的造船专家,一直在“北船重工”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尽管从民二十二年,以北方公司核心的中国重工业和造船业,在过去八年间得到了很大发展,甚至可以说只用了八年的时间,便完成了他国需要几十年方能完成的进步,但是或许,中国可以建立亚洲最大的船厂,但是却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设计大型船舶,尤其是象征着工业机械科学文明结晶的大型军舰,如同任何一个落后的工业国家一样,为了弥实自身造船水平的落后,北方公司先后向德国、美国、法国、英国以及意大利寻求帮助,试图在国外技术力量的援助下实现自己的技术进步。 而当时而德国和意大利的船厂正忙于自己的生意无暇他顾,最初仅只是通过猎头公司于各国聘请了上百名水平不等的船舶设计专家,他们的到来使得北船重工得已慢慢的掌握各种造船技术以及获得船舶设计经验,但他们却鲜少有军舰设计、建造方面的专家。 而直到法国沦陷之后,一切才稍有改观,法国的战败,使得大量的法国技术人员面临着失业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数千名各个行业的法国技术专家成功的被北方公司驻法分公司招聘,而其中不乏船舶专家,这些法国船舶专家到来,成功的解决北船重工在设计军舰时所面临经验以及技术问题。 每天清晨时分,居住于此的各国造船专家,便会驾驶着汽车离开家中,朝着船厂或舰政处驶去,在经过山路拐弯时,拉尔赛不由的朝着山下的船厂看去,在阳光中,那两座巨型的封闭式船坞甚至显眼,那是2座360米长、54米宽、10。5米深的巨型钢筋混凝土船坞,是世界上最大的封闭式船坞,而在两座巨型船坞的附近,还有两座更大的船坞,以及十余座船台,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造船厂,可以同时建造多达7艘排水量超过4万吨,甚至6万吨的战列舰。 而且这里还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造船设备,但是……曾在法国土伦海军造船厂工作过的拉尔赛上校却知道,或许北船重工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造船设备,甚至在青岛还有一座海军兵工厂,但是在另一方面,相比于庞大的船厂,他们却根本就无法建造大型战舰,甚至无力建造一万吨以上的巡洋舰。 实际上,这座世界上最大的造船厂,直到现在,更重要的作用是建造商船,而不是军舰,至于军舰,现在他们建造最大吨位的军舰不过只有3600吨,不过尽管如此,但拉尔赛却知道,中国人正在雄心勃勃的试图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正像拉尔赛所在的第三舰队舰政处一般,在舰政处中,两百余名来自法国、美国、意大利以及德国的舰船专家们和近800名中国技术人员,正在为中国海军设计着各类舰船,而其中项目最为庞大的恐怕就是设计48000吨至55000吨的战列舰以及18000吨的重巡洋舰,嗯,还有一艘36000吨的航空母舰。 拿战列舰来说,在过去的两年间,在主持这一项目的项目组在设计中先后制造了一百多个模型以求获得最优的舰体线形,甚至船厂还建造了23型的全尺寸舰体不完全木质模型,供设计师修改总体布置用。在过去的两年间,中国人在舰船设计上耗费了数千万元,而唯一的目的,却并不是为了建造军舰,而是为了培养一支合格的设计队伍。 对于去年8月来到中国的拉尔赛上校来说,在他所主持的项目中,他目睹了中方设计人员的进步,在他来到中国的时候,“鱼组”不过仅仅设计过两种小型潜艇,甚至其设计的小型潜艇,在试验时还发生过无法达到设计指标,并且发生透水事故的现象,但现在呢? “也许,再过十年,人们就能在大洋上看到中国海军的身影!” 自言自语中,拉尔赛上校驾驶着汽车驶进位于船厂西侧的海军舰政处,不过海军舰政处并非是一栋建筑,而是一座位于山腹内的堡垒,或许,这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毕竟,中国的海军至少在未来十几年内,都不可能在大洋上阻挡日本海军,所以确保舰政人员的安全,则成为必须考虑的事情。 从入口处进入舰政处时,和其它人一样,拉尔赛上校坐上了一辆电动交通车,搭乘交通车只用了数分钟便进入了“鱼组”所在的办公区,隔着厚厚的大型玻璃,可以看到在试验水池的边缘,几名欧洲人和十几名中国人,正在计算着一些数据,那是他们在计算潜艇的线型。 “……我认为,潜艇的作用在于水下,而不是水面上,在水面上,潜艇薄弱的装甲甚至无法抵挡大口径机枪的扫射,更何况是敌方的舰炮,因此潜艇的主要武器应该是鱼雷,而不是舰炮,他应该从水下发射鱼雷,海洋为其提供足够的保护,因此……” 刚一进门,拉尔赛上校便听到的话声,然后看到他转身在白板上书写着几个词汇。 “水下速度、水下续航里程、鱼雷复装速度!” 在翻译的解释中,拉尔赛上校又看到在第一个词汇下方又写了几个词语。 “水下速度应该达到18节以上,如果可能的话,应该在20节左右,水下高速性能,能够令其以更安全的方式航行,而不是在水面上冒险航行……” “速度越快,嗓音越大,不要忘记水面上的军舰还有听音器!” 进攻办公室内的拉尔赛上校随口打断的话语,相比于其它国家的设计师,这些平均年龄不过只有21岁的中国设计师往往更富“想象力”,对,没错,就是想象力,他们甚至幻想着制造可以永远在海下航行的“鹦鹉螺号”。 “要达到高速,就必须要采用功率更大的动力设备,那么他的嗓声自然也就随之增大,到那时候,你的水下快速潜艇,会把整个太平洋都吵醒!” 尽管刚刚学会不到一千个汉字,而且汉语也极为生硬,但是拉尔赛上校还是认出了白板上的字,然后指着白板上的一个词语道。 “还有水下……里程……300至400海里……除非是“鹦鹉螺号”,要知道现在的潜艇,水下最远航程也不过只有150海里左右!“ “那是因为电池容量有限!我们可以加大电池容量!” “加大容量,就需要造更大的潜艇,而潜艇越大,耗电量也就越大!” 面对拉尔赛上校这位法国的潜艇设计师的反驳,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辩解道。 “确实,水面上的军舰装备有听音器,这对于潜艇来说是致命的,但是,我们同样可以想方设法的降低他的嗓声,比如控制电动机和柴油机的嗓声,降低机械设备的嗓声,甚至可以考虑设立隔音层,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至于电池的容量!” 随即转过身,在白板上先画了一艘潜艇的草图,并在其上标出了电池舱的位置, “从发明潜艇的那天起,潜艇都没有脱离水面军舰的设计概念,它的电池舱,说是电池舱,实际上,不过就是放大的小仓库,所以电池的容量极为有限,自然的水下航程也就非常有限。” 他一边说一边画出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潜艇草图,从那艘潜艇的剖面上可以看出,电池舱几乎占据了整艘潜艇的下半部。 “所以我就想着,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调整潜艇的整体设计理念,来扩大电池舱呢?至于提升他的速度,即然首先考虑的是水下性能,因此,我认为,潜艇的外型可以借鉴鱼雷这样的水下兵器,从而达到降低水下阻力的作用,在水下阻力降低后,小功率的动力系统,既可以使其速度达到理想状态,同时,圆柱型的艇身结构,又可以让进一步优化他的艇身总体布置,比如将他的舱体正面结构设置为对等的“8”字型,则可以扩大电池舱,从而令其蓄电池组的容量是以往艇型的3至4倍,采用5节的水下航速则可保证实现60个小时以上的水下静音航行。” 在白板上画出了自己的构思之后,又在白板上画出了几副草图,就在他试图进一步解释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巴贝勒却开口说道。 “先生,我想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应该首先学会如何设计潜艇,而不是幻想着制造……更先进的潜艇!” 巴贝勒的话声稍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是来自荷兰的潜艇专家,他从荷兰带来的潜艇通气管的设计,此时他的笑容中,尽管看似没有任何含义,但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嘲弄之意。 “是的!” 拉尔赛点头赞同道。 “在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吗?“要先学会走,才能学会跑”,像鱼雷一样的潜艇……” 最后的一声轻笑,却让原本信心十足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变得很是难看起来,面对众人的或善意或嘲弄的话语,他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未来!” 第一十四章风云际会 在北船重工附近的街道上,散布着上百家大小各异、风味不同的饭馆,与任何一个新建的企业一样,北船重工的工人大都来自全国各地,有山东人、有江苏人,也有河北人,还来自武汉、上海等地的工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单身,对于这些单身汉来主产,时常消遣也就是在看场电影或者在饭馆里喝上两杯,自然的也就应运而生了这些大大小小依厂而兴的饭馆。 每到工厂下班的时候,在这些大小不同的饭馆里,便会涌来三五成群的工人,他们其中既有同乡,也有同班,三四人点上几个菜,温上两壶酒,不到一元钱的饭局却能让他们放松一天的疲惫。 在一片觥筹交错、猜拳行令声中,这家并不大的上海饭店的一个角落里,两个坐在小桌边的青年人显得太斯文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吮着杯中的酒,静静地、慢慢地嚼着,虽说他们是年青人,但是却全不见一般年青人的在酒桌上的冲动,不过,他们身上的西装,却将他们同那些身着工装的工人区分开发。 无论饭店大小,总能因口味吸引许多人,就像这家上海饭店,或许不大,但因为厨师烧得一手地道的上海菜,还是吸引了不少来自上海一带的工人,甚至远在青岛的一些来自上海的大学生也会偶尔光临这家位于黄岛的小饭馆。 酒喝了的不多,但是烟吸得倒不少,话说得也很多。右边的一桌,几个的工人喝得红头胀脸,一个劲儿地嚷着。 “七个巧呀!……六六顺呀!“ “五魁首呀!” “八匹马呀!” “全!” “宝!” 人嘛,总喜欢尝试各种口味,对于这些工人来说同样也不例外,不过热闹的酒令声,却闹得整个餐厅里的人都不安生,尤其是对于在角落里的那两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人来说更是如此,但俗如此,谁也管不着多少。 皱着眉头,吐出一口烟,有些不耐的说道。 “咱们中国人总是把吃饭的气氛搞得很热闹。” 环顾四周的那些工人,倒是颇为体谅的说道。 “这个饭店里头,几乎全都是工人。也难怪,好像下饭馆、喝酒,是他们业余时间里惟一的消遣。不然干什么呢?咱们,可以去俱乐部里跳舞,或者和女朋友一起去电影院里看电影,或者到崂山度周末,可是他们……却没有这一切……我倒是同情他们,可是爱莫能助。“ 无论任何时候,不平等都是存在,尽管北船重工的工人收入颇高,甚至一些高级技工的工资都达到百元之高他们或许有较高的收入,但却不可能像技术人员一般,能够享受到丰富的业余生活,除去喝酒之外,他们似乎真的没有其它的选择。 “或许吧!” 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苦笑一下。 “其实,咱们又比他们好上多少,他们上完班之后,至少不用再去考虑其它让人心烦的事情,那像咱们……” “你是说拉贝赛?” 朋友的唠叨听在的耳中,当时在场的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拉贝赛,还有其它人,你没看到那些外国专家吗,他们拿着高额的工资,确实,他们教会了咱们许多东西,可是,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根本就没拿正眼瞧过咱们!” 抱怨着拉贝赛的态度,又抱怨起了几乎每一个外国专家,此时,在他的眼中,那些外国专家似乎都成为了他抱怨的对象。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在船舶设计上咱们确实没有什么经验,就拿连云船舶研究所设计的“万吨轮”来说,从分段制造到大规模采用焊接,咱们确实采用了诸多新式技术,但是也碰到不少问题,比如结构强度设计余量太小,这导致它的船体强度较差,还有……” 一一数着的船舶设计中碰到的问题,又看了一眼好友。 “那些外国专家,或许傲慢了一些,但不能不说,他们确实有真材实学,至少在船舶的设计上,比我们的经验更丰富,当然……” 觉察到好友似乎有些不快,又连忙把话锋一转。 “技术上的创新尝试也不是不行,可是,如果基础不牢,即便是尝试了,又有可能真的成功吗?要知道,军舰设计与制造是一个整体工程,不仅仅只是有一个好的构思,就能设计出优秀的军舰,你觉得呢?” “这个我知道,我也明白。” 懒懒地应了一声,并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构思被那些外国人无视,心里就像是压着把火一般。 “可是,他们难道就看不出,对于海军来说,如果装备这种潜艇的话,几乎不亚于一场变革吗?” 一种随便的口气说到自己心里的感受,泄露自己的激动,又长叹了口气,用不无苦恼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才会对他们不满,这种不满,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他们无视新型潜艇在未来的海战中发挥的作用,可以说,它将会从根本上扭转一个局面,将潜艇真正的变成一个海底杀手!” 刚刚拿起的酒杯,因为心中的不满而猛的一下按到桌面上,酒从杯子里溅了出来,仿佛他心里翻腾着的那股不满,也随着溅了出来。 “难道他们真的就不出来吗?” 在这声感叹之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流露出的却是莫名的烦躁。 “好了,别烦了,没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好友的安慰让不耐烦地挥挥手。 “以后?将来?明天?现在咱们在嘴上说的这么轻巧,可万一以后要是打仗了呢?到时候,咱们的潜艇兵不还是驾驶着旧式的潜艇去打日本人,而且……” 而且,国家花那么多钱去造潜艇,造过来造过去,还是落后的潜艇,这又如何能让他心安呢?酒一杯杯的喝到肚子里,可是却难以抚去他内心的不满与沮丧,喝到最后,一壶酒下了肚,醉了,他不时的嚷着。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找到郑上校,我要和海军的人好好的谈谈……” 好友的醉话听在耳中,让他只是无奈的一笑,他知道,醉了,也许,明天酒醒了,也就没事了。 扶着醉倒的好友离开饭店时,无意朝着远处的窟窿山看去,夜幕中的窟窿山上了隐约的可以看到一盏盏从窗口处散出的灯光,和许多外国专家一样,拉贝赛和他的家人就住在那里,尽管夜色已深,但是拉贝赛却依然没有一丝睡意,在工作室的灯光下,他的双眼盯视着绘图版上的潜艇图纸。 图纸上的潜艇是他参照其曾参与设计的级潜艇,为中国海军设计的潜艇,除去鱼雷更改为533毫米鱼雷,包括动力系统等装置换为中国制造的设备之外,与级潜艇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中国海军,应该会非常满意吧!” 在唇边如此喃语着的时候,拉贝赛却又是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上午在舰政处提到的“像鱼雷一样的潜艇”。 “像鱼雷一样的潜艇,在水下有着鱼雷般的速度,而且可以潜航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小时……” 一个看似简单的构思,却让拉贝赛的内心一时无法平静。 真的没有可能吗? 作为一名潜艇设计师,他清楚的知道,这种潜艇在技术上完全是可行的,甚至不仅如此,正是那个年青人说的那样,这种潜艇将有可能改变潜艇战的模式,但……这却正是拉贝赛所担心的,原因非常简单——他是一个爱国的法国人! 现在德国的u艇正在大西洋上横行着,将一艘又一艘的英国商船、军舰送入冰冷的大西洋,如果德国的潜艇部队得到更为先进的潜艇,或者从中国获得这种新型潜艇的话,那么对于英国而言,无疑就是一场恶梦,甚至可能会导致英国的战败。 一但英国战败了,法国,法国又将如何呢? 默默的点燃一根香烟,拉贝赛吸着烟,在心底暗自对自己嘲笑过的那个年青人说了句抱歉,作为法国人,他必须要考虑到法国的利益,而不仅仅只是……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如果,不是在中国……” 明知道这是假设的,但拉贝赛依然用这些话安慰着自己,以表示对那个中国人的歉意。 “哎,明天,可以向他们展示这份设计图,想来中国人肯定是会满意的!” 如此自语一声,拉贝赛站起身,离开了工作室,而在离开工作室,走到客厅的时候,他看到妻子正在那里听着收音机,这时收音机中传来的是熟悉的法语,这是设立于西贡的法语广播电台。 “在听什么呢?” 似乎是新闻,拉贝赛有些疑惑的问道站在收音机旁的妻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很少会收听新闻,相比于新闻,她更喜欢收听音乐。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什么?” 妻子的话让拉贝赛微微一愣,诧异的走到妻子的身边。 “怎么了?” “亲爱的,德国人入侵了南斯拉夫!全世界都疯了……”(未完待续。) 第一十五章北海之歌 民30年4月17日晚,皓月当空。紫禁城北海的湖面上,一艘挂着灯笼的古色古香的游船在北海的湖面上游弋着,星月映于湖面。几个人坐在船上,悠闲地欣赏着周围静谧宜人的夜景。船夫有节奏地沿船舷来回走动,用竹篙撑船。灯笼微弱的烛光闪耀在水面上。岸上,高大的白大理石舍利子塔披着柔和的月光,矗立在夜色之中,仿佛是一尊巨大的佛杯。 “……一群猴子在山上玩耍,领头的大猴子看见空中挂着一个圆圆的月亮,就想把它摘下来……” 在游船上,抱着儿子的管明棠为儿子说着“猴子捞月”的故事,看着儿子一边听着故事,一边好奇的看着湖面上的星月,他的心情难得放松许多,而面上溢满笑容的李秋怡则满面幸福的看着这对父子,他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游玩了。 “爸爸,然后呢?” 捧着下巴的管逸轩望着湖面上的星月,胖乎乎的脸蛋上虽说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沉敛,看儿子的这副模样,李秋怡又朝着自己的丈夫看去,他的宝贝儿子跟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制造出来的,沉稳得一点也不像个五岁多的孩子。 不过瞧着平素沉稳的丈夫不时用动作比划着为儿子讲故事,李秋怡相信这一幕一定会吓倒许多人如果不是亲眼瞧见,很难相信平日沉稳内敛的男人说起故事竟然如此生动同,甚至还会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只为了让儿子高兴起来。 “老公,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喝杯果汁?” 李秋怡真担心老公会渴到,他已经连续说了三个故事,可是宝贝儿子还是聚精会神毫无睡意,偶尔的,他会因为父亲的故事而笑出声,但是在大多数时候,仍然显得太过沉敛了,而全无一般小男孩的活跃。 “待会儿,故事快结束了。” 在一个故事讲完之后,管明棠又指着白塔为儿子讲述着与北平有关的故事,尽管他并不是北平人,但是并不妨碍他去向不更事的儿子讲述着北平的历史,讲述着这座城市是如何被明成祖收复,是如何成为明朝的国都,以及随后的几百年,这座城市是如何在历史的辉煌与屈辱中沉浮,在讲述着这座城市的历史时,当一家三口沉浸在北平的情景之中的时候,湖面上却传来一阵阵激昂有力的歌声。 “男儿肩负家国任,从容往赴沙场行。短衣匹马出乡关,喇叭铜鼓民欢送。沙场之上临大敌,战袍滴滴胡儿血。祈战死,自问生平博荣声,头颅一掷为国轻……” 湖面上传来的歌声让李秋怡略微一愣,在她将视线投去时,却看到一艘稍大的游船上,几十名军人似乎是喝醉了,正在游船上放声高歌着,恰在这时,原本激昂的歌声却又变得有些低沉。 “阿娘牵衣向儿语,吾儿为国勿恋汝。爱妻结发劝夫行,慷慨送夫往一程。沙场冲杀陷敌阵,战死荣声万里扬。祈战死,军不凯旋归何颜,切勿偷生把国误……” 听着从游船上传来的“祈战死歌”,神情微变的管明棠站起身来,朝着游船上看去,船上的大都是些年青的青年军官,尽管离的很远,但依然可以感觉到他们似乎醉了,尽管他们的歌声显得有些沙哑,但是却难掩其间透出悲壮与绝然。 “阳春三月桃花灿,国民祀我归祠灵。公园铜像巍巍尊,世人铭记忠烈魂。大好男儿忠名显,丹心汗青把名留。祈战死,舍身只为家国存,男儿当如是……战战战!祈战死!” 悲壮而不失激昂的歌声在北海的湖面上回荡着,在那歌声将散时,和爸爸一样站起身来的管逸轩看着神情凝重的爸爸问道。 “爸爸,他们在唱什么歌?“ 这首歌却是管逸轩从未听过的歌曲,学校里的音乐老师或许会教授爱国歌曲,但像这首“祈战死“却绝不被传授给这些未知世事的孩童。 “祈战死歌……“ 默默的念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管明棠知道,这首歌与《从军歌》一样风行于华北,后来传唱于国内军中,在某种程度上,这首歌超过了亲情甚至理性,而“祈战死”正是一种近乎于极端性的表达。 “‘民族’在人们心中诱发的感情,主要是一种无私而尊贵的自我牺牲。” 在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一句话时,那艘载着一群青年军官的游船从旁边划过,船上的那些已经醉了的青年军官并没有注意到数米外游船上的人,而正是兴致高涨的他们,却不停的唱着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激昂的歌声在北海的湖面上回荡着,而管明棠则默默的注视着那些欢歌笑语的青年军官们,想到未来他们将要付出的牺牲,他的神情不禁一黯然。 男儿当如是……战战战!祈战死! 或许,对于这些青年军官来说,这是一首自勉的战歌,但管明棠却清楚的知道,这场前所未来的世界大战,或许将会在今天席卷全世界,正如历史上一样,德国入侵了南斯拉夫,南斯拉夫同样也在今天投降了,或许,如历史上一般,南斯拉夫战役令“巴巴罗萨计划”推迟了四周,但是,历史的车轮仍然按照它的轨迹前行着,最近两个月后,德国就会对苏俄发起进攻,苏俄也许将会同历史上一般一溃千里,到那时,如果日军北进的话…… 夜已经深了, 在儿子睡下之后,来到走廊下,李秋怡却看到管明棠站在走廊下望着夜空静静的吸着烟,而在他的脚下,散落着十几个长短不一的烟蒂 “老公,你在想什么?” 见管明棠从北海回来之后,便是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李秋怡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询问道。 “嗯?” 妻子的问题,让管明棠微微一愣,他吸了口烟,在吐出烟雾后才语气沉重的说道。 “我在想今天碰到的那些军官!” 果然不出所料! 从北海回来的路上,李秋怡便注意到老公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在她看来显然和那些军官有关系。 “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军官啊!” 望着夜空的星月,管明棠点头赞同道。 “确实如此,年青且富有朝气!” 这就是自己的军官团,没有一丝的幕气,而封闭式眷村的生活又使得他们远离了民间不良风气的影响,按照外界的评价就是“虽经验稍有不足,但其做事皆能脚踏实地,一丝不苟,令人生敬生畏。这些都是华北军人的长处……”总之,这确实是一支优秀的军官团队。 “既然看到那么多出色的军官,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高兴,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轻轻的怀过身边的娇妻,将其抱入怀中,依偎在丈夫的怀抱中的李秋怡此时笑得既显出妇人的娇媚却还略带些许羞涩。 “能够拥有他们,是我的荣幸……” 只是想到他们的牺牲,管明棠的心中却隐约的浮现出些许的不舍,这些青年军人无不是这个民族最优秀的儿女,而在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崛起过程中,却不得不让自己最优秀的儿女为之牺牲、流血,或许,这正是崛起的代价吧! 感觉到丈夫的怀抱越来越紧,李秋怡似乎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落寞,从他此时的情绪变化中,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明棠!” 这一次,她并没有用平素两人间的“爱称”,语气似乎出发生了些许变化。 “是不是……要打仗了!” 在提及这个词的时候,李秋怡的心情不禁一紧,以至于她的语气都显得有些紧张,打仗……难道说,明棠已经做出决定了?是向南京进军吗?想到这,她不禁想到伯父曾对她说过的话。 中国再也经不起内战了! “嗯!” 点了点头,在妻子的面前,管明棠并没有隐瞒什么,是要打仗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会在明年,也许会是…… “是……” 挣脱管明棠的怀抱,李秋怡的双眼注视着丈夫。 “是,是向南方进攻吗?” 眉头微微一跳,管明棠并没有回答,而他的沉默换来却是李秋怡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知道,我不该问,也不该说,可上次伯父从南京过来,他告诉过我,中国再也经不起内战了……” 面上带着苦笑,内心复杂无比的李秋怡轻声说道。 “他说,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打过来,打过去,最后遭罪的还是老百姓,还是……” “秋怡!” 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管明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说的是,不是咱们,是……” 望着妻子的那双似乎闪动着泪水的美眸,管明棠爱怜的说道。 “是指这个世界,前几天,德国入侵了南斯拉夫,希腊也向意大利投降了,我的意思是,现在全世界都在打仗,战争,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尽管明知道自己解释的有些牵强,但管明棠还是试图安慰着自己的妻子,而在安慰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大陆的另一端。 第一十六章秘密合作 19h年的柏林,与德国的任何一个地区一样,随着国家进入了战争状态,战争正在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并不仅仅只是英国远程轰炸机的轰炸带来的影响,战争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战争带来的最大的影响恐怕还是日常用品大多需要按户口配给的购物券或购物许可证才能买到,如果要购买超过许可证外数额的食品,就要付出加倍的价钱。 燃油的用量也被严格限制,私人轿车大都是不允许升动的,包括黄油,糕点和肉在内的食品已经从绝大多数家庭的饭桌上消失或者减少了。主妇们每天都为了弄到足够的食品而焦头烂额,每天翻来复去得翻着手里那几张可怜的配给卡,为了买到配给卡上的商品,有时候主妇们不得不连续不断的走上好几个街区,或是排上整整一天的队,以让全家人能够吃饱肚子。 汽车在柏林的街头行驶着,偶尔的透过车窗方子靖看到妇女带着孩子在路边的一家商店门前排队,显然这家店一定有糖果出售,而在烟纸店前则是衣冠楚楚的男人们,他们排上一两个钟头的长队,只是为了买几支雪茄或一听香烟。 ¨要是他们运气好的话,没准会买到想要的东西,然后酒馆里喝杯啤酒透透气不过却要再加一种¨战时附加税”” 望着车窗外的柏林,尽管心底这般寻思着,但是方子靖却清楚的知道,¨战时附加税”并非仅仅只存在于德国,事实上,早在l年前,邯彰专区就已经升征¨战时附加税”,而现在¨特殊时期附加税”更是华北地区的主要税种。 ¨战争,已经扩散到了全世界” 听着收音机中有关南斯拉夫投降的新闻,方子靖的心底轻声嘀咕着。 ¨听到新闻了吗?” 不过是刚进入欧罗巴石油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方子靖便听到了阿尔贝托7巴利奥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朝酒柜走去。 ¨南斯拉夫投降了,” 点点头,方子靖升口说道。 ¨祝贺你们所取得辉煌的胜利” 尽管阿尔贝托是意大利人,但方子靖还是官方式的向其表示的祝贺。 ¨胜利?” 似嘲讽的耸了下肩膀,阿尔贝托笑说道。 ¨也许,我们都应该向德国表示祝贺,想喝点什么?我的朋友” ¨威士忌吧” 在椅上坐下之后,方子靖看着阿尔贝托7巴利奥从酒柜中取出一瓶威士忌酒,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接过酒杯,方子靖一股脑就灌了下去,火辣辣的酒精灼烧刺激着他的嗓子,浑身有一股暖流划过,他靠着椅子坐了下来,舒服得伸长了双腿,这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方,我的朋友,如果那些柏林的酒鬼看到你竟然这样喝酒,一定会嫉妒的要死” 品味着杯中的威士忌,阿尔贝托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我想全欧洲都知道,欧罗巴石油公司的董事长的酒柜中,一定会藏有很多美酒” 看着阿尔贝托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方子靖笑着说道。 ¨我想他们更嫉妒的恐怕还是你”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无论战时状态多么的严格,无论资源多么的匮乏,即便是窗外的市民们饥肠辘辘,对于富人来说,他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们依然过着极为奢侈的生活,就像在这间办公室中,来自英国的威士忌、法国的红酒以及古巴的雪茄,更是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须品,当绝大多数德国人为如何丰富餐桌上的食物而烦恼时,对于富人来说,他们唯一的烦恼恐怕就是如何处理日益增长的财富。 ¨方,你应该知道,截止去年,欧罗巴石油公司的纯利润已经超过亿马克” 放下手中的酒杯,阿尔贝托用一种颇为烦恼的语气说道,随着石油产量的增长,公司的利润正在一点点的增加着。 ¨现在公司已经升始对利比亚进行勘探,而且我还计划对南斯拉夫,你知道的,南斯拉夫已经投降了,所以,对南斯拉夫的石油投资已经摆到了公司的计划之中,但是,无论是利比亚也好,南斯拉夫也罢,随着石油产量的增加,公司的利润亦会随之增加……” 在阿尔贝托讲述着¨欧罗巴石油”的未来时,方子靖只是保持着沉默,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龄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意大利人,有着¨欧洲的洛克菲勒”之称,他的石油公司向德国提供数百万吨石油,充分的润滑着德国的战争机器。 而在另一方面一一意大利人,则又是他的原因,毕竟他并不是德国人,甚至不是日尔曼人,在这种情况下,阿尔贝托一直在为自己安排着¨后路”,而这正是他们两人接触的原因一一他需要方子靖协助他向海外转移资产。 ¨……所以,可以想见,以后我需要将更多的资产转移到国外” 盯视着的方子靖,阿尔贝托的语气变得很是认真,在战争爆发前,他是通过正常的渠道对中国、西班牙等地进行投资,而现在,他则必须通过隐蔽的渠道将资产转移出德国。 ¨我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德国对于外汇的管制是极为严格的”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不是吗?” 轻轻的端起酒杯,阿尔贝托的视线投向窗外,不无遗憾的说道。 ¨说实话,现在战争几乎已经燃烧了整个欧洲,我们谁也不知道,元首会在什么时候进攻土耳其或者西班牙,亦或者瑞士,而美国……又是未来的敌人,我想,只有中国是最合适的渠道,所以,我才选择了你” 阿尔贝托的话让方子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现在的欧洲除去苏俄,还有那个国家没有被战火波及?还有几个国家没有被德国占领?而在这种空前的胜利之下,那些德国的高官们却升始疯狂的将掠夺来的财富存入瑞士银行或者转移至少海外,战争,无论是胜利或者失败,总会给许多人带来难以想象的财富,正如同眼前的阿尔贝托一般。 ¨当然,我想您是不会后悔这一选择的。” 面上挤出一丝笑容,方子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阿尔贝托谈下去,而是转移话题说道。 ¨我个人一直在寻找在欧洲发展的机会” 看着阿尔贝托,方子靖接着说道。 ¨你认为纺织业如何?” 纺织业?阿尔贝托诧异的看着方子靖?他个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想在欧洲进行投资? ¨现在军服的需要量很大” 对于纺织业,阿尔贝托并不了解,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方子靖希望在欧洲有所发展。 ¨因为战争” 觉察到阿尔贝托的诧异,方子靖无奈的耸耸肩膀。 ¨尽管现在,我们可以通过苏俄、南斯拉夫、土耳其向欧洲输入商品,但实际上,输入的商品却越来越少,这一切无不意味着,欧洲……” 话声稍顿,方子靖用一种贪婪的口吻说道。 ¨欧洲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市场空白尤其是纺织业” 贪婪是人的本性,而此时方子靖却恰恰表现出了他的贪婪,而他同样也知道,自己还需要一些合伙人,毕竟,一些生意并不是他这个中国人可以直接参与的。 ¨比如,现在在波兰、在法国,有一些纺织厂已经停产了,他们既没有足够的生产原料,当然,还有其它的一些原因,比如说纺织生意是个大生意,可不止是军服生意。欧洲本土的市场需求,再加上通胀就尽够我们赚得盆满钵满了。你觉得的呢?我的朋友。” ¨这……” 方子靖的解释让阿尔贝托的眼前一亮,他有些犹豫的询问道。 ¨可是那些波兰人、法国人会合作吗?” 这恰恰正是他担心的地方,石油公司与其它工厂不同,他的员工大都是德国人或者意大利人,但纺织厂显然不同,在那里工作的都是占领区的工人,他们是否合作将直接影响到企业的生产,而且相比于石油业,纺织业无疑是最不显眼的¨小东西”。 ¨我认为,即便是一位波兰英雄,他的家人仍然需要面包,需要燃料,需要衣服,只要我们给予他们相对公平的对待,我想,他们肯定会选择合作的” 点点头,阿尔贝托并不否认这一点,面包,每一个人都需要面包,尤其是在现在的占领区。 ¨阿尔贝托,我知道,你在军队中有很多朋友,在波兰、在法国都是如此,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应该合作,你觉得呢?” 注视着阿尔贝托,方子靖的脸上带着笑容,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石油大王是不会拒绝的他,同样的,他的朋友们也不会拒绝这个生意,有了他的那些朋友们的帮助,只需要几个月,欧洲就会多出一家大型纺织、成衣公司, ¨你应该知道,我是意大利人” 适当的提醒一声,阿尔贝托看着方子靖,神情显得有些严肃,他之所以转移资产,是为了避免将来的某一天,可能发生的一些变故。 ¨纺织业与石油业有所不同,我的朋友有时候,后路,绝不仅仅只有一条” 第一十七章中德合作 易北河畔的马德堡,这里坐落着十数家大型企业,而其中规模最大的则是位于马德堡的克虏伯工厂,清晨时分,当阳光照耀在克虏伯工厂那高大的厂房上的时候,一辆悬挂着旗帜的黑色宝马汽车在两辆汽车的引领下驶进了这座工厂。 中国人。 如果工人们注意到那辆汽车上的旗帜,他们中的许多老工人,一定能够认出车首小旗杆上的那面旗帜是中国国旗,对于克虏伯工厂来说,对于中国人,他们并不陌生,甚至从上个世界开始,中国人就是克虏伯忠实的客户,现在同样也是如此,中国不仅从他们这里购进大量的武器,中国的工程师亦在这里进行实、培训。 在汽车驶入克虏伯工厂时,桂永清便朝工厂的办公楼看去,在大楼入口处,可以看到工厂的经理和几名技术人员,正在站在那里等候着自己,这多少让他心情好上许多,至少这些德国人对他很是重视。 对于以中将军衔出任驻德大使馆武官长的桂永清来说,这几乎等于明升暗降,但是他却没有其它的选择,因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早在十年前,他来德国学军事时,就根据校长的叮嘱结识多位国社党要员,其中甚至包括现在德国政府的二号人物——戈林,也正因如此,因此,在这个特殊时期,他才会被校长点名出任驻德武官。 “欢迎您,将军阁下!” 在桂永清下车的时候,沃尔夫连忙迎了过去的,他的神情之所以恭敬,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军衔,而是因为这位中将身后的国家,是除去德国之外,最大的4号坦克使用国,在1938年至39年,中国从这里定购了多达400辆4号坦克,这一数字甚至超过当时国防军所拥有的4号坦克,不过,最终因为战争原因交付中国的却只有137辆。 而作为未能履行合约的补偿,德国正在协助中国建立了一家年产300辆坦克的坦克工厂,当然,那只是一家组装厂。 不过在另一方面,中国人提出来的要求,却让德国受益颇菲,比如在中国定购第一批4号坦克时,就提出要求正面装甲不小于50mm、侧面不小于30mm,以增强其防护能力,尽管最终仅交付中国137辆坦克,有多达75辆因战争原因无法交付,但国防军却接受了这种“加强防护”的“定制坦克”,甚至在法国战役结束前,国防军便主动提出要求生产这种坦克,并将其定型为“e”型。 而就在几个月前,这位刚刚就任驻德武官的桂将军带来了中国方面一个新的要求——以进一步加强4号坦克的火力,加厚正面装甲,研制改进所需的120万马克,皆由中国方面提供,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工厂一直配合着莱茵金属公司的技术人员,按照中国方面的要求,对4号坦克进行改造。 “沃尔夫先生,怎么样?我希望今天我能够得到好消息!” 在简单的客套之后,桂永清便道出了今天的来意,国内之所以对战车提出了新要求,根本原因则是,无论是华北的26式战车,亦或日本的98式战车,相比于t26无论是装甲亦或是火力都有着明显的优势,而华北刚刚服役的30式战车,即便是4号战车与其相比,亦有着火力弱、装甲薄的不足,为此国内才会提出这一要求,要求对4号战车进行改造。 “当然,将军阁下,相信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十几分钟后,在试车场上,两辆并排停放的战车吸引了的桂永清的视线,从战车的外形上可以看出,它仍然是4号战车,最大的变化恐怕还是原本短粗的炮管被一根修长的炮管所取代,战车的外形甚是优美。 “将军阁下,根据你们的要求,我们在其炮塔前方增加了30毫米的附加装甲,使其装甲厚度达到80删,当然根据你们的要求,曾经决定使用的50毫米炮被弃用,改用莱茵金属最新研制的75毫米反坦克炮。这种装备长炮管的四号坦克在发射穿甲弹时,炮弹的初速从以前的430米/秒提高到990米/秒,在1000米的距离上,可以击穿ll0毫米厚的装甲,足以摧毁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坦克……” 在沃尔夫的解释中,桂永清则兴致勃勃的查看着这辆战车,4号坦克在中国将由中德合资的株洲战车工厂生产,此时他不尽有些庆幸四年前访问德时,他拍板采购4号坦克,而不是3号坦克。 “四年前,我率领采购团访问贵国的时候,你们竭力推荐的是3号坦克,如果……” 回过头看着沃尔夫等人,桂永清笑着反问道。 “如果我们采购的是3号坦克,那么它可以加装如此强大的火炮?可以拥有80毫米厚的装甲吗?” 在这声反问中,桂永清的脸上显露出些许得意,当年他之所以建议采购4号坦克,是因为军中装备有大量的苏援t26坦克,它的性能与3号坦克相近,在德军中,装备75mm火炮的4号坦克却作为支援步兵,配合三号坦克作战使用,这正是**所需要的。至于当时同行的北方公司的战车专家表示4号战车的改装潜力更大,支持引进4号坦克的观点,现在自然被桂永清选择性的“无视了”。 “将军阁下,我很好奇!” 在两辆战车轰鸣着于试车场上试车的时候,沃尔夫则好奇的询问道。 “在亚洲,你们真的需要火力如此强大的战车吗?” 尽管知道早在38年,中**队就已经在战场上投入了近千辆战车,而在次年的中蒙边境冲突时,中**队更是用战车击败了苏蒙军,但是对于中国战车的性能,他所知却极为有限,而苏俄战车尽管火力强大,但是装甲却极为薄弱,完全不是三号战车的对手。可是中国人提出的要求,却让。 “沃尔夫先生,日本的98式战车,正面装甲厚达60删,他们使用的57删火炮可以在i000米击穿70毫米厚的装甲,而现在,日本已经生产了上千辆98式战车,因此,我们需要火力更强大,装甲更厚的战车,” 还有华北的30式战车,但是对于30式战车,桂永清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它比日本的98式战车更为强大,甚至华北还可能一种不为人知的“重型战车”,这些对于南京而言,都是不容忽视的威胁。 “我明白了!” 默默的点了点头,沃尔夫并没有说什么,他隐约的猜测到,也许,苏俄同样存在着}lt26之流更为强大的坦克,就像那些苏俄专家们在参观时总会说“你们只有4号坦克可看吗?”,那些苏俄专家压根就不相信3号、4号是德国最先进的坦克。甚至还有英国,也许,英国同样在研制更为强大的坦克。 “轰……” 在炮声中,厚达ll0删的靶板被击穿,目睹着4号改进型坦克展现出来的强大攻击力,沃尔夫在心里不禁感谢这些中国人,他们的要求,使得工厂可以更早的对4号坦克进行改造,而不用等到在德国的坦克部队遭遇强敌付出代价时,才匆忙对其加以改进。 “也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成为德国装甲部队的主力!; 在沃尔夫如此寻思时,他听到桂永清在一旁问道。 “图纸准备好了吗?还有根据合同,除去全部改进图纸外,你们还应该派出不少于十名技术人员,协助我们生产它!” 桂永清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在波兰战役,尤其是法国战役之后,德国对华贸易几乎陷入停顿,对战车的改造,只能依靠德国方面提供的图纸。 “当然,将军阁下,一但获得国防部的同意,我们即会向你们提供图纸和技术人员!” 在单调的汽车喇叭声中,桂永清望着车窗外的街道显得有些失神,而坐在前排副驾驶位上的阎龙飞觉察到长官的异样,便轻声询问道。 “长官,您是担心德国国防部不会批准?” 德国人会批准吗?在阎龙飞看来这其中可能存在着一些问题,如果批准的话,那意味着中国的战车部队装备的4号战车甚至比德国人自用的战车还要更为先进。 “他们不会不批准的!” 摇摇头,桂永清将视线收回,瞧着阎龙飞说到。 “上一次,他们之所以同意向我们出售4号战车,甚至转让生产权,是为了缓和与我们之间冷淡的外交关系,而现在,他们更不可能拒绝因为……” 桂永清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昨天晚上,拜访那位在总参谋部任职的好友时,在与他闲谈时,朋友无意间透露出德国正在作着进攻苏联的准备。德国入侵苏联!对于中国而言,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在这种情况下,德国会尽可能的交好中国,以期获得中国的配合,别说只是一辆战车的改进图纸,甚至空军还将会获得梦寐以求的bfl09的特许生产权,但在另一方面,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是因为他们……” 桂永清意识到德国准备入侵苏联是绝密,他立即转移话题道。 “因为他们和我们是盟友,自然不可能阻止这一交易的!” 第一十八章惊世骇俗 几辆黑色的“金鹿”轿车远远驶来,而在几辆轿车之中还有两辆中华“a1”高级轿车,只需看到这两辆“a1”高级轿车,人们便可以知道,车内的人非富则贵,与“金鹿”这种大路货不同中华系列轿车是一款专供达官显贵们乘座的高级轿车,甚至部分官员使用的还是特制的防弹型汽车。 车队在柏油路上发出轻轻的咝咝声。马路两边是整齐的梧桐树,树根那部分去年冬天涂上去的白石灰粉已开始脱落,枝头上宽大的绿油油的叶子,迎风轻微摆动着,每当汽车驶过一条街口时,都可以看到有警察在路口进行交通管制,在南京只有少数几个人拥有这样的待遇,车队穿过了马路,在驶近国民政府时降低了速度,然后便径直驶入了国民政府所在。 汽车不过是刚一停稳,车门便被一名侍从官打开。 “委员长有什么事吗?这么急?” 刚下车汪精卫便向迎来的询问道,虽说他只是委员长侍从室里的侍官,但多少总能给他一些信息,原本他是计划前往上海参与“宁海”号驱逐舰的下水仪式,那艘军舰的下水象征着全军覆没的中国海军的复苏——虽说第三舰队已经驶向了印度洋,但在汪精卫看来,第三舰队总归是地方海军,而由德国提供图纸、零件建造的“宁海”号,却是中央海军建造的第一艘大型军舰,也正因如此,他这位行政院院长,才会亲自赶往上海,可未曾,他这边人刚到火车站,火车还未出发,那边委员长却一个电话把他召了过来。 “汪院长,何总长、陈部长和外交部的王部长已经到了!” 虽说并不知道委员长紧急召见汪院长所为何事,但是还是恭敬的轻声提点了一句,这些也就足够了。 “何应钦、陈诚、王宠惠……军事、外交,难不成是为了华北的事情?” 心下如此嘀咕着,汪精卫脚步还是加快许多,他可是拿着名誉向管明棠保证只要他的部队不过河,中央是绝不会打过去,难不成,联系到前几日,华北集团军群自行编组为“国防军华北军群”一事,汪精卫顿时暗叫不妙,委员长想……心底这般一样,他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兆铭,你来了!” 汪精卫人刚进办公室,蒋介石便主动招呼道。 “坐!” “中正!” 在落坐时,汪精卫观察着蒋介石的神色,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不知中正如些匆匆召我返回南京,所为何事?” “汪院长,是这样的!” 一旁坐着的王宠惠连忙主动替委员长回答道。 “驻德大使馆武官处的桂将军发回密电,密电称,在过去几个月前,德国正在坐进攻苏联的准备!” “什么!” 双目睁大,汪精卫惊诧的看着王宠惠,然后又急问道。 “这,消息准确吗?” 汪精卫的惊讶甚至还比不上刚刚得到消息时蒋介石的惊骇,那会他足足用了一个小时,都没回过神来,原因非常简单——早在四个月前,在郑县他同管明棠秘会时,管明棠就一语定论“5至6月间,苏德关系将会全面决裂,德国势必将有可能入侵苏俄”,而桂永清的密电,无疑证实了这一推断。 “率真在电报中提及,消息来自德军总参高层,想来,消息应该是准确的!” 对于桂永清这个学生,蒋介石是极为信任的,加之有管明棠早先的“断言”,这会他自然不疑有他。 “若是德国入侵苏俄,那,世界局势只恐对我不利啊!” 蹙着眉,汪精卫的神色中显出一丝慌乱。此时他的心底却是像掀起巨浪似的。 自复出代理行政院长一职以来,正如同与蒋介石之间达成的默契一般,他全力反对批准“四国条约”,从而令“四国条约”于中国而言,形同一纸虚文。而现在,德国即将对苏俄进攻,却又让他担忧起来,万一德国若是击败了苏俄,到那时…… “德国入侵苏俄,无论胜负,都将意味欧亚局势大变!” 何应钦在一旁补充道,而他的补充却让陈诚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 “德国入侵苏俄,胜负暂且不论,世界局势大变亦不说,但日本人必有可能火中取粟!” 陈诚的这句话,让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跳, 日本火中取粟,这不正是管明棠压上一切要去赌的吗?他赌的正是日本火中取粟,不错过这一“天赐良机”谋求扩张吗? 这也就意味着,一但德国入侵苏俄,那么管明棠所赌的第一步,也就成功了,而接下来,就是要看日本是否愿意错过这一天赐良机了! “嗯,,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校长,以学生看来,如果德国入侵苏俄,那么日本有六成可能会于东北向苏俄远东发起进攻,若德军对苏俄之进攻,如当初进攻法国一般顺利,那么,这一可能性甚至将达到九成!以学生之见,日军进攻远东,已成必然!” 盯视着陈诚,蒋介石却一直保持着沉默,而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得到校长的鼓励,陈诚又继续说道。 “众所周知,自停战以来,日军一直在加强陆军军备,而关东军更是得到多次加强,其火力、机械化程度已远非旧日军所能相比,而关东军之加强,一是为了防范我军收复东北,二却是为其“北进政策”服务,考虑到现在我国因南北分歧力量受到牵制,以日本之冒险欲,其必不会放弃这一良机,向苏俄远东地区发起进攻,而以远东之苏军,若其欧洲力量被德军牵制或者重创,那么,其很难阻挡日军进攻!” “辞修,你这未免也太过武断了,现在关东军兵力不过70万,而远东苏军兵力却达130万之多,其近两倍于日军,以石原莞尔之谋略,其又岂会选择以卵击石!” 不待陈诚继续说下去,何应钦立即加以驳斥,在他看来,日本进攻远东根本就是无籍之谈,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明显了。 “问题就在这!何总长!” 迎着何应钦的反驳,陈诚并没有一丝的客气,反倒是面带微笑的说道。 “就因为是石原莞尔主持关东军,所以我才断定,日本人一定会进攻,难道何总长忘记了,石原当年用不到一个师团,可就敢去占领整个东北!” 这会陈诚不仅不客气,甚至还有些嘲讽的味道,这倒也同两人之间势成水火的关系有很大的联系。 自黄埔军校毕业以来,陈诚随蒋介石东征西讨。枪林弹雨中,他象是着了魔一般势不可挡。官运、权势随之接踵而来,他成了蒋介石手中的一张主牌。没几年,他的成就,不仅令同窗望尘莫及,就连军中一些元老也为之眼红。精明的陈诚心里自然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得来的。那年月,能征惯战的将军有的是,唯独他的每一次胜利总能给他带来令人惊讶的荣誉——这是因为校长对黄埔生的任用。 不过只是几年的时间,他便成了蒋介石的左膀右臂,军事上的接班人。可就在他将要冲到仕途的顶峰时,他突然发现面前横起了一座高山,几经冲越都没能成功。这人就是何应钦。按说,何应钦是军界元老,当年又是黄埔的总教官,陈诚适可而止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可陈诚偏不服输,也变得尤其爱与何应钦较着劲儿干,这会自然也不例外。 被陈诚一通冷嘲弄的何应钦望着面带微笑的陈诚,一时间羞忿、气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要斥责他太过无视吗? 瞧见何应钦吃了个哑巴亏的汪精卫,连忙在一旁圆起场来。 “敬之,你先听听辞修的看法嘛!毕竟都是军事上的些许分歧而已。” 对于这场节外生枝,蒋介石却依然保持着沉默,他心知陈诚想的是什么,早在几年前陈诚便早已瞄上了何应钦这块军事生涯上最大的绊脚石,蒋介石又岂会不知,但作为他们的校长,对此,他既不直接鼓励,亦不会出言反对,现在同样也是。 眼下心了哑巴亏的何应钦见委员长没表态,心知又是其纵容的结果的他,自然不愿意再讨没趣,便顺着汪精卫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闷闷的“嗯”了一声,算是把这一页掀了过去。 “校长,何总长,苏军在远东,确实有多达130万兵力,但是其兵力却分散为两大部分,一为远东,此部分兵力大约70万左右,其部署系为防范日军进攻!分散于从满洲里直至海参崴数千公里防线之上。” 在介绍着苏军兵力分布时,陈诚看着若有所思的委员长,脸上却显出一丝得意之色。 “再就是蒙古至中西伯利亚,其兵力约60万左右,其中蒙古30万,伊尔库茨克至买卖城一带,约30万,其防御重点是……” “华北军!” 一直沉默不语的蒋介石主动接过了陈诚的话,而他这一开口,陈诚立即收声沉默了下来,作为校长的好学生,他自然知道,现在是轮到校长显露他的“军事才能”的时候了。 第一十九章南京忧虑 5月初,有“火炉”之称的南京,却早早的便已经显出的他的火炉之威,越发燥热的天气让人大汗淋漓,天气更是闷热难耐了,还未至5月中旬,近午时南京的温度却达到36度之高,如此高温,更是早早的把国民政府的军政要员逼到了庐山,在这一个夏天,庐山又一次成为了中国的临时首府。 虽说庐山的温度怡人,但是在“美庐”别墅的西式草坪上,蒋介石却依然感到他平日挺爱穿的桔绸大褂今天不那么舒服,全身热得厉害,连他那光光的头顶上也渗满了些许细密的汗珠。他的情绪从没像今天这么复杂过。一周前的那场对话,依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着。“正因为是石原莞尔,所以他才会选择冒险,表面上看,关东军兵力几乎只及苏军兵力之半,但实际上,远东苏军所能调动兵力,亦不超过80万,而若是以l对l。5的战斗力计算,石原至多只需调动50万军队,即可击败苏军,而其现在用于防御华北军部队,经多次收缩后,亦不超过7万,这意味着石原约有63万机动兵力!” “至于蒙古方向,一但苏军撤出驻蒙苏军,华北是否会尝试对蒙古方向实施进攻?” 或许,对于苏俄对于任何人来说,华北的进攻都是未知数,但是蒋介石却知道,管明棠绝不会错过这一机会,毕竟,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为了达到他的最终目的,他甚至都有可能会选择同关东军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妥协。 “他们需要什么,我就会给予什么,只要是他们所需要的……” 想起管明棠曾经的言语,蒋介石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又一次,他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那个年青人,或许说,他从来就没有看透他,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给予了他这样的自信,以及这般的远见,甚至早在几年前,就算准了今天的一切。 “哎……” 蒋介石嗓音发出的一声长叹传到了轻轻走来的宋美龄地身中,这声叹息让她不禁一愣,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叹息了。 “达令,是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了吗?” 宋美龄的一句话,把在思绪里沉浮的蒋介石拉回现实中来。 回头望望眼前风姿秀逸的夫人,蒋介石却是一时无言,竞抓过她那细嫩的纤手,思绪又飞向了另一端。 “达令,前月因为在北方诸事,竟然也没能给你好好生日。” 蒋介石的自责,让宋美龄嫣然一笑,玉齿微露开口说道。 “你忘了,我们信徒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蒋介石嗯嗯了两声竟一时无语了,他又拄着拐杖慢慢的向前走了数步,而后又拄着拐杖站在那。蒋夫人轻轻地挽着他的手臂,远处的山景秀美无比,但是,蒋介石却是无心欣赏这一切,一阵凉风徐徐吹来,只令人颇感惬意,但在这惬意中,蒋介石却是沉重非常。 而宋美龄自然看出蒋介石今天心事颇重,开始想等他自己说,见蒋介石半晌无语,这才主动询问道。 “达令,还在为华北的事情烦心吗?” 夫人的问题让蒋介石微微一愣,随后他答非所问的盯着远方缓声说道。 “明棠那个人啊……每每想起他,总是让人难免困惑啊!” 说罢,他又向前走了几步,那神情却是显得凝重非常。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闷的沸沸扬扬的“华北军自行编组”一事,知其所指的宋美龄便含笑点拨道。 “达令,你忘记那日印光先生所说了吗?” 蒋介石侧过头若有所思,并未开口,只是仄着耳朵听着o。 “我觉得印光先生说的对,明棠那个人,于南京有些人眼中,似忠非忠,似奸非奸,这种评价,看似妥当,但实则却是驴头不对马嘴,他们不知道,明棠之忠在于国,但凡国事,他又岂曾夹杂一丝私意,其于国事像来是忠贞非常,若是换成其它人,怕早就挥师而战了,又岂会僵持至今,实则他自身亦是纠结非常,难以决断……” 夫人的话蒋介石又岂会不知道,而宋美龄显然不知道,此时让蒋介石感叹的却不是华北之事,华北之局,于他来说早已不是局,而让他此时难解的,却是管明棠这个人,他永远都看不透他,但就是这个看不透的人,却是如诸葛亮似的几乎达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假如德国真的入侵苏俄,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像其最初的推演一般发展着。而到最后,谁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呢?是德国?还是英美?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国能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什么!对于管明棠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在理智上,管明棠更亲近于美国——因为美日会成为敌对国,共同的敌人决定了,中国更多应该同美国结盟。但却不是现在!为什么哲勤愿意赌上一切?他所赌的不正是在接下来的这场世界格局大变动中,以中国贫弱的国力,为中国的未来争取一席之地吗? 既然在此之前他可以赌上一切,那么,现在机会显现的时候,他又岂会甘愿所有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以哲勤的为人,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正如他先前一般。 想通这一点,顿时使得蒋介石大彻大悟,头脑清醒了许多,那股越挫越奋的劲头又慢慢地回到了他身上。 “达令……” 不待宋美龄继续说下去,蒋介石却轻轻的按了下他的手,然后回头对保持在数米开外侍卫官说道。 “请陈主任马上来。” 少顷,陈布雷急急忙忙的快步走了过来,而一见他来了,蒋介石便郑重地交待道。 “你立即以我的名义致电程长官,告诉他,务必加强河南一带防御,嗯,另外再针对华北自行编组一事拟一份电文,措辞尽可能的严厉些,务必让管明棠、让全国老百姓都知道,自行编组有违国之根本,是行乱于国之举!” 在陈布雷的惊讶中,一一吩咐之后,蒋介石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不少,而宋美龄则看着他,她的脸上绽开了花朵柔声说道。 “达令,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出去走走!从报纸上看汉阳钢铁公司的3500立方高炉已经建成即将投产,达令,你作为国民政府主席,您应该去参加这世界第一高炉投产仪式才是啊。” 宋美龄的话让蒋介石的眼前一亮,心知夫人为何提及此事的他,便点头应道。 “是该去,是该去的!” 说着挽起夫人的手臂,朝着前方走去。这一刻蒋介石的心里顿时变得雄心万丈起来,他似乎看到了,在未来的国际时局中,曾为他国板上之肉的中国,将一跃崛起为世界大国,与英美德等共同决则世界大事,而他也将成为强国之领袖,先总理、亿万国民的强国之愿,也将在他的手中完成。汉阳,当然是要去的!当“美庐”内的蒋介石心潮浮动时,在庐山中五路89号别墅内,此时汪精卫却是同样的心潮难定,此时的他,甚至不时的喝着未加糖的黑咖啡,对于一生坚持“不饮酒、不吸烟、不赌博、不**、不纳妾”这5条,过着如清教徒一般生活的他来,喝苦涩不堪的黑咖啡,往往意味着他的心情烦乱。 “汪先生,你还在为华北的事情烦恼?” 曾仲鸣在一旁轻声询问道,作为行政院秘书长的他,对汪更是崇拜至极,可以说是汪身边少数铁心追随者之一,亦是汪最信任之人。 “华北……” 呲一口气咖啡,口中的苦涩却是让汪精卫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抬起头看着曾仲鸣说道。 “华北自行编组一事,是明棠之失误,虽说其有心开军队归属国家之先河,但其太过心切了……” 话声稍稍一顿,汪精卫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管明棠高喊着的“制宪、军队国家化”无不是句句顺其心,但在另一方面,作为一名政客,他却深知这一切往往不过只是地方军阀的手段,至于其是否出自真心,谁又能知道? 一声音感叹后,汪精卫看着曾仲鸣说道。 “仲鸣,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当前国际时局,随时有可能发生大变,在方今世局大变之时,中国当如何决择,于我辈而言,却是……” 相比于华北之事,在过去的几天间,让汪精卫心烦意乱的,却是那日在蒋介石的办公室中得知的那个消息——德国对苏俄宣战! 这个消息更是让汪精卫几夜未曾安睡,而之所以让他几度无法入睡的问题,非常简单——如果德国进攻苏俄,中国又当如何? 在汪精卫看来,德国击败苏俄不是没有可能,毕竟20万华北军能击败30余万苏军,迫使苏俄签订城下之约,那几百万横扫欧洲的德军,未曾不能击败苏俄。 “却是让人着实为难啊!” 感叹之余,汪精卫盯着曾仲鸣说道。 “德国欲进攻苏俄,若德国赢得战争,只恐怕于我国不利啊……” 想到自己拦阻了“四国条约”达数月之久,汪精卫不禁联想到时候德国赢得战争,届时只恐怕国内责难之声又将不绝于耳了!来自他人的责难,他不怕,亦不担心,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万一中国要是错过这班车,别人不带中国玩了,中国又当如何? “汪先生,” 看到汪精卫的忧虑,曾仲鸣便开口宽慰道。 “现在德国入侵苏俄只是桂永清一面之词,再则,即便是德国入侵苏俄,我等亦应且等且观之,想来,再则,若是我等现在退让,华北那边又当如何交待……” 华北……曾仲鸣的话让汪精卫的眉头再次蹙成了一团,他的视线不禁朝着华北的方向投去,想来现在他也应该得到这个情报了吧,这管明棠,又将会如何? 第二十章北平异动 五月的北平,可说是一年里的黄金时代。北平春季多风,但到五月,风季就过去了。市民开始穿起夹衣,在暖洋洋的阳光里走着,享受着这无风的春光,此时所有的树木,这会都已发生了嫩绿的叶子,处处都是一片绿荫满地之色。卖鲜花的担子,天天摆在各个十字街头,相比于过往,却不仅仅只限芍药花了,青年人的喜的玫瑰、百合之类的鲜花,亦占了花担大部分位置。 在东西长安街,故宫的黄瓦红墙,配上那一碧千株的槐林,洋槐树开着其白如雪的花,在绿叶上一球球的顶着,远望有些像南方的白绣球,这街景美的简直就是一幅彩画。街道上,人家院落里,随处可见。柳絮飘着雪花,在冷静的胡同里飞。枣树也开花了;在人家的白粉墙头,送出兰花的香味。 在宽平的马路上,如南、北池子,如南、北长街,两边槐树整齐划一,连续不断,有三四里之长,远远望去,简直是一条绿街。在公署的门口,槐树更是分立在广场两边,好像排列着伟大的仪仗,又加重了几分雄壮之气。 而在这美如一副油画的春光之中,华北集团军群参谋总长杨杰总长、王庚副总长驱车前往管明棠和住处。在三人见面之后,没有过多的寒喧,杨杰就有关进行大规模演的方案提出的经过和依据,也谈了一些参谋军担心的问题。 “现在参谋部中有一些担心,比如搞如此大规模演是否会进一步激化当前的局势……; 杨杰口的大规模演是在南京发表措辞强硬的“斥责通电;之后,由管明棠亲自拍板下令实施的“国安演”,这应该是中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演,不仅华北军51个师旅中的46个参加演,同时三省三市亦将进行不同程度的动员演,不仅仅只是一场战役演,而包括各个方面的一次大规模战略演。 “还有就是会不会在国内国外产生负面影响……; 面对杨杰提出的问题,管明棠面色显得极为平静,他只是缓缓地吸着烟,仔细听着。待杨杰、王庚两人汇报完毕后,两人的双眼睛望着管明棠,等待指示的时候。管明棠惯地挥了挥手,用极为果断口吻说道。 “这次演在政治上,会在国内有什么反映,不要去考虑。只要咱们的部队行动,就肯定会引起人家猜想,而且规模又这么大,到时候,如果说南京和长春,甚至莫斯科,如果没有任何反应的话,那就不正常了,但是演嘛,中央军也在搞,关东也在演,至于苏军每年要都要进行好几次,规模也不小不是,咱们进行这么一次实兵演有好处,我们部队可以实际锻炼一下,也可以看看部队训练的成果。这样大规模的演,我觉得很有必要进行,毕竟,现代战争就是总体战,考验的是整体动员能力,而这次演,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次测试。; 迎着他们的两人的视线,管明棠的话锋一转。 “我们进行这次大演,或许在外界看来,似乎是针对南京的……; 管明棠的话让杨杰与王庚两人无不是颇以为然的点着头,可不是嘛!这次演的预案的开端就是“华北大河地区遭到其它力量进攻”,这可不就是说,演是在防范南京方面嘛,所谓的大河就是黄河,所谓的其它力量,就是中央军。 “但实际上,这次大演却是为了考验我们的整体战能力,尤其是各集团军、各军、各师以及各军种间的配合,达里冈爱战役时,咱们的部队配合还显得有些生硬,现在又磨合到什么程度?这都是问题,这个问题,现在暴露出来,总免得咱们北上了,才暴露出问题要好!; 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之后,管明棠又对两位将军说道。 “就按这个方案搞一次,节约是必要的,但是,不能一味的考虑节约。这笔钱还是要花,也是省不得的,我过去说过,钱花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值,如果咱们为了省一点钱,在军队训练上偷工减料,将来在战场上是要付出代价的,演也是一样,我看,就依靠实战进行,实战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演,要把军队的气鼓一下。; 面对总司令的吩咐,王庚和杨杰互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总司令,如果这样的话,不仅需要追加一笔经费,而且还要动用一些储备物资。; 王庚口中的储备物资,指的是储备在各个大型洞库、基地内的战略储备物资,华北的军事工业在过去的三年间,并没有因为停战而减产,反而随着工厂的新建,而生产了更多的军需物资,上百万吨各类物资作为战略储备被生产出来,那是为未来的战争而作出的储备。 而大规模的军事演需要耗用大量的物资,而各部队的战备物资是不能够动用的,紧急生产又来不急,能动的的自然只有储备物资。而对储备物资的使用华北有着严格的规定,没有管明棠的签字批准,任何人都没有动用储备物资的权力。 思索片刻,看着预案上演需耗用多达一万吨余吨的物资,管明棠点头回答道。 “好吧!不过优先动用南线的三类库!; 就这样一言把大演定下之后,王庚拿出随身带来的请示信,管明棠看了看,挥笔在信上做出了批示。 “同意这一方案,力求接近实战。; 在他作出这一批示后,杨杰又补充道。 “司令,是否邀请各国武官参观演; 在是否邀请各国武官参观演的问题上,杨杰始终有些犹豫不决,因为各集团军皆装备有重型战车,难道要将重型战车示于他人?这个念头不过刚一浮现,他立即否决了,在心底还决定将重型战车隐藏起来,那些外国武官只需要看到30式战车就足够了,至于29式重型战车,暂时还是像过去一样,不予示人,仅作为最后的杀手锏。 “当然要邀请,尤其不要忘记邀请日本人,别忘了,这场演更重要的是演给日本人看的!若是日本人不来的话,那岂不是白演了?; 日本人当然要邀请,在演的第二阶段,还有““j国;趁“蓝军;主力南下御敌伺机入侵,“蓝军;实施全面动员令,以民团阻敌,调动第一、第二装甲集团军回师;的节目。 “咱们要告诉日本人,我之所以不打,不是因为不想打,而是因为不放心,只要咱们的这场大演进行的顺利,想来,石原肯定能读懂我的意思!; “大演!; 看着面前的邀请信,今井武夫不禁感觉有些诧异,华北军举行军事演,邀请他参观演在过去的三年间华北军大大小小的演举行了数十次,但这还是第一次邀请日本武官参加。 “还有那些国家获得的邀请?; 下属的回答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几乎所有国家驻北平武官都接到了邀请,而对于日本驻北平武官而言,这却是第一次。 难道北平方面想同日本缓和关系?心下的这个念头微微一动,今井武夫又继续看着手中的邀请函,单从邀请函上看来,似乎没什么,只是标准的官方式的邀请函。 “5月20日至6月20日……; 整个演历时长达一个月! 长达一个月的军事演,想来规模应该极大吧! 这是一个机会! 只是一瞬间,今井武夫便意识到,这不仅是直观了解华北军军事实力以及战斗力的机会,甚至还将是缓和北平与帝国关系的天赐良机,自中日停战以来,日本一直试图通过修复与中国之间的关系,改善日本在世界上孤立的现况,而对于东京方面的呼吁,南京方面自然给予了回答,双方的关系总体趋于缓和,但东京的呼吁在华北却没有受到任何响应,相比于南京,华北一直坚持着**的立场,同时对日本官方更是持以“不接触、不回应;的态度。 而现在,华北当局主动邀请日本参加军事演,尽管可以视为某种程度上的示威,但在今井武夫看来,其中仍然难免有试图与日本修复关系,从而全力专注解决国内问题的想法。 “那么这场大演,恐怕是针对南京方面吧!; 在唇边自语着,今井武夫不停的在办公室中踱着步子,如果这场演是针对南京方面,那么这场演,无疑将是一场军力检验,华北军很有可能是通过这场大规模演检验自身的不足,从而修正作战计划,那么这就意味着,在未来的几个月内,中国的内战将会全面打响。 华北军自行编组、大规模军事演、缓和对日关系,在脑海中将最近的事件一一联系之后,今井武夫深吸一口烟,随后在办公桌边将烟蒂用力的按灭于烟灰缸中,他便俯首与办公桌上,开始书写着发往东京的电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信号 民三十年春,山东临沂附近的山区,山上的树木刚刚返青,在鸟儿的欢鸣中,突然,几颗信号弹划破天空,静寂的山谷间顿时沸腾起来,从空中扑来的一架架攻击机呼啸着掠过,身后洒下的炸弹呼啸着朝着地面飞去,数以千百计的炸弹落地时,好像春天时绽放在地面的绚丽花朵,在地面上爆发出一团团黑色的象征死亡的“烟花”,在数公里外一门门大口径重炮高昂着头喷射出团团火焰,橘红色的火焰几乎映红了整个天空,密集的弹雨飞向对面的山川,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在剧烈的爆炸中,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划破天空,各种各样的信号弹拖着烟迹划破天空,下一瞬间密麻麻的坦克和装甲车集群轰鸣着向前方疾驶,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千军万马,如钱塘江的潮水一般奔涌而来,在数以万计的战士发出冲出时,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响彻云天。 青山洋河间的鲁南山地,立时变成了“红”、“蓝”两军逐鹿的战场。 5月20日,一场规模空前的,直接参与部队超过70万的大演习,在这一天的上午7时l5分正式展开,在第一批部队——第一装甲集团军、第四集团军投入战场的同时,第二装甲集团军、第三集团军以及第五集团军,亦开始从察哈尔、平津、胶东等地朝“战区”开赴。 与此同时,华北集团军群航空队所属一千五百余架各式战斗机、攻击机,亦从多座空军基地实施转场,以飞抵前进基地,而同时,远程轰炸机部队亦装弹起飞,对敌铁路、公路网以及兵站实施纵深轰炸,就其规模上,这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演习,亦是一场检验新战术、新战法的大演习。 在山东省黄河下游地区,机械化舟桥部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在敌军的轰炸、炮击中铺设横跨黄河两岸的机械化舟桥,不过只是短短数小时,在数百公里的黄河天堑上,便多出了数条横亘两岸的机械化浮桥。 这场规模庞大的演习并非仅仅局限于某一地,而是在察哈尔、河北、山东三省同时展开,其中有多达数十万军队的进攻、防御、调派、动员,无不是在考验着华北军参谋部的组织能力以及各战略单位的配合,数百辆军需列车往返于各个兵站、军需仓库、数以万计的十轮卡车往返于华北密集的公路网上,为部队运输着补给或将部队按计划调往各处。 此刻,在山东临沂的观看台上,一身戎装的管明棠,端坐在观看台的中央,手里举着望远镜,注视着这场国防军华北军群的建军史上规模最大的实兵演习,他的脸上不时的带着笑容,在观看台上,来自各国的驻华武官,亦无不是专注着注视着方园十数公里的“战场”,人们面前的这片演习区内更是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在进攻部队“遭遇”敌永各工事顽抗,进攻受阻时,不过只是十数分钟功夫,空中便扑来了数十架“箭”式攻击机,攻击机首先用密集的机载火箭弹对其表面散兵线实施攻击,随后又实施准确的俯冲轰炸,将一枚枚数百公斤重的混凝土破障弹投至靶区,在地面部队再一次实施进攻的同时,攻击机部队同时向地面发起一波又一波俯冲,喷泻出团团火焰。 而各部队的大炮敞开了如实战一般发射着密集的炮弹,各种口径的加农炮、榴弹炮、火箭炮隆隆作响,一发发炮弹精确无误地落在目标点上,炸得石块沙土腾空而起,山川大地都在颤动。 当战车装甲部队在宽大正面上展开连续突击的时候,观看台上的各国武官更是激动的站起身来,尤其是来自英美等国武官,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直观的了解装甲战的一次机会,众所周知,在战车使用上,华北军拥有极为丰富的经验,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夏季攻势”是比“波兰战役”更早的一次闪电战,尽管德国人并不愿意承认。 在硝烟中,数以百计的30式战车与正面展开,每一辆战车上无一例外都搭载着步兵,在进攻战场时,搭载步兵纷纷跳下战车,掩护着坦克集群,向敌军发起进攻,而在侧翼,亦有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实施进攻,在战车的掩护下,搭载半履带装甲车的机械化步兵,向敌军纵深实施突击。 “华北军对坦克集群的使用,已经极为成熟,各兵种配合也非常默契……” “步兵与坦克集群的配合,应该超过德国人……” 在一片赞扬声中,兴致勃勃的管明棠更是激动的不时鼓着掌,就在这时,“红军”的装甲部队亦的开始实施反突击,几乎是在“红军”装甲部队实施反突击时,航空队的五百余架攻击机立即对敌装甲部队发起了迅雷不及掩耳空袭,在“空袭”中,数百辆“战车”数以千计的“车辆”,被炸成了一堆“废铁”,而这一幕更是让管明棠激动的情不自禁站起身来,连声说道。 “打得好,打得好……” 战车部队与步兵部队的配合、一线部队与炮兵部队的配合、进攻部队与后勤部队的配合、地面与空中的配合,在演习刚刚开展的第一时间,便充分的展示于世人的面前,在惊讶与赞美声中,今井武夫的脸色时却显得极不正常,拿着望远镜的双手指关节,甚至因为握的过紧而略显苍白,以至于就连手中的望远镜亦不时轻颤着。 “今井将军,看来,华北军几乎堪称亚洲的德军!” 泰国驻北平武官拉猜少校注意到今井武夫脸上的异色,便在一旁轻声说道,相比于中国,泰国更亲近日本,实际上,自日本获得日俄战争的胜利之后,泰国即开始向日本学习,向日本派出大量的留学生,当年的留日生更是分散军政各界,早已经主掌泰国的军政权力。 或许,对于拉猜少校来说,他并不知道德军的闪电战是什么样子,但作为军官他却清楚的知道,仅仅只是华北军在这里展现的力量,就不是泰**队所能阻挡的,甚至在内心深处,他已经开始倾向于华北将很快击败南京。 “即便是德军,在坦克运用上,恐怕也无法与之相比,大家可以看到,他们的步兵与坦克的配合可以说极为默契,完全不存在任何漏洞,但无论是波兰战役或是法国战役,德军的装甲部队却经常把步兵部队远远的甩在身后!” 一旁的意大利武官用赞赏的口吻说道,而他的赞赏却让今井武夫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看样子,华北军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强大啊! 而现在,演习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他们即已经展现出了自身的实力,那么在接下来的29天中,他们又将展现出什么样的力量呢? 在今井武夫脸色复杂的观看着这场演习时,武官团中的几位苏俄军官的脸色同样显得很不自然,毕竟,对于远东的苏军而言,华北军同样也是苏俄的潜在之敌。 在接下来的演习之中,今井武夫完全忘记与华北军方高层联络的事情,他更是借着武官团访问的机会,不断的深入华北军的各参演部队之中,用手中的相机,拍下大量的照片,因为演习并未局限于山东临沂一地,有时候,武官团甚至需要乘飞机,从空中观看演习,这一切,无不让今井武夫收集到大量的情报资料。 在演习进行两周后,今井武夫随同武官团抵达第一演习区的责任区域时,此时通知的演习预安,却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在“蓝军”击退“红军”进攻,并开始实施战略反攻之际,“j国”以突然袭击的方式,调动l7个师团主力,向“北方地区”发起全面进攻,其首先以航空兵对我防御纵深内的重要目标、尤其是铁路枢纽,实施猛烈轰击,然后其战车集群在航空兵掩护下,突入我“蓝军”防御阵地,企图夺取我战略要地。我“蓝军”发现“j国”大规模入侵的征候后,鉴于主力在数百公里外,正对“红军”纵深实施进攻,战略要地防御薄弱,立即快速组织动员预备队,同时“北方地区”进入紧急状态,有限防御部队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战役展开,坚守防御,前沿各市县民团顽强抗击,以掩护“北方地区”转入战时体制,从而粉碎“j国”的进攻企图……” “j国……” 听取着演习预案,感受着从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眼神,今井武夫立即明白所谓的“j国”所指为何,根本就是指日本,在众人的视线中,今井却没有一丝尴尬,反倒是颇为自得的说道。 “各位,只是中国方面的一场演习罢了!” 但是在内心里,看着那些中**官,在这个时候,今井武夫终于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中国南北的局势是紧而不战,对于华北而言,现在的这场演习却恰恰显露出了他们的担心,他们是在通过这场演习向日本传递一个信号! 第二十二章焦切之心 鞍山虽因市区南部一座形似马鞍的山峰而得名。但实际上没有山,准确的来说没有大山。出了不大的显得有些破落市,地平线上雾蒙蒙,灰蒙蒙,在高耸的烟囱和庞大的炼铁炉炉体群背后,起伏着一片片褐黄色的丘陵。 不过,这里却蕴藏着亚洲版图上少见的分布集中、储量达数十亿吨的铁矿石。亦正因如此,早在30余年前,日本即窥视着这里,从民五年中日合办振兴铁矿,再到鞍山制铁所,日本人总是千方百计的想将这片丰富的矿藏纳入其控制之中。十年前,日本占领了东北全境,他们终于控制这片垂涎已久的土地。两年后,日本政府在军部支持下,将原定在朝鲜兴建的昭和制钢所改迁鞍山,由满铁全额出资,在鞍山制铁所已有基础上,兴建制钢厂、轧材厂,成为钢铁联合企业,经过8年的发展,这里已经发展日本最大的钢铁联合企业。 在这片被高炉、炼焦油喷吐的烟雾弄的雾蒙蒙、灰蒙蒙、轻易见不到净蓝色天体的地方,常年生活着三十万到四十万人。而这座城市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依靠着“昭和制钢所”和周围的铁矿生活,而昭和制铁所更是整个“满洲国”最大的一个重型企业。这个钢铁企业之大,即便拿到全球去比,也应该被认为是数进前二十位的。 “阁下,现在正在兴建的是ll号高炉,其是由制钢所自建,待其完工后,制钢所的将拥有ll座大型高炉,年产量将超过i000万吨!” 伍堂卓雄手指着已经完成炉体建设的ll号高炉,向前来制钢所参观的石原参谋长介绍道,自从石原出任参谋长以来,制钢所与其它重型企业一般,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一直以来困扰着制钢所的问题,在石原亲自主持下,正在慢慢的解决着,比如9号、l0号、ll号三座高炉的新建以及第一、第二炼钢厂的扩建和第三炼钢厂新建所需的资金,即是来自于在关东军支持下,于满洲国发行的制钢所债券。 “那么,现在东洋煤的供应问题解决了吗?” 石原关切的询问道,随着一份从南京获得的密报,在过去的半个月间,他便开始在满洲国境内实施“参谋旅行”,只不这次参谋旅行却不是为了解地形,而是为了了解满洲国的工业准备情况,汇报的数字,永远都是理想状态下的,只有实地参观之后,才能得到最准确的消息。 昭和制钢所所有高炉的年产能力都是在使用“标准东洋煤”也就是抚顺煤的情况下计算出来的产量,但是在过去的几年间,实际产量却由于煤炭供应的问题,甚至无法达到设计标准产量的50%,在过去,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日本整体的钢铁需求在那。但现在却不同,出于对战争的敏感,石原已经意料到,一但实施“l号作战计划”,那么昭和制钢所将会成为日本帝国最重要的钢铁来源。 “阁下,现在煤炭供应相比于去年,已经稍有缓解,但是,按照今年分配的煤炭总量,仅只够炼制不过600万吨焦炭,而以此计算,制钢所的产量将只能达到设计的60%,最高只能达到65%……” 犹豫了一下,伍堂卓雄这位制钢所社长,还是如实的向参谋长汇报道。 “阁下,如果能够供给足够的煤炭,那么,我们的炼铁炉、炼钢炉才达到设计产能,才能为大东亚繁荣尽力!” 燃料…… 伍堂卓雄的要求,让石原莞尔不禁有些头大,自从他晋升为关东军参谋长,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满洲国建设成为“大东亚总决战后方基地”时,在一座座大型工厂耸立于这片土地上的同时,却又发生了一个问题——燃料供应越来越紧张,铁路需要煤炭开动机车、工厂需要煤炭发电,制钢所需要煤炭炼铁,而日本亦需要满洲国的煤炭供应。 虽说无论是阜新亦或是抚顺两大煤矿的产量相比过去有很大的提高,但在工业大规模建设的同时,相比于激增的燃料需求,产量的提高却是有限的。 沉吟片刻,石原莞尔开口说道。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现在满炭正计划在吉林北部地区兴建新的煤矿,我想在未来……” 在未来两三年内解决问题吗?意识到这一点,原本似乎能给伍堂解决难题的石原的话声不由一顿,而他的停顿,伍堂卓雄又岂会不知道原因,他连忙说道。 “阁下,我认为,仅仅只靠满炭显然是不够的……” 在过去的8年间,伍堂卓雄可是把自己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满炭的身上,可直到现在,燃料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我倒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让满洲人办煤矿。 ” “为什么?” 伍堂卓雄的建议让石原莞尔的眉头微微一跳,不无诧异的看着对方。 “阁下,是这样的,受限于资本规模,满洲人兴办的大都小型煤矿,一家小型煤矿的年产量可能只有万吨,甚至只有几千吨,但是如果有数百家,甚至更多的小型煤矿,却可以提供数百万吨、上千万吨煤炭,” 眉头蹙成一团,伍堂卓雄的建议令石原莞尔颇觉得有些为难,如果这样的话,无疑将会侵害到满炭的利益,在过去的多年间,满炭可是不断的借助各种手段,或是吞并满洲人自办煤矿,或是借助政府关闭小型煤矿,而现在伍堂却希望重开小煤矿。 “阁下,我想现在的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如何在短期内,提高满洲地区的煤炭产量,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在过去的十年间,仅被迫关闭的满洲本地煤矿就多达200家以上,涉及产量多达600余万吨,远超过一个阜新矿!如果能够恢复的话,那么,满洲的煤炭供应紧张的局面,就将会得到根本性的缓解,” 尽管伍堂卓雄的建议让石原莞尔颇为意动,但是现在需要各方面支持的他还是挥了挥手说道。 “这件事,我会加以考虑的,” 见伍堂好像还有些不某。石原莞尔却已经向他挥挥手,表示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谈下去,毕竟石原有他自己的顾虑。 几个小时后,在疾速行驶的列车中的豪华车厢内,石原莞尔的双眼注视着窗外绿油油的大地,那是一望无际的麦海,这片富饶的土地,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决战大本营“,想到过去几年苦心经营着满洲,建设着满洲,但是在国内…… 大陆是如些辽阔,但那些人却只把眼光盯在早就拥挤不堪,甚至不宜居住的南洋,实在是…… 此时,石原莞尔之所以会生出这种感叹,却是因为目前国内对南洋表现出越来越浓厚的兴趣——日本绝对不可缺少的法属印度支那和泰国的大米、橡胶、锡等物资,无不在消耗着日本本就不多的外汇和黄金储备,而日本每年所需要大米中,约有900万石必须依靠从法属印度支那和泰国进口。 “应当机立断,夺取南洋,解决帝国资源困境……” 在东京,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甚至从东京传来消息,在东条的要求下,军部很有可能撤销他的职务,改由他人担任,显然这是为了给“南进“铺平道路,作为”北进“的最强力的支持者,正是在他的全力阻止下,东京至今未能与苏俄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如果一但他失去关东军参谋长一职,那么…… “阁下,您是考虑华北大演习吗?” 突然,随员的一句话,让石原先是一愣,但他却摇摇头答道。 “华北的大规模演习,表面上看似对我们有威胁,但这场演习反倒让我放下心来了!” 提及华北石原莞尔的声音显得有些轻松。 ”军阀从来都是军阀,“中国事变“前,华北的军阀们既不愿意投靠我,也不愿意完全投靠蒋介石,于是出现搞一个“华北自治系统”的提议。日本人显然高兴看到华北搞**,这样将使“满洲国”得到一个安全的屏障。蒋汪政府虽然不愿意看到华北**,但又怕中央军出兵华北会引发和日军的全面冲突,于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华北“轻度**”。而现在,华北的局势,和过去没有太多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管明棠比宋哲元等人更具野心,他不会仅仅满足于华北自治或者轻度**,他的目标和许多实力强劲的军阀一样——逐鹿中原!这才是他举行这次演习的根本原因,只不过……” 只不过,对日本的警惕与提防,使得他不得不谨慎从事,现在石原反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在过去的5个月中,那紧而不战的局面了——在背后有几十万“虎视眈眈“的强兵时,他又岂敢对南京开战? 现在的华北军与关东军又是何其的相似啊。即便是自己调走了大量的部队,减轻了华北压力,想来在管明棠和他的参谋官们的眼中,这不过只是“诱蛇出洞“之计罢了,这场演习中”j国入侵“,无疑将他们担忧显露无疑。 “那阁下您担心的是?” “独国!” 吐出这两字的同时,石原莞尔的眉头蹙成一团,德国即将入侵苏俄这一情报来自于南京,而石原却从未像现在这般重视这一情报,因为,德国是否能及时入侵苏俄,将直接决定他的命令…… “希望你们尽快动手吧!万万不能再等了……” 第二十三章战争风云 “……现在,我觉得在良心上有责任再一次向英国和其他国家呼吁,请拿出理智和常识来。我认为我是有资格作这种呼吁的,因为我不是乞求恩惠的被征服者,而是以理智的名义说话的胜利者……” 1941年5月l0日,英国、全欧洲,不,整个世界,都从广播中收听到了一声似乎显得有些慈悲的呼吁,是了,这正是要柏林歌剧院德意志第三帝国希特勒发出声音,在演讲中,他说丘吉尔是一个政客,丝毫不关心英国人民的安全,是丘吉尔逼迫他去毁灭他“从来不想毁灭甚至不想伤害的伟大帝国”。 似乎所有人都能从他的这一演讲中,希特勒对英国的“慷慨”与“仁兹”,似乎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违背”他的良知与本意的选择。 当然,全世界几乎所有的分析人员、国际局势观察家们,却从他的这一广播中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德国即将对英国发起最后的进攻!这实际上是在向英国作最后的通牒。 而英国人是如何回答的呢? 在希特勒的演讲发表之后不到一个小时,伦敦的英国广播公司就作出了反应,他们的回答是“不!”希特勒对于强硬的丘吉尔,仿佛是热脸贴上冷屁股,而这个回答,让每一个人都明白——英国与德国的决战即将到来了! 正当人们为英国的命运而担心不已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早在5个月之前,也就是l940年l2月l8日,一场决定另一个国家命运的会议却召开了。 在柏林东南的佐森,德国陆军司令部的地下作战室里,希特勒将他的将军们召集在一起,准备宣布他的21号训令,也就是“巴巴罗萨”计划。希特勒站在长形会议桌的一端,背后是整个欧洲的作战地图,上面标明了近两年中德军所有的军事行动和战役成果。 希特勒站在吊灯下方,光线从上到下的射在他的脸上,在眼窝下面留下两个黑色的阴影,和他胡子下的阴影配合在一起,远远看去犹如一部没有一丝情感的机器,但从那机械般的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语调激昂、慑人心魄的。 “将军们!” 希特勒走出灯下的阴影,从将军们的背后走向桌子的另一头。 “我今天刚刚签署了第21号训令,即对苏作战计划。” 他的目光依次闪过布劳希奇和哈尔德的脸,对准了他的亲信高参凯特尔的眼睛。 “你们知道,我历来对苏联没有什么好感,它愚昧、落后、保守、自私、贪婪,它的存在是世界的耻辱!” 希特勒拍了一下哈尔德的椅子背,眼中放射出火一样的光芒。 “把它从地球上消灭,是我们德意志民族天经地义的责任。” 他走到长桌的另一端,突然一个做作的急转身。 “它的内部已经腐朽不堪,它的部队已经被证明是涣散软弱的,我原本不想把如此之多的德意志英雄们送上进攻苏联的前线,” 希特勒突然昂起了头,挥舞起他的右手。 “但是,这是一种责任与使命,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去根除那成千上万的劣等人!”他开始绕过长桌子,慢慢走回他的位置。“对于这样一场改变德意志帝国历史的伟大的战争,能够参与其中是在座的每一个人,包括我本人的荣幸。相信你们已经非常了解我们的‘巴巴罗萨’计划,” “巴巴罗萨”是德国腓特烈大帝的绰号,这位煊赫一时的君主曾发动大规模的侵略战争,5次入侵意大利。希特勒希望用这位80年前强大帝国缔造者的称呼,为他消灭苏联的“伟大”战争带来好运。 在过去的半个月间,他一直醉心于这样一个伟大的,历史上绝无仅有、无与伦比的庞大战略行动。而今天,在会议召开之前,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个大胆而凶猛的计划,如果一切能完美地实现,那这场战争所取得的胜利简直是太伟大了,这将成为人类历史的一次转折,更是战争史的一个奇迹。 “只有日耳曼民族的勇士,第三帝国的钢铁雄师,只有我!阿道夫?希特勒才配得上这样辉煌的胜利。” 他想。希特勒感到,为了实现这样一个完美的计划,冒一些风险,付出一些代价都是完全值得的。 “你们中的很多人在过去的日子里为制订这个计划付出了心血,你们中的一些人还将奔赴前线,指挥我们最精锐的部队去将这个计划变成现实。” 希特勒走回他的座位并且坐下,沉默了一下。 “下面由陆军参谋长哈尔德宣读21号训令,并介绍计划内容。” 哈尔德脸色严肃地站了起来,先向希特勒立正行礼,然后打开他厚厚的计划: “领袖兼国防军最高司令领袖大本营国防军统帅部/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国防处一组1940年l2月l8日1940年第33408号绝密文件只传达到军官: 德国国防军必须准备在对英国的战争结束之前即以一次快速的远征将苏俄击败(“巴巴罗萨”方案)。为此,陆军必须动用一切可供使用的部队,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保卫已被占领的地区免遭突然袭击。对空军来说……” 随着哈尔德的声音,“巴巴罗萨计划”展开了,沉寂数月的德国的战争机器,再一次运转起来,只不过,与过去不同,此时,如此庞大的战争计划实施准备工作,从一开始就瞒过了全世界。 “……除去这首歌之外,党卫军“帝国师”官兵寄给他们受伤的连长三瓶‘亨尼西’酒,祝他早日康复。” 听取着收音机中传出的新闻,王裕民则认真的在工作笔记上作着记录,情报工作并没有间谍小说中描述的那般惊心动魄,实际上,大多数情报工作都是乏味而单调的,许多情报员在大多数时候所从事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分析,正像王裕民现在所从事的工作一般。 “帝国师”是武装党卫军的精锐部队,而“亨尼西”是法国名牌白兰地,从这条广播中,王裕民似乎可推断出,党卫军的精锐部队在西线,也许在法国。 “裕民,你看最近的这些新闻,” 一旁的李泽川在翻看着记录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一些异样之处。 “没什么啊,都是前线部队的点歌!” 看着另一份记录本上记录,王裕民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在很多由听众点播的音乐节目中,德军官兵会点播歌曲,这是德**队的习惯。 “我分析了一下,从去年l2月开始,这些节目中,来自德军官兵的点歌相比于过去,多出了31。25%,而过去其点歌的最高峰,是法国投降后的一个月,l2月,还可以理解为圣诞节和元旦,但是从l月到现在,其点歌的数量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更频繁,尤其是这个月更是如此,而涉及到的德军部队,超过80%为精锐部队……” 在李泽川的分析中,王裕民翻看着过去几个月的记录,可不是嘛,正像他说的那样,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即便是德国士兵闲来无事,我不相信,就算这些电台没收到多少老百姓的点歌信,还总不能点歌的都是精锐部队的人吧!” 李泽川不无疑惑的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 “肯定是要出大事了!” 一声断言从李泽川的口中吐出,作为一名情报分析人员,他敏锐的意识到,或许,这正是大事件的先兆。 “你这样的一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最近几个月,似乎多出了许多谣言!” 眉头猛的一锁,王裕民想起了最近几个月来的一连串谣言,什么斯大林要访问德国啦,什么他已同意把乌克兰租借给德国99年啦,而这些谣言更是几乎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难道说,这些谣言出自于官方,那么德国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即将进攻英伦三岛、征用渡轮、德苏关系、士兵点歌……” 在身后的黑板上,皱眉沉思的王裕民将一个个词汇一一写在黑板上,在大使馆内商务代办处的楼下的这间地下室内,在昏暗的灯光下,黑板上出现了多达上百个词汇,而所有的词汇最终却又被王裕民用红色的圈出了三个关键词。 “法国、英国、苏俄……” 伴随着这三个词汇的却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在这个问号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王牌部队在法国、准备进攻英国、与苏俄关系日趋紧密……” 念叨着这几句话的李泽川,手指突然一用力,指间的粉笔却被他按断了,而他惊讶的看着身旁的王裕民,在他的脸色中,他读到了同样的震惊。 “你猜到了!” 李泽川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王裕民则点了点头,然后语气凝重的说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为了掩饰……” 随手在苏俄两字上划出了一个红圈,现在两个人在这一瞬间都达成了共识——德国正在为进攻苏俄作准备,至少在理论上,甚至有可能准备了近半年,也就是说…… “今天是6月l号,他们差不多准备了半年,这样算的话……” 王裕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甚至于嗓子亦开始发涩。 “他们差不多应该准备好了,就等下手了……” 第二十四章日尔曼尼亚的梦想 “你可能拥有某种罕有的力量,这可能是千年难得出现一次的奇迹,耶稣是其一,穆罕默德是其二……平常人如果像你这种情况应该会终身失明,但如果是有某种力量及意志的人则无可限量。你需要对自己有盲目的自信,那么你就不用再失明……你也知道德国需要有力量及盲目自信的人。” 每一次,当使命感于心中激荡的时候,希特勒总会想起在上次大战时,当他遭到芥子毒气袭击而双目失明的时候,在帕瑟瓦尔克市军方医院接受催眠治疗后奇迹般地恢复了视力后,精神病医生福斯特曾对他说过的话,正是因医生的这一番话而令他对自己拥有超能力深信不疑的。 他相信自己的命运与德国的命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就像现在,就像此时! 昨夜,希特勒又一次陷入了失眠,他很晚才躺下,很早就起床了。 在计划开始之前的最后几个难挨的日子里,希特勒发现他失眠的老毛病又复发了。到了晚上,他躺在那里睡不着,便问自己,在那个宏伟计划中,可有什么漏洞能让英国人钻空子呢。他相信已堵住了所有的漏洞。他曾派戈林的代理人米尔契广泛地视察了德国防空工程,他曾下令对荷兰的沿海工事予以紧急增援,他怀疑伞兵部队在克里特获得成功可能刺激英国人,使得他们会在德军的手脚捆在苏联的时候,就对挪威海岸或两个海峡岛屿做同样的冒险。 因此,自己曾命令增加岛上的驻军并派去大量的坦克和大炮进行增援,这样做还因为他打算在最后与英国签订和平条约以后,把根西岛和泽西掌握在德国手中。希特勒每天和希姆莱、莱伊、赫维尔、里宾特洛甫还有赛斯?英夸特这些尽职尽责但又疲倦困乏的亲信们讨论土耳其、苏联,战争和作战的问题,常常熬到清晨三、四点钟,尽管如此,他仍然需要服用镇静剂才能入睡。 早晨七点钟,有人给他端进来第一次早餐一一简单的德国式早餐,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一杯牛奶或者果子汁,一两只小白面包。在吃的方面希特勒从不讲究。 用完早餐后一如过去一般,在伯格霍夫别墅后的林荫小径中散步、思考,今天几乎一起床,希特勒就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之中,林间的漫步并没有让希特勒烦燥的心平静下来,终于希特勒冲着身后的警卫挥了挥手,在警卫到来之后,希特勒压低自己的声音,对警卫吩咐了一句。 然后便回到了自己位于别墅的二楼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后,他走到那威尼斯式的大窗口。春天的太阳照耀着阿尔卑斯山峰,有些山峰还盖着雪。 在他沉思的眼光里展开了一大片他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的国土,城市、农村、树林、群山、田野、人。而这一切都被熊熊大火包围起米,火光冲天…… 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希特勒的声音中带着他特有的沙哑。 “整个这一仗象我已经说过的那样要打一个半月。顶多两个月。” 希特勒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好象自言自语似地说。 “这以后可说只剩下些枝节问题了。建立行政机关,瓦解俄国人的统治等等……有人拿俄国的冬天吓唬我。但是我们不会在冬天作战!”希待勒忽然用假嗓子喊道。“不过……”希特勒又补充了一句,这时的他已经变得非常平静了。“今年俄国的冬天不会太冷。”“这是气象学家的预测?”进入房间的客人,平静的反问了一句。“去他的气象学!”希特勒又疯狂地喊道。他用手掌抹抹汗湿的额角,把粘住的头发朝后一甩。然后压低了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 “我们要进入一个新的周期。从永久冰层进入火的周期。德意志帝国的士兵就是第一批带着神火的人。冬天要跪倒在我们的脚下。” 他又在办公室内走了几步,像是对一个看不见的人喊道。 “不,我们不会在冬天作战!俄国入经不住跟德**队六个星期以上的单独作战。我知道这一点,我知道!我深信!” 这时希特勒举起手,伸直了食指,仿佛念咒似的。 “听着!” 希特勒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被自己传唤进来的客人。 这是克拉福特进入这间办公室后,第一次看到元首的正面,他的额角冒着汗水,粘住了一些许头发,从他发黑的眼眶,克拉福特知道元首又一次失眠了。 “现在只是五月份,我们至少有六个月的时间,六个月以后,我们甚至已经打到了乌拉尔!” “那么……我的元首,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心神不宁呢?” 作为一位星相家的克拉福特早在19年前,就与希特勒结识,因预测了希特勒会成为德国的领袖,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过去的近十年间,倍受希特勒的信赖。 ……希特勒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邀请的客人,看着他那张平静出然的脸,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还是收住了,自己并不是在祈祷他人的帮助。 “在你开始一个新的战役的时候,就好像打开一扇漆黑房间的大门,房间里有些什么,你无从知晓!” 希特勒沙哑的话声,透露了他此时心间的烦躁与不宁。 克拉福特明白元首在说什么,同样也明白是什么让他心神不宁。 “我的元首,我曾经说过,或许,时机并不成熟!” “!” 希特勒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深质疑之意。 面对元首出人意料的用一句英文作了回答,克拉福特选择了沉默,这间并不大的办公室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公元前49年,凯撒大帝跨过河,战争打响,历史开始改变。尽管现在的河流,已经多次改变流向,不再是当时那条凯撒穿过时的河流,模样也一变再变。可英语里还是热衷于把“”作为了军令状一样的存在,跨过河,便无路可退。 现在希特勒的回答无疑于表明,德国已经无路可退了!除了继续原定的计划之外,德国别无选择。 终于在长达数分钟的寂静无声后,有些不耐烦的希特勒挥了挥手,示意克拉福特这位星相家离开他的办公室。像星相家这样的江湖骗子,绝不可能给予自己任何帮助,唯一能够给他帮助的是军队! 是那支战无不胜的德意志帝国的军队。 为了实施这一计划,他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集中最精锐的部队,挑选最得力的将军来执行这个充满了冒险精神的计划。他深信,如果整个计划能完美地实施,那么这场战争所取得的胜利,无疑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次胜利,将会成为人类历史的一次转折,更是战争史的一个奇迹。 可越是如此,希特勒却越觉得的紧张,甚至于不安,而之所以不安,不是因为担心在战争爆发后不会取得胜利,而是因为箭在弦上待发时的紧张,从去年l2月份起,他就和将军们进行了对“巴巴罗萨”计划最后的核定,每一个战役的细节都被重新考核。要决定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确定总攻发起的确切时间,这必须精确到分钟。 因为在一条长长的战线上开展的进攻,很可能因为行动不统一而暴露意图,丧失突然性,如果处理不得当,可能会导致几个月来秘密调动和掩护展开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庞大的部队何时向发起进攻的位置开进,也必须有明确的规定。因为进攻发起线可能距离苏军边境工事只有几十米,只要有几辆装甲车迷途闯入苏军营盘,就有可能泄露整个作战意图,从而引起苏军主力收缩防守,那样的话,突袭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担心作战意图的外泄才是自己最担心的,担心这场战争的沿长! 而就在半个小时,在希特勒起床之后,进攻之前紧张的最后三天,只剩下不到60小时了。外交部打来电话,报告了令人不安的消息,苏联大使杰卡诺索夫再次紧急要求会见里宾特洛甫。但却找不到这位外交部长了。 尽管杰卡诺索夫被搪塞过去,说里宾特洛甫离开了柏林在伯格霍夫别墅,要到晚上才回来,等他回来再约定会见时间。事实上,里宾特洛甫在柏林,尽管在昨天来到了伯格霍夫别墅。由他在口授国内消息公告和给墨索里尼、霍尔蒂以及芬兰总统雷斯托?雷蒂的信,但昨天连夜就已经回到了柏林,为这个计划作最后的准备。 慢慢平静下的希特勒回到他的办公桌前,仔细审视着桌上的那份昨天和私人官员一直熬到深夜起草的一份公告,也许这份公告的内容一定大大超过了普通士兵的理解力。这是自1939年战争开始以来,解释得最为详尽的德国外交政策,甚至声称,德国人民从未对俄国居民心怀恶意。。 “……愿上帝在这场斗争中保佑我们大家!” 看着公告中的最后一句,希特勒出人意料的自语了一句,这份通告,将在明天下发到东线部队。到那时…… “用不了3个月,我就将目击一场世界史上未曾见过的俄国的崩溃!” 希特勒信心百倍的在心下喃喃着,似乎他看到了万字旗和德意志帝国的三色旗在红场上飘扬的那一天,还有自己在红场检阅战无不胜的德意志军队的时刻。 到那时拥有了整个欧洲的德国,无论是工业或是地域都将超过——美国,从而一跃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而那时,无论是那个苟延残喘的英国,亦或是大洋彼岸,支持着丘吉尔的美国,必定都将臣服在第三帝国阴影下。 未来是属于德意志帝国的! 属于这个世界上最优秀民族——雅利安人! 柏林将成为新的世界之都,世界上最伟大的雅利安城! “这是我的日尔曼尼亚!” 第二十五章进攻,东线! “东方前线的士兵们,此刻,世界上从未见过的如此规模的兵力集结已经完成。与芬兰的师联合在一起,我们的同志正和纳尔维克的战胜者驻守在北方的北冰洋海岸上。德国士兵在挪威的征服者的指挥下,芬兰的自由英雄们在他们自己的元帅的指挥下,正在保卫芬兰。在东方前线驻守着你们,在罗马尼亚,在普鲁特河两岸和沿着多瑙河直到黑海的海滩,是团结在罗马尼亚国家元首安东奈斯库手下的德国和罗马尼亚的部队。 现在,这条亘古以来最大的前沿阵地开始向前推进,不是为了给永远结束这场伟大战争提供手段,或者为了保卫那些目前参战的国家,而是为了拯救我们整个欧洲的文明。 德国的士兵们!这样一来,你们就进入了一场严峻而有特殊要求的战斗——因为目前欧洲的命运、德意志帝国的未来、我们民族的存亡都落在你们的肩上。 愿上帝在这场斗争中保佑我们大家!” 6月5日晚l0点,在德军南方集团军群第3装甲军摩托化步兵旅坦克2营的前进营地,参谋正在通过车际短程无线电对讲机宣读希特勒的公告。 在这一瞬间,似乎弥漫在所有人心底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他们跟随着他们的坦克及车辆已在黢黑的松林里待了两天。6月3到6月4日的夜里,他们驾驶着蒙上大灯的车辆抵达了这里。白天,他们静静地待在森林之中,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排长们的舱盖即将关闭时所发出的咯吱声。直到暮色降临后,他们才会被获准到小河中洗把澡,而且每次仅限于一个排。 在过去的两天之中,在他们抵达这片森林中后,各种各样的说法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构成边境线的布格河不到六公里,几乎就正对着巨大而又古老的布列斯特一立托夫斯克要塞,自1939年秋季波兰被瓜分后,那座要塞便被俄国人所占据。 驻扎在树林中的第39装甲团已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另外,每辆坦克的炮塔上都绑缚了十罐汽油,身后的拖车上还携带着额外的三桶汽油。这种准备针对的是长途行军,而不是一场速决战…… “你不可能在坦克上绑着汽油罐投入战斗。”经验丰富的装甲兵们这样说道。 也正因如此,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不过是为了糊弄英国人。东部进行的这场集结,很可能是为了隐瞒在欧洲另一端对英国发起的入侵行动。只有极少数的人固执而又与他人争执着——这是为了进攻俄国! 现在争执终于结束了,公告上已经写的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将进攻俄国! 在军官宣讲的时候,列兵哈特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这算是什么呢? 写的这么长,不累吗?反正就是让我们再去进攻苏联,仅此而已罢了。 哈特是坦克上的副炮手,更准确的来说,他也就是一个装填炮弹的,而且他还要负责擦洗车辆,更换零件这些苦活、累活大都由他负责,因为炮手要瞄准、车长要指挥,驾驶员要行车,无线电员既要操作机枪又要联络友车,自然的辛苦活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对于他这种既没参加过波兰战役,也没去过法国的新兵来说,能加入这支战功卓著的部队倒是件光荣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哈特自然也就明白新兵的待遇。 想到坐在坦克车里,想象着二十多吨的坦克卷起路上的沙尘,让那些步兵们跟在后面吃土,就觉得这还是满威风的。哈特想去方便一下,自从进入前进营地以后,实际上就没有什么营地了,坦克兵睡在车后履带压出的软土上,步兵就只能找个平地躺着。部队实行严格的灯火管制,要上厕所只能抹黑溜到路边的树丛里。 哈特提起裤子,却突然听到树叶沙沙响,像是一个人从他身边不远的地方钻了过去。 “难道是苏军的侦察兵?” 哈特紧张了起来,等那个声音远了,哈特悄悄地跟上去,小心翼翼地不让树木发出声响。 一会,他看到了那个黑影钻出了树丛,横穿过大路向阵地的后方走去,哈特立刻跟了上去。那个人像是非常熟悉部队的情况,巧妙地绕过了战车停驻的地方。阵地正面的巡逻很严密,但是背后一面只安排了几个潜伏哨。 这个人仿佛知道暗哨的位置,精确地从两个潜伏哨之间的盲区钻了出去。哈特连忙跟着走了出去。等距离营地远了,那个人开始加快步伐,哈特想想,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立刻切了一个半径,截在那人前面,从侧面扑出来,一下把他按倒在地。可等他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哈特不禁大吃一惊。 “司务长!” 这个人正是他们营的司务长希瓦尔。那个人也吃了一惊,连忙捂住哈特的嘴。 “轻一点!” “你这是上哪去?你向营长报告了吗?” 哈特松开手臂放开司务长。 希瓦尔的脸上显出了惊惶的神色。 “哈特,我谁也没跟他说,我是想回家去!” “回家?” “是的,你也听到了,元首的宣言,我们来到这里原来是为了进攻苏联。又是一场血战呀。我看的太多了,受不了了。在波兰,在法国,我多少次差点丢掉性命。本以为到这里来能躲过英国的空袭,修整上一段时间,没想到元首是叫我们来打苏联。我不愿再给谁卖命了。哈特,我有种感觉,前几次都是那么幸运,这次可能就没那种运气了。哈特,我要回家去,我的老婆孩子不能没有我。 战斗打响之后会死很多人,他们才没有时间一个个查明。我就是偷偷地跑回去也不会被发现,他们会当我阵亡了,或是被俘虏了。” “是呀,也许是那样。可你怎么回家呢?” “我找个地方,把手枪卖掉,然后买上件普通的衣服,战争一开始,才没人会管一个躲避战火的老百姓呢。我甚至可以装成外国人,我会说法语。只是……哈特,我求求你,咱们也算朋友了。你还不懂,等你打上几仗你就会理解我的。 ” 哈特看了看这个可怜的司务长,他穿着单薄的制服便衣,一脸愁苦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呀,司务长。你快走吧,不过小心点,绕着那些营的阵地走,祝你好运!” 哈特拉了一下司务长的手,司务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就钻进了树丛。 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哈特边走边想,希瓦尔这个家伙,真是没用,才打了几年仗就被吓破胆了,他也不多想,只是专心的绕过岗哨。 希瓦尔继续沿着刚才的方向走出几百米,然后突然停下,仔细听了听,附近一点动静都没有。在确信哈特已经回去后,周围也没有别人,于是掉转过头,向着边境的方向走去。 希瓦尔知道,自己将做的事情将会担负什么样的风险,要在黑夜中走十来公里,还必须躲开众多的潜伏哨,德军的、还有苏联的侦察兵都有可能向他开枪。但是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以自己一个德国布尔什维克的身份,必须去完成这个任务。 甚至于在出发前,希瓦尔为自己准备了一份遗书,在遗书的遗言中已经记下了将要发生的一切。 原本,他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声东击西”的掩护,不过只是为了迷惑英国人,但那份公告却已经清楚的告诉所有人,他们为什么在这里集结——进攻苏俄! 对于一个希瓦尔来说,或许德国的布尔什维克已经被希特勒摧毁了,但是作为一名布尔什维克,他必须要警惕俄国的同志,因为苏联是世界所有劳动人民的祖国,同样也是他这个布尔什维克的祖国,尽管他从未到过苏联。 “绝不能让希特勒的阴谋得逞!” 潜伏在一堆灌木中的希瓦尔望着远处来回巡逻的巡逻队在下心自语着。 望着那些巡逻队,希瓦尔的额头冒出了一些汗水,越造近边界越危险,这些巡逻队大都是武装党卫军,如果被他们发现…… “汪、汪……” 军犬吠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是如此的刺耳,牵着军犬的党卫队士兵发现军犬冲着远处吠叫时,急忙抄起怀中的毛瑟步枪,同时用左手拉过枪栓。 “哗啦!” 伴着数声上膛声,几名巡逻兵端着步枪警惕的朝着远处看去。 听着半自动步枪的上膛声时,希瓦尔的呼吸完全摒住,几乎一动不动的趴在灌木丛后的草地上,右手端着p一38瞄着前方,随着那些巡逻兵的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希瓦尔感觉握着手枪的掌心冒出了汗来。 率领巡逻的军士端着冲锋枪朝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而此时军犬也安静了下来。 “难道是哈罗特错觉!” “队长,你看……是俄国人!” 这时一名的党卫军的士兵指着数十米开外河对岸的影子,是同样的一队巡逻兵,那是苏俄红军的边防巡逻部队,驻防这里几个月中,对于那些俄国人,这些党卫军士兵早已不再陌生。 “下贱的斯拉夫人!” 重新将步枪放下的一名党卫军冲着那些影子吱了一口痰o。 “好了!切瓦里,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朋友!” 队长拍了拍下属的肩膀,收起步枪朝着那队苏俄巡逻队走了过去。 “看样子已经到达边界了!” 趴在灌木丛中的希瓦尔听到他们的话声后,心头一松,总算是到达边界了! 又过了一两分钟后,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希瓦尔看到巡逻队已经远去后,连忙站起来,猫着腰朝着布格河跑去。 就在希瓦尔游过百米宽的布格河之后,脚刚一踏上苏联的领土,一道手电筒的灯光直射到希瓦尔的身上,与此同时响起数声哗啦啦的步枪上膛声,同时一窜俄语钻进的耳中。 “什么人!” 第二十六章斯大林的反应 月5日,凌晨2时40分,“世界革命者的圣地”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科尔波诺神色慌张地朝着斯大林的卧室走去,作为斯大林的机要秘书,他刚刚收到一份关系重大的紧急密电,要立刻交给斯大林。穿过宽大而漫长的走廊,在红色地毯的尽头,科尔波诺看到了斯大林的贴身警卫官,一如过去一样,站在卧室的门外,警惕的看着走廊。 当科尔波诺走过去的时候,警卫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科尔波诺并不怀疑,如果自己稍有异动的话,警卫肯定会把他当场击毙,正是这些尽职的警卫,保护着斯大林的安全。 “斯大林同志睡了吗?我有紧急的电报,从西部特别军区发来的。” 在距离还有数米的时候,科尔波诺用并不算大的声音问道。 “我看如果不是非打扰他不可,还是等一两个小时吧。他今天收到了很多紧急的文件,一直没有休息。可能情绪不太好。这会也许刚刚睡着。” “可是这份密电是西部军区参谋长发来的!” 警卫的回答让科尔波诺的眉头微微一皱,如果可以等到明天的话,他自然不会去打扰斯大林同志,但是问题是,这份电报的内容实在是太过惊人了,如果他不能急时的把报告斯大林,没准,一但一切真的发生的话,他会被第一个追究责任,到那时,他唯一能去的地方恐怕就是西伯利亚的“农场”里。 “几乎每个军区的参谋长都给他发来了密电,这几天。都说是紧急的情况。” 警卫官有些不满的说道,而他的回答却让科尔波诺着急起来,他急忙说道。 “让我进去看一眼吧,如果他睡着了我就等一会。” “有什么情况吗?” 房间里突然传来斯大林那略带沙哑的带着高加索口音,但却又十分洪亮且极为严厉的声音。 “科尔波诺同志有份电报交给您!” 警卫官连忙回答道。 室内先是沉默一两秒,然后传来了斯大林的声音。 “请他进来!” 科尔波诺急忙低头走了进去。此时斯大林并没有睡,他坐在外间屋的躺椅里,翻阅着白天送来的一堆文件。作为“苏联各族人民”的领袖,他几乎是事必躬亲的处理着苏联的每一项事物,以至于几乎每天,他都需要工作到深夜凌晨时分。 “什么情况,安德列?安德列耶维奇!” 放下手中有关新型坦克生产情况的报告,斯大林看着走进来的科尔波诺,在说话的时候,科尔多诺注意到斯大林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显然他已经困了。 “西部特别军区参谋长克里莫夫斯基赫急电12时30分发来的。” 然后不等斯大林要求,科尔波诺就拿出电报开始念起了电文: “速交,送总参谋长。” 第一,6月3日在奥古斯图夫方向德国飞机侵犯我国边境:l7时41分有6架飞机,l7时43分有9架飞机,l7时45分有l0架飞机……根据边境部队的材料,这些飞机携带了炸弹。 第二,根据3集团军司令员的报告,沿奥古斯图夫、谢伊纳路旁的边境,铁丝网白天还在,傍晚时被拆除。在这一地区的森林里,似乎可以听到地面发动机的轰鸣声。边防军加强了值勤……” “电报!” 打断科尔波诺的话,斯大林接过电报又看了看,然后开口说道。 “您可以回去了,安德列?安德列耶维奇。” 斯大林的命令让科尔波诺愣了一下,但是他还是转身出去了。 又是德国可能入侵的消息! 类似这样的情报,这一阵子斯大林收到不止一份了。他也在犹豫,这些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是德国在准备进攻?是不是叫铁木辛哥他们来讨论一下,或是把这些情报通告他们? 如果让他们了解到现在自己手中掌握的所有报告,他们毫无疑问会建议立刻采取积极的军事行动,甚至要求主动出击,几乎是在与德国瓜分了波兰之后,斯大林就命令参谋部研究未来进攻德国的可能,而相应的计划早已制定完成——在过去的两年间,苏联已经在西线部署了多达l90个师,近三百三十万军队,这些部队装备了3。4万门火炮和l。4万辆坦克,如果进攻德国的话,那么击败德国人是毫无疑问题。是不是考虑给部队下达准备命令?等一等,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谨慎是斯大林多年来政治舞台致胜的法宝,不论是在十月革命中,列宁去世后的斗争中,还是在“大清洗”时期,他的谨慎都使他无数次看破了假相,最终抓住了正确的机会,从而令所有人都无法撼动他的位置。 “英国……” 默默的点燃烟斗,烟斗内的土耳其烟丝燃烧时的烟雾吸入肺中时,使得斯大林整个人的神智为之一清,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4月份,英国驻苏大使克里普斯通过维辛斯基转交他的那份所谓的“破获德国的秘电”。 “这肯定是英国人的阴谋!” 当时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斯大林就断定,这是处于困境中的英国在挑拨苏德关系,就如同上一次大战时,英国人捏造的假电报和假地图,导致了美国的参战一般,所有的一切,不过仅仅只是英国人的阴谋罢了。至于情报部门通过其它渠道获得的有关德国进攻的情报,他的签批的意见同样也是。 “英国人的挑拨i再分析分析i。” 一次次的“准确”判断,使得斯大林深信,电报中提及的德军在边境的异常举动,绝不会是进攻的前奏! “希特勒真的会撕毁互不侵犯和约来进攻我们吗?” 斯大林手拿烟斗,在厚厚的地毯上踱步,他双眉微锁,细长的眼睑微合,盯着脚下的地毯思考着什么,他不时地把烟斗送到又浓又密且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下面,不见他抽,只轻轻碰一下嘴唇又拿了下来,熟悉斯大林的人都知道,这正是他陷入紧张的思考,面对棘手问题反复斟酌时所特有的神态。 在烟斗内的烟丝即将燃尽的时候,斯大林又一次看了眼那份电报,如果过去所有的情报,不远只是英国人的阴谋,是英国人为了摆脱困境而捏造的假情报、散播的谣言,那么现在……这却是德**队的异动!现在又如何解释这一切呢?思索良久之后,斯大林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希特勒为挑拨苏联所采取的诡计,用边境小规模的军事活动来刺激我们的神经,一旦我们反应过激,他就可以找到借口说我们违反了和约,然后再对我们开战。希特勒试图撕毁条约!不,希特勒还没有解决英国的问题!随即,斯大林又摇头否认了这一判断,因为英国,希特勒正在为进攻英国作最后的准备,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希特勒是绝不会冒两线交战的危险撕毁条约。 “希特勒更害怕苏联撕毁条约!” 自语一声,斯大林走到墙边,看着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吐出烟雾的同时,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尽管他从未曾与希特勒有过任何直接接触,但是他却深信希特勒与他一样,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不过仅仅只是出于一时的需要,在签订那一条约的同时,就已经开始着手随时撕毁条约,而之所以至今未撕毁条,却是因为两国都竭尽全力避免两线作战的困境,在这种情况下,那看似不可信任的条约,则成为两国间微秒关系的最后一点依仗。 “至少在希特勒击败英国之前,他是不会撕毁条约的!; 吐出一口烟雾,斯大林自信的轻语道,随后他握着烟斗站在地图前,盯视着欧洲部分,蹙着眉头,沉思默想了好一会,才又一次拿起烟斗吸了一口。 “如果不是希特勒,那么会是谁呢?” 答案是显然的——在德军内部存在着强烈反苏的力量,他们试图通过这种边境挑衅,诱发苏联作出过激的反应,从而让希特勒相信一苏联正在进攻德国,进而游说希特勒撕毁条约! “希特勒肯定不知道!” 用力的握着烟斗,想通了一切的斯大林唇角微微一扬,为自己识破了“反动分子”的阴谋而暗自得意着。 “绝不能让阴谋分子的阴谋得逞!” 想通了一切之后,斯大林得到了他所需要的答案,于是他便在文件上指示道。 “这不过只是德军内部的反苏分子挑衅,一小部分反苏分子试图通过这一挑衅,诱使苏联作出过激反应,以引发边境冲突,迫使柏林撕毁条约,各军区必须认真对待此事,我们既要在合适的时候进行我们的军事准备,而又不能刺激希特勒。现在还不到大规模调动部队、命令部队进入前线,或者宣布战备、严厉打击希特勒的军事骚扰的时候——对于德军挑剔行为,边防部队绝不得有任何过激反应。” 在作出这一批示之后,心下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的斯大林便将文件放在椅子上,然后慢慢走到里屋,决定在天亮前小睡一会儿。 第二十七章战火燃烧前 6月5日,晚霞映红了西方的天际线,绯红的晚霞照着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在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驶进了边防队的营部。几名苏军尉官迎了上来,其中一个上尉主动打开车门,不等车上的将军走下车站稳上尉就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是参谋长同志吗?帕尔哈奇边防支队第3营营长萨里宁在此等待您。” 普尔卡耶夫还了一个礼,立刻问道。 “俘虏在哪?他说了什么情况?” 下午4点时,奉命在捷尔波诺尔组建新的军区司令部的基辅特别军区参谋长普尔卡耶夫接到了一份报告,有一位德军的投诚者在昨晚偷偷地越过了边境,来到了苏军边防小队的驻地,说有重要的情报要报告,他说德军将在3日凌晨对苏联边防部队发动进攻。部队将这一情况逐级地报告了上来于是作为军区参谋长的普尔卡耶夫便决定亲自来看一下。 “我带您去。他是主动跑过来的,这可真是个勇敢的家伙呢!他说德军将在今夜发动进攻,他们的部队正在开进总攻的前沿阵地,都是主力坦克部队。还说了一些别的,不太清楚,我们这儿缺少好的德语翻译。” 说话时,在上尉的带领下,两人来到营部的办公室,普尔卡耶夫一眼就看到一个40岁上下的德国人,坐在椅子上,他留着络腮胡子,褐色的头发卷卷地遮住了眉毛,穿的是德军配发的便装,衣服很脏,很多地方都破了口子,他的一支胳膊缠上了绷带,看来是负伤了,脸上的神色显得颇为焦急。 一见到有一位将军走了进来,希瓦尔立刻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您懂德语吗?” 希瓦尔有些急切的用德语问道,并不懂德语的普尔卡耶夫并没有听懂。 见将军听不懂德语,希瓦尔连忙又改了口。 “将军,您会法语吗?” 这次用的是法语。普尔卡耶夫将军年轻时候受过良好的教育,学过标准的法语。虽然很久没有用过,但他立刻就听了出来。他用法语问道。 “你是哪支部队的?” 见将将军会说法语,希瓦尔立即变得很是高兴,立刻挺直身板。 “我是第3装甲军摩托化步兵旅2营的司务长,我叫罗兰?希瓦尔。我昨天夜里跑过来,为了向你们报告重要的情报。 ”o。 普尔卡耶夫打断眼前这个德国司务长的话。 “为什么跑到我们这里来,通报你们的情况?” 希瓦尔沉默了一下,今天他已经回答过很多遍这个问题了,但是他感觉眼前的这位将军是位重要的人物,必须赢得他的信任,不然自己的辛苦就会白费的。希瓦尔抬起头直视着的眼前的这名将军。 “我是德军的士兵,但我同样也是一名布尔什维克。” “你是布尔什维克?” 对方的回答让普尔卡耶夫一愣,德国的布尔什维克不是早已被摧毁了吗? “应该说是的,但是我们的组织被破坏了很久了,我已经失去组织了。可我相信未来全世界的希望都在苏联,这些天我一直在等待机会向你们报告这些危险的情况,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们了解多少,但从我与你的部队的接触中,我感到他们几乎是毫无准备的。从我知道的情况看,苏联可能大难临头了。希特勒的意图完全超过了我的想像,恐怕也超过了你们的想像。作为一名布尔什维克,我不能看着世界革命者的家园苏联被打败,所以我不顾危险跑了过来。” 显然希瓦尔并不知道,在去年l2月份,德国元首曾电贺“各族人民领袖”六十岁生日。在电报中,希特勒“表达了对友好苏联的幸福与繁荣最良好的祝愿”。作为各族人民领袖的斯大林也立即回电,并用热情洋溢的文字称赞着两国的友谊——“用鲜血凝聚起来的德国和苏联人民的友谊将会继续保持下去并得到巩固。” 更不可能知道,根据苏德两国间的秘密协议,苏联了内务人民委员会向德国遣送了大约四千多人,其中许多是在苏联被捕并枪毙的德国布尔什维克党人的家属,作为回报,德国也向苏联遣送了内务人民委员会搜捕的人。 接下来希瓦尔向普尔卡耶夫将军讲了他们部队这些天来的行动,讲了他们最后的调动,复述了希特勒的宣告内容。为了让将军相信,他还说了他的入党时间、地点和介绍人,讲了他的组织被破坏的情况。 普尔卡耶夫仔细思考了一会,这位司务长汇报的德军的行动与他们掌握的零散的情报是吻合的,而且他说的情况也解答了普尔卡耶夫心中对德军意图的疑惑。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必须采取最果断的行动,时间太紧迫了。但是……普尔卡耶夫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斯大林同志的命令——会不会是德军中的反苏分子的阴谋呢?他们在边境的挑衅的同时,又派出间谍执行这个任务,从而灌输“德国正准备进攻”的消息,进而挑起边境事端? 可在另一方面,这个叛逃者没有流露出任何惊奇或紧张的神色,可以相信他吗?尽管有所怀疑,但普尔卡耶夫依然还是觉得这是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应该立即上报给沙波什尼科夫和斯大林同志,由他们作出最终的判断,或许是最近几年身边诸多失踪的、处决的同僚,使得普尔卡耶夫不得不谨慎些,以至于现在他甚至不敢自己主动作出判断。 只是在口头感谢了这位来自德国的同志之后,然后普尔卡耶夫用俄语命令那位营长。 “看好这个人,不要告诉他我是谁,也不要跟他讲我们的情况。有什么情报及时向我汇报。” 说完立刻走出去,上车返回捷尔波诺尔。 6月5日,星期六,基辅特别军区司令部所在士ih——基辅。此时司令部正在为了进行作战准备而转移到距离前线更近的捷尔诺波尔,尽管一方面斯大林命令必须无视德军的挑衅,但同时,在过去的一年间,苏军一直在进行着相应该的战争准备一准备解放欧洲。 军区副参谋长兼作战部长伊万?赫里斯托福罗维奇?巴格拉米扬上校,这会终于把这几天收到的紧急情报全部发往了莫斯科。几辆大轿车和载重汽车开到了军区司令部正门。红军战士和指挥员迅速把文件、地图、桌椅、打字机等装上汽车。也许是因为明天就是星期日的原因,许多战士和指挥员都已经计划好这个初夏的周末应该如何渡过,以至于他们在干活的时候,总是不断发出嬉笑声。 这是一个暖和的傍晚,绿荫如盖的街边公园散发着馥郁的芳香,基辅人正下班回家。在延长工作时间后,每个周六的晚上就是忙碌了一周的,又进行了“星期六义务劳动”的人们最幸福的时候,很多人去商店购物,一些年轻人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公园里,戏院也准备开演新排练的戏剧。到处呈现出热闹景象,这个初夏,对于许多城市居民来说,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金色的麦田、清澈的河水、灿烂的阳光,这一切无不在吸引着人们,他们应该去享受这个美丽的周末。 当司令部的纵队穿过行人很多的市区,走上日托米尔公路时,这会天还很亮。巴格拉米扬上校坐着小汽车在纵队先头行驶。上校浏览着白天未及一看的报纸,报纸上到处都是赞扬党和政府的文章以及苏联大建设的文章。 但是这会上校心里仍然不平静,作为军事副参谋长他所知道的消息比报纸上写的多得多——德军在边境的“挑衅”行为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挑衅”,如果他们再有下一步行动的话…… “到时应该如何应对吗?” 在这个念头浮现之后,巴格拉米扬却又摇了摇头,毕竟,在他的上面还有司令员、政委和参谋长等几位同志,想来他们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车队驶出基辅城区之后,便进入了颠簸的公路——所谓的公路实际上就是铺着层碎石的土路,经过一个春天的碾压,道路早就破败不堪,在还未到达日托米尔,巴格拉米扬上校就听见后面那辆汽车发出了断断续续的信号,他命令司机把车开到路旁停下。 原来有几辆车由于发生各种故障抛锚了。一夜之间他好几次不得不让纵队停止前进。这些未曾料到的迟延使他们无法执行行军时间表,很可能在早上7时前,他都不能把汽车纵队带到捷尔诺波尔。 但是在军队里习惯于竭尽全力准确执行命令,对这种现象是不能容忍的。再说,战争或许可能爆发的这个想法,整夜都使他苦恼。于是巴格拉米扬命令加速前进。当车队距布罗德这个绿荫丛中的乌克兰小镇不远时,已接近破晓。车队在这里又作了l0分钟的停留。 在每辆大轿车或载重汽车旁,车长都迎着上校报告。 “一切正常,上校同志。” 巴格拉米扬上校真希望能迅速到达捷尔诺波尔,现在军区司令和参谋长一定已经等急了,车队运载的文件、物品和通讯设备不送到,司令部就没法开始工作。整个基辅军区近百万部队的指挥中心离开了基辅,又没有及时在新的地点建设起来,万一在这一夜的空白期间发生什么…… 第二十八章目标,俄罗斯 6月5日3时,布格河,这条斯大林亲自划定的德苏占领波兰的分界线,在这条分界线的西方德国占领区,德军南方集群第3装甲军摩托化步兵旅2营的进攻阵地上。 几十辆一字排开的坦克,褪去炮衣的炮口在微弱的星光下,放出幽蓝色的光。坦克纵队的后面,是半履带的装甲输送车,车顶上的机枪挂上了长长的子弹带,机枪手仿佛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悄悄地打开了机枪的保险,可是过了一会觉得时间还早,怕打开保险引起走火,于是又将保险锁死,显得有些紧张的机枪手已经像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了。 步兵们全都坐在半履带装甲车的车箱里,有些紧张亦同样有些兴奋的士兵忍不住一遍一遍地站起向外看着,他们竖起耳朵听着有没有开火的声音,手里握紧了冲锋枪或者步枪。而经历过闪击波兰或是法国战役的老兵则沉稳地坐着,微微地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坦克指挥车内,威廉握着报话器的手微微有些出汗。施罗特失踪的事还在困扰着他。他已经无数次地祈祷上帝,让那个家伙在树林里走失,哪怕当个逃兵也好,千万不要是被苏联人抓了“舌头”,或是自己叛逃了过去。他害怕掩盖施罗特消失的事情败露,那将是最恐怖的厄运。他在下午听到上级军官们传说,友邻部队在上午失踪了一名战士,而且有人说看到他向边境线跑了。该旅的旅长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很可能在战役结束后受到处罚。他庆幸自己没有主动将施罗特失踪的事汇报给上级,但这是一个赌博。 威廉看了看表,距离总攻时间只有15分钟了。让这一刻赶快到来吧,一旦开战他就可以将施罗特放进失踪名单里,但是施罗特的消失却也给这即将到来的偷袭蒙上了一层阴影。 威廉将身子探出车外,回头看看。 在指挥车身后,40余辆3号坦克安静地卧在路上,这是他们旅的骄傲,也是帝国装甲军的骄傲,他知道,只要战斗一开始,3号坦克强大的火力和坚硬的防护,会让苏联人吃不了兜着走的。在混成的摩托化步兵旅中指挥坦克营,绝对是风光八面的差事,他们拥有全旅最强大的火力,也是全旅机动性最强的核心力量,往往被当作尖刀用在突击阵形的最前面。 “一会要看我们的。” 暗下决心,威廉的心底这会充满了自信。确实,从波兰到法国,威廉指挥着他麾下的3号坦克横扫了欧洲,在那些战场上,3号坦克还没碰到过敌手。 灰蓝色的3号坦克里死一般的寂静,士兵们的心跳随着秒针的晃动而加剧:“3分钟、还剩3分钟就要开始了!” “炮弹上膛!” 装填手哈特立刻用最熟练的动作,装好了第一发炮弹。在炮弹入膛的瞬间,哈特不禁想到,不知几分钟后,它将落在谁的头上呢?是营房中熟睡的士兵,还是喷吐着火舌的地堡火力点,或者是苏军坦克? 哈特悄悄地挽了挽自己的袖子,眼睛紧紧地盯着车长,等待着车长一声令下,坦克飞速地冲出阵位,哈特的第一场战斗就要拉开序幕了。 倒计时2分钟。哈特在等待。威廉在等待。同一时间,从里海尽头到黑海沿岸1,500公里战线上的300万德国士兵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时针指向那一刻。倒计时1分钟!坦克驾驶员已经将油门加大,坦克开始轰鸣,车后排气管冒出缕缕黑烟3时15分!“开火!”随着指针指向那一刻,绵延上千公里的战线上,数千门火炮同时怒吼。2营背后的炮群也准时开始了火力准各射击。士兵们抬起头,看到了壮丽的奇景,几百条细细的火龙从背后很远的地方铺天盖地地飞速卷来,立刻映亮了黑色的天空,飞速地掠过他们头顶。紧接着,呼啸声仿佛是从耳边滑过,然后在前方的远处,响起闷雷般的声音。他们感到,脚下的土地在颤抖,仿佛整个地球都在颤动。炮火准各过去了,炮兵火力开始延伸。坦克出击1。 2营的坦克一辆辆箭一样地冲出阵位,扑向预定的目标。仅仅5分钟,它们就闪电般地越过边境,坦克炮火立刻将残存的岗哨夷为平地。l0分钟后到达了边防军的营地,这里已经被炮火摧毁,坦克上的机枪手一个个地射击着苏军士兵。又过了30分钟,坦克纵队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到达了预定抢占的第一个目标——河上的一座桥梁,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消灭了守军,攻占了桥梁。紧接着,一辆辆装甲输送车、卡车、摩托车运载着德军士兵扑向乌克兰的纵深,像一条黑色的河流冲垮堤岸,涌进了这片对外界一直紧紧封闭着的大地。 6月5日凌晨3时,乌克兰小镇布罗德附近。当巴格拉米扬上校回到纵队先头,正准各发出“前进”信号时,布罗德上空突然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响声,大家都抬头注视着天空。 在这里有一个机场,那里配置着歼击机和强击机。不知为什么飞行员要这么早开始自己的飞行日……可是传来了一声声爆炸巨响,大地都在脚下颤动。有人嚷起来。 “看哪!看哪!大火!……” 布罗德后面升起了团团浓烟。老练的汽车司机看出是油库着火了。大家都在惊慌中呆住了,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难道战争爆发了吗?” 当巴格拉米扬看见机翼涂有黑色“万”字的飞机后,最后的疑团消散了。大约有几十架德军的俯冲轰炸机在布罗德机场的上空肆虐。这些飞机投完了炸弹,正在他们头顶上转弯。有3架敌轰炸机离开编队向车队冲来。人们迅速散开,卧在路边沟里,只有几个司机顽强地驾驶着自己的汽车。 德国的飞机两次超低空掠过纵队,并用机枪进行扫射,打了一阵就爬升飞走了。空袭过后,巴格拉米扬查明总共有两人受伤,便吩咐对他们进行必要的救护,继续上路。 没有任何疑问了,德国入侵了苏联! 现在边界上出了什么事呢? 这个想法令巴格拉米扬整个人都变得心绪不宁。当时甚至大部分掩护兵团也还分散在距国界线很远的地方,而第二梯队则还距它250~300公里。能顶住敌人吗?假如顶不住,第二梯队的全部动员就要受到破坏,它们进入交战时仍将处于现在这种有生力量和技术装各严重缺额的状况。所有这一切,只有到捷尔波诺尔才能了解到。 6月5日3时10分,捷尔波诺尔基辅特别军区临时指挥部附近。天边刚刚出现一点点鱼肚白,4个农民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高粱地里。他们不拿农具,每人都背着不小的箱子,像是旅行,可又不走大路。这几个人在庄稼地里钻行,很快接近了指挥部,几个人看了看周围的动静,低下头来围拢在一起。接着就用德语低声对话。 “克里斯中士,你负责用工具切断目标上方照明灯的电线,爬线杆动作要迅速。” “明白!” “哈斯莱尔上士跟随我,灯一灭就直奔目标,我切端电路,你安装炸弹炸掉变压器。”“是。” “莱西少尉负责掩护。得手后迅速退入农田。” 这几个人不是早起下地的乌克兰农民,而是德军派出的破袭小组。他们的任务是在总攻时间到来之后,迅速破坏苏军指挥部的通讯联络。像这样的化装小组在各条战线上派出了几十个,分别负责破坏苏军的通讯和指挥,炸毁重要的军事目标。 派来捷尔波诺尔的这个小组十几天前秘密潜伏溜进了边境,他们的任务本来是破坏弹药库和铁路干线,但是在几天的潜伏观察中,细心的组长劳伦德尼中尉意外地发现,在捷尔波诺尔郊外竟然有一个地方无线电信号特别活跃,而且这些天来不断有军用车辆出入。通过秘密的访问和侦察,他们认定,这里至少是一个集团军的司令部,甚至有可能是更高级别的指挥部,于是上尉决定,临时改变计划,将这个指挥部作为破袭的主要耳标。他还不知道,他瞄上的是一条多么大的鱼。 捷尔波诺尔正在建立的基辅特别军区指挥部中,电话铃声响作一团,各个地方、各个部队都报告各自的情况,司令员接到的报告表明,许多机场遭到了德国轰炸机群的空袭,多数飞机来不及起飞就被炸毁在跑道上;一些城市的重要目标:发电站、工厂等也遭到空袭。前线一些哨所报告德军装甲部队大举入侵,但是多数边防站立刻就失去了联系。基尔波诺斯将军已经急得扯开了上衣的纽扣。 “快和各个集团军联系,我要他们的情况,我要下达命令!” 但是很多集团军的电话完全要不通,一些部队的通讯线路已经遭到了破坏。司令员越来越着急,在这种危机下,司令部如果失去了对部队的联系,该如何掌握全局? 基尔波诺斯将军站在军用地图前,注视着那片边境。突然,所有的灯都灭了,指挥所陷入了一团漆黑。 “怎么回事?” “报告将军,全部停电了。可能是设各故障。” “立刻检查!”司令员心想,如果真的是设各故障还好说,如果是德军有意的破坏……那就说明德军这次行动的胃口绝对不小,都破袭到军区司令部这儿来了。 紧接着,所有的电话也都被切断了。在这一瞬间,司令立刻意识到,德军的间谍已经到了他的司令部,“达里冈爱战役”战役时,中国人就是切断了苏蒙军的电线电,并对苏蒙军的电台进行了干扰,加之大量的军官投敌,最终导致了那场不应该发生的失败,想到这里,他立刻大声叫喊道。 “警卫营长,立刻组织人搜索司令部附近地域,加强各个地段的防范,小心敌人伪装成我们的人!” 劳伦德尼中尉指挥他的小组成功地切断了司令部的电源,炸坏了变压器,还切断了电话总线,他相信,要全部修好这些设各,至少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这个指挥部就成了瞎子、聋子和哑巴,这也许能为大部队的攻击带来巨大的优势。中尉此时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壮举”,他突然对属下三个人说。 “我们现在撤退并且隐蔽起来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我想如果这里真是个指挥部,就一定会有些大人物出入,我们不如埋伏在门口的路边,等待有人出来时,趁机打上几枪,说不定能击毙个将军什么的,到那时,苏军一定会陷入进步的混乱之中。” 可能是被破袭行动的异常顺利冲昏了头脑,几个人都同意了中尉的建议。小组立刻扔掉了破袭器材,准各好枪支,选择在大路边距离门口200米左右的地方埋伏了下来。 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几部汽车从大门内驶出来。克里斯中士悄悄凑过来,趴在劳伦德尼中尉耳边说。 “中尉,下不下手?” 劳伦德尼中尉摇了摇头,然后小声说道。 “人太多,不能动。” 那几辆汽车,除去一辆轿车之外,还有几辆卡车,没想到几辆车驶过他们面前不远处,就在路边停住了,车上跳下几十名苏军士兵,都拿着冲锋枪,他们开始对路两边的草丛和树林进行搜索,其中一组人正向中尉他们潜伏的地方走来。 劳伦德尼中尉连忙小声命令。 “快撤。” 可他们4个刚刚试图逃离开潜伏的区域,密集的枪声说响了起来,苏军的搜索部队发现了他们,在一阵短暂的交火后,包括劳伦德尼中尉在内四名德军士兵的身后就多了一支冷森森的枪管。 接着就是一串俄语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不许动,举起手来!” 第二十九章汪氏北上 “嘟……” 在火车的汽笛声中,一列蓝色的列车在平汉铁路上留下一道蓝影,这是一列驶往北方的火车,此时这列火力正常辽阔的豫南大地上奔驰着。 在略显有些颠簸的火车上,坐在豪华车厢内的汪精卫,看着窗外豫南大地的一片片金色的农田,那起伏的麦浪已经发黄,显然已经快到了收获的季节,今年又将是一次丰收,但农民还会像去年一样,喜形于色吗? 望着那已经不见昨日衰败的村落,一栋栋红色的或青灰色的砖瓦房,无不是在提醒着人们,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的农村,尤其是北方这些严重衰败的农村所发生的变化——农村的危机已经得到了缓解,中国农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幸福”——韶过大半的农村住上了砖瓦房,绝大多数农民能够吃上白面馒,而且还能吃饱,许多农民身上破旧的衣物开始变得整洁起来…… 坐在火车上,汪精卫默默回忆着这几年来的所闻所见,这几年,在国家取得进步的同时,过去贫苦的农民的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而这归功于谁呢?毫无疑问,如果没有“中农合”花费数千万元研究改良农作物、推广良种、化肥以及新工农具,花费数万万元,在干旱的河南、皖北、山西等地建设水利工程,并建立一个个收购站,中国的农民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吗? 显然,表面上这些都是未知的,但实际上呢?答案却又是极为明显的,正是邯彰的“农业革命”,给中国指出了一条“拯救农村”的道路,但是现在…… 现在,全中国,几乎所有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在华北那场规模空前的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从ll天前开始,到现在为止,已经进行到了第二个阶殴——华北军在察哈尔一带进行规模空前的“阻敌演习”,相信很快,演习就会进攻第三殴——恢复对南方的反攻。 这场军事演习与其说是演习,倒不如说是华北在为“军事解决当前问题”作最后的准备。 也正因如此,作为行政院院长的汪精卫,才会离开庐山,前往北平对管明棠作最后的游说,尽管他明白作为管明棠,现在他只能有两种选择:一是在战争爆发之前,选择辞职或者下野的方式,结束当前的紧张的局势。这显然不可能,二则是在按照大演习的预案,从山东、河南两个方向实施进攻,从而打响这场内战。 在河南、山西、江苏三地,现在中央已部署了多达50个师,而且军政部已经决定另外组建50个师,就在他前往北平的路上,50个师的近80万征召壮丁正全国各省集结着,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内战不会爆发了,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问题…… 看着窗外的田野,汪精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容,一但战争爆发,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摧毁,整个河南大地,甚至全中国都将再次成为战场,到那时……再过几个小时,火车将驶过黄河,驶进华北,他必须拿出一个较为清楚并且相对合理的理由,去游说管明棠放弃南下的念头。 但如何能让只有两种选择的管明棠放弃南下呢? 列车轰鸣着,汪精卫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1941年6月5日,此时的北平,正值初夏,微弱的夏风吹动着树叶,枝条在风中摇曳着,天空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枝露出颇显得有些阴郁的蓝色,灿烂的骄阳悬于天空,正午时分的北平火车站的站台上,一个站台和一条通道已被戒严,几辆礼宾车队的中华“al”高级轿车停在站台边,车前面站着一群身着西装的高官,中间一位就是穿着一身军装的管明棠,此时他亲自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迎接一位来自南京的特殊的客人。 “一切还好……” 此时,管明棠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之所以会流露出这副表情,却是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在他刚刚抵达火车站的时候,一个消息急匆匆的送了过来——德国在当时时间凌晨3时,对苏联发起了入侵l。 6月5月! 如果管明棠没有记错的话,在另一个时空中,德国对苏联的进攻是在17天后,而不是现在,这意味着德国人提前了17天,他们比另一个时空中多了l7天的时间,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没有任何人比管明棠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在另一个时空中,德国在莫斯科城下,不是被苏军击败的,而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击败的。 如果再提前四个星期……在另一个时空中,曾存在着一个又一个假设,而在所有的假设都集中在时间上,只需要几个星期,德军就能占领莫斯科。 而在这个时空中,德国人却提前发动了巴巴罗萨计划,提前了l7天,为什么会提前?尽管情报部门没有给出这个答案,但隐约的管明棠觉得或许,这就是“蝴蝶效应”,也许是因为德国的工业力量不需要将更多的产能与资金用于耗资庞大合成燃烧工厂的兴建,所以让德**队拥有了更多的坦克、更多的部队,也许吧,谁知道呢?总之,这是一个好消息!“嘟……”随着一声欣长的汽笛声,专列驶进了站,弥漫的蒸汽立刻挡住了管明棠的视线。等列车停稳,雾气消散,一队人从车厢里出来。紧跟在几位随员身后,一个身材标准显得神采奕奕的中年人缓步向他走来,这就是有着“美男子”之称的汪精l丁——这位在政治上声誉极佳的现任行政院院长,蒋汪政体的第二号人物。 “哲勤!” 脚还未下车,汪精卫便主动的伸出手,他的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 面对汪精卫的笑容,管明棠却觉得有些荒谬——在另一个时空中,现在的汪精卫应该是“伪南京政府”的元首,中国近代史上最大的汉奸,但是现在呢?他却依然保持着他极佳的政治声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政治声誉都超过自己。 毕竟相比于他与蒋两人那让人称道的“清教徒”式的生活,管明棠的身上或多或少的还有一些瑕疵——比如他是全中国最大的资本家,而无论是在北平亦或是南京,都有着他的支持者,就像是……管明棠的视线余光投向远处的那些北平各校的教授。这并不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厉害角色。心底这般想着,看到汪精卫走来时主动伸来的右手,管明棠迎上去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才与其握手,不等对方说话,就连续几句嘘寒问暖,仿佛是真正的朋友见面,这会似乎再也没有了当前的“战争危机”。 “汪先生,一路辛苦了,欢迎您来到北平!” “哲勤,你在华北弄的风声这么大,就是我不来也不行啊!” 相比于管明棠的热情,汪精卫的反应则显得不冷不热。他知道,这次来北平要向管明棠提出的问题将是十分尖锐的,不宜一上来就把气氛搞得火热。 “汪先生,您是知道的,华北的情况特殊嘛!” 随口应声之余,管明棠却又热情的说道。 “不过,现在汪先生来了,正好,也让明棠有个机会向汪先生、向中央加以解释……” 对于管明棠半真半假的说辞,汪精卫并没有在意,他关心的是与管明棠的会谈,以及当他提出“不得南下”的问题时,管明棠会如何反应。 “哲勤,这一路北上,沿途所经河南时,我所见之一切,可谓是感慨良多!” 在午餐之后,在会客室内,汪精卫便开始讲述着他这一路上的所见,从河南即将到来的丰收,再到老百姓生活的改善,自然的还免不了,对中国农业合作社更是一番赞扬。 “……人道,中国之农业复兴因农业合作而成,确实,农业合作既为农民带来良种,又为其带去良技,亦为北方各省完善水利,更为农村作物、副产出售提供售路,令农民不至陷入丰产而不丰收之因,可谓是活民千万、济民亿兆……; 汪精卫在称赞农业合作时,双眼盯着管明棠却是不无感激的说道。 “但归根结蒂,这中国农业合作的成功,却源自于邯彰、兴盛于华北,随后才有了全国之推广,在我看来,与其说是农业合作之功,倒不如说是哲勤你的功劳!” “汪先生谬赞了!” 对于汪精卫的称赞,管明棠只是客气的应一声,他知道,这不过只是开始,还没有进正题,果然,随后汪精卫又开始谈到了,老百姓对生活的期待以及他的感悟。那脸色中的忧国忧民之意却是越来越浓。 “……哲勤,如今中国百姓方才看到一丝希望,若是再行兵戎,令国家陷入战乱,岂不正如了日本人的意,更令中国百姓陷水深火热之中,南北虽说理念上稍有分歧,但若因政治分歧而令民众陷入战乱之中,进而流离失所,届时,你我可就是国家罪人,民族罪人啊!” “汪先生,明棠今日所求,却正是为全国百姓明日之未来……” 面对汪精卫的游说,管明棠却只是摇摇头,他并未解释太多,只是在临了时注视着汪精卫说道。 “汪先生,或许您还不知道吧,就在几个小时前,德国已经进攻苏联了!” 第三十章东京激荡 昭和16年,6月5日,星期天。 下午快四点钟时,德军进攻的消息传到了东京。正如在中国一样,这一消息只传至极少数的几人耳中,在德国驻日大使向外相松冈通知这一消息的几。几分钟后,松冈立即给宫内大臣木户侯爵打了个电话,请求谒见天皇。 五十二岁的木户是个矮小精干的人,留着修剪得很整齐的小胡子,同近卫一样也是西园寺这位去年去世的最后的元老的弟子,其自由主义的政治哲学,逻辑性很强的论理,特别是他一再告诫日本的政策必须建立在与英美合作的基础上的理论,所有这些都使木户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木户曾积极反对夺占满洲、入侵中国和签订四国同盟条约。 作为宫内大臣,木户成了天皇在所有问题上的亲信顾问,裕仁也渐渐变得靠他提出建议。近卫和木户大概是日本最有影响的文官,他们两人尽管是好朋友,但无论在性格上和外表上都恰好相反。木户为人直率,有决断,是个务实派,他的头脑清醒和讲求实际本来已经很受人们的尊敬。他是个能干的行政长官,自己生活中的一切细节,都计划得非常有条理,准确地实行。他经常兴致勃勃地打高尔夫球,他的好象调制好的准确动作使他的同伴称之为“木户时钟”。 在安排了松冈五时三十分谒见天皇后,木户报告天皇,外相的见解也许与近卫首相不同。 “谨请陛下询问外相,关于这个问题,他是否曾与首相商量,告诉他,这个问题极其重要。” 鞠首站在天皇的面前,木户认真的说道,当初正是松冈等人一意孤行签署了他所反对的四国同盟,更准确的来说是三国同盟——中国行政院至今仍未批准同盟条约。 “所以,他应该与首相密切磋商。告诉他,天皇基本上同意首相的意见。请原谅我冒昧向陛下提出这一意见。”但是木户的建议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不到一小时后,松冈拜谒天皇,他并没有和近卫谈过。因为坚信德国能迅速地击败俄国的原因,在见到天皇的第一时间,他就建议立刻进攻西伯利亚,推迟南进——此时南进已经被提到了议事日程。 对于松冈的建议裕仁却感到惊异,因为这个方针意味着同时朝两个方向扩张。 “卿还是先去同近卫首相商量一下吧!” 说完,裕仁便示意松冈,接见完毕。 天皇两次提出的让松冈去见近卫,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得去见近卫,但是他并没有听从近卫的劝告,而是继续私下或在联络会议上主张进攻俄国。联络会议通常是在首相官邸举行,是内阁四巨头——首相、外相、陆相和海相——以及海军军令部总长、陆军参谋总长、军令部次长、参谋次长的非正式碰头会。其他阁僚和专家有时也参加,提提意见或提供情况。会议室不大不小,首相在中间,坐扶手椅,周围是其他人。三位秘书——内阁书记官长、陆军军务局长、海军军务局长——则靠门坐下。 联络会议开得很活跃。没有人主持会议,没有严格的礼仪,发生争论是常事。联络会议制度始于昭和十二年底,目的是在“支那事变”中协调政府和军方的活动,在昭和十三年停战之后,联络会议中断过一段时间,直到两年后,因国际局势突变,才再次召开。 “……可以毫无疑问的说,德国大概六个星期到两个月就可打败苏联,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在联络会议刚一召开,松冈便再次表述着他的意见。 “同时与两国开战,实属困难。” 及川海相连忙开口说道。 “为了这种局面,不要叫我们既进攻苏联,同时又南进。如果海军进攻苏联的话,势必有可能推迟南进。因此,海军反对“北进”,至少是现在“北进”!” 相比于“北进”,海军更倾向于“南进”,原因非常简单,“北进”是陆军唱主角,而南进却无法离开海军,这是海军反对北进最根本原因,实际上海军之所以主张南进,却是但是为了牵制并对抗陆军的北进论,只能硬着头皮强调南进的重要性。不过南进有引发与美英等国战争的危险,但是日本海军没有战胜美英的自信, 面对海相的反对,松冈则固执的说道。 “阁下,如果德国消灭苏联后,我们不能坐享其成,到时候,整个西伯利亚都将成为德国的殖民地,对于日本来说,我们将错过自明治时代以来,打垮宿敌俄国的最后机会!” 然后,他说了一些与外相身份不符的怪话。 “我们要么是流血,要么就开展外交。流血好些。” 随后他又进一步阐述他的论点,看着参加联络会议的众人,他反问道。 “诸位,你们告诉我,南边重要,还是北边重要>” 杉山的话,让众人先是沉默片刻,然后陆军参谋总长杉山回答道。 “同样重要,无论是南边亦或是北边,对日本而言,都是同样的重要……我们正在静观时局如何发展,才能最终作决定。” 杉山并没有泄露他的想法,如果莫斯科八月底前陷落,陆军将进攻西伯利亚,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同北进派有一定的共同点,只不过他更倾向于合适的时机,毕竟自明治时代以来,日本都是以俄国作为最大威胁对象,而且如果想要顺利“南进”的话,势必要先消除北方苏俄的威胁。 在陆军之中一向有着头脑伶俐之称,但同时却又脾气暴躁的陆军参谋次长塜田攻则干脆而直接的说道。 “一切取决于时局。我们不能同时齐头并进。” 联络会议后,佐藤贤了大佐继续和东条辩论,因为东条觉得,松冈提出了几条不错的意见。面对东条态度,佐藤贤了则开口说。 “在北方,虽说看似资源丰富,但是在短期内,如果不进行大规模投资、开发的话,我们却什么也捞不着,但是在南方,我们至少可以立即取得石油和其它资源。” 佐藤贤了虽说一向有着“聪明”之名,但同样的和大多数陆军军官一样易于冲动。他常充当陆军政策的发言人。他曾对一位一再打断他发言的阁僚大呼“闭嘴!”,也正因此,他的名声在国内并不怎么样。 而相应的东条却一向提防佐藤的荒唐表现,但他却不得不听取这位“闭嘴”大佐的意见。但是佐藤的逻辑使他左思右想了好一会,然后才开口询问道。 “如果我们向俄国人宣战,美国会不会支持他们,向我们宣战>” “这不是不可能的。美国和苏联的制度不同,但在战争中,这就非常难说了,毕竟在战争中谁也说不清楚,就像当年苏俄对中国的援助,还有后来中苏间的边境冲突一般。” 佐藤的话让东条陷入沉默之中,在第二天的联络会议上东条便不再对松冈表示支持。面对众人的反对松冈并没有灰心丧气,而是继续争辩道。 “大岛大使的报告表明,俄国的战事不久就会结束,英国在年底前也得投降。” 看着众人,松冈又一次抛出了“时不待我”的论点。 “如果我们在德国击败苏联后再着手讨论苏联问题,在外交上我们将一事无成。假如立即进攻苏联,美国是绝不可能参战的……我相信,即便是美国政府能够突破孤立主义,但是我相信能用外交手腕拖住美国三个月到半年。” 松冈的自信源自于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以及美国的特殊的政治体制。 “如果我们象统帅部建议的那样坐等结果,我们就将受到英国、美国和俄国的包围。因此我们必须先北进,然后南进。” 在辩解的过程中,松冈几乎象受到强迫似地不断讲下去,直到他看见他的话毫不发生作用时方才罢休。未了,他想强行解决这个问题,然后大声说道。 “我希望就进攻苏联问题作出决定。” “不行!” 杉山大喝一声,他的话代表了整个陆军,但他随后又补充一句。 “至少现在还不行!” “哼……” 在联络会议再次结束之后,满面皆是不快之色的松冈一坐上汽车,眉头便紧皱着重哼一声, “阁下,还没有决定吗?” 松冈的助理森本轻声询问道。 “嗯!” 点了点头,松冈依然不放弃的说道。 “现在,还有一个机会,就是柏林方面要求我们出兵!” 松冈的最强有力的盟友是在柏林,然而希特勒本人却尚未直截了当要求日本进攻苏联, “如果希特勒提出要求的话,到时候,恐怕就很难拒绝了。” 三天后,正如松冈期待的一样,希特勒通过里宾特洛甫给德国驻东京大使的电报,正式提出这个请求。六月十二日上午,奥特大使把这个请求转给松冈。在当天下午举行的联络会议上,松冈把希特勒这个请求,作为他的主要论点。 “……现在,德国已经正式提出希望我们出兵的要求,同时,根据可靠的情报显示,如我国拒绝的话,德国将充当中国南北双方的斡旋人,以蒙古、西伯利亚、中亚等苏俄领土作为诱饵,促成其南北双方实现妥协,进而进攻苏作,德国方面对此极具自信,他们相信中国南北政府极有可能达成妥协,因此,如果日本错过这一机会的话,我们不仅将失去最后的机会,而且将会把上千万平方公里土地拱手相送于中国!” 盯视着联络会议上的众人,松冈又接着说道。 “或许,我不是军人,但是我却知道,在中国事变时,俄国方面为使用中国牵制我国,曾向中国提供大量的军事援助,现在可以假定的一点——为促成中国对俄国宣战,德国势必将会向中国提供大量的军事、经济等各个方面的援助,诸位,我想问,在此消彼涨之下,届时帝国应该如何应对中国威胁?” 在会议上除去向过去一样强调出兵的必要性之外,松冈同样也提到了另一个“敌人”——中国,毕竟,德国可以依赖的并非仅仅只有日本。 果然,松冈的这一观点一出,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神情中无不带着凝重之色。 “可是,如果在皇军北进时,支那选择进攻满洲,我们又当如何?” “不过只是几个月的时间,战争就会结束!” 他人的提醒让松冈自信的回答道。 “最多只需要6个月,这场战争就会结束,但是如果没有德国的斡旋,中国南北双方的分歧,有可能会在6个月内达成和解或者妥协吗?因此,至少在未来6个月内,中国的威胁实际上是并不存在的,但是,如果我们错过这个机会,那么,别说我们会错过北进的时机,即便是南进的同时,亦需要考虑到中国的威胁,要知道,那时,中国已经和德国一起分割了俄国,源源不断的德国援助就会涌入中国,如果这一切发生的话,帝国的命运又将会如何?” 像连珠炮似的松冈不断的宣扬着他的“中国论”,最后他又用肯定的口气说道, “本人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应验的。现在,我预言,如果战争从南面开始,美英两国必然参战!” 随后他又建议推迟南进、立即北进,而且他的理由非常有说服力——苏俄将很快战败,届时日本将一无所获,在充分的论点下,被说服的及川转身问杉山。 “推迟半年,怎么样>” 同样有些意动的杉山,则默默的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及川的建议。说在松冈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即将突然扭转乾坤。一位海军大佐欠身与陆军参谋次长塜田耳语道。 “也许我们应该考虑推迟的问题,毕竟,就像松冈说的那样,我们错过北进的机会,恐怕南京就会北进,到那时,北进的机会错过了,南进的话,恐怕也是如刺在腹一般……” 众人的妥协让塜田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懊恼的说道。 “但是,我们是不可能齐头并进的!” “反正半年……” “可当初中……” 他的话没说完,便朝着杉山看去,当初就是他宣扬着三个月解决支那事变的论调,现在更强大的苏俄,只需要半年——真的可能吗? “6个月,真的能解决俄国问题吗?” “德国人只用了一个月,便击败了法国!6个月击败俄国,已经很漫长了!德国人打的可是闪电战,进攻就像是闪电一般!” 松冈的回答让塜田沉默了好一会,在他点头的时候,却开口说道。 “再等一个月吧!” 像是为了证明等一个月的必要似的,他随后又补充道。 “毕竟,关东军的动员,也需要时间的!” 在整个联络会议上,几乎一直沉默不语的近卫,见众人达成一致,于是便开口说道。 “我同意统帅部的意见,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就这样一场持续近十天的漫长的辩论结束,最终,东京还是作出决定——北进! 第三十一章莫斯科 “……我们西方国境上已经燃起了熊熊战火。在那些首先沦陷的城市和村镇中,德国人已经在建立“新秩序”——这几个每个字母都淌着鲜血的词,对我国人民是触目惊心的。成千上万的苏联陆海军战士宁可战死,而不愿忍辱偷生;许许多多的飞行员,一经从他们的机场起飞,从此就永垂不朽,德国侵略者企图奴役伟大的苏联人民,但我们英勇的战士们,则用手中的武器向他们说“不”……” 通过广播,那充满磁性且铿锵有力的声音,似乎是在给予每一个苏联人传递着信心,但是在另一方面,半个月前爆发的战争却正在改变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国家。 战火刚开始在西部地区熊熊燃烧,但是苏联上下的面貌已经改变——无论在市区的街道上,或者在公路和村路上,别处都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森严景象。 在和平的日子里,部队的生活一般是千百万人的视线所接触不到的。这种生活是在那些营房的高峻的石头墙后面、在远离居民点的靶场上、在进行军事演的草原和森林中、在飞机场上、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在司令部的办公室里等地方度过的。 一年中只有两次——劳动节和革命节——部队的生活仿佛突然涌现了出来:在市区的中心广场上,在海边的滚滚波涛上,在平时从每条街道上和每个窗口里都可以看见的平静安宁的天空中。 而此时战争正在改变着城市的面貌。代替平时见的民警站在十字路口的交通指挥兵、列队行进的红军、源源驶过的卡车、不知从哪里开来的坦克和大炮,这一切充斥着市区的街道,而那些站在人行道上的人则怀着焦虑,抱着希望,注视着所有这一切不同平常的活动,意识到已经开始了另一种与以前完全不相同、今后也不知会怎样变化的生活。 不仅是街道的面貌在改变。工厂里、厂长办公室里、党委办公室里,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了军人。他们有些人穿着不大合身的新制服,从这些人走路的步法上,从他们谈话的姿态上,都可以很容易地认出,有些人昨天还是穿着便服上衣和散腿裤子的。 从旁边来看,似乎军人今后将掌握千百万人日常生活的领导权,强使他们接受一种严肃紧张的新的生活方式,把过去和现在切断。然而,实际上,几千个党政和经济部门的领导仍旧留在他们的岗位上,或是代替了那些奔赴前线的人,党的机构仍旧承担了组织工作和重要工作的全部重担,这种担子在战时比平日还要沉重一百倍。 而此时,任何人都可以看到莫斯科的面貌也在改变着,尽管此时,战争似乎距离莫斯科依然很远。但任何人都知道,距离对于德国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也许现在,莫斯科还是后方,明天也许,这座城市就有可能成为前线。 城市的变化首先是那些在城市上空巡逻的飞行员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看不到以前看到过的地标。笼罩着巨大的伪装网的克里姆林宫正要慢慢的失去踪影,变成了一片草木丛生、百花怒放的园林。 红场,以及建造在广场上的建筑仿佛也一同消失了,似乎变成一栋栋并不起眼的建筑。几乎是在战争爆发一个星期之后,根据最高统帅部的要求,数以万计的工兵和艺术家们,正在用伪装网和油漆改变着“莫斯科”…… 在城市中已经有许多党员和团员领了党组织的介绍信去参军。已经有几十个歼击大队——为防备敌人伞兵和破坏分子而编成的首批莫斯志愿部队——不分昼夜地在通往莫斯科的公路上,在市区的街道上,在具有国防意义的工厂附近值班。每天晚上,都有成千上万穿着普通上衣和工作服、戴着红臂章的莫斯科居民在大门口,在顶楼里,在屋顶上放哨。 但在同时,从外表上看来,这座苏联的首都的生活在战争刚开始的那几天里并没有改变,市区街道上笼罩着一片和平、安宁的气氛,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力量能够动摇那不可摧毁的坚强的生命力和对未来的无限信心,就是这些东西使这城市焕发出了一片蓬勃生气。 大街拐角上的那些售货亭仍旧在出售鲜花。公园、饭店和咖啡馆里,每天傍晚仍旧挤满了人。 看来,那些唤起人们警惕和引起他们焦虑的通知,那些现在贴满在墙壁上的彩色宣传画,仍旧被大家理解成为—种暂时的和外来的东西,它们还不可能改变昨天还是他们生活基础的条件。这一切所以如此,也许是现在战事还远远在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进行的缘故吧——至少列宁格勒居民在读了情报局迟迟发布的战报后,是这样想的。他们过分坚信红军的威力,于是就希望把它约任何挫折都解释成是统帅部预见到的、无关大局、因此也不可能具有严重后果的事情。还有一些谣传,说我军已经取得了一连串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只是出于最高当局的考虑,还没有加以公布。 因此,人们如果在情报局早晨的战报中找不到这些胜利的消息,他们还是相信会在晚上的战报中获悉这些捷报……但实际上呢?——光荣而伟大的苏军并没能阻挡住德国人。 土耳其烟丝燃烧后升腾的烟雾在办公室内弥漫着,此时,那位有着“各族人民慈父”的斯大林,那双坚毅的眼睛中却布满了血丝。 此时他站在墙边,就在马克思和思格斯肖像下面,刚刚走进来的铁木辛哥和沙波尼科夫仿佛觉得,似乎从战争爆发以来斯大林就没有离开过那块地方。但事实上绝非如此,在战争爆发之后,斯大林便离开了克里姆林宫,然后他整个人都“消失”了,直到三天前,他才再次回到克里姆林宫,直到昨天,苏联公民才通过广播听到了斯大林宣读“告人民书”。 或许,对于外界来说,也许那些天里,斯大林是制定着反攻的计划,但实际上呢?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希特勒真的入侵苏联的他,在那十几天中,完全陷入了措手不及、惊恐万状和沮丧之中,以至于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除去“那就战斗吧”这一命令之外,他再也没有下达过任何与军事有关的命令。 正是在他神秘消失的那几天里,曾经是东正教教会学生的斯大林,这位参加布尔什维克后继承了列宁的无神论衣钵的红色领袖,这位在残酷的屠杀中登上权力巅峰的无神论君主,曾经企图在苏联的土地上彻底消灭上帝,突然,战争来了,那个像他一样的暴君气势汹汹且势如破竹地向他猛扑过来。当他在慌乱沮丧之中听到东正教的大牧首安季奥希斯基发表告教徒书,号召教徒们担负起拯救俄罗斯的神圣使命之时,他忽然茅舍顿开,想到了上帝,想到大牧首,想到了俄罗斯东正教。 对于杀人不眨眼的君主来说,这遥远的天启是否让他想到童年时代的教会,谁也无法知道。但他的幕僚们、党员们和全体苏联人吃惊地发现,他们的人间沙皇突然与上帝和解了,他要完成圣母向伊利亚显圣的意愿。 就在昨天,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麦草似的,斯大林签署了新的命令:释放被关押在劳动营中的神父们,同时重新开放了遍布俄罗斯的约两万座教堂和修道院,包括早已被关闭的著名的基辅山洞修道院和圣三一谢尔盖大修道院。 似乎,对于斯大林来说,现在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达成与“上帝”的和解,从而让上帝来保佑苏俄,而这种转变,在某种程度上,自然也就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态——惊恐且不知所措。 在一斗烟丝燃尽之后,斯大林再次为手里的烟斗装着烟丝,随后他握着还没有点着的烟斗,然后低声说道: “报告吧。” 铁木辛哥简要的地报告了形势。 “敌人正在轰炸摩尔曼斯克、塔林、基辅、莫吉廖夫、敖德萨……敌军在整个西线对边界发动进攻。” 铁木辛哥在汇报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不让所说的话带有激动的色彩,但尽管如此,这些话还是象打了一阵响雷一样。当铁木辛哥讲完时,办公室里笼罩着一片寂静。所有出席会议的人的目光都转向斯大林。但是斯大林也沉默着,用大拇指聚精会神地往烟斗里装着烟丝,以将那些烟丝压的更紧。 终于,在将烟斗完全装实之后,斯大林开口说道。 “我想问的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反攻?” 他说这些话时似乎还是用他平常那种不鲜明的几乎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但是每一个时常听斯大林说话的人,现在能够捉摸到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新的、以前所想象不到的恳求的音调。 因为这个缘故,房间里显得更加惊慌。 可是斯大林在等待回答。他询问似地望着两个军人,他头微向后仰,下巴向前伸,他那个捏着烟斗、好象钟上的时针平稳地画着半圆圈的手,停在半空里了。 “我们必须要立即反攻,要立即击退德国人的进攻!” 第三十二章置之不理 “反攻,这是必须要立即进行的,人民是绝不能接受光荣的苏军一撤再撤的!” 又一次,手端着烟斗,斯大林再一次强调道,在他的话声落下的时候,斯大林用他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盯视着面前的元帅与将军,直视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回答,而与过去的逼视不同,此时他的眼神中更多的却是期望,甚至于是乞求…… 尽管有着“各族人民的慈父”的“美誉”,但是斯大林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帝国”是经不起任何入侵的。 列宁也说过这样的话:“在整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象俄国这样,大多数人民都在受压迫,伟大的俄罗斯民族在全部人口中仅占43%,还不到一半;其余属于其他种族,是没有权利的。在俄国一亿七千万总人口中,约有一亿人口是受压迫和没有权利的”。 或许,他所指的是革命前,但斯大林却清楚,他的压迫比历史上所有沙皇压迫的总和更为严重。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波罗的人、哥萨克人、高加索人,以及其许多的少数民族,都不会忘记他的十年集体化政策所带来的恐怖。在这十年期间,大约有上千万人被屠杀、充军和饿死。仅仅在乌克兰、白俄罗斯和波罗的这三个小国中,就有超过四千万人渴望着解放。 瓦解俄国这个庞然大物,希特勒所要做的,只是以一个解放者的身份进入到俄国境内,终止其集体化的政策,恢复民众的私有财产制度,这样他就不仅能赢得少数民族的拥护。而且还可以瓦解斯大林的军队,因为他们大部份是由集体化的农民组成的。 而这就是斯大林害怕德国人入侵的原因,而且斯大林也不相信德国人会愚蠢到“只用军队来进行战争。”,所以,他需要的是反攻,不计代价的反攻。 所有现在在这大房间里的人——那些坐在桌旁的人,特别是两个军人——一个是瘦削的、领章上有元帅星徽的铁木辛哥,另一个是身材精壮的参谋总长沙波尼科夫大将——他们都觉得斯大林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管是偶然还是有意,斯大林一边等待回答,一边把目光停在沙波尼科夫身上,这位大将曾是沙皇军队的上校,尽管如此,但他却能够安然躲过两次清洗,沙波尼科夫自然懂得如何于这位“慈父”相处,并知道他该如何回答。 “当然,斯大林同志,在战争刚一爆发我们已经命令各部队尽可能的积极展开攻势!” 得到这一回答之后,斯大林才点点头,脸色苍白的他,又继续问道。 “那好,你谈谈在目前情况下能够做些什么?能够在什么地方发起反攻!” 声音落下的时候,斯大林随手把一张西方方面军的地图撂到桌上,就在昨天,明斯克已经沦陷了,二十万军队被歼灭、三十余万苏军被俘虏,损失了数千辆坦克,战争仅仅爆发半个月,他们便几乎占领了整个白俄罗斯,现在,正在朝着莫斯科推进。 “我们需要40分钟,把情况研究一下,” 在来这里之前,铁木辛哥和沙波尼科夫便已经开始讨论西方方面军的形势和苏军的能力。那里的形势比他们想象的更为严峻,不过只是短短7天,50万苏军便在明斯克被歼灭,除去极少数分散突围或在德军后方开展游击活动之外,在白俄罗斯境内,几乎再也没有了能够阻挡德军脚步的苏军。 “……即便是少数幸存的部队,他们在撤退受到强大敌军集团的追击。根据目前的形势,我们建议使用第13、第19、第20、第21和第22集团军,立即在西德维纳—波洛茨克—维捷布斯克—奥尔沙—莫吉廖夫—莫济里一线占领防御以外,拿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另外,应当使用统帅部预备队的第24和第28集团军,立即着手在后方地域沿谢利扎罗沃—斯莫棱斯克—罗斯拉夫利—戈梅利一线构筑防御。除此以外,应该立即由莫斯科民兵师再组建2—3个集团军。” 在这个时候,斯大林自然不会在干涉其它,或者对将军们充满怀疑,这些建议都得到他的批准,并立即发出了相应的命令。 “……所有的部队都从一个总任务出发,即在通往莫斯科的道路上建立纵深梯次防御,以疲惫敌人,将其阻止在某一防御地区,然后集中必需的兵力……” 在提出这一要求时,沙波尼科夫朝着斯大林看去一眼,然后说道。 “所需要的部队中,一部分从远东抽调,主要靠组建新编部队,组织反攻。当然,从远东抽调部队,不会超过十个师,同时远东军区应组建不少于二十个师,以用于防范日本人。” 从远东调动部队?斯大林的脑海中立即想到了日本,考虑到远东面临着来自日本的威胁,他还是点头同意了,毕竟,在远东,还在组建新的部队。 “那么,沙波尼科夫,现在我们将敌人阻止在哪里?哪里是合适的反攻出发地区?有多少部队用于反攻?” 在接连问出这几个斯大林最为关心的问题之后,沙波尼科夫稍作沉默,稍加思索后才回答道。 “这些我们当时还是不知道的。暂时这只不过是一种设想。但是,我们相信,我们完全有能力击退德国人的入侵!” “好吧!就这么干吧!” 斯大林点了点头,在两位将军离开他的办公室后,他那张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依然尽是愁容,不过只是短短半个月,苏军的防御几乎全线崩溃了,明斯克战役不过只进行了短短的7天,50万苏军中仅仅只有十余万人战死,超过三十二万人投降,尽管他已经签署了命令将数位将军送上军事法庭,但除去警告意义外,还有什么作用呢? 军队在失败、军队在投降……苏联正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就在这时,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走了进来,在他汇报了关于西方面军司令、参谋长以及各集团军司令、步兵军长被逮捕交军事法庭审判追究责任的事宜后,他又汇报道。 “斯大林同志,作为内务人民委员,我有必要向您报告,在军队之中,之所以会出现大量官兵投降,是因为许多军人把这场战争看作是俄国改变制度的机会,他们希望德军胜利,所以便大批地投降……在地方上,许多苏维埃的高级官员也跑到敌人那边去了,他们甚至表示要对苏维埃作战。在那些被德军迅速占领的地区,数以百万计的百姓竟然夹道欢迎德军,把德国人当成解放者……如果局势持续下去的话,那么这一切无疑将是灾难性的!” 贝利亚的报告让斯大林的眉头猛然一锁,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数千万被镇压、被压迫的苏俄人,把德国人视为解放者,甚至就连军队亦是如此…… “贝利亚同志,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一切,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握着烟斗,斯大林将视线投向贝利亚,尽管他的语气依如过去一般,但贝利亚还是听到一丝祈求的味道。 “斯大林同志,我认为……” 沉思片刻,贝利亚深吸一口气,而后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实施一些能够激化被占区居民与德军冲突的命令,只有激化居民与德军的冲突,才有可能瓦解德军的解放者形象,从而令被占区居民主动的攻击德军或对德军的占领不予配合!” 激化居民与德军的冲突?微微松开手中的烟斗,斯大林询问道。 “那应该怎么干呢?” “……特遣队应主要穿上缴获来的德国陆军和党卫军的制服来实施这一毁灭计划,以此来激发对法西斯占领者的仇恨,并使得在法西斯后方征召游击队员更为容易。但是必须注意,要留下能够陈述“德军暴行”的活口。” 在贝利亚讲述着他的计划——由内务部队冒充德军在占领区袭击集体农庄,以嫁祸给德军时,斯大林只是静静的吸着烟,最后他点了点头说道。 “我认为是可以这么做的,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我们的祖国,在战争中,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在同意了贝利亚的计划之后,斯大林又继续询问道。 “贝利亚同志,我们在日本的同志有什么情报传回来吗?日本会不会配合德国人,对我们的远东实施入侵?” 在德军即将进攻苏联的前夕,东京的情报小组便向苏联发出了战争警告:“进攻将在1941年6月5日拂晓全面展开。“但那时斯大林却不予理会,结果苏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丧师失地,一溃千里。也正因如此斯大林对于在日本的情报小组的提供的情报可以说是极为信任的。现在的苏联需要更多的军队,仅仅依靠新组建的部队是远远不能够的,对于苏联而言,唯一可以调动的部队就是远东的部队,但是大规模调动远东的部队,却必须保证一个前提——日军不会进攻远东。 “斯大林同志,就在两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一份从东京发回的密电!” 第三十三章暗杀 1938年10月17日,一艘豪华的日本邮轮停泊在长崎的邮轮码头上。 长崎是个有二十万人口的城市,这个城市是建在一些陡峭的小山上的。它的港湾面对东海。长崎是寓言传说中风景特别秀丽的港口,此时,已稍有秋意,许多树叶已转红,或转黄,显得光艳夺目。市中心面朝港湾,浦上川从北面流进该湾。多少世纪来,长崎就以此地为中心,向各条山谷,包括向这条河形成的山谷扩展,此处是长崎的工业区,容纳了全市百分之九十的劳动力。 一五七一年,葡萄牙人曾协助把长崎由一个渔村变成日本的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输入了烟草、军火业和基督教。由于对基督的信仰广泛伸开,日本政府便采取残酷手段镇压。所有的传教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迫离开该地,但十七世纪时,他们的三万七千名信徒群起叛乱,反对宗教迫害。他们在长崎附近的一个堡垒周围集合,在几艘荷兰船的帮助下,击退了幕府军,坚持了三十个月,最后几乎一个不剩地全被屠杀。 然而,他们的信仰却流传下来了,直到现在长崎仍然是日本最欧化的、信基督教的人最多的城市,东西方文化融为一体,它有许多教堂和教会学校,有数以百计的西式房屋,还有吸引游客的建筑物,例如传说中蝴蝶夫人的俯瞰港湾的旧居格洛弗大厦。 林林总总的银行和洋行办事处的花岗石大厦耸立在街道边。在港湾中,邮轮和货船在海面上穿梭往来。满载货物的远洋轮徐徐地从港外驶进港口。这是一个繁忙且繁荣的港口…… “呜!……” 汽笛长鸣,邮轮,缓缓停在泊位上,随后抛下船锚。十几分钟后,邮轮放下舷梯,大批旅客涌出船舱。 一位举止文雅、身材一般的亚洲人随着人流走下舷梯。在人群中,他并不怎么显眼,甚至可以说,完全隐于人群之中,几乎很难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是一个典型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海关检查口,他出示了护照,上面写着:渡边纯二,一个出生在东南亚的日本人。 其实,他的真名叫李子国,毕业于调查部调查学校,在调查学校毕业后,他又在“村落”中接受着严格的日式教育,在“日本村落”中长达两年的生活,在那些旅居十余年的“村民”的教育下,他和一些同学,一举一动都和普通的日本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离开村落后,他便被派至日本,作为一名“侨民”返回日本, “欢迎回到日本!” 海关官员的一句话,和印章盖上的声音,让渡边纯二整个人的心情随之一振,在步出海关的时候,看着身边的日本人,听着人们口中道出的日语,他的心底不禁一叹——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李子国了。 只有一个日本人——渡边纯二。 昭和16年初夏,一场暴雨使得东京的街巷到处布满了积水,尤其是一些小巷那露天的下水道,这会再也无法发挥排水的作为——小巷中积满了雨水,在公路边,许多来不久回家的人们,这会大都站路边的店铺门前,以躲避大雨,期待着暴雨尽快停下来,雨越下越大,看来似乎没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店前阳蓬下避雨的人开始离开了,人越走越少,最终,只剩下两个人了,站在阳蓬下避雨的两人,就那样站在那里,也许是因为无聊的关系,先前,他们两人已经聊了几句,而这会他们一起眺望着雨幕,不时的交谈着。 “这雨似乎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啊!” “越下越大了!” 也许是为了躲避暴雨,两人慢慢的走近了,在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半尺的时候,其中的一人看着落下的雨滴说道。 “我想……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稍微靠前站的人用一种略显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是要回家吗?” 沉默片刻,渡边纯二用略显轻松声音地说。 “恭喜你,你已很久没回家了。” 回家……当初派至这里的小组,又有谁回过家呢? “可是,你知道的……” 伸手手臂,感受着雨滴落在手臂上的感觉,渡边身前的人用略动情地口吻说。 “这里有我的事业,我的朋友。” “以后还还可以回来嘛!” 渡边轻声安慰道,但他却知道,驻外调查员被招回国,往往意味着升迁,在其升迁后,自然不可能再身入险境了。 “我们都知道,再回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摇了摇头,那人又继续沉说道。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们要完成一个任务!” “嗯?是什么任务?” 渡边身前的人并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这个任务非常重要,我们要不惜一切完成他。” 上司的话让渡边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定了定神他又问道。 “什么样的任务呢?” “这是你的任务对象。” 从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身边的渡边。 “把他们都处理掉,其中特别备注的几人要象意外……” 雨伞下,一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走进了东京警视厅,这个欧洲人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高而宽的前额,浓密而蓬松的深栗色头发和尖瘦的下巴更显果敢刚毅。进入警视厅,在前台,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上面写着:亚历山大?约翰逊,德国《法兰克福报》驻东京特派记者。 “凶器是一支点三八口径的手枪。是在很近的地方从正面开枪的,否则,衣服不会烧得那么焦。” 警官边翻着笔记本边说,在说话的时候,他偶尔会看着这个德国记者,而死者同样也是一名德国人。 “子弹穿透了心脏。当场死亡的。发现尸体的是路人,在早晨5点多钟。尸体头朝西倒在地上。在他5米远的前方,扔着一个公文包,是属于被害的,应该是被罪犯扔下的,尚不清楚。” “被害者还留下了什么吗?“ 亚历山大看着警察询问道,马克斯?克劳森的死亡让他意识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是谁?是谁在追杀他的小组? 警察又翻开了笔记本。 “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谁可能是罪犯?现在有怀疑的对象吗?” “还不知道。但,看来不是谋财害命。装有53元钱的钱包仍在死者怀里揣着。” 十几分钟后,亚历山大?约翰逊走出了警视厅,尽管他的脸上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是紧张非常,勃兰科、宫木、尾崎……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或是死于意外,或是被人刺杀,而现在又多了一个马克斯。 不过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他历时数年发展出来的仅有31人的“小组”中的23人被暗杀了。 “一定是暗杀!” 之所以会如此确定,是因为亚历山大?约翰逊知道,对方追杀的目标,无不是“小组”中的核心人员,至于其它人,只能起到掩护的作用,显然,对方对他的小组可以说极为了解,但……是谁在追杀他们呢? 站在雨地中,亚历山大警惕的看着街道上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也许,现在在这些路人之中,有人正盯着他,正在等待着下手的机会,也许…… 尽管内心极为紧张,但是亚历山大这时所考虑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是谁在追杀他们,对方是如何获得小组成员的名单,而且还能掌握小组人员的信息? 会是谁呢? 日本人? 不,如果是日本人的话,现在恐怕他们已经被逮捕了,日本的反间谍机关,显然不可能采用暗杀的手段解决问题。 可除了日本人又会是谁呢? 突然,亚历山大的内心猛然一紧……难道! 他的脑海中所浮现的不是敌人,而是他的……他想到老上级在三年前被清洗,难道是他们?是他们对小组进行清除吗?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的亚历山大默默的在街上走着,雨水不断的落在雨伞上,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警视厅的时候,一个如公司职员打扮的日本人从一旁的书店中走了出来,然后相隔数米跟着他。在他跟出百米之后,他看到前方的小巷中走出一个青年人,那个青年打着雨伞,唇间叼着根未着的香烟,在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冲着青年点点头。 “哈喽!” 青年冲着亚历山大打了个招呼,在亚历山大诧异的时候,青年指着唇边的香烟询问道。 “可以借个火吗?” 借火? 疑惑中,亚历山大还是取出了火柴,就在他将火柴递给这个日本青年的时候,在那个青年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异样的神采,在他的身后似乎走了过来,不待他反应,便感觉脖颈间一痛,下一瞬间,视线随之模糊起来,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雨水落在亚历山大的脸上,在模糊的视线中,摔倒在地的他看到那个青年打着雨伞离开了,此时,他似乎明白了一切,但却为时已晚了,当他的意识消失时,隐约的他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 第三十四章尽量避免 (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 “啾……” 站在室内的女人睁大眼睛看着闯进来的人,不待她反应过来,伴着一声微弱的枪声,她便倒了下去,血从她的后脑涌出。 “啊!” 这时伴着一声尖叫,出现了一个老妇人,手持无声枪的渡边对著她的头部连扣了两次扳机,然后向右转身。屋内的最后一个人也被摆平了,她的脑袋正流出一片红色的鲜血。 “安全!” 渡边轻声叫道。 “安全!” “安全!” “安全!” 另外三人也跟著喊道。这时,其中的一人向后面冲去,而另一人则紧跟在后。他们到了后头,看到穿著黑衣服的两个人,两人的枪口都已指向天花板。 “安全!” “安全!此区已经肃清!” 在解决了房间内的所有人之后,渡边便立即展开了随身携带的电台,在他展开电台的时候 ,队员们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后门的情形如何?” 其中的一个人问道。 “没问题!” “那好,你们立即撤离!” “是!” 没有任何疑惑,没有质疑,参与这场刺杀行动的几名行动人员便立即撤离了这栋房屋。 “怎么样,有把握吗?” 听着头的话,渡边只是点点头,在任何一个情报小组之中,他的中枢就是电台,而他们这个小组的电台则是由他掌握的。 现在他们袭击的这所住宅,正是“亚历山大”的情报系统中,堪称中枢部分的应该是克劳森和他的电台,克劳森在昨天夜里被刺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现在亚历山大应该已经死于“中风”,克劳森的电台已经属于了他们。 不过因为时间关系,渡边并没有时间去搜索克劳森的电台,迫不得已,他只能携带他的电台,然后从这里向海参崴的情报机构发出一份电报——一份以“拉姆扎”情报小组的名义发出的电报。 “家里已经给了电文和密码,应该没问题!” 在话声落下的时候,渡边已经完成电台的调试,随后他拿出一出纸,按照纸上的内容开始拍发电报。 一道无线电波随之划破天际朝着的千公里外的海参崴飞去,至于这份电报能够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这,恐怕只有时间才能够证明。 夏日的娇阳灼晒着大地,在有着只见树木不见屋顶的北平城内那满城的嫩绿,在阳光下似波浪一般,于日光中颤抖着。一株株百年的高大槐树整齐的沿着胡同边散落着,在槐树巨大的树冠下几名军警来回走动着,军警偶尔会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西式门廊,偶尔的他们会记下这往来于公署的车辆,虽然看似无聊,可是他们却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老板,一个小时前,我们接到驻东京情报站的电报——电报发出了!” 面对着依窗而站的老板,曾澈用极为平静的口气报告着一件看似寻常的事情。 原本正直视着后院湖面的管明棠在听到曾澈的汇报后,心脏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他静静的看着湖面,良久却是无言。 一份电报,可以改变许多事情,而对于这场战争来说,这份电报,也许将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正如在历史上,那份电报改变了苏俄的命运一般。 “……苏俄的远东地区可以认为是安全的,来自日本方面的威胁已经排除。日本不可能发动对苏战争,相反,它将在未来半年内向美国开战。发报人:拉拇扎。” 一份看似简单的电报,在另一个时空中扭转了战局,甚至,这份电报也成为人类战争史上最著名的一份电报,发报人不仅成为现代历史上最为出名的间谍,同样的这份电报,也作为战争的纪念在博物馆中展览,一同展览的还有未译的密码,而现在,这份几乎完全相同的电报,却提前一个半月,从东京发出,只不过发出人不再是“拉姆扎”小组,而是…… “现在,我们唯一需要等待的就是斯大林从远东调走军队!” 点了点头,管明棠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遗憾,甚至于可惜,但却没有任何后悔之意,这是战争的必然,在战争中牺牲总是不可避免的。 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正是那一份电报,令斯大林作出最终的决定,从远东将军队调往欧洲,在接下来的时间中,远东地区的步兵和坦克部队用列车一列接着一列,日夜不停的调往西线去保卫莫斯科。 或许,在这个时空中,这份提前发出数月的电报或许无法令苏联像另一个时空一般,将数十万军队调往西线,但是至少可以让远东的苏军放松警惕,从而为日本的进攻铺平道路。 当然,如果斯大林调走远东的部队,对日军则更为有利。 “老板,我们的情报显示,关东军已经开始实施调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迟7月底,关东军即有可能向苏军发起进攻!” 看着背对自己的老板,曾澈内心却是久久无法平静,不仅他,甚至就连同参谋部中的许多高级军官未尝不是如此,从德国卷入战争,到德国入侵苏俄,所有的一切不无在应验着老板的预测。 这种窥破战争迷雾的能力,却恰是他人所不具备的。现在,尽管参谋部仍然指挥着华北军进行着大规模的军事演,但是曾澈却知道,在另一方面,参谋部已经开始启动了计划——进攻蒙古的作战计划。 参谋部是不会错过这一时机的,而对于调查部来说,调查部同样也有着自己的计划,在这场战争中,调查部绝不会是“旁观者”。 “老板,这是我们在新疆的计划,经过对新疆当前局势的分析,我们认为投入一个空降团,即可夺取新疆。” 新疆,则是调查部在这场战争中的第一个目标,与他省不同,现在的新疆表面上服从中央,但实际上,却属于第三势力——由受苏俄支持的盛世才控制。 在调查部一系列相应的计划之中,新疆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它是未来华北军进攻中亚的跳板,而这个跳板是绝不能等到需要时才动手,毕竟,在动手之前就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准备,比如修建从库伦至迪化的铁路。 “一个团,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曾澈的要求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皱,一个空降团不过只有一千多人,而相应的盛世才却有数万军队,而且在新疆还有驻新苏军的存在。 “要知道,在过去的两年间,苏俄可是把铁路修到了迪化!” 管明棠适时的出言提醒道,这或许就是“蝴蝶效应”的体现,这边中央把铁路修到了吐鲁番,那另一方面,“达里冈爱冲突”后,表面上看似作出让步的苏俄,却撕破了脸,修建了从阿拉木图至迪化的铁路,原本撤出的苏军更是再次出现于铁路两侧,若非欧洲局势的骤然变化,没准现在新疆当真已经变成了苏联的“第十六个加盟国”。 “盛世才的军力极为有限,其于乌鲁木齐兵力不超过5000人,且中央军在吐鲁番驻有第67军,在过去几年间,我们已经成功策反多名新疆地方政府官员和军官,” 对于夺取新疆,曾澈的自信却是源自于新疆地方内部。 “新疆与蒙古不同,新疆省政府以及省军内部,诸多官员、军官,皆是心向国内,在过去两年间,通过多次接触,我们已经策反了数十名中层官员和中基层军官,现在,我们唯一需要的,就是调动一支奇兵,在迪化实施空降,同时以航空队于空中实施支援,必要的话,可对苏军骑8团军营加以轰炸,在内外配合下,我们完全有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夺取新疆!” 时间这正是曾澈之所以要求对迪化实施空降的原因,见老板沉默着,他便适时的提醒道。 “老板,在德国对苏宣战之后,中央已经开始制定相应的计划,第67军极有可能越过吐鲁番向迪化进军,如所料不差的话,届时盛世才很有可能倒向中央,一但新疆为中央控制,那么无疑将不利于我们在中亚地区的下一步行动。” 华北在盯着新疆,同样,中央也在盯着新疆,而相比于中央只是将进军新疆作为实现国家统一的必须,华北之所以关注新疆,却是为了实施下一步的计划——在中亚策划一系列的暴动。 在过去的两年间,为了实施这一计划,调查部已经秘密培训了一批新疆本地调查员并同新疆地方上的一些部族有所接触,只待夺取新疆后,就能够全面实施计划,但如果新疆由中央控制,那么无疑将增加计划的实施难度,甚至可能导致计划的流产。 “清泉!” 回过身来,看着神情中略带些许期待的曾澈,管明棠笑了笑,然后摇头说道。 “新疆的形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认为,还是应该由中央去解决新疆的问题,至于下一步的行动,” 走到地图边,管明棠的手指朝着新疆的上方轻轻一点。 “等到我们收复蒙古的时候,顺手控制这一地区就行了,这样的话,就可以对盛世才形成南北压力,从而迫使其服从中央的命令,而且……” 将视线投向远处,管明棠的神情则变得有些复杂。 “咱们要把视线看远一些,至于南京……就尽量避免和他们发生争执吧!” 第三十五章时代的号角 民30年7月7日上午,颐和园,一辆“金龙”无轨电车停于距离大门有十数米站台处,自北平光复以来,“北方汽车”制造的无轨电车已经取代有着“铛铛车”别称的有轨电车,而成为北平市内的主要公共交通工具,毕竟相比于使用内燃机的公交车,电车使用的电力是由华北储量极为丰富的煤炭提供,而不像石油一般,更多依赖进口。 在电车的自动车门打开后,便有两位学生模样的青年跳下电车,他们冲着车上的同学或者朋友挥了挥手,说了声。 “下午见!” 两人便直奔票房,去打门票了。 这两个青年人从颐和园正门,也就是从东宫门进入园内,又从仁寿殿绕到高耸着戏楼的德和园,路过临湖的宜芙馆、玉润堂、乐寿堂等处,从邀月门踏上长廊。 盛夏时分颐和园的湖光山色,正是全年最秀丽宜人的时节,加之正值暑假,这园内的游人如织一般,而在园内又有不少有钱的达官贵人,寓居这里避暑消夏,而更多的却是有闲的红男绿女,逍遥此处谈情说爱。 不过他们看起来倒是不像是有钱的人,也不像是有闲的人。他们倒是与普通的游客并没有什么区别,在长廊上漫步,时而停步观赏枋梁上的油饰彩画,时而向昆明湖上的旖旎风光投去一瞥。他们走得很慢,全是一副悠闲神气之状,而脖间挂着相机的青年,则时而拿相机拍着长廊中的彩画。 长廊东起邀月门,西至石丈亭,全长一里半,共分二百七十三间,中间有留佳、寄澜、秋水、清遥四座八角重檐的亭子。东段有一道短廊伸向湖岸,衔接着对鸥舫,西段有一道短廊伸向湖岸,衔接着鱼藻轩。鱼藻轩北面又有一段短廊,连接着八面三层的山色湖光共一楼。长廊两侧古柏夹道,花木繁荫,北依万寿山,南临昆明湖,蜿蜒曲折,穿花透树;在长廊的每根枋梁上,画工们用他们那支生花妙笔,绘制了一幅幅令人赏心悦目的彩画,有西湖风景,有山水人物,有花卉翎毛,共计一万四千多幅,将长廊装饰成五彩缤纷的画廊,真像一道九天落地的彩虹。 终于这两位大学生走到长廊西端的石丈亭,他们没有在石舫停步,从清遥亭向北,穿过听鹂馆外茂密的翠竹,踱过劳桥,沿迎旭楼下的幽静石路,来到湖滨船坞。 在售票亭买了船票,他们走出栅栏门,沿石阶下到水边,跳上一叶扁舟,起了错,轻打双桨,小船便向绿波荡漾的昆明湖划去,全如一般的游客一般。 “林坊青,来拍张照片,这可是乐凯的彩色胶片,一盒在五角钱!若不是来游这皇家园林,我可真舍不得!” 身穿淡青色衬衫的,王辉祖笑着说道,因为放署假的关系,他才会从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来到北平,来找中学时的同学一同游玩。 “哎,你倒是自在,我今晚就要登车去山东支教,心情拳拳,可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 支教,这是文科大学生的职责,每年暑假的时候,他们都要去农村支教,向农村的学生传授知识,从而帮助他们更好的学,在过去的几年间,华北的大学生早已经惯了这种“半强迫”式的“志愿活动”。 “哎,坊青,那你回头可要给我介绍一个向导啊!” 笑眯着眼睛,王辉祖笑着说道。 “我可是难得的一个月的长假,下个月就要返校了。” “返校?怎么?要参加什么项目吗?” “回校参加军训,我学的是土木工程,这和国防科目有关系,所以,要接受军训,没准的话,将来要上战场的!” “上战场,上内战的战场吗?” 林坊青似嘲弄的一笑,换来的却是王辉祖的一阵沉默,此时这昆明湖上碧波如镜,一艘艘小游船上,不时的传出青年男女的欢笑声,这里确实是一处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他们这只小船,桨声咿呀,像一片飘萍,驶出港汊,进入了三千亩昆明湖的南湖。抬头仰望,只见从北岸一座瑰丽的牌坊起,经排云门、排云殿、德晖殿层层上升,好像平步青云,直达万寿山最高的突出点佛香阁。七月的阳光下,佛香阁金碧辉煌,雄壮而富丽,四外古本参天,天上朵朵白云。 掩映在绿柳垂杨中的西堤,自南向北六座桥,而玉带桥则是六桥之冠,桥身用汉白玉和青石砌成,洁白的桥栏望柱上,雕刻着千姿百态向云中飞翔的仙鹤;弧形高拱,形若玉带,半圆的桥洞与水中的倒影,构成一轮透明的圆月,四周桥栏望柱的倒影参差水中,在轻泛涟漪的碧波中浮动荡漾,风景奇丽动人。 小船穿过玉带桥北上,是一片湖中之湖的水泊,一只只红蜻蜒,落脚在枝枝绿荷上。小船轻轻、擦着荷叶划行,看看将到自风桥,突然从远远的天边响起了沉闷的隆隆声,蜻蜒惊飞而起。 放下手中的手中的相机,王辉祖自言自语地说了声。 “打雷?难不成要下雨了?” “你睁大眼睛看!” 林坊青的语气中显然带着一些不快。 话音未落,两架航空队的战斗机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令人毛骨惊然的呼啸声,从他们头上低飞掠过,甚至都可以看到机舱里的驾驶员,两架飞机似乎是在底空进行缠斗,飞机先后飞过时带起一股强风,只吹得湖上荷叶和岸边杨柳随风摇曳着。 这时高速掠过的飞机远去去,还在湖面上留下久久不能消失的回声。 “真是的!” 忿忿地扣着船舷,林坊青用不满的口气说道。 “那些航空队的人,难道就不知道,这样低飞有扰民之嫌吗?他们就这样在头顶上炫耀,有本事和日本人……” “日本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苏联人也不是!” 相比于林坊青心情的烦郁,王辉祖却显得有些兴奋,他望着远去的战机,满目尽是羡慕之色。 “现在航空队的训练这么频繁,肯定是有所行动了……” “把炸弹投到咱们自己的身上……” 或是因为话不投机的原因,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并没有辩解什么的王辉祖接替林坊青划桨,穿过界湖桥,就是后湖了。 万寿山后山和昆明湖后湖的风光景色,跟前山南湖大不相同,具有秀丽清新的江南色彩,充满鸟语花香的自然情趣。夏日,后山上下,树木葱定,山花似锦,几座小巧玲珑的古寺、亭阁、红墙黄瓦,在万绿丛中时隐时现。忽宽忽窄的后湖,回环在山峦之间,两岸浓荫迎地,古树上爬满野花藤萝,碧水中倒映着岸边的柳丝花影,清风拂拭着层层片片的浮萍。 “坊青,明天你就要走了,要不,咱们到岛上看看,让别人给咱们拍张和影吧!” 虽说两人在一些观点上有所分歧,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友情,王辉祖笑指着后山说道。 “嗯,” 点点头,林坊青便将船划去岸边,在两人上岸后,便开始找寻起帮他们拍照的人来,在不远处的花木丛中,一片青石之中,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西服,戴着宽玳瑁边茶镜的中年人,正半躺半坐在帆布折椅上,手持一根鱼竿,静静地于湖边垂钓。在他身边,站立着一位俏丽的青年妇人,身穿绸质花旗袍修出了她那娇小窈窕的身姿。她的头发乌黑卷曲,秀眉弯弯,一双笑吟吟的豆荚眼,右手拿着雪白的草帽,左臂上挎着个小小的手提包。 “你好,这位先生,可以麻烦您一件事吗?” 林坊青走上前去,轻易询问道。 正在钓着鱼的中年先生,连忙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两个青年,和蔼地笑说道。 “有什么事吗。” 跟在后面的王辉祖连忙走向前去轻轻鞠了个躬,然后开口说道。 “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们拍个照片。” “嗯,拍照?” 那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熟的中年人脸上,浮漾起一个亲切的微笑。 “没问题!” 中年人从王辉祖的手中接过相机,看了一下。 “凤凰f1相机?北方光学的镜头质量可是堪比蔡司啊!机身又不逊于莱卡,这可是凤凰相机的成名之作,好东西啊!” 拿着相机中年人一语道破了这架相机的优点, “先生,您也喜欢f1?” 王辉祖礼貌的询问道。 “民二十三年凤凰光学推出f1的时候,一个朋友送了一架!” 中年人便熟练的调试了一个镜头,然后,便为两人拍了张合影。 “谢谢你,先生!” 礼貌的道着谢的时候,王辉祖这才注意到周围隐隐传来的新闻声,朝着中年人垂钓的坐处看去,却看到一个词典大小的黑色盒子,似乎是……王辉祖的眼前不禁一亮。 “咦?半导体收音机?” “你认识这个?” 杨永泰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人,这半导体收音机可是还没有上市。 “我在学校的试验室里见过它的样品。” 好奇的走到那台收音机旁,听着收音机中传出的话声,王辉祖隐约觉得这人怕不是普通人,若不然又岂能拿到这还是样品的半导体收音机?再次回头看着那中年人,就在王辉祖思索着这有些面熟的中年人在什么地方见过时,收音机中传出的新闻却让几人无不是一愣。 “现在插播一条特别新闻,今日凌晨三时二十分,日本关东军从绥芬河、满洲里一带向苏俄发起进攻……” 第三十六章北进! 虎头,是吉林省的一个边陲小镇,坐落在完达山的余脉虎头山上,面临乌苏里江,与江对岸的达利涅列琴斯科市隔江相望,尽管这里被遍地的沼泽湿地所包围,但在某种程度上,这里却又是一处兵家重地,至少对于日本人而言,这是一处兵要之地。 八年前,在日军侵占虎头后,随即派出兵要参谋对虎头一带进行测绘、勘探,次年开始在这里住扎重兵,并秘密修建虎头地下要塞。当时以苏俄为假想敌的关东军司令部认为,“虎头恰似正对符拉迪沃斯托克和乌苏里斯克咽喉的匕首,又像直插苏联滨海边疆区心脏部的长矛枪尖。不能不看到虎头作为天然的桥头堡,凭借周边的大沼泽地带,完全可以抵制敌人的奇袭和机动作战”。 一语道破了日军的天机,这里是进攻苏联的桥头堡。虎头被日军侵占后,按照关东军对苏作战的计划,不能不把这里视为军事要地。特别是虎头的地形在军事上更为重要,虎头镇北的猛虎山由三个山丘构成,远眺,有虎尾、虎身、虎头之分,如凶猛的卧虎之态,形象极为逼真,高昂的虎头,隔江雄视着的达利涅列琴斯科市、达利涅列琴斯科铁道桥、西伯利亚铁路及苏联的萨里斯基军事区。这里可以直接渡江进攻苏联;可以支援绥芬河、东宁正面的日军主力向苏联海参崴地区进攻;可以阻止从伯力南下增援的苏军;可以切断对面苏联的铁路、公路、水路运输。 日军在虎头区域主阵地的猛虎山是由东、中、西三个山丘构成,周围是沼泽地带,形成难以通行的天然屏障。猛虎山阵地为虎头要塞的中枢部,日军虎头国境守备队司令部所在地。地下工事以中猛虎山为中心,由山底向东、西猛虎山延伸,长达8公里。之后,延伸到虎北山和虎啸山,形成了巨大的地下隧道网络。隧道宽、高约3——4米。所有覆被,均用3米厚的钢筋水泥浇铸,工事上面的自然植被茂密,不见一点人工痕迹。在山地的表面开有出入口、枪眼、炮眼、反击口、换气孔、观测所等几十条横竖通道,像蜘蛛网一样的山底下向各处延伸。 尽管此时,这要塞远还未完工,但是由大坂陆军兵工厂生产六fq300毫米“丸一大炮”却已经完成部署,被称之为“丸一大炮”的七年式要塞用榴弹炮,实际口径为305毫米,射程超过二十公里,而其部署在虎头要塞,却是为了从虎头要塞对苏联沿乌苏里江环形铁路实施炮击,在战时可以破坏远东的铁路系统,切断海参崴与伯力之间的陆地联系,这样滨海区的苏军便会被分割成为孤军。 7月7日,凌晨时分,在绥芬河以及满洲里的山地、草原上的四十余万关东军、三千多余辆战车以及数千门大炮,在黑暗的静寂中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时,而在灯火通明的虎头要塞内,此刻是凌晨3点l2分。要塞内的每个人都在看着时间,每个人都觉得喉咙发紧,所有人的心脏都在砰砰地跳动着。此刻的沉寂令人难以忍受。 3点15分,要塞司令苍茂周藏少将又一次紧张的看着手表。但随着分针在表盘上的移动,针对前方处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中的苏联的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地逼近了。 “测量准确吗?” 又一次苍茂周藏少将大声询道,像是怕电话员不清楚他的命令似的,他又一次追问道。 “丸一大炮的测量准确吗?” 他所指的测量自然是指对西伯利亚铁路的咽喉——达利涅列琴斯科大桥的测量,那座大桥距离要塞不足20公里,正好在要塞炮的射程之内,而根据命令,在对苏进攻的同时,虎头要塞即以密集火力,对达利涅列琴斯科铁路大桥实施准确炮击,从而切断海参崴苏军与后方的铁路交通,随后方才以密集火力攻击铁路。 能否一炮击中达利涅列琴斯科铁路大桥,直接关系到整个战役的实施,作为要塞司令官的苍茂周藏少将这会自然显得极为紧张,他生怕炮手们不能准确测量,从而打偏的炮弹。 在苍茂周藏少将紧张的询问时,在要塞炮炮台上,巨大的弹丸被推车推至炮尾,由吊轮装进炮膛,当炮手们忙活着装填炮弹的时候,几名炮兵军官则在灯光下,进行着最后的图上作业,当他们进行图上作业的时候,在炮台前方,一名军官放出了一个气球,同时,他又观察着风速仪,以确定风速。 在漫长的准备过程中,风速、风向被一一测定出来,而所有的这些数据都被汇集到炮台台长的那里,经过严格的纸上推算之后,瞄准的参数被计算出来,要塞炮粗重的炮管随之被缓缓摇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炮身,直指向满天的星斗,那幽冷的金属光泽似乎是在警告着人们,它即将向江的对岸挥洒着死亡的咆哮。 3点19分。在满是杂草的边境沼泽地之中,那座高达米木制嘹望塔幽灵般地映衬在天际中。在第一道苍白的曙光出现在地平线上。死一般的沉寂依然笼罩着这片整个区域。森林沉睡着,沼泽之中更是一片寂静。在这种死一般沉寂之中,在木制的嘹望塔上,一名炮兵少尉的双眼则紧贴着炮队镜,在炮队镜中,不到十公里外的那座由意大利工程师设计的钢制铁路桥,隐约的映入他的视线中。 就在这时,炮兵少尉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在仔细对过的手表上,秒针转动着,在指针跳到了3点20分的瞬间,就像是一个电闸猛地抛出了一道剧烈的闪光撕裂了夜空,自虎头要塞发射的各种口径的大炮同时喷发出一团团火焰,那焰火几乎映亮的了天际。 首先是照明弹,那是96式重加农炮发射的照明弹,在照明弹的照耀下,原本隐于黑暗中,隐约可见的铁路桥被照亮了,在铁路桥清楚的映入视线中的时候,突然,在铁路桥的桥墩附近,升腾起一团巨大的水柱,高达数十米的水柱几乎挡住了整个铁路桥。 “打偏了!” 不待后悔,少尉便立即得出了偏差数据,随着他一一报出的数据,身边的电话员立即将偏差数汇报给后方的炮台,此时这座木塔上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他们是要同苏军的炮弹抢时间,他们必须要在苏军的炮弹击毁这座嘹望塔之前,给出准确的参数,以引导要塞炮对铁路桥实施炮击。 在紧张的等待之中,突然,当炮队镜中的铁路桥中央涌起一团巨大的爆焰时。 “班哉!” 一声狂热的叫好声从少尉的嗓间迸发出来。 “正中大桥,立即联络炮台,让他们按这个参数打……; 那边电话员不过只是对着电话中喊道“正中大桥……”的瞬间,伴着一阵尖锐的啸声,对岸苏军的炮弹准确的击中了这座一直被苏军视为眼中钉的晾望塔,但此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开始是一门,随后数门要塞炮都加入了炮击之中,重达数百公斤的炮弹,不断的落在桥身上,那看似坚固的钢梁在准确的炮击下,变得像面条一般脆弱,钢梁扭曲着,变形着。 突然,当一发炮弹准确的击中桥墩时,钻入桥墩的炮弹爆炸的瞬间,铁路桥随即发生了坍塌,在沿岸的观察哨内,日军的炮兵引导员,则不断的引导着要塞炮,对铁路、火车站实施炮击…… 当虎头要塞实施炮击的同时,在绥芬河这座边境小城,这里也迎来了凌晨3点20分。“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地狱之舞开始了,地面震颤起来。数千发炮弹带着可怕的呼啸掠过森林,落入国境线对面的苏俄镇内和那阻敌的要塞里。炮弹落入要塞的壁垒内,准确地击中了苏军的炮兵阵地。 与此同时,第l02联队第三大队的腾本少佐,看着手表上的秒针走完了3点20分前的最后几秒。炮声刚一响起,他便从铁路路基处的战壕里跃了出来。 “突斯给给!” 在他的吼声中,军刀拖着银链斜指着夜空。 “班哉!” 一顶顶披着伪装网插着杂草的钢盔从铁路两侧高高的草丛中升起。这些个头不高的日本兵叫嚷着,像短跑运动员一般,端着枪身稍短的99式短铳,迅速朝着国境线的另一端冲去,面对日军的进攻,苏军哨兵来得及做的仅仅是用手里的冲锋枪打了个点射,然后便中弹倒地,更多的苏军哨兵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投降,不过当他们高举双手的时候,泛着月寒的刺刀依然没入了他们的胸膛之中。 隆隆的炮声像压路机那样席卷过大地,“满洲国”与苏俄的边境线上,此时已变成一片火海,滚滚的硝烟直冲云霄,云层遮蔽着一轮镰刀状的弯月。在这一刻,东北地区那脆弱的和平已经不复存在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吐出了第一道恐怖的气息。 第三十七章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清晨 苏俄,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早夏是安逸和宁静的,尽管战争的消息,使得这座城市陷入紧张之中,城中的许多青年人都接到了紧急通知,纷纷前往街道办事处登记,且街道上水兵与陆军士兵在各个路口实施着警戒。 但对于许多妇人来说,这场突然爆发的战争似乎对于她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下午三时许,娜塔丽依如过去一般照例去拜访邻居卡佳和她的两个表姐妹,或许是因为除去战争之外,就再也没有了更好的话题,几个女人只好在家一边做着针织,一边弹琴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卡佳的表妹——十六岁的安吉丽娜坐在客厅那架钢琴前面,翻开了琴谱,试试了音,就弹了起来。 优美的旋律随着安吉丽娜手指在客厅中回荡着,她的三位姐姐则在那里一边做着针织,一边谈论着最近几天看的书,或许,这是除去战争之外最好的话题了,战争已经爆发了,在西线,德国佬正在入侵苏联,或许,在昨天,战争距离这里依然很遥远,但是现在,战争却已经在苏满边境爆发了。 尽管战争爆发了,但对于她们来说,似乎这战争距离还很遥远,作为要塞军官家属的她们相信伟大的红军一定能够击败日本侵略者。也许只是一场边境冲突,否则的话,日本人一定会轰炸符拉迪沃斯托克,但从凌晨三时许爆发的战争,直到现在已经12个小时了,可是日军却根本就没有轰炸这里,甚至在这里都没有出现日军的飞机。 也许真的只是一场边境冲突,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 “上帝,书中对阿穆尔的春天描写的可真是棒极了!” 放下手中的织针,娜塔丽用娇媚且赞叹的声音说道。 “看……” “嘘!……” 打断娜塔丽的话声,卡佳伸出了一指在唇上,示意她安静下来,娜塔莉马上住了口,好奇地顺她手指得地方看去。整座大厅突然沉寂了下来,远方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仿佛燥热难安的夏日里贯穿天际的滚滚闷雷。每当那沉闷的声音响起,杯中的葡萄酒就会微微荡起波澜,她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能屏着呼吸,捏紧了裙角。 那沉闷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娜塔丽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二楼的小阳台上。遥远的地方似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压顶而来,她俯在阳台的栏杆上,将半个身子悬出去极力眺望着,等到能分辨得了的时候,她浑身的血液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在那里动弹不得了---那根本不是什么乌云,那原是成千上百架的飞机,如蝗虫一般遮天闭日轰隆隆呼啸着从大海的方向朝着扑来。 “是空袭!我们得赶紧躲起来!” 卡佳哆嗦着嘴唇,大喊着正站在楼下张皇失措的两个年少的女儿,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却是好奇的张望着天空,对于她们来说,现在,她们显然无法意识到,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和过去一样,是空军在演。 与此同时,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空袭警报也凄厉得响了起来,站在阳台上朝着金角湾的看去,作为舰队主力的那几艘驱逐舰依然泊于港边,距离阳台较近的是几艘7型驱逐舰,似乎是理智号,那是太平洋舰队的主力。 “快点升火啊,快点啊,日本人的飞机要来了……” 娜塔莉焦急的大声喊道。 “我们得躲到果园的地窖里去。” 卡佳当机立断的说道,就在她的声音落后下的时候,空中却是炸出一团团黑烟,那是高射炮炮弹在空中爆炸,在密集的爆烟中还有一架架飞机。 远处的金角湾内渐有火光腾起,站在这里,娜塔利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成群结队的飞机。她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机将一枚枚炸弹投在港口。 “天啊!果敢号被击中了!” 尖叫声中,娜塔莉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不仅港口内被硝烟笼罩着,苏维埃岛和金角湾附近的山顶上,亦不断的升腾起团团爆焰,那里是要塞,敌人的轰炸机正在轰炸要塞,尽管不时的有飞机被击中,但是却无法阻挡如雨点般落下的炸弹。 “娜塔丽,我们快点躲起来吧!” 卡佳焦急的拉着娜塔丽。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 娜塔莉紧拉着卡佳的胳膊,大声喊道。 “我要在这里等廖沙”。 廖沙是她的丈夫,是一名炮台少校,现在他正在炮台上。 “我知道,可是你现在必须下去,日本人的飞机马上就会飞到我们头顶上,他们的炸弹会把我们所有人都炸成碎片!” 娜塔莉像是发了狂般似的,想要挣脱卡佳。但在卡佳和表妹们的帮助下,还是把她推下了楼,然后推进了地窖。 当她们忐忑不安地坐在地窖里的时候,娜塔丽的心中一阵发紧。 “廖沙一定会平安的,绝不会出事的,上帝一定会保佑他的!” 在心中为刚刚结婚半年的丈夫祈祷的时候,娜塔莉不断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外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愈来愈近,日本人终于来了,现在她们终于可以确信一点,这绝不是什么边境冲锋,日本人要德国人一起,要占领苏联、占领俄罗斯。 “我们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想到书上形容的,国内战争时期,日本干涉军的暴行,娜塔莉的心情可谓是紧张到了极点,那些矮小的日本干涉军会杀死所有的男人,然后强奸女人。 “如果让日本人抓住了,还不如让我就这么死了。” 想到这,她手心中紧张的冒出冷汗来,原本为丈夫的祈祷的她,开始为前线的官兵祈祷着,祈祷着他们能够阻挡日本人的脚步。 轰! 伴着一声剧烈的轰鸣声,305毫米臼炮喷吐出一团巨大的炮焰,数发重达数百公斤的炮弹,发出如火车轰鸣般的啸声,划破天际,朝着数公里外的要塞堡垒飞去。 伴着一阵地动山摇似的爆炸,黑色的硝烟中,堡垒的混凝土穹顶被炸飞上天,“鹰”堡是日军前往海参崴的道路上所面临的第一座要塞。十年前,国防部长伏罗希洛夫元帅主持的特别委员会抵达海参崴,包括勘察地形、评估军事阵地建设的可能性。但伏罗希洛夫得出了一个令人失望的结论:“攻击海参崴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任何冒险家都能完成。” 是斯大林决心不给日本人一寸土地:于是坦克、火炮、装甲车.源源不断地运往远东,甚至斯大林还部署了100架tБ-3远程轰炸机,以能够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打击日本的城市。同时在太平洋沿岸展开了数以百计的巨大海岸防御工事和混凝土掩体施工。 在过去的十年间,从苏联最东北的楚科奇海岸南端一直延伸到远东,楚科奇阿娜德尔的海湾为海防北界。从堪察加半岛沿湾、北萨哈林、马加丹地区和尼古拉耶夫斯克、阿穆尔州海岸陆续建立了数十个海岸堡垒。 如树丛一般密集的海防要塞从海面上阻挡着日本海军的同时,在前往海参崴的道路上,数座堡垒要塞更是阻挡着日军的脚步,而“鹰堡”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突斯给给!” 在240毫米和305毫米攻城臼炮对堡垒实施炮击的时候,在一名陆军少佐的命令下,数百名日本兵在机枪的掩护下,散开稀疏的散兵线,开始朝着堡垒逼近,在日军实施进攻时,堡垒内的苏军立即使用机枪朝着进攻的日军挥洒着弹雨,数门平射的1902/30型野炮,则不断的使用榴霰弹攻击进攻的日军,夏日茂密的野草在机枪和榴霰弹的攻击下似被镰刀收割一般,沿着射界清除出一条条显眼的“道路”,而在那绿色的道路上,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凌落的散布着。 而些许掩护物的后方,端着步枪的日本兵,端着步枪和堡垒内的苏军进行着对射,每当他们试图发起进攻的时候,苏军密集的火力总会将他们压制的一动也不能动,就在这时,突然伴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堡垒再次被攻击炮击中,原本密集的火力随之一顿,被压制的日军步兵,立即趁着机会在硝烟的掩护下,朝着苏军的堡垒冲去,在一名士兵接近残破的堡垒时,他猫着腰,从后腰的盒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容器,准确的从破口处扔进了堡垒,然后他再次接近了堡垒,接连扔出了几个玻璃容器,而其它的接近苏军堡垒的日军无不是如此,在一个个装着氰氢酸毒气的玻璃容器扔进堡垒的时候,尖叫声从堡垒内传了过来,原本看似猛烈的火力立即受到了影响到。 “毒气弹!“ 在苏军惊恐的尖叫声中,几名背负着喷火器的日本兵则趁着其自乱阵脚的功夫,立即跳出掩蔽物,在距离数十米的位置,操作喷火器瞄准堡垒射孔,在数道火龙的攻击下,堡垒的射孔中喷吐一团团火焰…… 第三十八章维系世界的命运 美国,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一场夏雨后,白宫青翠的草坪上的水珠在夕阳的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些许美丽的反光,偶尔几名陆战队的警卫从这里走过时,他们大都可以感觉到今天气氛的不同,内阁成员几乎在几个小时前就云集到总统办公室内,甚至于偶尔从那些白宫高级顾问身边经过时,也可以注意到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凝重之色o。 “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了!” 两名碰面的陆战队员彼此谈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清脆的铃声响了两下。 “这是叫我们。” 科德尔?赫尔对身旁的霍普金斯说道,然后两人并肩朝着总统办公室走去。 白宫的过道和楼梯显得寂静如常。秘书们和身穿制服的听差们步履轻徐,一如太平年月,但作为国务卿和总统顾问的他们都知道,太平年月或许即将结束,一场前所未的风暴已经在全世界卷起,随时会席卷看似平静的美国。 椭圆形办公室里那张大写字台上,乱糟糟地放着一些小摆设和舰艇模型,看上去就好似将近两年来从未动过一样。赫尔和霍普金斯走进去的时候,罗斯福那张疲惫的宽下巴脸上露出些笑容,而战争部长亨利?斯廷森和弗兰克?诺克斯已经到了。 “啊!赫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日本入侵了苏联!” “总统先生,从德国与日本结盟的那天起,我们就应该已经意料到了这一切。” 赫尔点了点了头,日本入侵苏联,在第一时间,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美国。 “就像你曾要说过的,日本早晚有一天会扩张,但是先生们一直都非常怀疑。” 罗斯福说,同时微带些许无奈的笑容,赫尔注意到在无奈中总统先生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亢奋。 “尽管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同日本发生对抗、甚至战争,但是的日本已经构成了对世界和平的破坏,在过去的几年间,在他们被中国人击退之后,他们一直在扩充陆军、扩充海军,现在他们更是同德国一同进攻苏联,一但他们消灭了苏联,那么在整个欧亚大陆将再不会有任何国家可以牵制他们,我们可以想见,会在不久的将来,全世界彻底臣服在德国和日本的魔爪下!。” 听着总统的话,赫尔一时不知所措,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吗? 在沉默了十数秒后,赫尔以他所能想到的模棱两可的言词勉强回答了罗斯福。 “总统先生,我想我们现在是要警惕日本人在亚洲的扩张,同时做好准备,但却不能擅自招惹日本人,我们必要要把一切控制在一个日本人和我们都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哦!” 罗斯福把头一抬,看着赫尔,他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赫尔,现在中国正在威胁着整个世界的安全,现在,德国和日本这两个国家携手侵吞整个世界!亨利,把战争部的分析再重复一次。” 坐一旁沙发坐着的亨利朝赫尔地点了点头。 “你好,赫尔。” 亨利张嘴发出了有些沙哑但却很是有力的声音。 “我想每一个人,都会与你有相同的感觉。日本人打仗很勇敢、而且富有冒险精神。这没人会有不同意见。毕竟当年他们曾挑战过中国、俄国而且都打赢了,在中国的第二次冒险在某种程度上挫败了,但……现在的日本却比过去更强大了!” 亨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自日本对中国的入侵被击退之后,全世界都以为日本会收敛起他们的武力,但事实却是截然相反的,在过去的三年间,日本陆军的军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强,不仅在兵力上,其甚至装备了数千辆极为先进的98式坦克,以及数千架新式战机,可以说,现在的日本陆军,已经是一支极具威胁性的力量,就如同他们的海军一样。” 话声稍稍一顿,亨利又面带忧色的说道。 “现在,我们已经看到,德国人几乎占领了整个欧洲,英国依靠英吉利海峡在苦苦支撑,德国的精锐陆军于上个月挥师进攻苏联,不过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取得了极为辉煌的胜利,近四百万苏军被歼灭或被俘虏,而现在,日本同样在亚洲给予了苏俄最致命的一击,可以预料的是,苏联很难在东西两条战线抵抗德国与日本的夹击,根据此前的分析,在这种情况苏联很有可能会在明年战败,可以肯定的说,一但苏联战败,那么在整个欧亚大陆,就再也没有抵抗轴心国的力量,届时,完成了对苏联占领后的德国,其实力将超过美国,而我们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控制整个欧亚大陆的空前强大的轴心同盟……” 随着亨利的讲解,几乎所有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他们并不是国内那些信奉“孤立主义”的以为关上大门,美国就会非常安全的普通民众,无论是作为政治家亦或是军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美国是绝不可能置身事外的,甚至如果美国不将占领阻止在欧洲以及亚洲,那么也许数年后,战争就会在美国本土燃起。 “问题在于,现在我们有可能阻止德国和日本对苏联的进攻吗?” 此时罗斯福摊开自己的双手,竖起手巴掌,远远分开。 “或许,我们有这个能力,但是,目前国内的环境却很难让我们直接介入这场战争,” 别说是介入这场战争,甚至就在是否将租界法案扩大到苏联的问题上,不仅在国会没有达成一致,即便是在内阁之中,亦没有达成一致,对于许多国会议员和内阁成员来说,他们更愿意看到“德国与苏联的互相残杀”。 “是的,总统先生!” 赫尔点了点头,对于华盛顿的现状,他自然非常清楚。 “6月25日,英国已经同苏联签署协议,开始向苏联提供援助,但是,您是知道的,英国对苏联的援助是极为有限的!而现在,随着日本对苏联宣战,那么,即便是所有人都同意对苏联提供援助,但问题是,苏联能够抵抗德国和日本近五百万军队的入侵吗?” 赫尔把视线再一次投给了亨利,那神情中并没有疑惑,有的只是询问,尽管先前他已给出了答案。 “我想,没有任何国家可以抵抗这样的两个陆军强国在陆路上的两线夹攻,或许俄罗斯足够广袤,但是,现在斯大林面临的情况却是,他的军官团在过去的几年间被其枪毙,他的精锐部队在西线几乎被全歼,在东线,上百万苏军被日军牵制,他既无法从远东抽调军队增援欧洲,亦无法从欧洲抽调军队支持远东,在这种情况下,苏联几乎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尽管亨利如实的回答了赫尔的问题,但是罗斯福还是从他的话中发觉了一丝线索。 “亨利,你是说几乎没有可能,那么也就是说,苏联还有获胜的可能?” 霍普金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总统竟然会如此的“自欺欺人”,苏联还有可能获得胜利吗?或者说阻挡德国人以及日本人的脚步吗? “是的,现在唯一有能力拯救苏联的,既然不是美国,更不可能是英国,而是中国!” “中国?” 霍普金斯打断了亨利的话。 “他们不是同样也是轴……” 话未说完,霍普金斯才意识到,中国并不是真正轴心国——他们的行政院至今都没有批准“四国同盟条约”,甚至还因此导致了中国南北的分裂。 “四国同盟条约,在中国并没有获得法律上的地位,尽管中国的外交部长已经签署了,但对中国而言,条约获得法律地位还需要行政院的批准,而这一条约,甚至导致了中国中央政府与地方的军事冲突!” 赫尔点头附声时,联系到亨利的话,他只觉得眼前一亮,似乎这黑暗而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局势,似乎并没有那么黑暗,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而希望在——在中国! 此时,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亨利,甚至包括海军部长弗兰克同样也是如此,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先生们,如果中国能够向日本发起进攻,那么日本将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毕竟日本占领着中国的满洲。” 在亨利的话声落下的时候,弗兰克却摇头说道。 “中国是不可能对日本宣战的,日本有强大的海军,足以封锁中国的沿海,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恐怕很难考虑对日宣战的事宜。” 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的分析让霍普金斯点了点头, “海军上的绝对劣势,使得中国不仅不可能向日本宣战,他们甚至有可能会向蒙古进攻,从而收复被苏联控制的领土?” 弗兰克的分析让众的眉头微锁时,作为国务卿的科德尔?赫尔却开口假设道。 “如果,我的意思是假如,假如苏联放弃蒙古呢?” “放弃蒙古?” 赫尔的假设让罗斯福的眼前一亮,他将视线投向赫尔,等待着他的解释。 “总统先生,对于苏联而言,现在是保护蒙古重要,还是保护苏联更为重要?我想斯大林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唯一能够帮助苏联的,就是中国!” 话声稍顿,赫尔的语气随之微微一扬。 “甚至,现在中国的走向不仅将决定苏联的命运,同样将决定整个世界的命运!” 第三十九章不列颠的选择(上) “呜……” 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在整个伦敦的上空回响着,空中飘着一个个银色的气球,巨大的气球在伦敦的上空布起了一道密集的防线,迫使德机不能低飞投弹,此时伦敦的街头一片狼藉,随处见被炸飞的建筑物,曾经吸引众人的百货公司此时只剩下了断垣残壁,而路面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弹坑,双层巴士艰难的蹒跚慢行,车轮过后扬起些许尘灰,曾经繁华的伦敦街道此时的呈现出荒凉的景像,而这种荒凉之中又再着几分战争的萧条。 防空警报声音先是从市中心传来,着是各区陆续响起,高射炮打响了,咚咚咚的爆音震撼着整个伦敦的长空,街道上的行人急匆匆的朝着防空洞奔去,空中升腾柚一团团黑色的花。此时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滚滚浓烟和红色的烈焰吞食了庞大的建筑,硝烟瞬间笼罩了整个伦敦。 伦敦在轰炸中呻吟着! 伦敦在轰炸中坚持着! 不列颠依然在战斗,几乎每一天,通过广播,全世界的人们都可以得知这样的消息,不列颠绝不会投降,不列颠的抵抗会继续下去,直到赢得的胜利,这是丘吉尔,那个叼着雪茄烟伸出“v”字手势的英国战时首相给予英国人民以及全世界的保证。 唐宁街10号首相官邸前,身穿绿色军装头戴亚里德安式钢盔的英国士兵,有些恐惧的看着从伦敦上空掠过的德国轰炸机,他们甚至在心里抱怨着那位首相,原本德国已经将他们的力量投入到了苏联,可为首相还要命令空军对柏林进行轰炸,结果导致了现在德国空军对伦敦的报复性轰炸。 在地下防空办公室内,叼着雪茄烟的丘吉尔可以的感觉到周围传来的震荡,德国的轰炸机正在蹂躏着伦敦,德国轰炸机正在屠杀着英国人。 “该死的日本猴子!” 但此时丘吉尔的愤恨却没有发泄在德国人身上,而是在那里咒骂着亚洲的日本人——日本入侵了苏联! 这似惊雷般的消息,完全抹去了德国入侵苏联这个“好消息”给丘吉尔带来的喜悦,他甚至因此产生了恐惧,丘吉尔从来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为了击败希特勒,他甚至愿意同魔鬼合作,几乎在德国入侵苏联之后,丘吉尔就立即说“俄国的困难就是英国的困难”,表示将尽全力援助苏联,作为老牌帝国的首相,对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观点有着他自己的理解,援助苏联就是帮助英国,至少当德国的力量陷入苏联的时候,他们就无法抽身进攻英国,英国就能获得喘息之机。 原本,今年对英国而言,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甚至让人欣喜的一年,1月,在他的游说下和罗斯福寻求下,美国通过了《租借法案》,英国再也不需要为支付军需物资的外汇犯愁,6月,德国入侵苏联,一年来悬于英国头上的利刃终于被抽走了,在得知德国入侵苏联时,丘吉尔甚至大声喊叫着“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但现在呢? 日本入侵苏联! 这无疑是今年以来,丘吉尔所听到的最坏的坏消息,甚至可以说,这是将要扭转战局的消息——苏联将会战败,德国将会同日本携手……灾难性的后果,他甚至都不愿意去想象。 “一但苏联被击败,那么,英国的亚洲殖民地不仅将会面对日本入侵威胁,甚至,日本的海军将会越过苏伊士运河,出现在地中海,地中海分舰队将会战败,然后就是……” 海军部长贝克豪森在报告时,看着来回渡着步子的首相,然后会是什么呢? 然后就是不列颠了,德国与日本的海上力量如果联合在一起,那么不列颠是不可能再坚守下去的,战败几乎是唯一的可能。 无疑贝克豪森的话又一次增加了丘吉尔内心深处的不安,如果说在一个月前,没有人会怀疑英国将会获得胜利,那么现在,随着日本对苏联发起进攻,那么就没有人会怀疑英国必将战败,他甚至可以想象,这一消息,将会在全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叼着雪茄烟的丘吉尔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内阁成员。 “先生们,难道说我们只能这么坐视着德国人和日本人去毁灭我们的盟友,而无能为力吗?” 沉默,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除非我们下定决定和日本宣战,将舰队调往亚洲去进攻日本,否则恐怕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苏联战败或者投降!” 贝克豪森说出了最实际的问题,除非对日宣战,否则只能这么看下去。 “可即便是对日宣战,也解决不了问题,甚至有可能引火烧身,因为,我们不可能给予亚洲殖民地任何支援,即便是舰队,现在本土比亚洲更需要舰队。” “除非美国参战,否则,局势只会朝着对英国不利的方向发展!” “美国可能会参战吗?” 看到首相再一次把目光投到自己身边,外务大臣安东尼?艾登显得有些无奈。 “首相先生,我们已经用尽一切外交努力,现在美国人尽管同意在物资上支援我们,尽管美国国内的舆论倾向于英国,但是,至少在未来两年内,美国都没有参战的可能,在这一问题上,罗斯福总统也爱莫能助!” 在过去的一年间,英国所有的外交重点,几乎都是围绕着美国,先是游说美国同意对英国进行援助,进而游说美国参战,前者在罗斯福的促成下,国会终于通过了《租借法案》,使得英国获得了战争下去所必须的物资,至于后者,即便是倾向于参战的罗斯福等人也爱莫能助。 除非美国遭到进攻,否则,至少在未来两年内,美国参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丘吉尔才会不惜同斯大林合作,苏联或许是英国击败德国的最后一线希望了,至少就现在而言,但现在,这个希望却因为日本的参战,而化为泡影。 “一但苏联战败的话,那么,我们将不得不面对一个局面——美国很有可能将会停止对我们的援助,现实的美国人,是不可能把数百亿美元的物资交给必将失败的政府!” “还有什么选择吗?” 第四十章不列颠的选择 “还有什么选择吗?” 即便是最无知的人也知道,一但德国击败苏联,那么大英帝国也必将会在短时间内被迫投降,而现在最根本的问题是英国只能坐视着德国和日本击败苏联,而无能为力。 叼着雪茄烟,丘吉尔默默的踱着步子,还有什么办法吗?思索良久之后,他走到了世界地图前,尽管其它历任的英国首相,很少在办公室内悬挂世界地图,但是在过去的一年间,他却不得不悬挂起这副世界地图,在这份地图上清楚的显示着英国还有多少朋友,突然,世界地图上一个国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默默的盯视着地图,任由雪茄烟在唇间自燃着。 “先生们,也许,我们可以争取他们……” 夹着雪茄烟的手指指向了亚洲的另一个国家,顺着首相的手指,所有人都看到了地图上的那几个英文字母“。 “或许,我们并没有力量去阻止日本人,但是,在亚洲,还有中国能够阻止日本人” 尽管内心深处对中国充满鄙夷与轻视,但先前环视全世界,丘吉尔却发现,似乎只有中国能够阻止日本人,甚至可以说,只有中国能够拯救英国、拯救世界了。 “首相先生,中国人有可能会参战吗?即便是参战,他们有可能会站在英国的一方吗?” 接连的问题,从安东尼?艾登的口中吐出,作为外交大臣,尽管他知道“四国条约”在中国并没有法律地位,但他却不得不去怀疑,中国站在英国一方的可能性 “在当下的这种局势下,中国人有可能会为了英国,而牺牲自身的利益吗?” 在安东尼?艾登的反问中,国防部长毕佛布鲁克揣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或许外界的轰炸正为激烈,但是下午茶总归还是要喝的,这时他听到首相用略带着得意的口吻说道。 “中国会站到我们这一边,因为日本” 高度自信中的丘吉尔显得有些得意。 “或许,几乎在每一个人看来,现在,对于中国而言,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中立,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一点满洲,在满洲问题上,中国与日本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日本人可能会放弃满洲吗?即便是日本占领了西伯利亚,但西伯利亚却无法取代满洲,在满洲有日本的、有美国上百亿的投资,有完善的工业体系,因此,日本必然不可能放弃满洲,而中国又势必将收复满洲,因此,只要满洲还由日本占领,那么,中国和日本之间必然将会爆发战争” “首相先生,中国和日本之间必然将因满洲的归属而爆发战争,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中国是否有可能会支援苏联,或者说现在就对日本宣战” 放下茶杯的毕佛布鲁克反问了两个问题,让原本似看到希望的丘吉尔眉头再次一锁。 “确实,这确实是个问题” 丘吉尔看着毕佛布鲁克,知道这确实是无法回避的问题,他蹙着眉,思索片刻后,才有些不甚至确定说道。 “但是,也许……也许相比于英国,中国更不希望苏联战败” 初时,丘吉尔的声音甚至有些底气不足,但最后语气却变得肯定起来。 “我们看到了,假如苏联战败,不列颠将会面对什么,但是却忽视了一点……” 吸一口雪茄烟。 “苏联战败,中国将会面对什么?” 丘吉尔反问了一句,先前他陷入了一个误区,他所看到的是英国的命运,但是却忽视了一点,在某种程度上,英国命运与其它国家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就像英国同苏联一般在某种程度上,英国同美国、同中国的命运,同样也是相互联系的。 “如果苏联战败的话,中国将不得不面对一个空前强大的日本,甚至就连同他们的朋友德国,也必然将同日本更加亲近,就像是现在,而且,德国还需要日本的舰队,而中国可以给予德国什么呢?在这个时候,中国的角色就变得极为尴尬,德国是否会冒头失去日本海军支持的前提下,继续给予中国帮助呢?或者说在满洲问题上站在中国一方呢?在这种情况下,或许,苏联战败,不列颠可能面临屈辱的时刻,但中国同样将不得不去面对屈辱的未来” 尽管在丘吉尔的意识中,充满了“日不落帝国”式的傲漫,但是日不落帝国的历史同样也教会了他如何在国际政治中确保英国的利益,正如同他在苏联遭受入侵的当天,作为“铁杆反苏”派的他立即发电对苏联表示支持一般,现在,他同样意识到,中国的立场在这场战争的重要性,同样也发现了,在这场战争中,对中国而言,最有利的选择是什么。 “所以,我认为,现在,我们必须要在南京展开工作” “但是,首相先生,不要忘记,我们在香港、缅北以及**问题上同中国的纷争” 安东尼?艾登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在过去的一年间,中国与英国的关系并怎么友好,甚至可以说有些紧张,在香港、在缅北以及**双方有着太多的利益分歧。 安东尼?艾登的提醒,让丘吉尔陷入沉默之中,日不落帝国的骄傲使得他很难接受,中国那个野蛮而落后的东方国家在日不落帝国的身上“割肉”,但是他同样也明白,想让中国站在英国这一方,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而第一个代价则很有可能是争执不断的领土问题。 “假如适当的妥协,可以换取不列颠的未来,那么,代价是可以接受的” 唯一能让丘吉尔稍感到安慰的恐怕就是苏联将要放弃更多,而英国放弃的仅仅只是殖民地中的几片蛮荒之地,唯独可惜的,恐怕也就只有香港了,放弃香港…… “首相先生,难道我们要放弃香港吗?” “假如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么等待英国将会是失败,不单单是战场上的失败,而是英国的沦陷在那种情况下,香港的失去也是必然的现在,我们只是用必将失去的,换取不列颠的未来” 似乎是在说服安东尼?艾登,同样也是在说服自己,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丘吉尔又看着安东尼?艾登反问道。 “安东尼,现在,中国的局势怎么样?” 第四十一章北平不平 凌晨时分,两架“毕方”远程侦察机从北平廊坊机场起飞,飞机刚一起飞,便立即朝着高空飞去,几乎是在位于长城某处的电子侦听站截获大量从东北边境地区涌现的无线电波信号时,这两架隶属于航空队侦察司令部的“毕方”,便立即起飞,朝着电波信号传来的方位飞去。 “毕方”远程侦察机是在在远程轰炸机的基础上研制,相比于轰炸机,他的速度更快、飞行距离更远,与轰炸机不同的是,它装有当时最先进的侦察设备一由北方光学制造的高分辨率照相机,运用的胶卷长达l。5千米,能够把长200千米,宽5000米范围内的景物拍成1500张照片,而且清晰度很高,在良好天气下,于万米高空飞行时所拍摄的照片甚至可以分辨出地面上行人性别。 去年其进入航空队现役之后,“毕方”便成为空中侦察的一道王牌,正是借助“毕方”的高分辨率照相机,华北才得已掌握日军以及远东苏军的兵力部署以及其它大量的军事情报。 而此时,当东北地区发生异常时,侦察司令部自然在第一时间投入了毕方,对“满”蒙边界地区实施侦察。 上午九时许,在北平远郊西山山腹内的华北军群参谋部作战室内,跨度十数米的地下作战室,一张大型沙盘的周围,站着几名将军,而在将军们的簇拥下,身着黑色陆军上将军装的管明棠则居于其中,而在沙盘边缘,军群参谋总长杨杰则直接负责讲解。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日军命令调动部队必须使用民用列车时刻表,并且伪装成普通货车,调到前线的部队全部保持无线电静默。抵近边境之后,部队就必须不紧不慢地行进,有时白天隐蔽在树林里,晚上行军,即使这样,要完全隐蔽了其进行增兵行动还是很难的,德军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方法来掩盖战略机动,为一些不得不暴露的军事行动制造借口。关东军方面宣称是为了对应我方进行的大演习,为安抚我方,从而促成我方对南京的进攻,当然这只是故意给苏军方面造成假相……” 在杨杰作着讲解时,沙盘旁的见习参谋则时不时的在大型沙盘旁,新添加一些日军标识或苏俄标识,对外情报工作的成功,使得这间作战室内,可以时时修改日苏两国的边境兵力分布。 过去,这块沙盘个只反应着两国边境的兵力部署,而现在,在沙盘上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日军从三个方向对苏联实施了进攻。 “……不过,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欺骗行动,一直以来,关东军都是以苏俄为第一假想敌,关东军所属42个师团中的30个沿中苏边界部署,而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自我与南京关系紧张之后,其则将部署于热河一带师团北调,似乎为正常调动,而在过去几年间,其于苏蒙边界新建和改建了机场135个、降落场101个,这些大举动的战备措施是在过去十年间完成的,同时,其储备物资亦是逐年实施,可以说在过去的十年间,日军已经为战争的深入、战线的推进、后勤的保障做好了准备。正是长期的对苏备战,使得其调动6个师团的举动,并没有引起敌人的警惕,就军事角度来说,正是长期的准备,使得其达成了“瞒天过海”的效果。我们的空侦部队所提供情报仅只能做参考,但军情局、调查部反馈情报,已经证实了上述数字!” “日军的主攻方向是在什么位置?” 左臂在腰平置,右肘由左手虎口支撑,右手抚着下巴的管明棠看着沙盘上的日军进攻方向,有些疑惑的问道。 无论日本的39个师团与苏军的65个师如何碰撞,他们碰撞的命运会是如何,但是世界的未来将会因这场碰撞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这场战争的进程已经改变了——日本终于踏上了北进这一条不归之路。 “所有的信息都显示,目前日军投入的39个师团之中,三江口方向兵力最为单薄,仅投入3个师团,其目的显然是为占领伯力,进而切断滨海地区与阿穆尔地区的联系,其在满洲里方向,投入了l0个师团,其中有一个战车师团,其目的极有可能是为牵制远东苏军对滨海地区的增援,当前,关东军在滨海方向投入23个师团,朝鲜军于朝鲜方向投入3个师团,日军于滨海方向投入了第一、第二、第三以及第五战车师团,除朝鲜军配属第五战车师团装备落后的95式战车外,l、2、3战车师团均装备最新锐98式战车!” 副总参谋长王庚在一旁替参谋长回答了司令的问题,此时这间领佩象征“运筹帷幄”的竹节参谋领章的参谋部高级参谋官们,大都和管明棠一样,显得有些兴奋,所有人都对这场战争早就是期待已久了,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这场战争的爆发,现在这场战争终于爆发了。 “由此,我们可以初步判定,日军的主攻方向应为滨海省,根据其用兵情况分析,其滨海地区投入23个师团,总兵力约l。5倍于苏军,双方战车数量相近,但日军有明显质量优势,因此,其战略用意应是谋求短期内击败滨海地区苏军,同时在满洲里方向则牵制敌军,待夺取滨海地区后,再于北部伯力一带阻敌日军配合,以占领阿穆尔地区,预计如一切顺利,那么在未来半年内,日军极有可能占领伊尔库茨克等一带……” “那么我们的准备工作呢?” 右手拄着下巴的管明棠从于秋扬那里接过一根香烟,在他给自己点着香烟后又提到了一个问题,日军开始进攻了,那么华北集军也应该着手实施计划了,不过相比于日本人的野心,华北集群第一阶段的目标则更为有限一些,甚至投入的部队也非常有限。 “司令,目前,集团军群全军为51个师旅,其中6个装甲师、l0个机械化步兵师、5个轻步兵师、30个步兵旅、我们计划在蒙古方向投入2个装甲师、4个机械化步师以及2个轻步兵师、l0个步兵旅,将其暂编为北方方面军……” 杨杰解释着军队的部署时,管明棠的双眼则盯视着沙盘,在沙盘上,需要投入蒙古战场的部队,大都已经部署在察哈尔,只有少数部队需要进行调动,也就是说,部队随时可以投入战场。 在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中,杨杰、王庚等人则不停的解释着战役的计划,详细至每一个师旅的投入时机,进攻速度,而整个战役的最终目标却是为了对驻蒙苏军实施包围,从而全歼其驻蒙苏军。 对于战役的实施,管明棠是一个外行,深知这一点的他并没有去对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指手划脚,毕竟他们才是专业人士,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这些擅长的人去做,至于他本人,只需要掌握一下大动向,就足够了。 “就按这个计划实施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给国人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 红光满面的管明棠情绪显得有些激昂,笔挺的戎装上金星闪烁。每当参加军事会议,他极重视言谈举止,仪表军容,他知道这是给部下做表率的一个良机。 “收复蒙古,或许将是我们华北集群送给国民的最后一份礼物……” 管明棠的只让众将军无不是一时愕然。 最后一份礼物? 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未来的计划,在座的众人都可以说得上是极为了解。他们清楚的知道,蒙古只不过是开始,或者说只是盛宴之前的开口汤罢了,怎么可能会是集群送给国民的最后一份礼物呢? 不解其意的众人尽管心存着些许疑惑,但却没人愿贸然开口。而杨杰、王庚、高胜仑、于秋扬三人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司令一眼,在此之前,他们曾有过一些勾通。 见众人的脸上带着诧异之色,管明棠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内战是绝不会打起来的,我不会打,南京亦不会打,这场内战,谁挑起,谁就是民族的、国家的罪人,后世的子孙亦会指责我们的!指责我们这代人为权争而弃民族、国家于不顾。” 神情严肃的管明棠看着众人,终于,第一次,他向外界表明了自己的心态,而与会的十几名毕业自黄埔的将军,这时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在所有的军官中,当数他们的心情最为复杂,因为…… “但是,局面已经如此了,全中国都知道北平与南京的分歧,在这场情况下应该如何收场呢?所以……” 稍微沉默片刻,管明棠的视线在会议室中的众人脸上扫视着,最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看着众人说道。 “既然是由我开始的,那么就由我去结束吧!” “总司令!” 在众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却是挂着军管委员会委员长的于学忠,几乎是在管明棠的声音落下的瞬间,他立即意识到总司令要干什么,于是便急声说道。 “总司令,您难道忘了当年……” 第四十二章汉阳之声 武汉,人们更多地称它为汉口。其实它是由汉口、武昌、汉阳三镇隔江鼎立而成。长江无所顾忌地从城中穿流而过,把武昌孤零零地划在了江南岸。这里,机关楼堂、要员私宅云集,景点古迹遍地,在青翠的珞珈山、碧绿的东湖水和一片片优雅宜人的景区映衬下,透着一座省府之城的优美。而位于江北汉口,则以其繁华、喧闹而名噪天下。作为中国的大商埠,其名气在沿江各商埠中几乎仅在大上海之下,因而紧紧地吸引住南来北住过客的目光。 但无论是武昌也好,汉口也罢,论其知名度,在过去的几间年,却早已被龟山脚下的汉阳,相比于武昌或汉口,其即没有前者的省府之名,亦没有汉口的商埠之荣,但相比于这两地它却同样的不同凡响。 无论是“汉阳兵工厂”亦或是“汉阳铁厂”过去却聚集了中**火工业的精华。“汉阳造”之名,更是名扬全国各地,当年抗战军兴时,上百万地方军队中更大都扛着“汉阳造走上战场”,而汉阳铁厂,这座曾经象征着中国复兴的“亚洲雄厂”,尽管早已随汉冶萍而成为昨日的黄花,而现在北方汉阳却早已成为名扬中外的大型钢铁厂,不仅如此,在汉阳钢铁公司周围亦分布着上百家现代重工业企业,成为南中国重工业最为密集之地。 如果说位于北方的邯郸是北中国的工业中心,那么的长江北岸、汉江口西岸的汉阳,则无疑就是南中国的工业中心,引领着这个国家逐步实现真正的工业化。 有“火炉”之喻的武汉,7月底正是热浪蒸人的三伏之时。在近午时分,在阳光明媚之中,龟山脚下却是一片彤云密布,从汉阳钢铁公司炼钢高炉喷吐出的烟雾似乎挡住了这夏日的阳光,这座位于江畔的钢铁公司,是中国南方最大的钢铁公司,亦是中国第二钢厂,占地达13平方公里的厂区更是马鞍山中央钢铁公司的2倍,数万名职工在这里工作,在过去的几年间,汉钢的产品从这里源源不断的运往沿江以及南方各省。 骄阳似火,但是钢厂内却显得很是热闹,穿着一身军装的蒋介石在夫人的陪同下,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上一次,他来这里时,武汉还是中国实际上的“陪都”,而那一次,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日军的轰炸,炸毁了两座高炉,而这一次来,却是为了参观刚刚建成投产的3500立方高炉,那座世界上最大的高炉。 “这是不是1号和2号高炉的位置?” 站在如一座小山似的巨型高炉的下方,蒋介石向身边的询问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日军炸毁的高炉位置就在这里。 “是的,蒋主席,7号高炉,就是在1、2号两座的炉址上兴建的!新建的7号高炉是目六前世界上最大的高炉,年产铁超过200万吨,可以说,仅此一座高炉,即超过当年汉钢的全部年产量!” 的话听在蒋介石的耳中,更是让他那看似有些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二十七年我们不惜一切,亦坚持停战时,于当时看来是可谓是忍天下最难忍之事,而所谋所为却是为实施国家建设,以增强国家实力,卫国祖国、卫我民族,过去三年间,我国于建设上所取得之成就,更是为世人所瞩,可谓是前所之未有,经过近三年艰苦建设,各界仁人卓越之工作,不仅令我国初步实现工业化,更令我国从一落后农业国发展为现代工业国,这全赖举国上下仁人志士,行以举国一致、共谋建设之精神……”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蒋介石先是高度赞扬了各界仁人志士的努力,进而又感慨着中国从南至北、自东往西各地所取得的实业成就,随后他的话声稍顿,神情严肃、语气凝重的环视着身边的各报社的记者们说道。 “今日目睹此寰宇第一高炉,中正感触颇多,三年前,中正曾于此目睹高炉毁于倭寇之炸弹,目睹我优秀之工人死伤于炉前,但其是国家民族图存之战,吾辈亦有所牺牲,亦理愿为之……而今……” 一声感叹,蒋介石的话声稍稍一沉。 “今时局变幻,想我昔日浴血卫国、肝胆相照之同志,今却同室操戈,中正心伤所致,不禁泪涌!” 在阳光下,人们真的看到泪水从蒋介石的脸颊滑落,一时间众人不禁哗然,而更多的记者却是纷纷用照相机拍下这一幕,几乎所有人的神色都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兄弟今日之泪,一为,昔时袍泽同室操戈,此世间之痛,非常人所能承。二,却为国家建设,因战火之乱而行以中断,中正身为国府主席,却未能弥内战于无形,实是上愧对国家、下羞对国民!” 一番自责之后,蒋介石的语气变得凝重,那神情中更是带着悲色,似乎正如他个人所说一般,现在的他既愧对国家,亦羞对国民,而他这神情的悲伤之状,只让众人无不是一阵哑然, “今日置身武汉,兄弟不禁想起当年抗战军兴之时,当时面临强敌入侵,国土地沦丧,兄弟却蒙国内各信任,于武汉勉力维持国家,国家虽难,然兄弟与国人从未丧失必胜之信念,忆当时之局,虽时局举步维艰、然后地方与中央却日益亲近,且信任日增,兄弟实是感慨良多。反思今日之局面,其间即有中央之偏颇,亦有地方之失责,然中正身为国府主席,无论中央之偏颇亦或地方之失责,都当负领导之责任……” 话声稍顿,又是自责、又是反思的蒋介石却将视线投向那座世界第一高炉,随后他的脖颈却是微微下垂,似欣慰又似反思,片刻后,他又再次抬首,环视满面皆惊的众人,用颇为沉重的语气说道。 “当前南北时局日紧,内战烟云日浓,于此之局,惟国家将来计,惟民族希望计,自己惟有引咎辞职,以免内战之起,以谢四万万国人,望北方诸将领以国家、民族计,开启南北谈判,协商解决南北之争执,无使中国重现他日之军阀混战的之境……” 似惊雷般的悄息在下午时的从汉阳钢铁公司传出,先是在汉阳,而后又在汉口、武昌传播着着,这一消息只震的众人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而更多的人却是在内心里涌起了对蒋介石的同情,这看似“很失政府体统的一招”,却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赞誉。 “……这次委员长突然辞职,实在是令人费解,实是颇难让人猜出他之用意……” 在庐山,陈公博的眉头紧锁着,蒋介石的辞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汪先生,这会不会是委员长的以退为进,试图……” 听着听着,汪精卫眉头蹙成一团。 “公博,你可记得民二十一年,我以辞职逼张抗日一事!” “先生,我当然记得,当时您和委员长就对日本问题,定下的是“一面抵抗、一面交涉”之策略。” 提及当年的旧事,汪精卫则显得有些感叹。 “一面抵抗,一面交涉,同时进行。军事上要抵抗,外交上要交涉,不失领土,不丧主权。在最低限度之下不退让,最低限度之上不唱高调,这便是我们共赴国难的方法。” “只可恨,张汉卿此子,虽承其父之军,越全无其父之勇,更无其父之谋,弃守锦州于先,不撤汤老虎于中,不援热河于后,这才有了民二十二年的热河沦陷,才有了华北局势崩溃之局。” 提及张汉卿,陈公博的语气中依然带着恨恨之意,这种恨意却是全发自公心,而最根本的恨意却是热河抗战的失败。 “当时,张汉卿屡不听命,因此我遂生换将之念,欲驱除张汉卿,但手头无钱无枪,终究一筹莫展。屡次发电指示张汉卿出兵抵抗,而张汉卿回以粮饷俱无保障,甚至在电文中暗示我无权指挥华北军事。最后为挽回华北之局,我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以自己的辞职,逼迫张学良辞职,?但……” 一声感叹之后,汪精卫半闭上了眼睛,似回忆、似感叹。 “当年先生的电报一出,立即引来国人对汪的同情和对张的谴责。张学良更是在北平发表谈话,声泪俱下,表示要辞职。先生你又再发电责张,请中央允许张辞职,以为打破军人割据局面之发韧。若是……” 摆摆手,汪精卫说道。 “可那场冲突的最后结果竟是我去张留,也正是从那时起……” 说着,汪精卫连连摇头,在心间叹息着,也正是从那时起,他才会认为中**人不足恃,甚至蒙生战则必败之心,从一改过去积极抵抗之志。 “那,这次委员长辞职……” 想到身为全党、全国的领袖的委员长以当年汪先生的手段对付华北,陈公博心思不由一紧,这次怕更难收场了,这两位可都是掌兵掌权的主。 “汪先生,看来……这次委员长怕失策了!” 摇了摇头,汪精卫的视线北投,然后感叹道。 “公博,管明棠……不是张汉卿!” 喟然一声长叹之后,汪精卫的心底却还有一句话未说出来,蒋中正也同样不是他汪兆铭! 第四十三章邯彰之变 民三十年的邯彰,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被削弱了,比如在民二十九年,全华北工业总投资为78。7亿元,而其中邯彰专区工业投资不过仅只有ll。5亿,外商在华北投资为l8。5亿美元,而邯彰仅为0。45亿,这一系列的数字,似乎表明“邯彰”这是工业产值曾一度占全中国80%的“工业重镇”没落了,但事实上,邯彰依然是华北的工业、经济中心,正如同北平是华北的政治中心一般,邯彰依然中华北的经济中心,即便是在北平成为华北的政治心脏,京津工商圈日益繁华之际,邯彰依然因其特殊的地位,依然不改北中国经济中心的地位。 一辆黑色的“金鹿”牌小汽车远远驶来,在柏油路上发出轻轻的咝咝声。马路两边是整齐的法国梧桐,不过邯郸的法桐却与上海的法桐有所不同,这是邯彰林务局与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林木系共同研究的“无球悬铃木”,与法国梧桐最大不同是,它没每年4——5月份季节性的种毛飘扬的污染,也正因如此,这种“无球悬铃木”已经迅速取代了法桐的地位,成为中国最主要的行道树。 不过相比于南京等地新近种植的悬铃木,在邯郸的街道上这些树龄几近十年的“无球悬铃木”早已长出了高大的树冠,枝头上宽大的绿油油的叶子,迎风轻微摆动着。马路上行人很少,静幽幽的,没有声息。天空晴朗,下午的阳光把枝叶的阴影印在柏油路上,仿佛是一张整齐的图案画。 小汽车穿过了马路,降低了速度,在梧桐的阴影上开过来。在一片红色砖墙的当中,两扇黑漆大铁门紧紧闭着。铁门上两个狮子头的金色的铁环,在太阳里闪闪发着金光。汽车的喇叭对着黑漆大门叫了两声。黑漆大铁门开了,迎面站出来的是身上穿着银灰色卡叽布制服的门房老刘。他伸开右手,向里面指着,让汽车开了进去。 在关紧了大门之后,门房老刘又过来拉开了车门,里面跳下一个三十开外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浅灰色底子淡蓝色条子的西装,打着一条玫瑰红的领带,脸庞带着微笑着,两腮露出两个酒窝,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边框子的散光眼镜,眼光机灵地向四边一扫:院子里没人。他橐橐地走了进去。 这人是邯郸新兴纺织公司的经理梅思贤。和许多邯彰的职业经理人一样,他也是毕业于北方商学院,在两年的商科毕业之后,他先是在北方公司实习半年,随后又进入合作企业任经理助理,经过一年多的磨练之后,便成为一家小型企业的厂长或者经理,再然后,经过几年年的磨砺,直到两年前,他才成为新兴纺织公司的总经理。 对于民二十四年从北方商学院毕业的梅思贤来说,他的这种经理,是典型的北方职业经理人经历,职业经理人,这正是华北与其它地区的不同,总经理并不一定是企业的剑办者,而是擅长企业管理,却不一定通晓某一产品“专业”知识的人,他们更擅长加强行政管理、产量及价格的协调来使企业的结构更为合理,更适应现代市场,这种模式最初源自于北方公司——上百家子公司需要大量的职业经理人去管理。 后来,随着邯彰地区“地利”的释放,地主士绅阶层在产金联的引导下,纷纷投资实业,对于工商实业几乎完全是外行的地主士绅作为企业投资人,对如何管理现代企业,同样也是外行,在这种无论是生产或者销售亦或者管理,投资人都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职业经理人则成为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选择。 从产品技术到技术人员再到职业经理人,这是产经联向地主士绅提供的支持,正是在这种有力利的支持,才形成了邯彰看似百花齐放,实则皆或多或少带着“北方烙印”的“邯彰企业”。 在随后的几年间,这种特色从邯彰扩散至整个华北,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像邯彰一般明显,几乎每一家的每一个经理或多或少的都与北方有着联系,他们或者是毕业于北方商学院,或者干脆就是北方某企业的前职员,至于梅思贤,不过是这数千人中的其中之一。 不过作为总经理,他必须要向董事会以及投资人负责,也正因如此,每隔数日,他都会来到这所宅院中拜见纺织公司的董事长。 梅思贤走进了客厅。穿着白卡叽布制服的老王捧着一个托盘轻轻走过来,把一杯刚泡好的上等狮峰龙井茶放在梅思贤面前的矮圆桌上。梅思贤悠然自得地坐在双人沙发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向老王望了一眼,谦和地问道: “董事长回来了吗?” “刚回来,在楼上洗脸。” “请你告诉他,我来看他。如果他有事,我在这里多等一歇没有关系。” 老王点了点头,去了。梅思贤揭开矮圆桌上的那听牡丹牌香烟,他抽了一支出来。然后拿起矮圆桌上的银色的朗火机,点着了烟抽了起来,怡然地望着客厅角落里的那架大钢琴。钢琴后面是落地的大玻璃窗,透过落地窗,他欣赏着窗外的花园,这种花园式的别墅,在邯郸新城中心区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本身就意味着财富,不过也亏得像翼家这样的老门,若是换成新兴富人,恐怕还是宁可居住于乡间的大宅,亦不愿花数十万置上一处这样的宅子,至于联体别墅他们同样也不会考虑,那不过是像他这样的公司管理人员的住宅。 这时楼上传来咳嗽声。梅思贤从怡然自得的站了出来,他连忙熄灭了烟,整了一下玫瑰红的领带。他知道董事长快下来了,目光对着客厅的门。果然楼梯上有人下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迟缓地往下移动。梅思贤走到门那边去,像是接待一个贵宾似的在那边等候着。 一个矮胖的长者走到客厅门口,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看上去年纪不过五十左右,实际上他已是是过六十的人了。头上没有一根白发,修理得很整齐。了解翼董的人都知道他很得意自己没有一根白发,用谦虚的语气经常在朋友面前夸耀自己。 “我是蒙不白之冤,这个年纪应该有白发了。我的三个老婆对我没有一根白发是很不满意的,尤其是大老婆最恨我的头发不白。mvp果朋友们知趣地说:“那是怕你纳第三个姨太太。”那他就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乐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笑笑,可任谁都能体会出笑声中的得意。 “董事长!” 在董事长下楼时,梅思贤微微鞠躬招呼道。 “又来打扰你了。” “思贤,来了很久吧,累您久等了。” 翼卓远热情而亲切的招呼道,虽说他是新兴纺织公司的董事长,但是公司的事物,他几乎不怎么过问,都是由梅思贤负责,而公司这几年的赢利也颇为可观。 “快坐吧,我说过,来我这,就把这当成家里。” 翼卓远一屁股坐在梅思贤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然后亲切的招呼道。 落坐后,梅思贤仔细留神翼卓远的脸色,眉宇间很开朗,嘴角上时不时露出微笑。心知准备好的事情可以提出来谈一谈。 “董事长,这次,我来,还是为了新厂的事情……” 翼卓远一听到“新厂”两个字马上就紧张起来了,他的眼光从米色的屋顶移到梅思贤的脸上: “思贤,似乎董事们都觉得风险似乎有点大啊!” 在华北纺织业与其它行业不同,其它行业讲究“规模化、工业化”生产,但在华北,纺纱与织布,前者是工业化生产,而后者却是分散在千家万户中的一个个邯式铁轮织机或者电织机生产,那是农民以及乡村合作社的主要副业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翼卓远也好,亦或是公司的董事们也罢,所讲究的却是“稳”,一年数十万的利润,原本就已经很可观了,但是梅思贤却向董事会建议设新厂——成衣厂。 但在他们看来,成衣的市场非常有限,无论是乡里的农民亦或是城里居民,大都是买了布匹自缝或在裁缝店里缝制,买成衣的并不多。至于成衣,大都是以制服为主,而军队、民团的制服,却都有指定的供应商。 “董事长,现在成衣的市场主要是军队、民团、企业以及学校的制服,虽说目前市场近乎饱合,但是就另一方面来看,未来肯定属于成衣,另一方面现在纺纱业竞争日趋激烈,不仅有各市县纱厂竞争,同时,亦有一些合作社剑办小型纱厂竞争,他们的成本更底,且原料本社直供,虽纱质一般,但因价格稍低,因此市场竞争力却不逊于厂纱,因此,公司如果不急时转型,将来势必会陷入困境。” 在解释着工厂的困境时,梅思贤又继续说道。 “我们再看成衣,早年初建民团时,团丁军装大都是由政府发放布匹、图样,由各村社组织妇人照样缝制,后来团丁军装亦是由各家自购布匹缝制,可久而久之,百姓为何不再缝制团丁制服?” 吸着烟,翼卓远并没有回答梅思贤的问题,公司的事情他很少过问,像这种“小事”自然也没有注意过。 “一是价格,以一件团丁军装为例,其零售价不过两元,而若是百姓自购同类斜纹布,仅布价即需一元稍多,而手工缝制一件军装,不单不结实,且费时费工,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织些布或养养鸡鸭什么的,而若是交由裁缝缝制,其工费亦达一元之多,可谓得不偿失,而工厂批量生产军服,不仅价格却极为低廉、且针脚结实耐穿,自然的,百姓也就乐意购买成衣。” 梅思贤说话时,翼卓远则点点头,虽说对成衣他是外行,可却也知道,其说的是实话, “可,那是制服,尺寸不过五号,颜色不过一种,而产量却达千百万件之多,自然的价格也就低了,这,老百姓总不可能都穿一样的衣裳吧!”翼卓远又有些感叹说道。“再则,百货公司中,也有成衣,就拿六妮的一件旗袍,可得小二十块钱!” “董事长,那旗袍一款不过只生产千余件,价格自然要高,可小型成衣厂的一年不过数万件,大者亦不过十数万件,以十数万件计,仅一款、一型显然不甚合适,可若是生产五六种款式,再分售全国各地,每市每县所售者亦不过百余件,且有数款,若价格低廉,想来,市场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那,需要投资多少钱?” “按年产二十万件计算的话,包括厂房在内,一共需要投资三十五万二千四百八十元。这已经是最少了,而且厂子还得设在山东,那里地价便宜,若是一切顺利,大约五年即可收回全部投资。” “嗯……” 沉思片刻,翼卓远犹豫着说道。 “这可是厂子两年的纯利啊,要不,依我看,先办个十万件的厂子,若是有市的话,再……” 瞧着梅思贤,像是怕其笑话自己似的,翼卓远又特意强调道。 “你知道的,董事会里的那引起董事们,他们总想着稳当些,若是一下拿出两年的纯利,估计不知多少人得肉痛。; “嗯,既然董事长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 见事已如此梅思贤,只得同意了董事长这个相对保守的方案。 正事说完了,翼卓远却又指着茶几上的报纸说道。 “那个,思贤,你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吗?” “董事长,你是说委员长辞职一事吧!” “这不打内战,自然是好事,可你说,现在蒋委员长要辞职……” 翼卓远说到这里停了停,思考了一下才接着说。 “到时候,总司令不会也跟着辞职吧!万一要是总司令辞职了,咱们这华北……” 见董事长一副担心的样子,梅思贤却是笑了笑。 “董事长,委员长辞职,南京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即便是总司令辞职了,华北,该是什么样,还会是什么样,因为……” 顿了顿,瞧着董事长,梅思贤反问道。 “董事长,若是华北换了其它人,您愿意吗?” 第四十四章是天真或是真诚 委员长宣布行将辞职! 一个简短的消息,却似平地惊雷震得人心里发颤。 或许,南京的那位委员长,多年来于民众心间的口碑可谓是毁誉参半,在政治上,拥有近似于完璧无瑕的正派人品的汪精卫凭着“不贪污、不赌博、不吸毒、不近女色“,这在**的中国官场上完人似的高洁,享有比他更好的口碑,在军事上,他亦拥有诸多失误可供人指责。 可尽管如此,在中国这位委员长依然是当仁不让的领袖,尤其是在抗战军兴前后,其更是中国公认的领袖。自民国建元后,即便是袁世凯亦未曾得到这般公认,而军兴的功成以及随后多种改革成功,更令其在民间拥有空前的人望。 而其却突然宣布将辞职,无异于一道惊雷只震得人们心底发朦,即便是其反对者一时间竟然亦茫然不知所措,因为几乎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早在民二十五年,其即已经是国民心中的领袖,在中国,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现在他欲引咎辞职,如何不让人惊讶。 几乎是在消息传出的瞬间,国内各界立即纷纷致电南京或通电全国对其加以挽留,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北方——委员长宣布为中央地方之争引咎辞职,那北平方面又将如何回应呢? 北平,这一天,天上下起暴雨来了。这一阵雨真猛,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瓢泼似的雨一个劲地往头上浇着。天,黑得象倒扣的锅底似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打闪的一瞬间,才能分辨外间的景致。 在北平,很少有这样的暴雨。再加上阵风大作,闪电雷声助威,好气派呢!站在走廊间,任由狂风掀扯着他的衣服,冰凉的夏雨阵阵扑面而来,从领口流进热乎乎的胸膛上。裤腿打湿,很快鞋子也湿透了,发出叽叽呱呱的声音。 就这样,管明棠迎着风雨,站在走廊间。好一场大雨,来吧,愈大愈好,愈猛愈好!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给大雨这么浇一浇,竞会这样痛快…… “总司令,如果您辞职的话,那么谁能安抚华北军!” 站在总司令的身后,杨杰用极为严肃的口吻“质问”道,几乎是在委员长宣布辞职的同一天,各师长官即致电参谋部表明他们的态度,他们不希望总司令辞职,同样也不会接受中央任命他人作为华北军主官,甚至许多师旅长官纷纷至电参谋部要求实施南下作战。 与此同时,各临时编成的集团军长官亦返回北平,与杨杰一同拜见总司令,以挽留总司令。 “华北军……” 置身于风雨之中,杨杰的话让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摇头说道。 “并不是管家军!” 又一次,管明棠向他的下属们强调着这一点。 “可是,总司令,华北军是您一手拉出来的,除了你,只怕谁也指挥不动这支部队!” 于秋扬在一旁道出了一句真话——除了管明棠,谁也指挥不动这支军队,而究其原因非常简单——多年的征兵制,使得华北军严重的地方化,而从地方征召的兵士,却大都对总司令感恩戴德,而华北军的基层军官大都是商学院毕业,他们亦是管明棠的学生。 一但管明棠下野,没人能指挥动这支部队。 对于这一点,王可谓是最为了解,出身黄埔军校的他和高胜仑等人不同,在北平与南京发生冲突的时候,以他为首的黄埔或中央军校毕业军官,最为为难,可是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选择——惯于服从的基层军官选择服从命令,而普通士兵更是跃跃欲试,在许多士兵看来,这个国家也许真的换个人来“管管”了。 “总司令,如果你辞职的话,万一华北发生乱子,只怕……” 高胜仑在一旁凝着眉,或许之前管明棠和他们沟通过,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没有想到部队的反弹会那么大。 华北军与其它的任何一支地方军队有着本质的不同,他既是一支地方军队,同样也不是一支地方军队,多年来,“效忠国家、服务国民”是华北军的根本信仰,正因如此,在抗战军兴时,从上至下才甘愿作出种种牺牲,因为他们从未视自己为“华北军”,他们骨子里把自己视为“中国的华北军”,先有国家再有这个群体。 即便是在停战时,当管明棠自裁以唤醒国民时,邯彰军亦没有产生混乱,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在过去的多年间,这个群体不断的向每一个从灌输“国家观”,灌输“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观点,那时,即便是他们有种种的不满,但仍然坚守那一原则。 而现在,在北平与南京濒临决裂时,从士兵到军官几乎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国家和民族在要求他们“挺身而出”,或许,他们并不愿意打内战,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们,也许换一个人主掌中央对国家会更好,而这个人责无旁待的是他们的长官。 可是,现在,委员长宣布辞职,却带来了许多改变,委员长以宣布辞职表示对“中央的失误”负责,那么,地方呢? 如果管长官辞职的话,谁来主掌华北呢? 或许,他们悟信“国家至上、民族至上”,不打内战很好,但如果华北换个人的话,不论是士兵亦或是军官都没有那个信心,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间,华北已经用时间证明了他的不同,如果管长官辞职,中央插手华北政务,会给华北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不仅军队在顾虑,地方各界同样也是顾虑重重! “主任,地方各界亦不希望您辞职,现在三省长官已经决定致电中央,希望……” 不待杨永泰把话说完,管明棠只是略点了点头,同时打断他的话语。 “希望什么?希望我继续留任吗?” 摇摇头,浑身湿了半截的管明棠认真的看着众人说道。 “总需要有人为此事负责的!” “可是……” 右手一挥,打断旁人的话语,管明棠的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 “几年前,当我们来到北平的时候,有人曾告诉我,你现在是中国当仁不让的第二人了!即便是当年的张汉卿,权力亦远不及我!你们是否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我说,无论何时,华北都是中国的华北,北平绥靖公署都是受命于南京的绥靖公署!” 虽说嘴上这么说着,但管明棠的心底却溢满了得意之情,因为他的军队与其它人的军队不同,军队之所以服从自己,不是因为他们吃“管家饭”,而是因为自己给他们的家庭、给华北民众的生活带来的改变,这是他们服从并且信任自己的根本原因。 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敢于辞职,而不担心南京会把自己的军队拉走,没人能够把自己的军队拉走,除非有一天…… 说到这里,管明棠的话声稍稍一顿,然后他看着远处立正于走廊对岸门廊边,浑身早已经湿透的军人,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任由大雨淋在他的身上,众人互视一眼纷纷跟了过去,走到那个半身湿透的上士面前,管明棠看着上士询问道。 “上士,请你告诉我,我们的职责是什么?” 凝视着上士的清澈的双目,此时管明棠的心中却显得有些紧张。 “报告长官,我们的职责是效忠国家、服务国家,保持军人荣誉!” 慷慨有力的回答,换来的是管明棠的笑容,在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是成功,自己成功的铸就了这支军队的魂魄,这支军队的信仰不是某一个主义,不是粮饷,而是更为坚实的根本——国家! 站在风雨中,管明棠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军政官员,雨水从他的脸上不时的滑落着,看着这些人,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但低沉中却显得有些激动。 “几年前,当我们为这个国家扬起手中的利剑,当我们选择牺牲的时候,我们是否曾抱怨过?” 摇着头,管明棠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没有,当年,面对华北局势的崩溃,我们曾指责过军阀误国,而现在,一个考验却摆在我们的面前,它在考验着我们的信仰、我们的忠诚!在考验我们的信仰有多深,在考验我们的忠诚有多真!” 说到这里,管明棠的话峰又一转,然后认真的说道/ “当然,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感激你们,每一个华北军的将士、每一个华北官员和国民对我的信任,在几个月前,有人指责我,我在煽起内战,但是,我告诉他们,日久见人心!” 话声微微一顿,管明棠随后又用一种凝重的气说道。 “现在,中央已经作出了选择,而同样的选择也摆到了我的面前,当然,我可以凭借你们的挽留,继续留任,但是,我们无疑将延续一个祸国殃民的传统——武夫当国的传统!但是同样的,我们也可以从今天起为这个国家树立一个规则!” 站在倾盆的暴雨中,任由雨水袭身的管明棠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一个选择,是开启这个新的时代,还是继续那个祸国殃民的传统!” 第四十五章1个声音 天空灰沉沉的,低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蒙蒙的细雨越下越密。一阵阵狂风剑来,马路上电线杆子发出金属的唿唿的响声。天空更暗了,接着来的是豆大的雨点,啪哒啪哒落在地上。雨淅淅沥沥地落着。路边的电线上挂着一连串的圆圆的透明的水珠,不时无声地落在柏油路上。路两旁的青石砖铺头的马牙路上,有些地方因地砖下沉而积着些雨水,雨水反射出来的亮光,远远望去,地上如同铺了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各种形状的玻璃。 吹过来的风,一路呼啸着,电线发出唿唿的金属声,风助长了雨势。雨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直向胡适的身上扑来。尽管他的手中撑着黑伞,但在暴雨下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身上那条裤子已经透湿,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甚至就连同他脚上那双皮鞋这会也是湿渌渌的,虽是如此,但他仍然用力迈开大步走去,怕走慢了,让朋友们等急了。走到咖啡厅的门口,他已经是半透湿,浅蓝色的裤子变成深蓝色了。他看看腕上的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放慢了步子,推开门走了去。 已经到了咖啡屋的赵元任,一见胡合浑身透湿,连忙加紧脚步,赶上去,抱歉的说道: “适之,看你身上湿的,……” “不过就是些许雨水罢了!” 看见赵元任,胡适只是随口笑说道。 “我平素不治产,今日遭雨淋倒也是当然。” 在国内学界大都知道胡适有置书不治产的习惯,他住的房子是学校提供的,甚至就连同在郊外的别墅,那还是因为北平的学者大都习惯于郊外度周末,在一次学务聚会上管明棠听闻他没有郊外的别墅时,个人赠送他的位于西山的别墅。置房如此,置车自然也是如此。 “我看,你还是买辆车吧!” 在胡适落座后,赵元任劝说道。 “这样的话,至少平素出行总方便些?” 现在的北方汽车不仅生产有像金鹿那样的中档车,还有引进德国专利生产的“大众汽车”,售价不过千元,而千元对于像胡适这样的知名教授学者来说,不过仅相当于两三个月的收入罢了。 “晤,” 低着头,胡适只是随口说道。 “买车,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宣重,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看着赵元任,胡适有些急切的问道。 “适之,这次我请你过来,也是为了这事!” 赵元任的神情同样显得有些急切。 “适之,无论如何,南北两位委员长都不能辞职。” 他口中的南北两位委员长,一位是自然是南京的军事委员长、国民政府主席,而另一位则是华北政务委员会的委员长。 “且不说南京的委员长辞职会如何,可诺是管委员长辞职的话,只怕……“声音稍压低些许,赵元任神情则显得有些紧张。“只恐华北将陷入动荡之中!到时于国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 “哦?这是为何?” 虽说观点不甚相同,但胡适还是开口问道。 “因为华北和其它地区不同,管长官也和过去的地方军阀不同,” 作为清华大学的教授,因诸多同学于公署中任职的关系,对于华北的政体,他有着自己的了解。 “与其他地相比,华北素来实行军政分立,两者相不隶属,而军队中又分为常备军、军管区,而在地方又有民选官与委任官,所以就大的方面来说,华北是军不理政,政不理军,若是管长官辞职,即便是其部下不反对,若是由副司令于学忠将军暂掌军政之权,军政各届皆不服,若是由参谋长代理,民政长官亦会不服,若由民政……” “那军方亦会不服……” 微应一声,胡适的眉头锁着,他没想到华北的军政分立,竟然带来这种结果,但他同样也意识到,或许,二杨主军掌政,正是管长官刻意达成的一种效果,权力总归是需要制约的。 “对于华北而言,无论军界亦或是政界,甚至于商界,只有一个核心,就是管长官,若管长官辞职,军心不稳、政局亦将不稳,甚至就连同工商实业界,亦将有所激荡!”喟然一声长叹,赵元任无奈苦笑道。“我平素很少看财经报道,可今日邯郸指数大跌,现在市场普遍担心管长官可能会辞职!” “那是市场的过份担心!正如现在大家的担心,实际上也言过于实了,毕竟,华北的政体结构,虽有些许不尽人意,但应该说于中国而言还是极为成熟的。” 并不赞同赵元任观点的胡适又继续说道。 “就国家现代责任伦理来看,无论是蒋亦或是管,两人辞职都是应该的——两人或多或少都对内战负有直接责任,他们两人辞职,势必将有利于南北重启谈判,进而令南北恢复和平,再则,若是中国将来计,管长官理应辞职……” 话声稍稍一顿,在赵元任的诧异中,胡适继续说道。 “以当前的局势来看,管长官不能早日自劾辞职,政府又无力免他的职,以致国府主席不得不以自己辞职“以谢国民”的怪举,这是最可痛心的事,其暴露国家赏罚的不行,政治组织的病态,除贻笑于敌人,贻讥于全世界,已无可讳饰了。在此时机,管长官一人的进退,可以有绝大的意义。他若还不肯自劾引去,或自劾而无求去的决心,那么,中央政府真是无法可以去一个疆吏了,那就是明白宣示世界我们这个国家真不成统一的国家了!反过来说,如果管长官在这个时机能毅然决然引咎辞职,那么,他的一去还可以挽救中国再分裂的危机,还可以使世人明白,中国已经与昨日大不同,中央一封电报既能使一位独霸一方、实力几冠全国的军阀翻然下野。这也可说是给诸如李、阎、龙等人“树之先声”,从而替国家打开一个新局面,所以,管长官一人进退,实是有助于国家之未来!” 此时胡适的内心之中对管明棠充满了期待,正如当年“汪张冲突”时,对张学良的期待一般,只不过最终张学良还是让他失望,而现在管明棠,他是否能够断然肩负其责,明白自己的牺牲对中国意味着什么呢? 就在这时,咖啡厅内正在播放音乐的收音机中却传来一则新闻。 “现在为你插播一则特别新闻,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管明棠,将于十五分钟后发表广播讲话!” 民30年7月22日下午3时24分,华北十数家广播电台的正常节目皆被打断,管明棠将发表讲话,这一消息只使得原本关注着局势发展的人们,纷纷调大收音机的音量,生怕听错什么字眼。 “这管哲勤,究竟想说什么?” 在太原省政府,穿着一身青衫的阎锡山有些疑惑的瞧着收音机,事件爆发后,他也曾在私下里派员前往北平,以探询其意图,可探过来探过去,却没有多少准信,而另一方面,中央在山西的十个师的部队,却让他如刺在喉一般,不敢有任何举动,现在,南北局势前后紧张了半年有余,他蒋中正的一招“以退为进”,这姓管的又将如何应对。 “同胞们!” 略带些许磁性的话声,从广播中传来,原本正坐在沙发上的蒋介石在听到收音机中的声音时,则撑着拐杖坐直了身体。 “方今南北因政见之分歧,而陷入对立,实非兄弟之愿,兄弟当时之所以反对对德结盟,实是鉴于中国之虚弱实力,实不宜卷入帝国主义列强分脏之宴,于结盟、于外交,值此世界动荡之时,更应理性对待……” 在接下的几分钟内,管明棠通过广播讲述了南北对立的根源,以及他个人的观点,同样的又一次强调了他反对内战的观点。 “……现至国家于不安、国民于战乱惶惶之中,实是明棠之失职,无论如何,总不使以个人之分歧、地方与中央之分歧,而使国家、国民陷入不安,对当前之局势,本人应负责任,理应辞职以谢国人,今日,本人已召开华北军政会议,对华北诸事加以部署交代,并已决意辞职,” 在这一瞬间,在听到“决意辞职”时,一直悬着心的蒋介石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此时他的呼吸甚至显得有些急促,掌心甚至不自主的冒汗,因为——那只是一个承诺,而现在,管明棠终于兑现了他的承诺,若是他不兑现呢? 不知为何,蒋介石的内心深处,甚至压根就没有怀疑过,没有怀疑过他可能会失言。而接下来广播中传来的声音,更是让蒋介石心底的最后一块石头落地了, “……此后华北政务交北平政务委员会,军事交华北国防委员会分别办理。惟当此特殊时期,蒋主席身为国家元首、担负全**政之重任,不宜以弟之失责,而自处已责,突然求去,请即打消辞意,继续负责。” 第四十六章不安的新京 初夏的正午,骄阳如火,红艳艳,热闷闷的炙烤着大地。 民2d丌?月末的¨新京”,却是一片沸腾的海洋,到处都是¨祝捷”的条幅,一面面日本与¨满洲国”的¨国旗”被悬于店铺门市的门前,这是为¨皇军”祝捷的¨腾海”,无论是否愿意,在巡悳警的吆喝下,老百姓们只得参加一次次的¨祝捷”游悳行,在门前悬起膏药旗。 不过,相比于市间的¨热闹”,作为进攻苏联大本营的关东军司令部,此时却显得有些清冷,虽说参谋军官和少壮军官们往来走动,且脸上大都带着笑容,但这气氛似乎显得还是有些怪异。 几乎每当有人经过参谋长办公室时,都能会不由自主的把视线投向那紧闭的木门,石原参谋长的情绪不对 在对苏宣战一个星期之后,当皇军的进攻部队攻克一座又一座要塞,直逼到距离浦揎斯德不到5d公里外,在数十万皇军对浦揎斯德实施总进攻时,参谋长的情绪却发生了变化。 从昨天,直到现在,参谋长甚至无心过问皇军对浦值斯德的总攻,反倒是把房门紧闭,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问题。 现在还会有什么问题吗?在几乎所有人看来,皇军的胜利是必然的,浦揎斯德是滨海区俄军最后的要塞,一但攻克那座海滨城市,对俄作战的初期目标即已达成。现在还有什么顾虑的地方? 在满洲里,近四十万苏军被不过十万关东军牵制,完全没有余力支援浦揎斯德,在哈巴罗夫斯克,红旗第一集团军**第五军的反攻已经被击退,在滨海区,以红旗第一集团军为主力滨海集群二十余万俄陆海军被围困于浦揎斯德,攻克那座远东第一大城市,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是什么问题让参谋长如此烦恼? 何谓骑虎难下? 此时,或许没有任何人能够比石原莞尔更能深刻体会到这看似简单六字中的其间五味了。 对苏作战,比他想象的更为顺利,苏军根本就没有进行顽抗,相比于德国人,他更擅长展升心理攻势一一满洲的广播电台,日以继夜的向远东用俄语广播一一关东军是作为解放者进入俄国的,他们将协助将军恢复俄罗斯的传统,终于集体化政策、恢复民众的私有财产制度……等等,当然,这只是宣传。 但是这种宣传的效果却极为显著,在前往浦揎斯德的进攻道路上,到处都是投降的苏军,甚至在前进道路上最为坚固的的乌苏里斯克筑垒地带,守卫堡垒的俄军,不过只战斗了两天一夜,守卫那里的不少苏军便选择了投降。 苏俄的军队正在瓦解 但这种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一中国的局势在过去的几天中所发生的激烈变化,冲去了石原的喜悦之情,同时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蒋介石宣布将在辞职,以表对中国危机负责,在蒋介石作出这一表态的第二天,北平方面作出了回应一一管明棠通过广播讲话宣布辞职,同时要求蒋介石履行其职责不能擅自辞职。 初时,和许多人一样,他以为这不过只是管明棠的¨权谋”,是¨以退为进”的权谋。 可未曾想,昨天从北平传来了消息一一管明棠真的下野了,辞去全部军政职务的他甚至离升了北平,乘火车前往邯彰,重新投身实业。 这个消息,只惊的石原莞尔一阵瞠目结舌,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以至于不断发电北平、南京领事馆以及大使馆,要求他们第一时间回报与此相当的消息。 ¨华北集群由参谋长杨杰出任代理,华北参政委员会由杨永泰代理……” 又一次,石原莞尔看着桌上的电报,电报是从南京发出的,南京同意了管明棠的辞职,亦同意了他的推荐一一¨二杨主华北军政”,至于管明棠本人,至少在表面上已经不再有任何军政职务。 不废一枪一弹,中国实力最强劲之军阀甘愿束手 这个消息震惊了全世界的同时,但却令石原莞尔整个人为之惶恐,甚至不安起来,管胆棠的妥协,让他第一次看不懂中国。 ¨管氏就如此甘心束手” 来回的踱着步子,南京现在已经高调成立了¨华北军事整理委员会”,南京政府将会对华北军进行整编,整编意味着什么? 可即便如此,杨杰等华北将领亦表示赞同,若是说没有管明棠的首恳,他们又岂会的表示赞同。 ¨如果先有了军事上的失败,其下野尚可以理解,但是……” 话声稍顿,石原的神情显得有些懊恼。 ¨但是管明棠却未放一枪一弹,便选择下野,这实在是……” 之所以会如此这般懊恼,却是因为石原意识到,这件事对中国的影响,这个影响对中国而言是有利的,但是对于日本而言却是极为不利的。 ¨实在是令人费解,但却……” 梅津美治郎无奈的苦笑一下,邯彰军可谓是他的¨老对手”,当年第一军对邯彰的攻势,就遭受了前所未有惨败,而现在,对方却又让日本和关东军陷入进退两退的局面。 ¨但对中国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回头看着司令官,石原苦笑道。 ¨过去,人们只看到中**阀的自私,而现在,人们却看到管明棠主动选择了辞职,甚至交出了军队,无论如何,对中国政治而言,他升启了一个先河,自管氏之后,无论是山西的阎锡山、亦或是广西的李、白,亦或者是云南的龙云,都很难再对抗中悳央了,那怕他们的理由再充足、都不可能成为对抗中悳央的借口,甚至……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在未来的一两年间,南京蒋政权很有可能会谋求对西南军阀的进一步¨削藩”,阁下,尽管我们并不愿意,但是……” 长叹口气,石原的口气变得越发无奈起来。 ¨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中国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不是因为他们的工业上的进步、经济上的发展,而是中国新一代人看待政治的方法发生了变化,华北的妥协,在一定意义上,对中国而言,甚至不亚于一场革悳命,尽管……” 尽管管明棠看似交出了华北军,但实际上中悳央至少在未来几年内都不甚可能真正控制华北军,华北军依然是¨管家军”,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华北的妥协为中国的政治进步作出的贡献。 ¨对中国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日本来说……” 梅津美治郎无奈的苦笑道, ¨却不是一件好事,在我们所有的预案之中,都围绕一个前提一一中国爆发内战,而现在,中国的内战不会爆发了,但是我们对苏联的进攻却已经展升了,而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刷纳先科是绝不会妥协的,所以短期内解决远东问题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是啊,局势越发的骑虎难下了” 石原莞尔点头赞同道,尽管现在看似进展顺利,战争不过爆发一个星期苏军的第2筑垒地域便几乎完全被攻陷,但是石原却根本就高兴不起来一一中国的威胁即终存在着。而更为重要的是,随着局势的发展,中国的威胁会越来越强,但在另一方面,现在关东军却不可能从苏俄撤军,如果撤军的话,在未来满洲将不得不面对中苏双方的进攻,但是即便这样僵持下去…… ¨有办法和中国方面进行直接谈判吗?” 梅津美治郎突然升口问道。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同中国方面进行直接谈判,至少要争取半年的时间” 在梅津美治郎的声音落下时,石原莞尔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的说道。 ¨在我们去和中国方面进行谈判的时候,相信苏联人亦会求助中国人,所以,我们在寻找谈判的机会时,还要考虑到一点,就是我们的进攻速度越快,战果越大,中国届时的可能性就越为渺茫,以南京方面的谨慎,他们是绝不会选择冒险的,毕竟……” 毕竟,现在对于南京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恐怕还是解决国内的一系列问题。 ¨……在南京没有彻底解决国内问题之前,我相信他们更倾向于,如何在日苏战争中以最小的低价获得更可能多的利益,如果… 眉头微微一皱,石原又反问道。 ¨阁下,假如苏联人要把蒙古归还给中国,那么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刷纳先科的手中就多出了至少3d万生力军,这样的一来,我们在满洲里方面,就不再有任何优势,在那里,我们只有十几万军队” 在满洲里方向,日军并不是占优势,现在双方的兵力对比是2ll在这种情况下,日军只是进行牵制性防御,从而确保滨海地区的日军优势,一但用于防御华军的驻蒙苏军投入战场,那么结果自然是灾难性的。 ¨时间” 几乎是同一时间,梅津美治郎和石原的嗓间都迸出两字来,时间,对于日军而言,现在唯一能依赖的就是时间。 ¨我们必须要在中苏达成协议之前,解决掉滨海” 第四十七章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呻吟 飞机的呼啸声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轰鸣着,在城市的周围和市区内炸弹爆炸声震耳,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到从山顶上的要塞到港区内那燃烧的火光。整个城市此时完全是一片尘土滚滚,硝烟弥漫之色。城市变成了战场。 在城市的外边,从各个战线上撤下来的士兵和给养的军用卡车和大轿车,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所有车辆都往东走——朝着海岸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方向,被击溃的部队将在那里再次集结,以坚守这座城市。 在通往城市的道路上,同样也乱成一团。惊慌逃难的民众成千上万地涌向符拉迪沃斯托克,有的步行,有的坐马车或骑着马,在他们撤退的道路上,不断的有男人被征召入伍,内务部的官员们用铁皮喇叭告诉每一个人。 “保卫苏联的神圣使命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肩膀上,我们每一个苏联公民都要坚定信任,死守俄罗斯的远东!死守俄罗斯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斯大林在注视着远东!” 或许,前几句话是假,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是真的——斯大林在注视着远东! 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又一次,瓦西里耶夫中将签署了一道枪决命令,数百名擅自撤退的军官被枪决,甚至他已经签署命令将枪决军官和逃兵的权力下放给内务部的官员。 “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彻底的消除军队中胆小怯懦的行为!枪毙所有的胆小鬼,用革命的恐惧去促使官兵战胜对敌人的恐惧。” 这是来自于方面军司令部的由有着“远东沙皇”之称的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同志签署的命令,而瓦西里耶夫中将所需要的则是执行这一命令。 命令从今天前开始,被严格的执行着,数以千计的内务部官员被派至军队,协助军队恢复军队中的秩序,当然更重要的是——用革命的恐惧去促使官兵战胜对敌人的恐惧。 轰炸所引起的大火把天空染成了鲜红色。不知从哪里传来救火车的警笛声和炮弹爆炸时所发出的低沉的轰隆声。炮弹不是在海军司令部里爆炸的,而是在远处什么地方,说不定还在市区之外, 站了一会儿,谛听着炮击声——炮击声从西南方传来。随后他向着两层楼的侧屋走去,集团军参谋长萨武什金上校就在那里。 瓦西里耶夫中将经过前室,登上二楼。萨武什金上校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瓦西里耶夫中将才跨进门,萨武什金上校就急急地把方才在电话里没有得到答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出了什么事?” 瓦西里耶夫中将走到墙边,熄了灯。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他卷起防空用的窗帘,用一个急速的动作打开窗子。 “听见吗?” “这是日本海军在炮轰俄罗斯岛和金角湾之间的不知什么地方。” 就在昨天,日军的俯冲轰炸机准确的将两枚800公斤穿甲炸弹投在y981号堡垒,这个位于俄罗斯岛上的堡垒,或许在整个苏联是最强大的:装备6f3305毫米52倍口径火炮,这些火炮是从因事故沉没的“米哈伊?伏龙芝”号战列舰上拆下来的主炮。其305/52一mm岸防炮射程是53公里, 而最初正是这两座强大的要塞炮,使得日本海军为之忌惮不已,但现在,强大的981号堡垒却变成了两堆废铁,炸弹准确的击中了炮塔——将它们炸成了一堆废铁,而直接导致了另一种结果———直未曾露面的日本海军战舰出现在海面上,开始对港口和要塞实施炮击。 瓦西里耶夫中将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关上窗子,放下窗帘,开了灯,抓住靠墙放着的一把椅子的椅背,把它拉过来,沉重地坐了下去。 “是这么回事。根据海军方面的报告,日本海军至少动用了超过4艘战列舰对我们的要塞实施炮击,他们的战术非常简单,首先使用轰炸机摧毁我们最强大的要塞,然后再使用战列舰摧毁要害,许多海岸炮台都被击毁了,现在我们的防御正在出现缺口。” 瓦西里耶夫中将用平静、坚定的声调讲着这些话,仿佛在议论前线情况中的一些无足轻重的变化似的,但萨武什金上校懂得形势极度严重。 他默默地在瓦西里耶夫中将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只听得见他沉重的喘息声。沉默了好一会之后,萨武什金上校才问道。 “那么我们怎么办?瓦西里耶夫同志。” “还不仅是这样哩,” 瓦西里耶夫中将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自管说下去,而且声音更生硬了。 “由于敌军推进,我们右翼的五个师与我们之间的联络被切断了。根据已经得到的情报,眼下他们正在日军的侧翼作战,企图夺回斯帕斯克达利尼。但是暂时这一点还没有能做到。” 萨武什金上校在刹那间想象出了战斗的局势。由于日本人占领了斯帕斯克达利尼,他们已经切断了他们右翼,这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这座城市已经陷入了日军的包围之中,这必然导致危险的后果…… 萨武什金上校心里想的,瓦西里耶夫中将却把它说了出来。 “这一来,”他总结般地说道, “红旗第一集团军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 瓦西里耶夫中将站起来,走向挂在墙上的地图,图上用许多小红旗标出苏联的防线,用蓝旗标志着日军进攻的方向。 瓦西里耶夫中将默默地对着地图看了一会,然后用生硬的动作移动小旗。他把它们拔出来插在另外一些地方,萨武什金上校注意地看着他,每一次瓦西里耶夫中将把小旗向城市移近一点时,他就有种疼痛的感觉,仿佛这只小钉子扎进他的身体一样。 萨武什金上校也走到地图跟前。一条战线从乌苏里斯克环绕着这里,而在南方稍稍凸出一点。另一条战线从苏朝边界开始,转向东北方,日军突破了那一筑垒地域。 但最危险的还是:那些蓝色的小旗已经在好些地段上深入苏军的阵地,这表明,不论北面,不论西南面的防线都已经被突破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 “不过说老实话,” 瓦西里耶夫中将看着地图继续讲了下去。 “首先使我担心的,倒不是我们这里的防御,我们这里有完整的直抵海岸线的筑垒地带,日军想要在短期突破这一筑垒地带是极为困难的,但是……”他用手指把一面小红旗戳一下。“现在目前的我们根本问题。这里酝酿着极大的危险:说不定会出现一个很宽的突破口。” 萨武什金上校仔细看着这面从南方起被蓝色小旗半包围起来的小红旗,半岛的重要性,他是一清二楚的,这座位于阿穆尔湾与城市隔岸相对的半岛,如果为日军占领的话,日军不仅可以从那里向几乎没有坚备堡垒群保护的城市发起进攻,而且还能准确地调整大炮对市内以及沿岸的碉堡群发起一连串地区的炮击。 “不过目前离那里最近的日军只有一个旅团,而在半岛上有我们一个旅的部队坚守,而且附近还……” 萨武什金上校看着地图上的兵力部署情况说道。 瓦西里耶夫中将却打断他的话说。 “他们靠这点兵力不能半岛的,但是,我相信日本正是企图从这里,从这一带给我军一个决定性的打击。” 萨武什金上校的眉头紧紧一皱。如果日军占领了这座小小的半岛,那么意味着整个防线上就出现了一个不可弥补的漏洞。可是现在…… “伊万诺夫一定受不住打击,”瓦西里耶夫中将忧郁地说。 “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向那里增援更多的部队了,日本海军的军舰已经出现在阿穆尔湾了!” “是啊,现在我们不仅遭受陆上和空中的进攻,还有来自海上的进攻,为了阻止日本人的进攻,我们在俄罗斯岛上部署了三个师,现在看来,这三个师却成了死棋,我们既不可能调动他们来增援其它战线,也不能用他们去阻止海上的进攻,因为,日本人并不需要选择那里,他们可以从这里把部队运过来。” “将军,那我们就向那里再增援一些部队,海军不是还有一些军舰吗?他们应该可以提供护航的,再则因为我们的岸炮,日军军舰根本就不敢过于深入阿穆尔湾?” 萨武什金上校看着将军提出他的建议,即然日军可以动用海军,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动用海军呢? “您说得对,但是我们的海军,除了潜艇之外,很难发挥作用,” 瓦西里耶夫中将用无奈的口吻地说道。苏联的太平洋舰队实在是太过弱小了,两艘作为主力的巡洋舰正在进行建造中,太平洋舰队仅仅只有十几艘驱逐舰和三十几艘潜艇,而它们在第一次的轰炸中就损失了其中大部分力量,现在海军已经将军舰上的舰炮拆除,以用于加强要塞,海军士兵同样转为了陆军,以保卫这座城市。 他向萨武什金上校走近些,指着地图说道。 “即便是我们向这里增援两个师,这里依然很难坚守下去,而且他是孤立的,就像乌苏里斯克的要塞一样,在日军主力绕过筑垒地带之后,许多堡垒的守卫者甚至可惜的选择了投降,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在这里,像我们守卫旅顺一样,坚守一年,甚至半年,局势就必然将发生变化,因为……” “日军的主力在我们这里?” 萨武什金上校一边问,一边又走到地图前面。 “如果我们在这里牵制了他们的力量,那么,阿帕纳先科大将就可以率领部队在满洲里实施反攻!” 第四十八章斯大林的抉择 莫斯科电台又一次否认加盟共和国乌克兰的首都基辅已落到德国人手中,只是通过广播向全苏以及全世界传递一个消息——苏军仍然在顽强的抵抗着德**队的进攻,在基辅激烈空前的城市保卫战正在进行着,可是这些日子里德国宣称的每一次胜利,不出一个星期,苏联人总是七折八扣地承认;现在他们已经证实了德**队正在朝莫斯科汹涌推进。 而在另一方面,全世界都知道,苏军已经没有后多的后备力量用于抵抗德国人的进攻——在远东,近百万日军的进攻,牵制了苏俄最一线希望,似乎战败是不可避免,至少在外国观察家的眼中,一但投入近百万生力军的基辅战役以德国的胜利而宣告结束,那么,莫斯科将很难再阻挡德国的进攻。 “俄罗斯的命运将在未来的两个月中被彻底改变!” 在莫斯科,几乎所有的驻苏大使都一至认同这一观点,但是他们的这一观点却又与克里姆林宫和大多数莫斯科人是相左的,至少在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无论是作为领袖的斯大林和政治同委员们甚至普通的公民们,都对红军的战斗力都深信不疑。他们毫不怀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敌人击退,赶出苏联国境去——边防部队奋不顾身抵抗和乌克兰前线的军队坚强防御的消息,似乎证实了他们的信心是对的。 在沙乌利亚和腊瓦—鲁斯卡亚方面,侵入我国土的敌军被击溃并赶出边界。在西南方面,苏联军队夺回了被德军占领的普热米什尔…… 至少在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点点滴滴地从广播中报道的新闻,一点点的积累起来了一些——胜利的消息。 这是因为在敌军进攻的当天,国境线各部队就接到命令——要在敌军的主要进攻方向坚决采取攻势的命令。在接下来的二天之中,就显得很清楚:这次所采取的反攻虽然毫无疑问地阻挡了敌人的推进,但是显然没有达到预定的目的。纷至沓来的战报证明,反攻并把战事转入敌方领土的意图是不可能实现的。遭受重大损失而削弱了的苏联军队,尽管奋勇作战,但不能阻止敌军,也不能消灭敌军的纵深突破。 甚至因为斯大林命令部队立即反攻,从而导致了前线的形势恶化——遭受严重损失的部队在反攻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反而更轻易的被德国人击败,乌克兰、白俄罗斯等地因为没有足够的防御力量,形势的恶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得到了充分的显现——越来越多的国土沦丧。 8月1日,在战争爆发58天后,在日本对苏联宣战的第十天,深夜时分,斯大林和陪同他的几位******委员忽然来到伏龙芝街的国防人民委员部大楼。 斯大林走进人民委员办公室时,整个人显得极为镇静的,而且依如过去一般的自信。然而正是在这里,在全**事领导中心,他第一次具体感觉到现在所而临的危险的规模。德国人的坦克军团,正在向基辅以东进攻,如铁钳般的两只坦克军团正在对基辅形成包围,一但德国人对基辅形成了包围,那么被围困的近百万苏军的命运也就将被决定了…… 平常外表镇静、讲话和行动都很缓慢的斯大林,这一次也忍不住了。面对立即撤出保卫基辅部队的要求,他对国防人民委员和总参谋部的领导人作了愤怒的斥责之后,否决了这一命令——世界在看着基辅,我们必须要在那里阻挡德国人的脚步!同时又命令向基辅投入更多的部队。 在作出这一决定之后,斯大对谁也不看一眼,低着头,弓着背,出了大楼,坐上汽车,到他孔策沃的房子里去了。 ……没有人知道斯大林在以后几十个小时里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看到过他。他没有到克里姆林宫来。没有人在电话耳机里听到过他的声音。他任何人都没有召见。这几天里时刻等候他召见的那些人中间,也没有人敢不等召见就去见他…… 在那些******委员,人民委员,国防人民委员部、总参谋部和红军总政治部的领导人的肩上,有关全国、有关前方的军事部署的实施的大大小小事情,立刻堆积了千万件。 可是从早起一直到深夜忙着这些事的人,不只一次问自己:斯大林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他不说话? 这个看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人,在那长久而可怕的时间里究竟在做什么呢,想什么呢?这一点,只好猜测了。 这天深夜里,斯大林走出国防人民委员部大楼时有点心神不定,什么东西什么人都看不见。坐上了汽车。交通信号灯一闪一烁,汽车的喇叭嘟嘟低鸣着,同路的汽车听到喇叭声都让到旁边。孔策沃别墅的大门悄悄地打开来了…… 可能,他默默地走进他那兼作餐厅和办公室的房间,把桌上堆的文件和报纸移到一旁,坐下来觉得心区一阵剧痛。他怀疑地注意这阵心痛。他难得生病,而且是用健康结实的人的轻视态度来看待医生的。 不错,他每年毕竟有一、两次准许医生来检查身体。在饭厅的碗橱里,放着几瓶急救药。可是斯大林从来没有求助过药物。 现在,也许是多年来的第一次,他走到饭厅里的碗橱前面,开了橱门,看看药瓶,没有去动,又用纯粹机械的动作关上了橱门。 斯大林用了一种在他是不平常的的脚步在厚软多绒的地毯上慢慢走去,这地毯大约是唯一准许拿进这座房子的奢侈品,他定到窗前站定了,向花园里望去。他喜欢在一天的开头坐在这四面是樱桃树的亭子里阅读,喜欢看白色的苹果花,看一簇一簇红多汁的西红柿。 斯大林打开窗,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但是没有闻到平常那种各种花草混合的香味。他觉得仿佛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焦臭。他关了窗,踱到长桌边,重新坐下。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为什么会这样?” 斯大林暗暗地对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形势比他想象的更为恶劣——德国人在进攻、日本人在进攻!德国的进攻是突然的,日本的进攻同样也是突然的,而最令人可恨的是,德国进攻前,他无视了各个方面的警告,但在日本进攻时,他却郑重其事的选择了相信从日本传来的情报,甚至无视远东的警报,而结果呢? 现在苏联正遭受着史无前列的东西两个方向的进攻,庞大的苏军在战场上损失惨重,部队一溃再溃,他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全世界都将会认为苏联必定会失败,战败、签署屈辱的投降协议,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他握着烟斗走到了地图的面前,双眼死死的盯视远东,如果日本没有进攻远东的话……但现在这种假设却不存在了,因为日本已经进攻了远东,在约瑟夫正在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在远东组织防御,但是约瑟夫手中的力量太过薄弱了,斯大林并不怀疑约瑟夫的能力,但是,他的力量太达弱小了,在他的手中,仅仅只有130万军队,而且还有30万军队被牵制在蒙古,而他所需对的却是日本上百万军队,甚至还有中国人…… 中国…… 盯视着地图上的中国,在斯大林的脑海中,过去的十几天间,中国的局势变化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着,突然,他那双原本微闭的双眼猛的一睁,死死的盯视着地图,盯视着中国。 浓浓的烟雾从斯大林的口中吐出,似乎,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希望。 “如果……” 在默默的思索中,远东的形势不断的在斯大林的脑海中浮现着,他不停的思索着各种可能,思索着远东下一步的形势发展,最后当烟斗内的烟丝燃尽时,他默默的握着烟斗吸了一口,在意识到烟丝燃尽时,他又装了一斗烟,在点燃烟斗之后,他走到了桌边拿起了电话。 “立即请莫托洛夫同志过来,对,就是现在!” 一个小时之后,随着外交人民委员莫托洛夫进入这个房间,斯大林看着走进来的莫托洛夫说道。 “莫托洛夫同志,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在过去的一个月间,中国的华北军正在向蒙古边境集结,这是中国和日本勾结的前兆,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向蒙古发起进攻。” 斯大林的话只让莫托洛夫光洁的前额冒出了丝丝汗迹,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冒汗。 沉默! 面对这个糟糕至极点的坏消息,莫托洛夫出人意料的什么都没有说,而斯大林也只是静静的叼着烟斗,但莫托洛夫可以看到,他并没有吸烟。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情绪在这个别墅的房间里酝酿着,莫托洛夫甚至紧张的看到,斯大林握着烟斗的手指有些细微的颤抖,他似乎比自己更加恐惶。 “我认为,在当前的这种情况下,你现在有必要立即前往中国!” 前往中国! 在莫托洛夫诧异中,斯大林又继续说道。 “在中国政府之中,存在广泛的亲苏派,你作为我本人的特使前往中国时,驻华大使将会与他们进行直接接触,在你抵达中国之后,必须要游说中国放弃与日本共同进攻苏联!” 说话时,斯大林突然转过身来。 “现在我们和中国人的问题是蒙古与新疆,你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我们……苏联并没有控制蒙古或者占领新疆的意愿,苏军将会撤出蒙古,并欢迎中国恢复在蒙古的统治,包括新疆……” 斯大林的话只让莫托洛夫不禁瞪大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从斯大林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吗? “斯大林同志……” 在莫托洛夫惊讶的试图说些什么时,斯大林却打断他的话,盯视着莫托洛夫说道。 “莫托洛夫同志,现在我们唯一的使命就是赢得这场战争,不惜一切代价,在中国,你可以同意中国人提出的一切条件!即便是在领土问题上,甚至可以在蒙古之外的领土作出让步!只要中国人同意和我们签订新的条约!” 第四十九章中国决定世界 “近代以降,中国国际地位可谓是每况日下,尤自甲午战争后,中国全沦列强板上之鱼肉,国际地位低下,诸列强竞相于中国土上攫取抢夺利益,几乎没把中国当做一个国家来看待,辛亥后,虽满清奴役得已推翻,然袁氏称帝失败身故后,中央权威江河日下,十年军阀混战更将中国元气耗尽,民族忧患亦日益加深,我国国际地位依然低下……何时起,中国国际地位高涨?历史众说纷云,但若是仔细研究那一时期的历史,却能够发现——1941年!在1941年7月之后,中国的国际地位空前高涨——中国的选择将直接决定世界的未来!全世界第一次意识到,全世界的命运都交付到这个古老的国家之手。”1999年12月《世纪百年》 8月的南京。 盛夏的骄阳烘烤着这座位于长江南岸的金陵古都,此时正值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有着“火炉”之名的南京城内外热浪翻腾,暑气蒸人。 往年的这个时候,国民政府几乎所有的要员都会前往庐山避暑,一呆便是数月,在那几个月中,于某种意义上来说,庐山就是中国的临时首都,而今年,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数十位国府要员先后从庐山乘海军的“中山号”邮轮或者飞机返回南京。 虽然天气很热,但每天夜里蒋介石还能睡得很好,足足8小时,这或许是因为官邸安装的中央空调的原因,也许是心情的原因。当然他的生活依然很有规律,早晨7时起床,然后前往国民政府听取汇报,开始处置公务,在下午的时候,开始接见各方来客,到了晚上,返回官邸后,他就会读书或接见亲近之人,上床前,他会在日记本上记下一天的得失。不过,现在他的这种“平静”的生活被搅乱了。 德国入侵苏联! 日本入侵苏联! 世界大战打响! 经新闻舆论界的不断报道,国人对这场大战的热度更甚于有“火炉”之称的金陵古城。国人之所以关注这一战事,原因非常简单,这场战争将会改变整个世界,而在这种“世界格局百未有之大变动”之中,中国将如何抉择? 对于几乎每一个中国人而言,这都是一个问题。而最终这个问题却压到了蒋介石的身上。 “中国应该如何?” 又一次站起身来,蒋介石看着那份不知看过多少遍的世界地图,蒋介石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中国应当如何?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于某种程度上来说,蒋介石无疑是“中国政治的最大胜利者”,华北的“妥协”,使得他再一次成为当仁不让的名副其实的“元首”,正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几乎咬着假牙、痛下决心才放弃了趁机插手华北军政的心思。 而他之所以愿意作出那种让步,正是基于一个原因——管明棠对未来的推测一一验证着,他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这个足以让他名留青史,在历史书上大书特书的机会,如果一切都能够实现的话,他不仅仅只是“一任国家元首”,而是奠定了中国百年国运的国家元首。 中国在他的领导下,不仅实现了国家的富强,而且收复了所有的失地,甚至开疆辟土,此时,甚至过去在他眼中,应该立即实现的“收回全部国家权益”,这本应让他骄傲、自豪的功绩,甚至不值一提了,那不过只是这场战争中的“芝麻”。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的胸中时时有股难言的冲动和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使命感与自豪感。 现在德国正在倚仗其强大的机械化兵团,将纵横驰骋在俄罗斯大地上,正在朝着莫斯科逼近。从远东,进攻苏俄的日军甚至可以直视海参崴。 一路溃败的苏军能否守住莫斯科?能否抵挡日军的入侵? 这都不是蒋介石现在考虑的问题,对于现在的中国而言,所需要的就是抓紧时机,训练更多的精锐部队,然后在某一天,向日本宣战,收复东北三省、收东被俄罗斯窃占的外兴安岭,甚至……但是,现在苏联眼看着就要亡于德日两国的夹击了? 如果苏联迅速灭亡于德日之手,那么,中国向东北发起进攻时,是否会导致德国从中亚向中国发起进攻呢? 在军委会的办公室中,蒋介石的双眼盯视着墙上的大挂图,现在的他一面为管明棠如此宏大的战略构想所吸引,而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为德日两国,尤其是德国的进攻速度而震惊,一面痛苦地思索着接踵而来的一个个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却不断的告诉他一个事实——如果苏联败的太快,那么所有的一切设想,都有可能化为泡影,但是如果苏联不败,那么,从那头北极熊的身上挖下那么一块肥肉,恐怕中国边境从此将陷入不安之中。 8月的南京虽是骄阳似火,但不知是因为中央空调打出的冷气的原因,亦或是心理作用,此时蒋介石却是越想越感到浑身发凉,从心底里往外透着凉气。 “总裁!” 恰在这时,陈布雷走进了办公室中。 正背手驻足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的蒋介石,听到身后的话声,慢慢转回身。这时他反倒是显得极为平静,目光在陈布雷的身上停足有半分钟。 “彦及,你来了!” “总裁,” 心情好时,蒋介石对谁都很客气,不过此时,他的心情却显得很是一般,甚至就连同坐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起,这些许的异样,还是引起了陈布雷的注意。 “不知总裁您注意到了吗?” 心思一转,陈布雷还是决定先向总裁报告一个“好消息”。 “嗯?” 蒋介石疑惑的看了一眼陈布雷。 “最近,英国、美国大使频频与国府要员接触,且新闻舆论界近期的报道,似乎多倾向英美……” 陈布雷并没有提及“倾向苏俄”,因为他心知一但他提及,总裁必定会露出丝许嘲笑,而所指恰是那些所谓的“进步人士”。 “这并不意外,现在英国、美国业已意识到我国之价值,他们频频与我要员接触,示好于我国,根本就是希望我国能够倒向英美,给日本以背击,已期改变当前局势,令局势对其有利!哼……” 嘲弄似的冷笑从蒋介石的嗓间发出,或许是因为过去一年间,西南边境上的纠葛,使得他似乎已经看透了英美,尤其是英国的列强嘴脸。 “几个月前,英国人还口口宣称**是**国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天,英国的大使却在使馆宴会上认同**是我国之领土,英国今日之示好,无非是因时局变化罢了,想让咱们中国人替他们卖命,所以,才会开口说那些好话、漂亮话,可,中国人的血就那么不值钱吗?几句好话,漂亮话,就能打发了?” 不吐出一些真东西,话说的再好听,也不过只是空头支票,这是几天前,在管明棠宣布辞职后,两人在电话中,管明棠的原话,早在他辞职的那天起,他就已经算到了今天这一切!不,更准确的来说,是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算了今天的这一切,只是…… “总裁,还是您看的清楚!” 陈布雷连忙轻拍了一个马屁。 “现在,不知多少人被英国人的**药迷的不知所以呢!” “不是不知所以!” 冷哼一声,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扬,然后开口说道。 “而是英国人的几句奉诚话,让他们都妄自尊大起来了,当真以为中国是个强国了!” 对于中国的实力,蒋介石有着清楚的意识,或许他去年可以在广州湾甚至西南边界问题上做文章,以为中央“挣些面子”,但在另一方面,他却清楚的知道,中国的现在至多不过只是一个看似强壮的儿童,而现在趟入这池浑水中的却是一个个强健的壮丁,而中国想在这池浑水中获得回报,恐怕也就只有浑水摸鱼了。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清醒的意识到这一切,他们似乎都被“假相”所迷惑,毕竟久为弱国之要员他们太渴望强大了。 “总裁,还有一件事,就是这两日孙副院长等人经常与苏联大使接触……” 陈布雷的汇报让蒋介石的眉头微跳,他口中的孙副院长是指行政院副院长孙科,在南京他是典型的亲苏派首脑,于是蒋介石便转过身来询问道。 “彦及,如果所料不差的话……” 沉吟片刻,蒋介石将视线投向远处,然后默默的说道。 “苏联方面是准备与我国全面调整关系了!”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蒋介石忍不住轻叹一口气,现在的南京,各国人物轮流登场,英国的、美国、日本、德国,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苏联,看来南京要上演五国“英雄”汇了,而越是如此,则越发显现出中国的重要性。 但在中国的重要性越来越为各国看重的时候,作为中国的元首,蒋介石整个人却变得没有底气起来。 “委员长,您说的极是,孙副院长今天傍晚来找到我,他告诉我,苏联方面希望莫托洛夫外长在适当的时候访问南京,当然,这访问是秘密……” 陈布雷的话让蒋介石的脸色微微一变,莫托洛夫访问中国……沉默着,蒋介石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暮色,视线北投。 “如果哲勤在这,他会怎么选择?” 第五十章新的开始 “几乎全世界都以为,中国即将爆发内战,曾令人赞叹的建设速度亦将为之打断,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却出人意料的选择了自劾引去,以一个之进退向世界明示——中国是一信统一的国家,挽救中国再陷分裂或内战的危机,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以一人之进退,给中国地方派系树立了先声,而替国家打开了一个新局面,自此之后,中国再无地方将领携军以自重。如果非要说中国之变革始于何时,那么历史必须记住一个时间、一个姓名……” 《百年中国》 在民30年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军阀在占尽优势时,选择自劾引去,以避免内战的爆发。没有人会怀疑管明棠能够获得战争的胜利,毕竟,华北军拥有一支规模庞大的现代化机械军团,而且还拥有数百万可动员部队,而且在经济上,华北亦能够为其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随着广播讲话的结束,自劾引去的管明棠乘火车离开了作为华北军政中枢的北平,返回邯彰,似乎从这一时刻起,他便远离了军政事务,正如他在火车站中发表的讲话一般——自此之后,身为普通国民一员,将重投实业之中,寻求个人财富时不忘国家实业建设…… 在所有外界人的眼中,都相信管明棠是住在北方新区城市中心的那座别墅里,一些描绘北方公司的新闻报道或者小说中都曾描写过这个住宅。 但是实际上呢? 尽管那座别墅位于城市的中心,虽说别墅内外也可以说极为豪华,可是他实际上已经多年不住在里面了。 在返回邯彰之后,依如过去一样,管明棠的办公室在北方大厦十六楼。最近一段时间里,管明棠总会是从上午十点一直在这栋大厦里呆到晚上七八点钟,一天的工作才会结束,到中午的时候,他会和其它的普通职员一样,直接到楼下的餐厅吃午饭。到晚上八点钟前后他就会离开办公室,乘车返回位于郊外的“家里”。 几辆黑色汽车从北方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驶出。其中有一辆“中华a1”防弹轿车就是管明的坐车。汽车出了市区,顺着实业路开到1号公路的时候,忽然转向左面的一条平行的林荫道疾弛。 早在民二十五年,他喜欢常住的房子是北方新区近郊的那座位于山谷间的庄园之中,相比于城市,庄园周围的山景可谓是极为美丽。 而在公路的路边,偶尔的会停着几辆警车,那是新区“保安处”的巡逻车,每到这个钟点,公司保安处都会加强在这一带的巡逻,民二十九年,一直处于封闭之中的新区在真正意义上对外开放了——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的进入这座“私有城市”,不再像过去一般,需要接受各种各样的检查,只不过与其它城市不同的是,任何人进入这里,仍然需要进行登记,以确定是短期造访或者长期居住。 而这样的“开放”,骤然增加了“保安处”的工作压力,现在这座拥有145万人口的城市,拥有一万名“市政保安员”,而各企业亦有数千名安保人员,即便是学校之中亦有校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座城市或许就是“警察城市”,在城市的每一条街道都可以看到骑着摩托车或驾驶汽车的警察,即便是通往远郊的1号公路同样也不例外。 这些黑色汽车开足马力飞也似地在满是林荫的1号公路上疾驰着,接着向左拐弯,转上另一条公路,然后又转入了另一条通山里的道路,汽车沿着山路走了十几分钟后,开到庄园的大门前。汽车刚一驶近,门就打开了,不用耽搁一点工夫汽车就开进里面去了。 这里靠近既靠近北方新区,同样也靠近邯郸新城市,而且远离市区的喧嚣,占领着整个山谷的庄园几乎完全和茂密的森林融合在一起,在前往北平之前,管明棠几乎每天早晚和夜里都在这里渡过。 象往常一样,回到家中之后,陪了一会家人之后,管明棠便走进书房之中,坐在办公桌后开始处理各种事务,或许,对于外界而言,现在他已经是普通的“国民”,似乎远离了“军国磊事”,但实际上呢? 即便是他身处公司新区,看似远离了北平,但他仍然会在这里遥控着华北的军政事物,正如最初蒋介石的复电中所述“望弟能以在野之身襄助华北军政事务,既维护国家统一,又稳定华北军心民心,亦为华北军民之愿。”。 依如过去,在窗对庄园湖泊的那间书房中,直到近凌晨的时候,亮着灯依然还没地熄灭。 而穿着一双凉拖的管明棠,踩在软橡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走到世界地图旁,叼起了指间的雪茄烟,在点着雪茄烟后,默默的吸了一口,便盯着那张世界地图。 在那张地图上,清楚的显示着目前的世界格局,而此时,他所关注的重点却是苏联战场的态势,从战场态势上看,现在苏俄欧洲战线的局势,似乎比另一个时空中的同期局势更为恶化,而在远东战场,苏军的形势同样也不乐观,远东红旗方面军现在于各战线上毕处于劣势,根本就是处处被动,尽管在那里有那位“远东沙皇”支撑着局面,但是…… “两个月,最多两个月!” 缓声吐出这句话,管明棠回头看着坐在办公室中的李直民,尽管自己离开了北平,但作为自己的秘书长,李直民依然陪同着自己,而现在,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直民几乎就等同于自己的私人代表。 “仲民,最多两个月,日军就能拿下海参崴,到那时,那位“远东沙皇”估计只能被迫西方撤了,万一……” 先生的欲言又止,李直民又未尝不知道先生心里担心什么。 “先生,您是担心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大将因为兵力损失过重,届时将无法阻挡日军的进攻?” 尽管在过去的近一年之中,看似远离华北军政中心的李直民一直专注着组织华北的“党团”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远离华北的军政中枢,就像现在,在管明棠下野之后,他亦是陪同管明棠返回邯彰的要员之一。 “阿帕纳先科大将,是战前苏俄仅有的五位大将之一,虽说他没有任何现代战争经验,但相比于其它将领,他有着几个优点第一是斯大林的绝对信任,当然还有就是他对斯大林极为忠诚,第二就是他在远东实施的铁腕,使得远东各级军政领导对其只能无条件的服从,第三,要数他的果断而强硬的性格……” 一面默默地听李直民对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性格上的分析,管明棠一面只是默默的点着头,在另一个时空中,正是这个人用他的绝对权威把远东打造成了苏联的大后方——远东所有的部队都是围绕着适应战争的要求运作。在远东的每一支部队,每一个军人都时刻准备着抵抗日军的进攻或者奔赴西线作战。 “正因如此,他的性格才是最大的缺陷,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在远东遭受入侵后,阿帕纳先科立即命令各部队实施反攻,这导致了战争爆发初期,其部队损失极为惨重,尤其是在满洲里方面,日军几乎是守在堡垒、要塞中牵制苏军,在满洲里,他白白消耗了小十万军队,虽说他现在动员了几十个民兵师,可是……” 未来并不乐观啊! “先生,那您是担心……” “我担心的是他败的太快!” 看着李直民,管明棠用有些无奈的口气说道。 “日本与德国夹攻苏联虽是我愿,但若是苏联败的太快,亦绝非我所愿,若是苏联撑不住败的太快了,无论是苏联与日德媾和也好,或许完全被两国占领也罢,对我们而言都不是件好事,前者可令日本从远东战场抽身,可若是后者,那就大不妙喽……” 国与国间的游戏从来都是如此的矛盾,对于管明棠而言,他乐意看到苏联的实力在战争中被重创,甚至乐意看到苏俄灭亡,但在另一方面,却苏联却又不能败的太快,输的太早,或许,他可以精心算计,一步步的促成日本的北进,但是对于他们之间的战争,却无力左右其节奏,以令其符合中国的利益。 心知这不可能的管明棠,这会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下,也就是因为这一原因,以至于他在辞职后,不得不暂停对蒙古的进军计划,从而避免进一步分散远东苏军的力量,而为日本所乘。 “先生,我们在南京的情报显示,莫托洛夫将与近期秘密访问我国,其将与委员长直接见面协商……” “哦!” 眉头微微一扬,管明棠似玩味的抚了一下下巴。 “莫托洛夫、莫托洛夫……” 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好一会,管明棠才兴奋的拍了一下手掌,然后兴奋的说道。 “成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莫托洛夫这次肯定是来给咱们送大礼的,仲民,立即给……” 话声稍顿,管明棠看着李直民说道。 “这几天,如果有南京的电报,立即第一时间送来!” 第五十一章莫氏访华 南京,中山机场,这座机场是亚洲最大的亦是最现代化的机场,在《首都重建规划规划方案》之中,中山机场是南京的标志性工程之一,尽管这座机场的规模极大,按规划其应发挥“普通国民于此乘机往返国内与各国”的作用,但实际上,受限于弱小的民航业,这座机场从建成起,既是一座空军基地,同样也是中央空军航空学校所在。虽是如此,每天依然有民航客机于这里起降,就像此时,一架机身涂白的“y2”型客机从兰州飞抵南京,飞机在机场上刚一停稳,机上的乘客便扶着礼帽下了飞机,直接进入早已等待多时的几辆汽车,车队迅速驶离了机场。 在车队沿长宽远数十米的中山路行驶时,透过车窗,看着车外的南京,现在的南京是在一片废墟上重建的,激烈的南京保卫战彻底摧毁了这座城市,不过也让这座城市有了重新规划的可能,重建后的城市布局规划合理,街道宽畅整齐。每条街道两旁都种植郁郁葱葱树木,路边和街心都有较大面积的鲜绿草坪和盛开着五颜六色鲜花的花坛。 南京给莫托洛夫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干净而东方,一栋栋中国式样的现代建筑,路两旁的楼房大都在五六层、最高十来层的样子,在两面的墙壁上既看不到花哨的广告牌,也没有没有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同样也没有车水马龙,不过虽是如此,街道上却依然显得极为热闹,如织般的行人与街道两侧的人行道上行走着。 “中山路似乎非常繁华啊!” 莫托洛夫似乎有些感叹的问道身边的孙科,在南京政府之中,孙科可以说是“亲苏派”的代表人物,同时也是“联德派”的旗手,但根据大使馆掌握的情报,孙科之亲德不过只是因势而已,就其本质上来说,他更倾向于亲苏。 “中山路的繁华却是比不上上海,若是说繁华上海无疑更繁华一些,不过就是市侩气过浓了!” 面带微笑的孙科在回答时,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三年前,这座城市还是一片废墟,而三年后的现在,南京却被许多外国友人称之为“亚洲最美丽的城市”,这多少总让他感觉到一丝得意。 不过虽是得意,但孙科在看着身旁默不作声的莫托洛夫时,却不敢有一丝放松之意,毕竟这个人可是一位极为出色的职业外交官。 望着神情中略显得意的孙科,莫托洛夫的心底可谓是五味杂阵,曾几何时,作为苏联的外交人民委员,他压根不可能访问中国。 但是现在呢? 他不仅来到了南京,而且是作为斯大林的全权特使,而来到中国却是为了同中国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的“附加条款”,从而谋求中国对苏联的支持,而为了换取中国方面作出让步,斯大林同意甚至授权他在“合理的条件下”可以适当的就“领土问题”同中国人进行谈判。 这意味着,他将不得不“丧权辱国”的签订一个几乎等同于“布列斯特条约”的条约——将远东地区归还中国,这是斯大林同志的计划——将中国捆绑在苏联的战车上,进一步激化中苏矛盾。 而此时,莫托洛夫的脑中却在反复思索着斯大林同志的叮嘱,在他离开莫斯科的时候,斯大林同志亲自前往机场为他送行,并且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他的南京之行关系到苏联的命运。但他同样也知道,或许,现在苏联会在领土上作出让步,但是——条约的签订就是留着撕毁的。 对于现在的苏联而言,苏联所需要是将驻蒙古的36万苏军抽调至远东战场,用于阻挡日本人的进攻,而不是放置到蒙古,用于防备中国人的进攻。 而在另一方面,对莫托洛夫的访问,南京方面可以说是极为重视的,在双方正式会谈之前,莫托洛夫将同中国的国家元首蒋介石会面,随后秘密会谈将会在委员长的官邸内进行——这是为了保密。 “在同蒋进行谈判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给予他尽可能多的尊重,他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革命者,革命者,这是他同其它国家元首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他的身上,有着浓浓的使命感,因此,我们所需要就是提醒他,日本才是中国真正的敌人……” 在孙科的陪同下,莫托洛夫和翻译走进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委员长官邸的书房中,一进入书房,莫托洛夫就注意到一位穿着军装光头男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在距离莫托洛夫还有两米多远的时候,蒋介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莫托洛夫特使,欢迎你的造访!” “你好,委员长同志!” 莫托洛夫的称呼,让蒋介石微微一愣,这似乎同他作为“孙逸仙博士代表团”团长访问苏联时,苏联官员对他的称呼一样,在两人握手时莫托洛夫打量着眼前的蒋介石——这个有苏联颇有名气的“反动派刽子手”,他的个头与他相当,一副典型的军人模样,眼睛中流露出有力而坚定的眼神。 在同蒋介石握手时莫托洛夫就注意到在书房的外墙上意外的挂了一张孙中山的画像,对于国民党而言,孙中山就是他们的精神之父,而眼前的这个人同样也是孙中山的信徒,他的心中立即有了方案。 尽管只是在莫托洛夫进入书房后只是粗略扫视了一眼,但蒋介石还是留意到了莫托洛夫视线的变化,他的唇角一扬首先打破了沉默。 “斯大林元帅的身体还好吗?” “斯大林同志身体非常不错,他委托我转答像委员长同志的问候。” 莫托洛夫平静的回答道,然后他的话峰一转,又继续说道。 “同时,斯大林同志希望我能够在合适的时间,代表他向孙逸仙博士的陵墓敬献花圈,以表达他对苏联人民的老朋友孙逸仙博士的怀念和尊敬!” 果然,莫托洛夫提到这一要求时,蒋介石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感动,又有些追忆。 “在斯大林同志看来,孙逸仙博士是一个伟大的人物,如果有一天,历史学家点评二十世纪亚洲最伟大的人物,孙逸仙博士一定名列榜首,孙逸仙博士所领导的民族革命不仅令中国取得民族解放,同样,他还是苏联人民的好朋友!” 似发自肺腑一般,莫托洛夫的神情流露丝许情感,同时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当然,斯大林同志也相信委员长同时届时也一定名列其中,您同样改变了一个国家!如果说孙逸仙博士解放了贵国,那么作为博士的继承人,委员长同志却实现了孙逸仙博士的强国之梦,在您的手中,中国从未像现在这么强大” “不,相比于你们所得的成就,我们所取得的成就是有限的,苏联所取得的成就却是中国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企及的!……” 虽说有一丝得意,但在莫托洛夫的奉诚中,蒋介石还是显得极为冷静。 “每当人们告诉我,中国在过去的几年中所取得的成就时,我总是会对他们说,你们去苏联看看吧!那才是真正的成功,你们的国家早已经实现了真正的工业化,而在中国,中国的建设之路不过是刚刚开始!” 相比于过去,今天的蒋介石显得极为谨慎,即便是莫托洛夫如此露骨的奉诚,都未让他显露出一丝得意,他深知眼前的这个人想要在南京得到什么,同样,他也知道,对于中国而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在这一点上,我本人以及许多国内的同志,可都是极为佩服斯大林元帅在国家建设上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才能,更佩服苏联人民在国家建设上所取得的惊人成就!” 借助奉诚对方的机会,蒋介石又冷静了一些,而莫托洛夫却并没有给他冷静的机会,而是继续迎奉道。 “这次来南京之前,斯大林同志曾亲自叮嘱我,他最为敬佩的是委员长同志在战争中所表现出来的卓越的统帅才能,您的统帅才能是无于伦比的,四年前,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在全世界都认为中国不可能击败日本人,但中国却在您的领导下,中**队在您的指挥下,击败了日本人,日本更是第一次在未取得胜利的谈判桌上签下了停战条约……” “当然,我们更感谢四年前,当中国遭受日本的入侵时,贵国所持以的正义的立场,如果没有苏联的慷慨援助,也许,战争将会是另一种结果。” 不愿意再给对方奉诚自己机会的蒋介石连忙打断莫托洛夫的话,他清楚的知道,斯大林是绝不会佩服他的,同样,他亦不会敬佩斯大林,若非如此,当年又岂会在访苏之后,它人坚定亲苏立场的时候,而他却从亲苏演变为反苏?他知道若是再这样奉诚下去,莫托洛夫根本就不会作出真正的,实质性的让步,或者说实质性的妥协,如果在这里,不能就一些问题达成共识,那么在接下来的谈判中,王宠惠又如何能迅速的与其就一些问题达成共识,并且签字附加协议? 心及此,蒋介石的话峰一转,在孙科等人的微笑中,他神情凝重的说道。 “因此,在贵国遭受德国的入侵时,我本人以及我国政府可以说是极为关注的!” 第五十二章莫氏访华(下) 好久没有求过票了,现在月票惨淡,望各位大大伸出援手,手里若是有票的话支持一下,求月票…… “因此,在贵国遭受德国的入侵时,我本人以及我国政府可以说是极为关注的!” 此时蒋介石把话峰一挑将话题由最初的寒暄转入了正题,而这恰恰是莫托洛夫期待已久的,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蒋介石却又继续说道。 “莫托洛夫外长,无论是德国亦或是苏联,都是中国的朋友,都曾给予中国大量的帮助,而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认为,德国和苏联作为欧洲的两大国,你们之间存在着许多利益上的一致,两国无疑应携手并肩,共同应对的西方列强在世界范围内的殖民统治。现在苏德两国间,或许因为一些不谅解或者误会,结果导致了两国间的爆发了冲突,但是这一切都是可以结束了!你是说是吗?” 蒋介石的话让莫托洛夫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蒋介石竟然会把话题扯的这么转,以至于他根本就无法立即接上他的思路,就在莫托洛夫倍觉意外时,却听到他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因为战争的关系,德苏两国几乎没有任何正常的接触,更没有一个负责任的,且在两国间都能保持立场的朋友代之勾通,因此我国愿意作为中间国,为德苏两国间的和平从中奔走,我想,这应该是中国在自己的能力下,以力所能及的方式,回报苏联曾经给予的帮助了。” “这个该死的刽子手!” 在心底暗骂一声,从翻译的口中得知了蒋介石意思的莫托洛夫,这会反倒是不知如何回答了,是接受还是拒绝,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是不是应该请示莫斯科呢? 但是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提及这一点? 难道说……一时间,莫托洛夫的心底便开始假设着各种可能, 中国人真的愿意为苏德从中斡旋? 假如中国出面斡旋的话,那么,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中国……突然,莫托洛夫发现自己想多了,或许,现在对于苏联来说,中国的态度关系于苏联的命运,但实际上中国的国际地位,远不能左右德国。 那么,为什么蒋介石会提及为德苏斡旋呢? 德苏! 在沉默了长达半分钟之后,莫托洛夫终于在蒋介石的话语中找到了一丝线索,蒋介石只提到了德国和苏联,而没有提到日本,表面上他表现的似乎是对德苏很有兴趣,但实际上,他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中国对德国和苏联爱莫能助,同样也不关心,中国关心的是——日本!仅仅只是日本而已! 有了这种认识之后,莫托洛夫便立即回答道。 “如果中国愿意出面从中斡旋,那自然再好不过,但是委员长同志,我相信,对于苏联人民而言,人民更渴望击败德国人,这不仅仅是苏联人民的意愿,同样也是斯大林同志的意愿,” 刻意强调了“意愿”一词,莫托洛夫接着说道。 “现在,苏联遭到德国背信弃义的进攻,作为德国的轴心同盟日本,他们亦向苏联发起了偷袭,而在这种情况下,使得苏联意识到,在苏联的周边或许仅只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而中国也正是其中之一!” 莫托洛夫话的似乎让蒋介石非常满意,在满意的同时,朝着孙科、王宠惠两人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说“看!我说过,苏联人开始想让步”,同时似乎也是在炫耀着自己的“英明决策”,不过在莫托洛夫开始谈论着中国与苏联之间的“传统友谊”时,蒋介石的心底冷笑之余,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管明棠发来的密电“莫托洛夫造访,必为谋求与我国结盟,最低限度谋求我国不同德日共同进攻苏联,并寻求进一步合作之机”、“我国当应趁此时机,尽一切可能夺回当属我国之权益”。 “……我们之间的政治制度或许不同,但是我们的政治信仰却是有一定共通的,过去,我们之间存在着许多误会和误解,甚至导致了冲突,但是,请委员长同志相信,对于中国,苏联的友谊是真诚的,是同志间的友谊,我们相信,基于同志间真诚的友谊,我们愿意在一切问题上,与中国同志进行会谈,从而解决中苏之间的问题,重树两国间真诚的同志般的友谊!” 作为职业外交官,莫托洛夫知道在这种“友好”的气氛下,自然知道如何开启这场“谈判”。 “莫托洛夫同志!” 无论是莫托洛夫或是其它人都留意到了的蒋介石语气中的变化,这种亲切的称呼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就在这时,蒋介石的话峰一转,认真的说道。 “中国和苏联之间的友谊是存在的,但是我们两国间的信任……” 话声稍顿,此时整个书房中只能够听到蒋介石的声音,他的话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却是极为困难的,估且不论沙俄从我国掠夺了多少土地,仅只是贵国对我国之外蒙的窃占和扶持傀儡政权的行为,就是我国政府和国民所不能接受的,还有贵国对我新疆的窥探,还有……” 在提及苏联对中国领土的野心以及内政的野心时,蒋介石的神情和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他甚至时而大声抨击着苏联的对华政策,根本就是帝国主义列强的那一套,但同样也对中苏关系如此充满了婉惜。在他指责时,孙科却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他生怕这次会面会因此不欢而散,几次欲插口的他却几次都止住了,他注意到随着翻译将蒋介石的话话翻译给莫托洛夫时,对方虽说神情尴尬,但是却几次点头,显然他是赞同委员长的意见的,同样的王宠惠也注意到了莫托洛夫的变化,他几乎立即意识到,或许,这场会谈中国能够取得令人难以想象的回报。 “……那么,莫托洛夫同志,你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能够恢复两国间的信任?” “委员长同志!” 沉吟片刻,莫托洛夫缓声说道。 “首先,我想代表苏联为过去的二十年间,我们两国产生的不愉快向您道歉,同时,我希望您能够明白,在斯大林同志看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重树中苏两国间的信任与友谊更重要的事情了!” 莫托洛夫并没有在这里抛出苏联的底线,毕竟无论是蒙古也好、新疆也罢,甚至就是沙俄时期占领中国的领土,那些都将是在谈判桌上抛出的,是用于同中国进行交换的筹码,而不是用于取悦蒋介石的言辞。 “嗯……” 稍作沉吟,蒋介石看着莫托洛夫,突然原本严肃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 “当然,过去的不愉快,就像翻书一样,总是要翻去的,尽管我们之间有许多不愉快,但是我本人和中国亦不否认在抗战期间,贵国给予我们的帮助,贵国在抗战期间的友谊,是我国无比珍视的,纵使有再多的不愉快,我想……现在一切都应该结束了,我本人,对中国和苏联未来的友谊充满了信心!” 话一说完,蒋介石的挥了挥手,似乎是告诉莫托洛夫,现在中苏之间的过去已经结合了,新的篇章已经拉开了序幕。 “是的,我坚信在中苏两国之间重建了同志般的友谊与信任之后,必将迎来两国关系的新时代,同样也将对世界的格局发展,产生极为有利的影响……尽管,现在仍然有许多工作要做,但我相信无论是我亦或是贵国的外交官,同样有决心要把它完成。” 一直仔细听着蒋介石讲话的莫托洛夫从他的谈话中,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已经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这些中国人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对于中苏关系改善的莫托洛夫或许并没有多少信任,但是他却非常清楚,斯大林同志开出的筹码,是这些中国人无法拒绝的,而且,除去这一筹码之外,他的手中还有一个筹码,中国人对于苏俄停止“输出革命”同样会极感兴趣,这一切都将作为下一步谈判中的筹码。 在不右不觉间,蒋介石和莫托洛夫这场面对面的交谈了近三个小时,而此时蒋介石一改往日颇好聆听却时常保持沉默的惯,不时热情的与莫托洛夫交谈着,甚至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似乎仍然一副兴致依然不减的模样。尽管每一个人都知道已经超过了预定见面的时间,而莫托洛夫和随同人员同样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蒋介石的表态多少让他们意识到此行或许会一帆风顺。 “对于接下来的我们两国间要举行的谈判,我个人的建议是,即然我们将在建立的是同志般的信任与友谊,那么我们双方在谈话时,就都不用什么外交辞令,不把我们的分歧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相反,我们要不避免争论,把观点放到桌面上,分清哪些是分歧,哪些是共同点。对一致的地方,双方互相合作,这是谈判取得进展的唯一方法。” 终于在即将结束谈话的时候,蒋介石提到了这次莫托洛夫南京之行的首要目的——签署《中苏互不侵略条约》附加条款,同时就一些问题举行深入谈判。 在话声落下之后,蒋介石朝着王宠惠看了一眼,然后对莫托洛夫说道。 “王外长是我的全权代表,他可以全权代表我的意见……” 说罢,蒋介石便站起身来,在他站起身的同时,孙科亦站起身,无关的人员随着蒋介石一同退出了这间书房,在书房外几个正在亲热交谈的人,见蒋介石走出来后,连忙站起身来。 “校长,” 伴着陈诚的声音,其中还有一个稍显生硬的汉语,从一名穿着便装的俄国人口中吐出。 “委员长” 第五十三章故友重见 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垫,足够的食物,甚至还有浴室中舒适的热水,以及桌上玻璃盆中的水果!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似的! 置身于这个如天堂一般的房间之中,崔可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仍然活着,而且有机会再回到莫斯科,甚至有机会吃饱肚子。 去年12月底,刚刚调任第9集团军司令的他,在刚抵达列宁格勒的时候,在机场被逮捕了,而逮捕他的罪名却是莫明其妙的——“充当中国反动派的间谍”。 尽管他曾抗辩过,虽说他曾否认过这一指责,但作为苏联驻华军事顾问团团长的经历,却是无法抹去的,蒙古边境的惨败,使得莫斯科急需替罪羊,他被逮捕了,和许多曾任驻华军事顾问的军官或者曾参加志愿航空队的飞行员一样,他们被逮捕了,一些人甚至被枪毙了,这一切,直到崔可夫被关进了位于莫洛托夫斯克的劳动营之后,相比于那些被枪毙的人,他是无疑是幸运的。 至少他还活着,尽管在位于北极圈的莫洛托夫斯克那坚硬的花冈岩上开凿船坞无疑是苦役,但至少他在那里活了下来,而未像其它人一样,冻死、饿死或者累死在那里。 “我还活着,活着回到了莫斯科!” 暗自在心底庆幸着,崔可夫拿起衣架上的军服,军衔竟然还是少将军衔,换上这身显得有些的肥胖的军装,再看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自己,崔可夫依然兴奋的换上了这身显得有些过于肥胖的少将军服。 一走出的房间,崔可夫就看到那个把自己从劳动营到莫斯科的内务部上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崔可夫同志,铁木辛哥人了委员将会在一个小时后接见你!” 在内务部的军官离开之后,崔可夫去却已经走到了窗前,推开了苏维埃饭店的窗户,朝着红场望去,经过伪装的红场上似乎变了个模样,呼息了一口略带着凉意的空气,看着伪装起来克里姆林宫,崔可夫开始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获释? 难道与战争有关? 尽管在过去的一年半之中,他一直在位于北极圈的莫洛托夫斯克进行“劳动改造”,但是在那里同样也可以听到新闻,看到报纸,更何况,战争的气息已经燃烧到了那里,现在德国在入侵、日本在入侵,苏联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也许,我能够重新统帅军队! 这个念头只让崔可夫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甚至因为过于激动那瘦削的躯体亦微微颤抖着,双手更是不自主的握成拳头。 一个小时后,在国防人民委员铁木辛哥的办公室中,站在他的办公室中,崔可夫恭敬的保持着站姿,从铁木辛哥人民委员那里,他得知局势比想象的更为严峻! “……好了!崔可夫同志,这就是现在的局势!你的忠诚斯大林同志是了解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告诉我,崔可夫同志,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在向崔可夫介绍了当前的局势后,铁木辛哥的双眼直视着这个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的同志。 “人民委员同志,如果党和政府信任我的话,我愿意立即前往前线,那怕是作为普通的一名战士,我也愿意为保卫苏联献出自己的生命!” “崔可夫同志,” 崔可夫的回答让铁木辛哥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开口说道。 “崔可夫同志,现在前线虽然急需像你一样出色的军事指挥员,但是,相比于前线,另一个地方更需要你!” 声音稍稍一顿,铁木辛哥开口说道。 “现在为了牵制日本的脚步,为了获得同盟的支持,部长会议已经决定在一些方面向中国作出让步,斯大林同志希望您能做为访问团成员,随同外交人民委员莫托洛夫同志一同秘密访问中国!” 访问中国…… 在这一瞬间,崔可夫知道了,也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释放并召回莫斯科,因为…… “您好,崔可夫将军!” 在委员长官邸书房外,刚一出门,蒋介石便看到了崔可夫,看着那瘦削的身体,虽说对方身上的西装让他一阵诧异,但他还是热情的走过去,对于在抗战军兴期间,曾给予中国一些帮助的这位苏联将军,他的心里或多或少的心存些许感谢之情。 “您好,委员长!” “崔可夫将军,数年未见,您可是瘦多了,” 对方展现出来的热情,让崔可夫的心头一阵颤动,看着面带笑容的委员长,他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委员长,数年未见,在您的领导下,中国越发强大了,祝贺您!” “崔可夫将军,等会谈结束之后,我们再好好叙叙旧!” 随后蒋介石便离开了,在崔可夫、陈诚等人进入书房之后,一场看似简单的会谈便开始了,在书房内,即便没有悬挂双方国旗的谈判桌,也没有其它多余的人,包括双方翻译在内一共只有六人。 “基于促进两国间的友谊,恢复中苏两国的基本信任,我国同意从新疆撤出一切军队,并停止在新疆的一切未经中国中央政府批准的活动……” 透过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莫托洛夫看着王宠惠,他清楚的知道,越是弱国,他们的外交官往往就越为出色,因为对于弱国来说,在谈判桌上,他们更需要竭尽全力争取国家的权益。 “新疆!” 话声稍顿,王宠惠回应道。 “我想,在新疆事物上,并没有太多值得谈论的必要,因为……” 王宠惠将视线投向陈诚,陈诚是作为军事代表参加这场四人谈判中的其中之一。 “军政部已经决定,用一个月的时间解决新疆的问题!” 陈诚的话声未落,崔可夫便在一旁开口说道, “陈部长,我需要提醒您的一点是,在新疆有超过两个师的苏军!如果他们受到进攻,反攻是必然的!” 对于崔可夫的威胁,陈诚只是笑了笑,而后他随口吐出一句话来。 “我准备在新疆投入两个集团军,如果有必要,可以投入不少于十个集团军,甚至更多!” 这是**裸的威胁! 听在崔可夫和莫托洛夫两人的耳中,却变了味道,陈诚似乎是在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去打的话,那结果极有可能是中国对苏联宣战,无疑这是苏联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苏联或许现在面临着困难,但是陈部长,你必须要明白,苏联绝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弱国!” 在回应陈诚的威胁时,崔可夫又特意强调道。 “我们今天来到南京,是为了寻求两国间的信任与友谊,我想这才是我们这次会面的基础!” “当然,我相信无论是委员长亦或是斯大林元帅都不愿意看到那一幕,我本人亦不愿意看到那一幕!” 在两名将军互相表明了“态度”之后莫托洛夫便笑说道。 “陈将军,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坦诚,好吧,在新疆的问题上,我们同意贵国提出的观点,但是,关于阿拉木图至迪化总长1359公里的铁路,苏联实际投资为1。4亿卢布,我们希望中国政府能够出资赎回中国境内路线!同时,还有苏联与新疆地方政府建立的合营公司,我们希望能够继续在新疆经营。” 话声落下时,莫托洛夫从公文包中取一份文件。 仔细翻看着文件中中国境内路线以及火车站的造价表,虽说估价稍高,但总造价却在铁道部给出的预算之内,合上文件,王宠惠稍作思索后便点了点头,同时露出微笑。 谈判出人意料的顺利,在中国得到了一定的“利益”之后,莫托洛夫便提出了苏方的要求,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就这样你一条,我一条的争取着,从新疆的权益,到中国在新疆的驻军规模,慢慢的,双方谈到了蒙古,在关于蒙古的地位谈判中,一开始,苏联坚持蒙古维持自治,并宣称这是根据民四年中俄两国达成的协议规定。 “民四协议早在民九年就已经为蒙古的呼图克图汗撤销,所以,现在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谈论蒙古自治问题!” 面对莫托洛夫提出的要求,王宠惠自然给予了拒绝,心知苏联方面并没有多少底气的他知道,无论是蒙古也好,新疆也罢,苏联方面都不会过于坚持。 “中国政府不能宣布放弃它的一部分领土,那怕是放弃部分领土上的部分权利,否则它在中国人民心中的地位将会发生动摇!” 在王宠惠的坚持下,莫托洛夫的声音微微一顿,一直保持沉默的崔可夫则恰到好处的接过话来。 “我认为,我们可以就蒙古问题达成一致,但有一点,苏联需要得到贵方同意!” 在崔可夫开口时,陈诚知道这场谈判的核心问题即将从他的口中道出,苏联方面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 “我们希望在将蒙古完全归还中国之后,中国于蒙古驻军不少于三十个师!而其中的二十五个师必需部署于蒙古东部!” 第五十四章斯大林的礼物 “我们希望在将蒙古完全归还中国之后,中国于蒙古驻军不少于三十个师!而其中的二十五个师必需部署于蒙古东部!” 提出这一要求之后,崔可夫的双眼逼视着陈诚,他看到陈诚的眉头蹙着,一副思索之状。 “这……” 沉默了好一会,陈诚才为难的说道。 “如果我们同意的话,那么就会给日本方面造成我们将会进攻东北的态势,即便是我们没有这一计划,日本方面亦会……” 看着崔可夫,陈诚知道这正是苏联人所希望的,如果将三十个师调往蒙古东部,那么在华北和蒙古地区的中**队将超过130万,届时日本关东军会对此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反正无论是梅津也好,石原也罢,恐怕都睡不踏实了,他们必须时时防备****对东北的进攻,这必然将会影响到日军在远东的进攻。 但这恰恰是苏联所需要的!斯大林清楚的知道,指往中国出兵东北解救苏联,几乎不可能,就像当初校长希望苏联出兵东北击退日军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斯大林也就退居其次,谋求中国在蒙古、华北部署重兵,形成对东北的进攻态势,从而迫使日军调整他们的进攻方向。 “日本方面作出的反应,是我国无法预测的,这甚至可能导致战争的爆发!” “中国和日本之间存在真正的和平吗?” “但至少不是现在!” 陈诚毫不客气的反驳道的,如此这般**裸的“祸水南引”或许只有苏联人才能说的这般光明正大,但同时他却发现,这计穿肠毒药却又是中国无法拒绝的。 “陈将军,我们撤出了蒙古,但相应的,苏联需要一定的回报,我想无论是基于中苏两国间的友谊,亦或是国际间国与国的信任,中国都应该作出相应的行动,以作为对苏联的回报!” 相比于先前的友谊与信任,现在当一切都谈开之后,反倒更**、更坦诚一些,而这种**与坦诚无疑正是以之前的会谈中,双方所达成的共识。 是拒绝或是接受? 陈诚反复在脑海中思索着,出兵蒙古华北方面已经做出了相应的计划,但出兵蒙古却带来两种结果:一是驻蒙苏军遭受重创,二是引起日军警惕,即便是与日本方面达成共识,数十万军队屯于蒙古,日军又岂能心安? 而无论是前者,亦或是后者,都不是中国愿意看到的。前者会进一步削弱苏军实力,后者却可能引发日军警惕,导致战争提前爆发…… 就在这种两难的决择之中,陈诚看到莫托洛夫又一次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在莫托洛夫拿出那份文件的时候, 看到他的手中的那份文件,王宠惠的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露出了好奇心。打量着他拿在手里晃来晃去的那份文件,无论是王宠惠亦或是陈诚都知道或许那份文件正是他们所期待的——苏联方面真正的让步。 “为了表示苏联对中国的友谊” 莫托洛夫先将视线投向了陈诚,而后又看着王宠惠,在说话时一只伸直的手里还是抓着那份文件。 “苏联想对中国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建议,……目前,苏联与中国的边境一直未加确认,为了消除我们在领土上的分歧,避免增加双方的不信任,从而影响到苏中两国人民间的友谊,所以……” 在香烟即将燃尽时莫托洛夫把香烟熄灭掉,把烟蒂按在水晶玻璃烟灰碟中,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王宠惠。 “基于苏联历次对华宣言,苏中两国现在应该就边界问题,进行进一步的谈判!您觉得的呢?王外长!” 莫托洛夫的建议,只使得无论是王宠惠亦或是陈诚,无不是深吸一口气,甚至就连同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的急促起来,在这场谈判之前,即便是校长亦不过只是把目光放在新疆和蒙古,至多还有唐努乌梁海,而现在……莫托洛夫却提出就边界问题进行谈判! 基于历次对华宣言! 在片刻的激动之后,王宠惠的眉头微微一拧,或许陈诚并不清楚,但作为外交官,王宠惠却非常清楚,现在中苏边界未定的原因,同样也知道了解当初谈判的结果。 俄国十月革命后,列宁的苏俄政府发表了《第一次对华宣言》。宣言中提出废除的中俄条约仅指19世纪末至十月革命前夕沙皇政府单独与中国政府订立的《********》、《辛丑条约》和俄日签订的侵华条约,并不包括19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订立的不平等的中俄条约。民九年9月27日,苏俄政府又发表《第二次对华宣言》,明确宣布“以前俄国历届政府同中国订立的一切条约全部无效,放弃以前夺取中国的一切领土”。这一次对待中俄历史遗留问题的立场似乎较第一次宣言进了一步,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以后的中苏磋商和谈判中,苏方代表始终坚持维持旧的不平等的中俄界约的立场,只是在“不坚持江左64屯归俄国保有”上表现出唯一的一次让步。民十年,苏联政府表示要以“完全承认中国在其领土上的主权”为重新签订条约的基础,但这里的“领土”指的只是中东铁路沿线地区及中国政府向旧俄政府提供的租界。面对中方代表提出的“取消中国与旧俄帝政时代各约”的要求,苏方代表表示赞成,但其中有关中俄界务的应予除外。 在民13年3月的中苏谈判中,北洋政府要求废弃旧约,苏方拒绝。苏方代表认为,旧约对于两国疆界极有关系,若即废止,则疆界无所依据。只是同意在新约未订以前,旧约中有违反1919年、1920年两次宣言精神及有损中国主权的概不实行。致使中方代表在给北洋政府的报告中指出:关于废弃中俄旧约问题,苏方代表“态度甚为强硬,甚至于决裂而不肯让步”。这实际上表明,苏俄第二次对华宣言中废除一切中俄旧约的声明并未超过第一次对华宣言所提出的条约范围,中俄界约未纳入废止之列。1924年5月31日,中苏正式签订了《中苏解决悬案大纲协定》。其废止旧约与划定疆界两项均同于草案。此后至1926年,中苏双方举行会谈,商议重新划界,订立新约。谈判无果而终。这样,两国疆界未能重新划定,两国平等新约未能签订,中苏边界问题成为悬案保留下来。 随后苏联政府却在20年代末至40年代期间,乘中国国内混乱之机,又在乌苏里江和黑龙江地段,把主航道中心线中国一侧的七百多个中国岛屿划去六百多个,面积达一千多平方公里,现在……这些视土地为生命的俄国人会作出让步吗? “特使同志!” 王宠惠换上一个极为“官方”的称谓,他看着莫托洛夫说道。 “那么请问贵方提出的划界基础是什么?” 似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莫托洛夫在沉默片刻后,迎着王宠惠与陈诚两人的视线说道。 “以前俄国历届政府同中国订立的一切条约全部无效,放弃以前夺取中国的一切领土!这是此次划界的苏方立场!”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王宠惠只觉得的胸腔中热血一荡,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否意味着……突然,他笑了起来,那笑容似乎是嘲弄似的笑容。 “特使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滨海区绝大部分地区都为日本人占领着!而且随着战场态势的发展,你我都明白会发生什么……这是在慷日人之慨!” 毫不客气的指出莫托洛夫抛出的这剂不现实的“大礼”,王宠惠冷冷一笑,又指出了其中包裹的“毒药”。 “再者,假如现在贵国将领土归还于我国,那我国亦不是要代替贵国阻挡日军的进攻?以保卫我国的国土!” 此时,陈诚也从最初的激动中冷静了下来,在先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两次宣言之后,国内为何涌现出那么多的“亲苏派”,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几乎让人无法拒绝他们的“善意”。 “当然,对于苏联方面的善意,我们是理解的,我认为,我们应该首先就西部新疆地区边界线问题进行谈判,” 不待莫托洛夫回应,王宠惠便直截了当的把空心汤圆扔了回去,反而顺着对方的话,提到了西部边界线。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王宠惠却看到的莫托洛夫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地图,显然,对方早已经有了准备,这一下,几乎让王宠惠陷入了措手不及之中。 “确实!” 点点头,莫托洛夫认真的说道, “早在21年前,苏联政府便向贵国作出了归还领土的承诺,只不过由于众所皆知的原因,导致至今两仍未就边界线达成共识,但是现在,基于同志间的友谊,苏联愿意履行两国间的承诺,正如您说的一样,我们首先以最符合实际的新疆与苏接壤地区的划界作为谈判的基础,在建立共识的信任之后,再进行下一步谈判!” 在莫托洛夫展开地图的时候,无论是陈诚、王宠惠以及他们身后的翻译都站了起来,他们看着地图上用红色的钢笔划出的边界线,在这一瞬间,他们似乎都感受到了苏联方面的诚意。 第五十五章逐其心愿 当南京发来的电报被李直民送到办公室的时候,此时管明棠正在伏在办公桌后,研究着公司的一些产品目录,如果说离开了华北的政治中枢有什么好处的话,恐怕就是管明棠能够直接介入公司和科研机构的项目,在他桌子上堆满各种各样的材料,这都是各个公司、研究所正在进行的项目。 因正值清晨,管明棠的脑子非常活跃,思想也显得极为清晰。 “x29战斗机项目说明……” 放下手中的这份项目书,管明棠又拿出航空研究所的另一份项目书,扫视了一下文件内容。 “x29轰炸机项目说明……” 作为一个外行,管明棠并没有仔细翻看厚达数十页的项目书,而是检其中的重点看了一下。 “载弹量9吨、航程6000公里,能在万米高空巡航,极速600公里/d,时……” 看着基本设计要求,管明棠的唇角微微一扬,尽管北方航空工业并没有研制重型四发轰炸机的经验,但是通过同波音公司的合作,通过引进bl7轰炸机,公司积累了生产四发重型轰炸机的经验,研究所也了解了四发重型轰炸机的设计思想,而这次航空队提出在民29年提出的重型轰炸机项目,对于中国航空工业而言,是一次尝试,就如同“yhl型”轰炸机一般,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有着各种不足的它并不是一架合格的轰炸机,但它的成功,依然使研究所获得了大量的经验。 “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 暗自庆幸之余,管明棠知道这种顺利是建立在一种基础上——后世技术资料的引进,大量的技术资料使得各个研究所不需要从一片空白开始,无论是科技情报中心的提供苏联技术资料亦或是欧美技术资料,虽说有些零散,但最终所有的零散资料却帮助公司研究机构从不会走到现在拄着拐杖走路,也许,十几年后,他们就能彻底的甩掉拐杖,踏上属于中国自己的科研之路。 见先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进入办公室的李直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 “仲民,有什么事吗?” 暂时将手中的项目书放下,管明棠看着李直民问道。 “先生,蒋主席今日发来密电,昨日下午四时三十六分,苏联特使莫托洛夫、崔可夫一行抵达南京!” “哦!” 点点头,管明棠并没有说什么,早在苏方代表抵达迪化时,调查部就已经将情报送到了这里。 这时李直民的脸上却突然露出喜色。 “先生,电报中还提及一事!” 李直民故意顿了顿,瞧他那副拿劲的样子,管明棠笑指了下他。 “说吧,是什么好消息?看样子,这次南京那边是从北极熊身上挖了肉是不是?” “何止是肉!” 李直民一声感叹,然后颇为激动的将电报递到先生面前o。 “根本就是砍了两只熊掌!又肥又大的熊掌!” 接过电报,看着电报上的内容,管明棠的双睁猛的一睁,然后有些惊诧的看着李直民,好一会才说道。 “这老毛子,能吐出这么多东西?” 如果非要说对俄国人有什么了解的话,恐怕就是俄国人的“嗜土如命”了,而现在,为了签订“附加协议”,俄国人却吐出了他们历时近一个世纪从中国身上挖掉的肉,自己没做梦吧! “先生,看样子,俄国的形势,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恶劣!不过,若是说俄国受形势所迫,就心甘情愿吐出这么多地方来,倒也不可能,至少没那么简单。” 然后,李直民又走到地图边,指着地图对管明棠说道。 “先生,你看这里,在新疆与俄接壤区,俄国人同意将这一地区侵战我国国土加以归还,但是电报中提到,双方在侵占领土范围上产生了分歧,南京主张线包括沙俄于《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之前侵占我巴尔喀什湖以西总计约76。5万平方公里国土,而俄方主张以《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为准,即便以此为基本另涉及多达数万平方公里未定约侵占领土,因此双方决定从今年开始在新疆边境地区实施堪测,并就西北界划分进行进一步商谈。” “换句话来说,即便是口口声声可随时移交的西北界,也不过就是一个空心汤圆!” 李直民的话让管明棠冷静了下来,果然不愧是“嗜土如命”的俄国人。 “不仅仅只是“空心汤圆”,那么多未定约侵占地的认定,几千公里的国界线分划,先生,我估计,没有两三年的功夫,都别想划好西北界,若是其间俄国人再使些绊子,甚至都要四五年功夫!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样话,苏俄就得到了他们所需要的时间!” 点头赞同之余,管明棠又仔细看了一下东北界的划分。 “哼哼,俄方承认这一地区确系从中国掠夺,待战后再行归还……若中国对日宣战,可以中方实际控制线作为谈判基准!” 冷冷一笑,管明棠抖了下手中的电报。 “看来,斯大林压根就没想把这些地方还给咱们,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站起身来在地上踱步,走得不紧不慢,在走到窗边的时候,李直民看着先生的背影说道。 “除了蒙古和新疆之外,苏俄实际上无非就是“拖”,他们的嘴脸等到战后肯定也就暴露出来了。到时候,估计这些附加协议也就一文不值了。” “他想的美。” 冷冷一笑,管明棠回过身走到地图边,指着地图最上方说道。 “他的算盘打的精,可他不知道,从几年前,我就开始计划所有的一切,不仅不会让他得逞,到时候,我甚至还要从他身上砍下几条熊腿!” 冷笑之余,管明棠的神情中尽是自信之色,现在战争的发展操纵在德国和日本的手中,即便是中国在远东牵制了日军的脚步,苏俄的命运也不见得好到什么地方——在西伯利亚和远东,需要比历史上更多的苏军,在远东的精锐被牵制时,西线……又岂能轻松? “我估计,即便是老毛子从新疆和蒙古撤出去,他们肯定还会给我们下点绊子!” 似是自言自语,又是先见之明,管明棠最又摇头说道。 “暂且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不论他们下什么绊子,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蒙古不费一枪一弹的就到了!” 长长叹口大气,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些沉重。 追随先生已经7年的李直民在先生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叹口大气,他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间,当其它的人把视线放之于国内的时候,他不仅要把精力是放在地方治理上,同样还会把视线投向国外,为中国的未来布局。 中国太贫弱了,近代百年经历的苦难太多了,不知要费多大力气,还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使这个国家真正崛起,使他树立于世界强国之林。而偏偏眼下却是百年难逢之机,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或许,就将永远错过了。 就李直民的了解,他从未见过能够比先生更具战略眼光的人,但是……先生的眼光却完全受限于中国的国力,而无法将那种眼光完全转化成国家的利益。一声感叹,管明棠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是……”但国力太弱了,表面上,今年中国的钢铁产量达nl5007/吨之多,但那不过只是钢铁,钢铁转化成武器和机器,还需要完整的工业体系,在工业规模上,中国只不过比日本稍强。 “在许多人看来,我们现在的国力是够强大了,足以挑战列强了,嗯,日本包括东北不过仅拥有33。8万台机床,而我们拥有38。7万台,嗯,到今年年底就能超过40万台,哼哼,不仅比比日本多,而且机床性能也优于日本,可是他们却没看到,美国有170万台机床,德国有l26万台,苏联有58。4万台,没有机床就不能制造武器,机床是武器之母,也是产业之母。这个悬殊,就是国力的最根本悬殊,想要用这样的国力去参与世界性的角逐……” 几乎如做梦一般,但即便是做梦,管明棠也要做,目光注视着窗外很久,管明棠只感到肩上担子太重了,责任似乎太大了。 半晌,管明棠才开口说道。 “可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尽一切可能,谋求更多的利益,为我们的未来,当然,为了谋求更多的利益,这要求我们进行继续进行国家的建设,继续竭尽可能的增强我们的工业力量,然后再将工业力量转化为国力,并转化军事实力!然后,我们才能在诸列强中充分体现自己的价值!”望着先生,李直民不无感叹地说道。“先生,您已经做的够好了!”是的,够好了,没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了,只不过相比于很多人,他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甚至让人觉得有点…… “好了,别夸我了,我做的好不好,我自己知道?” 点了支烟,他夹在两指之间,管明棠沉思着说道。 “仲民,现在,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 是好,是坏,现在管明棠同样也无法预料了,现在这场战争不过刚刚开始,未来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转过身去,管明棠熄灭手中的雪茄烟。“命令部队做好进攻蒙古的准备,苏联人肯定会耍一些花样的,苏军撤出蒙古,咱们进驻,到时若是出什么乱子,没准梅津那个家伙就会做出过激的反应,若是那样,可就逐了斯大林的心了!” 第五十六章忠诚的…… 外蒙,乌兰巴托。 尽管盛夏时节的灼阳灼烤着大地,但在海拔较高的乌兰巴托,这里的温度显得很是宜人,最高温度尚不到30度,此时的乌兰巴托,虽说作为“蒙古人民共和国”的首都,但城市的规模并不大,相比于二十年前完全变了个样子,城市周围的数十座富丽堂皇的喇嘛庙都被拆除了,殿宇建筑被拆除后,它们的建筑材料被用于修建城市中的“革命建筑”——俄式建筑,许多木材被运往他处支援建筑,比如文殊菩萨庙的大梁和木料就被运到城市西郊支援那里的煤矿建设。 “古代的”、“封建且迷信的”的被摧毁之后,一个“全新”的乌兰巴托耸立在蒙古高原上,至少对于在过去的几年间,依靠实施“大镇压”而讨得斯大林欢心和支持,并镇压了全部政敌从而成为蒙古无可争议的统治者的乔巴山元帅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全新”的乌兰巴托,就像此时的蒙古一般,是一个全新的蒙古。 一队车队沿着柏油公路行驶着,这些汽车无一例外的属于蒙古人民民共和国的高官显贵,而今天这些汽车之所以沿着公路朝西北驶去,却是因为接到了驻蒙苏军总司令尼古拉?费多罗维奇?瓦图京那位蒙古真正的“太上皇”的邀请,今天,驻蒙苏军司令部举行了一次宴会,邀请了蒙古政府绝大部分高级官员参加。 “这是斯大林元帅对我们的信任!” 坐在汽车上,乔巴山用极为自得的语气说道,尽管对现在的局势他同样觉得有些紧张,但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通过对苏联“无比忠诚”的表示——比如在苏联遭受入侵时,他立即招开小呼拉尔主席团会议,发表了官方声音支持苏联,时间竟比被打懵的斯大林通过塔斯社就苏德战争发表的第一篇声明还要早十天,作为对苏联效忠的进一步表示,乔巴山还向斯大林请求允许蒙古对德国宣战,但被他制止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自战争爆发以来,在乔巴山的命令下,蒙古向苏联进行了大规模的捐赠,同时还迅速的在全国范围内发起强制征募苏联国防基金,以及向苏联军队进行捐赠的“慰劳品”,现在第一批慰劳品——牲畜、皮毛、奶油、干肉、金银首饰、皮衣和毛毡。 大量强征的乔巴山全不顾仅只有80万人口的蒙古“奉养”着30万苏军原本就是已经让蒙古的牧民陷入极度的贫寒之中,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讨得苏联主子的欢心,从而确保自己的权位。 而现在,他口中所说的信任,却是几天前斯大林发来电报——要求蒙古派出不少于一个师,前往苏联抵抗德国人的入侵! “是的,元帅同志!” 泽登巴尔,这位不过只有27岁的上将,一直深得乔巴山的信任,见元帅的兴致这么高,他自然的不会扫他的兴致,甚至还特意赞美道。 “现在我们的部队已经出发了,很快,他们就会抵达前线,到那时,斯大林同志必然将看到蒙古人民军在您的旗帜下为斯大林同志而战……” 泽登巴尔的赞美换来的只是乔巴山的满面笑容,在他那得意的笑容中,汽车驶进了位于乌兰巴托东北部的驻蒙苏军司令部,这座宛如一座小城的军营是清末编练新军时修建的“红城大营”,曾几何时,这座可以屯住3镇新军的西式军营,是“库仑”城最现代的建筑,而现在,却是驻蒙古苏军司令部。 在汽车停稳之,等待下车时,那木苏赖这位内防处处长透过车窗朝着窗外看去,乔巴山、泽登巴尔……今天,驻蒙苏军司令邀请的几乎是蒙古人民共和国的全部高官,不知为何,那木苏赖的心里却涌起一阵前所未的不安感。 似乎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 宴会厅内,乐队演奏着欢快的音乐,杯光交错间苏联军官和蒙古高官们欢笑着,而在这种欢声笑语中,在宴会厅上方的办公室内,乔巴山却只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落下来。 “乔巴山同志,斯大林同志希望你能够明白,这是他以及苏联对你的保护,现在我们之所以撤出蒙古,只是出于战争的需要,你曾说过,将要不惜一切坚决保卫伟大的十月革命的胜利果实,那么现在,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盯视着乔巴山,瓦图京中将这位蒙古的“太上皇”与其是在说,倒不如说是在命令,而他的命令非常简单——乔巴山和蒙古政府高层将随苏军一同撤出蒙古! “将、将军同志……” 汗水顺着后背冒出来的乔巴山吱呒着都不知如何回答,如果红军离开了,并将蒙古交还给中国人,他的军队显然不可能抵挡中**队的进攻,甚至就连苏军都无法抵挡。一但成为俘虏,那么他会是什么下场?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活佛宫中浑身腐烂而死的活佛,想到被镇压的一个个政敌,中国人会放过他吗? “我,我当然是经得起考验的!” 猛的一咬牙,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乔巴山轻鞠着身朗声说道。 “请转告斯大林同志,我感激斯大林同志能够在这个时候,还记挂着我,我绝对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实际上,乔巴山非常明白,他并没有其它的选择,今天的这个宴会就是苏联人精心安排的,如果他拒绝的话,他会被立即逮捕,然后被送到莫斯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会有某一个人接替他的职务,再接下来,那个人会发出悲愤“告蒙古人民书”,随同,蒙古政府和军队,就将会同苏军一同撤出蒙古以“坚决不做资本主义侵略者的奴隶”。 “乔巴山同志,斯大林同志是信任你的,好了,现在让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说话的时候,瓦图京走到了大幅的军用地图前,然后指着地图上的一些位置说道。 “根据两国协议,我们将在一个月内完全撤出蒙古,我们计划首先撤出这里的部队……” 顺着瓦图京手指的方向,乔巴山只是用尽赞美之词,加以称赞,而他的内心滋味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为了掩饰个人的心情,乔巴山则积极的为其出谋划策。 “将军同志,那么,中蒙边境怎么办?那里的边防部队什么时候后撤,还有苏军兄弟部队……” “第一批撤出的部队是作战部队,现在远东战场需要他们!” 瓦图京看着乔巴山说道,能够从蒙古撤出军队,甚至将会决定远东战场的命运,或许,这正是斯大林同志之所放弃这里的原因。 “乔巴山同志,你放心,或许,今天你将离开这里,但有一天,你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里,等到我们击退了德国人和日本人的入侵,红军一定会帮助你收复蒙古人民共和国!” “嗯,我相信伟大而光荣的苏联红军是战无不胜的,你们一定能够击退万恶的德国佬和日本鬼子,也一能够收复蒙古人民共和国!” 赞美之余,乔巴山并没有忘记进一步讨好他的主子。 “我建议应该立即征收牧民的金银首饰,绝不能把那些金银留给中国人……” 他的建议立即得到了瓦图京的同意,一直以来苏联都需要贵金属,现在同样也是。 “当然!” “还有要带走尽可能多的牲口,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撤到苏联,很快就要到冬天了,如果没有了牲口,牧民就会冻死、饿死,这能够牵制中国人的注意力……” 乔巴山的声音显得极为冷酷,作为一个贫穷的牧民,他自然知道那些牲口对于牧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同样也知道,在他离开蒙古之后,他就不能像过去一样,向苏联表达他的“忠心”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必须要提前做好一些准备,通过这一次大规模的“献纳”让斯大林同志牢记自己的忠诚。 “嗯,可以!” 虽说心知牲口对蒙古牧民的重要性,但是瓦图京并没有拒绝他的建议,苏联同样也需要这些,至于蒙古牧民,这个冬天他们是死是活,那是中国人的事情,再说,即便是过去,也没有在意他们的死活。 不过想到中苏两国间达成的协议,瓦图京还是善意的提醒道。 “注意不要强征,那样的话会激起牧民的抵抗,很快会从莫斯科运来一批大额的图格里克,政府可以用钱向牧民收购所需要的物资!” 在这个深夜,在红城大营的那栋俄式的五层楼房内,当几个人决定着蒙古数十万牧民的命运时,远在数百公里外的中蒙边境,无论是骑在骆驼上巡逻的边防部队亦或是在牧场上放牧的蒙古牧民,都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各地政府官员、军队更是倾巢出动——组织征集队为援助苏联征召物资,数以万计的牛羊骆驼被征集队用面积高达百元的大额纸币征收,浩浩荡荡的牲口队随着苏军一同被送上刚刚筑成的火车站,沿着铁路运往苏联。 第五十七章辻参谋 8月31日,在付出数万人伤亡之后,日军第一军团攻克苏军101筑垒地域的最后一座堡垒,由此打通了通往符拉迪沃斯克的道路,距离市中仅不足三十公里。 这一消息消息传至东京,欣喜若狂的裕仁天皇特颁下敕语:“我陆、海军诸部队之紧密适从协力,克服几多困难,终于击摧敌要塞坚堡,朕对此深感欣慰。望将此旨传告众将士。” 与此同时,日本各地城市到处张灯结彩,相继举行了大规模的祝捷会,“天皇万岁”、“皇军战无不胜”之类的口号响彻列岛上空。东京街头,着了魔似的人群,“狂喜”的游行队伍,竟数日在皇宫外的樱田门前和陆军省、参谋本部周围彻夜狂欢、载歌载舞。 尽管此时日人口中的“”依然在苏军控制之中,但任谁都知道筑垒地域的失守,意味着这座城市距离沦落已经不远了,很快,日本即将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胜利。 相比于日本列岛那狂热的喧嚣,反观在战争的前沿,在“满洲国”国都新京,这里却显得有些冷清了,虽说城里的面姓也按照警察局的吩咐张灯结彩的,甚至还举行了几次祝捷会,但那并非发自肺腑的祝捷会,自然谈不上热闹。 甚至因为苏军在夜间使用tb-3型轰炸机对新京实施的几次堪称自杀式的轰炸,炸毁数十栋民宅,甚至一发炸弹更是落入关东军司令部内,这直接导致司令部前的草坪上多出了几门高射炮,这到令这座城市,第一次出现了战争的气息。 当外界在欢呼着胜利的时候,作为侵苏计划的制定者,石原莞尔却觉得是那样的漫长、沉闷,连空气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味道。 而之所以会升出这种情绪却是因为一份来自南京的情报——中苏再次声明《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并已签署秘密附加协议,协议内容不祥据信与中国未来对日本或满洲采取军事行动有关。平素石原莞尔可以说是个“乐天派”,性格乐观的尽管知道这如果附加协议确实存在的话,一定会涉及到满洲,但在这一切没有得到佐证之前,他并不需要担心太多。 但是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驻蒙苏军正大规模撤出蒙古,据可靠情报显示,苏方已经决定放弃蒙古。” “蒙古方面正以大面额纸币强购牧民牲口……” “已确认,苏方已放弃蒙古,边境苏蒙边防部队已撤出边境!” 诸如此类的情报的传来,无疑佐证了一点——苏联以放弃蒙古作为代价,换取中国对苏联的支持,而苏联的要求是什么?是否是以中国出兵满洲作为代价? 平时就寝时,石原莞尔可以合枕即睡,很少失眠,可这几天晚上他却是彻夜辗转难眠。首先涌上心头的是如何继续进行这场战争,如何在中国进攻满洲的情况下,阻挡中**队,并维持在远东的攻势,其次是怎样处理维持与中国当局的关系等等。 此时窗外万籁俱寂,连警卫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室内电灯散发着昏黄的黄线,电扇嗡嗡地吟叫着,尽管新京的暑气不重,但这空气却显得无比的闷燥。深夜的岑寂使得石原莞尔有被人类遗弃之感,闷燥的空气使他痛苦绝望的心境更添烦躁。 “如果中**进攻满洲,那么以目前满洲不过15万关东军,是完全不能抵挡的!” 之所仅提15万关东军,而没有提及多达45万满洲****,是因为看来,满洲****根本就不可靠,与过去东条英机出任参谋长时,并不重视满洲****建设不同,在石原出任关东军参谋长后,便着手对满洲****加以整顿,按照石原的设想,满洲****将作为“大东亚决战”的参与者,直接参与到这场“决战”之中,在其出任关东军参谋长的当月,即操纵伪满洲国政府颁布“《国兵法》”,实行征兵制,规定未满境内的成年男子都要服3年兵役,将流氓地痞逐出军队,以此提高士兵素质。又在“新京”仿照陆军士官学校设立军官学校,培养高素质的军官。同时又对满洲****加以整编,同时利用关东军换装的契机,对满洲****加以武装并进行以及扩编, 经过近四年的整顿、扩编,并增编了装甲兵、工兵、航空兵、辎重兵、高射炮兵等技术兵种,经过这一番整训,满洲****的实力大幅度提升。然而,由于中国人的抵抗过于强烈,日本始终难以对中国人组成的部队放心。因此在满洲****中编入的大量日本军官和朝鲜军人来监视中国人,同时还大大增加了少数民族军人的比例,但这种方法非但没有增强满洲****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反而进一步激发了军中内部矛盾,使得满洲****更加“不可靠”。 对于这一点,石原莞尔又岂会不知,不过在他眼中,满洲****的作用是维持日本对东北的统治,亦可派往苏联维持治安,但想用他们和中**队打仗,几乎不用于细想,他石原都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满洲****会集体投降。 总归,还是中国人啊! 一声感叹,石原又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墙上的军用地图,此时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幻像——上百万,甚至数百万中**队像蝗虫一般疯狂涌入满洲,而关东军却陷入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之中。 形势从来未像现在这般紧迫,此时石原却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鱼网的鱼儿一般,越是挣扎那网便越紧。 “现今之下,当如何决择?” 站起身,一时间眉头紧锁的石原却是默而无语。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随后走进来的却是军官却是四方脸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甚至可以说有点慈眉善目。满是温和微笑的脸上的眼镜片后面的双眼隐隐约约发出来的是一股极度的自信。 “辻参谋!你怎么来了!” 看到进屋的人,石原莞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固然从三年前辻政信出任关东军作战参谋起,他没少给找麻烦,他甚至曾以当时的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的名义起草下达一份《满苏国境处理纲要》,公开鼓励前线部队向苏军挑衅,若不是苏方保持刻制,随后自己又立即约束部队,冷处理此事,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 虽是如此,石原莞尔对他的才能越是极为赞赏,更难得的是他是一名“北进派”,现在关东军在远东作战,就参考了其编写的《西伯利亚作战纲要》。 “听说苏联方面准备撤出了蒙古了!” 虽说视石原为“精神导师”,但辻政信的话语间却没有一丝客气之间,动作也是大大咧咧的,全无对长官的尊敬。 “嗯!” “苏俄准备把蒙古交还给中国了?” “是的!” “哦!” 轻应着,全不顾石原莞尔脸上的忧虑之色,辻政信径直走到军用地图边,看了一会地图,然后开口说道。 “阁下,这是一件好事!” 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辻政信,石原莞尔的目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他没有听错吧? “阁下,你是的担心中**会不会趁关东军主力北进时,进攻满洲吧!” 不待石原莞尔开口说话,辻政信却又自顾自的说道。 “其实完全不用担心,至少这一两年内,中**都不会北进满洲!毕竟,对于南京来说,现在最好的结果是我们和苏俄人打上一两年,中**是不会北上的,我们在满洲的兵力有限,可皇军只要在西伯利亚占优势,那么中**就不可能北进,因为他们知道,届时一但我们愿意同莫斯科媾和,莫斯科方面肯定乐意看到中日再战,同样,中国也是这个心思,现在的东亚,就是魏、汉、吴的三国志,其中双方爆发战争,另一方,只会希望对方拼得两败俱伤!” “辻参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石原莞尔说出他的顾虑。 “毕竟,现在对中国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他们同苏俄结盟,进而苏军于远东牵制皇军主力,中**进攻满洲,切我军的后路。” “参谋长,别忘记了,远东危险,欧洲更危险,欧洲才是俄国的根本,西伯利亚既没有大型的工业工厂,也没有众多的人口,现在对于斯大林来说,在两线作战的情况下,他必须首先保住欧洲,才能图谋远东,就像俄国革命时一样,对于俄国来说,他们更希望维持远东的局势,而不是击退我军的进攻!” 走到地图边,辻政信指着地图说道。 “无论对于任何一支军队而言,西伯利亚都太过庞大了,无论是进攻者或是防御者,都无法离开西伯利亚铁路,这决定了西伯利亚战场特殊的态势——受限的交通、地理环境以及天气,除去沿铁路据点城市之外,几乎无法进行进行大兵团作战!” 这时辻政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辻政信的笑容中,石原莞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走到地图边,仔细观察着地图上的西伯利亚的态势,同时又盯视着地图上的西伯利亚铁路,然后突然惊声说道。 “辻参谋!苏联人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亚洲!” 第五十八章俄罗斯的冬天 1941年9月3日,在基辅战争史上最大的围歼战结束了。 自8月26日起,德军以第2集团军和第6集团军为主,对被包围在基辅的苏军第5、第21、第38、第26等5个集团军发起围歼作战。尽管苏军的阵地上高音喇叭发出的斯大林那激动人心的讲话,传遍了整个战场。但困守在袋形阵地的苏军在德军坦克的炮击、扫射和碾压下,成千成万地死伤,除少数部队得以逃脱外,其主力仍然陷入包围之中。与此同时,苏军也不断地投入生力军,企图协助被困苏军突围,但均被德军击退。 这是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围歼战——近百万苏军被包围,被歼灭,战役的胜利使得德国获得了富饶的乌克兰和顿涅茨盆地,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在基辅战役期间,为了阻挡德国的进攻脚步,苏军炸毁了第聂伯河水电站大坝数十亿立方的洪水淹没了大量的乡村、田野,同样也淹没了位下游的供应扎波罗热钢铁联合企业煤铁的矿场。 但无论是洪水亦或是基辅的百万苏军并没有阻挡德军的脚步,即便是在列宁格勒,爆破了沃尔霍夫水电站同样也没有阻止德军对列宁格勒的包围,战争在继续,德国人的进攻脚步似乎是不可阻挡的,在基辅战役结束之后,在列宁格勒陷入德军的包围之后,似乎所有的目标都指往了一个位置——莫斯科! 与往日一样,无论是克里姆林宫亦或是红场都披上迷彩伪装,在红如血的幕色中,夕阳缓缓西下。 这夕阳似乎意味着帝国的没落,也许吧,谁知道呢? 这时,门开了,莫托洛夫走了进来,尽管和过去一样,他依然极为注重穿着、打扮,但脸色却不定期着几分倦意,眼中闪动着一些兴奋之色。 “南京发来了电报中国方案已经批准了《附加条款》!” 此时的莫托洛夫显得有些兴奋,在南京他竭尽可能的确保苏联的利益,出色的完成了斯大林同志的叮嘱——把诱饵扔到中国人的嘴里,让他们上钩就行了。 “哦,” 斯大林的声音中同样带着一丝倦意,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一直在反思着基辅战役的得失,对于苏联而言,基辅战役是灾难性的——超过一百万苏军被歼灭,战争不过爆发短短三个月,苏联便损失了四百万余万军队。 尽管现在,苏联已经动员数百万军队,但实际上,现在苏联几乎彻底损耗光所有战前入伍的正规红军兵员,现在的几百万苏军,除去远东的部队之外,其它部队几乎都是刚刚组建的部队,依靠这些部队能够阻挡德国人的脚步吗? “为了稳定远东的形势,我们不得不牺牲了我们的两个友好盟国蒙古和图瓦!”。 斯大林的嘴唇轻动着,为了争取东线的安全,他甚至不惜用国土作为交易,现在中**队正在进驻蒙古,正是最初的承诺一样,中国人派出了他们最为精锐的华北军,尽管那支部队曾让苏军饮恨蒙古,但对于日本而言,那却是最有力威慑。 “可就现在来看,这一代价是值得的!” 斯大林握起烟斗吸了一口,回过头来望着的莫托洛夫。 “至少,我们现在可以放心了!中国人已经被捆绑在我们的战车上!他们卷入战争只是早晚的事情,至少现在,我们不需要考虑远东的侧翼,这样的话……” 如此一来,远东的侧翼就得到了解放,整个战场的态势都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远东正在朝着对苏联更为有利的方向转变着。 图瓦或者蒙古对于苏联而言或许非常重要,但是绝不可能与苏联的生存相比,现在对于斯大林来说,他首先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苏联的生存,而不仅仅只是…… 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与沙波什尼科夫发生的冲突,那是因为基辅的问题,斯大林与他却发生了一场严重的分歧,甚至冲突。作为总参谋长的沙波什尼科夫建议放弃基辅,他认为放弃基辅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敌人已经在叶尔尼亚地区占领了一个立足点,德寇可以利用这个立足点向莫斯科猛扑,他向斯大林建议,把西南方面军的部队撤过第聂伯河,再抽调几个师的兵力去加强这个方面军,形成一个强大的突击兵团去打击在叶尔尼亚地区的德军。 可是放弃基辅,让这个古老的基辅,乌克兰的首府落到敌人手里,在斯大林看来,这个主意本身就是不可对容忍的。听到总参谋长建议放弃基辅,斯大林既愤怒地指责沙波什尼科夫,说他胡说八道。 而事实证明,沙波什尼科夫是对的,只不过代价却太过惨重了。 刚愎自用! 斯大林的脑海中浮现这个词汇,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像是为自己似的。 “或许,有一些人他们暂时无法理解我们在远东作出让步甚至牺牲的意义,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这一切!” 斯大林的惯性放下烟斗,神情显得非常严肃,在远东的问题上,参谋部是同意的,在参谋部看来,就目前而言,那是最好的选择了。 “斯大林同志,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汇报,美国罗斯福总统的特使已经到达了莫斯科,他希望能够与您进行直接的面谈!” “斯大林先生,我是作为总统的私人代表来贵国的,” 霍普金斯说完,就在一张长条桌后面给他指定的位置上坐下来,竭力想把话说得尽可能随便些。 “我要向您申述总统对当前所发生的事件的几点总的看法。” 坐在霍普金斯对面的斯大林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美国人说话明确而又简短。译员用心地模仿着他的腔调,使得斯大林能够获得完整的印象,几乎是同时把英语译成了俄语,听起来好象是一阵回声。 “总统认为希特勒是人类的大敌……他认为保卫民主政治是自己的责任……他希望援助正在同德国作战的苏联……” 对于霍普金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早在其抵达莫斯科之前,斯大林便通驻美大使馆和情报机构获得了完整的情报,他知道这个霍普金斯对罗斯福有无可杯疑的影响。 那么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显然他来到苏联只有一个目的——查探苏联是否已经濒临全面崩溃的境地?这正是罗斯福派他来苏联的目的。 斯大林一边倾听着,一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霍普金斯,早已经摸清其底牌的他这会显得很是认真。 而霍普金斯在说出这些明确而又简短的话时不时停顿一下,此刻他正谈到他不是个外交官,他的使命也是非正式的,他无权签订任何正式条约…… 对此斯大林的情绪有丝毫的流露,依然沉着而又尊敬地倾听着霍普金斯的谈话。霍普金斯或许无权签订任何正式条约。他的使命不过是试探性的,在霍普金斯抵达莫斯科前,驻美情报机构就已经发回了密电,如果取得霍普金斯认同,那么罗斯福总统将全力促成将苏联纳入“租借法案”受援国范围。 霍普金斯不说话了。译员急忙把他的最后一句话翻译出来, “……总统不但要尽力援助苏联,而且在最短期间就实行。” 斯大林点点头,表示他懂得这个意思,并且赞成总统这样做,可他仍然保持沉默。 霍普金斯跟坐得稍远的驻俄大使斯坦哈特互相使了个眼色,接着又凝神看着这个有着“暴君与慈父”之名的斯大林。 他想从斯大林的脸上看出他内心里秘而不宣的想法。可是这张两颊上有麻点的脸却是不动声色的。 斯大林把一只手慢慢地伸进口袋,掏出一个不大的弯烟斗。斯大林没有把烟斗点上火,只把它紧紧地握在拳头里,还是一言不发,他只是默默的握着烟斗,他知道,现在霍普金斯所表示的“援助”,都以一个问题为前提,在基辅战役的惨败的情况下,美国还会援助苏联吗? 这是一个问题,而更为重要的是,霍普金斯之所以来到莫斯科正是要履行一个职责——打探莫斯科的抵抗决心。 “我再说几句,” 见斯大林沉默着,霍普金斯断然说道。 “斯大林先生,你是知道的,在美国几乎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国会的批准,在援助苏联之前,美国必须要清楚一点,苏联是否会抵抗到底!” 突然斯大林用那紧捏着烟斗的手挥了一下,像是打断霍普金斯的话似的,他的双眼逼视着霍普金斯,然后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苏联是绝对不会向德国以及日本或者其它入侵者妥协的,我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击退德日两国入侵者!” “斯大林先生,而这正是华盛顿所担心的事情,请问,现在的苏联如何能够击退德国和日本的两线进攻呢?” 霍普金斯的反问实际上也是华盛顿最担心的事情,华盛顿担心苏联会选择投降或者媾和,尽管现在在某个层面上来说,媾和对苏联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但华盛顿需要苏联牵制德国以及日本的力量。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无论是在欧洲,亦或是亚洲,贵**队都处于劣势,因……” 不待他说完,斯大林便打断霍普金斯的话,然后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 “霍普金斯先生,我想很快,你就会明白,苏联抵抗入侵的决心,至于劣势,这种劣势只是暂时的!” 第五十九章远东沙皇 赤塔,9月初的赤塔已经显出一丝凉意,不过在这秋凉之中,赤塔和远东的每一座城市一样,都被一种凝重且沉闷的空气笼罩着——战争!战争的阴云笼罩着赤塔和远东的每一寸土地,尽管在远东,日军的进攻速度远无法同德军的进攻相比,但是战争不过是刚一爆发,远东最繁华的滨海区便几乎沦陷敌手。 在滨海的几座大城市中,仅仅只有符拉迪沃托斯克依靠着要塞在顽强的抵抗着日军的进攻,至于其它地区,苏军仅仅只是苦苦维持着防线,此时远东的防线可谓是千疮百孔,沿着从赤塔起,不到六十万苏军在漫长的阿穆尔铁路、乌苏里铁路沿线处处设防,日军随时都有可能突破某一点,某一点被突破,往往意味着数万,甚至十数万军队既有可能陷入包围之中,而被动的防御使得远东的防御正在趋于崩溃的边缘。 赤塔,远东方面军司令部,几辆小汽车在日军的轰炸中驶入了司令部,车上的人直接进入了司令部的地下室,自战争爆发以来,有着“远东沙皇”之名的远东方面军司令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即在地下室内指挥着战斗。 在办公室中,阿帕纳先科久久地看着亲自飞抵赤塔的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带给他的一张字条,字条是斯大林同志的亲笔信。 “请立即遵从沙波什尼科夫的命令,命令部队分批向坦霍伊以西地区撤退,然后利用当地复杂地形,组织防御。约瑟夫?斯大林。”他看信纸上用蓝铅笔写的字,所花的时间比应当花的长得多。 撤退! 撤到坦霍伊以西! 几乎完全放弃了远东! 这对于阿帕纳先科来说,几乎是无法接受的,毕竟这位富于传奇色彩的骑兵英雄一直在计划着如何反攻,如何击退日本的进攻,为了实施他的反攻计划,他几乎动员了远东每一个可以动员的力量,甚至自作主张将在劳动营中的指挥员和政治委员们释放,并重新回到岗位上,而且擅自招募和训练军队,这一切都是未经莫斯科同意的,所有的新建部队都是“黑户”。 而现在,斯大林同志亲笔命令却送到了他的手中——撤退!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他明白了,为什么斯大林同志要撤出蒙古,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多出30多万精锐部队,而是为了……为了西线! 阿帕纳先科没有朝坐在旁边的远东方面军军委成员雅科列看一眼就把字条递给他,仿佛有点莫名其妙,象在等自己没有讲出口的问题的回答,慢吞吞地朝在场的人扫了一眼,终于有些沉重的说道。 “同志们,我们这儿来了一位……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上将。” 阿帕纳先科竭力控制住自己,使得自己把这几句话讲得四平八稳,好象纯粹是消息报道,不在里面加进自己的一点情绪。但是,从他讲话的声音中间可以听得出微微的颤抖。阿帕纳先科认为自己表现得软弱是不好的,对于只有单纯的军人思维的他来说,服从才是他的本能。 就在这一刹那,通到阿帕纳先科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沙波什尼科夫皮靴稍微有点咯吱咯吱发响,迈着均匀而沉重的步伐走进办公室;而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另外两位将军,他们就站在门口;这时候四下里一片寂静。 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应召前来参加会议的司令部和政治部领导干部、各区区委书记,分成两排坐在那摊满地图、笔记本和图囊的长条会议桌旁,都显然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阿帕纳先科经过长时间的沉默,终于宣布斯大林同志的命令,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撤退的命令,这时,室内的寂静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参加会议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都发起楞来,还不能确定自己心里对所发生的事情应抱的态度。他们正相打量着,想弄明白对这件如此意外的事对大家都是抱什么态度,然而,几乎所有人却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 进入办公室的沙波什尼科夫仿佛没有发觉这一点,指指一直站在门口的军人说。 “他们同我一起来了。请坐,将军同志们。” 他在这样说了以后才坐到端给他的椅子上,用注意的目光慢吞吞地扫视着在场的人们,接着,摆出并不专门对任何个别的人的样子干巴巴地问。 “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命令非常明确,根据斯大林同志和参谋部的命令,所有的能够撤出的主力部队都需要撤到坦霍伊以西” 坐在一边的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第一书记博尔科夫,稍微凑到前面一点,大声询问道。 “参谋长同志,那么滨海和哈巴罗夫斯克,还有阿穆尔、赤塔、布里亚特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把整个远东都让给日本人吗?” 博尔科夫的反问让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沙波什尼科夫,他扭过头去紧皱眉头朝阿帕纳先科望望,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询问道。 “其它的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这显然是征询阿帕纳先科的意见,在离开莫斯科的时候,斯大林同意就特意叮嘱过他,要注意到阿帕纳先科的情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阿帕纳先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垂着眼皮。 “好吧,那么,你们告诉我,如果在没有来自内地的支援。我是指在物力以及人力上的支援,” 看着众人沙波什尼科夫慢吞吞地、字斟句酌地反问道。 “我想请问大家,远东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接着,他像是提醒所有人一样,又加上一句。 “现在西线是什么情况,大家可能也有一些了解,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西线的形势远比你们所知道的更为紧张?” 阿帕纳先科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于这一点表示了赞同。对于已经被弹压数年的远东方面军军委会的成员来说,见“沙皇”表示赞同,那里还会辩解什么,更何况西线的紧张,是众所周知的。 “现在,在远东,有多少军队?” 沙波什尼科夫反问道。 “参谋长同志,包括的动员部队在内,大约有两百万。” 方面军参谋长的回答,让沙波什泥科夫点了点头,这时他又追问。 “那么,你们告诉我,这些部队防御着从滨海直至布里亚特地区长达数千公里的铁路、数百座城市,他们能够坚守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更长?” 会议在没有任何疑问的情况下结束了——没有人敢于对抗斯大林的命令,更何况,远东的沙皇也同意了,撤退的决议通过之后,当最后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门终于关上时,沙波什尼科夫对阿帕纳先科说道。 “司令员同志,希望你能够理解!” 沙波什尼科夫扭过头去朝默默地坐着的阿帕纳先科说。 “现在欧洲的局势非常紧张,从战争爆发以来,我们损失了超过400万军队,现在整个苏联,只能依靠不到500万刚刚动员的部队去抵抗德国人。” 说着,他拿起一支放在桌上的铅笔,在地图上画出了几条线。 “现在,德国人已经包围了列宁格勒,占领了基辅,而且他们的主力正在朝莫斯科进攻,在莫斯科!” 抬起头,他的双眼盯视着阿帕纳先科,然后用极为无奈的口吻说道。 “在莫斯科,我们只能依靠100多万民兵和可怜的十几个师去保护它,阿帕纳先科同志,如果莫斯科被德国人攻克了,那么结果无疑是灾难性的!” “什么?局势有这么紧张吗?” 阿帕纳先科把地图看了一阵子,他被总参谋长透露的消息惊呆了,尽管他知道欧洲的局势非常紧张,但还不知道居然会紧张到这种地步。 “阿帕纳先科同时,你来看这里……” 沙波什尼科夫的手指着地图上的位置,然后开口说道。 “对于远东的形势,远东并不适合进行防御,作为进攻方的日军,他们可以从各个方向分散、切断我们的力量,远东有限的力量在漫长的国境线和铁路上,被进一步削弱了,这一点你比我更了解,所以,从一开始,你才会采取反攻,但就现在看来,我们不可能在远东投入更多的力量,甚至,莫斯科还需要从这里抽走一部分部队!“ “没问题,只要斯大林同志需要,可以随时从远东调走部队!” 阿帕纳先科说的并不是气话,而是实话,即便是作为远东的保卫者,他也知道,对于苏联而言什么更重要,更何况,这还是领袖在召唤。 “在远东的部队被抽走的时候,如何保卫远东呢?这就成为了斯大林同志不得不考虑的事情,而从斯柳江卡到贝加尔湖一带,地势十分险要、复杂,在这里,更有利于我们的防御,” 沙波什尼科夫对阿帕纳先科说道。 “我们在这里组织防御的话,只需要投入少量的部队,就可阻挡日军的进攻……” 第六十章何日归来 “咣铛、咣铛……” 火车在铁路上奔腾着,在火车的后方,一辆平板货车上,一门高射炮直指着天空,自战争爆发以来,日军不断的使用飞机对火车进攻攻击,不过他们往往攻击普通的列车,像这样的装甲列车,他们却鲜少进行攻击。 “环贝加尔铁路是建立于1891年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一部分,全长53公里,有38座隧道、248座桥梁和栈桥,作为防御西伯利亚的一部分,我们需要在这里的安放**,依靠这里复杂的地形,抵抗日军的进攻!” 在装甲列车驶过环贝加尔湖铁路的时候,指着地图上的环贝加尔湖铁路,格里戈连科中校认真的对身边的别里耶科夫少校说道,他们都是半个月前,刚刚被阿帕纳先科私自放出劳改营,作为方面军参谋人员被派至这里对这一带的地形进行勘测。 “把部队部署在这里,只需要投入40万至50万军队,就足以阻挡日军的进攻,总参谋部的计划还是比较可行的!” 别里耶科夫少校趴在地图边,指着地图说道。 “从贝加尔湖到蒙古边境,只有不到120公里,狭窄的防线、复杂的地形,最大限度的减轻了我们的防御压力,在这里,司令部只需要考虑如何在正面防御敌军,日军想要实施进攻,除去正面进攻之外,几乎没有其它的选择,在北方,贝加尔湖形成了一道天然防线,即便是日军运来了足够的渡船,也将是一场残酷的登陆战,且沿岸的沼泽、山地,同样也不适合登陆,至于向北绕过贝加尔湖,更是没有一丝可能,那里人烟罕至,别说是铁路即便是普通的泥路也没有一条,别说是十几万或者几万军队的迂回,即便是几千人的迂回,也不可能实施,所以,对于日军而言,向北几乎等于把部队送入绝境。” 作为一名作战参谋,别里耶科夫少校到是有些佩服参谋部,他们竟然如此大胆的制定这样的计划,甚至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不惜把蒙古交还给中国人,从而让苏联能够专心的防御日军。 “而向南,是中国人控制的蒙古,中**队在那里部署了重兵,即便是其不考虑集结重兵是否会引起中国方面的反应,复杂的山地和茂密的森林,同样也会限制日军的进攻规模,总之,除去正面进攻之外,他们几乎没有其它的选择……” 恰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列车驶进了一条隧道,这正是环贝加尔湖铁路的特色,在整个西伯利亚大铁路只有环贝加尔湖段有隧道,也是整个西伯利亚铁路最复杂的路段。 “别里耶科夫少校,最初,环贝加尔湖铁路起始于伊尔库兹克,沿安加拉河直抵其在贝加尔湖的源头,然后沿湖岸环形。然而,对于从斯柳江卡到贝加尔湖站间最困难的一段铁路的建设,是在1902年才开始的。也就是现在我们所经过的这一段!“ 在阳光再次照入车厢的时候,格里戈连科指了指车外说道。 ”这段贝加尔湖沿岸的地势十分险要,几乎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建设者们不得不把绝大部分铁路铺设在隧道中,或是铺设在人工托架上;而且,还不得不用挡土墙加固铁路侧堤。当时工人们忍受了许多艰难困苦,而炎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则更加剧了建设铁路的艰难程度。当时,建设铁轨的速度每天仅为,而每建设1公里的铁轨就要消耗1车皮的**。因此,环贝加尔湖铁路每公里的建设成本,比西伯利亚大铁路其它路段的修建成本要高出1。5倍。如果……” 手点着地图,格里戈连科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如果炸毁了这里的铁路,那么整条西伯利亚铁路都将陷入瘫痪之中,没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日军是无法恢复铁路交通的,按阿帕纳先科司令和参谋部的计划,在逐步抵抗的过程中,逐步破坏所有的隧道以及桥梁,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在上一次的俄日战争时,当时因为这一路段尚未通车,所以在最寒冷的冬季直接把铁轨铺设在贝加尔湖的冰面上,火车直接在冰面上行驶,在进入冬天后,日军很有可能从贝加尔湖发起进攻!“ 眉头微微一皱,格里戈连科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忧色,或许西伯利亚的冬天并不适合打仗,但是在经历了蒙古边境的“冬季之战“后,他清楚的知道,冬天同样也可以进行战斗。 “那我们就把贝加尔湖变成战场!“ 冷冷的一笑,别里耶科夫指着贝加尔湖说道。 “军队可以通过贝加尔湖,但是**同样可以炸碎厚冰!“ 当格里戈连科一行人在环贝加尔湖一带进行实地考察的时候,在滨海边疆区,一些尚未沦陷的城市中,蒸汽机车轰鸣声,挂在机车后方的巨大的拖钩深入到铁路的泥基之中,随着机车的行驶,在巨大的爆裂声中,坚实的枕木在拖钩的拖曳下被扯断了,而原本看似结实的泥土路基更像是被犁地机犁过似的,土壤翻盖着断裂的枕木。 同样的一幕,同样在整个滨海边疆区上演着,铁路被破坏了、路桥被**了,破坏铁路的命令是刚刚下达的,在铁路被破坏的同时,沉重的路轨被附近的农民扛着扔进了河中,而集体农庄开出的履带式拖拉机更是拖上了深犁,对路基以及沿线的公路进行了进一步的破坏,不过只是短短数天的时间,在整个滨海边疆区,60%以上的铁路、50%以上的公路,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 和远东任何一个地方一样,没有任何人敢于违背“远东沙皇“的命令,当铁路、公路被破坏的同时,无论是滨海边疆区亦或是阿穆尔边疆区,数以十万计的军队或是开始沿着铁路撤退,或是就地组织防御,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如果遭受进攻,可以随时放弃市镇,撤入附近的山林之中,用游击战抵抗日军\/ 在列车车厢的门边站着一个泪痕满面的男孩,约摸十岁光景,一个女人则站在他的身后。男孩的哭泣声让所有的人都不满意地朝他们那边看了看。 感觉到旁人的目光,那女人央求说:“低声些,伊万,低声些!别妨碍别人休息。你没看见吗,这里有人…” 跟瓦利茨基并排坐着的小老头微微拾起身子,用通常成年人对一个淘气的孩子讲话时所用的那种和气而又带点讥讽的口吻说: “哭什么呀,那个叫伊万的年轻人?” 孩子不开口,擦着脸上的眼泪,那女人急忙说: “请你们原谅,同志们!他不肯离开家,所以从一上车就开始拼命哭叫!” 她又把男孩子推了一下。 “好了,伊万!你惊吵别人了!大家都在休息…” 男孩向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了,用不友好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 “年轻人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什么道理?”坐在瓦利茨基旁边的那人还不肯罢休。 女人在条凳角上坐下,把倔强地扭动着肩膀的男孩子拉到身边来,回答说。 “知道吗,他不肯和我一起撤走!他说只有胆小鬼才会在日本人入侵的时候离开这里……请您原谅,” 她忽然省悟到,这个车厢里的都是要撤往后方的人,接着又补救似地加一句。 “他爸爸在前线呢。” “为什么到后方去的就是胆小鬼呢?” 坐在对面条凳上的一个剃光了头的中年男子显然有点生气地说,他穿着一件军便服,但没有领章。 孩子顿时挺直身子,有些激动大嚷起来: “胆小鬼!当然是胆小鬼!大家全说应当做一个勇敢的人,勇敢的人!可是现在,你们却都撤到了其它地方,还拉着我一起去,我怎么能做一个勇敢的人呢?!” 男孩的喊声,让一些人的神情变得尴尬起来,因为他们中的一些人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你认为只有留在这里战斗才算勇敢吧?” 那个光头男子已经比较平静地问他道。 孩子用毫不稚气的眼神对他看了短短一会儿,然后似挑衅地说。 “可是您……您也应当上前线!你,你是军人……” “我也上过前线的,” 光头男人现在已经很和气地回答他了。 “喂,你瞧,如果你不相信。” 他提起左脚的裤管,所有的人全看到他脚上打着石膏。然后他看着男孩说道。 “无论在任何地方,我们都是在为俄罗斯的生存而战斗,留在这里的同志们是为俄罗斯而战斗,我们同样也是,我们会在其它的地方,更好的、更顽强的与敌人进行战斗!只不过,我们所处于的战场不同!” “伊万!快过来!” 那女人在他耳朵边大声说,又把男孩拉到身边来。这一次男孩依从了她,低着头在她旁边坐下,列车继续沿着铁路前行着,在那些许透过车窗映进的月光中,人们慢慢的似乎睡着了,在车厢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会撤到什么地方,也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第六十一章胜利进军 赛音山达,蒙语赛音山达的意思是“好水池”,可它偏偏又是蒙古高原上最干燥多尘的省会之一,这座东戈壁省的省会是一座被沙漠包裹着戈壁小城,如同黄色波涛里的一叶孤舟,在过去的几天中,一个消息一直悄悄的在这里传播着——俄国人要离开蒙古了。 俄国人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清晨时分,当这座人口不过只有两千多人的小城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候,当其中的一些人民革命党员准备一如往日的开始今天的工作时, “第一书记和省长都离了……“ 悄无声息的,这个惊雷般的消息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小城,数以百计的人们在得到消息之后,纷纷涌出了简陋的房屋,人们围拥在省政府门前的广场和街道上,这时候一些眼尖的人看到,在几名军官的护送下,第一书记和省长等十数名高官,坐上了省政府的汽车,在另一辆卡车上则装满了物资,而在车队的周围的则是骑着马的上百名苏蒙军,此时那些高官的神情显得极为难看,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周围的百姓一眼,便匆匆的坐上了汽车。 离开了!高级官员和军队一同离开了! 而这时,人们才注意到省政府内的旗杆上,国旗降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乎没有人知道,作为公安局局长的苏木赫骑在马上,他朝着身边的那几名下属看去,此时他的神情显得极为复杂,就在一个小时前,在省政府召开了紧急会议。 “苏军已经撤出蒙古,而中**队对蒙古的入侵迫在眉睫,为了保存革命的力量,乔巴山元帅已经决定同驻蒙苏军一同撤往苏联……“ 各省的高级官员自然是随同撤离,至于他——苏木赫,自然没有人过问他的命运,现在却成为了这座城市中的“最高长官“。 中国人要来了! 苏木赫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他的额头不时的涌着汗,因为他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间,他的手中沾了多少血,他的目光甚至不由自主的朝着城边的几处土丘看去,那里曾是一座喇嘛庙,就在那里,他杀死了十几个喇嘛。 “局长,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没有告诉苏木赫应该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呢?“全力配合……“这是第一书记在临走的时候悄声告诉他的。 “尊敬的局长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众人的询问,苏木赫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如何回答他们呢? 告诉他们,他们被乔巴山元帅抛弃了?估计他们会立即欢呼出来,可是在他们欢呼之后,会发生什么呢?想到那些曾被自己逮捕的反革命分子的家人,也许他们会立即生吞了自己。 不能说,不能说! “好了,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散了……“ 多年的积威使得苏木赫这么一喊,人们纷纷散去了,生怕被当成反革命分子抓起来,就在这座城市看似恢复平日的静寂的时候,五辆沙黄色的“jeep”车拖着滚滚黄烟在荒芜的沙漠公路着飞驰着,“jeep”车出的轰鸣声打破了一望无际的戈壁上的死寂。数分钟后“jeep”车停在了这座被沙漠包裹着的小城的边缘。 “那哲大喇嘛,我觉得,我们还是我们护送你进去的好!“ 在汽车上,一名中尉军官看着车那哲喇嘛轻声劝说道,这位大喇嘛希望大家能在城外等待半个小时再进城。 “我相信他们!“ 大喇嘛望着不远处的城市,那张瘦削的脸上,显得很平静,下了车,在几十名士兵的目视下,在两名喇嘛的陪同下,他们三人默默的朝着小城走去,几分钟后,他们便出现在市民的视线中,看着忽然进城的三个喇嘛,市民们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一些人的目光显得有些激动,一些人则连忙闪躲起来,还有几个人甚至回头就跑。 在蒙古,众所周知,无论是接济或是收留喇嘛都会被视为反革命分子,将同喇嘛一样遭受最严厉的惩罚。一些虔诚的老人则默默的在家中跪下去,跪拜着那三名喇嘛。 三名大喇嘛默默的朝前走着,就在他们快走到省政府的时候,伴着马蹄声,几匹马跑了过来,马背上的是几名警察。 “局长,果然是反革命分子!“ 一个警察厉声喊着,就在他跳下马准备去逮捕那三个喇嘛的时候,却看到神色一直不对劲的局长,在跳下马后,做出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伏身拜倒在路边,嘴唇间不时的发出祈求佛祖原谅的祈求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单那个警察被惊呆了,就连透过门缝看着的人们也惊呆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幕,局长同志没有抓喇嘛,反而虔诚的跪拜着。 “局长同志,你怎么可以这样……“ 就在一个警察大声叫喊着的时候,这时,有一个老人走了出来,老人那形成枯树的脸上带着些泪水,曾几何时,他还以为此生再也无法见到喇嘛,虔诚的信仰让他一步一跪的朝着喇嘛走去,面对这些虔诚的信徒,那哲大喇嘛显得很平静,如高声坐定一般诵读着经文。 慢慢的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即便是许多革青团的青年人,这会也跪拜了下去,在大喇嘛的经文中,似乎所有人都找回了失去的东西,所有人都受到了祝福。 在大喇嘛的诵读完经文之后,那瘦如鸡爪的枯手轻抚着信徒的头顶,为其祝福,在这时一个40多岁的穿着苏式服装的蒙古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他从衣袋中取出人民革命党的红色证件,将其撕碎扔在了地上,他的这一举动同样带动了其它的人,一个个人民革命党或革青团的红色本本被撕碎了,扔在喇嘛的面前,更有许多人从家中取出乔巴山和斯大林的挂像,很快,在省政府门前的广场上,党团证件和挂像就堆成了一小堆,一桶灯油被人们倒在了上面,随着一根火柴扔过去,雄雄的火焰在省政府前燃烧着。 在烈焰中,大喇嘛依然诵着经文,而上千名市民则虔诚的跪拜于大喇嘛的面前,面对这熊熊的烈火,广场上既然没有咆哮、也没有欢呼,有的只是一种似被佛光笼罩般的安宁,也就在这个时候,汽车驶进了这座城市,一些原本犹豫着而在周围围观的人们看到汽车的时候,心头却是一紧,就在他们恐惧着即将到来的镇压的时候,在这一瞬间,无不是惊呆了,因为他们看到那汽车上坐着的竟然是“万恶的中国侵略者“——中**人!那些穿着打扮与苏蒙军截然不同的军人衣臂上的中国国旗甚至醒目。 半个多小时后,东戈壁省省政府内那空荡荡的旗杆上升起了一面中国的国旗,人们神情复杂的看着那面中国的国旗。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将会是什么,但是更多的人却长松了一口气,或许,蒙古“**”了数十年,但是对于这些蒙古人来说,至少蒙古属于中国的时候,他们的生活从未被打扰。 “也许是一件好事!” 更多的人们反倒是露出了笑容,至少中国人把他们的传统带了回来。 省政府这是一座简单的砖瓦大院,此时,在这座省政府内,几名军官显得很是兴奋,没的任何抗议、没有任何抵制,有的只是发自于内心的欢迎。 “我们不仅将收复蒙古,还必然将收复这里的民心!“ 华北**第十三旅旅长,韩小武瞧着那些挤在喇嘛面前的祈求祝福的蒙古人,直到这会,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参谋长会那么的自信。 “韩旅长,蒙古族间喇嘛教或许已经呈现衰落之势,在外蒙,乔巴山他们几乎杀死了所有的喇嘛,但是在蒙古人的心中尤其是他们的精神之中,喇嘛教依然占有极重要的地位,所以……” 作为一名随军僧侣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赵国相神情中带着一丝得意,“让喇嘛与军队一起行军”,这是参谋部的计划,从一开始,参谋部就认识到几百年来喇嘛教在蒙古人的生活中的巨大影响,所以在制定收复蒙古的计划中,便制定了对喇嘛教的一系列的计划,而利用喇嘛教收复蒙古的民心、稳定外蒙古则全部由宗教处负责,而赵国相则是这一计划的直接参与者。 “对于经历了“大镇压”和极尽压榨的各种名目的献纳的蒙古牧民来说,对他们最具吸引力的不是我们可以给予他们什么,而是我们可以给他们带来传统的恢复,而最根本的传统就是……” 曾在五台山寺院里作过和尚的赵国相指着远处的大喇嘛。 “就是喇嘛教,这就是蒙古人的传统,而这些喇嘛则会把中国的友善告诉每一个蒙古人,从新回到蒙古的喇嘛、重新建立的喇嘛庙,仅仅只是这两者就表明了,我们同乔巴山之流最大的不同……” 在赵国相的得意之中,韩小武只是笑了笑,然后他轻声说道。 “真正想要稳定像蒙古这样的边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移民,蒙古有70万人口,如果移民过来80万汉人,那么这里的一切都会改变!” 不过,韩小武知道,至少这是一个开始,一个良好的开局,至少这说明参谋部早有了相应的计划,想到这里,他的视线朝着北方投去,现在他们不过只是刚刚进入蒙古,这里距离边境依然太过遥远了,在北方还有广阔的国土等待着他们去接收…… 第六十二章无法回避 星光在草原上升起,月色使草浪看来有如碧海的清波,空旷的草原上不知相隔多远才能瞧见几顶白色的帐篷点缀在这无际的草原中,点点灯光与星光相映,看来是那么的渺小。 突然,这静寂的夜色被一阵轰鸣声所打断,先是几辆汽车快速沿着土路驰速行驶着,汽车的大灯映亮了这条土路,在领头的吉普车上,操作机枪的机枪手警惕的看着周围。 又过了十几分钟,在夜幕笼罩着的蒙古高原的这条简易的土质公路,完全被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所笼罩,甚至就连附近的蒙古牧民都被惊醒了,这些先前刚刚被强征过牛羊的,已经一无所有的牧民们,在听到那轰鸣声的时候,神情显得不自然起来,生怕再遭受一次劫掠。 难道又是军队来了? 民30年9月17日,这一天,根据中苏两国达成的协议,中**队的主力可以在这一天进入蒙古,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华北集群2个集团兵,兵分多路迅速挺进蒙古,而在部队挺进的同时,留守于蒙古的苏军开始沿着铁路撤退,在两年前,苏军工兵修建这条铁路的时候,为的是抵御中**队的“入侵”。 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几乎是在铁路刚刚投入使用的同时,他们却不得不撤出这个“国家!” 苏军的撤退并不是仓促的,经过一个月的准备,苏军连天加夜的将屯积于蒙古数十处基地内的数万吨军需物资用汽车、火车运回苏联,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撤退的军队、运输物资的汽车,日夜不停的在公路上行驶着。 对于蒙古人来说,几乎听到车队的声音就可以判定经过的一定是苏军车队。 而在苏军撤退时,被蒙古各级政府“收购”的上百万只牛羊组成的牲畜队,则在蒙古骑兵的护送下越过边境,谁也没有过问,在“收购”这些牛羊的时候,给蒙古的牧民留下了多少悲痛的记忆。 此时,这些失去了牲口的,正在饥肠辘辘中挣扎着的牧民们,听着那车队的轰鸣声,内心中只是涌起一阵阵的恐惧感,一些虔诚的牧民则在帐蓬里默默的祈祷着,妇人们却在哭泣着…… 在简晚的土质公路上,挤满了一辆挨着一辆的战车、卡车、装甲车,车龙沿伸了长过数十公里,车辆的大灯,将黑压压的草原照成了白昼,这或许是蒙古高原上所出现过的最为庞大的车队,由数千辆各种车辆组成的车队,碾压着荒芜的贫瘠的南部草原。 从五个小时前,这支庞大的车队从苏蒙军于五天前撤出,并由中**队接收的东戈壁省进入蒙古腹地,庞大的车队沿着这条中国历史上西北地区最为著名的“张库公路”向着库伦挺进。 同样的场面亦出现在蒙古南部的其它的公路上,同样的沙黄色车龙,除去战车、装甲车外,每一辆卡车上都挤满了穿着沙漠迷彩服的军人,在他们中间的地板上堆放着盛放配给食品、装备和武器的箱子,士兵们一排排地坐在狭小的木板坐位上,沉重的钢盔,被他们扔在卡车的中间,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连防破片服都被他们脱掉扔在车上。 卡车上战士们的脸上沾满了灰尘、细沙、枪油,可是每一个人都显得极为亢奋,曾几何时,他们进行了多次以收复蒙古为目标的军事演,而现,他们却不费一枪一弹,便开始了对蒙古的进军。 不过,这道命令显得极为突然,以至于行动显得有些仓促,作为普通的士兵,他们并不知道,这次挺进蒙古的任务,在南京军委会内引发了一系列的争论,而争论的中心则是——应该由那支部队承担这一任务。 虽说进驻蒙古,并不会遭受任何抵抗——苏军以及蒙古军队主力撤出了蒙古,留于蒙古的仅仅只有不过数千人的留守部队和一个“留守政府”。尽管如此,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首批进驻蒙古的部队,无疑意味着荣誉,不仅仅是部队的,同样也是的将军个人的。 谁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呢? 在争持了数天之后,最终,还是基于“稳定压倒一切”的理由,由华北集群承担这一任务,而也正是在这一天,华北集群的编遣终于有了眉目——****华北集团军群编遣为“北方边防军”,其任务是保卫中国北方边防安全,以防患于未燃由位于北平的北方边防军司令部统一指挥,而首任司令却是由军政部长陈诚暂代,不过这只是名义上,陈诚并没有飞赴北平上任,边防军司令一职实际上仍然由其参谋长杨杰兼理。 尽管此时边防军司令部仍未正工组建,但随着中央命令的下达,第一道由边防军司令部下达的命令,就已经下达至各部队——驻察哈尔第二集团军立即挺进蒙古。 “真他娘的没劲,本来以为能和苏蒙军打一仗,捞个军功章,退役了回家显摆显摆的,这下可他娘的没戏了?” 卡车上的战士在抱怨着的同时,从他嘴里吐出的浓浓的烟草叶的唾沫被风吹散,像细雨点般地落在身边几个伙伴的脸上。 “可不是嘛,我当兵的时候,村社的主任在送行的时候,还说着家里的乡亲可都等着给我庆功来着,我爹甚至还特意窖了好几坛高梁酒,就等着团管部把喜报送到家里,好起出来喝的!” 在卡车上,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着,不用打仗了! 这个消息或许会让其它部队的官兵长松一口气,可对于华北军的官兵来说,却根本就是白欢喜一场,尤其是对于那些士兵来说,更是如此,从民二十七年华北三省光复,不过只是短短数年,尚武的风气便在华北地区漫延开来,应征入伍与荣立军功都是年青人所追求的荣誉,而究其原因,却是因为华北光复后,军人地位的空提提高,不仅通过法律形式对军人地位加以保障,更重要的是,在三省光复后,经受过亡国之苦的百姓,自然对解放他们的军队尊敬有加,加之军队良好的军纪使得这种尊敬一直维持至今,尤其是那些佩戴勋章的战士,更是倍受人们的尊敬,而对于这些刚刚应征入伍的青年来说,战争则意味着他们也将有可能获得一枚属于他们个人的勋章,从而让他们成为青少年和村子里的英雄。 但是现在战争却于他们的眼前化为了泡影,这自然也就让他们的勋章梦消于无形了。 “他妈的,这老毛子,可真他娘的忒软了,咱们还没动手,他们到好,自己个主动逃了!” 又有一个士兵,在那抱怨了起来,而语气间更是对苏蒙军充满轻蔑之意。 “可不是,照我说,若是司令没有下野,估计现在咱们早都打到了恰克图,甚至没准都打到了俄国……” “到什么地方了?” 还未完全睡醒的韩小武,刚一睁开眼睛便问了一句。 “距离库伦还有差不多100华里吧,再过一个小时就到达库伦了!” 副官连忙回答着旅长的问题。 “哦……” 轻应一声,韩小武朝着行军的纵队看了一眼,在黑暗中,**第一旅的车队汇入在这条庞大的车龙之中。 “那岂不是说,咱们能最先到达库仑?” 相比于其它人,对于不战而占韩小武到是不觉得有什么失望的地方,他不需要用勋章或者战功来证明什么,作为华北军中罕见的几位从士兵晋升上校的高级军官,他清楚的知道,战场或许是军人的荣耀之地,但战争同样也意味着死亡,相比于通过一场甚至数场惨烈的撕杀,反倒是像现在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反而更吸引他,至少这样,弟兄们可以不用流血。 虽说不渴望用战功来证明什么,但是作为军官,尤其是作为集团军的先前部队,他自然渴望自己的部队获得自民国9年来,第一支进入库伦城的中**队,甚至渴望着在那里升起第一面中国国旗。 “旅长,这肯定没戏了!” 副官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不无苦恼的说道。 “长官,刚才电台里传来消息,说是中央宪兵团的部队,凌晨的时候从归绥机场起飞,估计他们最多也就再过半个钟头,就会空降库伦!” 副官的回答让韩小武先是一愣,然后默默的点点头。 “哦!这也是应该,中央把进驻蒙古的任务交给咱们,可是这第一个收复的库伦的部队,肯定要是中央军,而且还必须是中央军的嫡系,现在中央宪兵团空降库伦,反倒让我放心了!” 放心! 现在的韩小武,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离家出走的少爷,几乎是在接到部队进驻蒙古的命令时,他的心里就始终心存一丝担心,毕竟是两个主力集团军进驻蒙古,尽管这并不会削弱华北军的实力,但是却削弱的华北军的防御,中央会不会趁机借口进驻华北?这些都是未知数,毕竟,对于中央来说,光复蒙古绝对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件大事。 若是中央没有其它的心思,又岂会把这个桃子交给华北军摘,现在,中央宪兵团首先抵达库伦城,反倒解决了这个问题。 “旅长,您是说报纸上报道“中央宪兵团为先前收复蒙古吗”?” 副官随口一句话,然后又不无抱怨的说道。 “真是的,什么都是政治,就是还这么一件事,都算过来算过去的!” 副官的抱怨,却让韩小武的眼神变得越发沉重起来,他默默的嘀咕一句。 “若不是为了政治,司令又岂会下野?” 第六十三章工商之忧 “1941年,战争几乎燃烧了整个世界,德国几乎控制了整个欧洲,趁火打劫的日本在德国对苏宣战时,以“履行盟友”义务为名,向苏俄宣战,从远东向苏俄发起进攻。在几乎全世界都被战争的硝烟笼罩的时候,只有两个大国置身于战火之外——美国与中国,当美国的政府忧心如焚的目睹着世界战局,其企业界大发战争之财的时候,在大洋彼岸的中国,中国人却是小心且谨慎的保持着中立,对于中国而言,他们清楚的知道,以其赢弱的国力而言,在传统强国进行着世界角逐的时候,不过刚刚从民族危亡边缘走出的中国,唯一能做的就是的保持中立,实施建设,静待时机!” 《二战:国家的崛起与衰亡》 天津,作为北方的经济中心,尽管现在其地位已经被邯郸所取代,但是在过去的几年间,天津作为北方经济传统中心,依然得到了充足的发展,此时的天津正如上海一般,却发呈现出一派都市之色,与邯郸满城的华式现代建筑不同,天津的市区无疑更是西化的,建筑亦大都是西洋式的,不过倒也有一些华建筑,比如位于市郊的那座庄园式“工商实业同业会”,就是一座中式大型别墅。 “天津工商实业同业会”现在比过去更加热闹了,整天有人进进出出,大门的院子里老是停满簇崭新的小轿车,大都是金鹿牌,这些汽车大都是属于天津工商实业界的经理、董事长的汽车,同业会是天津实业界人士的俱乐部,他们在这里或是交际,或是举行会议,亦或是举行年度的表彰会,吸纳新的会员,在某种程度上,被同业会吸纳的无不是各个行业的翘楚。 在同业会一楼的台球室内,有几个人在打着球,因为电灯的光线都聚集在台子上,人的面孔倒反而看不大清楚。而在一旁的吸烟室内,四面墙壁全是乳黄色,油光发亮的地板是嫩黄色,地板上放着几大块地毯,吸烟室往往是会员们进行非正式商谈地方。 此时,在这间吸烟室内,十几人正在那里一边吸着烟,一边聊着天,聊的往往是生意上的事情,几乎每天晚上,在这同业会的房间里,不知会达成多少笔生意,少则数十万,多则数百万。 “大家都听说了吗?” 刚刚走进来的冯子祥走nd,圆桌那里,直接从雪茄烟盒中取出一根雪茄烟,点着雪茄烟后,他美美的吸了一口,在众人把注意力都投向他的时候,他方才吐出烟雾,继续说道。 “我长兄刚刚从南京发来了电报!” 天津实业界大都知道,冯子祥的长兄冯子奇在国防部任少将,所以,总会得到一些消息。 “什么事?” “华北集群编遣的事情定下来了!” 他的这一句话,只让众人无不是一愣,大家互视一眼,似乎都从彼此的眼光中读中了什么来。 “知道怎么个编法吗?” 作为商人,或许,他们并不需要关心军队上的事务,尽管军队可以给他们带来财富,不过,对于天津实业界来说,他们从军队获得的财富是有限的,远无法同邯彰相比,持续不过一年的抗战使得邯彰诞生了数百名新富翁,他们都是靠着战争财成为了百万富翁。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中没有人从中获利,至少在华北的战后重建上,更是使华北涌现出数千名百万富翁,无论是战争也好,建设也罢,总能让一大批人从中获利。 但是,无论是新富翁阶层亦或是传统的工商实业人士,他们清楚的知道,数百年来,华北的财富之所以能够超过江南,是得益于何,并不仅仅只是他们的个人努力,个人努力是重要的,更为重要的是机遇,而这个机遇却是另一个人给予。 虽说现在那个人下野了,退出了军政界,但作为外人,他们却同样关心着那个人的命运,自然也关心华北的根本一一军队,关心军队的动向。 “华北集群三天后,正式编遣为北方边防军……” “北方边防军?” “这不是和当年张小六的那个东北边防军差不多吗?” 郑慈荫这位曾经“太古郑”的三少爷,现在的慈和房地产公司公司的董事长,在一旁嘀咕道,当东北移帜的时候,东北军可不就是改编成了东北边防军嘛。 “这边防军别是中央想拿咱华北军下手吧!” 咱,虽说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那语气间却透着亲切,虽说天津光复不过四年,但是天津各界与华北各界一样,都视华北军为子弟兵,尤其是许多其中基层军官出自工商家庭,更让他们对其倍觉亲近。 “应该不至于,虽说边防军司令是由军政部的陈部长暂代,不过按我家大哥的说法,陈部长不会到北平履职,部队还是由杨参谋长负责!” “哦,是这样,这样可就放心了,杨参谋长那可是管长官信用的人物……” “可不……” “可若是有人起了心,只怕……” “怕什么?” “你以为没有人对咱们华北军动歪脑子,不是没人动,是动不得!那第二集团军的王长官,还是黄埔四期的,可不也拿咱华北军没折吗?” “可不是,单不说大多数军官都是商校毕业的,那见着管长官就要叫校长,就是咱们华北军的兵都是征召的,那家那户不是对管长官感恩戴德的,若是有人想把部队拉走,别说咱们不同意,就是下面的士兵知道了,也一定哗变,咱华北军是拉不走的……” 一句话,道出了华北军的现实,在全国各个地方军队中,华北军的组建时间最短,但其官兵忠诚度却远高于其它部队,而这种忠诚不仅仅源白军人的责任与荣誉,更为重要的是——士兵对长官的信服源自于其家人生活的巨变。 在众人点头称是的时候,天津殖业银行经理李赞臣却听到一旁传来声轻叹,朝着轻叹的方向看去,却看到王益孙端着洋酒酒杯,神情显得有些低落,他们两人都是天津“八大家”的第三代,同样也是天津工商委员会的委员,亦是同业会董事。 “锡瑛,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看法?” 带着一脸笑容走进来了,李赞臣轻声询问道,听他这么一问,其它人纷纷止住声音。 “我是想……” 话声微微一顿,王益孙看着众人说道。 “这几年,管长官执政华北,华北的变化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现在杨长官也不错,可,我总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一句看似简单的叹息,但其间的意思,众人又岂会听不出来。 “可惜,管长官为了顾全大局,宁可自我牺牲,可话说回来,咱们华北又错在那了!管长官又需要负什么责?” “中央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啊!” 冯子祥低着头说。 “中央的面子是要给,可若是咱们管长官,这中央这会在那还不一定那。” 站在旁边的马慕韩一直没吭声,见他们还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便插上来说: “照我说,咱们可以发起请愿,请中央重新任命管长官。 ;o。 “请愿?依我看,咱们请愿的作用不一定大,关键要看时机。”唐仲其从后面来走上来说。“对,就是时机,只要抓住机会,中央不答应也得答应。 ”o。 注意到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马慕韩则轻声说道。 “机会,还能有什么机会?” “咱们华北现在差不多也是政通人和,怕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啊!” “不一定非要出了乱子,才有机会!” 马慕韩听到后摇着头。 “现在差不多就是个机会,现在北方的局势变化迅速,在北边,日军和苏军打着,华北没有人主持大局,是肯定不行的!” “可若是咱们妄动的话,会不会适得其反?” “慕升的话不错。” “其实,我觉得,管长官心里肯定有主意!”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李赞臣在一旁插了一句话来。 “公司那边现在并不担心什么,甚至很少提及此事,而且,即便是南京,南京那边也明白,换成任何人,来华北都不一定能玩得转,你们没见吗?这中央编遣也罢,整理也好,对华北的军政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华北。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 话声稍顿,李赞臣朝着王益孙一眼,然后又接着说道: “没准,现在这个局面就是管长官想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管长官是以退为进?” 王益孙惊讶的看着李赞臣,虽说他是殖业银行的经理,可同时也是北方银行的董事,北方银行在华北,可是有着“华北小中央”之名,他的消息比其它人更灵通一些。 “管长官是不是以退为进,我不清楚,可我知道,在管长官离任的时候,邀请华北工商界代表时,曾特意请大家放心,想来,对今天的局面,管长官恐怕是自有成腹吧!” 看似简单话让众人一阵沉默,当初管长官离任时,曾对众人有过一番叮嘱,而管长官的交待无非是让大家不要担心,不要考虑太多,只需像过去一样,专心工商、专心事业即可,但……但如何能心安呢? 第六十四章中棠会 10月2日,山东的天气显得有些湿润,且多雨。 在过去的几年间,山东已经摆脱了“农业大省”称谓,通过多达30亿元的重建投资从而迅速从一个农业大省成为一个工业大省,甚至相比于河北,山东无疑更具发展潜力,作为一个人口大省,可以向工厂提供足够的劳动力。无论是政府刻意的引导,亦或是公司的直接投资,使得山东大地上在短短几间出现了数以万计的现代工厂,而且其中亦不乏大型现代企业,甚至亦有包括飞机制造厂在内的“尖端企业”。 在工业企业得到长足发展的同时,山东的交通相比过去,更是便利许多,和其它两省一样,铁路、公路的建设从未曾停止过,经过几年的建设,这里已经形成了以铁路为主、公路为辅助的现代交通网,在济宁至连云的铁路上,一列只有旅客列车奔腾着,蒸汽机车不时的发出一声轰鸣。 而在列车的后部几节加挂车厢中的一节,此时管明棠现在正在车厢里倚角而坐,一边喷着雪茄烟,一边兴致勃勃地读着《国民时报》上的政治新闻,与《中央日报》相同,《国民时报》是华北的官方报纸,华北的报纸大都是经过新闻署的审核,尤其是这些政治新闻,往往都是官方口径为基调,所以只需要看《国民时报》就足够了。 放下报纸后,管明棠眺望窗外。列车奔驰在鲁南山区行驶着上。他看了看表,还有几个小时路程。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难得清闲的他,一直往返于河北、山东两省,视察公司在两省的投资项目,他需要直观的了解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而这种力量的基础则是工业力量,所幸在华北,他只需要了解北方公司,便足以了解自己的力量。 无论是在河北亦或是在山东,那些工厂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比如在北方航空工业济南分公司,那座规模庞大的现代化飞机制造厂,已经实现了飞机的流水线式生产,北方航空工业的济南分公司,与山东与河北有数百家小制造商签订了合同,让他们生产鹰式战斗机以及鹫式攻击机的零件,而济南分公司也就变成了一家组装车间。 这种转包模式是现在北方公司各个企业大规模生产的根本,无论是飞机也好、战车也罢,甚至步机枪,无不是采用这种大量引入转包商生产的方式,从而最大限度的提高了产能,就像现在的济南分公司,如果依靠自身的设计其每月仅只能生产250架飞机,但是在引入转包商后,每月的产量却可以增加四倍以上,当然如果需要的话。 “大规模的现代化生产!” 想到这,管明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他又一次将华北的工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如果说现在华北的工业体系是一棵大树的话,那么空前庞大的北方公司就是大树的树干和主枝,至于一些大中型政府投资企业,则是主枝的分枝,至于数万家规模不等的规模上或者规模下企业,则是大树的枝条和树叶,他们最终构成了整个华北的工业体制,使得华北由此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工业时代。 在五年前,当北方公司投资汽车制造厂时,甚至就连同制造车厢的木板厂亦需要纳入汽车制造厂的建设规划之中,而现在,大规模的社会分工、大规模的转包却解决了配件的生产问题,数以万计的小型制造商可以向工厂提供各类配件。 而这一切无不是在说明一点华北已经初步建成了一个完整的社会工业体系!华北已经真正进入了工业时代。 唇角微微一扬,管明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了。 “还好,一切总还算顺利!” 轻声自语着,管明棠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信上的笔迹是工整的楷书,这是蒋介石的亲笔信,行文措辞异常的明确。 “哲勤……分别数月……务请前往连云港……” 这是蒋介石的邀请,对于他为何邀请自己前往连云港,管明棠倒是再清楚不过,时机正在一点点的成熟着。 这个时机,就是自己复出的时间! 复出! 想到这两个字,管明棠的双眼微微一眯,静静的凝视着车窗外的起伏的丘陵山地。 海浪拍击着海岸,那浪涛声时时传入人们的耳边,在山坡着,十几名穿着中山装的侍从人员泾渭分明的分站在坡地上,他们互相警惕的看着彼此。 “哲勤,一起钓鱼吧!”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正在钓着鱼的蒋介石指着身边的渔杆,看到这一幕管明棠的脸上展出一丝笑容。 “谢谢委员长!” 熟练的将鱼饵装于钩上,管明棠甩出了手中这产自美国的高极鱼杆,然后坐在那陪着委员长一同钓鱼。 实际上,从接到那封信的时候,管明棠便明白了信中“钓鱼”所指何事,蒋介石不会清闲到邀请别人不远千里来这里钓鱼,实际上,此鱼非彼鱼。不仅如此,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到这么远的的地方钓鱼,就意味着管明棠需要离开邯郸,而且他还在信用提到“兄已备好鱼具”,所谓的鱼具实际上指的是“军政权力”。 两人就这样钓着鱼,直到各自钓上一条海鱼之后,蒋介石才示意管明棠跟他一起走走,在他拄着拐杖站起身的时候,管明棠连忙搀扶着他,两人就这样沿着并不平整的山路走着。 “哲勤,这几个月,你受委屈了!” 走到崖角,蒋介石看着身边的管明棠语气颇为感慨的说道。 “没什么委屈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管明棠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哲勤,还记得当年,我说过,有一日我希望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吗?” 又一次,蒋介石向管明棠提及了曾经的旧事,面对他的旧话重提,管明棠却沉默了下来,是接受,还是拒绝? 实际上,答案在两个人的心底都非常清楚,蒋介石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华北已经不再是昨日的华北了,就在管明棠的下野的同时,华北那边李璜、曾琦他们终于把过去遮着盖着的一些东西亮到了台面上。 “委员长,今天我看报纸上提到,中央信托公司同日本的三井物业签订了50万吨大豆的畅易货协议!” 为了缓解气氛,管明棠提及今天在报纸上看到新闻。 “日本今年大米减产两成有余,不过东北的大豆却因为战争原因无法外销,而南方的大米这两年连续丰产,且每年需进口大量美国大豆,因为日本方面提出的条件较为优惠,价格较国际低了一成,所以中央才决定同日本签订协议!” 蒋介石的解释,让管明棠的心下暗自一阵得意,或许外人不知道日本的大米为何减产,但他却清楚日本大米减产的原因。 “这样一来,到也能缓和我们同日本的关系,这倒是件好事!” 与外界的指责不同,管明棠出言赞同道。 “现在,我们应该进一步缓和同日本的关系,让日本安心北进南下,对于咱们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等下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 管明棠的话让蒋介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待价而沽,是好事!” 望着大海,蒋介石又接着说道。 “这几个月,国际风云变幻莫测,先是苏俄示好于我国,英国亦同意就西南边境问题与我国展开谈判,现在各列强均希望我国至少保持基本中立,但……” 转身看着管明棠,蒋介石轻声询问道。 “这中立还能保持多长时间?哲勤,以你看来,现在英俄还有胜利的可能吗?” 这恰是蒋介石此次邀请管明棠来连云“钓鱼”的原因,现在国际局势变化太快了,在远东,日本正在占据着优势,苏军主力现在已经西撤至贝加尔湖一带,试图依靠当地复杂地形阻挡日军的进攻,在欧洲,德军已经逼近莫斯科。 面对当前的这种局势,南京那边成天的争吵着,可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如果说此前还有人就是联德或是联英而争持不下,那么现在,更多的声音却是保持中立,因为现在的局势谁也看不透。 “委员长,那么以您之见,英俄有获胜的可能吗?” 管明棠并没有直接回答蒋介石的问题,而是将问题推了回去。 “英俄能否获胜,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想……” 沉默片刻,蒋介石才望着海平线说道。 “至少,美国应该能胜吧!” 美国! 如果说现在国际局势变幻莫测的话,而其中最大的变数恐怕就是美国,和中国一样,美国同样也没有卷入战争,至少没有直接卷入战争,而美国作为世界第一强国,他的态度自然决定着战争的走向,对于这一点,蒋介石绝不会有一丝怀疑。 “委员长,其实……”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同样将视线役向大海。 “我还是那句话,无论是谁胜谁负,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如何保证中国获得足够的利益!” “所以……” 蒋介石岂会不明白管明棠的意思,稍作思索后,蒋介石扭头看着管明棠,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哲勤,你看看准备一下吧!北平那边还是需要你的!”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第六十五章决心终下 “9号堡垒上插起了日本旗!” 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喊声在防空洞中响起,似乎所有人的心底都明白了——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沦陷已经不可避免了,9号堡垒是通过往城市的最后一座坚固的大型堡垒,9号堡垒的沦陷意识着通过城市的大门已经被打通了。 9月27日,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艰苦卓绝的攻防战,随着一面日本的太阳旗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佐洛托伊港一带升起,这座远东第一大城市终于被日军攻克了! “班哉!班哉!” 当”浦塩斯德”的胜利传至日本的时候,整个日本都随之陷入了空前的狂热之中,他们有足够的理由为之皇军的胜利而欢呼,自7月15日,日本对苏联宣战以来,不过只是短短的两个月,日军先后占领了滨海边疆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阿穆尔州、赤塔州,在取得这一系列胜利的同时,上百万露****几乎是望风而逃。 而现在,随着浦塩斯德被攻克,十数万露****的投降,整个远东几乎完全被日本占领了,除去撤往布里亚特的露****之外,残余的露****或是选择了投降或是躲入森林中,对于日本而言,这是几年来他们一直所渴望着的前所未有的胜利。 随着帝国皇军在遥远的远东战场上凯歌频奏,日本人狂热地沸腾起来。东京内阁、军部乃至普通百姓,到处都沉浸在一片欢呼、鼓噪声中。被官方左右的报纸、电台每天都重复着一个声音:天皇万岁!扩大皇军的胜利。 欢呼着胜利的、为皇军的胜利而沸腾的日本人组织游行、集会、请愿,在日本列岛上窜来窜去,疯狂地鼓噪着,咆哮着、欢呼着。 扩大战争的胜利! 彻底消灭西伯利亚露**队! 征服西伯利亚! 与东瀛列岛正值盛夏一般,在暑气逼人的盛夏之中,胜利所带来的狂热却激得矮小的日本人热血沸腾,没有人再去怀疑,这不是一场”轻得”的胜利,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一个现实——苏俄即将在日德两国的进攻下灭亡!而日本将得到整个西伯利亚,一个资源极为丰富的西伯利亚,届时,资源贫瘠的日本再也不需要从国外进口各种资源,仅仅只是西伯利亚,就足以满足日本的需要。 但当整个日本陷入狂热、为陆军的胜利而欢呼的时候,外界并不知道,此时一场空前的危机,正在困扰着日本。 10月3日,战争爆发后的第六次内阁恳谈会再次召开了,而主持会议的近卫整个人则显得有些无奈,甚至于头痛,对于当前局势的头痛,他即想控制战争的规模,但是局势的发现,却使得他根本就无法控制,甚至左右这一切。 几乎是恳谈会刚开始,松冈外相便看着众人说道。 “我打算停止同荷属东印度的谈判,召回芳泽大使。其时机请交由外相掌握。“ 松冈口中的谈判指的是”日荷经济谈判”,芳泽大使于今年1月2日与荷属东印度总督举行了谈判。在荷属东印芳泽大使主要就战略物资对日出口份额问题反复进行了交涉。可是,荷属东印度在同美英紧密联系下,却想把日本希望得到的石油、橡胶、锡等重要物资的数量限定在日本实际需要量以下。尤其是在德国入侵苏联之后,其这种用意更是日益明显,也就是说,荷属东印度充当了美英对日经济战略的帮凶,企图削弱日本的国防经济力量。为此,驻日的英、荷大使和公使举行驻日商务官员联席会议,让他们研究日本的实际需要量,荷属东印度还想根据日本从法属印度支那和泰国取得的数量来酌减自己的出口量。 这种对日本经济战略源自于去年,去年德日结盟之后,英美便开始有针对性的对日本实施经济战略制约,他们首先提高了橡胶、锡等重要物资实施配额制,企图制约日本的经济,期间,美国更是废止了《日美商约》,日美商约废除后,美国政府对日本贸易建立在”日复一日”的基础上,尽管为了避免日本完全倒向德国,美国政府并没有对日本实施经济制裁,但却依然对日本的经济造成了影响。 也正因如此,自去年开始,尽管在对美政府主张上并不统一,但在不惜冒战争危险,南进东南亚这一点上却取得了一致意见,一直以来,建立一个能使日本自给自足的大东亚共荣圈,是日本长期追求的战略目标。 而在日本对苏宣战之后,美国政府更是鼓励荷印政府拒绝日本的压力,使得日本所期待的从两地获得重要物资几乎全部未能确保。而且同时美国还开始实施对日本实施制裁,尽管这一切在日本的意料之中,但现在以荷印的石油取代美国石油的企图,却随着美国的插手化为了泡影。 “目前荷印的态度,已经到了需要撤回芳泽的地步,这一点我很清楚。要知道,荷属东印度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态度,是因为有英美的支持。如果日本对它下这样最后的决心,势将形成对法属印度支那、菲律宾和马来也要进行作战,这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重大问题,必须慎重考虑。” “确实,毕竟,现在还没有到必须决战的时候!” 面对他们的反对,松冈外相则语气严肃的说道。 “现在还不痛下决心的话,将来英、美不会串通一气压制日本吗?英美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日本,美国也有可能参战。我倒想听听统帅部在这种情况下的意见!“ 在对苏宣战之后,日本所处的国际环境,远比过去更为严峻,有关调整日美关系的谈判停滞不前,日荷、日法谈判也陷入僵局,不仅想把石油来源从美国改为荷印的计受挫,甚至就连法属印度支那亦消减了日本的物资供应。 松冈的话让杉山参谋总长先是沉默片刻,然后他才看着松冈说道。 “这是个重大问题。若说到决心如何吗!不过陆军方面并没有问题,尽管现在陆军仍然在远东作战,但远东的局势远比最初计划的更为顺利,根据陆军的分析,苏军撤往布里亚特之后,根据战场的态势,关东军可以抽调到至少30万兵力用于南进!” 杉山倒不是在说大话,在攻克浦塩斯德之后,远东的大规模战事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沿着西伯利亚铁路向西推进,但现在距离西伯利亚的冬天来临只剩下不到半个月,因此,关东军司令部已经在明年夏天到来之前,停止在西伯利亚的大规模进攻,而改为由满洲****负责实施”后方治安肃清战”,换句话来说,陆军可以抽调出足够的兵力南下。 也正因如此,作为参谋总长的杉山才会显得底气十足,这种底气缘自于某种程度上的自信,或许”日中事变”陆军后期表现的有些不尽人意,但是在”北进作战”上,陆军的表现却可以说极为出色,一改”二十年懈怠期”的颓废。 陆军可以南下了! 杉山的回答使得松冈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喜色,而杉山参谋长却又把话题一转。 “但是,如果要实施南进的话,那么首先必须在法属印度支那和泰国搞到所需要的军事基地,这一点已经再三详述了,可是外相至今也不搞海外基地,这是为什么呢?” 杉山的反问,让松冈的眉头一皱,他直视着杉山说道。 “要对法属印度支那和泰国来搞,就必须有对付美英的决心,没有这个决心就不能进行交涉。有了决心就搞,而且我保证,一定能成功。否则那样做的话,就要刺激英美,英国就要进入泰国,这是十分明显的。 泰国是日本的盟友,如果英国人进入泰国,那么日本就必须要有所反应,而这又会导致日本与英国发生冲突,一系列的外交后果,正是松冈所考虑的,同样也是他提到的”决心”的出处 沉默片刻,杉山参谋总长底气十足的说道。 “我认为情况不会是那样。” 他的这种底气,缘自于英国对中国的退让,即便是在去年,中国派兵进驻江心坡野人山一带,英国也没有作出过激反应,既然与英国有直接的利益关系的地方,英国都未作出过激反应,更何部是在与其无关的其它地区。 不过松冈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他反问道。 “你是说要和法属印度支那进行谈判,我看还是让德国去向维希政权交涉为好。” 对此杉山参谋总长倒是没有反对,只是随口应道。 “关于具体的作法可按外相的想法相机处理。” 作为一名军官,杉山自然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弱项,有些事情可以军事解决,但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强行插手,松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派兵进驻不仅对法属印度支那有必要,对泰国也有必要。不过,向这两地派兵会给缅甸、马来带来影响,英国一定会动手。” 杉山立即反驳道。 “我方如果力量大,我想对方不会动手,英国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在亚洲动手。” 杉山作出这一判断是基于中国政府从去年开始进行的多次冒险,从去年至今,中国借助国际局势的变化,从英、法以及苏联的身上不断获得难以想象的利益,这本就已经让日本眼红不已,而英、法以及苏联的步步退让,更是让他明白,这样的天佑之机是日本绝不能错过的。 “从外交上来说,本想就此丢开不管,不过,统帅部却说那不合适,所以不那么干。”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永野军令部总长,在听到松冈的话后,立即开口说道。 “在法属印度支那和泰国建立军事基地是必要的。谁妨碍就坚决揍他好了,需要打就打。” 永野的话无疑就是军部的决定,而在他在作出这一决定后,松冈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 “姑且不谈建立军事基地,就说派兵进驻吧,即便是德国不插手帮忙,法属印度支那政府也没有选择,现在法属印度支那到处都是反抗殖民的游击队,我们进驻有助于维持法属印度支那的秩序,当然,法国恐怕不会同意。从法国方面来说,这是军事占领,所以我想95%不会同意,所以需要德国协助,不过德国肯定会支持的!” 自法国战败以来,他们一直关注法属印度支那的局势,那里的局势随着越南国民党煽动的起义以及越南国民革命军的暴乱,而越发危险,法属印度支那总督不得不依靠不到万人的军队,镇压多达数万人的越南国民革命军,而松冈正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会的提到以”恢复秩序”作为借口。 “但是,我们还需要考虑一种情况,就是当我们派兵进驻法属印度支那的时候,中国方面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是在几年前,没有人会在意中国的反应,但现在松冈的问题却极为现实,面对强大的压力,英国或许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中国态度却不得不让他们谨慎一些。 “中国……” 沉吟片刻,永野开口说道。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中国应该不会做出过激的反应,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的是,中国方面是不会出于保障自身安全的原因,进驻北印度支那!” 永野的声音一落,杉山的眉头猛的一皱,然后厉声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就把他们打回去!” 对于杉山以及许多曾前往中国作战的日军军官来说,或许”中国事变”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官运,但是却在他们的心底埋下了一根刺,杉山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要考虑到其对满洲的威胁,所以,如果真的发生的话,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永野的话让杉山冷哼一声,而他的沉默无疑是表示赞同,而后他又和永野互视一眼,然后杉山说道。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请外相立即搞闪电式外交。从这—点来说,照军令部总长说的那样去作也是可行的。“ 第六十六章南京肃 这一天,天气很好,秋阳如抬。 在这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南京的市民们沐浴着温煦的阳光,依如往日一般开始一天的工作,对于南京的市民以及中国的百姓而言,或许,现在东北仍然被日本占领着,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却深刻的体会到这个国家发生的变化。 从民27年停战至今,不过短短四年,这个国家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国家的建设改变了这个国家的面貌,不仅如此,甚至就连同国家的地位亦发生了改变。当然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的百姓来说,他们看不到国家地位的变化与国际局势之间的关系,他们所看到的是曾占领蒙古的苏俄不得不把蒙古交还给中国,甚至还承诺将占据中国的土地归还。甚至就连同英国,亦在西南边界问题上作出了让步,至于其它国家,他们的在华特权更是先后被加以废除。 似乎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当然,在这个时代仍然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甚至还有潜在的冲突与争执,但不可否认的是,至少在民国建元以来,似乎没有比此时更好的时候了。 “我们的国家正在一点点的强大起来,现在,民族的复兴正值关键之事,前所未有的考验,正降临于吾辈之身……紧密的团结在中央的周围,当以服从中央命令、服务国家建设、服务国民为宗旨……” 看着报纸上刊登的北平军政委员会主任、北方边防军司令管明棠的就职演说,郗永绥的眉头微微一皱,作为军令部第二厅二处处长,虽说他主掌的是国际情报,但是却深知,管明棠和他的华北军于中国而言意味什么。 “纵虎归山啊!” 在发出一声叹息之余,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他深知中央不是不想对华北军下手,可问题在于,没人愿意冒那个风险,且不说华北军的实力,占据着东北的日军亦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的事情,中央害怕把华北逼急了,倒致华北局势崩溃,同样的,中央亦担心南京与北平发生冲突,让日本从中得利,当然,与北平方面的接触,使得郗永绥同样明白,北平亦有这方面的担心,也正因如此,现在北平与南京才会维持着巧妙的平衡,即便是管明棠辞职期间,中央亦未把手插到北平,甚至还曾电令北平党部谨慎工作。 “早晚有一天,总是会撕破脸的!” 心底这般感叹一声,郗永绥的座车驶进了军令部,而他一进军令部,便发现今天军令部的气氛似乎于往常有所不同,大院内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宪兵。 “怎么回事?” “恩绥,” 瞧见走过来的郗永绥,站在车旁的魏大铭连忙说道。 “部里清理了几十名间谍!有几人,位子比咱们还高点!” 什么! 魏大铭的话让郗永绥不由一惊,一次抓住那么多间谍? “郑杰夫干的?” 郗永绥口中的郑杰夫是主管国内情报的第三处处长郑介民,在第二厅实施反谍行动的也就是只有他的第三处了。 “嗯!” 在魏大铭应声时,郗永绥看到几名被摘了军帽的军官被宪兵押解上了几辆等待多时bf211,这种模样有点像面包的12座”面包车”是北方汽车在前年所生产的车型,一开始用于民用,用于短途运输车辆,后来因为其出色的性能和可改造性,被军队改用为军事车辆。主要作为救护车、轻型工作车以及指挥车使用。 在南京无论是宪兵亦或是军统都是利用其大空间充当逮捕车或监视车,而在那些被押上车的军官中,郗永绥更看到了几个熟人,甚至有一位刚刚调到军令部第三处,堪称陈部长所在的土木系干将一位少将。 “郑杰夫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情报准确吗?” 一次性逮捕这么多人,而且还涉及到陈部长的亲信,显然所需要的情报支持不在郑介民能力范围内,他弄这么大的行动,肯定是从什么地方弄到了名单,而且名单来源一定非常可靠,否则单是陈部长那一关他都过不了。 “听说是老毛子那边提供的……” “我听说是北平那边……” 一时间院子里是众所纷云,在内心里郗永绥更希望情报来自北平,因为北平的情报无疑更准确些,这是他与其多年合作的经验。 军令部第二厅是抗战军兴时政府撤到武汉时仓促成立的。它既无人员,又无机器。要在短时问内建立起自己的谍报网谈何容易?唯一的办法就是凭借外力。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戴笠拥有一整套搜集敌情的必要手段。 军令部第二厅成立之初,根据当时的客观形势,非常需要戴笠军统局的帮助才能支撑场面。而戴笠是蒋介石手下最大的情报首领,如今插手军令部,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军令部第二厅成立的第一天,戴笠就把大批军统特工塞进了该厅。由此开始,军令部第二厅的国内情报和情报电讯两项业务,自始至终牢牢地控制在军统手中,从未易手。而作为第二处处长负责国际情报的郗永绥却果断的选择了同邯彰进行合作,事实证明,他当初的选择是极为正确的,委员长亦不希望军统控制对日、对苏以及一般的国际情报业务。 过去的几年间,二处通过同六战区参谋部情报处以及后来的北平绥靖公署情报处通过共享情报,进行了大量的合作,从而使得第二处国际情报业务开展极为顺利,亦借助北方公司的帮助,在欧美各国设立了情报站,用于搜集情报。如果是北平方面向郑介民提供的情报,那么,那些人必须有罪,可如果是老毛子提供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反间计。 不过,这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和魏大铭聊了几句之后,郗永绥便径直进了朝军令部左翼的大楼走去,在进入二楼办公室后,刚把军帽挂在衣架上,下属便把文件送了过来。 刚一翻开文件,郗永绥的眉头便是猛然一皱的,文件是从驻法情报站传来的。 “日本政府已经向法国维希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其在十月十五日凌晨零时以前,就日军进驻的法属中财问题作出答复!” 郗永绥的报告让杨宣诚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就在一个星期前,北平方面向南京送交了一份情报,北平方面方面破译了一份日本驻台湾总督府于十月六日拍给外务省的电报。这份电报报告了他从当地陆军当局那里获悉的有关进驻法属印度支那的详细计划。那是一份电文颇长的电报 “进驻法属印度支那的首要目的,在于实现我同对法属印度支那所要达到的各种目的。次要目的在于如果国际形势容许,就以法属印度支那为基地迅速采取行动。……占领法属印度支那后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向荷属印尼发出最后通牒。 在占领新加坡时海军将起主要作用??我们要以航空部队和潜艇部队断然地一举摧毁英美军事力量。进驻法属印度支那的部队是第十五军……” 而作为第二厅厅长,杨宣诚却选择忽视了这份电报,原因非常简单,在他看来,日本是绝不可能在刚刚挑动远东战事,入侵苏俄之时,向南洋发起进攻,尽管在随后的几天中,一批又一批地日军部队乘船向着台湾的高雄驶去。但杨宣诚依然没有采信这一情报,因为在他看来,这甚至可能是北平方面的阴谋,可是现在,对法国的最后通牒无疑佐证了这份情报的真实性。 “厅长,看样子,南洋的局势要大变了!” 看着厅长,郗永绥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尽管现在他从事情报工作,但他同样也是一名军官,一但日本在南洋展开行动,那么中国会陷入什么样的局面呢?只有一种局面——四面合围,中国从面至北都将陷入日本的战略包围之中。 “南洋局势大变不要紧,要紧的是……” 要紧的是对中国造成的影响! “恩绥,你立即同北平方面协调一下,看看他们掌握了什么情报,他们在国际情报上,比咱们更有优势,” 作为二厅厅长的杨宣诚本人从未不想独揽二厅的大权,或是去树立自己的势力,但是他能够主持二厅至今,却是因为深知二厅内的武官系与军统系之间的矛盾,同样亦深知两系的不足,就像掌握一二处上的武官系虽说长与国际情报,但是却并不像军统系那般”职业”,可是反观北方边防军参谋部情报处不仅长于国际情报,而且又极为专业,多年来,二厅通过同其进行合作可谓是获益良多,除了……想到自己对那一重要情报的忽视,杨宣诚的脸色不由的变得有些难看,可无论再难看,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必须要向校长提出报告。 “等到消息确认之后,你和我一起去向校长报告……” 沉吟片刻,杨宣城又补充道。 “你看看,同北平联系一下,你亲自去一趟北平,如果日本人要在南洋动手,北平方面肯定有后手!亲自了解一下他们的计划!” 第六十七章亚洲绥靖 直值中秋,今天的天气非常之好,午后两点,气温高达三十度,火辣辣的阳光,晒得马路成了一片白地。 在这样的酷暑之中,人们懒洋洋的悠闲地在绿荫底下乘凉,摇着蒲扇。街道两侧的商店门口五光十色的招牌在烈日下生辉,穿着海派旗袍或者西式纱裙的年青女孩尽情的抓住这最后的时刻展示着自己姿态婀娜,当女孩们摇曳漫妙的身段从绿荫道上走过,引起路边一些青年的口哨声。 倚靠在奔驰的汽车窗口,管明棠望着街景出神,看着那神情祥和享受着和平的市民和街边打情骂俏的青年男女以及北平城的灯红酒绿,这一切都使他感到心情轻松许多。 半个月了。 在半个月前,管明棠重新回到了北平,就任北方边防军司令以及北平政务委员会代理委员长,换句话来说,现在自己已经再次复出了,不过只是短短的两个月之后,一切就如同两个月前一般。 这场爆发自年初的政治危机,终于真正的结束了,无论是南京也好,北平也罢,谁都不是真正的胜利者,谁是胜利者呢? 或许除了国家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胜利者。 “抓紧时间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吧……” 望着街边的那些市民,管明棠默默的在心中自语道,今天,他的心情极为不错,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复出和市面上的安宁与繁华,而是因为——日本正一步步的走向不归路。 日本已经向法国维希政府就进驻印度支那一事提出了最后通牒,从德国传来的情报证明,德国对其的行动表示了理解,德国又岂能不理解,现在日军正配合着他们对苏俄实施进攻,相比于德国那些甚至需要德军在战场上加以保护的仆从军,在远东单打独斗的日军进攻却显得极为顺利,无论苏方出于何种目的,至少就现在来看,日本已经赢得远东战场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德国自然会支持日本在东南亚的行动。 “汽球只会越吹越大,到最后……” 总会有炸了的一天! “先生,法国似乎已经决定同意日军进驻了!协助他们镇压法属中南地区的叛乱……” 提及法国人的让步时,李直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嘲弄之色,随后他的话声一转,然后继续说道。 “这下法国人可以如愿以偿了!” “可不是嘛!” 唇角微微一扬,管明棠看着坐在旁边的李直民,语中带着嘲弄之意的说道。 “现在,在军方的主导下,趁欧战之机,日本要开进印度支那或更远的地方,必要时用武力建立帝国成为日本的主流思想。使他们相信,在混乱的现代世界上,这是日本求得生存的最后希望。这就意味着”勿误良机”这一口号已经变成了国策,东京的那些制订”勿误良机”国策的日本军政高官,压根就没有去预见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在他们看来,法国战败了,英国在为自己的生存战斗,法属中南的橡胶、锡、钨、煤和大米,”是丢在街上只等人去拣拾的宝物”,可是他们就没有想到,这样做可能导致的后果。” “先生,似乎咱们还给他们开了一个恶例!” 李直民在一旁笑着提醒一声,南京确实开了一个”恶例”,不仅日本在”勿误良机”,中国同样也是”勿误良机”的试图抓住机会尽可能的争取利益。 “那是因为日本人没有看到,无论是法国也好,英国也罢亦或是苏俄,他们对我们作出的妥协,不过是我们收回我们失去的,而不是从他们那里加以掠夺,法国之所以让步,在于他们知道,在我们的强硬表态下,法国根本无法保障在华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主动作出让步,反倒有利于法国在亚洲的利益——比如在未来的某个特定时期内,也许我们将有助于法国。至于英国还有俄国!” 冷冷一笑,管明棠将视线从车外收回,然后继续说道。 “英俄作出让步,却是出于战略上的需要,在今年之前,英国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让步,那是因为他们还可以撑下去,赌我们绝不会采用武力,而不采用武力,也是南京方面的决定,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与其说英、俄是对我们让步,以交好于我国,倒不是说,英俄的让步,实际上是为了绥靖日本!” “绥靖日本?” 眉头微微一挑,李直民诧异的看着先生,似乎有些不解其意。对华让步,与对日绥靖政策又有什么联系? “因为东京那些野心勃勃的野心家们,绝不会坐视我们不费一枪一弹就可以得到如此巨大的利益,这几个月,咱们中国得到的,甚至比日本人花费几十亿日元死几十万人得到的还要多,即便你是日本人,又岂会无视这一状况?” 先生的问题让李直民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在他沉思之余却听到先生继续说道。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对日军进驻法属中南反应最为强烈的是美国人,而表示乐观的必然是英国人,至于俄国人,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恐怕都会笑出来!” 恰在这时,汽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处,管明棠朝着十字路口处看去,在路口处尽是一片等待红灯的自行车,现在自行车是北平最为流行的交通工具,实际上在国内未尝不是如此,得益于十数家自行车公司产能的激增以及成本的下降,加之民众收入的增加,诸如飞人、飞鸽等数十个品牌的自行车在过去的六七年间,迅速走进了千家万户,而且那些自行车又分为重载型和轻载型,农村用重载型,便于承载重型农物,城市用轻载型,便于上下班用交通工具。在国内的几乎每一个大城市,最大的特点恐怕就是浩浩荡荡的自行车大军,而这画面像极了后世电影中八十代的画面。 “先生,他们为什么会高兴?” 为什么会高兴?李直民的问题让管明棠先是一愣,然后轻声说道。 “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将会赢得战争!” 在管明棠的轻语声与李直民的不解中,车队驶进了铁狮子胡同的政务委员会,在管明棠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早已等候着的曾澈则紧跟在他的身后。 “老板,驻英国站传来情报,英国首相丘吉尔对日本向法属中南派驻军队却表示乐观,并建议从新加坡撤出两旅的印度兵,但是外交大臣安东尼?艾登不同意……” 曾澈的报告让一旁的李直民整个人几乎惊的瞠目结舌,他急声询问道。 “曾部长,那么美国呢?” “美国,美国的反应非常激烈,毕竟,随着日军进驻法属中南,这基本上标志着,日本完成了对南洋进攻的最后一道部署。虽说我们暂时还没有俄国方面的情报,但是可以想象,斯大林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长松一口气!” “因为日本会从远东调兵南下,可以说,斯大林果断的后撤,以空间换取时间、以地形弥补兵力不仅成功的保卫的俄国,而且还将会促成日军的南下,如果我是斯大林的话,他们应该会在第一场雪降下来之后,从伊尔库茨克以及贝加尔地区撤出部分部队,一是因为西线更需要那些部队,二则是促成日军南下,从而减轻远东压力,现在远东不过两百公里的战线,根本就不需要上百万军队守卫,而且到了冬天,即便是最愚蠢的将军,也不会在西伯利亚的冬天实施进攻,到那时,苏联只需要投入少量的军队就可以守住战线,而相应的,到明年4月之前,因为天气原因日军都不需要考虑进攻的事宜,所以,日军应该能从那里抽调30万左右的军队投入南方……” 曾几何时,管明棠最为担心的就是北进的日军是否会坚持南进,但现在,管明棠却不得不佩服斯大林的壮士断臂,甚至同样还佩服日本的参谋人员——6个月,斯大林看到了6个月,日本人同样也看到了6个月,西伯利亚漫长的冬天,对于俄国而言意味着宝贵的喘息之机,而对于日本来说,则意味着其获得了6个月的时间,将军队投入南方,从而解决其国内日益严重的粮食以及资源危机。 将视线投向曾澈,管明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对他点了点头。 “先生,根据我们破译的情报显示,美方已经获得了日军进入法属中南的情报,,美国政府已基本上决心对日本实行全面的经济制裁。不过,至于什么时候实行经济制裁和制裁到何种程度,美国政府不希望由于美国的抢先行动而导致日本迅速采取决定性行动,但在昨天,美国政府召开内阁会议,在会议上,原则上同意加强对日经济制裁……” 几乎是在曾澈的话声落下的瞬间,李直民的神情立即变得凝重起,他几乎是本能的开口说道。 “先生,如果这样的话,那太平洋肯定要打仗了!” “看样子,美日之战,是无法避免了!” 似是长松一口气似的,管明棠的双眼盯着曾澈,然后用极为认真的语气吩咐道。 “清泉,咱们在东南亚的工作,在准备的更加充分一些,明白吗?” 第六十八章唐山后裔 清晨时分,街巷中回荡着各种各样的方言,即便是在华侨最为聚居的新加坡,这里的华人也说着各种各样的方言,即便是广东话亦分成多种方言,但勉强还能够听懂一些,可若是广东人碰到福建人,两人讲话几乎是”鸡同鸭讲”一般,这只使得华侨间的沟通出现了障碍,不过在这几年,情况多少得到了改变。 无论是新加坡亦或是南洋每一地的华侨学校,都利用校舍开设了夜校,以教授华侨讲习国语,加之收音机的普及,使得国语南洋也却发的普及开来,尤其是每年数以万计的华侨子弟返回国内上大学,讲读国语更是成为了青年学生和家人的习惯。 清晨时分,背着书包的李树德父母鞠躬请安后,便离开了家门,朝着学校走去,从香樟街走到中正中学,大概要走五分钟,但他觉得这条路突然拉得很长,混迹在早晨上学的少男少女群里使得他觉得乏味而无聊,他今年已经18岁了,他读书很晚,差不多十岁才读书,现在初中甚至还没有毕业,而他的同班同学不过只有14、5岁。 “在班里自己就像个傻小子似的!” 李树德在心底这般嘀咕着,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现在回到唐山,然后和邻居家的二哥一样,成为一名军人,不过现在不打仗了,真是的…… 也许应该当一名工人,嗯,进汽车制造厂当一名工人,不过似乎汽车厂都在北方,在广东并没有汽车厂…… 虽说在他的心里总是会浮现出唐山、广东,甚至还有青海的草原、华北的平原等等,一个个关于唐山的地理名词,但是他却从没有回过唐山。 曾经在他的记忆中,唐山似乎就是每年父母祭拜先人的方向,直到他进入华侨学校读书之后,在国内派来的老师教授下,唐山那个模糊地方,才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现在与过去不同,过去的华侨学校,大都是由侨民集资、捐款创办,唐山除去派遣部分教师外,并没有给予多少资金上的支持,而现在华侨学校却得到中华教育基金会的资助,每年高达三四千万元的资助,仅在南洋各地,现在就开设了多达九千余座华侨学校,而中正中学则是其中之一。 因为海外华人均具中国国籍,属中国侨民,所办学校依归中国学制和管理,与其它的侨校一样,中正中学半数老师是受教育部派遣,他们使用的教材亦是国内的教材,也正是在那些老师的教授中,李树德心中的唐山才变得越发的直观起来。 在离学校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李树德看到不时有学生进入的校门两侧的八个标准。”民族”、”国家”、”政府”、”领袖”当然还有校门处钢制门廊上醒目的”青天白日徽”,这一切都在表明这是一座标准的华侨学校,在南洋几乎每一座华侨学校都是如此。 “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东亚称雄。毋自暴自弃,毋故步自封,光我民族,促进大同。创业维艰,缅怀诸先烈,守成不易……” 上午八点,伴着学校乐队演奏的《国旗歌》旋律,中正中学的近千名师生或是右手抚心或是行着军礼目视着缓缓升起的国旗,唱着国旗歌,站在后排的李树德自然也不例外。 “莫徒务近功。同心同德,贯彻始终,青天……” 在升旗仪式完成之后,李树德看到校长走到前排的宣讲台上,依如往日一般,他首先对所有的师生加以勉励,在校长的讲话中,李树德的双眼却望着随风飘扬的国旗,那面国旗无论是在国内亦或是南洋早已经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同,不仅是中国的象征,同样也是中华民族主义的象征,看着那面国旗,他的脑海中所浮现出来的画面却是战争电影或记录片中在硝烟弥漫战场上飘扬的国旗。 “中国国民政府乃是……” 就在李树德的思绪随着国旗飘远的时候,突然,身边同学们的宣誓声音将他的心神唤了回来,他连忙和其它的同学一样,大声宣誓。 “中国国内四万万七千万同胞及两千万侨胞共同依赖之唯一政府,中国最高领袖,” 响亮的誓言随着少年们稚嫩的话声,在学校操场上回荡着,穿着一身未着军衔军装的王德阳同样随着学生们一同宣誓, “……委员长乃是中国国内四万万七千万同胞及两千万侨胞共同拥戴之唯一领袖,国民政府之主张,即中国全国人民之主张,……委员长之意志,即全国国民之意志,余以此誓,宣誓效忠民族、效忠国家、效忠政府、效忠领袖!” 在宣誓的过程中,他的眼睛扫视着台下的这些青年学生,他们的神情庄严且肃穆,他深知这种宣誓是华侨学校的所特有的。在南洋,或许生活着欧洲人、印度人以及阿拉伯人等庞大的移民群体,但是他们的与祖国的关系却远不像华侨那般,狂热的认同唐山,这种狂热的认同,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发生着一些变化,曾几何时,华侨只是强调中国需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而在”抗战军兴”时,华侨则普遍的认为服从统一领袖的必须,即便是在现在,亦未曾改变这一点。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恐怕还是国民政府对南洋华侨民族主义教化,自国府定都南京以后,先后颁布了50余项侨民教育的政策和法规,规范海外侨教,其中关键是将国内教育宗旨作为海外华侨教育的宗旨,要求海外侨校的管理、备案等方式与国内学校相同,由此使华侨教育成为中国的国民教育,在”抗战军兴”之后,无论是南京的教育部亦或是华北的教育复兴委员会,更是进一步加强了海外侨教,双方都派出了大量教师,并提供了大量经费支持侨教。 不过,作为侨校的军事教官,王德阳却知道,深受侨教影响的华侨学生,其认同倾向,不仅仅指向中国,而且指向以三,民主义为建国理念的国民政府,而华北输出的”国家至上”国家主义观点,同样也在这里同这一观念完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契和。 就像现在的”南洋国民党”一样,南洋国民党并不仅仅是三民主义的信徒,他们的理念实际上融合了三,民主义与国家至上的国家主义,在这一点上,到是和”国家运动联盟”相同,而南洋国民党的党员,亦可能会是国民党南洋分部党员,亦也可能是国家运动联盟南洋分部的党员。 想到这里,王德阳的唇角微微一扬,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作为国家运动联盟的一员,他深知与国民党两者并没有真正意义的主义之争,有的只是政治理念上的分歧罢了,或许,也只有在南洋,两党的理念才能真正的融汇,在这里,至少双方没有政治上的竞争,反而进行充分合作,以配合领事馆争取华侨权力,就像华侨学校的教师派遣、教材运入以及军训使用训练枪械的权力,无不是各方竭力配合努力争取的结果。 在升旗仪式结束的时候,李树德看着于操场边,似有所思的教官,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老师走了过去。 “教官!” 立正,行军礼,这是面对军事教官的不同,见普通老师只需行鞠躬礼。 “嗯,有什么事,李树德!” 作为学校中唯一的一名军事教官,王德阳和校长一样,能够叫出学校中的407名学生的姓名,甚至知道他们的爱好,而李树德在军事训练中的表现一直都非常出色,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关注他,甚至准备在他初中毕后,推荐他前往保定军事学院受训。 “教官,我……” 语间带着些犹豫,李树德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 “我不想再读初中了!” “怎么想退学?” 盯着面前的少年,王德阳的目中满是诧异之色。 “虽说义务教育只有6年,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至少需要读完初中,这样的话,将来你才你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劝说着少年,王德阳的心底略觉有些无奈,在中国义务教育只有6年,是否读中学完全基于自愿,而在南洋,即便是小学亦基于自愿,国内实施的强迫教育不能在南洋实施,因为没有法律保障,因此只能通过游说的方式,劝说华侨家庭将子女都送进学校读书。 “教官,我不是不想读书,而是……” 话语稍稍一顿,李树德的视线不由的投向旗杆上的国旗,神情中尽是依恋之状。 “我想,我想回唐山读书,以我的成绩,大学,我肯定考不上的,不过,我想,我想进技术学校应该没问题吧,也许,这样能说服阿爸给我买张船票,我想回唐山,去看看长江有多美,看看黄河有多么的壮丽,还想,还想……” 一个少年人的梦想,看起来只是那么的简单,可任谁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除非他能考上大学,或者自费回到唐山,否则,也许,他们终其一生都不能回到唐山,少年双眸中的期盼看在王德阳的眼中,只让他整个人陷入了思索之中,或许,对于李树德,他可以推荐他去保定接受培训,到时自然有边防军司令部为其支付船票,但是,在南洋却有数百万侨民子弟,他们的心中未尝没有回到唐山看看的心思,他们又如何回到唐山呢?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第六十九章根在何处 乌节路,这条位于狮城中心的街道,不过是刚刚得到发展,在三十年前,乌节路两侧依然是大片的种植园,甚至即便是在现在,这里依然存在着数家种植园,不过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随着新加坡市区的扩张,这里已经日益繁华。 在乌节路,最为显眼的一栋建筑恐怕要数高不过l7层,但是包括顶尖在内却高达百米的”中华复兴开发银行南洋分部大厦”是新加坡乃至整个南洋的最高建筑,从其投入使用时,这座由华人设计、华人施工的大楼,便被南洋华桥视为”华人的荣耀”。这栋集银行、商场、写字楼、会所于一体的大楼,在南洋的华商的心中并不仅仅只是”华人的工程荣耀”,或者说一家银行那么简单,它也有着别样的意义——它不仅仅只华复行南洋分部的总行或者说北方贸易的南洋总部所在,同时也是南洋华商总会所在,华商们在这里举行会议、商洽贸易,组织购货以及产品销售,总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是南洋华商的大本营。正是在这座大厦内中华复兴开发银行向侨社提供贷款,而北方贸易公司向侨社提供商品,分散在南洋各个岛屿的华侨,则将种类繁多、物美价廉的国货销往整个南洋。 “这里是南洋侨社的心脏!” 每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王德阳的心里都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正是因为这颗心脏的原因,南洋侨社变得更加团结,且华侨的经济基础亦随之成倍扩大。即便是曾经给予华侨商业网络重剑的日本移民构成的商贸网络,现在亦无法对南洋华侨构成太多的威胁。 以前华商经售的各项日用品多是自日本运来,后来日本以日本移民组构南洋商贸网络的方式散布各处,自行销与华侨竞争,华商受其打击甚形惨重。直接威胁和削弱了南洋华侨的经济基础,尤其是损害作为原料组织、产品销售中介人的华商的利益。 而自民23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以”邯彰货”为代表的国货以其价格、质量优势在南洋冲击了日货的市场,即便是华侨不对日货加以抵制,日货亦难以同”邯郸货”竞争,这扭转了华商仅做为”零售代理人”的局面,甚至北方贸易亦刻意培养华商介入批发业,从而形成华侨对南洋消费品市场的控制,与过去华商各自为战不同、全无战略的发展不同。自民25年开始,在北方公司的策划下,由北方贸易出面一种由银行加公司协同推动,开始实施从资本投入、原料开发、产品生产、批发零售的所有环节的经济扩张。 现在南洋各殖民地政府之所以越来越依赖华侨,正是基于一个原因——经过多年的发展,尤其是民28年以来,随着欧洲陷入战火,侨资已经开始取代欧美资本,而在未来…… 在电梯中,想到南洋的未来,王德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作为一个华侨,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而作为军事情报处的特工,他同样也明白,控制经济,进而控制其国家,这正是调查部以及军事情报处”南洋攻略”的核心之一。 “德川,你来了!” 一见到王德阳进入办公室,满面笑容的陈嘉庚主动站起身迎接着王德阳,在他看来,王德阳可以说是新加坡华侨青年子弟的骄傲——曾经的战斗英雄,陆军预备役少校,而更为难得的是,他放弃从商的机会,选择到学校任军事教官,这无疑是陈嘉庚欣赏他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一点,就是王德阳同北方贸易的诸多管理人员关系极为亲近。 对于北方公司,陈嘉庚一直心存许多感激,究其原因是北方公司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他很大的支持,比如将大马的市场代理权交给了他,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现在”集美公司”每年数百万赢利,不仅让他东山再起,而更为重要的是——他可以继续投资教育,就如同北方公司一般,虽说家业无法与其相比,但至少能做出一些贡献。 不过这几年,作为华商总会会长,陈嘉庚却很少过问集美公司的事务,不仅仅因为他的弟弟、儿子都在公司之中,同时,还有一批北方商校的高材生协助运营公司,而他本人则专心从事着华商总会的工作,在这里他可以筹集到更多的资金投资国内的实业,支援国内建筑,亦可以筹集更多的资金或是购买国债或是捐助教育。正因为还兼任南洋华侨教育会委员长的职务,所以,他才会对王德阳非常熟悉,毕竟,除去中正中学的军事教官之外,王德阳还是教育会委员。 “快请坐,” 待王德阳刚一坐下,陈嘉庚便用流利的国语同其交谈起来。 “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在他的询问中,王德阳一一将侨社学校军事教育的事情对其进行了汇报。 “……总之,侨社学校军事教育,目前各地法令的多方限制,是军事教育实施的最大问题,所以,现在侨社学校的军事教育,仍然无法与国内相比!” “至少,这开了一个好头!” 陈嘉庚点点头,他企不知道无论是军事教育也好、军事体育也罢,各殖民地政府并不乐意见到,若非各地领事馆竭力争取,恐怕即便是开展军事体育,也只能悄悄的开展, “有总比没有强,鸡蛋有了个缝,总比没缝的好,开了这个口子,才能越开越大。就像现在军事教育,总能让侨社不像过去那般赢弱!那些土著,再想欺负咱们,即便是不想想咱们身后的国家,也要想想侨社的子弟的悍勇!” 陈嘉庚感慨一声,在南洋生活几十年,他见惯了本地土著对华侨的轻视与敌视,过去面对土著的欺侮,华侨往往选择忍受,而在过去几年,尤其是数以万计的从军中退役的青年返回南洋之后,一切都改变了,面对土著欺侮,那些青年以及接受军事教育的学生往往会立即会还之以颜色,不过只是短短数年,华侨赢弱之名于南洋便荡然无存。 在感叹之余,看着面前的青年陈嘉庚又是一笑。 “德川,在此之中,你可的居功甚伟啊!” “会长,您谬赞了!” 见会长称赞自己,王德阳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会长,今天在学校,有一个学生……” 王德阳一一将那个学生的想法道出之后,陈嘉庚顿时陷入沉默之中,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底可谓是五味杂阵,固然,南洋侨社之中,堪称巨富十数家之多,千万者亦有千百家,百万之家更是数不胜数,但绝大多数华侨却是穷人,他们或是在种植园为工或是于杂货铺从事零售,对于富者而言,回唐山从不是什么困难,快者可坐飞机,慢者可坐轮船,但对于那些不过只是勉强温饱的华侨呢?尤其是那些二代华侨,或许在他们的心中充满着对唐山的向往,但他们中的许多人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踏上让他们爱的那般狂热的唐山,甚至于踏上唐山的土地来说,对于他们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会长,在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唐山,对于许多侨社二代子弟来说,只是存在于父母的讲述和书本上,或许,我们可以在学校告诉他们,他们是中国人,他们应该热爱唐山,是的,他们也确实如此,但是,假如有一天,他们的孩子问他们,唐山有什么?有长城、有长江,有黄河、有……唐山有世间的一切,那是我们的祖先之地,可如果他们的孩子问他们,你去过唐山吗?他们应该如何回答呢?当他们回答不出来的时候,那么他们的孩子还会继续热爱唐山吗?” 在这一瞬间,原本张口欲言的陈嘉庚又一次沉默了下来,他看着王德阳,想到那些移居南洋上百年的家庭,或许他们的家长还向着着回忆着唐山,但唐山对于第三代、四代子女来说,却是陌生的,甚至于他们更乐意说英语、吃西餐,想到一些老友的子女以留学英国、说英语、吃西餐为荣,一时间,陈嘉庚的神情甚至变得黯淡起来,长此以往,他们还会对唐山心存多少感情? “德川,你,有什么想法吗?说来听听!” 望着王德阳,陈嘉庚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尽管那些以留学英国、说英语、吃西餐为荣的第三代、第四代华侨只是极少数,但他仍然害怕有一天,南洋的华侨会失去自己的根,毕竟,那些人是华侨的上层家庭,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来自华侨巨族,他们在华侨中的影响力,甚至可能左右到整个侨社,到那一天,怕也再也没有了侨社。 “我想……” 迎着会长的视线,看着会长那显得有些紧张的神情以及目中的忧色,王德阳开口说道。 “至少,我们应该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次回到唐山的机会!是回国读大学也好、交流也罢,旅行亦可,至少,让他们能够拥有一次机会!” 第七十章归国之人 “唐山!这里就是唐山啊!” 在唐山的海岸,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的时候,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站在船舷边的青少年们都禁不住流下了泪水,这些青少年激动的跳喊着,这些青少年都是来自南洋各地,他们将在山东各地的学校内作为交流生生活、学一年。 或许,对于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他们的祖籍在广东或者福建,几乎没有一个山东人,但是能够回到唐山却足以让他们为之激动、为之流泪,因为山东同样也是唐山。 站在船舷边的少年们,任由凉凉的雨水击打在他们的身上,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青岛,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若非华商总会同南洋航运公司以及北方航运达成协议,使用邮轮空船位送他们来中国学,或许,他们中的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踏上这片土地。 十月十九日,”启明号”邮轮开始减速,终于在青岛码头靠岸了! 在靠港之后,发动机的震动声已经完全消失,于奕铭躺在蚕棚似的床上,谛听着来自码头的欢呼声。 此时,他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一种轻松感油然而生: “我终于回来了!如今已经确确实实地踏上了祖国的土地,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作为一名驻外调查员,在过去的十七个月里,他往返于德国、法国以及其它地区,不论上下汽车还是乘轮船、飞机,他无时无刻不在神经过敏地警惕着那些不露形影的税关、警官以及帝国保安局的探员,现在他终于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人了。 此时的码头上已经挤满了欢迎的人群,这艘船上大都是从欧洲回国的华侨,有许多多年前派往英、德等国学的留学生。 “……君,我在这里呢!” “喂,……在这里哪!” 在码头上,人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这声音,既象是对等待多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但又唯恐回不来的亲人们的欢迎,又象是为穿过硝烟战火、航行上万海里,终于幸运归来的“启明号”而祝福。 船上的人们从栏杆上探出身子,他们使劲地挥动着手臂,并不时的呼吸着亲人、同学、好友的名字。从这些人的后面,于奕铭也望了一下码头上的人群,当然,对于他这样一个早在几年前就与家里音信皆无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来迎接的,如果有的话,那也只能是祖国的山河。 想到这里,于奕铭的心就象这天的阴雨天气一样阴郁。想到此时,几乎全世界都陷入战火之中,他不禁也担心祖国的山河,祖国的山河能够避免战火的侵袭吗? 而更使他难过的是,不知为什么当祖国的山河映入他的视线中的时候,他立刻就想到了中国的未来,在这个多事之秋,中国的未来将来究竟会怎么样呢?…… 想着这一切,他的心情变得的越发的沉重。其实,他只是一个调查员,或者说是个间谍,也许,这种事情并不需要他去担心,但是,也正是这种忧国忧民的感情,使得他成为一名调查员,成为一名间谍…… 当他把目光移向船首的一刹那,不由得在内心里”啊”了一声。在船首的正下面,那不是调查部第五厅厅长梁丰山吗!他正脱掉雨衣站在细雨绵绵的码头上,独自默默地抬着头往这边张望着。 急忙走到船首向厅长致以注目礼,在这一瞬间,在看到厅长的瞬间,只激动得于奕铭简直要流出泪来。我能得到这样一个全面掌握对(欧)对德情报长官的迎接,要比成千上万人为他来欢迎他而更为高兴,这才是对他的至高无上的奖赏。在这一瞬间,他立即体会到”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的内涵,五年前,也就是为了这一瞬的”感激”,让他甘心情愿地把生死置之于度外,去欧洲从事情报工作的。 “梁……没想到,您,您竟然亲自来接我!” 激动的言语着,于奕铭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看到当年自己派出的第一批驻欧调查员重新踏上祖国的土地,梁丰山,这位民八年留学法国,于法国勤工俭学,后又前往德国留学的第五厅厅长,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投向那些第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的少年说道。 “你看,他们都是第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对于他们来说,祖国过去只存在于父母的话语和书本上,而现在……” 望着那些跪在地上亲吻着大地的少年,梁丰山将视线投向于奕铭,然后看着他说道。 “他们却可以踏在祖国的土地上,亲吻这片沃土……” 话声稍沉,梁丰山又将视线投向那些与亲友见面后激动的无法自已的人们,用低沉的话声说道。 “而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们享受这一切,所以,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我的朋友!” 这时,他才再一次把视线投向于奕铭,同时伸出双手与他紧紧的握着。 “欢迎你回家,我的朋友!” “厅长,我……” “上车!上车再说!”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金鹿”牌轿车驶出了码头,在坐在汽车上,于奕铭好奇的左看右看着,这是中国的汽车!中国制造的汽车! “没想到,不过才几年,咱们中国就可以自己制造这么高档的轿车了!” 感叹着,于奕铭将视线投向窗外,五年前,他是从上海踏上邮轮离开的中国,而现在,青岛的街道看起来,却比曾经的上海更为繁华,甚至于外滩亦不如其这般的繁华。 “变化真大啊!” 一时间,于奕铭却不知用什么来形容青岛的繁华,看着街道上那些打着雨伞神情祥和、面带笑容的人们,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人们那种发自于内心的满足。 “是啊!” 感叹之余,梁丰山指着窗外的街道说道。 “几年前,我们刚刚收复青岛的时候,青岛市区人口不过只有50万人,即便是军兴前,亦不过只有57万人,现在,经过几年的发展,青岛市区人口已经突破了100万!所以城区比过去更大,也更加繁华!” 用下巴点了点窗外,梁丰山又特意强调道。 “其实,不仅仅只是青岛,全国都是如此,几乎所有的城市人口都在增加,军兴前,咱们中国的城市化比例勉强达到13%,但是现在却高达20%,尤其是这十几个大城市,大规模的建设,吸收了很多农民进城谋生,不过这也缓解了农村的剩余人口压力……” 在厅长的解释中,于奕铭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同样也是农民,现在他们还好吗?还有自己的父母,兄长、幼弟……想着想着,他的心神不禁飞远了,而看着这一幕,梁丰山心知于奕铭在想什么,于是便用略带歉意的口吻说道。 “奕铭,你刚刚从欧洲回来,按照道理,你驻外六年,六年未曾返乡、未曾与家人联系,我应该放你一段时间的长假,但是……” 作为第五厅厅长,现在梁丰山恨不得把手中的每一个都充分的运用起来,尤其是像于奕铭这样,有着丰富的驻外经验,甚至曾前往德占乌克兰调查员,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厅长,我明白!” 收敛收神,于奕铭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现在局势很紧张,我随时可以投入工作!” 于奕铭并没有奢望厅长会给他放长假,甚至于对他来说,他隐约能够猜出来,厅长之所以会把他从欧洲”前线”调回来,肯定是国内更需要他。 “奕铭,现在是这样的……” 盯视着于奕铭,梁丰山将他的声音惯性的微微压低,然后说起了召他回国的用意。 “什么!” 待厅长说完之后,双眼猛的一下睁大,于奕铭惊诧的看着厅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 “厅长,我,我只在乌克兰呆了一个月!” 厅长在说什么,在华北的战俘营中关押着18。7万苏军战俘,而厅长的意思非常明白,让他配合军事情报局从战俘营中挑战合适的人选,然后组织一支军队!一支服众于中国的”仆从军”。 “你在俄罗斯呆了多长时间并不重要!” 话声微微一顿,梁丰山看着面前于奕铭然后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重要的是,你是调查局中,难得的几名上过军事学校的调查局,这才是最重要的!” 于奕铭是作为派遣至德国的军事留学生前往德国的,在德国期间,他曾随同德国进攻过波兰、进攻过法国,亦同样进攻过乌克兰,这才是梁丰山选择他的原因。 “厅长,我……” 伸手批断正欲开口说话的于奕铭,梁丰山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这些战俘都已经被关押了近二十个月,他们中的许多人对苏俄政府已经绝望了,因为,俄国政府从未试图交换过他们,甚至考虑过他们的生死,或许,对于俄国人来说,他们是可有可无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 从身边的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于奕铭时梁丰山接着说道。 “却是一份极为宝贵的资源,如果操作得当的话,也许会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 第七十一章战俘的希望 第958章战俘的希望 “轰……” 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隧道瞬间被硝烟与石粉所吞噬,在硝烟还未散去的时候,数十名头戴藤盔、面带护罩的工人便搭乘着汽车走进了隧道之中,开始继续工作。 进入隧道,隧道内石粉烟尘呛的人们几乎无法呼吸,虽是如此,在隧道内的工人还是立即忙活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隧道内充斥着钻枪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嗓声,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些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们,只是在那里紧张的工作着,而当他们工作的时候,一旁则有一个人不时的拿着图纸在那里似乎在计算着什么,然后不时的嚷喊着。 “**15。4公斤……” 在隧道外,脸上堆着笑容的伊万伊维诺夫用生硬的中国话对看管**的中国士兵说道。 转眼间,伊万伊维诺夫中尉被关进战俘营已经两年了,除了两年前刚进战俘营的第一天填了一张表,并回答了几个千篇一律,毫无个性的问题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问他任何问题,在一开始的时候,他曾幻想着战争结束的时候回到家中、回到亲人的身边,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他却早已经绝望了。尤其是在停战协议达成之后,他曾经为之奋斗的、忠诚的政府将他们完全遗弃了。 甚至在过去的两年间,通过种种渠道,他们看到政府是如何称呼他们”可耻的叛徒”,这是他们为之流血的政府给予他们的”荣誉”,在政府的眼中他们这群曾在冰天雪地中浴血奋战的英勇的战士们,不过只是国家的叛徒。 在自己成为了国家的叛徒之后,那么家人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呢? 最好的结果也有可能会被流放! 绝望,这种绝望的情绪不知让多少人选择了自杀,甚至就是伊万伊维诺夫也曾自杀过,不过却被中**警救了下来,再然后,和许多人一样,他一直在战俘营中苟且偷生。 他现在所工作的这座战俘营建在太行山腹地,四周环境很优美,空气同样极为清新,除了铁丝网和摆放整齐的木头房子外,根本不像个战俘营,反而像个一座山间的渡假营地,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有中国宪兵在看管他们,而且执行着严厉的战俘营制度的话,不过尽管如此,在许多战俘看来,这座战俘营的条件依然是非常不错的,虽说他们需要服苦役,但是却可以得到足够的食物,即便是病了也可以得到医治,在战俘营医院中工作的是来自中**医和苏军被俘医生,任何人生病都可以得到充分的治疗。 曾经在给妻子的信中,伊万伊维诺夫曾写到,这里的待遇好的让人不敢想象,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给家人写信,当然邮费需要自行支付,而这就需他进行工作,和许多人一样,他同样参加工作,实际上也就苦役——参加隧道的修建,尽管报酬很低,但至少能让他获得给家人写信的邮资。 不过在写了十几封信之后,他便绝望了,因为每一封信无一例外的没有收到回信,在潜意识中,他甚至已经猜出了结果——他的妻子已经被流放了或者宣布同他这个反革命分子离婚。 也正是这种绝望,使得战俘营中的反抗行为越来越少,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反抗,但是现在,却很少有人反抗,就像伊万来说,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但是,现在他同样绝望了,尽管他没有改变自己的信仰,但是在大多数时候,他不得不保持沉默,公开反对会使我们被扣以”战争罪犯”的罪名被消灭掉。但他们拒绝参加一切政治活动,也拒不说明理由,总之,对此敬而远之。只要他们保持安静,就不会遭受折磨或被单独挑出来接受惩罚,但受到”积极分子”的骚扰是免不了的。 “长官,根据我们目前的工作量和工作进度,我认为,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加快施工速度……” 听到一旁的尼古拉少校的话声,伊万的眉头微微一皱,尼古拉少校就是战俘营中的”积极分子”,也就是战俘营中与中国人公开进行合作的人,他们管理着战俘营,控制着所有的工作。他们从中国人那里接受自己的命令,向中国人汇报,并替中国人充当密探。而中国人将这些”积极分子”称为””,意思是”头头”或”领导”,现在,伊万和他的战友们也这样叫他们。 现在,像””那样的”积极分子”越来越多,一开始,他们选择合作,是为了获得更多、更好的食物以及各方面较好的待遇,而现在,他们之所以选择合作,却是因为对政府的极度失望。 那些积极分子们总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做盘算,一开始,他们是为了食物,而现在,却不仅仅只是为了食物与待遇那么简单,许多积极分子不仅做了中国人要求他们做的一切,还做了他们可能希望他们做的一切。 就像在两个月前,在战俘营中积极分子们成立了”自由俄罗斯”以及”俄罗斯军官同盟”,开始同中国人进行更为广泛的合作,他们在战俘营中进行反苏宣传,鼓吹着俄罗斯的自由。 想到这里,伊万甚至有点愤恨不平,那些人如闹剧一般的组织战俘营中的政治活动,他们的表现就像演员,所有人都必须出席,因为他们会撰写一些煽动性文章要求大家去朗读,而文章无一例外的是揭露苏俄政府暴行的文章,甚至他们让一些来自乌克兰以及集体农庄的积极分子,告诉大家那里发生了什么,什么征粮队,什么饥荒,等等,总之,许多原本对未来绝望的士兵,很快的便加入了”自由俄罗斯”,成为其中的成员。 作为一名军官,伊万知道,当他们加入”自由俄罗斯”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了退路,他们将会是真正的叛徒,而他们得到了什么呢?他们的生活开始产生了变化,不吃战俘食堂免费供给的战俘食物,他们可以食用与中国士兵相同的食物。 食物的诱惑是极为现实的,现在,在这座战俘营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成为了”自由俄罗斯”的成员,许军官也加入了”俄罗斯军官同盟”,开始从事”反苏”工作,尽管他们的工作仅仅局限于战俘营之中。 “哗、哗……” 不停的翻动桌面上的档案,于奕铭的眉头拧着了一个”川”字,这是他来到的第3座战俘营,在过去的几天之中,他走访了两座战俘营,尽管了解到在两座战俘营中有差不多四千名愿意合作的”积极分子”,但在他看来,这一切显然是不够的。 “怎么,还没有满意的人选吗?” 看着眉头锁成一团的于奕铭,宋玉新这位军情处的军官,有些好奇的询问道,他是一名心理专家,曾经在关押日本战俘营实践出一套行之有效”甄别”工作,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挑选出一千多名”无须释放”的战俘,那些战俘一直被关押于秘密营地,也许在未来他们会组成一支”韩国****”一样的由韩国战俘组成的武装。 “那些”积极分子”的转变大都是因为食物、待遇,而不是因为反对苏俄!” 将手中的档案放下来,盯着面前的宋玉新,用极为无奈的口气说道。 “我需要的不是为了食物而转变的人,我需要的是那种发自心底反对苏俄的人!” “可是那样的话,他们极有可能是俄罗斯分子!” 所谓的”俄罗斯分子”,也就是”爱国者”,真正的爱国者,对于这样的人并不陌生,事实上,相比于那种”爱国者”,他更倾向于基于”利益”背叛的人。 “基于”利益”而选择背叛的人更容易控制,但是”爱国者”却不同,他们……” “他们可以成为另一个筹码!另一个派别!” 迎着宋玉新的视线,于奕铭点燃一根香烟,然后解释起他的用意起来。 “对于领导者的选择,只要他愿意背叛也就可以了,可是如果我们想要操纵这支军队,甚至操纵未来的俄罗斯政府,就必须将他们内部加以分划,在那些为了”利益”而背叛的人种,他们会为了获得我们的支持而选择依靠我们,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却需要给他们制造一定的危机,这种危机并不是来自他们内部,而是外部,比如说,那些爱国的俄罗斯人!” “如果他们爱国的话,那么为什么要选择和我们合作呢?” 即便是作为一名心理专家,宋玉新也无法认同于奕铭的观点。 “就拿咱们中国来说,汉奸,有爱国的吗?” “至少,在汉奸中,也有一些觉得同日本合作是符合中国利益的,所以,” 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于奕铭点着面前的档案说道。 “我们需要一些认为同中国进行合作,是为了俄罗斯未来,为了解放俄罗斯的人,而这种人,或许他们的心中对我们会心存些放不满,但是,相信我,在俄罗斯,这种人是普遍存在的!” 这是于奕铭在乌克兰时获得的经验,在那里他见到了太多的战俘。 “在乌克兰许多俄罗斯的军官、官员之所以选择投降,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苏俄政府心怀不满,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相信,德国的进攻将有助于俄罗斯赢得自由与解放,而这,就是我们需要给予他们的信念!” 第七十二章为俄罗斯的未来 几辆汽车在北平街道上行驶着。坐在汽车上,弗拉索夫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北平,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北平,上一次来北平,是四年前,当时他是苏军驻华军事顾问团的一员,他是随同武汉方面的中**官一同来到这座城市。 不过只是短短的四年,这座城市却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对于这一切,弗拉索夫看在眼中,心中却可是五味杂阵。 四年前,在中国的时候,他帮助蒋介石训练中国的军队,期间蒋介石曾给予他很高的评价,甚至在中苏关系破裂后,临行前,蒋介石还赠与了他很多礼物,但回国后都被内务人民委员部没收了,不过尽管如此,在中国的回忆却是美好的,因为中国人曾给予了他相当的尊重。 甚至正是因为对中国人良好的印象,在三年前,当他被任命为第l75师师长,来到蒙古同中**队作战,当他的军队陷入包围之后,在多次尝试突破都失败后,而对部队惨重的伤亡,弹尽粮绝的他最终选择了投降,在投降后,他出人意料的受到了优待,甚至于中国人没有把他关进战俘营,而是将他软禁在张家口的一座别墅之中。 在过去的几年间,他的心态发生了许多变化,而最大的变化,却发生在几个月前,当德**队入侵苏联的时候,面对苏联的惨败,他的心态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在内心深处,他即担心俄罗斯的命运,同样也为俄罗斯的命运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相信,德国人的入侵,将有助于俄罗斯解放。 尽管出身于中农家庭,但是弗拉索夫却坚定的相信,布尔什维克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间,正在一点点的毁灭俄罗斯,对于俄罗斯而言,或许,德国的入侵,将有助于俄罗斯赢得解放,尽管,他同样反对希特勒对德国的八侵。 而当日本入侵苏俄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惶恐之中,作为一个俄罗斯人,他几乎每天都在为俄罗斯的命运祈祷着,因为他知道,德国与日本的两线入侵对俄罗斯意味着什么,这很有可能意味着俄罗斯将很有可能被两个国家占领。 而他的这种心态上的变化,却一丝不落的被军事情报处掌握着,在两个月前,他的别墅中迎来了一名中国官员,来自南京的官员,军令部部长陈诚,在几年前,作为军事顾问来到中国的时候,他与其建立了一定的友谊。 见到了老朋友,弗拉索夫自然非常高兴,在言语中他表达了对老朋友的感谢,因为他们的关照,在随后的谈话中,他同样也流露出了对俄罗斯未来的担忧,当然还有对中国未来的担心,作为一名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一但日本击败了苏俄,那么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中国。 或许,只有中国才能解救俄罗斯!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他不仅意识到中国将有可能拯救俄罗斯,甚至中国还将有可能给俄罗斯带来去新生——中国很有可能作为解放者,进入远东的日军,甚至还有可能在未来同德国发生战争,那样的话俄罗斯就有可能赢得新生! “俄罗斯的新生并不能仅仅依靠中国,他应该自己赢得自由!” 想到陈诚在离开时告诉他的话,弗拉索夫的内心不禁一阵激动,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在中国官员的陪同下,他参观了华北以及江南的农村,尽管在南方,中国的乡村不过刚刚从凋敝走向复苏,但在弗拉索夫的眼中,周遭弥漫着欣欣向荣的氛围。整洁的乡村和惬意的农民,这些都是斯大林的统治无法赋予的。 短短数年间,中国的变化之大,使得他他受到的触动很大,最后他对随行人员说,是苏俄的封闭,让他未能认识到斯大林政权的残酷一面,假如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它,并组织一支完备的军队,届时所有同胞都将调转阵营,加入反对布尔什维克的”正义事业”。 现在,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了,中国北方最强大的军阀——北方边防军的司令,终于邀请了他。或许,对于苏俄来说,他是一个叛徒,但有一天,对于俄罗斯而言,他将是整个俄罗斯的解放者! 想到这里,弗拉索夫的呼吸甚至显得有些激动,以至于在下车的时候,他甚至特意深呼吸以缓解内心的紧张与激动,能否获得中国的支持,也就只有看今天的见面了。 “向您致敬,将军阁下!” 看着站在室内的青年将军,弗拉索夫的靴根轻击,表示着他的敬意。 “你好,弗拉索夫将军!” 邀请他坐下之后,管明棠瞧着面前的弗拉索夫,一边询问着他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一边在心底感叹着世事的无常,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中,弗拉索夫同样是大名鼎鼎的”叛将”——俄罗斯解放军的司令,尽管他曾在法庭着自辩他的背叛是为了”俄罗斯的自由与解放”,但即便是几十后,在苏俄解体之后,当许多俄罗斯解放军的官兵名誉得到恢复的时候,他的名誉依然未被恢复。 而现在,原本应该被德军俘虏,并成为俄罗斯解放军司令的他,却在”达里冈爱战役”期间成为了华北军的战俘,甚至他被派往达里冈爱的原因则是”了解中**队”,这是因为他曾任驻华军事顾问的原因。 但是,在另一方面,历史同样发生了巧合,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出于对他曾经协助中国抗战的回报,他并没有被关押进战俘营中,而是加以软禁。按道理来说,他是不应该背叛苏俄的,可现在,他却比历史上,更早的选择了”背叛; “……我相信,现在,不仅俄罗斯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同样中国的命运也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此时俄罗斯的命运同中国的命运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将军阁下!” 面对吸着烟,默不作声的管明棠,弗拉索夫用生硬的中文解释着他的想法,在软禁的那几年间,他的汉语变得更为流利了。 靠着沙发,面对弗拉索夫的游说,管明棠并没有表露任何态度,或许,对于军事情报外来说,弗拉索夫是一个难得的”棋子”,但是,他却曾翻阅过弗拉索夫在法庭上的辩白,即便是在法庭上,他也不认为自己背叛了俄罗斯,他反复强调mvp果说背叛,那么我背叛的仅仅只是残暴的斯大林,而不是俄罗斯!”,同时也为他的部下加以辩解,将所有的罪名都缆在自己的身上,宣称他们只是服从他的命令。 弗拉索夫到底是叛徒还是一个”希望俄罗斯获得解放与自由”的俄罗斯人?即便是到了21世纪,在俄罗斯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甚至直到21世纪,当许多前俄罗斯解放军的官兵名誉得到恢复的时候,仍然有许多原俄罗斯解放军官兵和他们的家人以及俄罗斯人为其恢复名誉而奔波,但大多无果而终。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应该如何利用呢?就像他先前所说的一样,他以前只知道中国的制度对人民是极度的压迫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的,这里的人民生活的很好,这是俄国的人民简直是不感想象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更加渴望俄罗斯的解放。 “弗拉索夫将军,我相信……”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将烟灰在烟灰缸内点了点,然后看着他说道。 “有一天俄罗斯必将赢得自由与解放!” 是的! 俄罗斯将赢得自由与解放! 但在要中国的帮助下,这是之所以要建立”俄罗斯解放军”的原因,至于弗拉索夫不过只是一个选择,一个对中国相对有利的选择。即便是现在,中国尚未卷入战争,管明棠就需要为未来作打算,未来的中国、未来的东南亚,自然的,还有未来的俄罗斯,未来的中国将是强大的,而未来的东南亚将是中国的后花园,中国对东南亚的控制将是从经济到军事直至政府,应该是多位于一位的控制,应该是近乎于”大东亚共荣圈”式的控制,当然,还有信仰的输出,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会赞同和支持对”三,民主义”的再包装,从而达到”信仰输出”的目的。 而在另一方面,如何缓冲中国与苏俄或者德国呢? 苏俄未来的命运无非是被德国击败,或者反攻到德国。那么在未来,中国应该如何面对一个空前强大的苏俄或者德国呢? 这是一个极为困难的选择,这需要看到战争的进程与发展,现在二战的发展进程已经完全改变,苏俄未来的命运如何,管明棠早已无法预料,而在这种情况下,管明棠需要一个筹码,一个确保中国安全的筹码。幸好,在达里冈爱中国俘虏了近二十万苏军,而更令人庆幸的是,苏俄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叛徒”。 对于中国而言,这些”叛徒”却是极好的筹码,如果利用得当的话,即便是在德国彻底击败苏俄的情况下,在这个世界上,依然会诞生一个自由的”俄罗斯共和国”,当然这个自由的国家将会接受中国的全面指导以及中国的帮助,从而成为中国北方国土地的缓冲地带,同时,中国还将获得一个”欧裔”的盟友,这将有助于战后的竞争。 至于弗拉索夫……看着弗拉索夫,管明棠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但是,弗拉索夫将军,您必须要明白的是,如果想将俄罗斯从斯大林的残暴统治中解放出来,那么,不仅需要中**队付出牺牲,同样也需要俄罗斯付出牺牲,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但我想,我们是不会拒绝的!” “将军阁下!” 弗拉索夫立即站起身,他的靴根轻轻一击,向管明棠行了一个军礼。 “请您相信,在得到您的允许之后,那么,俄罗斯解放军将会在您的命令下,为同盟国以及俄罗斯的未来而战!” 第七十三章设想 晚秋时分,清晨的凉风唤醒了这座沉睡的古老城市,一如往日鸽哨声在城市的上空回荡着,摊贩们的叫卖声,亦开始在街道上回荡着。清晨时分,相比于外界的喧嚣,眷村却是如另一番天地,安静而祥和,只是在眷村的路道上,有一些穿着体能训练服的军官在那里跑着步,作为军官,他们更需要保持体能。 除此之外,此时,眷村中依如过去一般的平静。 阳光透过窗帘照入房间中,秦少华睁开了眼睛,他在睡觉的时候一直受恶梦的折磨。那梦抓不住头绪,乱成一团,使他倍觉痛苦。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清晨五点稍微过一点。 起床后,走到了卫生间,他久久地伫立在镜子前,看到了一张难以辨认的面孔:苍白而瘦削。 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孔,秦少华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的幻觉里目睹过自己被子弹击中的情景,就像现在一样,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微凉的秋天,他躺在了一片草地上,而他的身体下面,铺满了血迹,浓黑浓黑地仿佛还在继续缓缓地流淌的血在草地间流淌着,然后那泛黑的血像是被土地抽干了水份似地凝固起来,像是庆祝生日的奶油蛋糕上用酱红色挤上去的字…… 每到这个时候,在梦中他就几乎要窒息得背过气去,甚至时常把自己憋到即要爆炸崩溃的边缘,只有这样,他才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呼息中的那股血腥的味道才能挥出去一点。 这个弥漫在他脑海中的幻像,他从来就未曾告诉过其它人,即便是…… “少华,吃饭了!” 妻子的喊声,让秦少爷回过神来,他匆匆的洗漱后,在走进餐厅的时候,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户玻璃,他可以看到一片蓝色的天空,隐约的还可以看到眷村人工湖的湖面,在夏日时,那里是孩子们的游泳池,尽管在眷村同样也有游泳池,而到了冬天又会变成滑冰场,甚至眷村学校的孩子们会在上面打冰球,然后同其它基地的冰球队进行比赛,总之,这座小湖给几乎每一个人都带来的很多的乐趣,秦少华自然也不例外,每当空闲的时候,他总会坐在后院伸入湖中的木质栈桥上钓鱼,不过更多的时候,即使是在钓鱼的时候他依然在思索着问题。 或许,他只是参谋部二厅数百名参谋中的一员,但并不意味着他永远把自己定位一个小小的”少校参谋”,他同样也有着自己的野心收复东北、击败日本。 尽管在参谋部有着多个以此为宗旨的作战计划,但是他依然觉得有些不甚完美,那些计划总是有些差强人意,在他看来,并没能充分发挥出华北军的力量。 又一次,在清晨的朝阳中,用过早餐后,他提着鱼杆,走过后院的草地来到了湖边,然后坐在栈桥上钓起鱼来,坐在在马扎上,朝着远处看去,湖面上还能看到一些军官和他们的孩子在那里划着船, 或许,这座人工湖没有天然湖泊绚丽壮观的景色,但对于许多居住在眷村的居民来说,却是最好的休养之处,对于秦少华来说,同样也不例外,只不过,虽说他看似在钓鱼,但是实际上,他在钓鱼的时候,他总是会走神。 又一次,看着水面上的浮子,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思索着”达里冈爱战役”华北军的表现,与夏季攻势不同,那时华北军刚刚完成的基本整编,所有的部队编组都是为了实施进攻而进行整编,装甲师、机械化师以及摩托化师的建设刚刚实施,而进攻模式相比于”夏季攻势”亦有着很大的改变,整个战役期间,部队反攻前以最大耐心,最大限度地消耗、疲劳、沮丧敌人,在实施反攻时以装甲师为主的一个拳头打人,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对准敌人的薄弱环节,实施突然、凶猛、连续的突破,扩大缺口,直插敌军防御纵深。在突破得手后,机械化师立即对苏蒙军实行大纵深迂回包围,切断苏蒙军退路,利用苏蒙军的张皇失措,迅速对敌实施分割。 在整个战役过程中,华北军表现出了比过去更为有效的推进能力,而且指挥协同手段亦远超过”夏季攻势”,但是在整个战役实施过程中,依然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 “关键问题在于步兵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和反坦克经验,面对坦克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当在战役初期就投入大量装甲部队必然会导致对方防线的破裂。也就是说无论是达里冈爱亦或是德军在欧洲的胜利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对手对装甲作战的不适应。随着战争的发展以及技术进步,大量的反坦克武器势必将配发于步兵,对付坦克的经验也在战争中积累下来,步兵对抗坦克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在思索着装甲战突击效果的秦少华,眉头紧锁,他的脑海中又接着浮现出”大纵深作战”的几个核心要点 “若是将传统刚性防御变成了柔性的防御,梯次布置的防御工事与预备队如同海绵一样吸透对方冲击的威力。那么即便庞大的装甲集群突破多道防线之后,也有可能丧失进攻的能力,至少部分丧失进攻能力,由此影响到对纵深的突击……” “只有在对方的防御极为薄弱或者己方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才可以不先进行旨在突破的攻击直接投入装甲力量进行纵深打击。如果对方有充足的准备,使用装甲力量进行突破就会将宝贵的装甲部队消耗在无谓的突破上,使得纵深打击能力大大降低。” 这些核心无疑都是围绕着”防御突破”与”纵深进攻”,而在保定军事学院早就将大纵深作战两个阶段形象的进行比喻”前者砸开核桃壳,后者只吃核桃仁。”,无疑砸开核桃壳更为困难,同样的亦很有可能阻滞军队的进攻,从而令敌方预备队实施有效的防御,除非找一个合适的防御薄弱点,从而让突击部队如剔骨尖刀一般,在日军防线上形成一个突破口,但是如何选择防御薄弱环节呢? 秦少华的脑海中开始反复浮现出日军于热河直至兴安岭一带的防御,日军的前置防御是以要塞为核心,利用复杂山地地形阻滞华北军的进攻,而这种利用山地地形以及要塞守备实施层层阻滞,无疑将会尽挫华北军的锋芒,从而影响到大纵深的实施。 “什么地方的防御力量最为薄弱呢?” 当微风吹过湖面时,水纹荡漾,岸边树木的倒影映在水中顿时变幻出五彩缤纷和扭曲了的图案。可是这美丽的湖景却没有吸引秦少华的注意力,他的双眼盯着那随着些许水浪起伏不定的鱼浮,在秦少华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直观的从山海关直至兴安岭一带的地形,以及在那一地区复杂的山地地形及兴安岭的茂密的原始森林,所有的这一切,无不是装甲机械化部队运用的天然障碍,部队如何突破这一地区呢? “……地形相对平缓,虽其间有森林阻碍,但装甲机械化部队仍可越过这一地区,并迅速直插伪满国都新京……” 联想到参谋部制定的作战方案,秦少华眉头略微一锁,尽管参谋部针对出兵收复东北制定了众多的作战计划,但是那些计划无一例外的都是选择兴安岭余脉为突破口,以试图减少地形对于作战的阻碍。 但是日军又未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根据情报处获得的情报显示,日军在兴安岭一带的防御力量已经被多次加强,并且已经构建了设备完备的筑垒地带,这意味着突击部队必须攻克筑垒地带,才有可能撕开一个突破口,进而向位于纵深的新京挺进。 但是即便是占领了新京,又有什么意义呢? 除去是”伪满”的国都之外,新京只是东北多座大城市中的其中一座,位于平原上的新京既不是战略要冲,又不是工业城市,可以说,除去政治意义之外,其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在参谋部的作战计划中,在撕破突破口后,纵深进攻部队将会形成三个进攻方向,也就是左右勾拳,而这两计重拳是否能够摧毁敌预备队,在敌预备队未完成集结时,完成战役目标,又与突破日军筑垒地带形成突破口的时间有关系。 突破筑垒地带每拖延一个小时,就意味着日军就赢得了一个小时,而参谋部所选择的日军筑垒地带并不是防御薄弱环节,实际上是一个硬骨头,啃下这个硬骨头不仅需要付出巨大的伤亡,同样也将拖延部队的进攻速度。 如何绕开日军的筑垒地带,从而直切东北心脏地区呢?凝神思索着脑海中的地形,这时湖面上的鱼浮动了动,看着那被拖远的鱼浮,刚刚回过神来的秦少华连忙收线,可就在他正欲收线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却又被另一个事物吸引了,他看着眼前的小湖,突然眼前只是一亮,像时顿时觉悟一般,猛的一下站起身来。 “我想到了!”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第七十四章北蒙 车队沿着颠簸的戈壁公路行驶着,说是公路,其实不过只是一条在戈壁上由车轮压出的碎石”路”罢了,全不见一丝人工修整的痕迹。 没有路牌、没有地图、沿途亦没有加油站,自从车队离升了张库公路之后,入目的一切便皆是一片苍穹的蛮荒,甚至于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牲口比人多的地方” 坐在汽车上,袁家骝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一句话,这是他燕京大学物理系主任谢玉铭对他说的话,至于新的工作是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即便是物理系的主任也不知道,不过他却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间,物理学系近半数的留学生被其推荐至某处工作。 似乎是从事雷达研究和其它与军事相关的物理学研究,不过按照谢玉铭主任的说法”那里聚集着几乎全中国所有的物理学家以及最出色的科学家”,就像…… ¨有沙漠中的麻省吗?” 袁家骝身边新婚不久的妻子吴健雄打量着窗外的蛮荒,怎么也想不到中国的麻省会在沙漠之中。 别说是他们夫妻两人,在这辆客车上一些年青的物理学家的妻子,这会脸上更是流露出了苦色,在这一瞬间,她们似乎都明白了一点一一北平、天津或者邯郸的繁华都离她们而去了。 ¨沙漠中的麻省……” 好友妻子的话,让张文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不禁对这座沙漠中的麻省充满了期待,虽说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他隐约猜出,这里应该是蒙古某处。 在接近下午一点的时候,车队终于停了下来,在汽车停下来的时候,隔着车窗葛庭燧好奇的张望着远处,一道高大的铁丝网墙耸立在前方百米升外,在进出口,穿着全副武装的宪兵对每一辆汽车进行着检查。 这是什么地方? ¨第dd35信箱” 这是张文裕在进入这座”城市”之后,得到的回答,也是他和外界联系的地址,没有名称,没有其它的任何信息,有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信箱代号,如果有一位邮递员的话,也许会告诉他,第dd35信箱是位于北平的一个信箱。 而这并不是一个”信箱”,而是一个市镇,或许市镇内的道路是戈壁特有的碎石,但是在碎石路两侧则是一栋栋整齐排列的联体式木屋,那是简易的建筑,而在不过处,还有一栋栋房屋正在修建着,远处挖掘机扬起的一团团黄色的尘埃。 到处都是穿着陆军军装的军人,那些军人或是在超市中充当营业员,或是在协助刚刚来到这里的科学家们安顿下来。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并不仅仅只是科学家自己,同样也包括他们的妻子,当科学家们前去报到的时候,这些刚刚来到这里的夫人们,便被召集到一间会议室,由一名年青的女军士向她们介绍着在这里生活的的注意事项。 ¨来到这里,意味着放弃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同时,你们都已经签署了严格的保密协议,任何泄露与此地有关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叛国行为” 叛国 在女军士的话声落下的时候,那些或是穿着棉旗袍或是毛呢大衣的夫人们无不是惊讶的睁大眼睛,此时,她们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选择和丈夫来到这里。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刚刚升始建设,工兵部队很快就会建起学校、托儿所以及俱乐部,现在这里的环境可能还有些不尽人意,但是这一切很快就会得到改变” 这一点,女军士说的到是实话,因为在一个半月之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蛮荒的戈壁,而现在,在这片面积达上万平方公里的戈壁上,却耸立起了上千栋大小不等的房屋,这其中即有科学家们的住所,同样也有他们的办公场所,也就是从那时起,分散在北方高等专科学校、北方理工学院以及北大物理学系、清华物理学系、燕京物理学系等多所高等学府内的研究小组亦升始进驻这片荒蛮之地,而一直从事着相应研究的机构亦与各研究小组进行合并。 现在,这一项目不仅仅只是北方公司科学城的”最高优先项目”,同时拥有整个华北科学系统中的”最高优先权”,仅仅只是在今年,就获得总额超过万万元的项目拨款。 ¨这是……” 当一个公式通过投影机出现在吴健雄、袁家骝、张文裕等人的眼前的时候,这些年青的物理学家无不是好奇的看着那道公式,那是一道非常特殊的公式,对于任何精通物理学尤其是原子物理学的人都非常清楚,这道特殊的公式意味着什么。 ¨吴教授,这是……” 惊讶的看着那道特殊的公式,吴健雄用极为诧异的口气问道。 ¨这里是在研究原子武器?” 当这个房间中,唯一的一名女士站起身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人们或是惊讶或是迷茫,而吴大奠这位曾经的北大物理学系的教授,则好颇为欣赏的看着她,她和她的丈夫刚刚从美国留学回国,准确的来说,是应该邀请回国。 尽管在过去的多年间,华北高校培养了数千名物理专家,但是真正的精英科学家并不多,从民l丌升始北方公司物理研究所与院校合作升始从事基础理论研究,用了长达5的时间,不过只是刚刚完成基础理论研究,参与其中的吴大奠更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基础理论研究,亦不过是建立在”外国科研论文资料”的基础上,对数千份论文的研究、分析,在其基础上进行补充,进而构成这个陌生的全新的研究。 但许多刚刚招募至此的人,在看到这个公式的时候,却并不能讲出这是公式是用来干什么的。或许是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吴健雄连忙解释道。 ¨我在美国的时候,曾听取过一次物理演讲,提到将原子力量用于武器的可能,而这个公式似乎和原子武器有关” ¨在这里,我们叫它¨小玩意”……” 看着吴健雄,吴大奠笑着道出了原子武器的¨代号”,然后他又将视线投向其它人,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和云集在这里的数家学、化学家以及其他各个领域的科学家们一样,你们都是最出色的物理学家,至少是中国最出色的科学家,现在,你们必须要忘记光学、电磁学、量子力学等等其它物理理论,而是和来到这里的其它的科学家一样,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小玩意”的研制之中” 见人们似乎还不能理解”小玩意”的重要性,吴大奠用凝重的口吻说道。 ¨你们中的许多人,都是从美国、从英国、从德国,师从全世界最出色的物理科学家,你们在欧美,应该已经看到了,现在,法国已经灭亡,整个欧洲都陷入战火之中,美国很有可能在未来一至两年内卷入战争,在全世界都卷入战火的时候,中国能够独善其身吗?” 打升窗户的百页窗,黑暗的房间变得亮堂起来,而吴大奠的话则让众人陷入沉思之中。 ¨别忘了,东北还被日本人占领着,不要忘记,在我们的身边,不仅仅只有野心勃勃的邻居,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意欲统治全世界的国家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我们都无法避免战争,都不可能在战争中独善其身,因此,我们现在所进行的研究,将直接关系到……” 话声微微一顿,吴大奠的神情变得越发的凝重起来。 ¨关系到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的存亡,你们中的许多人应该听说过一种假设,¨小玩意”的力量可能能够摧毁一座城市,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假如,我们没有研制出¨小玩意”,而让德国人、日本人、美国人首先研制出它,那么,在未来的战争中,我们很有可能遭遇一种结果,上海、广州、南京、武汉、青岛、北平、天津、邯郸以及中国的每一座城市都有可能被摧毁” 在吴大奠的”危言耸听”中,似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在科学界原子武器威力极为强大的推测,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科学家如此假设着,但是,他们却从未想到有一天,原子武器会落在中国的身上,可正如吴大奠所说,确实存在着这种可能,因为在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中,没有任何国家可能独善其身。 ¨根据我们的情报,德国、美国、英国以及其它很多国家都在研制它,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进度如何,但是我们却清楚的知道一点,如果我们不能抢在他们之前,研制出”小玩意”,那么我们就很有可能再一次陷入亡国灭种的危境因此,你们才会来到这里… ¨叶教授,现在我们的进展怎么样?” 一个问题从其中一名年青的物理学家的嗓间吐出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袁家骝则在一旁急声询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投入工作?” 第七十五章装甲兵的春天 江南的冬天并不是怎么,相比于北方的早至的寒冬,江西南昌的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要暖和一些,至少对那些刚刚从火车上下车的军官们来说,穿着呢绒大衣似乎有些太热了,几乎是在这六七名军官,刚一下火车,他们便吸引了车站里人们的注意。 虽说对于南昌的百姓来说,他们已经见惯了往来南昌一一这座南方最大的军事工业城的军官,但这些军官却显得极为与众不同,军官们黑色的呢绒大衣显得很是笔挺,当他们与月台上的迎接他们的军官敬礼、握手的时候,明显区分出两者的不同,无论是军装的颜色、帽子的形状亦或是军徽,都有所不同,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军帽上那圈嘉禾中环绕下的青天白日徽,估计甚至会被认为不是中**官。 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从军装和军徽中分辨出,这是北方边防军,那只担负着保卫中国北方边界的部队,以其黑色军装的特殊的军徽与国、军形成了显著的区别,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标志北方边防军在某种程度上的”地方化”,正如其体制上并不直属军令部而是隶属于北方边防委员会。 这群来自华北的军官个头大都不高,但因为军装的关系,却显得很是帅气,而且普遍的都极为年青,看起来年龄最大的亦不过只有二十六七岁,以至于吸引了很多女青年的注意,不过虽是如此,但是他们在月台上与迎接者简单的寒喧之后,则立即离升了月台,在火车站外坐上了两辆”民生牌”轿车,这种原型为德国宝马32be豪华轿车是年初时由南京的中悳央汽车公司制造,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引进仿制并不顺利,最终,所生产的ld余辆轿车并未由中悳央行政机关使用,而是被调配于各个中悳央企业,而位于南昌的中悳央战车工厂则分配到了十辆,平素这几辆车,都是供工厂内的长官和中德两国的技术人员使用。 南昌中悳央战车工厂伴于南昌市南十数公里,紧领着铁路且又有一条公路直达赣江码头的柏油公路,即便是铁路交通遭到破坏,工厂所需的生产资料以及产品仍可以由码头经赣江入鄱阳湖进长江,进而转运全国各地。 作为造访者,曾成策对于”中悳央战车厂”并不陌生,这座中德合资的战车工厂是中悳央唯一的一座战车工厂,最初,这座工厂于民二十六年岁末利用苏联贷款修建的战车维修厂,待工厂接近完工时,由于苏方收回贷款,倒置工厂建设停工,后鉴于”夏季攻势”期间,华北战车的优异表现,中悳央随即同德方展升谈判,通过引进德资的方式,利用原厂房兴建了这座年前不过bd丨战车的战车工厂。 虽说年产bd丨战车,但对于中悳央而言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进步,毕竟在几年前,诺非将广州兵工厂内迁,中悳央甚至不能自行制造身管火炮,而现在,却已经能够制造世界第一流的l号战车。 ¨你们都是从华北来的战车专家,这次邀请你们来,其目的,是为了请你们提一下意见,毕竟,就战车技术以及运用,边防军都是真正的行家,而我顶多也就是半路出家罢了” 在战车厂的综合测试场上,邱清泉这位第六战车师的师长,笑看着面前的七名华北军官,或许,他们都很年青,但邱清泉却绝不会因为年龄而轻视他们,原因非常简单一一华北军是世界上第一个将战车大规模应用战争的军队。 无论是”夏季攻势”亦或是”达里冈爱战役”其对战车部队的运用,都可谓是可圈可点,即便是他于民2b丌,再次赴德学习时,在装甲兵学校,德方的教官以及古德里安将军都对华北军的战车部队赞誉有加,甚至在波兰战役时,古德里安将军曾告诉他,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到德国学习装甲战,只需要向华北军学习就可以了。 也正因如此,刚刚从德国回国,奉命组建战车第六师的他,立即通过军令部,要求华北军派出几名装甲兵军官,协助他训练部队,而现在,之所以让他们先来工厂,而不是去驻地,则是因为他希望通过这些增强版的l号战车展示中悳央的力量。 测试场上,三辆l号f型战车轰鸣着,不时的越过泥泞的障碍,偶尔会旋转炮塔,利用并列机枪扫射数百米外的战车靶,在战车编组成一个分队时,邱清泉不无得意的说道。 ¨在德国,这种装甲加强、火炮增强的l号战车,已经被正式定型为l号f型,说起来,l号f型与其说是由德国研制,倒不如说是咱们首先提出的,你们知道,日本的qe式战车火车、装甲都极为强大,l号战车固然先进,但其短身管火炮只能用于摧毁掩体,而非与战车交战,至于二六式战车亦已经落后,很难满足未来战争需要……” 在邱清泉的得意中,曾成策、张昆鹏等人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观看着这场”演出”。 ¨……几个月前,我曾随同德军第五装甲师一同参于对苏联的进攻,虽说德军的进攻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但也遭遇了强敌,比如说重型战车以及13l型战车,这两种战车的装甲极厚、火力亦极为强大……” 邱清泉的解释顿时吸引了曾成策等人的注意力,苏军重型战车?13车?听着这位邱师长解释着重型战车的强大,甚至一辆战车堵住了一个师,在几人的心中,甚至超过了”2式重战”。 ¨……那几辆由咱们出资制造的试验型战车,一出现在战场上,bd卜就能摧毁以及13可以说立即解决了东线的战车危机,德军统帅部立即将其定型为”f型”,升始大批量生产,在我回来的时候,德军已经装备的数百辆f型战车……” ¨果然不愧是工业强国啊” 不过只是短短数月,就能生产几百辆新型战车,即便是曾成策也不得不加以感叹。 ¨是啊,这就是工业上的差距,咱们的这座战车工厂,一年只能生产bd丨战车,当然,如果有配套工厂提供部件,产量可以翻上几翻,可……” 可在江南有几家工厂能够提供战车配件?想到这邱清泉的笑容中略显得有些苦涩,一年bd丨看似不少,但在进攻苏俄时,他却知道,不过只是短短一两个月,德军便摧毁了近两万辆苏军战车。 ¨战车战,最终比拼的是国力,而不是战车有多么先进,数量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超越的先进,如果苏军对战车的运用更熟练一些,也许战争会是另一种结果,毕竟,他们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 张昆鹏在一旁随口说了一句,原本他并不认同数量优势,但是在一次演习中,几百辆2式轻战却轻易的”摧毁”了几十辆3丨中战以及数辆二九重战,这着实惊呆了所有人。 ¨没错,合适的战术、足够数量的战车,能够压倒绝对的质量优势其实,说白了,步兵打仗的时候,可以用人海战术,战车也是同理” 表示赞同之余,邱清泉却注意到,身边的这几位华北的装甲兵军官,似乎对”中正式”战车并没有多少兴趣,甚至没有一丝惊讶,显然,”中正式”似乎看不上他们的眼,难道华北有更先进的战车? ¨听说,边防军的3式战车已经升始批量生产了?” 不露声色的询问一声,邱清泉又接着询问道。 ¨华北有亚洲最大的重型拖拉机厂,而且生产战车的经验又这么丰富,想来,3式战车应该相当不错吧” ¨3式战车和”中正式”一样,都是以qe式战车为作战对象,只不过,3式战车相对更重一点,毕竟,我们的战车技术相比于德国还是稍逊一筹” 不待他人回答,张昆鹏便直接回答道,对于中悳央军,他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提防之意,尤其是当初在鲁南见到中悳央军第五战车师的2式轻战之后,更是让他的心里发堵,万一要是打起来,那可是用华北的战车打华北。 ¨哦” 对方的提防倒是在邱清泉的意料之中,他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指着那三辆战车说道。 ¨过去战车战是什么样子,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将来,肯定是战车的天下,现在东北尚为日占,这意味着,早晚有一天,咱们肯定要和日本人打一仗,到时候,不单边防军要出动,咱们全中国的部队肯定都要参与进去,到时候,你们的3式战车要上去,”中正式”战车肯定也要上去,” 话声稍稍一顿,邱清泉看着面前的几个年青人,微微一笑。 ¨之所以请你们南下,是因为相比于中悳央,边防军更擅长战车战,所以,希望你们能够把自己所学所会,都教给弟兄们,到时候,也好让弟兄们在东北好好的收拾一下日本鬼子不是” 面对邱清泉诚挚的目光和言语,即便是对中悳央充满不满的张昆鹏这会也说不出话来,而曾成策则在一旁应声说道。 ¨邱长官,请您放心,我们来的时候,长官就有命令,命令我等尽全力协助贵部训练,长官亦曾请我等转靠邱长官,希望他日有机会与贵部共同作战,以收复我国之东北” 第七十六章司徒的忧虑 整整一夜,冬季的北风从街道上呼啸而过,城市中那些破落的青砖瓦房的的窗户被风力一次次地推揉,玻璃、木质窗框以及悬挂的胳肉持续地撞击着,对于失眠的杨义武来说,这种讨厌的嗓音听来令人绝望房间里有一种凝滞的酸臭的气味,它来自人体、床铺和马桶,杨义武闻到了这股气味,但他懒于打开窗户使空气流通起来,因为外面的天气太冷了,今年的这个冬天,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他现在甚至怀念起了军曹,至少在军曹里,曹房不仅有暖气,而且是有卫生同的,甚至于,还有每天都可以洗澡的淋浴同,也是如此的让人怀念,在这里,能三天洗一次澡,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这样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夜,孩子在熟睡中将一只脚捆到了他的腹部,杨义武的一只手抓着孩子肥厚的小脚,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生活不是很好吗?可是,对于他来说,或许,这是他所追求的,但总觉得这种生活不是他要的,至少现在这种生活环境并不是他要的 在早晨最初的乳白色光线里,杨义武听见送牛奶的人在街口那里吹响哨子,一些新鲜活泼的人声市声开始了一天新的合奏,然后他听到妻子起床了,应该是去拿牛奶了,尽管他每个月的收入只有不到70元,而且要靠这些钱养活一家四口人,但是他仍然为儿子和女儿订了牛奶,虽说,学校提供的有免费牛奶,但在他看来,多喝一瓶牛奶总没什么坏处知道天亮了,他该起床了,但他觉得自己疲惫不堪,需要睡上一会儿,哪怕是睡五分钟也好,不过,他明白,自己不能睡,因为快到上班的钟点了,作为巡警,他每天必须在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分局,签名、领取自行车与佩枪,然后开始一天的巡逻推开门,杨义武便看到城市的街道和房屋覆盖了一层白茸茸的雪被,巷子里的孩子们早晨都跑到街上去堆雪人,刚刚睡墓的儿子则在大妮教授下,在那里背着唐诗,吃过筒单的早餐之后,杨义武便离开了家,朝着分局跑去,分局巨离这里有5公里多一点,他已经习惯了跑步,这是在军队中养成的习惯,印便是在退役三年后,他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冬天的街道上漂浮着很淡很薄的阳光,行人像鱼群一样游来游去,秩序井然地穿越十宇路口和建筑物,穿越另外的像鱼群一样游来游去的行人,街景总是恰如其分地映现人的心情,结伴而行的女中学生脸上的笑容总是那么的灿烂,偶尔的还能看到一些男孩在街边边走,边打着雪仗骑着自行车,穿着警服,在街道上骑行着,虽说寒风刺骨,但是杨义武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偶尔的在碰到熟人的时候,他会笑着和他们打个招呼朝着燕京大学骑行的时候,看到在路边行走的一个外国人时,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起来,对于那个外国人,他并不陌生,是燕京大学的校长司徒雷登,在这一带,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这个像中国人远甚于美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北平话、杭州话的外国老头 “您好,司徒校长!” “您好,杨警官!” 礼貌的回应巡警的问候之后,司徒雷登便继续朝前走着,作为燕京大学的校长,并不意味着他仅仅只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大学内,也许是因为诸多毕业于燕京大学这所亚洲一流大学的学生,在华北地方政府、北方公司担任要职的原因,使得燕京大学旱在几年前,便成为第一个接受华北教育委员会资助的”私立”大学,利益于更为充沛的资金支持,在未名湖畔的”燕园”得到扩大的同时,在他的努力和教会的帮助下,上百名来自美国的教授进入了那所大学 不过仅只是师资与校园的规模扩大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更多的学生,虽说现在华北的中学教育经过几年的建设远胜于过去,每年数十万名高中毕业生,虽是如此,司徒雷登依然清楚的知道,尽管经过他二十余年的努力,燕京大学已经成为了世界一流的大学,但他却清楚的知道,相比于北大、清华、北洋以及北方,这四所华北高校,在某种程度上,燕京这所教会大学,正在被边缘化 “校长!” 恰在这里,一辆汽车停在他的面前,驾驶着汽车的是傅泾波,他的私人秘书 “是去第十三国民高中吗?我送你吧!” 虽说司徒雷登掌握着燕京大学多达千万元之多的学校基金,但无论是燕大的师生亦或是北平百姓都知道,这位掌握千万资金的校长对自己的生活几如苦修一般,他的内衣和袜子上满是补丁,按规定,燕京大学的教授月薪360银元,校长月薪500银元,但为了荨师重教,司徒雷登只拿教授月薪,尽管如此,每到岁末,他都会将自己的大部分薪金捐作燕大教育基金而作为他的私人秘书,同样不拿燕大薪水的傅泾波对此非常清楚,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专程开车接他——因为司徒雷登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他要去的第十三国民高中,以争取那里的毕业生在几个月后报考燕京,巨离燕大足有十余公里,在这个寒冬赶公交车颇为辛苦不说,而需要前后搭乘五六班汽车 “校长,我觉得的,燕大根本就没有必要同四校竞争” 在司徒雷登坐上汽车之后,一边开着车,傅泾波一边开口说道 “现在四校得益于‘华北教育案”对就读学生提供免费教育,但四校现在又倾向于建设研究性大学,这或许也同华北教育委员会更注重”实利”有很大的关系!” “这正是我担心的原因!” 望着车窗外的北平,在过去的几年同,司徒雷登亲眼目睹了这座城市以及中国的变化,在他看来,在过去短短几年同的变化,甚至超过百年的变化 “北方的成功和北方院校成功是分不开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成功,已经影响到了教育,教育上普追认同他人的”实用型教育”,他们却忽视了一点,北方院校过分专业化,培养的是专门人才,却不是完整的人,而在另一方面,大学应该培养优秀的公民和领袖,在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的领袖人物,这显然又是北方院校所欠缺的!”尽管并不是一个职业教育家,作为一名传教士的司徒雷登对于教育有着他自己的霉解,他无法接受北方院校的过分专业化,甚至”实利主义”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中国需要专业化的大学,需要专门人才!而且,至少现在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国在过去不到十年同所取得的变化和成就,同样也是有目共睹的!” “德意志的辉煌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德国式的过分专业化和专门人才的培养,确实为近代德国培养的思想家、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就不能不惊叹德意志民族的创造力,但是,德国作为一个整体而言,表现一再令人失望,德意志民族缺乏盎格鲁撒克逊民族那种自治的政治传统和天赋,频频走火入魔,把自己的才千变成破坏性的力量,这一现实,和其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对于司徒雷登来说,或许他是一个美国人,但他爱中国却甚于,也正因如此,在看到作为中国教育中心的华北的教育越趋专业化、专注于专门人才的培养时,才会显得忧心忡忡,他害怕中国重蹈德国的复辙,从而导致这个国家的再次没落 “校长,印便是管长官,恐怕也不会赞同您的观点!” 于傅泾波看来,在中国或许没有人比管明棠更重视教育,在其主政华北期间,华北于教育上的投资,甚至远远超过了清末至今全国教育投资总和的数倍 “确实!” 为燕京大学的发展,司徒雷登不仅十数次赴美募款,而且在过去的二十年同更是向地方军阀、政客筹款,而这些人中,真正倾力支持教育恐怕也就只有管明棠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教育的意义,因为对于军阀来说,教育的意义大不过枪炮,面对于商人而言,教育却意味着财富,北方院校的成功,和北方公司的资助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他深知教育的意义,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更倾向于实用!”他的重视是基于实用,虽说对管明棠推荐其作为今年的”一等特种大绶卿云勋章”候选人,但是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观点去评判管明棠的为人 “就像现在中学以及大学的军事化,永清,或许,在许多中国人看来,华北高中等教育的军事化,是基于国家的需要,但是……”话声稍稍一顿,司徒雷登的眉宇同流露出一丝忧色“我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日本!” 第七十七章谁能置身之外 “哒、哒……” 军靴声在走廊中回荡着,身着无衔军装的军事教育官,神情威严的在教室走廊间走动着,他的双眼盯视着教室中那些正在认真听着课的学生,所有的学生无一例外的穿着黑色的军装式校服,在华北,这种军装式校服,是所有中等学校的统一校服。 “叮!” 随着电铃的敲响,在下课的时候,学生们恭敬的起身向老师施礼,在授课老师离开后,学生们纷纷起身离开教室朝着食堂走去。在学生们于走廊走过时,碰到军事教育官往往会立即立正行军礼。 公民化的小学教育、军事化的教育,这是华北教育的特色,小学教育更倾向于公民化培养,而到了中学,则偏重于军事,近乎于严酷的半军事教育目的是培养学生们对集体的忠诚和献身精神,使他们有高度的公共责任感、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忍受痛苦的超常能力,以期他们在将来的关键时刻堪当大任。 当然这只是官方的说辞,没有人知道,中学的半军事化的原因是为了给军队培养一支士官团,恰如大学培养军官团一般,这是为了世界大战而进行的调整,只是,对于外界来说,这一切只是秘密,即便是对于各校的军事教育官以及体育老师而言,每天一个小时的军事教育,不过只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尚武精神。 “至诚不悖否?” 在食堂内,和其它的学生一样,在取过午餐后,施逸文便随着同学们一起立于餐桌边,闭目反省自身,据说这种”每日五省”并非出自于教育委员会官员,而是出自海军处一位留学江田岛海兵学校的官员之手,初时仅被青岛海军学校采用,后来在教育委员会官员参观海军学校时,决定采纳”每日五省”并于中学推行。 “亘勿懈怠否!” 如餐前祈祷一般的反省已身结束一,施逸文这才放松神情,待坐下时,将视线投到不锈钢餐盘上。 一如过去一般,一瓶牛奶、一碗米饭、一份菜,这是典型的”学生餐”——鱼肉,看着盘中的鱼肉,施逸文忍不住又嘀咕一声。 “鲸肉?鲨鱼肉?还是……” 咬了一口,施逸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嗯,应该是海象肉!” 入口有种肉脂的感觉,这恰是其它鱼肉所不能给予的口感,与其它的鱼肉不能给予的口感,对于一周要吃五顿鱼肉,只有一顿”肉”的他来说,每当吃到诸如鲸肉、鲨肉以及海象肉之类真正的”肉”时,总会享受片刻。 “逸文,君子当弃口舌之欲!” 也许是好友的这番表现让潘兆铭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便轻声提醒道,即便是在学校的餐厅用餐,亦讲究食而不语,所以即便是同学之间谈话,他们的话声并不大。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用孔夫子爱好作了回应后,施逸文又朝着远处正在餐厅里和同学们一同,享用着午餐的那个外国老头看去,瞧着他有些笨手笨脚的将封牛奶瓶的纸盖、细绳放到杯子里,他忍不住暗自一笑。 很多人都不习惯学校食堂,因为这里用餐有着这样,那样的规矩,即便是鱼骨、鱼刺的放置亦有他的讲究,不能吐到桌面上,更不能吐到地上,否则会遭受惩罚。 “良好的习惯,总是从小孩子开始,然后才能在整个社会延续实施下去!” 置身于相对安静的餐厅中,看着那些将恭坐着吃着午餐的学生,尽管并不赞同某些方面的严苛,但是司徒雷登还是在某种程度上认同了华北的努力,他们试图通过教育,将良好的用餐、卫生习惯传授给孩子,然后通过他们去实现社会的改变。 “一杯牛奶、一块肉、一碗饭……” 看着餐盘上的食物,虽谈不上丰盛或者精致,傅泾波低声赞叹道。 “世界最大之德政,也莫过如此了!” 华北的学校午餐不仅仅只是德政,即便是作为一个满族人傅泾波对华北当局同意考古学者对皇陵进行”保护性考古研究”,而心存不满,但是他却无法否认,这校园免费午餐给华北带来的改变。 “天下再无忍饥之儿童!” 摇头感叹之余,傅泾波又看似随意的说道。 “早先,我看报纸上提到,华北的少年体质远胜于南方,许多人都将其归功于”一饭之功”,即便在南方,除去富庶家庭之外,恐怕没有任何家庭会每天给孩子喝瓶牛奶、吃块鱼肉!毕竟,中央不可能免去学生用餐的税收,同样也没有上万家合作社养殖奶牛,也没有几百艘远洋渔船提供廉价的鱼肉。” 傅泾波的话使得司徒雷登默默的点点头,他朝着那些孩子看去时,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永清,如果这种免费午餐能够提供一两代人,也许,中国人的身体素质很快就能得到根本性的改变,教育虽是兴国的根本,但是中国之弱,又岂是教育之弱,先有身体上的羸弱,再有思想上的羸弱。我想……” 凝视着那些神情中显得精神十足的青年,司徒雷登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些青年学生与过去的青年最大的不同之处,过去的青年健者却不显骄勇,智者而略显羸弱,勇者亦无智慧,他所接触到的学者也好、学生也罢,大都过于温文儒雅,而此时,置身于这座市郊高中,虽说餐厅内没有多少杂音,所有人都在那里用着午餐,但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中饱含那种青年人特有的锐气,而那锐气中不失智慧与勇气,而且绝大多数学生的体态也显得颇为健硕。 在这一瞬间,司徒雷登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那个人想要改变什么! 他想改变的并不仅仅只是教育,而是……整个民族! 他是想要重新铸就这个民族的魂魄。 “校长,你相信吗?” 突然,看着邻桌的学生离开后那光洁没有一丝饭粒、油污的桌面,傅泾波却用一种莫名口吻说道。 “我有一种感觉,就像……” “不是在中国!” 司徒雷登的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时,他的目光投向那些学生,是的,青年的改变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一个民族的改变,而此时,他的心里甚至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置身于大时代变革前夜的的幸运之感。 “这个国家正在改变!” 在司徒校长为学生们作着演讲的时候,傅泾波的脑海中浮现出诸多过去被他无视的细节,就像今天他为两人午餐交饭钱时一样,这个细节看似很不起眼,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却意味着改变。 华北,现在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这种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傅泾波的心中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而当他再次把视线投向学校礼堂,看着那些如军人一般正襟危坐的少年,他的眉宇间却流露出丝许忧虑。 现在华北的变化似乎都在朝着一方向转变着,想到这里,他的视线朝着礼堂上的标语看去。 “团结铸就纪律、纪律铸就力量!” 简单的十个字,很容易被人无视的十字,但是却清楚的提醒着他,这里与外界的不同,他甚至明白了,为什么,随着华北教育的深化,尤其是华北教育越发的”邯彰化”,曾经一度是中国”学生活动”中心的北平会越发的趋于”平静”,几乎所有人都被”团结”到一个理念之中”国家至上”。 “国家至上!” 念叨着这个词,他的目光便朝着礼堂内的国旗看去,与南方各地随处可见的党徽、国父像不同,在华北,国旗是随处可见的,国旗作为国家的化身,然后透过各种场合、画面,像人们展示着他的存在,然后一种默默的的影响,国家至上的观点随之被无形的灌输到每一个人的心中。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青年被改变着,不仅青年被改变了,甚至就连同这个国家同样也被改变着,至少对于华北来说,这里的一切都被改变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正在一点点的被改变了。 几个小时后,在结束演讲之后,在驾驶着汽车送校长返回学校的路上,透过车窗,傅泾波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的朝着车窗外看去,在车窗外的街道上,虽说雪花纷扬着、寒风刺骨,但是他仍然可以看到街边的行人中,最为醒目的还是那些穿着军式大衣的青年人,而看着那些头戴羔羊皮帽,身穿军式大衣的青年人,在恍惚中,傅泾波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以为被他所忽视的现实——现在华北的军人似乎越来越多了,以至于在街道达到随处可见的地步,或许,这也同北平是边防军司令部所在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他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那里不时的提醒着他,事实绝非如此。 或许是因为觉察到傅泾波的异样,司徒雷登顺着他的视线朝车窗外看去,他同样也注意到了那些军人,只是随口中说道。 “永清,现在,无论是中国亦或是美国,都不可能在这场战争中置身之外,美国不能,中国更不可能!” 司徒的话让傅泾波先是一愣,随后又默默的点头道。 “是啊,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第七十八章中日合作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升始时,一批刚刚从青岛海军学校毕业的青年海军军官还呆在水兵营房里。战争已经在全世界打响了,在中国北部国境线之外,日苏两军之间激烈的战斗正在紧张地进行,可是不过只是一碑之隔,北方边防军,这只肩负着保卫祖国北方国境线的精锐部队却因为无事可做而在苦恼着,在北方,刚刚收复建省的蒙北省,穿着防破片携具背着半自动步枪的战士们沿着边境线闲荡着,愤怒地望着对面的那些趾高气扬日本兵,如果说,在长城,因为¨多国驻军”的原因,把中国和日本做分隔升了,但是在蒙北边境,一条界线,一条存在于地图上的界线,无声的耸立在那,越过了它,便意味着战争的爆发。 不仅如此,在蒙北国境线上,战士们用刺刀与步机枪甚至战车保卫着国境线,与日军针尖对锋芒的对立着,而在南方,在黄海上,第三舰队的官兵们,同样不得不在训练的时候,与日本海军对立着,尽管他们极为弱小。 青岛,是第三舰队这支地方舰队的大本营,因为第三舰队主力大都调往印度洋”大洋租借地”,所以在青岛港内仅仅只部署数十艘小艇以及几艘训练舰,与北方边防军一样,这支”不值一提”的海军,肩负着保卫北方海疆的任务。 虽说弱小,但是这并不妨碍这支仅装备鱼雷快艇和猎潜艇的海军,在海上保卫中国的海上利益一一渔业利益,毕竟鱼类是现在华北居民最重要的肉食来源,而相应的,有着捕渔传统的日本渔民亦经常闯入中国近海,渔业纠纷总是无可避免。 当然,在更多的时候,他们则是进行训练,毕竟,在舰队主力前往远洋训练、进驻的情况下,中国的北方领海仅只能依靠第三舰队的这些小艇保卫。 ¨有消息没有?” 李逸远对那几位站在码头边中间的同志发问道。 ¨一点也没有” 王国程的眉头锁着,已经出航一天的至今都没有回港,这不能不让他们担心,按照训练要求,他们应该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回港,而现在,已经三个小时了,依然看不到那艘鱼雷艇的模样。 ¨别是碰到日本军舰了吧?” ¨碰上日本军舰又如何?我们训练出来是为了在海上作战,就是为了和日本海军打仗,咱们可不是那只会趴在窝里的闽系海军。 战友们不满的声音中带着嘲讽,他们指的是民二十一年上海事变时,与日本海军达成谅解后,在战争中保持”中立”的海军,说是中国海军,实际上却是”闽系海军”,或许正因如此,在第三舰队组建时,才会对闽系军官一概念加以排除。 ¨可不是,那怕就是碰到战列舰,只要打起来,咱们也要勇往直前冲上去,咱们可是要出征樱之国啊” 立即有另一个战友在一旁这样说道,他口中的出征樱之国,是一位留学德国的海军军官在年初从德国回来后,以德国海军的战歌《我们出征英格兰》改写的战歌,不过在第三舰队成军节上演出之后,便立即在第三舰队中盛行起来,这首歌词极为悲壮,却又很有气势,使人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的战歌,在现在的第三舰队之中,甚至于取代了海军军歌,成为第三舰队非正式的战歌。 ¨可不是” 一名海军准尉的话音刚落,李逸远便听到他在那哼唱了起来。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那灼喉的烈酒,我马上将要离去……” 听着歌词中的”再见,我的双亲,再见,我的兄弟,再见,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李逸远的思绪不禁飘远,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高唱着战歌向”樱之国”出击呢?让那”倭寇不再肆意嚣张”呢? 即便是第三舰队吨位最大的军舰不过只是余吨的驱逐舰,但李逸远却相信,一但命令下达,他们仍然会义无反顾的出征,或是随战舰一同沉入冰冷的大海,或是击败敌人。 但是,什么时候,战争才会爆发呢? 曾几何时,他也曾期待过,也曾与人探讨过这个问题,但他的那些一个接着一个的理由,总是不断的被他人驳倒。而经过长久而累人的争论之后,所得到的是一个最简单的结果一一至少在海军有一战之力前,司令部会保持目前现况。 ¨我们可以在陆地上击败他们,就像¨夏季攻势”一样,但又能怎么样呢?即便是我们收复了东北,打到了朝鲜,可一个对马海峡,就阻挡了陆军的脚步,不能击败日本海军,就不可能登陆日本本岛,而不登陆日本本岛,又谈何赢得战争的最终胜利,否则,即便是签订了停战协议,十几、二十年后,中国和日本还会再打一仗” 在海军学校的时候,教官直截了当的回答他们那个问题,这不是一个很简单的因果吗?海军将会决定这场战争的进程,甚至爆发,而能否彻底解决日本一一这个千年麻烦的重任则就在他们的肩膀上。 ¨快看,是……” 突然,码头上响起的叫喊声,打断了李逸远的思绪,他连忙朝着港外的海平线看去,只见一艘军舰正缓缓的驶入港口,而军舰上的旗帜虽说距离很远,但却依然清晰可见,那是…… ¨日本军舰” 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是一艘日本军舰在驶入青岛港 ¨特么的,要塞炮兵吃屎了吗” 突然,有人放声大骂一句,这可是军港,为什么日本军舰驶入青岛港,炮兵还不知道升火 目睹着越来越近的日本军舰,这会军港内的人们似乎都注意到了这艘敌人的军舰,在它的后方似乎拖曳着一艘小艇。 这是怎么回事? 在众人的诧异中,已经有几名刚刚毕业的青年军官朝着大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他们需要一个解释,在众人进攻大队办公室的时候,看着已经换上一身军官礼服的大队长,人们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是大队长要去欢迎日本人。 ¨长官,” 第一个升口的是王国程,在学校时,他就是众人的主心骨。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敌**舰进港……” 敌国 这是极为清楚的回答,即便是在南京出于外交的需要将日本称为”友邦”时,华北依然根据”敌一日未撤出我国土一日既为我国之敌”,而将日本视为敌国,现在敌**舰进入中**港,在他们看来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12碰到了机械故障,加之电台出现问题,所以,一直在海上漂着,若不是碰到了北归的日舰,没准,现在他们还在海上” 大队长的回答,让众人停顿了一阵,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间似乎不知说什么才好。 ¨说实话,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要我做什么?日本人帮助了我们,难道我们现在用大炮回答他们吗?” 孙宾杰用他疲乏的、发红的眼睛挨次看着面前的每一个人,他们现在或许还在鱼雷艇大队,但慢慢的他们都会离升这里,踏上真正的军舰。 ¨好了,先生们,不要忘记,我们不仅仅只是海军军官,同样也是一名绅士现在整理好你们的仪容,欢迎我们的客人” 话声稍顿,孙宾杰又强调道。 ¨至少今天他们是我们的客人,不要让他们因为你们的仪容而产生轻视之心” ¨是,长官” 置身于”雪风号驱逐舰”的舰桥上,飞田健二郎的神情显得凝重而好奇,第三舰队,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只不值一提的舰队,他们甚至为了避升帝国海军以进行所谓的”训练”,不惜耗费巨资从英国租借岛屿,留在青岛本港的仅只是一些小艇以及训练舰。 这样的一只海军可以被视为假想敌吗? 有些疑惑的看着引水艇,将他引入港口,他的神情中的凝重与好奇慢慢的消失了,逐渐变成愉快的笑容一一在码头边,站满了数百名前来迎接他们的中国海军军人,甚至还有一只军乐队。 ¨这或是,雪风号是自昭和十三年以来,第一个再次抵达青岛港的帝**舰” 岂止如此,作为”雪风号”舰长,飞田健二郎甚至知道,也许,明天,中国和日本的报纸上都会对此事加以报纸,而他的这次意外遭遇,将升启中国与日本之间的新的篇章,也许,这将是重新树立信任的一个升始,至少是一个好的升始。 ¨有木,立即命令非必要人员前往左舷,向我们的同行致敬” 典型的海军式的礼节,在此时似乎得到充分验证,或许无论是日本人也好,中国人也罢,谁都不可能相信彼此,但是却并没有妨碍他们给予对方最盛大的欢迎,而当日本海军官兵出现在舷侧时的时候,一阵悲壮而不失激昂的音乐,随着岸边军乐队的奏响,在青岛海军军港上空回荡。 在军乐队演奏军乐的时候,李逸远等人无不是一笑,他们知道这首军乐是什么。 ¨我们要出征……” 第七十九章找到他们 进入月岁末,没完没了的大雪笼罩着北平城,民国三十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为寒冷,这一天,能见度极低,百米内,就辨不出前方的建筑。许许多多的小轿车、卡车和公共汽车都亮着黄灯,鸣着喇叭,在古老的城市街道间穿行着。过去的几年里,这座城市正日趋繁华,在古老的城市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现代事物,并且慢慢的恢复了它往日的勃勃生机。 一辆黑色的中华牌型高级轿车驶过街道,拐进了一座院子里,在院门处,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安全人员,这里是”北方公司调查部”,这辆悬挂着特别通行证的汽车,并没有直接驶入主楼,而是朝着位于主楼一侧的副楼驶去,那里是北方电电公司的”咨讯大楼”,而了解内行的人非常清楚,那座”咨讯楼”实际上却是调查部的”无线电破译中心”,那里聚集着中国最出色的数学家、密码专家以及语言专家,他们在那里破译截获的电文,然后,再将破译后的电报加以收集分析上报,最终,这些电报会出现在参谋部或者委员会的办公室内。 走下汽车,身材并不算高大的曾澈,这几年似乎老的更快了一点,他那曾乌黑的头发中布满了银丝,双眼闪烁着一种沉稳而没有一丝波澜的光芒。他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却守口如瓶,谁也请不出他在想什么,打算干什么,甚至也无需叫出他的真名,对于外界来说,他是公司的员工,但在华北,却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调查部才是华北真正的情报机构。 走过一道道包着铁皮的厚重的木门,在他经过一些办公室时,里面有些是穿着标准的公司文职套装的妇女是调查部的文职雇员,在办公室中,一些人正在询问工作进展,又向一些女士催要了重要的文件。 对于这一切,他似乎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径直穿过了一道钢门和两条阴湿的走廊,在一扇门前向一名卫兵递交了自己的部长证件,最后迈入一部电梯,乘电梯下至地下二层之后,他便进入了富于神秘色彩的房子。 这是一座极为庞大的房间里,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只坐了十几名个头发蓬松、不修边幅的怪人,而在他们的面前,在厚重的防弹玻璃的后方,却是一台庞大的机器,那部机器上不时亮起小灯,这便是整个破译中心的”心脏”。 那是一部电子计算机,一部价值超过jdd万元的电子计算机,作为调查部部长,曾澈知道,这是一部晶体管电子计算机,它的设计是由十几位数学家一同完成的。 在工作人员中,一名穿着白色如医生袍般衣服的中年人,回头看看曾澈,发出一阵笑声,那笑声显得有些另类,甚至让人觉得的很不舒服。 这个人就是国内的数学奇才孙光远博士,虽说他成名已早,但在过去的几年间,其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研究成果。 但实际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现在的孙光远不仅仅只是数学家,同样也是中国密码界的泰斗,甚至是中国密码破译界的升山鼻祖。 ¨你好,孙博士,有什么好消息吗?” ¨你好,曾部长。” 孙光远从他前面桌子上的一大堆乱统里挑出一张纸条,然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地说: ¨喏,在这里。” 此进的他,没有一丝文人的骄傲或者自满,有的只是数学怪才的不修边辐,对于他来说,曾经数学才是他的主页,而在五年前,当他随校撤到邯彰后,他曾经的学生找到他,邀请他参加另一个数学的旁门研究。 而这个旁门就是破译密码,当今世界上最消耗智力的数学领域。最初他曾准备拒绝,但最终他还是接受了,因为有人告诉他,这将决定战争的胜负 甚至决定国家的存亡 而说服他的人,甚至还用一战时的法国密码破译中数学家的贡献,向他证明了这一点一一如果没有那些数学家破译的德军密码,也许法国早在一战时就已经战败了 由此,他从一名数学家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密码破译专家,他不仅需要参加密码破译活动,他甚至还需要培养一批数学家,让他们投身于破译活动之中,叼上一支烟,使原本就烟味很重的房间里更加雾气腾腾。 他看到曾澈的面部表情起了变化,就笑着问道。 ¨怎么样,还有意思吗?” ¨联合舰队竟然是在那里” 看着这份破译后的密码电报,曾澈显得有些激动。 ¨是日本的舰队吗?” ¨世界上第二大舰队,先前失踪了,不过现在,你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部长的话让孙光远又笑了起来,用他望着那台构造复杂的机器,那是他和他的学生们两年的研究成果,上百名数学家,历时两年设计出来的机器。 ¨看来,·顺风耳,还挺有用咧。” 所谓¨顺风耳”是一部重达数吨的大型半导体计算机,他的设计可以说极为的巧妙,可以实施逻辑计算,通过对密码电文的分析,最终给出一个结果,这就是中国的”国宝”,专门破译敌人密码的电子破译机。 这是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电子计算机,即使是公司以及科学院的那些电子计算机亦远无法与其相比,他的运算速度甚至达到了每秒百万次之高, 双眉紧皱,此时曾澈深知事态的严重性。虽说他并不了解海军,但他却知道,日本海军的失踪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联合舰队在进行战争准备,任何稍有理智的人都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谢过了数学家,重新在地下长廊中走着,不一会他就乘着车来到大街上,天空中依然飘着雪花,天气很冷。 很快曾澈的坐车便来到铁狮子胡同的北平政务委员会,因为车上有特别通行证,他的车便直接驶入委员会内。 坐在软椅上,管明棠的左手不时的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此时雪茄烟快烧到他的手指了。虽说他偶尔还喜欢骑马、打网球,但是现在,他已与运动无缘了,年近岁末之后,越来越多的事物牵绊着他,而且今年,还是极为关键的一年,准确的来说,现在的每一天,甚至每一个小时,这个世界都在发生着改变。 过去,他从未考虑过未来,因为未来在他的掌握之中,而现在,实际上也就是从今年5月起,他的思想负荷便越来越重的一一德国提前几个星期入侵了苏联,日本亦在一个月后对苏联宣战。 苏德前线的前景并不美妙,尽管斯大林从远东调动了数十万红军增援莫斯科,但是依然没有击退了德军对莫斯科的入侵,而在德国,德国方面正在大肆宣扬着他们的战果一一他们已经攻入了莫斯科市区一一不再像另一个历史中,只是远远的望着克里姆林宫的塔 冬天 冬天并不是可怕的,早在苏德战争之前,由调查部的情报人员便在捷克、波兰等地,生产了大量的冬衣,现在那些冬衣已经运抵了俄国前线,或许,俄国是个让人头痛的国家,俄国的事是头痛的事,但是,随着战局的发展,管明棠相信,即便是斯大林赢得了莫斯科战役,恐怕也将损失惨重,如果他失败的话,所失去的恐怕并不仅仅只是最后的预备队,更重要的是在全世界造成的影响一一美国虽说通过了对苏租借,但是所提供的物资却是极为有限的。 可以说,现在俄国的局势远比另一个时空中更为严峻,甚至处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边缘, 然而布尔什维克究竟能挺多久,管明棠的心里没有底,斯大林是会继续坚持,还是投降或者议和,都是未知数。 而另一方面,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同样摆在管明棠的面前,现在已经是月底了,根据过去的情报显示,日军正在向台湾和法属中南调兵遣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日本准确进攻东南亚,但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准确的来说,是日本的海军,为什么还没有动静,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轰炸珍珠港,然后挑动真正的世界大战? 没有人比管明棠更期待日军轰炸珍珠港以及对东南亚的入侵,因为那样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将回到历史的轨道,如此一来,他的计划才能够得到实施,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尽管得到了一些与联合舰队有关的情报,但是那些情报却无法佐证联合舰队将会对珍珠港实施轰炸 而在另一方面,为了让日本人放心的南下,管明棠甚至早在一个月前,便升始了秘密外交,升始尝试着同日本修复关系,甚至就在上个月,他曾授意北方安全燃料,向日本秘密出口了十万吨石油一一这是在美国的制裁下,中国进口的石油,最终,石油却被售给了日本。 日本人会相信自己吗? 他们会相信自己会为了和平,准确的来说是”时间”,而不惜一切代价吗?如果他们不相信的话,那么会对南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就在这管明棠于心中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着了敲门声。 ¨请进” 门升升了,曾澈走进了办公室,他不过是刚进入办公室,便从公文包中取出了文件。 ¨老板,我们找到了联合舰队” 第八十章第1张多米诺(求月票 “老板,这里是刚从‘顺风耳’机上破译的日本海军电报。” 从文件夹中把一条很窄的电文放到老板的办公桌上,曾澈便垂下双手,站在一旁等待。 “哦,打到他们了!” 迅速看了一遍电文,凡是有关日本海军的事情,总是会引起管明棠的浓厚兴趣,而这份电报则是管明棠期待已久的。 “这么说,联合舰队是在11月27日,下令于单冠湾集结是吗?” 抬起眼皮,在管明棠眼底里闪过一丝兴奋,或许其它人从这份电报中所觉察到只是联合舰队的异动,但是对于管明棠来说,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一份电报意味着什么。 “老板,并不是联合舰队,而是机动舰队,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是以航空母舰为主的机动舰队,其舰队主官是南云海军中将!” 点上一支粗雪茄烟,陷入思考之中的管明棠,显然有些激动,以至于他拿烟的手微微发抖,对于这一段历史管明棠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极为熟悉,在后世有无数的文学作品、电影作品描述这一切,也正因如此,小小的”异动”便足以让管明棠意识到日本,已经决心对美国开战了! 尽管不知道老板在想什么?但是曾澈仍然知道他此刻非常激动。 当初在制定那个”火中取粟”的计划时,眼前的老板几乎主导了所有的一切,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心智,他在那里推测着一个个可能,计划着一个个计划,所有的可能、所有的计划,最终都是为了使得中国成为真正的战胜国,而历史并没有让他失望世界局势恰如老板那惊人的预测一般发展着。 德国击败了法国几乎控制了整个欧洲,但最终止步于英吉利海峡,转而向苏俄发起进攻,在亚洲,被赶出关内的日本,面对德国所取得的胜利,终于无法控制的对苏联实施了入侵,而随后,而对粮食减产、资源不足,日军选择了南下,数十万精锐日军秘密的调往台湾,以及法属中南,但这一切,似乎并不能证明日本一定会南下。 但是对于中国而言,日本必须要南京,只有日本南下,中国的利益才能得到最大的化的保证,曾几何时,即便是曾澈也一度以为,日本不会南下,因为在华盛顿野村特使与赫尔国务卿正在举行谈判,谈判似乎有所进展,至少还没有到那一步。 但是现在,机动舰队于单冠湾集结的电报,如同一支吹响的号角,将点燃整个太平洋,而这恰是先生所渴望发生的,对于军人而言,或许这是建立令世人瞻仰的功勋的时刻,但在老板的眼中,这却是吹响中国真正崛起的号角。 “谢谢你,清泉。你的珍贵电报将会成为中国崛起之路上,最重要的一份电报。” 站起来,管明棠握了握曾澈的手。在两人相识这么长时间之后,这种表示感激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要继续关注这支舰队。” 管明棠特意补充道。 “老板,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向那里派遣一支分队过去!” “不!,绝不能让日本人意识到我们发现了他们!” 随口拒绝了曾澈的提议,管明棠稍作思索后,然后看着曾澈说道。 “只需要继续关注他们的无线电信号就行了,替我谢谢孙博士,给他一笔奖金。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他的思想和他的机器已经帮助中国奠定了一块复兴之路上的基石!请准许我,代表国民感谢他!感谢他的工作和付出!” 在曾澈走后,管明棠又又点燃一支雪茄。他开始通过他所了解的历史,去猜度敌人的思维。现在,日本已经决心南下了。尽管在这个时空中,1940年,日本并没有入侵中国,甚至直到几个月前,才开始进驻法属中南,但是美国对日本的”制裁”却随着法国的沦陷,即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开始了。 可以说,从去年开始,美国便”居心叵测”的通过抬高东南亚各种资源的价格,以及游说荷属东印、法属中南以及英国殖民地对种种资源实施配额制,开始了对日本的制约,而这种”不友好的举动”自然是日本无法接受的,在日本入侵苏联后,美国更是联合英国在第一时间对日本实施了制裁,最终,在美国的”唆使”与”压力”下,日本如另一个时空一般,走上了战争的道路日军”进驻”法属中南,这是对东南亚实施进攻的最后一步准备。 如果现在自己坐在东京的首相府中,会不会选择了这么一个冒险的方案呢? 会有什么动机呢? 仅仅只是因为石油与资源吗? 如此思索着,管明棠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这几个月来,国际局势的变化。 就在一个月前,德军打到了莫斯科,数十万德军开始对莫斯科实施进攻,在日本看来,这似乎是日本”瓜分”世界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一但德国击败了苏联,那么,日本是否有机会占领东南亚,都将变成一个未知数。 对于日本而言,这将是最后一次机会,假如日本能够在德国占领莫斯科,迫使苏联投降之前,占领并控制东南亚,那么在明年德国击败苏联,并携大败苏联的余威迫使英国回到谈判桌上的时候,结束与英国之间的战争,那么日本就能够将自己的占领合法化,一但英国退出了战争,那么,即便是美国恐怕也将陷入孤掌难鸣的地步。 至少,无论怎么看,现在出兵东南亚对日本而言,都是最佳的亦是最后的时机,如果日本决心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话,那么,他们就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机会! 哼哼! 冷冷的一笑,管明棠的内心此时只显得激动不已,或许,在接下来的半年直至一年之中,中国都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风险。但是在巨大风险的之中,却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利益,或许,德国有可能击败苏联,或许苏联有可能投降,但问题在于,英国,丘吉尔有可能投降吗? 只要英国不投降,那么,美国是绝不可能退出战争的! 现在太平洋的宁静即将被打破了。 一但美国遭受进攻,那么,美国是绝不会退出战争的,除非彻底击败日本,即便是英国退出了战争,那么,至少在未来几年内,德国都不可能从海上威胁到美国,这意味着,美国仍然有击败日本的时间。 而这同样也意味着,中国仍然有机会彻底结束日本对中国的威胁协助美国击败日本! 或许关于的地缘政治的知识,管明棠略显得有些缺乏。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在中国的身边,存在着一个不受中国控制的日本会是什么情况,那将是一个时刻存在的威胁,将是其它任何国家用于牵制中国的威胁。 而这绝不是管明棠所希望看到的! 想到这一点,管明棠又一次站起身,他又一次拿着香烟站在地图上,时而盯视着地图,时而半闭着双眼沉思着。 “如果德国击败了苏联,那么就绝不可能存在诺曼底登陆!“ 首先,这是第一个假设,没有了东线的牵制,德军将能够在法国部署上百万精锐部队,同时,德国还能够将更多的战机、高射炮部署在法国,用于阻挡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轰炸,在如同多米诺骨牌似的连锁反应之中,未来的欧洲大陆很有可能形成一个以德国为首的”欧盟”。 至于英国,英国很有可能在美国的帮助下得已生存,不会被德国击败,但却极有可能成为美国用于对抗德国的最前沿,如果抛开亚洲大陆,那么美国为了同德国进行对抗,他不仅需要帮助英国,而且还将会加强对南美洲的控制,从而形成一个对抗德国的欧洲大陆集团的力量。 这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历史发展方向,而这一前提是苏联被击败。一但苏联被击败,德国将会控制欧洲大陆,几乎是不容质疑的。 那么,未来的亚洲是什么样子的呢? 当德国建立了欧洲大陆集团,美国建立了美洲及英国集团,这两个超级集团在那里……也许会是如冷战一般的对抗时,那么,亚洲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假如日本存在的话,那么亚洲将因中日两国间的对抗,而彻底的边缘化,无论是对于德国或者美国来说,他们唯一需要做的恐怕就是支持其中的一方,然后将这场两国间的对抗进行下去。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从容的在世界其它地区展开对抗了。 而这显然是在管明棠的计划之外的,他早就计划好了的一切,中国需要在未来的世界之中拥有相当的发言权,也许美德集团拥有7成的发言权,中国至少要获得3成的发言权,而获得这个发言权的前提就是必须占领日本,必须控制东南亚。 一但形成了这个前提,那么,中国就将会成为一个不容被忽视的力量! 无论是美德冷战也好,亦或是美苏冷战也罢,拥有了东南亚的后花园和日本那堵海上之墙的中国,都不可能被忽视,被边缘化! 凝视着墙上的地图,此时管明棠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冥冥之中战,那是众神的召唤,在这一瞬间他的决心变得异常坚定: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自己的使命!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第八十一章山本的计划(求月票! 1939年,日本国内曾围绕日德意三国同盟问题一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从是否签订的争执,再到德方被游说,导致签约发生变故,再到次年德军携大胜法国之余威时,日本生怕借过最后一班车似的,匆忙不顾一切的签订条约,日本由此同德、意结成了三位一体的军事战略同盟。 而当时担任海军次官的山本五十六就曾提出:日本不应为德国火中取栗,不能围攻英美,把它们推到对立面去,也就是说,不要结成一个必然导致太平洋战争的同盟。不过尽管他顶住来势凶猛的潮流,但在赞成结成同盟的那些人面前,他显然无法说服所有人,尤其是无法说服众人最为有利的依据——帝国的扩张与自给自足的梦想。 再然后,无力说服他的的山本从次官室面向海军省的院子中解放出来后,被任命为海军士官最高荣誉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当他来到为海面的反光照射得很耀眼的”长门号”旗舰就职的第二天,国际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爆发了欧洲战争。 而随着日本的签约和海军内部”南进”声音的越来越响,坚持反对日美开战的山本,不得不认识到:战局这样日益扩大,如万一再发生意外事态,日本的主要敌人恐怕就是美国了。如果真这样,日本海军想要依靠过去那种传统的迎击作战方针取得胜利,看来是相当困难的了。那么用什么方法才能肩负起指挥大型舰队来保卫海疆之重任呢? 山本自就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以来,尽管对自己啼笑皆非的命运牢骚满腹,但他迫于形势,不得不日夜默默地冥思苦想,以构思出一个能稳操胜算的对美作战方案,1940年三月,山本通过靶舰看到一队队机群在统一指挥下出色地进行白天鱼雷攻击的训练,心里十分高兴,不由得自言自语地对他身旁的参谋长福留繁少将说。 “参谋长,难道就不能用飞机进攻夏威夷吗?>>” 这句话,山本第一次说出了要通过航空兵力进攻夏威夷。山本也许已作出这样判断:要是对夏威夷进行突然袭击的话,日本海军航空部队的攻击力量能够取得其所期望的战果。 然而,不管怎么说,夏威夷毕竟太远,而且又是美国海军的重要基地,它肯定戒备森严。要接近夏威夷,那就得在三千海里以外发动进攻,而这样的进攻很难掩饰我方的企图。因而可以想象得到,进行这种作战是相当困难的。但作为山本来说,也不过是得到一些启发罢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日本同德意签订同盟条约后,美国太平洋舰队在东太平洋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演。这次演与往年不同,舰队在结束演后并没有驶回美国西海岸,而是奉命全部停泊在珍珠港内。美国总统罗斯福本想让这支舰队开进夏威夷,用这种架势来制止日本针对南方的行动,从而迫使日本政府放弃利用欧洲战局的大好时机——荷兰战败,英法陷于困境——向南方扩张的念头。 然而,美国太平洋舰队开进珍珠港的这一行动,对正在暗中盘算”如何进攻夏威夷”的山本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诱饵。看来时局发展下去势必会导致对美开战。在这种形势下,山本一直为对美作战的设想所苦恼。可是,他现在所考虑的唯一办法——即在开战之初通过航空母舰突然袭击在夏威夷的美国太平洋舰队主力——由于太危险和过于投机,所以连山本自己也难以作出决断。 但在这一年十一月下旬,山本从联合舰队进攻荷属印度尼西亚的图上作战演中,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占领荷属印度尼西亚,那就必须看到:迟早总有一天会发展到同美、英、荷三国处于战争状态。因此,一开始就得准备同这三个国家作战。否则很难制订出具有胜利把握的作战方案来,何况对南方资源地区发动进攻战,需要投入日本海军的大部分兵力。倘若在这一作战中,美国舰队的主力前来进攻,那就得抽调在南方作战的决战兵力去迎击美国舰队。这样一来,南方作战将因此停顿下来。另外,可以估计到,在南方作战中将会消耗大量兵力,而作战结束后,要恢复那些消耗了的兵力以便作好迎击美国舰队的部署,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这就使山本痛切感到,无论如何也得挡住强大的美国舰队的进攻。而且他还感到,在此期间美国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将会有空袭日本本土的危险。 因此,山本经过反复考虑后,终于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如同以往所考虑的那样,在开战之初,抓住最好战机,孤注一掷,断然对夏威夷的美国舰队进行袭击,并予以沉重打击,除此而外,没有别的取胜办法。 昭和十六年,盛夏时分,在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战列舰的长官室里。 肩负日本海军威望及海外部队最高指挥官重任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眉宇轩昂,他坐在中间,两边坐着他的幕僚,对面坐着第一航空舰队的高级军官。航空参谋源田海军少佐也在场,长官室里寂静无声,在坐的人都凝望着山本长官。严肃紧张的空气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以上就是这次作战的大体设想,为了完成南线作战,无论如何必须实施珍珠港作战。说起来,是有些冒险,一旦失败,整个作战就有垮台的危险。关于这一点,希望在坐的作战部队诸位官员,毫无顾虑地提出意见。” 山本用他那显得极为锐利的目光环视在坐的人,这是第一次就他设想招开联合舰队幕僚会议。 大家一言不发。谁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在这种诡异的沉寂之后,过了大约一两分钟的样子,第一航空舰队司令长官南云忠一海军中将将视线投向了源田,然后开口说道。 “源田参谋!” “嗨!” “你认为只用飞机就可以搞这个出击吗?” “是!我想,只要敌舰队停泊原地,光用飞机就够了。” “用多少兵力?” “用第一航空舰队全部航空母舰的舰载机,我认为就可以成功。” “警戒兵力呢?” “为了防备同敌人的水面舰艇遭遇,在出击途中,需要派两艘战列舰和两艘巡洋舰,另外派几艘驱逐舰担负警戒。” “攻击的主要目标呢?” “第一是航空母舰,其次是战列舰。” “敌人一旦发觉我方企图,出来堵击怎么办>” 这倒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在坐的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集中到源田参谋身上。他们都是极为出色的海军将领与幕僚,对于太平洋海区的情况自然非常清楚,从马绍尔到珍珠港,航程达二千余海里。如此往返,大型军舰另当别论,续航力本来就比较小的驱逐舰当然需要中途加油。但是,被航速有限的油船拖累的舰队,一旦同美国舰队遭遇,是不堪设想的。我方能有胜利把握吗?大家把视线集中到源田海军少佐身上,是理所当然的。 面对南云中将的询问,源田先是沉默片刻,然后直截了当的开口答道。 “那就只好在海上决一雌雄了。由于我方有压倒优势的航空兵力,不必担心在海上跟敌人遭遇,相反地,这是求之不得的。我认为问题在于敌人的岸基航空兵力。我方对占有优势航空兵力的敌航空基地实施强攻,则要准备付出相当大的伤亡。所以,极端重要的是,不使敌人察觉我方企图。” “噢,就是说奇袭呀!” “是的。……我认为,攻击时间最好在拂晓。” “嗯,但是……” 南云海军中将并没有就此止住的念头,反而如连珠炮似地继续追问道。 “当局势紧迫,处于一触即发的时刻,美国舰队还会呆在珍珠港内不动吗,另外,太平洋各岛屿美军基地的巡逻机恐怕也警戒森严,要通过敌人的警戒幕而不被敌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南云海军中将的话声稍微了一下,接着,又用有些激动地继续说: “而且,只要被一架敌机或者一艘潜艇发现,必然要受到阻击,作战行将受挫。这样,不但会连累南线作战,显然会导致以后整个战局的破产。” 南云海军中将望了一下山本长官,语气严肃的反驳道。 “本职认为这个作战方案本身就包含着过多的冒险因素。” 山本长官没有回答。他微闭着双眼,两臂交叉于胸前,端坐在那里侧耳静听着,似乎所有的反对意见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一般。 “南云长官!” 第二航空母舰战队司令官山口多闻海军少将突然发问道。 “那么,长官认为怎样办才好,” 南云海军中将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集中兵力在南线作战。如果把航空母舰兵力分开,在夏威夷和南线同时作战,恐怕两地的兵力都会感到不足。不管怎么说,珍珠港作战只是一种冒险的阻敌作战。如果成功,固然好。即便如此,也无非可以放心搞南线作战而已,而且因为不是攻略作战,只是一阵风刮过去,不能使战果扩大到以后的战局上。万一失败,整个作战就会前功尽弃,我第一航空舰队兵力将折损一半。这样一来,敌我兵力均势就会崩溃。若是得不偿失,实在令人感到这样搞作战指导未免太危险了。不如集中全部兵力在南线作战,以便尽早达成作战目的,确保不败的战略态势。尔后,歼灭美国太平洋舰队就十拿九稳了。我认为集中全部海军兵力在南线作战,可以不必顾虑美国太平洋舰队的牵制。根据以上理由,本职反对珍珠港作战。” 第八十二章决定未来 一排排的卫兵,在协和医院后楼显得是如何的碍眼,而在卫兵外间,还可以看到等待看消息的记者,不过相比于先前,现在这里 的记者并不多,也就是十几人的样子,尽管火车站袭击案在北平引起了轰动,可就在当天晚上,当各报社编辑们准备将“袭击案”作为报纸头版的时候,从军分会发出的战愔通报,却又让编辑们改变了主意。 “古北口大捷”一一二十九路军杀敌愈1000人! 又是一场大捷,而这场大捷瞬间便夺过了“遇袭案”的光彩,成为了各家:报社的头版,相比于个人,人们更关心的是前线,是战民的发展,至于“遇袭案”中的“池鱼之殃”的管明棠,自然的,也就无形的被忽视了。 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或许新闻可以忽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忽视,至少这楼外的卫兵和等待的记者,无不表明,人们依然关心看这里,依然注意看这里,只不过,对于这里的注意力,临时为外界所吸引。 他的伤势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这些都是人们所关心的,不过现在,似乎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间题,按照医院的说法一一“手术很成功!”,不过就这么一句话罢了,嗯,还有一句话。 “仍然危险期中!” “看来这一枪挨的挺值的!” 坐在病床内的沙发上,此时管明棠倒是没有一丝“重伤员”的自知,他吸看烟,喝看荼,随意的坐在那,全是一副轻松状,軎实上,他并没有受伤,甚至就是那个手术,也不过就是……那的确是一场手术,只不过手术的目的不同罢了。 “如果没有这一枪,估计,现在我就得进那个什么政整会了!” 政整会是黄郛抵京后成立的组织,负责整理华北政治局面,进入这个政整会,看似是地位的提高,可在另一方面,黄郛为什么想拉自己进去,不还是需要一个“替罪羊”。 现在,和那么多民国要员打过交道之后,对于这些大员,管明棠可是没有一丝轻视之心,这些人无一不是“人精儿”,而反观自己,即便是在另一个时空之中,顶多也就是当过不成功的公务员,和这些人比起政治手腕来,那差距可座真不是一星两点的- “地方贤达,我筲不上、更谈不上什么政要,顶多,也就是有个好名声罢了!” 摇头叹看,管明棠悠然自得的吸了口烟。 “可偏偏,就是在很多人眼里,我这个好名声,都成了他们眼里的工具!” 看似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在那些“人物”面前,方才知道自己的无力,或许是这场“枪击”,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很多軎愔。 从王天木,到蒋介石,再到张学良,又到何应钦,接看又是黄郛,在这些人面前,一次又一次,自己这个4、人物,只能苦苦经营舂,小心谨愤的应对看这些“大人物”,在这些大人物的面前,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任其揉捏的小角色罢了。 可即便是小人物、小角色,亦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态度……可在实力面前,自己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可妥协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在老板抱怨的时候,曾澈并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此时老板的心里若是没有一丝的抱怨,那绝不可能,与日本谈判,尽管老板并不反对,但是却反对“立即谈判”,也正因如此,他并不想去火车站迎接黄郛,更不想趟那池子浑水,可那浑水却总是扯上他- 这“一枪”在老板这里打出了很多东西。 “清泉,那件軎……” 看春默不作声的曾澈,对于这个追随自己到长山塔的前“军统”特务,管明棠现在可以说得上极为信任,并不权权只是因为他“背叛”了“绝不容背叛”的“军统”,究竟为何,甚至连管明棠自己都说不清楚。 “安排的怎么样了?” 尽管管明棠没有明说是什么荜,可曾澈依然知道老板所指为何軎。 “老板,我们在南京的人,已经和一些人挂上了钩,如果中央有所动向的话,他们应该会站出来,帮我们说上话,不过……” 看一眼老板,曾澈又补充道。 “老板,如果到时候能让印光先生替d自们说句话,想来也就軎半功倍了!” 注意到自己提及印光先生时,老板微微皱眉,曾澈隐约猜出原因,这或许和王天木当初想要解决掉老板有一定的关系,老坂与#x00a3;p光先生的关系颇深,尤其是和他的那个侄女,王天木怕老板成为印光先生的“家:里人”,而这会老坂估计是不想让人说他是“靠春女人”,于是连忙补救道。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选择什么地方,……” 选择什么地方! 又一次,这个间题让原本心下略显不快的管明棠眉头微皱,是啊,选择什么地方对自己更为有利?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管明棠一直在思考看这个间题,尽管座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可大至的区域却已经选择好了。 “翼南或者豫北……” 看春曾澈,管明棠提出了自己所选择的位置,之所以选择这两个位置,管明棠则有自己的一番考虑,最重要的原因是出于工业上的考虑。 罢南的邯郸一带拥有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尤其是拥有丰富的“两黒”一一煤、铁资源,煤炭和铁矿石不仅储重高,而是煤种齐全,煤质较好,铁矿石同样也有品位高,有害杂质少、可选性的优点,而且又有分布集中的优点,同时矿产资源结构合理,组合配套性强,既有铁、煤等主要矿产,又有发展钢铁工业所必需的熔剤灰岩、白云岩、耐火粘土等冶金辅助原料非金属矿产,如果能够获得蜜南,并且以这些资源作为依托,从而且使袁南发展成为钢铁基础工业基地,而钢铁则是一切工业基础的根本。 至于豫北,相比于翼南,豫北的资源并不箅丰富,只拥有相对丰富的煤矿,至于铁矿仅有几处低品位的铁矿,不过豫北却又有看翼南所没有或储重有限的资源一一石油以及丰富的铝土矿,前者是工业之母,而后者则是炼铝的基本产业。 相比之下,管明棠个人更倾向于蛋南,尽管在翼南同样需要考虑四年后的那场战争,但是……现在自己坯有其它的选择吗? “去年,山东的韩复渠去年刚冒天下之大不韪进玟胶东王刘珍年,最后刘珍年战败,尽管遭受全国指责,但韩民箅是完全掌握山东,在这种愔况下,中央绝不会冒看剌激韩复渠的危险把五十八路军安播到山东!” 或许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半闭看眼睛,管明棠一一道出自己所掌握的当前国内的局势。 “还有晋绶一带,中央之所以同意阎民重新主政山西,就是为了维持晋绶一带稳定,对于中央而言,不论是现在,座是将来,对华北局势的出发点就是一个字“稳”,甚至可以说“稳定压倒一切”……最后就是河南了,河南历来是客军驻防之地,不过河南的局势太过混乱,政权不出县,地方上红枪会横行霸道,当年的不论是吴佩孚还是国民军,都吃过以红枪会之流为首的地方势力的亏,所以那地方,即便有强军作持,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河北了……” 老板的话让曾澈不时的点看头,相比于那几个省中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五十八路军驻防河北的机会面反倒更大一些。 “张学良下野后,谁来主政河北,是中央必须考虑的事愔,东北系,显然不可能,晋祭系,中央亦不愿其扩充势力,至于中央直接掌握,恐怕亦不可能,毕竟有日本因素在这,估计到时候,会有人拾看这个便宜,至于卩自们,估计能分碗汤喝,……” 分碗汤喝,对于管明棠来说,能在长城战役后在这纷乱的局势中分上一杯善,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它,连想都没想过。 “所以,清泉……” 抬起头,看看曾澈,管明棠缓声道出自己的决定。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南京的那些人,支持五十八路军在翼南邯郸一带驻下来,……” 话到这里,管明棠锰然收住,眉头再一次紧皱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只是从对自己不利的一#x00ae;去考虑北平政整会,而忘记了一点,如果自己还在政整会的话,也许自己可以发浑一定的影响力,从而尽可能的争取属于五十八路军的利益,而现在,自己被政整会排除之后,还有可能发挥那样的影响力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管明棠眉头锰的一皱,现在,还有办法补救吗?或许座有办法,就是借助“替”黄郛摆枪的“恩愔”,借黄郛之手韦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清泉,现在这个案子是谁负责的?黄郛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我和僵尸有个约会4苍耳黑道总裁独宠妻庶女嫡妃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坐台小姐不负如来不负卿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大学同人)合道长生首席的契约情人守陵人总裁爹地不好惹 第八十三章莫斯科的冬天(上)求 一九四一年七月上旬,对于世界而言,震撼人心的事件一件件的纷至沓来,几乎整个世界都用惊疑地、惴惴不安地目光凝望着苏俄,人们用疑惑而以震撼的眼神注视着苏联,注视着苏联在德国大军压境并向莫斯科猛扑的疯狂进攻面前,能否挺得住。 那些天,德军战车隆隆,滚滚而来,斯摩棱斯克高地伊俨成了一堵岿然屹立、坚如磐石的门槛。战争似乎巳经耗尽了它积存的蛮劲,在这里骤然松弛了下来。但是,斯摩棱斯克地区依然是战火纷飞,炮声轰隆,整个空间充满了死亡、痛苦、憎恨、绝望和希冀。战斗夜以继日地进行着,战场上尸横遍野,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他们当中既有这块土地上的保卫者,也有外来侵略者。 无论是对于入侵者亦或是保卫者来说,他们都深知一个他们早已知晓,使守卫者心惊肉跳、入侵者势在必夺的道理斯摩棱斯克是通往莫斯科的门户…… 深夜三点钟。黎明前,斯大林从克里姆林宫回到在孔采沃的别墅,突然他被高射炮和四联装高射机枪的射击声惊醒。他急忙穿上衣服,走到楼顶供日光浴用的露天阳台上,看到一道道雪亮的探照灯光,象是在似明未明的天空上,扫荡那些高射炮弹爆炸进发出的浓密火花。腾空的火花此起彼伏,异常浓密,甚至令人觉得,天空深处有许多大花圃,花圃内鲜艳夺目的玫瑰花正在白光巨帚的扫荡下飘落。 弹片在四周呼啸着,榴霞弹钢珠嘶叫着落下来,在地上发出僻啪的声响。传来飞机发动机的轰隆声。但高空中没向莫斯科落下一颗炸弹。只是在远处,机关炮射出一串串金色的光点,短暂地闪烁一下。显然这是某个高射炮连在向一架看不见的飞机疯狂扫射。 斯大林站在小亭的檐下,每当他在阳台上散步遇到雨时,常到这里暂避一下。 空袭警报很快就解除了。天空中还有几处弥漫着硝烟。天色已明。事后,斯大林得知,原来是一场令人恼火的、危险的误会。是苏军轰炸机群执行战斗任务后向莫斯科附近的一个机场返航,由于迷失了航向,向莫斯科飞来。对空情报站没识别出这些飞机,但上报了飞机的航向。结果,发出空袭警报,莫斯科虚惊一场。 斯大林命令副国防人民委员麦赫利斯把国土防空总部主任、炮兵上将沃罗诺夫和保卫莫斯科的国上防空第一军军长、炮兵少将茹拉夫廖夫叫来,彻底查清事情的原委,而自己忙着去参”加会议,处理那些急导待办的成堆事务。 他来到克里姆林宫,走下汽车,看到入口的拱门下卫队在换岗。克里姆林宫警卫处处长梅利尼科夫前来换班,见到斯大林,立刻命令这支人数不多、排成两列的卫队”立正他自己也一动不动地站定。斯大林边走边向大家颔首致意,突然又停住脚步。他想,这些手持卡宾枪,警卫克里姆林宫的年轻人,他们的岗位不仅在大门口,而且在克里姆林宫的城墙上,他们肯定能看到发出空袭警报时克里姆林宫外的情景。 ¨在空袭的时候你们感觉怎样斯大林问他们。 ¨一切照常,斯大林同志,大家都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梅利尼科夫答道。 ¨发出警报以后,大街上的情形怎么样 梅利尼科夫带着鼓励的眼色环顾战士们的脸说。 ¨祖比科夫上尉,你回答斯大林同志的问题,” 然后梅利尼科夫又向斯大林解释说。 ¨祖比科夫今天的岗位视界最好一一由尼科利斯基塔楼至枢密院塔楼……” 阿列克谢诅比科夫肯定地说道,从克里姆林宫城墙上,他可以极清晰地看到红场和高尔基大街的,直到中悳央电报局大楼。在他看来,警报发迟了,因为紧跟着就听到了飞机轰鸣声和高射息高射机枪的对空射击声。只是稍后,在高尔基大街上,在地铁¨革悳命广悳场”、¨志愿队”车站的方向上,拥来稠密的、衣帽尚未穿戴齐全的人群,有许多人扶老携幼,还带着行囊…… ¨真有点丧魂落魄的样子,斯大林同志。” 面对斯大林的问题,祖比科夫上尉最后如实的回答道。 斯大林向办公室走去,他尽管他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心底却压抑着一丝怒火,升始认真的思考着方才听到的情况。他在办公桌旁坐下之后,告诉走进室内的波斯克列贝舍夫,他要和莫斯科军区司令防空助理格罗马金将军通话……当他拿起听筒的时候,他仿佛见到了高尔基大街上拥挤奔跑的人群,想到莫斯科街道的发生的混乱,顿时他整个人就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请问,为什么发出空袭警报,为什么向自己的飞机升火,” 电话中的斯大林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由于在盛怒之下而若断若续,格罗马金预感到事情不妙。 ¨斯大林同志,对空情报站还没有学会根据发动机的声音区别我方飞机或是德军的飞机。” 格罗马金抑制着自己的慌乱心情回答,但他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对空观察员通过线路明确报告,有飞机朝莫斯科方向飞来。我在指挥所别无所知,因为没有通知我这是我方轰炸机,况且,我方轰炸机没有必要在夜间飞临莫斯科上空……当然,我犹豫了一下,因此发出警报稍迟了些……不过,今后凡有企图进入莫斯科上空的飞机,我仍将下达予以击落的命令……” 斯大林想象着格罗马金那张圆圆的脸,他那几乎长在一起的浓眉下面严肃地细眯着的眼睛,他当然不会产生了一种赞赏之情丬将军是对的……不过,他却非常清楚的知道,现在他必须依靠这些将军,在战前,或许他可以任意杀戮或是流放这些将军,但现在,他必须依靠这些人。 ¨好吧,格罗马金同志。” 依如战争爆发后一般,斯大林表现出了他的慷慨与大度,他甚至主动的向格罗马金道过歉,随后才接着说道。 ¨我满意您的回答……今夜这段插曲权作一次空袭演习吧……” 斯大林放下听筒,直到这时他才想起,高射炮兵居然连一架飞机也没有击落。 这怎么可能呢7 从那以后,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斯大林心头一直压抑着一种不安的情绪,而这种情绪从未能平息下来,甚至随着德军的进逼而更加强烈了一一两个月前,月5日,完成集结的德军中悳央集团军群终于向莫斯科发起了进攻,¨台风行动”展升了。 而在近两个月后,就在斯大林于红场检阅出征保卫莫斯科的部队之后的第二天,第一枚炸弹终于落在了红场,更为准确的来说,是数枚远程炮弹落在了红场上,从那时起,炸弹与炮弹便升始不断的与莫斯科城中落下。 战争正在摧毁这座¨红色的心脏” 也正是从那时起,斯大林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让将军们保证¨绝不能让那怕一发德国人的炸弹落在莫斯科城内”,事实上,现在,即便是保住莫斯科,击退德国人的进攻,在某种程度来说,都属于一种奢侈的想法。 当然,作为苏联人民的领悳袖,斯大林绝不会让悲观的失败主义心态影响到他的决心,甚至在他看来,现在一一就在德军攻入莫斯科市区,防御部队同德军展升激烈的城市战的时候,上帝又一次站到了俄国的一边一一今年的天气比往年冷了十几度。 当然,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寄希望于严寒的天气,相比于天气的帮助,斯大林同样也知道,现在莫斯科需要的是什么。 ¨马雷舍夫同志,安排高尔基市的工厂生产什么样的坦克,又安排科洛缅斯科耶的工厂和莫斯科的工厂生产什么样的坦克,你可别弄错了。现在前线最需要的是·13型和·仙,型坦克……” 提及前线的需要之后,斯大林停下来,通过电话筒他听到了马雷舍夫低哑的声音: ¨斯大林同志,现在必须帮助坦克修理总局……不是前线所有的人都懂得,打坏的坦克不是战争中的废物、不是垃圾……坦克根本不可能被全部摧毁,即便是看似被炸成了废铁的坦克也是有用的……它有几千个零件¨便是在最坏的情况下,用三辆坦克也能修复出两辆来。” ¨我们能帮点什么忙呢?” 马雷舍夫的回答让斯大林的心头一喜,现在,保卫莫斯科需要更多的部队,同样需要更多的坦克。 ¨请命令麦赫利斯同志发动前线的政工人员。这可以帮助我们弥补新坦克生产上的空档,因为现在工厂正向东部拆迁,需要在新的地区重建……” ¨好。再见,马雷舍夫同志。” 在听取了马雷舍夫的建议之后,斯大林把话筒放在电话机上,拿起一支蓝铅笔,俯身在桌子上的台历上将马雷舍夫的建议记录了下来。 就在他准备拨通麦赫利斯的电话时,突然,剧烈的爆炸席卷着冲击波袭来了…… 第八十四章莫斯科的冬天(中)求 废墟留在了后面!目标在前方闪动!人地被冰雪覆盖,像是冰柜中的冰块,灰尘、烟雾、隆隆的声响,坦克履带从冰僵的尸体上碾压过去,轧过自己人的尸体,轧过敌人的尸体。 轰鸣的“斯图卡”在空中俯冲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一枚枚炸弹准确的投在建筑物和工事的顶部,炸弹爆炸后,钢铁破斤拍打着坦克车的装甲板。 麦克风中不断传来人们的叫喊声。 “拼了,杀死他们,杀死他……盘~起来,开炮……看准机会,下于……干得好,托马斯,干的好!再给他来一发炮弹,送他下地狱!” “注意,过来,过来,威克,过来!” 扶着钢盔,威克走了过去。 “烟筒的左边有敌人的坦克在运动!有七辆,方向是面包厂!” “托马斯的,过来!” “那边有俄国人的t341。” “让给他,让给他,我们正要开过去!” 一个嘶哑的声音,似乎在表明他的头脑在发热,眼睛在冒着火,这是一支坦克部队的先头部队,越过被俄国人放弃的阵地,朝着位于莫斯科郊外的“列宁共青团汽车厂”的方向冲去,那座汽年厂现在只剩下了厂房,工厂的机器据说已经迁走了,也许新的工厂足突劂斯坦的某个地方。 在飘浮不定的烟雾中,到处都是断垣残壁,入目的一切景象,都是横七竖八的瓦砾堆,这片断壁残垣就是曾经的列宁共青团汽车厂所在,而在瓦砾间还可以看到一些穿着灰色人农的战上,那是这座工厂的占领者,占领这里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 天空中下着雪,斯蒂芬站在儿十公里外的一个地洞里,那是秋天时那些俄国战俘挖建的,因为挖的极为仓促,所以对于高个头的斯蒂芬来说,他的脑袋儿乎顶到了洞顶,先前在这里住着人,也许这会已经变成了鬼魂。 不过虽说这个地洞并不人,但对于斯蒂芬和他的步兵排来说,能够找剑这样的一个地洞,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在第一次雪降下来之后,对于德国上兵而言,最幸运的事情恐怕就是找剑一个可以遮挡风雪的房间,而俄国人显然更为了解这里的冬天,他们早就摧毁了几乎所有的房屋,而四下透风的房间并不见得能够让人感觉暖和些。 相比之下,这种地洞反而足最舒服的,只需要在入口处装上一个门,就足以挡住人多数寒风,若是还不行的话,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将儿块破帐蓬片挂在门上,而那个油桶制成的炉子,则义能使这个地洞里变得如夏天一般温暖。 只有十儿平方米的地洞中,摆着六七个战上们从变成废墟的俄国人的家中弄来的床垫,甚至还铺了层被子,进入地洞后,斯蒂芬和其他人一样脱掉了靴子,然后将冻肿的双脚放在炉边,以温暖那没有一丝暖意的双脚,或许,他们在第一场人雪降下的时候得到了冬农,但是德国的靴子并不适合俄国的冬天,如果能从俄国人的尸体上扒剑一双合适的靴子,无疑是极为幸运的事情。 “该死的俄国人!” 斯蒂芬少尉听剑战上们的抱怨声,尽管人家都围着火炉,不需要忍受零下十儿度的低温,但是,战斗却从未曾停ll:过,在战斗中,他们不仅要同天气作战,更要同那些誓死不降的俄国人打仗。 原本,按照司令部的计划,“台风战役”只需要十天就能够结束,但是,现在这场战役已经进行了快两个月了,虽说有时候,先前部队甚至或以用野战炮炮击红场以及克里姆林宫,但是俄国人的抵抗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在城市的废墟之中,俄国人更足达到寸上必争的地步,激烈的战斗从清晨,直到黎明,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中上演着,像老鼠一般的俄国人通过地铁、下水道,不断的浸透到他们的后方实施进攻。 “如果打到克里姆林宫,一定要绞死斯人林!” 韦德在一旁抱怨了一声,似乎现在俄国人的抵抗都是斯人林的缘故,在他们看来,如果没有斯人林的那道特殊的命令,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占领了莫斯科,或者说,像其他地方一样,守卫莫斯科的部队已经投降了。而斯人林却命令枪毙所有擅自撤退的人,这一命令使得没有任何人敢于撤退。 “与斯人林无关,毕竟,这里足俄国人的首都!” 德鲁夫在一旁插口说道,同时他将一个饭盒递给少尉,在火炉上烧着一锅马肉汤,在三天前的战斗中,发现的一匹被炸死俄国战马,也许它曾属于一名俄国传令兵,冬天的低温使得马肉并没有腐烂,最后这匹便成为了人家口中的美食,尤其足在他们于菜市场的废墟中发现了一些胡椒之后,胡椒和马肉便成为了真正的美食。 当一场战斗之后,一份胡椒马肉浓汤可以驱走他们身上的寒意。 伸出指尖发痒的双于,接过那碗浓汤的时候,斯蒂芬只感觉没有一丝热意的双于更痒了,这是冻伤的迹象,喝一口汤,胃里立即暖暖的极为舒服。 饭盒里的肉少的可怜,仅仅只有两块,这是因为人家都想着,少吃点肉,也许可以多喝两天,不过辣辣的浓汤依然能让人感觉极为舒服。 “我听说,曰本人现在仍然在进攻,如果他们的攻势顺利的话,也许,明年战争就可能有结束了!” 尽管现在“叫柏林过圣诞节”在每一个东线战士的心中,都不过只是痴人说梦,但斯蒂芬和所有人一样,都相信,俄国人很快就会战败,他们很快就会投降。 “曰本人?” 德鲁夫在一旁嘲讽的笑道。 “那些黄猴子根本就不可靠,少尉,难道你没注意到吗?我们昨天交战的部队,就是从西伯利亚调来的,如果曰本人真的在进攻的话,那么,俄国人又怎么可能把西伯利亚的部队调到莫斯科!” “那是因为,俄国人总能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新的部队!“也许,斯人林有一台机器,专门用于制造新的部队。 在战场上总有着这样那样的谣言,在击毙并俘虏了超过六百万俄**队之后,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俄国的力量已经被耗尽的时候,斯大林却依然能够源源不断的投入新的部队,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惊,在战场上,他们更是不断的面对如潮涌般的俄国人,以至于在战场上开始流传着一个“神话”,俄国人拥有制造人类的机器,所以他们才拥有源源不断的军队。 “那不过只是……” 突然,斯蒂芬的话被剧烈的爆炸打断了,炮弹落在了地洞附近,只震得地洞的洞顶落下了些许灰上,下一瞬间,地洞的门被推开了。 “快,快,俄国人在进攻!” “乌拉!” 在满足冰雪的瓦砾中,穿着上黄色军农的俄国士兵端着莫辛纳干步枪,举着红旗朝着德军的阵地冲去,在红旗附近,一名拿着手枪的俄**官人声叫喊着。 “同志们,为了斯人林!为了俄罗斯!乌拉!” “乌拉!” 伴着着身边的人,猫着腰的伊万叫喊着,他冲的即不靠前,也不靠后,也许是经历了几次惩戒营的生死考验之后,他已经知道如何在惩戒营中生存下去。冲得太靠前,会被德国人打死,太靠的话,又会被……他不由的将视线朝着左右两翼的瓦砾看去,在那里操作着马克沁机枪拿着冲锋枪的政工干部在盯着他们,如果他们不能冲开德国人的防线,那么死的就是他们。 前进是死亡、后退同样也是死亡! “为了俄罗斯!” “乌拉!” 百米外的咆哮声,让斯蒂芬紧张的看着视线并不怎么清楚的街道,在他的身边,机枪于已经操作着mg34机枪,瞄准着街道的,一但敌人的身影冲出那团薄雾与硝烟,密集的弹雨就会倾倒在他们的身上。 “呼……” 就在斯蒂芬放松呼吸的时候,突然,几个身影隐约显现了,他几乎是本能的扣动了冲锋枪的扳机,在这一瞬间机枪、步枪欢腾起来,密集的弹雨被倾倒在街道上,一个个呼喊着口号的俄国人甚至没有看到敌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在咆哮着冲锋的人群中,伊万向前冲锋着,但是他的眼睛却没有注意到前方,而是在发现身边的一个战上倒下之后,他像是也被子弹击中一般,倒在了瓦砾间,只不过与其它人不同的是,在他倒下的时候,他的手中仍然抓着枪。 而在他的身后,两翼的机枪于已经把枪口指向了那些在冲锋中受挫,企图后撤的上兵们,几乎是在几个上兵因为恐惧转身撤退的时候,瓦砾间的一名政工军官,立即大声喊道。 “根据斯大林的命令,所有意志不坚者都将被处死!开枪、开枪……” 当依在瓦砾后的德国上兵们拼命的扣动着扳机,拉动着枪栓,用他们用手中的武器消灭那些俄国人的时候,一些企图后撤的俄国人,却惨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几分钟后,当枪声停下的时候,在原本满是瓦砾的废墟间,躺满了尸体,血染红了满是黑污的冰雪,一具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冰雪瓦砾间,在瓦砾间,伊万静静的躺在那里,他那张被硝烟薰黑脸庞上双眼静静的看着空中,在空中,德国人的轰炸机轰鸣着,朝着莫斯科投下了一枚枚炸弹…… 第八十五章莫斯科的冬天(下)求 “轰!” 剧烈的爆炸在红场上震撼着,爆炸将红场上的铺路石炸飞至空中,轰炸与炮击,在过去的几天中,变得更加的激烈起来,似乎德国人决心将整个莫斯科都荑为平地似的,白天的轰炸、夜间的炮击,使得整个莫斯科似乎都变成了废墟。 在红场对面的克里姆林宫,那个被俄国人视为“心脏”的地方,曾经极为漂亮的花园这会已经被挖坑坑洼洼,面目全非,传送带从地下提起泥土,一刻不停,不厌其烦地向围墙的顶上滑去。板墙外大卡车在轰鸣,依次把车厢送到传送带下……现在,这些地铁工人正忙碌着要尽快结束避弹室建设工程。 而在克里姆林宫的避弹所没修好以前,大本营和最高统帅的办公室就设在基洛夫大街三十七号,这所古老的宅第和“基洛夫”地铁车站入口相连。旁边是国土防空第一军指挥部和航空人民委员部的房子。抗击敌机昼间空袭莫斯科的图上作业演,就在斯大林的办公室举行,一个星期前,当炸弹落在克里姆林宫之后,斯大林便来到了这里,以躲避德军的轰炸,更好的指挥保卫莫斯科、保卫苏联的战斗。 谢尔巴科夫在大本营接待室里看到了航空工业人民委员沙胡林、他的两位副人民委员杰缅季耶夫和雅科夫列夫,空军司令员日加廖夫空军上将,红军炮兵主任沃罗诺夫上将,莫斯科军区空军司令员斯贝托夫上校等。十七时整,崔可夫大将来了,过了一分钟,斯大林和国防委员会委员们也来了。斯大林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同时邀请大家也随他进去。当人们在长桌的一边落座的时候,崔可夫向站在门口的沃罗诺夫将军点头示意,随即有一些携带大卷地图和表格的人匆匆走进办公室。多数军人都显得拘谨,向斯大林投以敬畏的目光,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处看到斯大林的。 斯大林在室内的空地方踱步,在军人们摊开各种图表的当儿,不时停住脚步,仔细观看这些图表。首先吸引他注意的是用彩色铅笔绘制的莫斯科周围的环形的防线,现在战争正在莫斯科的城内进行着,德国人已经打到了城内。 “现在德国人,距离红场最近的地方,只有十公里,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正准备发起全面的进攻,我想请问,将军们,我们应该怎么样阻挡德国人的进攻!” 斯大林一开始便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但又不是向在场的那个人发问。 “没问题,斯大林同志。” 在一个月前,刚刚就任方面军司令的崔可夫满有把握地回答。 “现在,从地图上看来,德国人距离红场最近的地方只有十公里,甚至还不到,但是他们的进攻却无法同过去相比,他们的坦克的发动机甚至被冻住了……现在除去红军主力部队之外,我们还在莫斯科的武装了数十万民兵,现在保卫莫斯科的人员已经超过一百万人……” 在崔可夫强调着保卫莫斯科的可能时,斯大林的目光转到钉在一块薄板上的地图上,上面是莫斯科的防御地地图列。有两个红圈围着莫斯科。大圈便是莫扎伊斯克防线,那是一条仓促建成的双层防御工事防线,它从莫斯科西面之加里宁经由沃洛科拉姆斯克,一直延伸到卡卢加,不过现在它已经被攻克了。而第二个圈从莫斯科市中心算起纵深三十到四十公里,这里是莫斯科的本身,一个被改造成要塞的城市,从一个月前,战斗就开始在这里爆发了,现在最为激烈的战斗,就是在这里爆发的,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莫斯科的局势并没有好转。 在崔可夫提到他需要更多的坦克、部队的时候,斯大林并没有再提任何问题。而一旁的赫鲁晓夫却感觉得到,斯大林对这一切,总是放心不下,甚至在按捺着怒火,作为方面军的政委,在一个月前,在莫斯科的外围防御岌岌可危时,当时军队消极怠战,有大量逃兵存在。作为斯大林心腹的赫鲁晓夫便被派往前线,他受命担任方面军政委,刚一上任,他便迫使司令官自杀,并且枪毙了杀大量逃兵,从而稳住了苏军阵脚,否则现在莫斯科或许已经沦陷了。 “如果有充足的预备队是可以守住莫斯科的,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坦克,前线需要更多的坦克,还有飞机,……” 在崔可夫要求着坦克与飞机的时候,斯大林的眉头紧锁着,在战争爆发之后,从8月至今,苏联便开始了工业大迁移,现在苏联生产力的不过是刚刚完成向东部地区的迁移。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东迁了数百万人员,数以千计的工厂,数万台机床、轧钢机、压力机、锻锤、涡轮机与电动机。在这三个月间,向东部地区转移了1360个大型军事工厂,其中迁到乌拉尔的455个,迁到中亚细亚与哈萨克斯坦的460个,现在那些工厂正在极为坚苦的环境下,进行了基建,距离恢复生产仍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显然德国人并没有给予他们的时间,或许,苏联可以动员数百万军队,但是这些军队却没有坦克,没有飞机,而对于崔可夫口中的“两百万保卫者”,他却清楚的知道,那些保卫者是什么,实际上,当在外围损失了近70万军队之后,现在用于保卫莫斯科的军队只有不到50万,而进攻莫斯科的德军却接近100万。 不仅如此,预备队……那里还有预备队呢?为了保卫莫斯科,上个月,他便从西伯利亚调来了二十个师,那些部队甚至没有投入反攻,就遭受了重创。 “我们还有保卫祖国的神圣使命!” 就在这时,赫鲁晓夫在一旁打断崔可夫的话,然后斯大林便听到他说道。 “现在,每一个苏联人都肩膀着保卫苏联的神圣使命,我们或许没有足够的坦克以及飞机,但是,我相信我们仍然能够阻挡德国人的进攻!因为我们的使命在督促着我们战斗!” 作为一名政工人员赫鲁晓夫善于明确而凝炼地表述自己的想法。他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整了整束着皮带的军服,然后看着斯大林说道。 “我首先先说说关于保卫莫斯科的原则……” 听赫鲁晓夫说话的语调,令人觉得,他似乎是一名将军似的,似乎是他指挥保卫莫斯科,而不是崔可夫,但却没有任何人打断他的话语。 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去相信所谓的“神圣使命”,因为他们都非常清楚,现在莫斯科之所以能够坚守,是因为斯大林颁布了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军法——军队绝不能容忍一丝懦弱,任何胆怯将遭到最严厉的惩罚。”无情地枪毙任何企图逃跑的士兵,流放士兵的家属,连坐他们的战友和长官,“我要让他们知道,战死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无疑现在斯大林的确做到了。任何平民,只要披上军装,在如此可怕的军令强迫下,立即就变成了最无畏的战士。随着大批平民士兵的加入,战局进入胶着,斯大林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冷酷和残忍比希特勒的飞机和大炮更加有用,来得更为实在。 “我想在军事上的原则,将军们应该早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而作为方面军的政委,我有必要说出的是,保卫莫斯科的唯一原则,就是不断的进攻、不停的进攻,利用城市中的废墟实施反攻,把我们的敌人,在这个冬天里把德国人拖垮,而不仅仅只是被动的防御,趴在废墟中等待着德国人来进攻我们,我们要收复每一栋大楼、每一堆瓦砾……” 赫鲁晓夫话音刚落,崔可夫等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表示了赞同,没有人会去怀疑赫鲁晓夫的意志,正像他用处决数万名逃兵成功了挽救了莫斯科的危局一般。 “总之,我们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卫莫斯科,莫斯科是苏联的首都,如果这里沦陷了,那么,对于苏联人民而言,是不可接受的,斯大林同志!” 在赫鲁晓夫的话声落后下的时候,斯大林的脸上除去凝神深思而外,别无任何表情。他那眯缝着的眼睛里隐含着什么呢>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的眼睛忽而闪出火花,忽而象阵风中的野火在燃烧,忽而烟消火灭,象是蒙上了一层灰烬……斯大林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似乎想尽力在坚信和疑虑之间求得平衡。 莫斯科能够守得住吗? 信念告诉他,莫斯科能够守得住,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也许,是时候离开。几个月前,当德国人进逼到莫斯科的时候,斯大林一度在火车站中犹豫了两个小时,最终,他选择了留在莫斯科,亲自坐镇这里继续指挥作战。 但是现在,是走,或是留,对于斯大林而言,这是一个选择,如果一但莫斯科失守……想到参谋长忧虑,斯大林开始慢条斯理地点烟斗。看来,他在思考什么。他把熄灭的火柴扔到桌上那压住地图翘起一角的铜烟灰缸里。然后,他用若无其事的语调说: “现在,全世界都在看着莫斯科,都要看着我们能不能守住这里,如果我们不能阻挡德国人的脚步,那么,……天晓得,到时候会怎么样,总之,我们要不计代价的守在这里……” 他沉默片刻,转而又对崔可夫将军说道。 “我的将军,你可以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但我们必须要守住莫斯科……“ 而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那个问题再次浮现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参谋部传来的一份惊人的消息德国人的机械化部队已经在莫斯科以东的诺金斯克会师,莫斯科已经被包围了! 是走或是留? 第八十六章希特勒的决心(求月票 ¨元首最新决定:不接受莫斯科的投降……对所有企图保卫莫斯科的人都坚决予以消灭 19h年月27日德军统帅部 19h年月27日,腊斯登堡,寒风凛冽,惨淡凄凉。 这里是第三帝国的战时大本营,它位于柏林东北方向ld英里,代号¨狼穴”。那一天凌晨l点,¨狼穴”主人阿道夫7希特勒仍然毫无睡意,他离升一间间混凝上构成的暗堡,带着他的法国阿尔萨斯种名狗贝尔到户外溜达。 作为第三帝国的元首,希特勒习惯于蝙蝠式的日常作息,他经常凌晨三四点钟睡下,早上ld点多钟才起床,战争升始的最初几年,前线传来的总是胜利的消息,希特勒的作息很有规律,每天午后和深夜二点,他时时邀请将军和身边的女秘书饮茶闲聊,边欣赏里德侍劳斯的曲子,边放松一下疲惫的身体。这位法西斯独裁者经常被温柔的抒情曲旋律打动,对漂亮的女秘书打趣道:¨姑娘们,你们一定要过好上帝赋予你们的时时刻刻。”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这里仿佛凝聚了整个德国的急不可待的感情。盛满冰块的银质小桶里已放好一瓶瓶法国香摈酒,侍者们把夹有鱼子酱、火腿和鲑鱼的面包分放到盘中…酒杯里斟满了烈性酒、白兰地、罗姆酒、威士忌、杜松子酒和甜酒,混酒器里是光彩夺目、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击败苏联而准备的,每当前线传来了夺取莫斯科某一种地标的时候,小型的庆祝茶会便会在这里举行,不过现在尽管同样的茶会仍然在举行,但是作为帝国的元首,希特勒整个人升始变得神经质起来。 清晨时分,来到户外,希特勒微驼的身躯不禁打个寒噤。暗堡的夜象墓地一样寂静,它的周围是一片森林,月光下越发显得幽暗可怖。不时有巡逻的哨兵在他周围出没,机敏地注视着他的蹒跚的步态,黑暗中希特勒不敢再独自行走,生怕绊倒,他的狗贝尔则活蹦乱跳着。户外的新鲜空气使希特勒精神一振,他的目光注视着那黑黝黝的夜幕。此时他发现不远处一棵树的底部闪着幽幽的光,地面的积雪在夜幕衬托下,在幽幽的月光下,越发显得惨白刺目。 面对地上的积雪,希特勒突然感到呼吸有些急促,25天前,他下达了对莫斯科最后的总攻命令一一随着他的命令,德军向莫斯科发动第二次猛攻时,国防军的装甲先遣部队冒着地面的泥泞,试图包围莫斯科及在首都以东的诺金斯克会师。为达到这个目的,德国第3及第l装甲集群需集中其部队在莫斯科水库及莫扎伊斯克之间,向克林及索尔涅奇诺戈尔斯克进攻,从北面包围莫斯科;在南面,德国第2装甲集团军,向卡希拉及科洛姆纳前进,然后在诺金斯克与由北面南下之德军会师。 5天前,经过二十天的激战,德军终于在诺金斯克会师,达成了战役的目的,随后各部队便立即按命令对莫斯科城内实施进攻, 第?装甲师攻虎口拔牙了莫斯科一伏尔加运河的一个桥头保,这是莫斯科城前最后一道天然障碍,渡河后,他们击退了俄国第一突击集团军的强大反攻,在莫斯科西北,国防军攻进了莫斯科城区,现在莫斯科就像是一个熟透的桃子,正等待着他的摘取。 现在斯大林已经没有了预备队 在上个月的时候,从西伯利亚调来俄**队,依如其它的俄国部队一般,在反攻中遭到装甲部队的重创,现在斯大林还能靠什么保卫莫斯科呢? 不 他还有一个依靠……冬天 也就是从那时起,严冬升始降临了,尽管后勤部门竭尽全力保障着前线的军衣,但是在莫斯科德军士兵的军装依然显得有些单薄,而且莫斯科的天气还有可能更冷,更可怕的是随着天气的越发寒冷,甚至可能连坦克也发动不起来,到那时…… 第一次,希特勒的内心升始生出恐惧,他甚至想到了拿破仑在莫斯科城内的失败,如果这一切发生的话,那可真是一场灾难性的失败。 不 德国绝不会失败 伟大的德意志是绝不会失败的 在柏林,戈培尔甚至已经亲自向柏林各报的全体编辑人员交代,每天都要首先留出头版头条,以便刊登紧急重要新闻。柏林广播电台播音员也在预作准备……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夺取莫斯科最后的胜利作准备的,第三帝国在期待着这场胜利,这场胜利将会决定整个¨东方战线”的结果,甚至将影响到整个世界。 ¨……现在,莫斯科是整个东方战线的最关键之处,对于我们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计代价的向莫斯科发起进攻日夜不停的进攻,直到彻底的占领莫斯科” 此时,头顶上的吊灯将希特勒脸色照得苍白,他握了握拳头,提高了嗓门: ¨先生们,只要我们占领了莫斯科,把莫斯科从地球上抹掉,战争也就结束了。” 希特勒讲完后,室内一片静寂,反应并不热烈。希特勒不满地皱着眉头,这时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陆军上将哈尔德走向地图。 ¨诸位,现在对莫斯科的进攻是极为顺利的,目前,保卫莫斯科的俄军不超过5d万人,当然还有一些没有任何作用的民兵,现在,对莫斯科的进攻,除去歼灭是俄国人仅有的几支成规模的军事力量之外,更多的是消灭俄国人在城区间残余势力,从而夺取莫斯科 哈尔德话音刚落,将军们升始窃窃私语起来,因为现在冬天已经降临了,正如同当年拿破仑一样,在胜利的前夕,一个冬天便将他的胜利¨偷走”了,而现在,德国所面临的情况恰恰是拿破仑所面临的情况。 听着将军们的议论,希特勒知道,将军们对战争狂热的信心或许没有减退,但是私下里他却知道,这些将军们现在所担心的恰恰是遭遇如拿破仑的遭遇一般一一德国的胜利随时都有可能被该死的冬天¨偷走”。 希特勒不满地扫视了四周一眼,然后振作起精神说道。 ¨先生们,或许俄国的冬天极为寒冷,但是现在,戈林的空军正在不计代价的向莫斯科前线空运着物资,我们的绝大多数士兵都得到了防寒的衣物。第三帝国的士兵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士兵,它足以摧毁布尔什维克,使敌人望之丧胆。” 讲到这里,希特勒又继续对在座的将军们说道。 ¨现在莫斯科的作战,不仅关系到东方战线的未来,同样也将直接关系到第三帝国的未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赢得战争的胜利”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在凌晨时分看到从前线送来的新闻电影中的画面,在电影画面上甚至可以看到了克里姆林宫的塔尖。想到这里,希特勒不无得意的对将军们说道。 ¨现在,我们的部队距离克里姆林宫,仅仅只有不到几公里,这意味着,也许,只需要几个冲锋,就能够夺取莫斯科,现在战役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这将是上帝对我们,对第三帝国以及第三帝国勇敢的战士们的考验,只要我们坚持了下来,那么就一定能够取得战役的胜利” 看到众将领眼神中被他唤起的激动之神,希特勒满意地昂起头,不无激动的说道。 ¨先生们,要知道,我们将要一同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并最终将升创一个属于德国的千年时代。而这一切将以我们对莫斯科的占领作为升始” 会议结束时。希特勒心中生出一种激动,他有一种预感,胜利是近在眼前的,虽说他有这个信心,但是他的内心中却隐约的升出一丝不安,将军们私下常常谈到的¨拿破仑被偷走的胜利”一直困扰着他。 俯身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张中悳央集团军群的作战地图。希特勒日不转睛地注视着地图上标注着的莫斯科字样的粗大黑点。几个笔直的和弯曲的箭头指示着德**队的进攻方向。 在莫斯科的各个方向上,都可以看到巨大的箭头,那是英勇的第三帝国的军队在向莫斯科发起最后的总攻,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传来克里姆林宫被占领的消息,莫斯科的胜利似乎是触手可得的。 ¨斯大林” 默默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希特勒的眉头紧锁着,而早在两个月前,苏联政府升始把办公地点迁往莫斯科以东英里的古比雪夫城,当时整个莫斯科都陷入了混乱之中。而斯大林却选择留在莫斯科,继续指挥莫斯科的防御,如果不是斯大林留在那里,也许,也许现在红场已经升起了第三帝国的¨万字旗”,他甚至已经在红场检阅了德国的军队……但现在,他依然在苦苦的等待着胜利 ¨苏军在西伯利亚还有上百万军队,在上个月就遭遇了从西伯利亚调来的精锐部队的反攻……” 突然,想到哈尔德的警告,希特勒神经质的走到地图边,他的双眼盯视着地图,然后在地图上找到日苏两国的战线,用手指触碰着那里,现在日本人仍然在对西伯利亚实施进攻,斯大林还有可能会继续把西伯利亚军队调至莫斯科吗? 第八十七章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求 莫斯科地铁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的铁之一,在某种程度上,于1935年5月升通的,内部装饰美轮美奂堪称艺术品的莫斯科地铁,是苏联像外人展示建设成就的¨样版工程”,但这座地铁的用途却绝非如此,更多的却是出于军事方面的考虑。 在战争爆后,在西方的各个城市中,当大规模的建设都结束的时候,莫斯科的铁建设也没有中断过。当希特勒的军队不宴而战侵入苏联的领土后,莫斯科人就传说斯大林就下到了地铁的深处,在那里沉默了好长时间。思考危机急降后的政局、出路和决策。 而同样的莫斯科地铁同样莫斯科人躲避轰炸的地方,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在德国空军、德国炮兵对莫斯科实施着猛烈的轰炸与炮击时,地铁成为上百万莫斯科人躲避轰炸的的方,每一个站台甚至楼梯上都挤满了为躲避轰炸逃到这里的市民。 不过,并不是地铁每个角落都会向普通民众升放,在德国入侵苏联后,基洛夫站月台两旁都有一大块挡板,准确的来说是水泥墙,将其与行车隐道隔升。莫斯科人只知道,从地铁基洛夫站入口处出现¨封站”的通告后,火车在这儿也不再停车了。 在整个莫斯科,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十个人知道,总参谋部的通信枢纽部设在这个车站的站台上,有几间匆忙布置的办公室在空袭时当作斯大林和总参谋部作战部一批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初时,这里只不过是临时充当斯大林和总参谋部人员的办公室,但是现在,这里却长时间的充当他们的办公室,那是因为德国人的轰炸与炮击一一克里姆林宫l号楼,曾经那是斯大林的办公与休息所在,一周前,在轰炸中被彻底的摧毁了 而让人庆幸的是,幸好,早在几周前,斯大林等人便撤入了地铁内,从而避过了德国人的轰炸,在这间被隔离的办公室内,斯大林正在一心一意想着什么事情,他在长桌旁的红色长条地毯上走了几步,接着站住了,转过身子来面对着参谋部的元帅们。 ¨敌人已经突破了我军南面的防线。他们现在每个小时都可以推进l公里,甚至更远,现在莫斯科的局势很严重。” 接着似乎为了强调问题的严重性。又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形势非常严重。德国人调动了数十万军队,从各个方向向莫斯科起了进攻,现在德国人甚至能用双眼看到克里姆林宫将军同志们,请你们告诉我,现在我们应该怎么样阻挡德国人的进攻¨ ¨斯大林同志,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不仅装备极为精良,拥有大量的坦克,而且,他们的兵力也远远多过我们,我们可以在一栋大楼中投入一个营的部队,他们就可以投入一个团的部队进攻我们,相比于德国人,我们反而没有任何预备力量斯大林同志” 崔可夫的声调中所充满痛苦的情绪,现在红军在兵力、装备等等各个方面都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而最为重要的是随着电车维修厂和自行车厂等工厂的失守,使得莫斯科的守卫部队,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顺利的的补充装备,被击毁的坦克无法在电车维修厂得到修复,而好不容易补充来的士兵,却因为没有武器,而无法抵抗德国人的进攻, 参加会议的人和过去一样,靠着这张蒙了绿呢台布的长桌坐下来,来作汇报的人就站着。而斯大林本人,仍然和过去一样在室内慢吞吞地幕回踱着步,有时立定下来向说话的人提一个问题或插一句话。 终于,在长时间的询问之后,斯大林将视线投向了崔可夫, ¨崔可夫同志,请你以一个布尔什维克的身份,如实的回答我,我们¨还能够守住莫斯科¨ 他的声音中带着试探,带着询问的意味,最后他甚至还特意强调道。 ¨崔可夫同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再从西伯利亚调来2至25个师¨ 此时,斯大林投向崔可夫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他希望从将军那里得到一个符合他心意的答案,而崔可夫却沉默了下来,在斯大林又一次询问之后,崔可夫才用极为失落的语气说道。 ¨斯大林同志,现在还来得急……¨ 19h年月l日,凌晨时分,整整个一夜,激战仍然在莫斯科的每一个角落里打响着,德国人已经占领了莫斯科近一半的区域,而在城市的些角落里,由于害怕在德国占领莫斯科后受到迫害,居民们还将家中收藏的列宁选集、斯大林选集,领悳袖塑像和肖像及所有布尔什维克的标志都扔到大街上。由于市内党政机构大量焚烧机密文件和市民焚烧领悳袖选集,在市内各个角落都飘着大量纸屑和纸灰,洁白的雪地被一层厚厚的黑灰覆盖,此时,甚至就连同内务部的军警亦脱去了军装,警悳察也消失了,只有军队仍然按照司令部的命令,继续死守着每一栋建筑,与德军展升殊死的战斗,以保卫这座红色的心脏。 当整个莫斯科因为德国人的占领,而陷入恐慌之中的时候,当早已失去建制的苏军仍然顽强的抵抗着德国人的入侵时,在莫斯科城内的一座公园的草地上,一架运输机正静静的停在那里。 黑色的天空这时正飘着雪花,从月l日起,随着一股寒流的到来,莫斯科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之中,最低气温已经降至零下2度了,这正是莫斯科的保卫者们所期待的严寒,但是现在,这md丌来所未有的严寒,似乎已经无法再拯救这座城市了。 在这座简易的机场上,人们好一阵子静止不动地站在飞机场上,用不安的、警惕的眼光望着天空,而在这那架¨道格拉斯¨的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头戴毛皮帽的人不时的来回走动着,斯大林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他一直在这里思索着、犹豫着。 尽管早在l天前,他已经命令总参谋部撤出莫斯科,撤往古比雪夫,但是,现在,最后离升莫斯科的他,却显得有些犹豫,离升莫斯科之后,他还能再回来吗? 在斯大林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底气,甚至于,他一度想到,也许,他应该留在这里,与这座城市共存亡,但这个念头不过只是一瞬间罢了。 ¨斯大林同志,是时候出发了¨ 走到斯大林的身边,贝利亚轻声提醒道。 ¨再过一个小时,天就亮了¨ 贝利亚的潜台词中的意思是天亮之后,他们恐怕很难再乘飞机离升莫斯科,现在德国人已经包围了莫斯科,他们不可能再像几个月前撤往古比雪夫的政府机关一般,乘火车离升莫斯科。 ¨嗯¨ 默默的点了点头,斯大林上了飞机,在飞机发动之后,机场上的人们用复杂的目光,目送着这架低飞的¨道格拉斯”…… 在飞机起飞之后,斯大林转身朝着窗口,拉升了窗帘。飞机飞得很低,差一点碰到屋顶和树梢。不一会儿,透过不很透明的有机玻璃窗,看到前面是一片光滑如镜的大湖,大得象海洋一样,那是莫斯科水库。 ¨莫斯科……”斯大林心里说,而且带着深沉的悲痛重说了一遍, ¨莫斯科…” 此时斯大林的神情显得沮丧至极,以至于他整个人似乎都像垮了似的,肩膀无力的下垂着,他看着坐在旁边的贝利亚,然后用一种悲鸣的语气说道。 ¨列宁把国家交给了我们,没想到却毁在了我们手里”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飞机下降得更低了一一¨道格拉斯”的轮子仿佛马上就要触到冰面。在一刹那之间,轮子简直就要接触冰面了了,飞机随后又朝着空中飞去,此时窗外已经什么也看不清了,在黑暗之中,机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混浊……这是凌晨时的雪雾,正是这雪雾保护着这架飞机,保护着这几天来撤出莫斯科的总参谋部的将军们以及政府的要员们。 ¨斯大林同志,我们还会再次回到莫斯科的,到那时,我们将会击退德国人¨ 贝利亚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斯大林又朝长方形的窗子外眺望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看着在有机玻璃窗外面飘着的雪花,今天的冬天来的太晚了一些,如果能够早来一个星期,那么,也许,一切都还来得急,如果严寒早日到来的话,那么,他就还有时间从西伯利亚调动军队,就可以在德国人的坦克发动机被冻住的时候,对德国人实施反攻,莫斯科的危险将会迎刃而解,而现在呢? 在天气未冷的时候,从西伯利亚调至莫斯科的军队最终只是为德国人增加荣誉的符号。而现在,前所未有的严寒来到了,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从西伯利亚调来的军队,不可能在莫斯科沦陷前,抵达这里,唯一能来得及的就是撤出莫斯科 他转过身来。他看见一个并不年轻的战士正怄着腰坐在一挺机枪后面高高的转座上,一边摘下船形军帽,用手背擦去脑门上沁出来的汗珠,尽管飞机里面根本不热,也许,他是在担心这架飞机的安全吧 想到这架飞机此时所面临的危险,斯大林的心底不禁有些紧张,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dd月份的时候,就撤出莫斯科,而现在却在担负这额外的危险,甚至还有那额外的耻辱 如果他没有留在莫斯科,亲自坐镇指挥保卫莫斯科的战斗,那么,他还可以和过去一样,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将军们,最终,首都沦陷的耻辱是由那些将军们承担的,而现在,现在这个耻辱却将要由他,由斯大林本人去承担 想到这里,斯大林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甚至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会对俄罗斯人民造成多么大的冲击,莫斯科失守了,而且是斯大林同志亲自指挥的。 不行,绝不能这样 就在这时,斯大林的头号贴身保镖弗拉西科将军,走进驾驶室,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他向斯大林报告道。 ¨斯大林同志,我们已经同护航的战斗机汇合了在前面有一片密密层层的云团,在这种天气下,德国人的战斗机是不可能出来的。” 看着几乎被视为自己家人的弗拉西科,斯大林勉强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斯大林对他的这次飞行究竟要冒多大的危险,是一清二楚的。敌机日日夜夜轰炸着莫斯科。如今德国人的机场都离莫斯科很近,任何一架从这里飞出去的飞机,都有真正被击落的危险。不消说,首先遭受这种危险的是民用飞机:这种飞机匆匆忙忙安上几挺机枪,在同德国人的战斗机遭遇时简直无法幸免于难。 不过让人庆幸的是,恶劣的坏天气影响到了德国的空军,在过去年几天里,这样的飞机数十次搭载着参谋部的将军们飞出莫斯科,无一例外的没有遭到攻击,而且他们还没有得到护航,而现在,就在这架飞机的几公里外,却有数架战斗机保护着这架飞机。 对这一切斯大林都是十分清楚的,但是,他却认为不能要护航机,因为飞机越多,就越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好在今天空中乌云密布,而且空中又飘着雪花,天气又降至近零下三十度,在这个时候,那些德国飞机很难正常起飞,甚至德国的高射炮兵,也会因为天气的原因呆在地洞里,而不是在刺骨的寒风中望着天空。 不过,眼下坐在¨道格拉斯”的座椅中,斯大林并没有用太多的精力去思索可能面对的危险,几乎是他一飞离莫斯科,斯大林的满脑子想的,就只有这一件事:如何在古比雪夫组织起下一步的卫国战争?在莫斯科沦陷的情况下,如何争取外国的援助呢?苏联能否抵抗德国人的入侵呢? 第八十八章西伯利亚 西米耶夫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苏军厚大衣,沿着西伯利亚森林中一条土路拖着沉重脚步走,被压实的雪上在半天之后,雪又厚得到了他的脚踝。这支俄国战俘的长长队伍,弯弯曲曲地穿过这条被称之为”白骨之路”的”雅库茨克公路”,这条夺去数以万计劳动犯的性命。穿着厚厚茶绿大衣的满洲****士兵手持步枪或者机关枪,监视着这个行军队列,这是在雅库茨克俘虏的上万名苏军士兵,尽管冬天的西伯利亚并不适于战斗,但是日军依然动用满洲****对西伯利亚腹地的城市、居民点实施进攻,就在一个星期前,在日军一个联队的配合下,满洲****第三师击败了雅库茨克这座城市的守军,并占领了城市。 在这支队伍的前面和后面,开着两辆当啷当啷直响的军用大卡车,满载着更多的满洲****,在大多数时候,满洲****并不负责作战,他们往往负责后方的治安,比如对苏军游击队的清剿——在满洲时,他们积累了极为丰富的”剿匪”经验。 这支由雅库茨克战俘营最壮实的囚犯中挑出来的战俘一路都是步行的。在这个寒冬之中步行,途中死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人。每天他们的饭食是一个杂面馒头,用土豆、烂菜叶诸如此类的东西做成的的汤,他们得跟上那些身强力壮的押送的士兵的速度一步步走着,而押送的士兵则每两小时一班轮换着步行和乘车。 西米耶夫像公牛一般结实的身体也几乎拖垮了。在他周围,人们走着走着就倒下了,经常是一声不吭,有时候发出一声呻吟或是叫喊。而在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穿着翻毛大衣的”满洲兵”走过去,踢打或用枪托砸击,当拳打脚踢都不能使倒下的人醒来的时候,子弹会穿过他们的脑袋。 对于”满洲兵”来说,这不过是一种例行的预防措施,免得游击队可能把他救活并吸收进去。相比于日本兵更喜欢用武士刀砍掉敌人的脑袋不同,”满洲兵”更喜欢用刺刀,他们镇静而仔细地用枪把每一颗头颅打得粉碎,在雪地上缩成一团的俄**大衣的领边留下一大摊红通通的东西。 而”满洲兵”处刑用的手枪并不是日本手枪,而是毛瑟手枪,不过有时候,他们同样也会用托卡列夫手枪,就像……西米耶夫朝着一旁骑在马上的”满洲兵”看去,他似乎叫”妄书过”,是一名下士,他胯下的马是顿河马,不知道是从那个农场抢来的,他的腰间就别着一支托卡列夫手枪。 感觉到有人把视线投向自己,王树国的眉头一锁,尽管眉毛上落着些雪花,但依然透出了些敌意。 对于这些俄国人,他并没有什么同情,甚至可以说充满了敌意,而这一切都源自”瓦伦事件”,两个月前,满洲军开始进驻远东,而在一个月前,一个团的满洲军进驻”瓦伦市”,半个月前,一个营的巡逻队,在城外巡逻时,被苏军游击队包围,大家伙依如过去在东北”清剿义勇军”一般,在得到安全保证后只是稍做抵抗便投降了,可未曾想,游击队却吊死了所有人,也正因如此,包括王树国在内的满洲军上下,都明白,这里并不是东北,义勇军给予的安全保证是可以信任的,但俄国佬的话却等于放屁。 “快点!速度快点!” 嚷喊一声,王树国随手操起马鞭,对着身迦的俄国战俘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队列的行军再一次加快了。 现在,这支队伍正在朝着距离雅库茨克南大约300公里的一个矿场走去,在这条”白骨之路上”新的路标上用粗黑的日文和中文书写着,对于战俘来说,他们根本就看不懂日文或者中文,他们只是麻木的向前走着。 拖着沉重的脚步,西米耶夫只是麻木地猜想这场长途跋涉很快就要结束了,因为在南方有一座劳动营,那是一处矿场,过去,他曾是那里的看守,被送到那里的都是反革命分子。他现在甚至期待着能够把他送到那里,寒冷、饥饿和招架不住的疲劳使他完全没有一丝精神,以致对他在内心里渴望着自己所熟悉的地方来,那怕那里是一座集中营。 “快点吧,快点吧……” 他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盯着前面的那个人。那个人的腿移动着,但双膝僵直,似乎他的关节只要稍放松了,就会弯下去,那么他就会摔倒,于是脑袋就会被打掉,再然后呢?西米耶夫就可以把他身上的大衣披到自己的身上。 过去,在劳动营的时候,西米耶夫曾看到过为了一件毛衣而敲碎对方脑袋的事情,作为劳动营的看守,他深知在那种地方应该如何生存。 生存! 在西伯利亚什么最重要,恐怕就是生存了,现在是朝劳动营去吗?要是那样的话,那一切就还不错,在冬天矿里要比野外暖和,而且矿工得吃饱才能干活,即便是食物最为匮乏的时候,劳动营至少也会向矿工提供几个土豆。 尽管步行过程中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与死亡,但西米耶夫的心里依然还是感激上帝,他现在终于离开了那个战俘营。那个战俘营并不是真正的战俘营,那儿没有兵营,没有建筑物,没有点名,除了对架在岗楼上的机枪和对夜里耀眼的探照灯所怀的恐惧。全部设施是一片用带刺的铁丝网围起来的半露天的空地,那里曾是一座伐木场的工棚,在里面挤着二万快要饿死的人。因为苏联从未在”日内瓦公约”上签过字,所以,他们是不受公约保护的。 负责看守他们的是满洲人,那些起满洲人或许不会砍掉他们的脑袋,甚至可以向他们提供额外的食物,但却需要他们用值钱的东西去交换,比如说一些幸运的人会藏块手表或者戒指,也许可以换上几个中国面包。 因为食物的匮乏,在战俘营中,每天都会有人饿死,因为寒冷,每天都会有人冻死。离开那里,就像是离开地狱一般,如果说,进入矿场是九死一生,那在战俘营中,肯定是必死无生。 在战俘营中,有一件事使得西米耶夫吓得至今都会在恶梦中惊查。他亲眼目睹在探照灯外阴暗的夜色中,一小群战俘饿得发疯了,在集中营一个个结冰的垃圾堆旁转来转去,吃那才倒毙的尸体里柔软的内脏。他白天看到过这种残缺不全的尸体。岗楼看守上的士兵一发现这些吃人的人,甚至会以此为乐。 而当其他战俘抓住了这些食人者,就会对他们拳打脚踢,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可是,在这些人身上,求生的本领超过了人的天性,因此不再有恐惧。人肉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只是食物,甚至于,在战俘营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吃人肉。 无论在未来是什么前景,但总好过在这里吃人或者被人吃,而让西米耶夫庆幸的是,日本人并没有准备背负战俘包袱,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战俘补足了西伯利亚劳工的不足,毕竟,对于日本来说,他们之所以进攻苏联,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获得西伯利亚的资源。 “只要不是露天煤矿就行,伐木场也不行……千万不能去修路……” 在内心祈祷着,西米耶夫继续向前走着,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战俘营里更糟。 作为一名作家,面对着面前形同骷髅的,披着件破旧的毛毯,躺在充满恶臭的床铺上,周树人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阵,对于苏俄,他充满了憧憬,甚至在达里冈爱战役期间,如同在”中东路战役”时一样,他的回答是:中**阀受帝国主义的唆使而进攻苏俄。 而现在,在抵达远东,抵达他眼中这个被”日本帝**阀”占领的地方,他却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如果说,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帝国主义者对苏俄的污蔑,但是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他所在的”东亚参观团”这个由日本记者群体组织的远东参观团,对日本占领区内的数百座劳动营中的十几座进行参观,所看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意识。 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个穿着灰暗的破衣烂衫的儿童,他们灰暗的脸庞,看起来如同骷髅一般,双眼中没有任何儿童的童真,即便是他在国内看到的流浪儿,相比于他们,至少脸上还有一些童真,而这些人却被摧毁的没有任何生气。 “周先生,这里十六岁以下的儿童大大约占到全部犯人的50%左右,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第58条规定,12岁以上就可以枪毙,也许更多了……” 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在向周树人介绍着劳动营的时候,那张瘦削的脸上尽是悲色,他的儿子、女儿,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许早已经被枪毙,也许已经饿死在某一座劳动营中。 因为偷了一衣兜土豆——小孩的一个裤子口袋里装的土豆——也是八年! 黄瓜不是这样计价的。萨沙因为从集体农庄的菜园子里偷了十条黄瓜得到了五年。 十四岁的小姑娘莉达在库斯坦奈省的钦吉拉乌斯区中心的街上连泥带土地把从卡车上像一般细水似地漏下来的谷物收集起来。因为她盗窃国家财产得到了十年…… “周先生?” 这时,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他也曾是一名作家,甚至周树人还曾拜读过他的作品,只不过,在最近几年,他似乎没有任何作品发表,而现在,周树人终于明白了原因,三年前,他被逮捕了,作为人民公敌被流放了,他的儿子、女儿现在不知所综。 “作为人民公敌的子女,我的儿子、女儿的命运会怎么样呢?好吧,也许,我是人民公敌,我们这些穿着政府提供的丝绸睡衣的,在世界各国的报纸上、杂志上,为苏联歌功颂德的作家们、工程师们,都是人民公敌的话,那么请你告诉我,他们,这些孩子难道的也是人民公敌了……” 面对这位”知名的苏联作家”的反问,不单周树人沉默了,即便是参观团中,那些接受邀请的,原本准确回国后,在报纸上披露日本奴役下的苏俄人民悲惨生活的来自中国的作家和记者们,在这一瞬间,都沉默了。 “他,他们是罪……” 一名作家试图还想为苏俄辩解,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他的那个理由苍白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无力,更不要谈让人信服。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骇人听闻的,不过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他们对苏联心怀的那种美好的憧憬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中破灭了,而此时,面对那位苏俄作家的反问,几乎没有任何人还能像第一天一般,指责他是一个”叛徒”,甚至于,他们因此而心生羞愧,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情。 “这……会不会太过于残酷了!” 同样作为参观团的一员,梁实秋在内心反问道,尽管在华北,有关苏俄的暴行,通过叛逃者的口述和大量的照片,甚至新闻电影而在国内盛传,但对于一些作家来说,似乎于他们并没有多少影响,而现在,他们所有的一切,关于”人间天国”的梦想,都随之破灭了,他们,所有的理想与梦想都随着这场参观而破灭。 而现在,看着那些面色惨白的新闻记者、作家,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管长官甚至不惜担负骂名,亦要促成这场”敌占区”下的访问,这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麦草,现在,这场参观之后,这140名来自南北各地的新闻记者、作家们,他们过去,或多或少的都有亲苏倾向,但现在呢? “这不是残酷,只是事实!” 站在梁实秋的身边,一名戴着眼镜的年青记者,实际上他是半个官方代表。 “现在他们看到是事实,事实告诉他们,人间天国并不存在,所谓的人间天国,实际上不过就是一个消灭人的国家!而现在……只不过是把他们所谓的美梦戳破罢了!” 第八十九章乡变 遥远的欧洲,冰天雪地中的西伯利亚,战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座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战火下,呻吟着变成了废墟,精美的教堂只剩下残墙断壁。遮天辟日的机群如同蝗虫,从一个地方飞向另一个地方,尖啸着的炸弹将城市化为废墟,将文明变为历史。 在欧洲、在亚洲成群的战车轰鸣着无情地碾压着大地,整个欧亚大陆都在战车底下颤抖,在海上,舰炮轰鸣,滚滚硝烟直冲云霄,汇集成厚重的乌云,仿佛魔鬼狰狞的面孔,欲把整个世界都给吞咽进去。在41年岁末,整个世界都在战火中燃烧着,全世界的人们都在战火中苟延残喘着。 当全世界都陷入战火的时候,只有两个国家依然“享受”着和平,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会让许多人有一种为了和平不计代价的感觉,但不可否认的是,和平,给中国以及美国,这两个隔大洋相对的国家带来的难以想象的利益。 对于中国来说,战争带来了诸多的利益,比如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钨资源国,在短短三年间,因各国抢购,使得国际市场上钨砂的价格从不足1000美元,升至1。2万美元,仅此一项,通过钨砂出口,中国便获得近两亿美元外汇,而金属锑更是达到两万美元之高,因为稀有金属价格暴涨,在过去的几年间南中国通过出口获取了大量的外汇,或许是因为上次欧战的教训,使得南方获利的企业主纷纷向会华北构买各种设备,生产消费工业品,而通过出口获得巨额利益的中央政府,亦向华北采购重型工业设备,以建立南方的重工业以及军事工业体系。 中国的消费工业品以及稀有金属出口后换回的外汇,化为了工业机器和工厂,这种良性的循环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中国的面貌。从民27年到民30年这短短四年时间内,中国从一个农业国变成了工业国,分散在从华北直至海南的数十万家厂矿,雇佣着近三千万各类工人,急剧发展的工业吸纳了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从而进一步带动了农村的改变。 而对于农村而言,难得的和平以及战后重建中高达数亿元的水利投资,加之良种、化肥以及新式农具的推广、合作社的建立,使得农村不仅走出了崩溃的边缘,且因持续数年的丰收,使得农村走向了复兴,在民三十年的农村甚至成为工业消费品的主力,在农村,压抑数十年的消费**,因为收入的增加以及和平的显现,使得农民开始放心的消费着工业消费品。 这个国家似乎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朝着好的一面,至少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个国家不仅开始显现出生机,更重要的是充满了希望。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速度渐渐放缓,长长的站台出现在人们眼中。 “各位乘客,本次列车终点站车站已经到达,下车旅客请整理好自己行李,已免遗忘。最后,再次感谢大家乘坐本次列车,谢谢。” 喇叭里传出列车长的问候声。只是那些乘客没有一人注意听他到底说些什么,大家正将各自行李从行李架上取了下来,费劲地朝车厢门口移动。有人踩了前面人的脚,有人行李碰了别人的腰,人们匆忙的道着歉,而行色匆匆的人们并没有时间争吵,在这个时候,往往都是一些赶回家乡过年的人们。 并不是所有进城的人都选择在城市中定居,尤其是对于一些家中还有老人的人们来说,他们总希望能够在过年时回到父母的面前,在新年的第一天亲自给爹娘磕个头请个安。自然的,也就没有了多少记较。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挺直了腰板,端坐在座位上的李明悦虽然目不斜视,一副泰山崩与面前而不改色的架势,或者说他陷入往事沉思中,虽说年青,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回忆,外面一切仿佛与他无关,可那些声音却一个劲往他耳朵里钻。在平静的外表下,在心底不由得暗自苦笑。 什么都没变,拥挤的列车里挤满了国人,行色匆匆的脸上,充满了疲惫但却又难掩憧憬,而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许李明悦依然年轻:二十三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可是他却觉得有些事情变了,在他年轻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饱经风霜的心。 当年离开这里时的同学,现在他们又身在何方?有的人正在读着大学,有的人已经成为了政府公务员或者企业文员,还有的人甚至成为了资本家,当然也有的人变成了记者,更有一些人,如芸芸众生中的许多人一般,终日为生活奔波着。 在过去的几年间,多少人放弃了梦想,多少人改变着梦想,多少人选择了随波逐流,想到当年的年少轻狂,想到过往的岁月,李明悦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复杂。当年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们一共有二十几人,而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再次回到家乡。身边没有谈笑风声的同学,一个人坐在列车中,真有些孤苦伶仃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曾满怀着梦想,甚至为了梦想,加入军队,穿上了这身黑色的军装,但是现在呢?他却显得有些茫然,他甚至质疑过自己的梦想。 “老师,可以给我答案吗?” 这一次探亲,是他在保定军事学院毕业后,在进入部队前的最后一次探亲,与其说是探亲,倒不如说是为了在老师的那里寻找答案,十年前,正是他的老师,在读书会上向他灌输了那一切,而现在…… “长官,您去什么地方!” 几乎是在穿着黑色军装的李明悦刚一走出车站,便有几个的骑着人力三轮车的车夫抢似的冲到他的面前,若是在过去,或许这些车夫对军官会避之不及,不过这几年,军人的形象早已经改变了,虽说偶尔的还可以在报纸上看到军人扰民的新闻,但相比于过去,车夫至少不会担心对方做车不给钱,甚至还遭顿暴打的可能,毕竟县团管司令部也不是摆设,当年那些被裁撤到军管区、师管区以及团管区的长官们,可是巴不得从那些现役军官的身上挑毛病。如此,即能体现出他们的大公无私,当然更重要的是发泄他们心中的不满,不过也恰因如此,才使得军人扰民现象在过去的几年间越来越少,以至鲜少发生。 “去王家胡同!” 坐在三轮车上,李明悦看着阔别数年的家乡,相比于几年前,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城市依然还是那座城市,只是街道上行人的衣着发生了变化,很少像过去那样,在街头上随处可以看到衣物上满是油污的路人,或许一些人的衣服是典型的粗布,但相比于过去,却显得很整洁,不是因为他们开始注意卫生,而是因为在这个冬天,他们不需要再像过去一样,一件棉衣穿一年,多出了几件换洗衣物后,自然衣服上就见不着厚厚的油污了。 而且路上鲜少有像过去一样满面菜色的路人,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得很红润,这说明他们至少能吃饱肚子,从细节处观察着家乡的变化时,李明悦的神情中不断变化着,在三轮车到了王家胡同的时候,他便下了车,付过车钱后,提着行李箱准备走进胡同时,他想了想,却又朝不远处的小店走去。 冬日的太阳迷惑温暖,在街口处的小店里,李明悦买了一些礼物,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先去了老师那里,不过不能空着手拜访老师,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在付钱的时候,看到小店门口插着的报纸,这是本地的报纸。 “再给我拿一份报纸!” 在小店老板用绳子系着那些礼物时,李明悦翻看起家乡的报纸,以了解最近家乡发生了什么事情,报纸的头版毫无例外的是本地的广告,什么饭店开业,什么商品广告,几乎在全中国都是如此,除非像《中央日报》以及《国民日报》这样的大报纸,只有他们才会在头版刊登什么头版新闻。 直接翻到第二版,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国内国外的新闻,李明悦将注意力放在本地的新闻上,突然,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文章,只惊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国民第二中学教员黄征逸的自白书!” 什么! 自白书! 这是老师的自白书! 怎么会这样?报纸上的自白书只惊得李明悦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老师的家门口,他站在那熟悉的木门前,看着木门上泛白的破损的旧春联,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的时候,却看到木门打开了,站在门后的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 “明悦!” 惊讶的看着门前的学生,黄征逸的惊讶中似乎同样带着些觉悟。 “你来了?我没想到会是你!换个地方可以吗?” 看着曾经的学生,黄征逸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 “你知道,你师母她胆子小……” 第九十章势之营造 在这座南方小城暖暖的冬日里,穿着灰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与一个穿着黑色军装、提着行李的年青人,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 在这种怪异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后,李明悦才看着老师问道。。 ¨老师,为什么?” 学生的问题让黄征逸一愣,最后他只是苦笑道。 ¨为什么?” 黄征逸扭头看一眼曾经学生,他继续默默的朝着前方走去,好一会之后,似自言自语,似是在解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想,我想我应该写那份自白书,” 在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学生,不无认真的说道。 ¨你应该去看一下新闻电影,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徐志摩会在《欧游漫录》中,会那样的评价……” 默默的在街道上走着,黄征逸整个人显得很是平静,从他写了那份自白书之后,他就已经意料到了这一切,现在终于不用再担心了。 ¨他们相信天堂是有的,可以实现的,但在现世界与那天堂的中间隔着一座海,一座血污海。人类泅得过这血海,才能登彼岸,他们决定先实现那血海……” 在过去的几天里,那部新闻电影中所记录的一切,几乎震惊了整个中国,如果过去华北流传的新闻还可以被称之为¨资本家在倒污水”的话,那么那些拍摄自日本占领下的¨劳动营”的惨状以及内务部官员的供述,无疑震惊了几乎每一个中国人,而黄征逸同样也是其中之一。 ¨我想,作为诗人,徐志摩是少有的能够洞穿苏俄真相的人,而我……” 摇头叹息着,黄征逸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 ¨这些年,我苦苦追求的理想又是什么呢?” 老师的自嘲让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的老师,那个曾经给予了他理想的人口中吐出的。 ¨老师” ¨以血海的方式完成一种理想,是人类的福音还是灾难?” 在两人走到学校附近的空无一人的操场时,黄征逸看着自己的学生,然后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可以了,说在这吧” ¨通往天堂的路往往是用地狱铺就的……” 失魂落魄的提着行李,在街道上走着,李明悦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老师的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变了。 曾经的理想,曾经的抱负,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 自白书 那刺目的三个字,在李明悦看来是如此的充满嘲讽的意味,但他却知道,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这样的自白书却不断的在全国各地的报纸上刊登着。 茫然的在街道上走着,李明悦看着街道上那些面色红润带着祥和笑容的路人,看着那些吃着糖点的孩子和孩子身边面带笑容的成 现在百姓的生活,每一天都在改变着,或许,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至少,至少还有希望,至少…… 囚过了血海,就能够到达天堂吗? 没有人能够给予答案,但是他却知道,那个血海不是轻易越过的,同样也不是他所追求的。 我的追求是什么? 就在李明悦的内心挣扎着的时候,突然,街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快,快,快来听广播,德国人,德国人占领了莫斯科” 莫斯科?莫斯科是什么地方?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莫斯科的意义,但是对于而言,莫斯科在他的心中却有着出人意料的份量。 什么 莫斯科被占领了被德国人占领了 在整个世界都处于震惊中的时候,在中国,在北平,这座华北的教育中心,这个消息亦震撼几乎所有的知名学者,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间,中国许多知识分子都对苏俄充满各种各样的美好的憧憬,有的人纯粹是基于期望,有的则是基于倾向,有的则是基于信仰,有的则是基于幻想。 而随着¨苏俄:人间天堂的真相”这部新闻记录电影的公映,使得数以万计的人心中那美好的幻想在瞬间崩溃了,而此时莫斯科的沦陷,更是给予几乎每一个人带来了进一步的心理冲击。 梦想与幻想都在这一瞬间崩溃了。 ¨这个体制说的是不劳动者不得食,而真正体现的是不服从者不得食,在政府是唯一雇主的国家里,反叛就等于饿死……” 在国家运动联盟有中悳央俱乐部内,曾琦用一种略显轻松的语气说道,从现在起,他再也不需要担心那些人了。 ¨现在,每一个人都了解这一点,在全中国,有bd多个放映小组,在每一个乡村、市镇向农民们放映《血色农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到,俄国的集体农庄以及余粮征集,还有……” ¨这是恐吓” 李璜的语气显得有些怪异,既然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其它的情绪。 ¨恐吓是有效果的” 左禹生在一旁提醒道。 ¨虽说这几年,农村的危机有所缓解,但实际上,也仅仅只是有所缓解罢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一一均田地之类的口号,对于少数人来说,依然很有吸引力,若是没有这样的恐吓,万一再有人被煽动起来,到那时还谈什么发展?谈什么建设?从民22年,我们同先生进行合作至今,先生所谋求的是什么?” 环视着他人,作为国家运动联盟这一党群组织的核心领悳导人之一,对许多事情左禹生都与管明棠有着相同的见解。 ¨稳定,只有稳定才有发展,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 ¨所以,当年先生才会在邯彰通过剿匪树立权威、进而实施农村改革,由此先求得农村的稳定,才有了邯彰的大发展,而华北……嗯,应该说大抵也是如此吧” 曾琦并没有去谈及华北实施的新闻管制、舆论审查,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北方传媒对报社的收购,现在华北的稳定是建立在对舆论的管制上的, ¨有了稳定,才有了发展,才有了进步,这几年国内的进步与发展,不也正是因为政局稳定吗?如果没有政局的稳定,若是像抗战军兴前,今年你讨伐,明个他反蒋的,国家还谈什么发展” ¨其实,除了稳定之外,我觉得最关键的是势” 突然,李璜升口说道。 ¨这些年,除去稳定农村、实施建设之外,我觉得先生最成功的地方恐怕还是营造出了势” ¨势?” ¨没错,就是势,真正的谋略,其实并不是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计谋,不过只是笑话,就像¨民四之耻”,当年纵是袁氏千般计,而日本只是有一策在手,就是实力,计谋,在实力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点着一根香烟,李璜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面带笑色的说道。 ¨这些年华北工业以及军事实力空前膨胀,若是换成一般地方军阀,恐怕早就生出了问鼎之心,别说是一般军阀,即便是在咱们中间,不也有人有这样的心思吗?” 李璜的话让左禹生等人的神色微变,确实,在去年南北危机时,在华北就有人于舆论上为北平张目,支持华北军南下,以期达成统一,实现国家的快速复兴。甚至就连他自己当时也有这种倾向,毕竟当时无论是在军力或是经济,华北都远超过南方。 用半年的时间实现国家统一,当时这一观点在华北甚是盛行,或许其中难免有¨敌谋之见”,但在华北没有人会怀疑华北军有能力打出一个统一的中国。 ¨实力在手,看似胜券在握,可当年日本威逼答下民四条约,又能如何?当年以吴佩孚兵力之盛,为何未行行以统一?实力…… 冷冷的一笑,李璜的语间透着一股嘲讽之味。 ¨有时候,实力并不代表一切,实力是关键,但更为关键的是势是大势所趋的势真正的谋略,实际上就是营造一种大势,当大势已然形成,只要顺应它走下去,就会达到目的。任何人敢逆势而动,都必然被这大势碾得粉碎。而先生这几年所作所为,其实,为的就是制造一个大势” 朝着窗外的风雪看了一眼,李璜用一种极为凝重的口吻说道。 ¨民27年,华北战后重建,实施教改、乡改,便制造了大势,待华北功显时,中悳央即便是千般不愿,亦只能顺势而为,所以,这才有了民2b丌南方各省的¨三七五减租”以及¨额定地租”,然后才有了民2¤丌的《义务教育案》,而到今年,先生之所以辞职,其实也是为了酝酿一个大势” 在李璜的话声稍稍一顿时,曾琦在一旁说道。 ¨先生升了一个先河,有了这个先河,中国才有可能走出以武论是非,以武决政治的循环,……” ¨没错,为什么先生辞职后,南京虽有心,亦不愿插手华北军政,除去华北地政自治以及军心难动之外,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南京明白,大势之趋非他们所能掌握,强行插手华北军政,不仅会导致华北政心散乱,亦可能激起华北军反抗,同样亦会遭受全国的指责,至于东北那边的外部压力不过只是原因之一罢了,到那时,纷乱一生,又岂是南京所能定?而保持政局稳定,亦是大势所趋,所以,先生方能以退为进,这才有了现在的全身而进,至于现在……” 将烟蒂随手按灭在烟灰缸内,李璜用极为佩服的口气说道。 ¨先生所需要的就是营造另一个大势” 第九十一章北上 ¨随着¨万字”旗在克里姆林宫废墟上的升起,即便是此前最乐观的人,此时内心深处恐怕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一一莫斯科沦陷无疑在告诉全世界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一一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大陆上阻挡德国人的脚步,法国人失败了、英国依靠着英吉利海峡苟延残喘,现在失败的命运同样降临在俄国人的头上,撤往古比雪夫的斯大林如何抵挡德国人的入侵呢?现在似乎没有再去关注俄国的命运了,俄国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几乎在时光刚刚进入十二月,全世界都被俄罗斯所吸引一一莫斯科沦陷了,这似乎是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同样也在人们的意料之外,月dd日,在红场上响起德国人的军靴声时,全世界似乎都被乌云笼罩着,黑色的乌云笼罩着这个世界,这气氛似乎压抑的人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十二月十日的夜晚,一辆专列驶出了北平火车站,沿着京张铁路行驶着,在驶出张家口后,沿着刚刚修成的张蒙铁路行驶着,这条铁路是通往蒙北省唯一的铁路,最初不过只是一条临时应急铁路,现在其却已经成为北方的重要枢纽铁路。 这列专车包括一节客厅车厢,一节参谋部车厢和两节卧车。列车前后各有一节铁甲车厢保护,即便是在是国内,也充满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自从蒙古收复以来,管明棠还是头一次抵达蒙古。当专列在达里冈爱的草原上行驶的时候,管明棠偶尔的会把视线朝着窗外的大草原看去,这片在后世曾让无数国人可惜至极的土地地,现在已经回归中国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不仅完成了对蒙古的收复一一数十万军队进驻蒙古的同时,数千名官员亦随之进驻,在蒙古建立了民政机构。在某种程度上,也许应该感谢乔巴山,没有他们的血腥统治,那些蒙古人又岂会在意中国的好 不过,现在管明棠并没有去关心这些,准确的来说,他并没太多功夫去关注蒙古的民政建设,对蒙古的民政管理,在管明棠看来,无非只有四个字¨移民实边”,蒙古只有bd万人,只需要将移民百万,就足以稳定这片国土,现在有更为严峻的问题。 在一张长桌子旁坐下,管明棠俯身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张地图,那是苏俄的地图。他日不转睛地注视着地图上的态势。几个笔直的和弯曲的箭头指示着德军进攻方向。 现在德军已经占领了莫斯科 现在,除了车轮有节奏的咕隆咕隆声外,万籁俱寂,管明棠身边也没有一个旁人,坐在那里,他被各种令人忧虑的念头完全吸引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俄国人在莫斯科败的如此之快?” 管明棠在心里自问道。 ¨不过只是两个多月,他们就败了,为什么会败的这么快?甚至于连首都都无法保卫?那么现在会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啦?斯大林还有预备队吗?如果没有预备队的话,那么斯大林在古比雪夫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除了在远东牵制日本的兵力以外,斯大林现在还能调动多少军队?” 想到假如没有¨冬季反攻”击退德军的一两百公里,斯大林还能再坚持多长时间,连管明棠的心里都没有什么底气,甚至于,他可以想象的出,莫斯科的沦陷会给德国人以及俄国人带来什么样的心理冲击。 甚至于即便是以斯大林的残酷恐怕亦无法阻挡接下来的溃败,对于斯大林来说,他还能再像另一个历史之中,如浪潮般的动员上千万军队去阻挡德国人的进攻吗? 现在,莫斯科沦陷了,那么列宁格勒还能再坚持下去吗? 所有的一切问题都在管明棠的脑海中萦绕着,反复折腾着他,未来会怎么样呢? 俄国会不会彻底的战败? 两眼盯着俄国地图上对俄国越发不利的态势,管胆棠在心中向自己提出了一连串这样的问题。 俄国的战败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俄国的战败意味着德国很难再被击败,英美极有可能不会再实施¨霸王计划”,如果没有诺曼底的登陆,那么德国对欧洲大陆的统治将是不可动摇的,这意味战争极有可能以另一种方式结束。 而这一切甚至可能意味着…… 对中国而言,这是好亦或是坏? 他把视线从地图上移升,挺直了身子,管明棠昂起了头。是的,俄国的命运虽然与中国有关,但是,俄国的命运与中国又有什么关系呢?俄国的失败只是意味着战争进程的改变,甚至意味着,中国能够真正成为左右世界历史进程的国家,无论是在这场战争中,亦或是在战后的世界,没有任何国家敢于轻视中国的存在…… 法国已经陷落、俄国已经失败、英国已经没落,而中国必然将在这场世界格局大变中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 想到这里,管明棠坐了下来,在车轮有节奏的咕隆咕隆声的伴奏下沉思起来,直到他的副官走进客厅车厢来报告,说专车已经驶上了北蒙省腹地的时候,管明棠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听到报告,管明棠霍地站起来,迈着快步走到了一个宽阔的窗子跟前,呼啦一声拉升了窗帘,站在那厚实的防弹玻璃。 窗外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在苍茫的暮色中掠过了一片片荒无人烟的雪原,厚厚的积雪将大地完全覆盖着,视线所及,在起伏的草原上,没有任何建筑物,甚至没有任何文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如千年前一般,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尽管什么也没有看见。但管明棠却知道他的专列终于驶上了外蒙古,驶上了这片让多少国人梦寐以求的土地,此时他不禁有种心醉神驰之感,因为他知道,这片国土的收复,并不是依靠着武力,而是依靠着对国际局势的掌握。 五十年后,国人会如何说价这段历史呢? 想到这里,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他知道,五十年后人们会如何评价这段历史,他们不会忘记自己,自己的名字将与这片国土以及的这个时代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这时,他刚才所想的一切都被抛到九冒云外去了。他已经不去想俄国人的失败,甚至不去想在北蒙省的将军们,而只想着那个属于中国的时代,现在,他将注定要去拉升那个时代的序幕,想到这里,在管明棠的头脑里涌现出了¨东亚传统势力范围”以及日本人提出的¨大东亚共荣圈”的念头,古代的中国在过去的千百年间曾经掌握过这种权力,现在这种权力由这一代中国人继承下来了。 甚至于就连同日本人提出的¨大东亚共荣圈”亦将在中国的手中,被发扬光大,无论战后的世界如何演变,在亚洲,将会形成一个以中国为核心的存在,德国人的¨欧洲同盟”也好,美英的联盟也罢,他们想要争夺世界霸权,就必须要正视¨东亚同盟”,要正视且尊重中国 在十二月这个周末的黄昏之中,管明棠看到的已经不是被战火笼罩着的世界,已经不是于战火中焚毁的房屋,,而是一个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走向崛起的中国和属于中国的千年时代…… 管明棠的两片嘴唇无声地翕动起来,他的两眼充血。 对,对 中国将真正的走向复兴这个国家将会真正的崛起。而在崛起的过程中,中国的民众将会拥有前所未有的美好的生活,饥饿与贫困都将是与他们无缘的,他们的生活将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将会越来越富足……属中国的千年朝代就会是这样升始……这一切快要来到了,很快就要来到了 自从通过¨时空钥匙”管明棠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快十年了,当时他并没有太多的抱负,所思所想不过仅仅只是自己罢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正如同现在他所倡导的那样,个人与国家、与民族紧密的联系在了起一起,他曾经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勾勒了一个未来,一个梦想,那是世人所未敢想的未来,曾几何时,那个梦想看起来像是幻想,但是现在……这个梦想正在实现 至少已经显现了即将实现的曙光 但是要达到这个目的,还需要一些前提条件…… 想到这里,管明棠离升窗口,他又走到地图跟前去,目光又盯住了那个注着¨日本”字样的海中岛国。 ¨日本日本……” 将视线投向日历牌一一月?日 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之中,日本是在今天清晨袭击的珍珠港,而现在,他们却没有袭击珍珠港,想到这里,管明棠的眉头猛的一锁,内心甚至隐约的有些焦虑,这是最后一步,亦是最关键的一步了,如果日本不轰炸珍珠港的话,整个计划都有可能被打乱,对于中国而言,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很有可能要脱节。 ¨日本、日本……” 默默的喃语着这个名词,管明棠的视线却死死的盯着太平洋中的珍珠港,他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期待战争、期待战火的燃烧…… 第九十二章最后1刻 天阴沉沉的,空中飞飞扬扬地飘着雪花,街道上一片雪泞,今年的这个冬天天气极冷,严冬笼罩着青岛这座海滨城市。乌云压顶,寒冷的气团盘旋在城市的上空。雪花时落时停,汽车的玻璃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清晨,在离开家的时候,张一正心急如焚的驾驶着汽车,飞快地朝着他工作的第三舰队司令部的方向驶去,之所以会这么急切,是因为,昨天晚上,他用了一夜的时间,终于想通了这几日来的异状。 十二月一日凌晨零时,日本海军再次更换了一个月前刚更换过的舰队无线电通讯呼号。 作为舰队情报处的分析人员,张一正知道,在此之前,日本海军通讯呼号是六个月或更长一些时间更换一次。上次更换的时间是十一月一日。而这次只过了一个月就更换通讯呼号,可以认为,这预示着日本海军似乎准备开展大规模的积极行动。在这次更换通讯呼号之前的两、三天,大部分无线电通讯都是重发一至四天,甚至五天前的通讯电文。看来,日本海军正在越来越严格地采取安全措施。他们为什么会采取如此严格的安全措施呢?只有一种解释了——日本海军在准备一次大规模的战役,这是例行的战前保密工作,而在过去的几天中没有收到有关日本航空母舰方面的情报。 “其原因之一,是还没有掌握已被更换过了的无线电通讯呼号。” “但是,从十二月一日更换后的两百多个通讯呼号中,已有一部分为我方所掌握。可是其中没有航空母舰的通讯呼号。其原因是航空母舰发出的无线电通讯量很少。” 舰队情报处内,几名分析人员在那里分析着手中的情报,作为海军情报人员,他们更多的是通过电讯信号对日本海军的动向加以分析,但是最近两周来的信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今天日本海军又更换了密码了!” “什么!” 张一正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同僚,日本海军又更换密码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抬头朝着桌上的日历看去——12月l5日。 当舰队情报处的情报人员在那里为日本海军可能的异动而诧异不已时,在北平的公司调查部的“电子咨询中心”地下二层的地下室内,随着输入人员借助键盘将一份刚刚收到的密码电报输入那台闪烁着灯光的“顺风耳”,计算机便开始工作了,几个小时之后,一份被破译的电文内容出现破译人员的面前,而破译人员不过只是看了一眼电报,年青的破译员的眉头便猛的一跳,他拿着细长的电报条,走到了一旁边的电话机处。 “接局长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坐在汽车上,曾澈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他的掌心甚至不由自主的冒着汗,就在昨天,当老板从蒙北省视察前线军队返回北平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这件事,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证实了! “拆看前几天送去的那封密封信!发动武装进攻之时间以后发布命令。” 看着手中的电报,管明棠整个人不由的一愣,这份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电报,未免也太不正常了!没有具体的对象,只有一封密封信,还有的就是进攻命令的下达。 “老板,这是军令部次长发给联合舰队司令部的电报!;曾澈轻声提醒道。“这表明日本海军要动手了!”“嗯!”在点头之余,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珍珠港事件的前前后后,似乎……似乎在珍珠港事件前,联全舰队司令部就接这样的一份极为类似的电报, 那份电报指示联合舰队司令部拆看密封信,而在山本等人拆看后,才知道它原来是《大海令第九号》和《大海指第一六号》。在《大海令第九号》的第一条中指出:“帝国决定于十二月上旬对美国、英国与荷兰三国开战。”《大海指第一六号》则一开头便指示说:“联合舰队对美国、英国与荷兰三国之作战行动应以所附之附件即帝国海军对美、英、荷三国作战方针为依据”。 “另外,在截获这份电报后的两个小时后,联合舰队向各舰队司令长官拍发了另一份电报。” 在说话时,曾澈又取出另一份电报。电报的内容并不复杂,同样的极为简单。 “已决定,日期以后下达命令。” 简单的几个字,同样是在透露出一个信息——日本决心对美国宣战了!所有的一切正如历史上一般!战争即将爆发了!在苦苦等待数天之后,管明棠终于得到了这个“准信”,像长松口气似的,半闭着双眼,管明棠在脑海中默默的思索着最近一段时间的收到的情报。 昨天回来的后,曾澈提到,截获到日本指示驻各国大使馆开始销毁密码和重要文件的密电。同时还提到一份美国的情报:关岛的美国海军总督奉命销毁所有机密材料。 所有的这一切,无不在表明一个事实:日本即将对美英等国宣战,这不正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战争吗? 战争,终于爆发……不,是战争终于露出了爆发的苗头了! “老板,部里的分析人员认为,就目前的态势而言日本极有可能偷袭美国海军的夏威夷基地!” 什么! 眉头微微一跳,管明棠诧异的看着曾澈,他们分析出来了? “哦?说说你们的理由!” “根据我们目标掌握的情报,有另外两个证据,证明这一切!这两个证据显然证明日本在打夏威夷的主意。” 将文件合实,重新放置于文件包中,曾澈提及未正式上报的两个证据。 “我们在上个月破译了一份日本外务省的密电,密电指示日本驻夏威夷领事馆提供详细报告,要将珍珠港划分成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密码区,后来又破译了另一份密电:“由于日美关系处于最紧张状态,务必定时报告港口的舰船情况,但每周报两次。虽然你们已经无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仍要严加保密。”由此,通过一系列的情报分析,日本海军极有可能对夏威夷实施进攻或者偷袭。不过由于调查部的分析部门并没海军情报人员参与,所以,我们准备将情报移交舰队情报处,由情报处进行具体分析!” “嗯!” 点头表示赞同之余,管明棠又认真的说道。 “从甲午战争到日俄战争,日本海军无不是首先施以偷袭,以谋求夺取优势,面对强大的对手,日本海军是有偷袭传统的,嗯……” 在分析着日本的“传统”时,管明棠的心底却又不由的想到另一个问题——珍珠港的阴谋,在另一个时空中,日本偷袭珍珠港存在两种说法,一是偷袭珍珠港事件是真正的偷袭。二是美国人的阴谋,是故意让偷袭成功的。第一种说法当然是公认的历史,第二种说法是在部分历史研究学者中流传,他们认为,疑点使许多人认为,珍珠港事件是美国的阴谋。美国早已获知日军的偷袭计划,珍珠港事件只不过是罗斯福的苦肉计,其目的不过是为了粉碎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从而让美国卷入战争。珍珠港事件的真相是什么?管明棠从不曾关心过,他唯一关心的恐怕就是日本什么时候攻击珍珠港,从而赢得属于中国的利益,不过现在,曾澈提及的两点证据和情报部门的分析,却让他忍不住去猜测其中的真相,但这个念头不过只是稍闪即逝,片刻后,对历史的考证之心,便被现实的问题占据了。 “清泉,可以预料的是,如果日本偷袭美国海军,那么美国必然将卷入战争,国际局势不仅将发生极大的改观,而且将呈朝我国有利的一方面转变!” 站起身,管明棠默默的走到窗边,看着满是积雪的花园,他的神情变得越来严肃起来。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对美国海军的偷袭只是第一步,而下一步将是对南洋的进攻,现在,我们在南洋的准备情况进行的怎么样了?” 在南洋的准备并不是由司令部负责,而是由调查部和公司负责的,在过去的几年间,调查部不仅策划并支援着法属中南的**运动,同样也策划着荷属东印、英属马来等地的行动,秘密的建立华侨武装,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日本的入侵作准备。 “老板,截止至去年,我们已经向南洋各地输入超过20万件武器以及大量的弹药,且南洋华侨学校亦大都进行军事体育训练,如日军入侵南洋,那么,很快,就可以建立起以华侨为核心的抗日武装!” “嗯!很好!” 点着一根香烟,管明棠默默的吸了两口,然后回过身看着曾澈说道。 “南洋攻略关系于我们的未来,毕竟,在战后,南洋将作为我们的后花园,是不容他人染指的,而如何拒绝他人的染指,这就需要你和调查部的努力!” “我明白!” 面对老板的吩咐,曾澈既没有义正辞严的表态,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对此管明棠并不觉得的意外,这是曾澈的习惯,回过身,管明棠慢慢的将视线投向曾澈,南洋固然关键,但更为关键的恐怕还是珍珠港,还是夏威夷!想到这里,他便用询问的口吻问道。 “我们在夏威夷的情报人员,有消息传回来吗?” 第九十三章宁静夏维夷(上)求月 民国年月日,“威尔逊总统号”静静地靠拢到檀香山码头边。播音机里不断地播放着抑扬悲婉的夏威夷“l-”合唱曲。熙熙攘攘地光着脚、手持花环迎接来客的当地女人和在人群中来回走动叫卖的少年们,都给码头带来了浓浓的夏威夷风情。 穿着件白色衬衫的赵鹏国在甲板上一眼就看到了在稍离人群的地方,有三、四个人在注视着从舷梯上走下来的人们,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断定他们就是总领事馆的人员,虽说他是第三舰队情报官,但却是以“华北商务处”的名义派的,实际上,这是华北驻外情报人员的官方掩护身份,在他的护照上的身份则是“商务代表”。 “各位是领事馆的吧?我叫赵鹏国。” “欢迎,欢迎!一路辛苦了!” “请各位以后多加关照!” 简单的寒暄后,赵鹏国还在担心自己的举止是不是会被看出军人的仪态,甚至于担心这些领事馆的人看出他的身份。若不是华北每年向外交部提供万元的经费,外交部恐怕都不可能同意华北派出“商务代表”,如果他们发现派出的实际上是情报人员的话,很有可能导致双方合作的流产。 坐上了由领事馆派来的汽车。一路上,不论耳闻还是目睹都使赵鹏国对这个四季如夏的夏威夷充满了新鲜感。街道两侧似毯的绿茵上种着高大的椰子树,所有的一切都是美不胜收,坐在汽车里的赵鹏程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作为海军情报人员的他,之所以来会到这里,是受另一个部门的“协调”,因为那个部门并不懂得海军,而曾就读过海军学校的他,相比于其它人则是海军的内行。 为什么要来这里? 直到汽车到中国驻夏威夷总领事馆的时候,赵鹏国的脑海中依然思索着这个问题,在进入总领事馆后,他一眼就看到在位于宽广草坪庭园中的办公楼,这栋别墅式的办公楼并不是政府购买的,而是本地的一位华侨捐赠于政府的,在欧式砖石建筑的楼顶,一面国旗迎风飘荡着,这里就是总领事馆了。 几分钟后,赵鹏国被带到总领事的办公室。 “我是赵鹏国是,现在前来报到。” 赵鹏国行完礼后,丁伯涛总领事瞧着这位刚从国内来到夏威夷商务代表,只是客气的说着。 “请坐,请坐!” 请赵鹏国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然后笑眯眯地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道。 “你是赵鹏国吧!其实,你不用来我这里报道,应该去方参赞那里报道。” “啊,是吗?” 总领事的这番话,使赵鹏国一愣,他过他旋即明白了原因,作为华北派出的商务官员,他不需要现大使或者领事负责,甚至于,在很多地方,商务代表处都是在**院子或者楼内办公,当然,那也是为了更方便的搜集情报,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话,才会与大使馆或者领事馆联系。 但,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什么让自己先来这?难道是…… “不过,既然来了,有一些话,我却不得不说,你也是坐上一班的船刚到这里,详细情况还不了解,不过i肯定在监视着我们,这是不容置疑的。毕竟,你们搜集商业情报的事情,也是人所共知的嘛,你可要小心哟!哈哈哈……” 丁伯涛的脸上虽说带着笑,可话语间却带着敲打的味道。虽然他们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但是他却需要为“商务代表处”的行为负责。而这些华北的商务代表,在美国搜集商业情报,甚至技术情报,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是半公开的事情,对此,他能够理解,但理解并不表示支持。 “总领事,我明白!” “好了,你去向方参赞报道吧!” 离开总领事的办公室,赵鹏国便看到一个年龄甚至比他还年青的人。 “丁总领和你说的什么?” “嗯?” “我是方中原,你的顶头上司!” 一边走,方中原一边和赵鹏国说着。 “你的来意,家里都和我说了,我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不过丁总领和你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着方中原转脸看赵鹏国说道。 “毕竟,对于美国而言,我们并不算是敌国,保需要谨慎一些就行了!” “方参赞,我随身携带了一千美元,现在,请您给存起来吧!” “不,那是归你用的。特别费可由我们垫付,不管多少你都可以用。” 拒绝了赵鹏国的要求后,方中原又接着说道。 “关于你在本馆的工作,我想请你担任商务助理的工作,其实就是搜集美国市场的各类信息,从而供国内的企业生产服务,表面上看是收集公开的信息,但实际上,这份工作能很好的掩护你的工作,不过你要记住。当然,其他的人都不知你的底细,你自己也要注意!” “是,请您多照顾。” “回头在馆内给你准备宿舍,你就住在那里吧!咱们这样的人,不能住在外面。” “是!” 对于刚刚抵达夏威夷的赵鹏国来说,他一切行动都是按照参赞的指示来行事的。直到几个月后,他才开始展开真正的情报收集工作,而在此期间,他更多的是从事情报分析工作,以及军舰的辩别,而这一工作则让他能够更充分的了解美军在夏威夷的情况。 “我想问你,你有没有注意到一点?” 在商务代表处的餐室内一边吃着饭,方中原一边询问道。 “嗯?” “这个月,又有一百多名医护人员抵达了珍珠港,我们在卫生部门的朋友告诉我,这个星期,从本土运来的大概万美元的医疗物资!” 方中原的问题让赵鹏国整个人不由的一愣,对于他的这个提问没根本没有思想准备,不过他的问题,倒是让他的也开始疑惑起来。 “确实有些不太正常,我看过你们的分析报告,在去年同期,夏威夷的药物储备大约只有万美元左右,而现在却达到万美元。” 在酒送上来时,赵鹏国又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药物是过去的近三倍,而血浆的储备也不正常,相比去年同期增加了。” 举起酒杯,轻轻地晃动着杯里的酒。 “是的,”方中原点头同意道。 “医护人员、药品储备,这两者还可以理解,问题是血浆,血浆是不能长期储备的,而这些血浆都是从本土运来的,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看一眼赵鹏国,方中原又问道。 “你是军人,我想知道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嗯……” 沉吟片刻,方中原开口回答道。 “如果以军事的角度来看,只有要备战状态,才会这样做,增加医护人员、药物储备,尤其是血浆,只有在战争时期,或者说进行战争准备,才会进行这样的准备工作。”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后,方中原又摇头说道。 “如果是美国准备和某个国家打仗的话……” “他们首先会停止太平洋舰队的休假,但是现在舰队的休假是正常的……” 放下手中的筷子,思索着最近的一些商务情报,然后赵鹏国则说道。 “我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很多军官家庭的圣诞节都在正常的准备之中!“ 他停了一下,然后却把话峰一转。 “不过最近,美国陆军倒是把将一些战斗机分散到偏远的小机场,而留在主机场的飞机则空着机库不用,整整齐齐摆在跑道上,这样又会给人一种所有的飞机都在的假象……” 疑惑的皱紧眉头,赵鹏国这会似乎也是弄不清楚这些自相矛盾的情报。 “所有的情报都是自相矛盾的!” 喝着酒,方中原不无疑惑的朝着室外看去。 “家里让我们注意舰队的动向,可现在这些情报都是自相矛盾的。说美国人在备战,但是他们的部队却在休假,说他们在休假,但是他们的一些飞机却被分散了,真不知道,这些美国人在干什么!”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尽管他并不是海军情报官,但他依然能够从搜集到的信息中分析出,现在的太平洋局势比过去更为紧张。 “现在日美谈判没有任何进展,而且随时都有可能陷入破裂的边缘,那么,是不是可以判定,现在夏威夷的异动,是美国准备对日本宣战呢?” 赵鹏国不无疑惑的说道。。 “你刚刚来到美国,对美国还并不了解!” 对于已经来到美国四年的方中原来说,他比赵鹏国更了解美国。 “你是说美国的孤立主义?” “没错!” 点点头,方中原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虽说现在美国的舆论正倾向于战争,但是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仍然是主流,如果美国想向日本以及德国宣战,需要国会进行通过,而罗斯福很有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去说服国会党团,但在国会中,孤立主义者又占多数……嗯,也许,这是罗斯福进行的战争准备!毕竟……” 透过二楼的餐室玻璃窗,恰好能够看到蓝色的大海,话声微微一顿,方中原的声音变得有些感慨。 “毕竟,现在太平洋的局势并不乐观啊!提前做些准备,总好过到时候手忙脚乱!” 第九十四章宁静夏维夷(下) 太平洋,浩瀚无际的太平洋,它可以容纳地球上所有的大陆和岛屿,而且绰绰有余。太平洋,也有人叫它大洋、南海或南洋。太平洋这个名字是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起的。为了开辟新的航线,麦哲伦当年在大西洋上漂泊了几个月,象一只被困在玻璃窗内的胡蜂一样,在美洲的东海岸碰来撞去。新的航线终于找到了,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辽阔的自由海域,晴空朗朗,日丽风和。太平洋便由此得名。于是,这个富于魅力的名字便世代流传,直到如今。每当人们梦想逃避荒唐的现实和残暴的战争时,常说:“太平洋上有个世外桃源……。” 而所谓的世外桃源便是指夏威夷,可实际上太平洋却从来就不是世外桃源,充满热情风情的夏威夷同样也不是,在1941年岁末,当太平洋上的风暴开始酝酿的时候,而这暴风眼便是夏威夷。 努阿努街中部的日本总领事馆,森村正就是住在宿舍的二楼上,电话就安在楼梯中间的拐角处,因为考虑到电话必然受到窃听,所以很少在家里打电话。于是他的电话成了女侍同男朋友谈情说爱或约会的专用。作为一名海军情报官,森村正心知联邦调查局既然要窃听,那么让他们听听谈情说爱的电话只会分散他们的精力。所以,他甚至还特别欢迎女侍和男友用他的电话谈情说爱。 但这一天也许由于有些疲倦的原因,刚要走下楼梯,森村正便顺手抓起了电话给出租汽车的司机三上打了个电话: “,是三上吗?我是森村,我想出去逛逛,能来一下吗?” 森村正从来不从领事馆直接乘车去珍珠港。每次他都是在半路上临时雇出租汽车前往或者坐公共汽车走一段再换出租车,要么就徒步前往。但到远处去郊游,例如周游全岛的时候,他就打电话要已经混熟了的三上的出租车。 三上曾经在军队中服役,而且多年来他经常做领事馆的生意,是个比较信得过的人。从到达檀香山的那天起;就是他带领森村正到各处去转的,并教给了他许多有关美国的风俗习惯,如“走路要靠道路的右侧走呀;不要随地便溺呀;不要随地吐痰呀……”而且他也好象领会了森村正想要去看的地方,诸如:不等我要求就把我拉到半岛的顶端便于观察的地方,有一次他还甚至还把森村正拉进了斯科菲尔德的陆军兵营内,在里面转来转去,结果迷了路,但他却能很机灵地主动去找哨兵打听出口。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车太旧,有些显眼。 12月21日,这天是星期六。也许因为昨天半夜被总领事拉去喝了一夜的酒,今天森村正太过疲倦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种预感告诉他也许这两天他在檀香山的工作就结束了,就在昨天他又一次发出了一份电报,不过今天还有必要再去侦察一次。因此,便想在侦察珍珠港回来的路上,顺便到“春潮楼”以及食品店还清所欠下的账。正在盘算着今天的行动计划时,森村正忽听三上在楼下喊道: “森村先生,你好!” 他在电话里答应我在十分钟左右到来,果然按时来到了。森村正走出正门一看没有车,便问道: “车呢?” “在那边!” 三上径自向前走去,作为军人的经历,早在第一次见到森村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他的一些军人习惯,所以能猜测出他的目的所在,考虑到把车子停在领馆前太显眼,所以把它藏到繁茂的红树底下了。对他这种高度警惕性森村正自然感到很满意,但还是故意装出一副没有理会他的用心的样子说: “今天,我准备到各处去还账。” 车顺着努阿努街往下走就到了繁华街。森村正把账单和钱交给三上,让他替自己去还了账。 “这回我要到‘春潮楼’去,是不是可以顺便到那边去转转?” “可以,今天上岸的水兵特别多,昨天航母刚刚回来,所以上岸的水兵很多。你看,一个个那副狂态……走,看珍珠去!” 什么!航母回来了! 强自按下心底的狂喜,森正只是不露出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三上用力一打方向盘,立即穿过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向西开去。 车行约十五分钟,一闪一闪发光的珍珠港就展现在眼前。象是战列舰桅杆似的东西林立在港内,毫无疑问那就是军舰。森村正在心里边想着“还是来对了”,边眺望着反方向那隐约可见的葱茏群山。 就在这时,三上略微指了指港口说: “先生,你看!远处有船在动!” 他边驾驶着汽车边向左右张望着,好象在向森村正显示他的本领在开车中也能发现正在行驶中的船只。 森村正只是“嗯”了一声。 但因船在远处的海面上,辨别不出是什么舰艇,于是,森村正便急忙按照以往的路线从珍珠港的环行路朝半岛顶端的茶馆开去。 在环行路上,只能看到福特岛的东侧,但却看不到西侧,而西侧又偏偏是停泊着航空母舰和重型巡洋舰的地方,这是非看不可的。待车开到顶端,森村正定神一看,原来是两艘重巡洋舰正大摇大摆地驶出了港口。 如此之外,所有的军舰都在港内。 “都在!都在!全都在港内!” 望着港内的军舰,森村正兴奋得心扑通扑通直跳,这是他从来也没有见到过的舰队大集合八艘战列舰、两艘航空母舰、以及八艘重型巡洋舰、三艘轻型巡洋舰、十七艘驱逐舰,另外还有许多其他舰艇,既没有烟也没有噪音,静静地停浮在海面上,海水闪着耀眼的白光。 坐在汽车里,森村正突然联想到打野鸭子的往事,从前,他在家乡养病的时候,常常扛着猎枪到山边的水塘去打野鸭子。他还记得有一次,趴在土堤的草丛中瞄准,而什么也不知道的野鸭子仍在天真悠闲地凫着水。周围寂静无声,只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砰”地一声枪响,那一天他竟然打死了七只鸭子。 而此时眼下的情景正同当年打野鸭子一模一样,使得森村正不禁在心里喊道: “我可是发现了大批野鸭子!” 在珍珠市半岛的顶端,森村正侦察了敌舰的补给情况,望着庞大的太平洋舰队,在他心里得出一个结论:“要干此其时也!”。于是,吃完晚饭后,我就匆匆回到了领事馆,钻进密码室,立即动手写了向东京报告的电报草稿,然后交给译电员译发。 这一天因为是星期六,密码译电员早已下班。于是,内心极为激动的森村正便自己钻进密码室,然后亲自动手将电报译成密码,然后又用打字机不熟练地打成电稿,立即让官邸的汽车司机尾崎送往电报局。 当忙完这一切之后,森村正吃完午饭时,已经过了下午两点,直到这个时候森村正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二楼宿舍便和衣躺在床上。刚迷迷糊糊睡了约二十分钟他就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就想去侦察珍珠港傍晚时的情况,但转念一想: “唉!真晦气!……今天不是星期六吗?舰队肯定不会动的,傍晚的侦察只好就算了吧。真困呀……” “不行,不行!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还是应该去执行个人的职责。奇袭有随时开始的可能。那时,自己将会后悔一辈子呀!” “道理虽然如此,但突袭也不见得就定在今天和明天吧?东京不是还没通知袭击珍珠港的日子吗?别人不是全都下班了吗?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如此拼命干,不是太可笑了吗?” 就这样反复在内心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之后,森村正还是决定再去进行傍晚的侦察。 一个多小时后,坐着三上的汽车,汽车过了希卡姆机场,森村正就立刻看到了港内情况,依如几个小时前一般,所有的军舰都在港内,除去两艘重巡洋舰之外!所有的军舰都在那里! “三天后,就是圣诞节了!” 驾驶着汽车的三上心知森村在看什么,于是便出言提醒了一声。 “在这个时候,只要有可能的话,大家都会在岸上过圣诞节!” 圣诞节! 是了,再过三天就是圣诞节了,对于美国人来说,这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日,而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那些美国水兵也和许多美国人一样,都会过圣诞节,水兵们渴望在岸上的酒吧中渡过圣诞节后的狂欢夜。 “如果发起奇袭的话,最好就抓住这两天吧!” 默默的在心中祈祷着,森村正看着港内的美国人的军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望着夕阳余辉下的珍珠港,看着那被通红的夕阳染红的海面和舰体,他的眼前突然生出了一副幻相,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着,珍珠港内雄雄的烈焰燃烧着,在烈焰中,庞大的太平洋舰队的航空母舰、战列舰无不燃烧着烈焰,滚滚黑烟直升云霄…… 第九十五章奇袭珍珠港(上) 1941年12月22日,星期天,凌晨四时。 在波涛汹涌的北太平洋上,宁静的拂晓即将到来。天空中布满了乌云,但是东边的水天线已经微微发白,今天又是一个太平洋上宁静的黎明。 在这灰暗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溅起雪白的浪花,向南驶去。六艘航空母舰排成两路纵队,在它们的四角有两艘高速战列舰和两艘重巡洋舰,最外一圈是九艘驱逐舰,而在最前面引导的是一艘轻巡洋舰,这是一个典型的以航空母舰为核心的环形队形! 是美国太平洋舰队在演习吗? 这一位置在美国太平洋舰队常驻基地珍珠港以北大约二百五十海里。在南面水天线那边,横卧着夏威夷群岛,那里正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司令部所在。 而此时,在这宁静的海面上,整个舰队以全速行驶着,不过军舰上的旭日海军旗以及舰艏的天皇菊纹无不在提醒着人们,这是日本海军舰队。 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在尚未破晓的海面上,留下了一条又粗又宽又长、十分显目的雪白航迹。每一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排满了双翼展开的飞机。引擎隆隆地转动着。有的飞机携带着大型炸弹,有的挂着鱼雷。挂在机身下面的那些鱼雷,从铅灰色雷壳上微微闪烁着冷光。 如果是演习,未免太杀气腾腾了。这是肩负奇袭珍珠港秘密使命而于12月11日从千岛列岛的单冠湾出发,通过北太平详,悄悄地接近夏威夷的日本海军机动部队。 率领舰队的是南云忠一海军中将。 在旗舰“赤城号”舰桅上,飘扬着将旗。旗舰上挂有将旗是不足为奇的。但紧靠那面将旗的下面还挂着一面z旗,正在哗啦哗啦的迎风飘扬。三十六年前,在日本海海战中,东乡海军大将曾在旗舰“三笠号”战列舰上发出“皇国兴废在此一战,我军将士务需奋战”的号召,那时“三笠号”上挂的就是这样的z旗作战旗。那一战,日本赢得了空前的大胜,由此奠定了日本作为世界列强的地位。 而今天,在三十六年之后的今天,作战旗再一次飘扬着…… 十几分钟后,在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之中,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第一架飞机顺利地滑跑,眼看着加快速度,轻快地从母舰上飞起。接着,第二架、第三架……。 仰望天空,飞机航行灯的蓝色和红色灯光在到处闪烁的指示灯中飞行。那是飞机升空后正在集合。不久,由一百八十三架飞机组成的编队群出现在航空母舰上空。接着,机群朝着瓦胡岛飞去。时间是清晨五时即东京时间12月23日一时三十分。 由一百八十三架飞机组成的编队群向瓦胡岛偷偷地扑去。 最前面的第一架飞机,是袭击珍珠港的空中攻击队总指挥官渊田美津雄海军中佐的坐机。后面是由四十九架水平轰炸机、四十架鱼雷机、五十一架俯冲轰炸机和四十三架制空战斗机编成的混合机群,真是阵容堂堂。云层高达三千米,编队群在云层上飞行。 同一时间,在东京,美国通过驻日大使格鲁向东乡外务大臣递交了美国总统罗斯福致日本天皇的亲启电;在华盛顿,日本的野村大使即将向赫尔国务卿递交由国内发来的、关于停止谈判的最后通告;而在珍珠港,日本的五艘袖珍潜艇正在潜入港内或即将潜入港内。 12月22日清晨四点钟,天还没亮,“康道尔号”扫雷艇艇长意外发现在珍珠港入口南面约一千米的海面上有一个奇怪的黑影:很象一艘潜水艇,可这艘潜水艇却小得出奇。那黑影径直向北,朝海港的入口移动,扫雷艇艇长看着看着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虽说只是偶尔的看到一眼,可是他肯定自己不是作梦,他用不引人注目的舷灯向正在附近巡逻的“沃德号”驱逐舰呼叫,示意他发现了目标。“沃德号”的值班军官马上到驾驶台后面的地图室叫醒了和衣而睡的舰长。“沃德号”舰长是个朝气勃勃、恃强好胜的军官,这是他首次担任指挥,一心想作出个榜样给人看看。他刚接到这个报告,就命令全速驶往指示地点,同时命令全舰进入战斗岗位。海面上空空荡荡,舰上的监听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声音。“沃德号”舰长下令投了几颗深水炸弹后,就同“康道尔号”扫雷艇一起在周围巡视。两艘军舰转了两个小时,什么也没发现。 珍珠港的入口是一条珊瑚礁密布的航道,航道口在很早以前就布下了一张防鱼雷和潜艇保护网,毕竟英国海军“皇家橡树号”战列舰的教训刚刚发生不久,战时或者在有战争威胁的时候,几乎所有军港入口都在夜间布上这种保护网。保护网上有一个“桁条”,又叫大门,“康道尔号”扫雷艇出港之前,大门打开了,随后还有别的小型杂役船要进出,所以大门依然敞开着。其它军港也是采用这种令人厌烦的办法。海港防区的值班军官真有些不忍心这样往复不停地驱使小拖船上的士兵。 6时40分,“沃德号”停止巡航后,又收到“大火星号”拖靶船发出的舷灯信号。“大火星号”正拖着一块靶子向海港入口驶去。拖靶船示意:“可能有船在跟踪。”“沃德号”船长站在驾驶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他看到在“大火星号”和拖靶船之间有一个非常小的东西,很象潜水艇的司令塔。 “发现不明潜艇!” 船长一声令下,全舰官兵重返战斗岗位,驱逐舰快速向目标猛冲过去,当即开火。在相距一百米的时候,那个假想的司令塔被击中消逝了。“沃德号”围着那个地方又投了深水炸弹,这时,一架向瓦胡岛返航的飞机发现了炮击发出的火光,也朝这个地方飞过来,投了两颗炸弹,随后就飞回基地向值班军官报告去了。 投了一阵炸弹之后,“沃德号”舰长用探照灯向珍珠港上的望哨呼叫。 “我在防区攻击了一艘潜艇。” 过了几分钟,他怕表达得不够明确,又一次呼叫望哨,进一步肯定。 “我们炮击了一艘在防区活动的潜艇,并投了深水炸弹。” 他问对方是否清楚了,还要求对方把信号重复一遍。这样,他才又启航巡逻去了。不管怎样,这位舰长总算尽了他的职责。 就在一个月前,珍珠港便安装了一套正在试验中的雷达装置,但技术还不够完善,能操纵这个雷达的人也同样寥寥无几。所以,人们并没有把它用于实战侦察,而是当成培训技术人员的工具。训练是在早晨4时到7时进行,因为军人们历来认为黎明是一天中最有利于进攻的时刻。这个陈规还在很大程度上起了作用。12月22日那天,和往常一样,早晨4时到7时上了训练课。7时整,参加训练的官兵都纷纷离开了雷达站,只剩下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普通士兵,一个是军官,他们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两个士兵,一个叫洛卡德,一个叫埃利奥特。他俩在瓦胡岛北部的奥帕纳受训,学习操纵防空警戒雷达。他俩对这个仪器简直入了迷。在荧光屏上可以发现和跟踪远处或黑暗中肉眼看不见的东西,真叫人有点心驰神往。洛卡德和埃利奥特总觉得每次训练课时间太短。 早上7时,他俩决定继续练习。7时02分,他们看到荧光屏上出现一群亮点。这些亮点井然有序,编成整齐的队形由北面向荧光屏中心瓦胡岛移动。洛卡德和埃利奥特测量了一下距离:一百三十二海里,不到二百五十公里。在珍珠港海域还从来没见过数目这么可观的飞机。 雷达上的亮点,让洛卡德和埃利奥特这两个普通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低头注视着荧光屏。亮点还在那儿,还在不停地移动着。他们决定给雷达网总站打电话,也许总站还有人在。总站果然还有人,是一个中尉,这个军官同样也参加雷达训练。因为有点小事,所在他在总站耽搁了一会儿,正要走的时候,接到奥帕纳雷达站打来的电话。 “什么?大批亮点?可能是飞机?” 对于性格好猜疑的中尉来说,他几乎下意识的想到,怎么可能是日本的飞机呢?现在还没有宣战,瓦胡岛上的雷达还没有完全校准,而且全体技术人员又都缺乏经验,既使奥帕纳雷达站的荧光屏上确实出现了亮点,那也很可能是预定要从加利福尼亚来的一支美国飞行大队,它们正好应该在今天早晨赶到,很明显,只能是这么回事儿。 “他们不是从东边飞过来的!” 雷达兵的报告让中尉甚至都没有细想,两个雷达兵报告的这个编队并不是在预定的方向上。 “在大海上飞行,航向偏离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后他又通过电话说道。 “我怀疑你们是否真地看见荧光屏上有什么东西,也许可能是雷雨云,这种事,过去经常发生。即使真有亮点,那也肯定是美国飞机,” 说完,中尉便挂上电话,把总站的门一锁就离开了。而在奥帕纳的雷达站这边,两个小兵却是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然后毫无一丝主见的呆呆地望着荧光屏:那些亮点排列得还是那么整齐,还在不停地向屏幕中心移动。 第九十六章奇袭珍珠港(中) 当日本海军机动舰队空中攻击队总指挥官渊田美津雄海军中佐,引领着身后由四十九架水平轰炸机、四十架鱼雷机、五十一架俯冲轰炸机和四十三架制空战斗机编成的混合机群在云层上飞行,朝着珍珠港逼近的时候。 此时,整个珍珠港都是处于清晨时的安静与祥和之中,今天是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在珍珠港内,小船频繁往返于系在福特岛以南的系缆桩上舰列和码头之间,将一批批的水手送上岸。在希克汉和惠勒陆军机场,卫兵在一排排整齐的轰炸机和战斗机旁边巡逻。为了防止破坏,高炮连的弹药都安全地锁在中心弹药库里。 对于所有的美国海军、陆军的士兵而言,今天和以往一样,是一个寻找欢乐、啤酒和女人的周末。而当那些水兵和士兵们规划着如何度过周末的狂欢时。瓦胡岛上,此时依如过去般的平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的,今天和平常一样是一个平静的周末。 “未见风波!” 依如过去一般,赵鹏国将电文译成密码交给发电员发出后,便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九点多了,也许是因为周末的关系,他在上床后便一觉直睡到大天亮也没醒。 在发出那份意味着“太平洋无战事”的密码电报之后,他哪里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在北太平洋上日本的机动部队正在乱云飞舞、夜色朦胧的海面上以最快的速度静悄悄地直向夏威夷挺进,当太阳照耀在瓦胡岛的时候,二百多架舰载攻击机和战斗机已经逼近了珍珠港! 而此时赵鹏国却象是一摊泥似的,仍然在床上酣睡。 “先生,起来吃饭吧!” 突然赵鹏国被女仆的喊声唤醒了,和总领事馆里的其它女仆一样,陈芳丽也是岛上华侨,在夏维夷生活着近十万华侨以及华裔,他们自然的是领事馆的首选雇佣对象。但这会赵鹏国依然感觉很困,以至于磨磨蹭蹭没有立刻起床,也许这是因为夏威夷的生活太过安逸了。 不一会,陈芳丽又一次敲响了门,然后说道: “赵先生,您快起床吃饭吧!” 躺在被窝里赵鹏国想到今天是周末,怕她走了让自己去收拾餐具,便勉勉强强地爬了起来。 洗脸、穿衣大约用了十来分钟,之后赵鹏国来到楼下的食桌一看,几乎没有什么可引起食欲的东西,照例是简单的鸡蛋炒饭,虽说在美国吃到中餐已经是一种享受,但对于北方人的赵鹏国来说,他更希望吃根油条、喝碗油茶,不过他知道,这恐怕不太现实,因为领事馆的厨师是广东人。 “怎么起来的这么晚!” 刚刚用过早餐的方中原看着走过来的赵鹏国笑说道。 “看样子,你也被这世外桃源的安逸给影响了!” “呵呵,这里的生活确实太……” 不待赵鹏国说完这句话,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从远处传了过来,瞬间便打断他的话,作为一名海军军官,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爆炸声!” 本能的说了一声,赵鹏国便抬头朝着一旁的挂钟看去,正是七时五十五分。 “是演习?” 在方中原疑惑的问了句的时候,他们又听到两三声巨响,接着便是一片爆炸声和激烈的炮声。 “肯定不是!今天是星期天!” 一边喊着,赵鹏国一边朝院子阳台跑去,站在二楼的大阳台上,赵鹏国向空中一望,只见珍珠港上空已被滚滚浓烟所笼罩,一股特别显眼的大黑烟柱正向南方倾斜。通过希卡姆机场海岸线的上空一千米上下的高度,又穿过淡淡的晨雾飞过来的飞机机翼上,清楚地可以看到“太阳”的标记。 日本飞机! “是日本飞机!” 方中原同样也看到,他和赵鹏国互视一眼,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肯定是战争爆发了! 正在这时,总领事也走了出来。 “总领,战争爆发了!” “什么?谁和谁打起来?” 身上还穿着睡衣的丁伯涛像是没回过魂似的,他只是神情呆滞的朝着珍珠港的方向看去,脸上甚至还带着疑惑。 谁和谁打起来了? “……森村君,终于打起来了!我也刚从短波广播里听到‘东风、雨’这个隐语了,这就是告诉我们可以烧掉密码。广播里杂音很多,但我确实是听到了。”“你看!那就是日本飞机,干得好!干得好!好大的浓烟呀!……你听!美国播音员在喊:‘空袭,空袭!不是演习,军人速回各自的岗位!’,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在日本总领事馆的院子里,森村和喜多总领仰望着天空,望着空中的日本飞机时,两人的神情只显得极为激动。喜多总领事更是激动的泪水盈眶,紧紧握住森村正的手说道。 “森村君!终于打起来了!” “是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仍仰望着天空,森村正的双眼流着泪,紧紧地握住了总领事的手。 “领事馆被包围了!” “快,快喊上月川,立即消毁电报!” 在得知领事馆的门口,已被持枪的便服警备队员所封锁之后,喜多立即大声喊道。 好在警备队员还没闯进领事馆内。不一会,森村正和密码员月川两个人开开密码室的门,把密码室的房门紧闭起来,在一个金属盆里开始焚烧密码本。前些日子由于形势的渐趋恶化,已烧了一部分,剩下的并不太多,但烧完的黑灰还足足有半盆。 刚把最后一本密码本撕毁扔进火堆里熊熊地燃烧起来的时候,警察赶来了。这是因为附近的居民看见从领事馆里冒出了烟,以为是什么“发烟信号”,立即报告了联邦调查局。在得知日本领事馆冒烟后,那些包围领事馆的美国警察立即用力敲起门来,大声的喊叫着: “开门,快开门!” 但森村正并没有给开门,他只是焦急的看着火盆中燃烧的密码本,这时有五、六个警察硬把门撞开闯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枪或步枪,他们端起枪瞄准着森村正和月川。 “举起手来!” 面对枪口,森村正和月川无可奈何地照办了。但当他们发现还在冒着烟的密码本,急忙拣起来用脚把火踩死,来回翻弄烧剩下的那一部分的时候,见美国人的注意力在密码本上,森村正便趁机从门口溜了出去。他回头看了看后面没有追的人,便躲进了庭院的一个角落里,对于森村正来说,现在他更想尽情地眺望一下日本飞机对珍珠港的袭击效果。 可是,森村正并不知道,就在这一时间内,在密码室里却发生了另一件事,警察叫月川举起手来,他就一直举着手站在那里,后来警察又说要进行全身检查,便将他脱得只剩下了一个裤衩。这样一来,原本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腰间的两本密码本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指挥着五、六名警察的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发现了密码本顿时如获至宝一般,急忙抢过去,然后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对于这一切,正尽情的观赏着这场奇袭效果的森村正当然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此时,他整个人都完全沉迷于日本飞机对珍珠港的奇袭之中,那滚滚的浓烟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美妙,以至于整个人完全的沉迷其中。 到了九点半左右,珍珠港的上空也寂静下来,只是四处黑烟冒得越来越大了,有时还可以一闪地看到,在黑烟当中突然冒起股股红黑色的火焰。 突然,森村正从兴奋中苏醒过来……往四周一看,庭院里没有一个人,办公楼里也是鸦雀无声。看着的这一幕,森村正不由的想到:如果现在要逃,是完全可以从这里溜出去的,但逃到哪里去呢?在这个岛上不论逃到什么地方也是寸步难行的。平日,虽也曾和喜多总领事商定一旦爆发战争,就飞往墨西哥,在那里再发情报,但如今夏威夷已变成了战场,看来是无论如何也飞不出去了。 想来想去无路可走,无奈何的森村正只好又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办公楼。领事馆的男馆员已全被扣留在办公室里,门口有五、六名警察端着枪在监视着他们,大家都保持着一种有些紧张的沉默,但在沉默中,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些兴奋。 美国警察看到一个亚洲走过来,便连忙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总领事馆的馆员。”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在院子里看空袭啦。现在还燃烧着呢!” 森村正的话只让喜多等人的脸上的紧张微微一散,众人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丝喜色。 “住嘴!你也进去!” 警察推搡着森村正的肩膀,把森村正也关进了办公室。 “总领事!珍珠港还在燃烧!估计这次战果很大!” 森村正刚一搭话,刚才那个警察就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声喊道。 “不许说话!悄悄地坐下!” 面对美国警察的恶声,森村正只好和其它人一样,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但是他的脸上却溢满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 成功了!奇袭成功了! 第九十七章奇袭珍珠港(下) “我们是用西方人的眼光看问题的。我们对东方人的思想、对日本人视死如归的精神状态根本不了解。” 珍珠港事件国会调查报告 “托,托,托,托,托!” 当渊田看到第一批鱼雷轰炸机掠过战舰区,便命令报务员发出“托拉,托拉,托拉!”……这是事先约好的“虎,虎,虎!”密码信号,通知南云海军中将奇袭成功,只是一瞬间,尽管攻击还未展开,渊田便确定奇袭能够取得成功。 正如渊田的意料一样,这次袭击,行动果敢,来势迅猛,干脆利落,把美国太平洋舰队打了个不亦乐乎。 日本人集中力量袭击军用机场,鱼雷飞机袭击战舰。第一批十八架俯冲轰炸机袭击了珍珠港南面的陆军基地希卡姆机场——在那儿,为了防止破坏,一排排战斗机和轰炸机翼梢挨着翼梢停在停机坪上——轰炸机则重创了福特岛上的水上飞机。爆炸摧毁了机库,将pby飞机的着火的碎片抛向空中。 袭击来得如此迅猛和突然,以致在最初几分钟内,太平洋舰队的军舰上几乎没有人能够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时钟刚刚报过早餐钟点,军旗队聚集在舰尾,等候八点钟升起军舰旗的信号:教堂的悦耳钟声越过港湾,飘进千百个天窗,突然间淹没在“突突突”的机枪扫射声、炸弹的呼啸声和鱼雷的爆炸声中。 第一架“九七式”鱼雷飞机冲到舰列最后一艘军舰“内华达号”上空,用机关炮把舰旗撕成碎片。大惊失色的旗手又唰唰地升起几面星条旗,无一不被打烂。第一条鱼雷钻进“亚利桑那号”舰尾的水中,舰上的数以千计的其他水兵一样,不相信刚刚听到的空袭警报。 这一天的早晨,显得格外宁静,“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上的汤姆上尉,以及往日一样安稳地坐在房间里写着给妻子的信。他抬起头来,从舷窗望去,港口熠熠闪亮的水面上是湛蓝的天空;远处是一座半岛的海滨。 此时汤姆的心情可以说美极了,以至于当警报器拉响的时候,他却认为,这不是搞错了,就是搞演。这时,船上响起了士兵们向各自岗位奔跑的脚步声,汤姆急忙戴上帽子就往甲板上跑。 他刚从扶梯跑上来,就觉得船身猛然震荡起来,正一瞬间只见一架飞机飞得特别低,象闪电一样从战列舰头上一掠而过。港口上,爆炸声响成一片,一股股水柱冲天而起,飞机马达的嗡嗡声响彻了阳光灿烂的天空。 “怎么回事?” 汤姆一把拉住一个惊慌失措的水兵询问道。 “我们在遭到轰炸!” “什么?” 就在汤姆惊慌的朝着舰桥跑去的时候,“加利福尼亚号”又被猛烈地冲击了一下,他只觉得脚下的甲板在向一边倾斜。另一架火流星似的飞机扫射着从头上掠过。当飞机向军舰甲板上扫射的时候,他甚至能听见飞机马达的沉闷的轰鸣和机枪发出的非常急切刺耳的声音,下一瞬间他便看到甲板上进出一道道奇特的放电火花,那就是子弹。 水兵们跑到已经倾斜的甲板上。站在“加利福尼亚号”的左后舷上,汤姆看见港口上另一艘战列舰已经极度向左舷倾斜,眼看就要翻了。那是“俄克拉何马号”,泊靠在它旁边的“马里兰号”虽然还直立着,但是也已经笼罩在硝烟之中了。而“俄克拉何马号”倾斜得越来越厉害,甲板已经垂直触在水面上,好象被沉重的炮塔压翻了似的。 蓝天下,这个庞然大物无可挽回地倾覆着。这时,在“加利福尼亚号”上已经看不见“俄克拉何马号”了,因为“加利福尼亚号”的甲板上烈火冲天,浓烟弥漫,从头到尾连成一道火幕烟墙。油舱被炸得粉碎,一舱重油当即起火。这一切都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以至于舰上的官兵,个个都是惊慌失措的不知所措的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奔逃着。 汤姆跑到舰桥的扶梯脚下时,发现很多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火里,有的即刻被烧得象漆黑的飞虫一样,身子蜷缩在一起,发出熏人的恶臭。炸弹还在四处爆炸着。 汤姆一边向扶梯上爬,一边想,弹药舱不久也要爆炸,弹药舱一炸,那就全完了。这时,舰上有几门高射炮开火了。在这样一片混乱的情况下,竟然有人能跑到炮位上开起炮来,在汤姆看来几乎有点儿让人难以想象。但更多的一些水兵躲在船楼底下,惶惑地凝望着天空。 突然,一声巨响盖过了所有别的爆炸声,这回遭殃的不是“加利福尼亚号”,而是“大黄峰号”航空母舰,它的船头炸开了。远远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不少人被一抛面起,随着军舰残骸碎片在空中飞舞。原来是一颗炸弹穿透了“大黄峰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然后一直钻进弹药库中,将几百吨鱼雷、航空炸弹引爆了,在爆炸的瞬间,上千米的烈焰包裹在巨大的烟柱中,在珍珠港的上家升腾着。 “加利福尼亚号”上的弹药舱还没有爆炸,很可能是由于舰长下令放水浸没弹药舱的结果。舰上的照明设备都被炸坏了,损管队打着手电筒在船底工作。船向左舷倾斜十几度,一直在缓慢地下沉,但火势依然很猛,简直跟油船起火一样,在军舰上高射炮还在不停地射击。 这时,舰长下令弃船。但是,要下船就只有跳水,别无他路可走。 但此时水面上却漂浮着足有三十厘米厚的油层,浮在海面上的重油在燃烧着,“加利福尼亚号”和所有的战列舰都已陷入火海之中。下面是浓烟烈火,头上又来了一群日本飞机扫射,想要逃生,就非得潜到油层以下不可。 现在再看“俄克拉马号”,这艘船的上半身已经淹没在水里看不见了,船壳倒扣着浮在水面上,象条巨鲸一样,慢悠悠地转来转去。还有一群群的人艰难地栖息在船壳上,踌躇不安地望着烈焰熊熊的海面。说来真是绝路逢援,紧靠在旁边的“马里兰号”战列舰虽然船头栽进水里,可就是不翻。“俄克拉何马号”上很多人都在难友的帮助下爬到“马里兰号”上去了。忽然,一颗炸弹在“马里兰号”上爆炸了,不少人又反身跳进火海。不一会儿,“马里兰号”的甲板上也站不住人了:邻近的“亚利桑那号”上火势正猛,船上能撤走的人都往“马里兰号”上跑。停泊在其它战列舰中间的“西弗吉尼亚号”中了六发鱼雷,挨了好几颗炸弹,舰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军舰随后就沉没了。在这些沉船破舰周围的水面上,油层还在燃烧,落水的人挤在一起,痛苦地挣扎着,一个个被烧得焦头烂额,已经僵硬的尸体也夹杂在这些人群之中。 港口里的大小船只正冒着飞机的轰炸变换队形,水面上的油层被搅得上下翻滚。水手们发现在重油中救生筏很难划动,多数人都爬上摩托艇,或者开始向福特岛游去。 就在这时,珍珠港似乎恢复了平静我,也许这段时间也确实应该称作暂时平静,因为,日本第一梯队的主力确实已经飞远了,其余的飞机也不过是在这里或那里投下几颗零星的炸弹。 可是,在这里或那里挨炸的人就很难意识到这段暂时的平静了。在硝烟弥漫的港口上挣扎的人,多半都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地面的高射炮打响以后,一直在不停地猛轰。这时,只见从烟雾弥漫的岛屿中冲出一艘艘大型快艇,耀眼的船身上印着鲜红的“十字”,那是救护快艇。 救护快艇辟开海面上厚厚的油层,风驰电掣般朝着起火的军舰驶去。这些是“索拉斯号”医疗船派出的救护艇。这些救护艇在军舰旁边泊靠了好一阵,当飞机冲到军舰甲板上方扫射时,舰上的水兵有的四处分散,有的就地卧倒,而救护艇上的护士坚持转移着伤员,艇上的水兵有的用挠钩钩,有的用手扒,使救护艇始终紧靠着军舰的船帮。 不一会儿功夫,那些洁白光亮的救护艇就被弄得满身油渍、龌龊不堪。救护艇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炸弹在海上时而激起高高的水柱和层层的浪涛,救护艇不时地剧烈颠簸摇摆。然而,这些救护艇依然穿梭往来,在港口污浊腐臭的水面上留下道道航迹。 此时整个港口上,浓烟翻滚着,剧烈的爆炸更是声响震天。这时,“内华达号”战列舰顺利地从一排战列舰紧后面的泊位上开出来了。当“内华达号”从一艘艘起火和下沉的战列舰面前驶过时,站在倒扣在水里的“俄克拉何马号”船壳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振臂欢呼起来。 “好样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内华达号”欢呼着,太平洋舰队依然在战斗着,至少他还有一艘战列舰!而此时,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上将,几乎是在司令部大楼里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战列舰队被摧毁,被彻底的摧毁了,一个清晨,太平洋舰队便不复存在了…… 第九十八章华盛顿的呆滞 月22日,星期日。 中午时分的华盛顿,依如过去的每一个周末一般,热闹而又又不失宁静,在宾夕法尼亚大道的白宫,卫兵们依如过去一样,站立在那里。 而此时罗斯福和霍普金斯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总统的办公桌上共进午餐。饭后,两人一边吃着甜点,一边谈着与战争有关的话题 ¨斯大林需要我们的援助,如果没有更多的坦克、飞机,也许,到明年春天的时候,他很有可能撤到西伯利亚” 放下手中的甜点,刚刚从苏俄战时首都古比雪夫返回美国的霍普金斯向罗斯福说道。 ¨现在,俄国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斯大林不可能将战争进行下去,甚至于,他们还需要粮食,今天俄罗斯中部许多地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自然灾害,一种小麦疾病感染了半个俄罗斯,斯大林的军队,现在甚至没有粮食,他们不得不用黄金从中国人那里进口食物。” ¨在莫斯科沦陷之后,国会,几乎所有人” 在提及¨所有人”时,罗斯福刻意强调道。 ¨都不赞同援助俄国,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我们提供再多的援助,也无法阻止斯大林与希特勒媾和,而除去投降之外,他们似乎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罗斯福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援助英国已经让他遭受了太多的指责,但至少还有许多人表示理解,但俄国却不同,在许多美国人看来,希特勒是魔鬼,斯大林无疑就是撒旦,两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对于美国而言,两者都是敌人。 ¨可是,如果俄国人坚持不下来的话,那么,德国就能够从俄国抽升身,重新转向英国,到那时,英国很难在德国的进攻中坚持下来,即便是有我们的援助,除非我们向德国宣战” ¨但就现在来说,这却是不可能的” ¨霍普金斯,你在回国的时候,曾去过南京,我想知道,在莫斯科沦陷后,中国的蒋介石在态度上有什么变化吗?” 国际局势的变幻,使得罗斯福意识到,现在中国的作用正在一天天的显现着,甚至可以说,中国加入战争,极有可能改变战争的进程,无论是对于德意日亦或是英美等国。 ¨在莫斯科沦陷后,尽管蒋介石和南京的许多官员都意识到了危险,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并不愿意为西洋人的利益作出牺牲,甚至在南京,有一部分官员认为一一在抗战,也就是他们和日本人的冲突期间,他们没有得到任何西洋人的援助,现在西洋世界陷入战争的时候,他们亦没有义务帮助他们甚至于,可以相信的一点是,假如日本进攻东南亚的话,中国人极有可能在日本人动手的同时,解除香港英军的武装” 霍普金斯的回答让罗斯福的眉头微微一锁,沉默片刻后,他才升口说道。 ¨那么北平方面呢?” 即便是在美国,罗斯福和许多华盛顿的政客都明白,在中国统一的表面下,还隐藏着其它的可能,比如华北的地方军阀。 ¨北平反日的立场最近正在缓和,但是我认为他和蒋介石一样,对日本都持以根本性的敌对立场,可是通过同管明棠的接触,他更倾向于同美国结盟,在谈话中,他曾就美国拒绝为其建造航空母舰而加以抱怨……” 霍普金斯提到航空母舰是华北当局为第三舰队向美国船商提出的订单,要求美国船商为其建造两艘航空母舰,并协助他们建造两艘,不过这一提议却海军以安全的名义加以被否决。 ¨在抱怨时,他曾说到,总有一天,美国会后悔这一决定,因为到那个时候,美国才会明白,对于美国而言,谁才是真正的朋友和盟友” ¨那个时候?” ¨他是指美国和日本升战的时候他认为美国一定会同日本升战,在这一点上,中国和美国拥有共同的利益。他认为,他的舰队以及陆军,可以在战争期间同美**队……” 就在这时,电话机叮呤呤地响了起来,看到响起的电话是专线电话,罗斯福便请霍普金斯去接电话, ¨是诺克斯总统先生,他找您有急事” ¨诺克斯有什么……” 接过战争部诺克斯部长的电话,不待罗斯福问完,只听到诺克斯在在电话里说道。 ¨总统先生,我无意间收听到檀香山美军司令部的无线电广播,通知我们所有的台站,现在日军的空袭正在继续中,并且说¨这不是演习””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一瞬间,罗斯福整个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以至于在他放下电话的时候,他仍然喃语道。 ¨这怎么可能呢?” ¨总统先生?” 看着神情呆滞的总统,霍普金斯轻声询问道。 ¨日本人在轰炸我们的珍珠港” 几十分钟后,海军参谋长哈罗德77斯塔克打来电话,证实袭击是确实的,并且损失极为惨重。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罗斯福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的嘴唇甚至都在轻颤着。罗斯福首先是沉浸在由震惊而引发的悲恸和愤怒中,继而转念,然后就如释重负了。当时他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18分钟一一也许是在祈祷,也许是在盘算,或者只是定定神,以适应新形势。 ¨立即通知史汀生、诺克斯、赫尔、斯塔克海军上将和马歇尔将军,让他们立即来白宫,召升国防会议,告诉他们……” 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罗斯福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他的语气尽管非常平静,但霍普金斯依然能够感觉到总统似乎有些激动,这种激动并不是因为太平洋舰队遭到轰炸,而是因为……因为美国不可避免的卷入战争了。 珍珠港遭到进攻的消息在数小时内传遍了华盛顿,传遍了整个美国。当史汀生、诺克斯、赫尔、斯塔克海军上将和马歇尔将军当天下午在白宫举行第一次国防会议的时候,珍珠港的空袭仍在进行。 相比于其它人的震惊,已经完全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罗斯福,立即在第一时间紧紧控制着局势,几乎是在国防会议刚一召升,他便迅速下达一系列命令:保卫军事设施和工厂,所有私人飞机停止飞行,所有业余无线电爱好者停止发报,设立新闻检查制度,同时命令联邦调查局逮捕夏威夷以及在美国的日本人。 当天晚上,白宫对面的拉斐特公园挤满了神色冷峻的人群,广播已经将珍珠港遭到偷袭的消息播报了出去,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太平洋舰队损失极为惨重,少数人低声唱着《上帝保佑美国》,大多数只是默然地望着眼前的白宫。 而从外面看去,白宫和平时一样,灯光黯淡,窗帘低垂。在椭圆形总统办公室里,全体阁员围着罗斯福总统坐成一圈,正在召升自林肯在南北战争爆发时召集内阁会议以来最严峻的一次内阁会议。 在会议上,与会的珀金斯部长以其女性特有的细腻与直感观察到:总统在听到进一步证实的受损消息时,尤其是在听到太平洋舰队几乎失去所有的主力舰之后,他虽然表现出了极其难过的片刻和体力不支的困难,但随即在他身上出现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迹象。 ¨长期紧张地猜测日本会采取什么行动,什么时候动手,我们要不要在没有明显攻击我们时去保卫新加坡……这一切问题折磨了他好几个星期、好几个月,现在终于都结束了” 甚至于,珀金斯还注意到在罗斯福的脸上出现阵阵轻松感,终于不用再担心了。在他那难以捉摸的脸部表情上得到反应:一张既紧张又镇静的脸部表情。 ¨现在是要和平还是要战争,已经完全不由我们来作主了,因为日本人已替我们作出了决定。” 而对与会的内阁成员,显得极为镇定的罗斯福又继续说道。 ¨我一直以为日本人会尽力避免同美国打仗,而只对其他太平洋国家采取行动,这样就给我们留下一个保卫我们利益的非常难办的问题。所以,现在日本采用的方法使他如释重负。尽管珍珠港发生了不幸的灾难……” 话声稍稍一顿,尽管心知代价未免也太过惨重了,但是罗斯福的声音随之微微提高。 ¨但这一事件能够把美国人完全团结起来,从而使对日战争成为必然。” 在这个晚上,当整个美国处于极度的震惊中的时候,在这个夜晚,只有英国首相丘吉尔在上床休息时是心满意足的,美国从此将完全作为同盟者并肩战斗,这使他释然于怀,甚至于欣喜若狂,以至于在接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他甚至兴奋的大声喊道。 ¨好了,我们总算赢了” 这就是丘吉尔在得到消息后最直接的反应。他心里明白,珍珠港遭到的袭击,已经迫使美国决心投入一场战争中,而在这场战争中,英国将是美国的盟友,而美国再一次为保卫英国,同样也是保卫他们自己而战。 在他通过越洋电话向罗斯福证实了情况后,在得到罗斯福回答说道。 ¨现在我们现在风雨同舟了。” 自升战以来,一直未曾好好休息的丘吉尔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现在对于他来说,对战争结局已经没有什么更多的怀疑了。百感交集的丘吉尔选择了上床为英国的得救和感恩,而安然睡了一觉。 第九十九章安然入睡 “我心满意足地上了床,然后安然入睡。” 这一夜,安然入睡的并非只有丘吉尔一个人,在古比雪夫,在这个距离莫斯科近千里之距的伏尔加河畔的城市,在莫斯科沦陷之后,这里便成为了苏联的战时首都,自莫斯科沦陷之后,这里和许多尚未沦陷的地方一样,处于一种凝重的氛围之中。 莫斯科的陷落,对于苏联而言无疑于毁灭性的消息,几乎所有的苏联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无论是军人亦或是平民,都怀疑——苏俄能否在德国和日本的进攻中生存下去,在失败主义的影响下,在莫斯科陷落后的不到半个月间,列宁格勒陷落了,苏军更是一溃数百公里,德国甚至将战线推进至克里雅吉马河一带,几乎未曾遭遇太多的抵抗。 即便是最为严苛的军令——流放全家、枪毙家人,亦无法阻挡前线军官的投降或者撤退,似乎在莫斯科陷落之后,所有人都不再怀疑——苏联将会战败。 当前线的形势岌岌可危的时候,斯大林甚至开始通过一些渠道向希特勒传递信号——媾和,他愿意签订一个“新布列斯特条约”,从而换取苏联的生存。为此,他下令情报部门设法与德国统帅部取得联系,以他斯大林的名义提出和谈建议,此事,斯大林没有同他的统帅们,甚至没有同******的委员们商量过。 而就在几天前,不久,贝利亚从土耳其驻苏大使那里得到正式答复:希特勒根本不想提“谈判”二字,他声称在莫斯科沦陷后,整个苏俄将很快被他征服,他决不给布尔什维克以任何怜悯。自此,谈判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以为苏联必将失败!” 站在办公室中,这座办公楼曾属萨马拉州州政府,现在则是苏俄新的“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凝视着贝利亚以及莫托洛夫等人。 “不仅希特勒和他的将军们如此认为,甚至许多苏联人,许多我们的同志,党的高级官员们都被失败主义所笼罩着,他们可耻的选择了投降,甚至还有一些前线的将军们!” 握着手中的烟斗,第一次,自撤到了古比雪夫之后,他的浑身都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在这一瞬间,当斯大林厉声指责着他人的时候,无论是贝利亚亦或是莫托洛夫都感觉到,曾经的那个如钢铁般的斯大林回来了。 “他们认为苏联必定会失败,他们认为,列宁交给我的国家将会在我的手中毁灭,但是,那不过是失败主义者的悲观判断罢了,他们个人的失败,倒置了绝望的情绪在他们的心中漫延着,但是他们却忘记了,忘记了苏联是绝不会失败的!我们的党是不会失败的!” 此时斯大林显得有些兴奋,甚至于可以说极为乐观,原因无他,是因为贝利亚送来的情报,而这一情报,就在半小时前,通过莫托洛夫证实了——英国驻苏大使以及美国驻苏大使都证实了一个消息——日本轰炸了珍珠港。 在日本轰炸珍珠港后,美国必定会向德国以及日本宣战,而苏联将会获得一个强大的盟友,没有人比斯大林更清楚美国的战争潜力,美国的工业力量相当于苏联以及整个欧洲的总和,而且美国还有近两亿人口,强大的工业实力、足够的人口,这一切都将有助于苏联击败德国人以及日本人的进攻。 现在,在经历了绝望,甚至决心进行绝望的“挣扎”之后,斯大林又一次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在他看来,随着美国的参战,苏联必将会赢得战争的胜利! “现在,随着美国的参战,局势将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日本的军队将不得不派往东南亚,去争取资本主义世界的殖民地,而我们……” 吸一口烟,握着烟斗,双眼注视着贝利亚的时候,斯大林的目中甚至带着些感激之色,在他看来,正是他掌握的情报机构在美国实施的“雪计划”,成功的促成了日本主动向美国发起进攻。 “我们在远东的压力将得到减缓,现在同志已经武装并且训练了200万军队,总参谋部准备从远东调动130万人增援西线,同时将我们在哈萨克、乌兹别克征召的新兵补充到那里,这样一来,到明年春天的时候,红军将可以提供超1000万军队用于抵抗德国人,也许,明年我们可以发起反攻!” 如果拥有足够的坦克的话! 斯大林的话让莫托洛夫在心中默默言语了一声,现在,撤往乌拉尔以及中亚的工厂正在兴建着厂房,他们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全面恢复生产,至少到那时,除去车里雅宾斯克的拖拉机厂仍然在生产坦克之外,无论奥运尔忠尼启则厂、其洛夫厂、斯大林格勒厂,不是迁到了哈萨克就是迁到了乌拉尔。 没有足够多的t34坦克,红军如何阻挡德国人的进攻呢?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我们需要更多的t34!” 在国防委员会会议上,斯大林的双眼盯视着坦克工业人民委员瓦?安?马利雪夫来严肃的口吻说道。 “现在前线需要更多的t34型坦克用于击退德国人的进攻,马利雪夫同志,请你告诉我,现在我们每个月可以生产多少辆t34坦克!” 在战争爆发之后,如果说有那一种武器进入斯大林的视线,恐怕就是t34坦克了,几乎每一个部队都向总参谋部要求更多的t34坦克,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提供足够的t34坦克以满足部队的需求。 “斯大林同志,现在除了车里雅宾斯克的拖拉机厂在生产坦克之外,我们其它的所有坦克厂以及奥运尔忠尼启则厂、其洛夫厂、斯大林格勒厂目前都在恢复生产之中,而且在坦克生产和坦克物质技术保障上,都存在着一些问题,现在我们正在逐步克服这些问题……” 突然,马利雪夫的话峰一转, “为了加快坦克的生产,我准备以坦克工业人民委员部的名义向各厂提出警告,警告各厂厂长、总工程师和总冶金师如延误本人民委员部内协作生产计划,将根据国防委员会决议按战时法令追究刑事责任!扎利茨曼同志将在哈萨克亲自负责新坦克厂的重建以及坦克厂的生产,相信很快,坦克的产量就能够满足部队的需求!” 尽管马利雪夫并没有给予直接的回答,但是他的回答依然让斯大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赞同道。 “这样很好,马利雪夫同志!” 深知只有“鞭子”才能让懒惰者勤奋起来的斯大林自然明白这一命令的效果。 “沙胡林同志,我们的飞机制造厂,什么时候能够恢复生产呢?” 在过问了坦克的生产之后,斯大林又把注意力放在航空工业人民委员阿?伊?沙胡林的身上,面对斯大林的询问,沙胡林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因为现在几乎所有的飞机制造厂都在重建。 “斯大林同志,现在我们的工厂正在重建,而且……” 接下来就听到沙胡林在那里强调着种种困难,而最大的困难恐怕就是飞机的设计,现在苏联并没有合适的能够与德国飞机对抗的型号,飞机制造厂的重建同样也面临着许多问题。 面对沙胡林的回答,斯大林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不满,他只是默默的拿着烟斗吸了两口烟,然后吐出烟雾说道。 “现在我们面临着很多的困难,但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机器设备不足,我们可以重新组织生产,可以向国外定购,可以……” 可以得到美国的援助,现在驻美大使馆正在竭尽全力的争取美国的援助,也许过去,斯大林可以不把美国人以及英国人援助放在眼中,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苏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需要英国以及美国的援助。 幸好,现在美国和日本人之间的战争已经爆发了,美国人为了自身的安全也罢、为了全世界的未来也行,他们需要苏联牵制更多的日本军队,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向苏联提供更多的帮助。 “斯大林同志,如果没有足够的铝,那么我们甚至无法生产足够的发动机,更不要提飞机了,因此,如果可能的话,委员会希望能够从中国进口1万吨至2万吨铝,以用于满足生产的需要……” 向中国采购,在听到这句话时,斯大林的眉头微微一皱,现在苏联竟然需要中国的帮助,不仅军事工业依赖中国出口的工业原料,甚至就连同红军,亦需要依靠中国出口的面粉、罐头来维持温饱,但是与过去苏联援助中国提供贷款不同,苏联那怕进口中国一件军装,都需要支付黄金或者白银,在战争爆发的几个月以来,除去中国偿还部分贷款外,苏联已经向中国支付了上百吨黄金,而且随着战争的继续,苏联向中国采购的物资只会越来越多,现在恐怕中国的资本家们连忙做梦都会笑出声来,不仅苏联在买中国的工业品,英国同样也在购买,甚至就连日本亦需要中国的工业品。 “该死的中国资本家!总有一天要把这些吸血鬼彻底消灭掉!” 第一百章0利无害 民30年12月23日,当全世界都因为“珍珠港事件”以及日本海陆军在东南亚向菲律宾、马来亚、婆罗洲展开的进攻而忧虑的无法入睡或长松一口气似的安然入睡的时候,在亚洲,在北平,整整一夜,管明棠都处于一种极度的兴奋之中。 “……根据美国檀香山广播电台的新闻,目前可以确定日本海军的攻击造成美国太平洋舰队多艘军舰受损……” 何止是多艘! 广播中传来的声音让管明棠自言自语着。 整个太平洋舰队几乎都被打残了,甚至说全歼亦不过分,尽管现在因美军的封锁,驻夏威夷情报站未能传回太平洋舰队的损失,但通过驻夏威夷情报站发出的最后一份情报来看,与另外一个时空中,美国太平洋舰队的三艘航空母舰及二十二艘其他军舰都不在珍珠港不同,在这个时空中之中,除去“萨拉托加”号停在圣迭戈检修,“企业”号在珍珠港东部海面进行训练之外,“列克星敦”以及其它十余艘军舰,都在珍珠港,这意味着,日本的偷袭战果只会更大,至少在美国的工业力量完全显现之前,在太平洋,美国只剩下了两艘航母,而不是三艘,甚至用于保护航母,构成战斗群核心的重巡洋舰亦损失惨重。 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先生,现在太平洋舰队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只恐接下来,这太平洋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 在亮着灯的书房中,李直民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忧郁之色,曾在美国留学的他,对美国总有些异样的亲近之感,甚至于这种情绪在华北政府内部亦是普遍存在——近半数官员都有留美经历。的 “现在日军又在进攻南洋,现在南洋仅只有英国的“z”舰队在维持局面,但“z”舰队又岂能阻挡日本海军,恐怕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日军进攻南洋了!” 这很重要吗? 重要!同样也不重要,在另一个时空中,至少到42年,都没有人能阻止日本人。 “这并不重要!” 吐出这句话来,管明棠若无其事的喝着茶,然后慢吞吞的说道。 “重要的是,日本人把美国人、把英国人打的越惨,他们就越能认识到中国的价值!” 认识到中国的价值! 在另一个时空中,当日本军在东南亚横行直撞,势不可挡的时候,十数万美菲联军、十数万英联邦军队像是赶鸭子似的被击的时候,那时,美英等国才认识到中国的价值,尽管他们有求于中国,却不改对中国的轻视之心以及白人的优越感。 “英美或者说整个白人世界,自19世纪以来,凭借着科技对有色人种,我们,同样也包括日本人,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即便是现在,他们在内心里同样轻视日本人,现在,不过只是他们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的时候,而在这个代价的过程中,我们的作用会一天天的加重……”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看着杨杰询问道。 “耿光,以你之见,如果有可能话,斯大林会有可能在西伯利亚展开反攻吗?” “不!” 摇着头,杨杰极为肯定的说道。 “苏德战争爆发后,在西线斯大林坚持的是决不撤退的原则,而在东线,他甚至不惜放弃整个远东,一直撤到贝加尔湖一带,借助贝加尔湖以及极北的原始森林阻挡日军的迂回,从而把战线压缩在不到200公里遍布万年原始森林的山地地区,这种地形不利于机械化部队展开或者进攻,同样亦不利于大兵团作战,对于防御一方而言,只需要20万至多40万军队,就足以坚守不失,相比于欧洲,远东,甚至西伯利亚都是暂时可以撤退的!” 杨杰的话让管明棠不禁有些感叹,在另一个时空中,当一些人感叹着日军没有北进的时候,却完全无视了一点——远东只有一千多万人口,除去海参崴和共青城几乎没有任何重工业,甚至连一颗纽扣亦需要从欧洲运输,这意味着这些地区在必要的时候全部都是可以放弃的,而斯大林正是这么做的,尽管是迫于形势。 “假如日本没有入侵,那么对于苏联而言,他们必须要在远东防御日军的入侵,漫长的边境线反而牵制了更多的军队,而现在,通过战略性的撤退收缩,却让远东苏军得已抽身,从而支持西方战线,而在另一方面,因为苏军的主动撤退,把东西伯利亚以及中西伯利亚数百万平方公里不毛之地完全丢给了日军,表面上看起来,日本看似取得的优势,但实际上,却让日本背上了包袱,仅只是防守这些地区,就需要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军队,深入西伯利亚腹地的许多小市镇,如果日军不去占领,不去进驻,仅只是沿铁路线部署,那么就会变成苏军游击队的据点,苏军游击队依靠小市镇可以得到苏军的武器支援,从而不断的破坏铁路交通线,这恰又是日军无法接受的,如果其派兵去占领,去进驻,又需要大量的军队!” “他们不是把伪满军调过去了吗?听说现在伪满军都打到北极圈了!” 李璜在一旁随口插了句,这句伪满军的打到了北极圈,倒也不是虚言,而是缘自于满洲国的报纸,其在报纸大肆宣扬“铁石部队”的战果——其克服千难险阻一路“打”到了勒拿河河口。 “不过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如果……” 朝着管明棠看一眼,如果不是司令下令的话,恐怕现在东北的抗日义勇军,早都趁机实施反攻了。 “对于斯大林来说,西伯利亚足够大,大到足够依靠面积吞噬掉数十万,甚至上百万日军,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千方百计的在西线抵挡德国人的进攻,因此……” “因此,日本可以把更多的军队投入到南方战线!” 接过杨杰的话,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在历史上,日军在中国大陆被牵制了一百五十余万军队,而现在,尽管其实施了北进,其仍然以至少多投入五十万军队在南方战线,甚至苏联人还为日军的武装提供了大量的武器——日军在苏联的仓库中缴获上近百万支步机以及数千门火炮,现在,日军正用这些武器武装“伪满军”,按照石原莞尔的计划,其准备在人口只有3700万的东北征召150万至200万军队。 无论这支“伪军”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相比于历史上,日军能够把更多的部队投入到南方战场,再考虑到太平洋舰队的损失,估计太平洋战争会比另一个时空中更为惨烈。 不过,这样的话,对中国似乎百利而无一害! 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如此,因为最终——日本总是会战败的! “好了,暂时不用去考虑日本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日本的特使已经抵达了南京,至于日本在南洋如何行动,该担心的是英美,而不是咱们,毕竟,咱们现在还是中立国!”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管明棠的心里却没有什么底气,毕竟在南洋还有一千多万华侨,而且还有“南洋攻略”的实施,以及最终的宣战,这些都需要考虑,但是现在,他却考虑不了那么多。 “话题转到俄国的定货上吧!“ 提及俄国定货,在某种程度上,管明棠倒是需要“感谢”俄国人,如果没有俄国提供贷款修建“中苏国际铁路”,又岂会有现在的俄国定货,自苏德战争爆发以来,俄国已经向中国采购了超过一亿美元的物资。在过去的一年间,中国的工业得益于战争特需,从而实现了真正的快速发展,不仅华北如此,南方甚至依靠英国定货,迅速实现了工业化,而苏俄定货则进一步刺激了中国的工业发展。 “先生,现在俄国在我国采购的机械设备,已经影响到了我国的建设,因此……” “那就停止出口机械设备,对俄出口要以工业品为主!” 在作出这一决定后,管明棠看着身边的身说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我们之所以接受俄国定货,是因为战争特需能够刺激我们的工业发展,同时俄国还有上千吨黄金储备,我们是在力求乘他们的黄金没有靠罄之前全部把它弄到手,以抵偿我们提供的货物。但是从此刻起,随着美国的参战,其对苏联租借法案援助的力度亦会随之加大,这或许会对我们造成影响,但是……“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堂将视线投向杨杰,然后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但是很快我们就会进入战时状态,因此,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应该加大对苏俄的出口,这样将有助于我们自己尽快进入战时状态!” 迎着司令的目光,杨杰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无不担忧的说道。 “司令,我现在,最担心的,其实……” 一声感叹,杨杰的语气变得稍显沉重。 “还是南京啊,我担心南京那边能不能……” 第一百零一章外交风云 民国30年12月24日,这一天是圣诞节中的平安夜,不过对于侨居中国的英美等国公民来说,这绝不是个平安夜。 从昨天的黎明时分,以日本海军机动舰队对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基地珍珠港的实施偷袭为标志,使得整个太平洋都燃烧起来。自夏威夷往西至威克岛、关岛、香港、菲律宾、马来亚和暹罗,旭日渐次升起,日本人周密计划的进攻也将象鞭炮一样在六千英里宽的大洋上渐次爆发。 挤在上百艘运输舰的热得使人直流汗的底层舱里的,日本陆军士兵拿着“只要读这本小册子——战争就可打赢”,在菲律宾、在宋卡、在北婆罗洲实施了登陆。 日本陆海军的行动,无不是预示着盎格鲁撒克逊列强的失败和羞辱,在这一天,上百万日本陆海军军人自以为参加了一场伟大的解放运动,去解放“被三十万白人残暴统治的一亿亚洲人”,他们将光复亚洲人的荣誉、重铸亚洲的辉煌。 当然,这不过只是日本官方的言语,作为亚洲第一大国——中国人,从来就没有相信日本人的言语,正如同他们所谓的构建“大东亚共荣圈”一般,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他们既无法忘记“抗战军兴”期间,日军对中国的侵略以及在中国犯下的暴行,同样更无法忘记一点——日本仍然占领着中国的东北。 不过,尽管中国人不会忘记,但并不意味着日本不会因此而进行一些活动,比如从民28年开始,日本政界以及民间便试图通过一系列的政府以及民间的行为去修复中日关系,两年来的“苦心经营”,固然没能消除中国人对日本的敌意,但至少缓和了两国的关系,尤其是在今天年初,为“加深日中两国的友谊”,日本海军向中国海军提供高雄级重巡洋舰的图纸以及提供技术帮助下,没有人会怀疑南京与东京的关系正趋于缓和。 “千百年来,中国作为亚洲的领袖国家领导并影响着整个东亚文明,日本亦深处中国之影响……近代以降,自东亚国门为西洋列强洞开,西洋列强轻蔑我等亚洲黄种民族为劣等民族,无论中国人亦或是日本人,百年间无不是倍受西洋列强之歧视与轻蔑……现在,中国在蒋委员长与南京诸公的率领下,不仅实现国家统一且亦实现国家之富强,所取得成就举世罕见,日本各界无不为此欢呼……” 在南京的日本驻华大使馆内的宴会厅,一场盛大的招待宴会正在举行着,在宴会厅上处处悬挂着日本以及中国的国旗,两国国旗于宴会厅间如彩旗一般悬挂着,而在乐队的演奏台上,广田弘毅这位作为天皇特使访问南京的外交官,则在那里用着热情洋溢的言语去描述着千百间中日两国的友谊,在他的言语中,中日两国间的战争,则变成了“不愉快”,似乎大有一笑抿恩仇的意思。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站在台下的汪精卫则只是面含微笑的看着这位天皇特使,而其它南京各部要员以及德、意、保、罗等国大使亦是面带微笑的端着酒杯。 这场招待宴会是日本人提出的,如此高调的宴会在这个敏感时期,自然引起了各国大使的注意,至少在今天下午,英、美、苏等国大使纷纷通过各种渠道询问消息,他们所询问的无非是中国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中国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呢? “……日本与中国虽有分歧,但相同却多过分歧,日中两国本是同文同宗,而在此亚洲民族解放运动展开之际,日本帝国愿意同中国展开更为广泛的合作,以期消除中日两国间的误会,并希望有一天,日本帝国与中华民国共同携手,为了亚洲民族的解放事业而努力!我提议让我们为中日两国间的友谊!” 话声稍稍一顿,作为一名外交官,广田弘毅在这个时候立即耍起了他的小聪明。 “同样也为亚洲的**与解放干杯!” 果然,在广田弘毅提出这两个建议时,一些亲英美的中国官员虽说有些心不甘,但却也只得举起手中的酒杯,为所谓的亚洲**与解放而干杯。 策略! 没有人知道,作为天皇特使的广田弘毅在抵达南京前,东京方面就已经达成了共识——争取在某种程度上同中国达成共识,至少暂时避免中国倒向英美,甚至东京方面亦准备在一些问题上作出让步,当然,更为重要的使命却是离间中国与英美等国的关系。 而正是基于这一原因,其才会大张旗鼓的在南京举行这场招待宴会。 “这个……” 在中央军校内的官邸中,一直关注着日本大使馆宴会的蒋介石在得知广田弘毅的“小聪明”后,却只是哼了一声。 “且不说东北尚为日战,单就是日本人之狼子野心,实难为友,现在他这艘大张旗鼓于南京举行宴会,其旨在离间我国与美英之关系,总裁,这事需小心应对啊!” 站在委员长的身后,陈布雷用谨慎而小心的言语提醒道,作为蒋介石的身边人,他自然知道这位委员长的心思,同样是因为知道他的心思,这会说话才会这般的小心,谁知道现在委员长的心思有没有什么变化。 “小心……” 冷冷一笑,蒋介石的语气中却流露出几许自得。 “在过去或许需要小心,但是现在,美英等却是有求于我国,美国之太平洋舰队遭此奇袭后,损失极为惨重,至少在未来一年内,美国海军亦无力阻止日军之进攻,日本对英美施加压力之下,英美等国必将尽全力促成我国对日宣战,昨天,美国大使……” 昨天美国大使在第一时间求见了他,在甚至还转达了罗斯福的一些希望,其自然是希望中国能够在这场“世界局势大变动之际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至于美国呢?“美国将是中国最亲密并且最值得信任的伙伴”,当然,自然的也免不了提及中国与日本之间的冲突,而冲突的关键则是“东北”。 现在美国人焦急、英国人欢喜,至于日本人,亦是狂热中带着些紧张,因为即便是最没有战略眼光的日本人也能看得出,现在真正影响太平洋战争进程的或者说影响日本在南洋进攻的,只有中国了,在亚洲只有中国能够阻止日本的进攻。 这种为他人所需带来的自信与骄傲,同时都在蒋介石的身上体现着,只不过,他既没有答应,同样也没有一口拒绝,反倒是给予了对方许多希望,那些希望足以让美国相信中国是站在他们一方的,其实,对于这一点美国人并不会怀疑,蒋介石同样也明白,现在美国最关心的问题恐怕还是一个问题——中国什么时候才会对日本宣战。 “这次广田弘毅之所来南京,就是为了安抚我们,安抚我们为他们自己争取时间,所以……” 回头看着陈布雷,蒋介石沉思片刻后,对他说道。 “看看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文章,谈一谈中日两国间合作的可能,当然,还要提东北,我们不提东北,日本人也知道,现在他们和中国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东北,嗯,还有南洋的华侨,这些问题都和日本人去谈,这是回避不了的!” “卑职明白,总裁!” 其实不单陈布雷明白,就是南京的许多官员亦非常清楚,对于日本而言他们之所以对中国持以所谓的“友好”,所思所图无非只是为了争取时间,一但其完成对南洋的入侵,对中国形成了全方面的包围,加之苏俄战败,到时形势即会对中国不利,除非中国能够与德国保持紧密关系,获得德国的支持,否则,待日本对中国形成包围,且中国又为德国所抛弃时,即是中国再战之日。 “委员长,近日在南京亦有一些声音,他们认为随着莫斯科的沦陷,苏俄战败已不可避免,呼吁我国应趁此机会,果断对俄宣战,从而……” 陈布雷一边说,一边看着委员长,自莫斯科沦陷之后,南京各界便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一些人认为行政院当初阻拦通过“四国条约”将陷中国于大不利,而现在日本在太平洋的大胜,似乎无不意味着属于英美的时代已经结束,在这种情况下,自然的一种“不要错过这班车”以及“突破日德封锁”的思绪,便开始在南京的军政界中弥漫着。 “嗯……” 沉吟片刻蒋介石并没有说话,对管明棠或许他有些许不满,但在另一方面,却又极佩服管明棠的“国际眼光”,当初他推测的一切都已经应验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有所顾虑,毕竟,管明棠一再强调“美国最终获胜”,这一点,虽说于国防委员会诸人倾向于同德国结盟,但却不否认“无论战局如何发展美国至少能得平手”的结果。 而在另一方面……蒋介石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现在越来越受到德**事顾问团影响的参谋部以及国防委员会,他们相信德国会获得最终胜利,在苏德战争爆发时,布隆伯格元帅还曾提出过他的忧虑,但在莫斯科战役后,便再也不见忧虑之意,于他看来,德国已经赢得了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应该如何决择呢? 第一百零二章风云际会 南京,当北中国一片冰天雪地的时候,这座中国的首都,一场大雪却匆匆的消融了,虽说今年的北方比往年更为寒冷,但南京依如往年一样,不见北地的酷寒。基督徒的圣诞节刚过,一场冬雨,倒是使这座涅果重生的城市陷入冬季的阴冷之中。 早在民年,国府定都南京的第二年,美国著名建筑师墨菲飘然来到南京,受委托主持制定南京的城建规划,随后一个以南京城西北的颐和路为中心的上层住宅区升始建设,几年后,颐和路一带便成为南京有名的¨使馆区”,即便是在战后的重建中,这里依然是南京的使馆区。 而分布在这里的一座座使馆,使得颐和路成为中外关系的集中映射地,这里的各国大使馆的一举一动,在某种程度上,亦能反应出中国与他国之间的关系,在过去的几年间,时常有中国政府要员出入的大使馆,第一当数德国大使馆,那是因为中国与德国越发紧密的经济、军事以及工业上的合作,而排于第二的则是美国大使,原因非常简单,在中国的战后重建中,美国资本所占比重极大,在民年,美国已经是第一大华投资。 如果说与德国更多的是军事上的合作,那么中国与美国的合作无疑是更为全方面的,正是来自美国的资本使得南中国迅速实现了工业化,而一手促成中美合作的,并不是其它人,而是中国建设银公司总裁宋子文,在南中国,宋子文有着¨中国摩根”的称谓。 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称谓并不仅仅局限¨赞誉”,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国建设银公司投资了数以百计的企业以及项目,而在南中国但凡是排得上名号的企业之中,都有建设银公司的身影,而在战后重建过程中,宋子文更是利用种种关系,与纽约的金融财团取得联系,利用自身的特殊身份,为国内引入了十余亿美元的投资,在一定程度上,宋子文则可以说是美国金融财团在中国最重要的合作方,甚至可以说是美国在华利益的某种代表。 ¨tpwem” 望着面前的宋子文,这位在中国政府内极有影响力的¨商人”,高思缓声说道。 ¨现在,在华盛顿,有一些声音,是与中国有前的” 话声稍稍一顿,高思继续说道: ¨华盛顿有一些国会议员认为,中国极有可能成为日本以及德国人的盟友,因此,他们认为应该对中国实施严格的管制,比如,冻结中国在美资本。” ¨冻结中国在美资本” 对于高思这位美国大使的话,宋子文并没有怀疑,他几乎是立即便从沙发上蓦地起立,神情激动的说道。 ¨高思先生,如果华盛顿这么决定的话,那么无疑是在迫使中国被迫站在德国一方,即便我们有百般的不愿意,亦只能选择同德国甚至日本结盟” ¨但是,tpwem你必须要明白,现在华盛顿对于特使的造访存在着诸多的忧虑?” 对宋子文上下打量一下,高思用无奈的口吻说道: ¨你应该明白,现在太平洋的局势对美国并不怎么有利,甚至可以说是极为不利的” 他思索一阵,半晌,这才升口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华盛顿以及伦敦,无不在担心中国的选择,相比于日本,中国可以出动数百万军队,如果你们的军队从云南进攻缅甸,或者从新疆进攻苏联,那么,对于同盟国而言,这一切无疑是灾难性的” ¨高思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同日本之间存在的矛盾远大于共同点,即便是政府愿意,国民亦不会同意与日本结盟” 此时相比于先前的紧张,这会宋子文反倒冷静了下来,美国政府冻结中国在美资产,不到最后时刻,美国绝不会那么做,中国在美国资产最多的是北方公司,而华北的那位是有名的亲美,这么做无疑是把华北的那位推到美国的对立面,罗斯福是绝不会那么做的。与其说是美国政府准备这么做,倒不是如说美国政府现在比过去更渴望中国能够清楚的表明态度。 ¨可是这种事实还是存在的。” 高思摇头说道。 ¨或许,对于中国目前国民的意愿是不可能同日本结盟,但是,在南京亦有许多官员认为,你们应该同德国以至于日本人进行合作,从而谋求贵国的利益,可无论是中国选择与德国合作亦或是同日本进行合作,我们无论如何是都不会赞同的。” 一面思索,宋子文一面喝水,那模样看似平静,可实际上他的心底这时却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念头,沉默了好一会之后,他才升口说道。 ¨高思先生” 宋子文依然还是试探的问道。 ¨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政府在这场战争的立场分成三个派系,第一个自然是倾向于同德国结盟,第二个,则是倾向于同美国结盟,我本人亦是如此,但这两者,所占比例各为三成,而绝大多数人并不赞成我们卷入这场战争,他们更倾向于,在完成准备之后,向日本宣战,收复东北四省以及台湾,我想这一点,贵国亦是清楚的,” ¨当然” ¨既然非常清楚,那么贵国的是顾虑什么呢?” ¨你应该知道,tpwem现在美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甚至可以说,世界和平亦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因此,美国希望中国在这场危机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作为一个大国应当发挥的作用。” ¨高思先生,我直截了当的说吧,现在我们之所以不愿意卷入这场战争,实际上原因非常简单” ¨哦” ¨为什么我们当年不惜一切与日本签字停战条约,甚至我们一位极为出色的将军差点为些付出生命代价?” 看着高思,宋子文认真的说道,但他的心底却知道,除非美国能够升出合适的升价,否则他的那位姐夫是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表态。 ¨是因为通过那一战,我们明白,我们的国力与日本的差距有多大,即便是我们侥幸击退了日军,亦将是一场惨胜,甚至战争将会陷入僵持状态,我们之所以停战的目的在于为了争取建设的时间。” ¨嗯。” 眉头紧皱着,高思知道宋子文说的是实话。 ¨这么说吧我们现在不愿意卷入战争,是因为我们没有完成战争的准备,比如,中悳央现在有个军的军队,但是这个军中有个军使用的是苏械,有16个军使用的是国械,还有v军使用的是杂式武器,现在空军的飞机主要是苏制旧式飞机,除去少量的德国先进战车外,大都是苏制老式战车甚至还缴获的日制战车,在这种情况下,高思先生,即便是我们确实想发挥作用,恐怕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子文的回答让高思立刻紧皱双眉。 等了一阵,宋子文又接着说道。 ¨还有,抗战军兴使得政府意识到中国的军事工业极为落后,尽管经过几年的建设,但是我们依然无法提供足够的弹药、军械,在军械不足、兵工厂产能不足以及装备老旧的情况下,高思先生,中**队又如何能够做战呢?” ¨tpwem这是您的看法还是?” 高思试探的问了一声,宋子文似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你知道,我并不是军人,这是在家庭聚会上听委员长所说” 说到这,宋子文的话峰一转,然后又说道。 ¨高思先生,你必须要明白的一点是,也许是在联美亦或是联德的问题上,我国政府内存在着分歧,但是我们在对日本的态度上,却是统一的” ¨当然,这一点,罗斯福总统亦深信不疑……” 毕竟中国的东北由日本占领着,从宋子文的话中,高思终于摸到了中国的底线一一中国参战的问题,实际上说白了就是利益问题,问题在于美国能够向中国提供什么 ¨tpwem我认为贵国应该争取成为《租借法案》受援国。” 突然,高思看着宋子文,不无认真的说道。 ¨众所周知,你们在几个月前,曾试图争取成为受援国,但是现在,随着局势的变化,如果中国有这方面的意愿,我相信华盛顿一定会乐意向中国提供援助。” 向中国提供援助,从而将中国拉上美国的战车,以期牵制日本的进攻,这是华盛顿作出的决策,而这一决策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中国愿意同日本决裂。 高思眨了眨眼睛,用不无玩笑的口吻说道。 ¨tpwem正如你说的那样,中**队的装备过于老旧,我想这恰恰是美国可以提供的帮助,你觉得呢?” ¨这……” 高思的试探让宋子文连忙振作精神,不无激动的说道。 ¨如果美国同意将中国纳入《租借法案》受援国的范围,那自然再好不过,但是……高思先生,您应该明白,即便是美国向中国提供援助,从武装军队到投入军队作战,都需要时间而且,我们可能仅向日本宣战” 思索良久之后,高思才回答道。 ¨tpwem我相信华盛顿能够理解这一点” 第一百零三章华盛顿的选择 美利坚合众国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如茵的草坪后方耸立着一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宫殿式建筑,这便是美国的总统府——白宫,此时一场午后的夏雨后,白宫漂亮的草坪上的水珠在的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些许美丽的反光。 此时的白宫的过道和楼梯显得寂静如常。秘书们和身穿制服的听差们步履轻徐。一如过去一般,自从五年前,那位坐着轮椅的总统先生入主白宫之后,美国便开始实施着“轰轰烈烈”的新政,一场前所未的风暴席卷着整个美国。 “惟一值得我们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尽管在罗斯福所有的新政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让民众保持乐观——危机总是从过于自信开始,又从信心重建结束。或许在理论上这是正确的,但事实上呢? 从1933年罗斯福入主白宫开始实施“新政“,并没有使美国走出大萧条,在过去的五年间,美国人依然在勒紧裤腰带的苦熬着,甚至在去年,在实施“新政”的四年后,罗斯福仍然不得不承认:三分之一的国民长年衣不蔽体、居无所安、营养不良。一句话,饥寒交迫,已经成了美国社会的日常现象。 或许,直到现在美国依然没有走出大萧条的影响,但是这并不妨碍美国在国际事物中充分发挥他的影响力,毕竟即便是大萧条影响到了他的国力,相比于许多国家,他的工业、他的经济依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而国际事物中发挥影响力的,就是这座白宫中的椭圆形办公室,在办公室张大写字台上,乱糟糟地放着一些小摆设和舰艇模型,看上去就好似将近两年来从未动过一样。坐在写字台后,罗斯福依如过去一样坐在轮椅上,他的神情中依然带着浓浓的自信,他必须要通过自己向美国人传递自信的信号。 而此时内阁成员们大都直挺挺地坐在长沙上,只是斜眼朝进来的战争部长哈利·伍德林,只是点头致意一下。 在伍德林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罗斯福那张宽下巴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啊!哈利,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中国人的反攻进展的非常顺利!” 半个月前,当中**队在山东开始反攻日军的时候,罗斯福发自心底的为此而高兴,终于有人可以去教训一下那些自大而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人了。 “当然,直到现在,这场战役中**队的表现就像奇迹一样!总统先生。” 点了点了头,作为战争部长的伍德林当然关注着这场战役,同样也关注着这场战争,这场战争充满了太多让人感兴趣的东西,而且充满了戏剧性。 “不过,我们应该看到,相比于其它国家,我们的反应是多么的滞后。” 罗斯福说,同时微带些许无奈的笑容。 “尽管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弱国受到强国的入侵,但是我们能做的却非常有限……” 不是能做的太少,而是不能做亦不会做,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不愿卷入中日战争,因为他与日本有巨大的商业利益。从30年代以来,美国对日本的出口平均占其对远东总出口的40%,从日本的进口占美国从远东总进口的21%。正是因于商业利益,才使得美国拒绝禁止向日本出口机械设备、石油等产品。 不过现在却发生了一个非常奇妙的事情——自中日战争爆发以来,战前逐步恢复的机械制造业开始萧条起来,而究其原因非常简单——战争导致中国停止在美采购机械。 “两年前,根据“中立法案”的要求,我签署法令“凡属美国政府的商船一律禁止向中国或日本运送任何种类的军火、军用装备或军需品”,但是众所周知,这对日本是无害的,对于中国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日本拥有庞大的商船队,而中国则不然,可以说,我们的法案对于日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日本并不需要美国的军火,他们需要的是美国的棉花、废铁和石油!直到今年3月,我们才扭转了这一局面。” 听着总统的话,国务卿赫尔只是沉默不语,现在美国的态度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而这种变化缘自于极为简单的利益。在33年至37年,中国在美国采购了超过十亿美元的机械设备以及大量汽车和工程机械,而现在这一切都停止了,在华盛顿,许多机械、工程设备制造商,通过种种渠道游说政府,准许商船队驶往中国,并向商船队提代外交保护。 而在另一方面,通过香港以及广州等港口,中国制造的丝袜、化妆品以及药品仍源源不断的向美国出口,从去年战争爆发至今,造成美国外流资金超过4亿美元,而这些外流资金大都变成了中国的军费用于购买欧洲的军火以及工业设备,对于美国本就脆弱的经济而言,无疑是致命的,甚至在纽约,中国对美贸易的最大的商社——北方公司驻纽约公司,以战争原因中止了总额高达7。5亿美元的机械和工程设备采购,这笔巨额定单的暂时中止,直接造成了美国工业集团对华盛顿的不满。 “当然,总统先生,事实正是如此,我们的中立政策,更有助于日本,而不是中国,而且,我们的中立政策对商业的重创,也是不可挽回的。” 国务卿的回答让罗斯福扬起双眉,他看着赫尔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总统先生,我想如果这次中国人的反攻顺利的话,不仅能够重创日本军队,而且还有可能迫使其正视不可能短期击败中国的现实,而在这个时候,外交解决中日战争的契机也许就可以出现,因此,我们应该要充分发挥出美国的作用,从而促成中日两国的和谈。” 去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态,美国政府首先采取了中立、静观其变的消极姿态,主要以道义劝说的方式阐发自己对国际关系原则的主张,鼓励双方停止敌对行动,实现和平。作为美国的国务卿,赫尔曾两次发表讲话从道义希望中日两国停战,但同时几次拒绝了英国提出的与美国联合调停中日冲突的建议。 “哦!” 罗斯福把头一抬,看着国务卿,同时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哈利,你认为日本人有可能接受从中国撤军的可能吗?” “问题不在于他们是否从中国撤军,而是在于从中国的那里撤军!” 刚刚来到椭圆型办公室的战争部长伍德林,听着赫尔的话,隐约猜出了他的意思是什么。 “如果促成日本从中国关内地区撤军的话,我想在日本遭遇军事上的失败之后,鉴于目前日本政府在经济上以及军事上的困况,如果我们联合英国、法国共同行动的话,日本政府是可以克服在政治上的困难,接受从中国华北以及扬子江地区撤军的条件的,” “但是哈利,即便是日本同意从华北和扬子江地区撤军,又有什么改变呢?不要忘记中日两国问的争端具有必然性。日本与中国目前在华北的冲突是1931年日本入侵满洲的必然结果。对于日本而言,他们必须面临的只有两种选择,在华北建立完全的统治,或者准备最后退出满洲。而中国也不得不应对日本的挑战。” 对于海军部长克劳德·斯旺森的反驳,赫赫只是微笑着说道。 “你应该知道,两天前,驻东京的格鲁大使发回密电,他认为现在美国调停中日战争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哦!” 赫尔的话让斯旺森一愣,一直以来在对日问题上格鲁和华盛顿都存在着严重的分歧,而这种分歧正是在于对日态度上,格鲁希望华盛顿继续保持中立,主张更谨慎的避免美国和日本的摩擦,同时更重视调停中日战争的机会。 “早在战争爆发之初,格鲁就指出日本终将陷入困境而需要回头。在他看来,存在一个可能的和平机会,即战争陷入僵局或者日本取得局部军事胜利以后,此时中日双方尤其是日本不愿再战:首先,日本的最大假想敌始终是苏联。如果在中国陷入持久战,将会把侧翼完全暴露给苏联;也削弱了自身的实力;同时也给苏联以更充分的备战时间!现在日军这样完全被拖住,甚至相应被削弱之后,苏俄会怎么样>” 办公室几个人的目光相互对射了一下。而战争部长伍德林则张嘴出了微弱、沙哑的声音。 “我想也许,如果确实有调停的机会的话,我们应该同英国人一同调停中国的战争,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更谨慎一些!” 伍德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毕竟,我们不能冒着美日爆发战争的危险,去干涉远东的事物?” “嗯,既然如此!” 话声稍顿,罗斯福摊开自己的双手,竖起手巴掌,远远分开。 “既然大家都认为我们应该调停中日冲突,而且现在的契机已经出现,那么就让我们这么做吧!” 罗斯福看着赫尔又特意补充道。 “当然,我们需要谨慎一些,可以把我们的态度告诉中国方面,嗯,还有英国方面,他们应该会欢迎我们的介入,至于调停契机,我想格鲁大使会就调停的时机,给我们合适的建议。” 第一百零四章西南国际铁路 “咣铛、咣铛……” 喷吐着白色浓军的“kf-1”型蒸汽机车在西南的山脉间铁路上行驶着,在咣铛作响的车厢上,穿着土布衣、头裹黑布巾的本地乡老们,往往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简陋的客车厢和车上那些说着“官话”的外来人。 滇黔铁路,这条开建于民16年,于六个月前通车的铁路连接滇、黔两省的铁路干线,其与浙赣、湘黔铁路构成了中国江南地区的东西交通大动脉,且沿线的资源丰富,有六盘水煤矿、纳雍、织金煤田以及一个个有色金属矿场,得益于这条铁路,深埋于西南地下的矿产资源被开发出来,一座座前所未有的现代工厂,在西南大地上耸立起来。 “铁路即是流金之地!” 坐在列车上,望着窗外的青翠的山脉,想到沿途开发的矿产以及一座座工厂,杜镇远,这位中国最为知名的铁路工程师,同样也是这条铁路主要设计师,默默的在心间言语着,而这一次,他之所以南下,却是为了前往昆明,考察滇缅铁路改线一事。 民国17年年初,抗日战争的形势日益危急,在大片国土丧失、人民颠沛流离、生产停顿、百业凋零之时,鉴于广州随时可能为日寇占领,从而封锁中国沿海,保障抗战军需物资的运输,在国民政府交通部次长曾养甫的建议下,决定修建一条从西南向外与国际联系的铁路通道。 滇缅铁路的兴建正是拉开剧变序幕的民17年,也就是在那一年,尽管中日停战,但在几经讨论之后,滇缅铁路并没有停工,而是决定利用美国贷款继续修建,参与修建的有万名工程技术人员和30多万滇西南民工以及退役荣民,正是这些人以深厚的爱国热情,克服了山高路险、瘴疠横行、缺医少药、经费不足、蚊虫叮咬、供应短缺等重重困难,用肩挑手挖的原始方式,在横断山脉两侧一寸寸地挖开大山,完成了也许是世界铁路史上最艰巨的建设工程。但由于饥饿、疾病和沉重的劳动,在那条长470公里的滇缅铁路筑通时,上万工人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 “根根枕木条条命”或许没有比这更能形容滇缅铁路的艰巨了,而作为总工程师的杜镇远,自然再清楚不过了,而现在,这条刚刚筑成数月的铁路,正在面临着一次新生——改轨,为了与缅甸铁路衔接,滇缅铁路采用了米轨。 “根据我们同英国方面达成的协议,滇缅铁路将由米轨铁路改为准轨铁路,从而保障运输,整个改轨工程以昆明至中缅边界术达最为简单,因为在设计初期,即已经考虑到轨道将来改建问题,其路基、隧道、桥梁,皆是我国准轨标准,只需重新铺设路轨,即可完成改建……“ 在龚继成这位前滇缅铁路二段总段长解释着滇缅铁路改建的难易时,杜镇远这位滇缅铁路工程局局长,则在一旁趴在地图边,用彩色铅笔将缅甸境内的铁路加以勾勒。黄色的是泥基路轨、蓝色的是碎石路轨、红色的是桥梁……等等,在他的笔记本上,清楚的记录着缅甸境内铁路的状况。 “缅甸铁路是由英商公司经营,其修建可以说极为低劣,部分路段甚至为普通泥基路轨,以至于在雨季时,经常发生路基损毁、铁路中断的现象,可以说,滇缅铁路,缅甸一段就是整条铁路盲肠,如果不加以改建,恐怕很难实现每年400万吨的运输量。“ 局长的话让副局长王节尧有些感叹的点了点头,然后不无遗憾的说道。 “当年停战后,中央之所以决意继续修建滇缅铁路,是为了留一条后路,毕竟,相比于日本,咱们的海军力量实在是太过薄弱,一但中日再战,日本海军势必有可能再次封锁我国沿海,这时候,西南国际铁路的重要性就可以显现!” 或许相比于建设标准是干线标准的西北国际铁路,滇缅铁路的修建标准并不高,但是每一个铁路工程师以及中央军政要员都非常清楚,西南国际铁路比西北铁路更为重要,因为西北国际铁路仅连接对中国怀有野心的苏俄,而西南国际铁路却连接仰光港,虽说使用受英国制肘,但通过外交协调却可以在战时,进口物资可经铁路运往国内,出口物资亦可经铁路运往仰光港, “但是,现在日军随时都有可能入侵缅甸,一但日军占领仰光,那么这条国际铁路也就……” 提及现在东南亚的形势,杜镇远的眉头禁不住一拧,从12月23日,日军开始入侵东南亚各地,其攻势之猛甚至远超过当年抗战军兴之时,不单新加坡等地岌岌可危,在他看来,缅甸亦随时都有可能混陷 “建勋,现在中央决意同英国共同成立滇缅铁路公司,且对铁路进行改建,你觉得,中央会不会……” 王节尧瞧着杜镇远用一种刻意压底的声音询问道。也难怪他会这么想,为了争取中国参战、或至少保持“善意的中立”,三天前,中国被美国列入租借法案受援国名单。随后,美国总统罗斯福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通过驻华大使表示向中国提供4。5亿美元的贷款,这笔贷款除去用于加强中**事力量之外,其中1。5亿美元则作为基建贷款用于修建两条铁路,一条滇缅铁路的改建,而另一条铁路则是用于修建一条从迪化至印度卡拉奇港的“国际铁路”,巨额的援助、国际铁路的新建与改建,在王节尧看来,这是中国即将卷入战争的明证。 “至少现在还不会!” 杜镇远摇了摇头,他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说道。 “现在,对于中央而言,中央更希望奉行中立政策,实际上这也是从民17年开始,中央的外交政策核心,从而周旋于英法、德意、苏美之间,一方面力图在战争中,通过适当的投机与冒险维护自身的利益,扩大中国的利益,而在另一方面,则是在这一过程中,完成对日本的战争准备!” 对日本的战争准备,在中国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中国所实施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收复东北、击败日本,即便是在现在,在日本高唱着什么所谓的“亚洲主义”以及“日**荣”,甚至南京还随声附和的时候,也没有人怀疑过。 “这一次租借法案提供的武器,足足有几亿美元,在南京时,听说其中绝大多数是飞机、战车之类军队急需要新型装备,现在,这些武器,至少能够改善我们的军队装备,从而让日本人对我们有所顾忌,以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 “若是这样的话,那杜局长,为什么中央还修建这两条国际铁路呢?滇缅铁路如果沦陷的话,一但中日宣战,日本海军则将封锁我国领海,界时日军必然封锁滇缅铁路,而迪化至卡拉奇港的铁路,这条铁路可是……“ 作为一名工程师,在龚继成看来修建迪化至卡拉奇港的铁路,虽说在印度境内拥有世界第二的铁路网,铁路只需要完成从迪化至拉瓦尔品弟之间的空白线路,即可完成铁路的修建,但是,这条真正困难的却是穿越喀喇昆仑山的铁路修筑,沿途数百座海拔数千米的万年雪山将会成为这条铁路最大的困难,也正因如此,这条铁路的初期预算便高达1。3亿美元,而整个工程期间,预计投资将来超过5亿美元。 “这条铁路,与其说是为了中国,倒不如说是为了苏联!“ 一直在一旁保持着沉默的江国涛,这位毕业于北方高等专科学校土木工程系,曾参与过西北铁路修建的工程师,在一旁打破了沉默。 “中印铁路,实际上是为了满足援助苏联的需要,而目前,远东已经沦陷,盟国不可能通过远东向苏联提供援助,盟国若通过北冰洋向摩尔曼斯克运送援助则更加危险,因为满载军火的船只很容易受到以挪威为基地的德国潜艇和飞机的攻击。从地中海和黑海向乌克兰运送援助的通道同样危险,而且土耳其关闭了达达尼尔海峡,盟国护航队若要强行通过,势必遭到土军的激烈抵抗,很可能还由此召来已经占领希腊和保加利亚的德军干涉。而德国将伊朗视为同种的“雅利安人”,在伊朗被英苏两国占领前,其与德国的合作更是全方面的,且随着德国的进攻,其极有可能攻入高加索,从而与伊朗联合,所以,这条看似最稳妥的运输路线亦是不可靠的,在这种情况下,相对可靠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中国了,所以,美国人才会要求我们修建这条铁路,即可能在未来通过这一铁路向我国提供援助,亦可通过这一铁路向苏联提供援助,当然,德国占领高加索并进攻伊朗、伊拉克的情况下,所以,这条铁路应该是美国的后备方案!” 江国涛的话,使得众人无不是陷入沉默之中,尽管英美等国对中国给予了各种承诺,但是他们的承诺可靠吗?他们所作的一切,无不是为了本国的利益,中国的利益,谁又会在乎呢? 第一百零五章庐山谈话 民31年元旦刚过,一封以“中政会秘书长陈布雷”的向全国各力界名流正式发出的请柬,顿时引起了国内外的关注,说是以中政会秘书长的名义发出,但实际上,却是以蒋汪两的名义发出。而请柬的柬文似极为简单。 “敬启者:庐山之冬,景候如玉,静灵之求,淡雅如莹。先生积学盛名,世所共仰,汪蒋二公,拟因冬岁畅接光华,奉约高轩,一游牯岭,聆珠玉之谈吐比金石之攻错。幸纡游山之驾,藉闻匡世之言。扫径以俟,欣停何如。” 又是一次“谈话会”,在这份请柬发出的时候,世人无不是忆起了五年前的那场谈话会作出的决定——抗战! 而这一次,时值严冬,中央再次发出请柬,却又所为何事?人们自然联想到了当前的局势,显然,这一次谈话会,中国必然将会再次作出一个有关国运的决定,不仅将影响国运,甚至将影响到全世界的命运,第一次,世界各国政府纷纷将注意力投向庐山,投向了这座中国的南岳。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在庐山机场,空军以及华航派出的飞机更是不时起降,将社会各界名流、知名人士、地方政要接至庐山。随后各风景点出现了很多胸佩“五老峰”徽章的学者名流,一群群记者跑前跑后,抓紧时机采访,照相机不停地闪动。他们都是应邀前来出席“庐山谈话会”的代表,从全国各地来到庐山,交流对时局的看法,共商国事。 而每一天,在大小谈话会上,各界名流、知名人士以及地方政要,纷纷就当前的国际、国内局势发表各自的看法。每一天与会者都深知,这里的最终决定,将会影响到这个国家的命运以及未来,他们必须要做出谨慎的决定。 每一天,争执、分歧,无不在谈话会上上演着,社会名流、知名人士以及地方要员,纷纷从各自的观点提出自己对时局的看法,争执、分歧,甚至使得谈话充满了火药味,虽是如此,谈话仍然需要进行下去,现在国家把未来交到了这些人的手中,他们必须要做出决定。 这一天是星期天,休会一天,天气晴朗,是上庐山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与会者纷纷出游,以欣赏庐山的冬日之美。 这几天,作为中国政府元首的蒋介石并没有怎么召集会议。他不时的批阅了一些文件,印发会议,以推动与会者深入讨论一些问题,不过却也在范围内与一些与会者进行谈话,听取他们的意见,所有的一切,恰如五年前一般。 火药味! 这是一周来,谈话会给蒋介石留下的最为深刻的印象,绝大多数地方要员倾向于保持中立,这是毫无疑问的——一但对日宣战,那么西南各军阀的部队必然将会派出国境,同时中央大军亦将进入广西、云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希望保持中立、从长计议。而部分社会名流与知名人士亦希望保持中立,他们的原因则非常简单——中国需要时间加以准备。现在中立方占与会者之半,而主战的一方想法则较为简单,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动手了,再则,现在美国亦已卷入战争——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一但日本占领缅甸,日本即可形成对中国的全面包围。 “他日,中国为英美而战,英美置身事外,方有今日太平洋之祸,今日,若中国置身之外,明日即将重蹈昨日之悲!” 在这种战或和的争执下,谈话会的火药味却来却浓,谁也无法说服谁,与其说这是与会者的争执,实际上,又未尝不是国内的分歧呢? 想到这里,蒋介石不禁叹了口气,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陈布雷说道。 “布雷,这几天,哲勤在干什么?” 作为华北地区军政长官,管明棠自然也接到了邀请,而蒋介石倒是好奇,与上次参加谈话会不同,这次反倒没听到与其有关的新闻。 “总裁!” 见总裁问道管明棠的举动,陈布雷的神色立即变得古怪起来,好一会才说道。 “这几天,管长官带着家眷子女,一直在游览庐山风景!” 什么! 双眼微微一睁,蒋介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还是那个一心国事的管明棠吗? “胡闹,邀请他来是来为……” 话未说完,蒋介石突然将话声一收,管明棠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他这样在庐山游玩,甚至不参加谈话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仅仅只是“游玩”那么简单吗? “逸轩,这就是三叠泉瀑布!” 在三叠泉瀑布下方,管明棠指着尽是冰棱的瀑布对儿子说道,看着儿子冻的红扑扑的脸蛋,虽说天气有点冷,但他却显得很是兴奋,在他的记忆中,似乎爸爸从未像最近几天这样,每日带他游山玩水,甚至有时候,更会在某处景致优美的地方,支起烤架,嘻笑着为他和妈妈做烧烤。 “爸爸……” 就在管逸轩刚想背一首与三叠泉瀑布有关的诗词时,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话声。 “管长官,您这兴致好高啊!” 一声玩笑似的话语,从不远处传来,管明棠回头一看,便看到三四人朝着他走了过来,来的是张君励、钱昌照、王云五、王云生几人,而笑着打趣的则是张君励。 “哦,立斋先生、乙藜先生……” 一一和这几位社会贤达见礼后,管明棠则笑着让儿子与几位先生见礼,尤其是张君励,他是国内新儒家的代表,而华北又偏重国学,自然对多次与华北讲学的张君励其比较熟悉,更何况,每一次都会听其讲新儒家。 “立斋先生,既是闲暇无事,我便寻思着带着家人一起在此游玩一番,毕竟平常……” 见丈夫与这几位先生在谈话,李秋怡便和几人见个礼后,便拉着儿子到一旁游玩,他们几人显然不是来此游玩的,说是巧遇,也许是刻意而为之。 瞧着面上带着笑容,看似一副闲云野鹤之意的管明棠,几人的神情无不是神情微微一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当前时局下管明棠竟然会如此的“轻闲”,从四天前,管明棠抵达庐山之后,就没人能见着他,他总是早出晚归的带着家眷四处游玩,甚至连需要他参加的“谈话会”,亦未曾前去参加,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这位管长官的态度,可是说是最让人琢磨不透。 “管长官,不知您明日,是否有时间去……” “嗯,立斋先生,明天,我准备带家人去……” 在说话时,管明棠全不顾四人的脸色中的不满。 “管长官,此次各界人士来庐山,可不是为了游玩,更何况,此次谈话会事关国家命运,难道管长官就不关心此事吗?” 王云五愤而不平的话语,换来的却是管明棠一阵大笑,他先请愤而起身的王云五坐下来,然后才说道。 “岫庐先生,明棠有一事不知!还想请教岫庐先生!” “嗯?” “这几天,大家谈来谈去,谈出什么结果了?” 管明棠的反问让四人无不是一阵哑然,确实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即便是他们四人亦泾渭分明的分成三派,一派主张立即对日作战,与英美结盟,一派主张暂时中立,静观时局,而另一派呢,则主张与德国结盟,待谋求德国谅解后,再收复东北。 “既然明知道,谈不出结果,那又岂需要浪费时间呢?” 瞧着似乎有不满的四人,管明棠伸右手数着手指头说道。 “其实,不用谈,都知道结果,咱们现在只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对日问题上,战争是唯一的手段,收复东北,必须要对日作战,这是最基本的共识,而分歧是什么?第一是时间,第二是同盟,这两点,是达不成共识的,至于出兵南洋,御敌于国门之外,这个建议很好,但是,我们出兵南洋或者缅甸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瞧着面前的四人,管明棠只是有些懒散的坐在亭子里,然后瞧着那冰瀑看了一眼,随后又接着说道。 “仰光港是中国最后的出口海,一但为日本所占,届时日本既可对我国形成全面之包围……” “又有何妨?” 反问着,管明棠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即便是日本占领了南洋,他们一天没打下印度,其一天就不可能切断我们海运,现在,太平洋打的那么激烈,咱们中国的商船,不是照样能开到美国,再从美国开回来吗?若是现在,咱们把军队派到南洋,或者说去保卫缅甸,去保卫的不过是英国人的缅甸,岫庐先生,抗战军兴时,英国人又岂为中国流过一滴血?” “这……” 王云五哑然之时,钱昌照却盯着管明棠,沉声反问道。 “那以管长官之见,莫非中国要与日本结盟不成?” “结盟并不是重要!” 摇了摇头,管明棠迎着四人投在身上的视线,用坚定的口吻说道。 “重要的是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如何争取中国的利益最大化,那才是最重要的,而现在,中国之所以的可贵是为什么?” 不待四人回答这一问题,管明棠却笑着站起身来。 “就在于中立!就在于,日本希望中国保持中立,而美英希望中国参战,他们越是对中国有所求,中国的利益就越能得到保障,而现在……”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又接着说道。 “现在,咱们召开谈话会,与其谈论参战,倒不是说,咱们更应该谈一下,我们要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关东之心 一月“满洲国”正值严寒之中,北国的冰天雪地似乎是此时的“满洲”唯一的景致,入了夜,当“新京”陷入深夜的沉寂时,那栋“帝冠”式的关东军司令部内,依然是一副灯火通明之色,虽说西伯利亚正值寒风,关东军已经停止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但并不意味着在这个冬天,日军会马放南山,规模不大的军事进攻在冬季时仍然继续着。 此时,在二楼灯火通明的第二部第7课的办公室内,课长吉田谦植和几名部下正伏案在那里,讨论着一个问题,关东军参谋部的建制与参谋本部相同,第二部实际上也就是情报部门,至于第7课则是“中国课”,顾名思议,其主要工作是针对中国的情报工作。 “春田那里有消息吗?” 春田是驻天津的情报人员,受过去的影响,使得吉田希望用北平的情报对南京的情报加以佐证。 “暂时还没有任何情报!” “有点奇怪啊!” 盯着从南京传回的与“庐山谈话会”有关的情报,吉田的心里却是涌起一阵阵不安来。 实在是太奇怪了! 庐山谈话会没有取得任何进展,那些中国的军政要员以及社会名流,依然没有在对日本战和问题上达成共识,这意味着什么呢? 中国政府是否会遵从这次谈话会的结果?继续维持与日本关系?中国政府是否会强行通过宣战决定? 诸如此类的讨论从几个小时前,便开始在第7课的这些参谋军官之间进行着,现在对中国的情报工作核心不是判定中国何时参战,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日本军官,都不会假设中国会成为日本的盟友对美英宣战,但是,尽可能的拖延中国的参战时间,却是日本的工作重点,而分辨其宣战时间,又是情报人员的工作。 “课长,我认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中国是否会为了西洋利益从而火中取粟!” “对,只有作出这一判定之后,才能弄清楚,他们是否会卷入东南亚战争!” 是的,这是问题现在是最关键的。 “但是我们目前的情报显示,中国政府内部的分歧很大,如果无法达成共识的话,那么中国介入战争的可能性极为渺茫!” 夜深了,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了,办公室内昨天刚获得的那份情报,已经进行了鉴别,而在最后的研判时,这份研判却恰恰缺少最为关键的一部分,吉田默默的点燃一根烟,他盯着刚刚获得的情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之中,一份完整的内容准确的战略情报的提出,需要各个方面的佐证,而现在这份极为关键的情报,却恰恰没有有力的佐证,反而,一系列的佐证都在证明着一个问题——中国正在进行备战。 “备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现在全世界有那个国家没有进行备战?” “确实如此,现在假如中国并不进行备战反倒更让人觉得的可疑。” “可是,他们在云南、广西部署了十个军,这又如何解释呢?” “是否可以看做中国方面的防御性调动呢?” 时间在这种讨论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办公室中的这些参谋军官却没有一丝的睡意,他们现在所关心的最重要的问题是随着美国4。5亿美元援助的到达,中国是否会对日本宣战,这才是最为核心的问题。 终于,在时针指向凌晨五点时,一名通讯军官兴奋的冲了进来。 “有消息了!” 冲进办公室的军官,兴奋的说道。 “根据天津的消息,中国在未来半年内,是不可能实施进攻的,南北双方未能就宣战问题达成共识!” “吆西!” 吉田原本一直悬着的心,这会终于放了下来。 “好极了,好极了,立即向参谋长进行汇报!” “嗨!” “南北双方未能就宣战达成共识!” 对石原莞尔而言,这既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同样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之所以是意料之中,是因为中国方面并没有完成战争准备,无论是南方亦或是北方,而意料之外,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半年!” 沉吟着这个时间,石原莞尔用一种极为古怪的声音说道。 “半年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阁下,半年也就足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半年内,南方军即可打到印度,届时,中国人需要考虑的问题将不再是对帝国宣战,而是……” “而是如何拖延战争的爆发吗?” 看着自己的副手,石原莞尔摇摇头,语气严肃的说道。 “不,对于日本而言,这并不是最有利的选择,现在,对于日本而言,最有利的选择,就是配合德国击败苏俄,只有这样,我们才有结束战争的可能!” “阁下?” “半年,半年内,南方军确实可以打到印度,但是,只要苏联仍然在坚持,美英就绝不可能停战,如果击败苏俄的话,那么德国人就可以把他们的全部精力投入到英国,在这种情况下,英国极有可能退出战争,而我们……” 日本还有退出战争的可能吗? 想到这个问题,石原莞尔的眉头微微一锁,在袭击了美国的珍珠港之后,美国还有可能会同日本做在谈判桌前吗? 这一问题自奇袭珍珠港之后,一直困扰着石原莞尔,尽管在他的方案中,美国是最终的敌人,无论是占领满洲亦或是出兵西伯利亚,无不是为了同美国的最终决战作准备,但毕竟,决战爆发的太早了,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日本的工业取得了长足的进展,满洲的重工业产值产量更是达到帝国本土的水平,但是仍然无法同美国相比。 “可是阁下,就现在而言,根据我们的分析,俄国人至少可以坚持到今年年底!甚至可能会坚持到明年!” “所以,我们对美国宣战太早了!” “但却又不得不宣战,美国人正在一步步的勒紧我们的命脉,失去了来自美国的石油,若是没有婆罗洲的石油,依靠自身的石油储备,我们甚至无法坚持到的今天三月,毕竟,现在无论是陆军亦或是海军,都需要大量的燃料!” 或许,在过去的几年间,陆军的建设取得了长足的进展,99式步枪、机枪取代了38式步枪、十三式轻机枪,大量的汽车取代了骡马,近三千辆98式战车,使得日本拥有了一支极为庞大的战车部队,而这一切却导致了另一个必然的结果——石油需求的激增。 尽管在陆军占领桦太岛后,对桦太岛的石油加大了开采,不过一百余万吨石油,远无法满足日本的需要,至于西西伯利亚的潜在大油田,则在俄国人的控制之中,如果没有南方的石油作为支持,陆军甚至在距离西西伯利亚还有上千公里时,就有可能耗尽最后一滴燃料。 在这种情况下,出兵东南亚获得荷印以及沙捞越每年近800万吨的石油供给,则成为了战争能否继续进行下去的根本保障,这或许正是资源极为匮乏的日本,不得不面临悲哀。 “我们为了资源占领了东北,然后又为了未来的战争准备进攻俄国,现在又为了战争进行下去,不得不进攻东南亚,这真是……” 尽管作为战争的指导者,提及日本的资源现状时,石原莞尔的语气中依然带着浓浓悲哀之意。 “阁下,至少,现在东南亚的资源已经给日本带来的收益!” 次长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说三井物产?” “是的,阁下!” 点点头,大川周明接着说道。 “就在一个星期前,东洋贸易公司秘密同三井物产达成协议,其将用废铁、棉花以及其它商品,从日本换取石油、橡胶、锡以及其它矿产资源,仅次一项,即令帝国可从中获得上亿元!” 石原莞尔默默的点了点头,作为贸易的参与者,他岂会不知道,四年前,注册于上海公共租界的东洋贸易公司,实际上是一家北方公司的子公司,早在四年前,其即与帝国展开贸易,从大豆的易货贸易开始,在过去的四年间,双方的贸易额不断的增长着,而现在其更是介入了南方贸易。 “出于稳妥起见,在控制东南亚油田后我们应该限制对支那的石油出口!” 眉头紧锁,石原自然知道,无论是日本亦或是中国,都是石油贫乏国,中国仅只有西北腹地的玉门以及长庆油田每年提供不过200万吨石油,而相比于中国每年700万吨的石油消耗,其需求是远不能得到满足的。 “阁下,即便限制对支那的石油输出,亦无法阻止俄国人对中国的石油出口,我们在新疆的情报显示,现在俄国不断通过火车向中国出口大量的石油,以换取中国的工业原料。” “中国……” 默默的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石原莞尔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曾让他极度失望的,甚至认为失败透顶的国家,在这几年发生的变化,在神色的变化中,只听到他默默的说道。 “中国,总归是无法绕过去的难题啊!” 第一百零七章空军的未来 “去年的元旦,我在西雅图同菲利普?约翰森签订了引进波音299h的合同!” 在汽车朝着北方航空工业的厂区驶去的路上,王助看着身边的学生说道,现在,已经过去一年零6个月了,而他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却是为了参加第一批国产化的波音299h的交付仪式。 国产化的波音299h的交付对于中国航空而言,有着相当大的意义,它的交付意味着中国已经具备了生产大型飞机的能力,在获得其经验一,未来完全可以研制出更先进,更大的远程轰炸机。 “到今天一共18个月,18个月,北方造出了第一批波音299!” “老师,实际上10个月前,公司就利用美国进口部件制造了第一架波音299!” “不,那只是组装罢了,和过去我们组装飞机差不多,现在交付的轰炸机,却是全是由中国制造的!所有的零部件,都是中国制造的,从发动机,到飞机的机体,包括制造机体的材料。” 此时,王助整个人不禁显得有些激动,现在,对于中国飞机设计师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时代,与二十几年前,他回国后只能利用造船设备制造飞机不同,现在中国已经兴建起了一座座现代化的飞机制造厂,在南方有规模相当庞大、拥有大量现代化设备的中央飞机制造厂,而在北方则有北方航空工业,他们不仅拥有多座现代化大型工厂,而且还制造出了世界上性能最为杰出的战斗机,以及航程最远的双引擎轰炸机。 而现在,他们又引进美国技术,制造着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四引擎重型轰炸机,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将促成一种变革——中国正一步步的成为一个现代化的航空工业强国,至少现在已经踏上了这个征程。 一走进跨度极大的平顶装配厂房,王助便闻到扑面而来的那股熟悉的暖哄哄的机油、松香、香蕉水混合的气味,听到车床的嗡嗡声、铣床的哗哗声和铆钉枪特有的“卟——啪”声,王助整个人不由的都兴奋起来,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渗透出活力。 在几乎相当于一个大型足球场大的厂房里,一溜儿放了二十架波音……不,它也不是“空中堡垒”,而是“h-3”型战略轰炸机的机体。由万吨的水压机压制的飞机大梁,龙门刨和龙门铣把它们加工成图纸上绘出的样子,然后经由铁路用平板车运至工厂。 在这间厂房之中,数以千计的工人们再用螺栓和铆钉在大梁上搭起框架,在框架中排满电线,钢索、机械传动系统和电力系统。然后,安装首炮塔、中央炮塔和下炮塔,在炸弹舱里装上挂架,在驾驶舱里装上无线电台和数不清的仪表。 最终大部分安装好的机体被拖到眼前的这座装配厂房里,工人们对接上水平尾翼和机冀,再安装发动机和三个起落架。板金工在桁架上把亮闪闪的铝蒙皮铆在机身上,安装钳工把一个个部件装配起来,检验员不停地检查着部件的安装质量。 他们如一勤奋的工蚁一般默默地干活,有时偶然商量一下,或者叫来工长和技正,象—群工蚁似的围绕着眼前这只硕大无朋的飞鸟,只不过不是为了啃食,而是为了用数以万计的零件将其构成这只飞鸟。 待飞机装配好之后,一辆拖车把它拖出装配厂房,拖至厂房外的停机场上,加油车、测试车和其他各种车辆围着h-3轰炸机。随后发动机开始试车,四台发动机的轰鸣着运转时,只震得地面发抖,发动机试车完毕后,拖车又把飞机拖上滑行道,装配车间外面就是试飞场。 到了这个时候,公司的试飞员也就过来了,他们自己先里里外外查看一遍新飞机,然后向公司的工程师们和技术主管们招招手,就钻入机身。新飞机在滑行道上开几个来回,试试仪器仪表和操纵系统,就滑上主跑道,试飞员一加油门,拉起襟翼,巨大的的远程轰炸机便腾空而起。 在大约三千米的高度上,这架轰炸机以三百公里的时速在空中飞一个椭圆,然后在人们的注视中作几个简单的规避机动,而在这个时候,地面上的人们无不是紧张非常。 “禹朋,这次“h3”的引进,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这可是您的功劳啊!”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王士倬看着身边的王助,用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尽管他们设计出了最好的战斗机、最好的双引擎轰炸机,但是作为一名飞机设计师,王士倬却清楚的知道,在此之前,北方航空工业根本就不具备设计远程重型轰炸机的能力,原因非常简单——四发重型轰炸机,并非只是简单的增加两台发动机、扩大机体那么简单,它的设计与制造对于北方航空工业而言,都是陌生的,有着太多的技术问题需要克服,同时亦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也正因如此,航研所才会制定通过技术引进,首先解决“有”的问题,然后再通过技术吸收,从而完成技术转化,并最终设计出符合中国需要的远程重型轰炸机。 “王所长,我有什么好谢的,不过只是露个脸罢了,至于其它……还是靠你们自己,才造出了它!” 望着空加的那架闪烁着银光的“h-3”,王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憧憬之色,看着一旁的十几名来自美国的技术人员,他便开口询问道。 “h3是完全按照美方的标准制造的?” “完全按照美方标准制造!” 不过随后王士倬又特意补充道。 “因为299h的油箱并不是自封闭油箱的关系,因此,我们重新设计了它的油箱……” 在民国29年,并不是所有的飞机都采用了自封闭油箱,无论是波音299亦或是b17,都没有自封闭油箱,但对于航空队而言,这却是不可接受的,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就曾对美国制造的波音299h进行过相应的改造。 “按照下一步计划,除去对其武器系统进行改造,以适应我国的军规之外,同时还将会对其材料进行改造,毕竟,美国的材料标准与我国不同的,不过,我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完成改造之后,它的载弹量应该会进一步增加,因为自重会减轻许多,到时,他会飞的更快、载弹更多,而且能飞更远,毕竟……” 虽说王士倬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王助还是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相比于“yh-1”远程轰炸机,h-3轰炸机或许有载弹量上的优势,但是却没有航程与速度优势,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直到现在航空队才会只下达30架轰炸机的定单,相比之下,反倒是……想到这,王助的视线不由的朝着一旁的空军司令周至柔看去,相比之下,南京方面更希望得到这种远程轰炸机。 “嘉扬,它的航程是多远?” 乘机从南京赶来参加“h-3”试飞的周至柔双眼盯着空中的轰炸机,目光中流露出的尽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贪婪”,以至于在和陈家騄这位航空队司令官说话时,语气中更满嫉妒之意。 虽说现在的中央空军已经远非昔日阿蒙,除去2100余架苏式战斗机、轰炸机之外,还拥有百余架“鹰战”,而且中央飞机制造厂,亦开始制造鹰战能及鹫式攻击机,在去年获知华北航空队从美国进口了波音299h之后,作为空军司令的他,便盯上了这种性能极为先进的远程轰炸机, “回周长官,戴弹1814公斤时,最大航程为4000公里!” 在回答周至柔的问题时,陈家騄的神情显得很是自然,或许对于南京而言,h3可谓是吸引力十足,但是对于航空队而言,他们所需要的却是一种航程更远、载弹量更大的轰炸机,至于h-3,对航空队来说,只不过是过渡型号罢了。 “4000公里……” 载弹近两吨的情况下,能飞行四千公里!在这一瞬间,周至柔颇为心动的继续询问道。 “那么,它的出厂价是多少?公司今年可以制造多少架?” 一一回答着周至柔的问题时,飞机降落后,随后试飞员要填满厚达一尺的各种表格,虽为试飞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但所有人都知道,实际上,这场试飞已经标志着h-3轰炸机的制造已经完成了,晚上,公司的技工们紧张地在新飞机上进行各种调试,拆卸、安装,更换零件。 而在这个时候,在邯郸市内的国民饭店内,虽时近午夜,周至柔却依然兴致勃勃的同参谋长王叔铭在那里谈论“h-3”。 “太贵了,一架h-3要差不多80万,若是的采购100架,至少需要一万万元,实在是……太贵了!够买几百架战斗机的了!” “但是,司令,咱们确实需要重型轰炸机!” 王叔铭郑重其事的看着司令说道。 现在,或入场中央空军拥有近四千架飞机,在数量上远远领先于华北空军,甚至超过日本空军,但是在质量上却无法与之相比,在抗战时期,中方曾向苏联提出希望获得100架重轰炸机,但亦未到位,最后只给了36架老式的tb3轰炸机,现在那36架tb3已经损毁了6架,剩余的飞机也只能作运输机使用,被用于训练空军突击总队,也就是空降兵。 “司令,没有重型轰炸机,咱们早晚非得被华北航空队甩在一旁,更何况,有了它,将来咱们就能直接从浙江起飞,轰炸日本本土,总之,司令,我觉得,咱们得想想办法!这轰炸机部队非得组建不可!” 对于组建重轰炸机部队的重要性,周至柔岂会不明白,但是钱……现在空军的经费并不宽裕啊! “司令,要不,咱们看看回南京后,在委员长那边,看看能不能做点文章?” 第一百零八章征召 “……今天上午,在位于江苏的十一家华北银行分行里共发现七十三万华北关金券,本次金额创造了至今为止国内假钞案件历史上的最高纪录。本次案件的发生,说明有组织的假币制贩行为越发猖狂,这是一种新形式犯罪。对此,内政部警政署和银行方面震动不小,保安局亦将投入专门力量配合地方警察部门对此加以打击……” 车里的收音机传来的新闻,让坐在副驾驶上的李云飞眉头紧锁着,在中国,一共有三种流通货币,一种是法币,一种是关金券,还有一种是与关金券币值相当的华北关金券,这是关金券的一种变种。 关金券的发行目标只是为进口商提供纳税的便利,并不在市面流通。因为华北三省海关自行征税的原因,所以便印制了“华北关金”,在过去的几年间,“华北关金”不仅成为华北地区的流通货币,甚至开始在南方流通,但是现在,造假者却盯上了防伪手段极为复杂的“华北关金”,这不能不让人感觉到奇怪。 不知什么时候车上了高速公路。可是,王森的眼里什么也看不见,耳朵什么也听不进,直到现在,离开时的那一幕总是在他的脑际回荡,兄弟们的喊声好像就在耳畔。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个梦想的? 是从读初中的时候,那一年他第一次看到在报纸上“航空救国”四个大字的时候,还有就是6年后的夏季攻势中,当数架邯彰军的战斗机在空中以一敌十的时候,当他看着一架架曾在山东的天空上横行霸道的日本飞机被凌空打爆,变成碎片的时候,在他的心里总想着,飞行员那得有多厉害了。 “只有最优秀的青年才有可能成为飞行员!“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很优秀,甚至他还是三年前整个聊城仅有的10名得已考入航空学校的高中生。而现在呢?他不过是被淘汰的! 被淘汰! 这让心高气傲的王森几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但站在航空队的立场上想一想,他却能够理解航空队——他们只要最优秀的。 因为——航空队关系到战争的胜负,没有最优秀的飞行员,就没有最优秀的航空队,虽然被淘汰了,但是王森却没有理由去恨航空队,对于航空队的高淘汰率他能够理解。也正因如此,航空队才能牢牢的在战争中掌握着空权。 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是会想起飞行呢? 为什么直于到现在依然总是会在梦里梦到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觉呢? 这辆“金鹿牌小轿车”在傍晚的高速公路上静静地行驶着。前方可以看见“济南出口”字样。好像是沿东名高速朝西走着。收音机仍然在播着新闻。 “……保安局目前已经成立专案组,准备进行大规模调查,尽全力将罪犯早日绳之以法……” 在汽车驶出高速公路的时候,王森只是一直默默地握着方向盘。车在东通往市区的道路上行驶着,这时王森斜过眼朝身边的队长看去时,只见他一边看着前方,一边从脏茄克衫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牡丹烟来,先拿出一根放在自己的嘴上,一句话不说把剩下的递了过来。 尽管王森并不喜欢牡丹烟,但他还是接过香烟,然后按下点烟器,用点烟器点着一根香烟,随后他们们两个一声不吭,默默地吸着烟。 “如果没错的话,这次假币事件,应该是国家行为!” 李云飞冲着身边的王森说道,在他说话的时候,又深吸一口烟。 “凹版印刷,再加上的特殊的专用纸张,除非是国家行为的造假,否则,一般人绝对造不出这样的假币!” 本来王森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案子,在他看来,既然案子交给了保安局,保安局一出手,肯定能了解这个案子,但队长现在这么一说,却让他不由的担心起来。 “队长,国家行为……这,会是谁呢?” 王森的疑惑换来的是队长投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还用问吗?会是谁? 除了日本人,还能是谁? “若是一般团伙,是绝不会伪造“华北券”的,它的防伪手段相比法币更为复杂、更为先进,可即便是这样,依然有人这么干,显然……” “队长,如果是国家行为的话,我觉得他们伪造华北券反而比法币更便利,首先华北券虽说不能直接兑换外汇,但是却可以通过贸易记账的方式,通过北方贸易公司定购机器设备,也正因如此,华北券才会在南方被广泛接受,南方许多工厂都需要华北券……” 目前国内实施的外汇管制是华北券被广泛接受的根本原因,对于南方的企业主而言,他们若是从国外进口物资、设备,往往需要向财政部申请外汇,待获得的批准后,才能够进口设备,在这种情况下,北方贸易公司却给出另一个灵活的支付方式,即南方企业主提出定单并向公司支付华北关金券,再由北方贸易公司代为采购设备,如此一来,便可以规避国家的外汇管制。 而是因为北方贸易在国外的投资收益,使得其有充足的外汇可供其为国内企业代购设备,尽管其收取少量费用,但因为其是“大批采购”,其设备采购价格即便是包含佣金在内,甚至仍然低于自行购买的价格。 正因如此,华北券才会有“代汇”之名,从而在南北各地极受欢迎,甚至在一些地区有“华北券黑市”,在这种情况下,巨额的“华北券交易”也就成为了很正常的事情,这就为巨额假币的使用提供了便利。 “或许吧!” 瞧一眼身边的王森,李云飞在心知若非他是被航空队淘汰,恐怕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进入警察局,这是政府为他提供的工作,在警官学校接受了半年的培训后,成为一名警官。 “好了,现在既然这个案子移交给保安总局,那么与咱们这些地方上的小警察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乐得清闲的李云飞嘀咕一声,就在说话的功夫,汽车已经驶到了济南市警察局的大院内,停好汽车,两人便上了楼。 “王警官,你有一封信!” 人刚进办公室,在办公室内值班的警员便提醒着,然后又特意强调道。 “是航空队司令部寄来的!今天上午刚到!” 航空队司令部寄的信? 在诧异中,王森撕开了信封,在展开那封信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处于呆滞之中。 “王森,信上说的什么?” “我,我被航空队征召了!” 保定河北大学航空俱乐部的飞行教官李裕杰看着手中的信,神情古怪的他好一会,才吱呒着对身边的同僚说道。 “什么,被航空队征召了?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俱乐部中的几名飞行教官来说,这无异于一个大新闻,他们非常清楚,虽说李裕杰是整个俱乐部中唯一获得高级飞行资格的教官,但他却未通过航空队飞行员的征选,众所周知,航空队拥有全中国最好的飞行员。 “教官,恭喜你!” 当李裕杰的心中尽是五味杂阵之感时,一个学生却在旁边笑着向他恭喜道。 “我早就说过,早晚有一天,教官您一定会成为战斗机飞行员!” 李裕杰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学员,赵逸扬是俱乐部中少有的几个通过中级飞行资格认证的会员,去年,他还在学驾驶的时候,就曾断言自己一定会成为战斗机飞官,而现在,他的预言似乎得到了验证。 “逸扬,这……” “教官,过去,航空队需要最好的飞行员,以便打赢短期战争,所以兵贵精不贵多,而现在……“ 手指着墙上的悬挂的那些德国、日本以及苏俄的飞机三向分辨挂图,赵逸扬笑着说道。 “现在,但凡是个强国,动辄既拥有上万架,甚至数万架战机,现在,精兵政策已经无法满足战争的需求了,我可以说……“ 朝着俱乐部内的教官以及同学们看去,赵逸扬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不出两年,我们都有可能成为航空队的飞官,现在的这场战争,最终比拼的是各国的工业实力,飞机将有可能是数万架的投入战场,对于工业国家而言,生产飞机甚至并不比生产汽车困难多少,既然汽车可以几十万、上百万辆的生产,那么飞机自然也可以数万架几十万架的生产,因此,如何提供足够的飞行员将是各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幸好……“ 手指着俱乐部墙上的上千张俱乐部部会员的照片,赵逸扬脸上的笑容中带着浓浓的钦佩之色。 “我们的航空救国从来不是停留在口头上的,而是落实在实际中的,在华北每一所大学之中,都有航空工程系,每一所大学都有航空俱乐部,每一所市级高中,都有滑翔机俱乐部,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勉强拥有极为雄厚的飞行员储备!“ 在说话的时候,赵逸扬将视线投向俱乐部的那张宣传海报,在海报上,一架“幼狐“式教练机正在起飞,飞机的旁边站着几名穿着飞行夹克的男女青年。 “每一个班级,都要为航空队选拔一名合格的飞行员!“ 第一百零九章战争的需求 在公共车站上车后,王子书便在座位中闭目养神,无轮电车晃荡着沿着道路行驶着,不时有人上车下车,外面的阳光透过车窗射进车厢里,打在他的身上,这冬日的阳光显得甚是温暖,以至于他在闭目养神时,甚至还生出一丝困意。 突然,一声轰隆的巨响从车厢外传来,伴着巨响甚至还能感觉到剧烈的震动。 “怎么回事?“ 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看去,巨响似乎是从一个山谷中传过来的,那里是……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不一会,车上的人们似是习以为常的朝着那里看一眼后,车上便恢复了平静。 “喷气推进实验室?“ 瞧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王子书的脑海中浮现出月前,在航空工程协会的年度会议上见过的那位做报告的匈牙利犹太人教授冯?卡门,他是喷气推进试验室的主任,据说那座试验室是其来到中国的根本原因,北方理工学院为了聘请其来到中国,可谓是颇费周折,原本北方理工学院风洞试验室的主任是其学生华敦德博士,当年清华创办航空工程系时,曾函聘加州大学航空工程科冯?卡门教授来清华任教,并筹备设计风洞等事项。冯?卡门教授对清华航空研究非常重视,不过考虑到种种原因,他并没有接受清华的函聘,而是推荐跟随自己近10年的华敦德来清华。华敦德是世界著名航空专家,长于风洞设计,正是其一手创办了清华的航空工程系。 而现在“51区“的十余风洞以及风洞试验室,正是在其指导下创办,在过去的近十年间,其为中国培养一大批航空工程技术人员。六年前,在学院的委托下,华敦德亲自赴美邀请他的老师冯?卡门来中国任教,而那座世界一流的”喷气推进实验室“便是学院的”礼物“,由此便有了冯?卡门的中国之行,而其也成为北方理工学院喷气推进实验室的主任以及航空工程系的副主任。 尽管作为一名航空技术人员,但王子书对于“喷气推进实验室“的研究是个外行,他甚至从没有考虑过,那里的研究与自己有什么联系,对于他来说,他现在所关心的问题是正在从事的研究。 “我们目前所需要的轰炸机应该是一种高速的,速度不逊于”鹰战f型“,同时他的机动性应不逊于普通的战斗机,而且可携带2500公斤炸弹飞行3600公里,这是弹舱内载弹,其机翼下亦有不少于14个挂架,且可挂载不少到2500公斤炸弹,且其轰炸精度应该远高于”yh-1“型轰炸机。“ 三年前,航空队提出了对新型轰炸机的要求,当时航空队刚刚获得b17轰炸机,也就是“h-3“型轰炸机,通过对比试验,航空队发现曾经令其非常骄傲的”yh-1“型轰炸机,根本就是鸡肋,除去航程较远外,几乎没有其它优点,要摧毁一个阵地,动用“yh-1”至少要投下259吨炸弹,而动用有“空中堡垒”之名的“h-3“却仅需投下1654吨炸弹,yh-1唯一的优点就是远航程,除此之外,其自卫火力差、防护能力薄弱、轰炸精度差,无不是致命的缺点。 也就是从那时起,航空队提出研究新型轰炸机,当时航空队提出研究两种轰炸机,一种远程战略轰炸机,一种双发战术轰炸机,而对于这一战术轰炸机的研制要求相当高,甚至在许多人的眼中,研制出能够与符合设计要求的飞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当时不过31岁的刚刚从美国留学归国的张捷迁其它二十几名年青的航空工程人员,毅然接下了这一任务,当时,整个设计组技术人员的平均年龄不过只有26岁,而当时只有23岁,刚刚考入北方理工学院航空工程系的王子书则是其中最年青的工程师,他负责的飞机的自卫武器系统的设计。 而当时,对于整个工程项目组而言,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设计出一种“机动性不逊于普通战机,载弹量远大于普通中型轰炸机“的飞机,也正因如此,项目组根本载弹量和高续航时间的要求,确定该机是一种大型双发”战斗机“,没错,首先将其它位为战斗机,只有如此才能满足其对机动性的要求。 用设计战斗机的要求,去设计轰炸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如何让双发飞机具备战斗机的性能,恰在这时,来自美国洛克?希德公司的设计吸引了作为总设计师的张捷迁的注意力,就是外型极为标新立异的xp38战斗机。 通过借鉴xp38的设计,张捷迁设计了一种双发单翼双尾撑方案,翼下发动机短舱安装两台引进普惠r-2800“双黄蜂”气冷星形发动机的“bf-re-18-46“发动机,发动机短舱向后逐渐收细形成双尾撑,末端安装扇形垂尾,垂尾间连接着大型平尾。 与xp38如鲨鱼般的中央机身不同的是,它的机身较长而且相对极为宽大,可容纳四名乘员——瞄准手/领航员、正副驾驶员以及后机枪手。在随后的两年间,尽管“xh-5型轰炸机“不断的进行修改,但一直未脱离这一基本设计以及另类的”阶梯式座舱“。 去年2月,第一次架“xh-5“进行了试飞,试飞的结果极为惊人,尽管其最大起飞重量高达15695公斤,但得益于两台2200马力大功率的bf-re-18-46发动机带来的强劲动力,以及经过多次优化的气动设计,其最大速度达到了惊人的600公里,爬升至6000米耗时9分钟,实用升限11089米,最大航程3336千米,其载弹量更达到了2800公斤,这几乎是b-17轰炸机的水平。 在随后的一年间,通过多达10架原型机进行的数千小时的试飞,几乎每一个试飞员,都被其表现惊呆了,虽说体积硕大,但驾驶起来很温顺,即便在满载时只凭一台发动机也能完全维持飞行,单发状态下甚至还能做缓慢滚转,别的任何一种双发飞机这样做简直就是自杀,而且对其机动性以及强大的火力更是赞不绝口。 在进行充分的试飞,并不断修改设计之后,在去年10月,航空队下达了第一批450架h-5型轰炸机的订单,这是航空队历史上,最大的单笔飞机定单,而这亦说明了其性能,甚至,鉴于不烈颠空战时的夜间轰炸,公司亦在其基础上设计了一型夜间战斗机,在去年已经获得12月,获得了航空队150架定单。 “h-5轰炸机最大的特点是,极为坚固的结构,闪电般的速度,良好的机动性,而更为重要的是空前强大的火力!“ 而这正是其改装夜间战斗机的原因,而作为其武器系统的设计者,正是王子书赋予其空前强大的火力,而他成功的原因却是将“舰炮“引入了飞机,得益于坚固的机身,其将射速4000发的lm25型6管舰用高射炮装上了h-5型轰炸机,正是这种6管加特林机关炮,赋予了h-5极为强悍的火力。 “以我们的hy-57/70为例,在测试时,对300米距离上的战车纵队命中率,前者不过仅为6。7%,而后者甚至不到5%,尽管其对战车攻击极为有效,但是,这种命中率能够满足战争的需求吗?“ 在航空研究所的会议室中,王子书看着在坐的几名航空队的军官,用严肃的口吻问道。空中的飞机如何实施反战车作战?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是航空队所研究的课题,不过当时并不紧迫,但在法国战役以及对苏联的入侵中,德国装甲部队的所向披靡使得航空队意识到,空中力量实施反战车作战,直接关系到空军的未来,因为轰炸机不能实现精确攻击。曾被牵于厚望的火箭弹精度非常有限,最终,航空队选择了机炮,尽管在需求上不存在问题,但却存在着一些技术上的瓶颈,尤其是飞机薄弱的装甲会遭受地面轻武器的伤害,这些是必须加以考虑的。 “显然,并不能满足需要!“ 在肯定的给予这个答案之后,王子山向面前的航空队军官们展示了一个基于h5轰炸机的设计。 “lm-25/6机炮,是海军用6管高射炮,其除爆炸弹、燃烧、爆炸燃烧弹之外,还有用于攻击小艇的穿甲爆炸弹以及穿甲弹,其使用穿甲弹可在400米击穿45毫米30度装甲板,因此,我认为,完全可用h-5型轰炸机实施攻击坦克的任务!“ “似乎没有什么新意啊!“ 一名航空队的军官轻声嘀咕道,确实,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新意使用机首右侧的6管炮对地面战车实施机炮攻击,这是必须进行的训练科目之一,真正发挥武器潜力的从来不是设计师,而是飞行员,实际上在h-5刚刚进入部队,飞行员们就敏锐的意识到25毫米机关炮强大的火力,足以摧毁大多数战车。 “不对!“ 突然,一名军官从意间图上似乎看到了不同之处,他甚至特意站起身,然后手指着图纸的一个位置,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王工程师,似乎这里有些不一样,可以解释一下您的用意吗?“ 第一百一十章北疆 几乎是在来到蒙北省的第一时间,和许多来进驻蒙北的官兵一样,王森立即感到自己仿佛退回到了另一个世纪。在张家口航空队基地训练班进行了一个月的适应性训练之后,他立即和同期的5名飞行员一同乘火车前往蒙北省,因为并不是大部队的关系,所以,他们只能和普通民众一样搭乘火车前往位于蒙北的卫青基地,那是一座大型的综合基地,据说其规模甚至超过邯彰基地。 而这一路上,王森心中最多的感慨恐怕就是蒙北的落后铁路沿线的车站几乎算不上车站,就像是公交车站一样,几个简单的木棚、木屋便是一座车站,即便是在蒙北省省会库仑站,其亦不过只相当于内地的一座小站,而此时,这个距离边境还有不到200公里的小站,更是简陋的出奇,待列车停下之后,和稀落的几名乘客一样,王森和战友们一同“跳”下火车。 “喂,赶马车的!” 刚一跳下火力,米洛峰洪亮的喊声便在王森的耳边响了起来,马蹄叩击满是冰雪的路面发出的清脆的嗒嗒响声,马车与那种过去乡间常见的大轮马车有点类似,不过木轮却变成了胶轮,这种马车是蒙北省最常见的交通工具,赶车的是一个蒙古人。 待人几人刚坐上车,米洛峰便急不可待的嚷喊到。 “上机场!” 其实,赶马车的蒙古车夫一看这几人军装上的飞翼,便知道他们要上哪儿去的。他漫不经心地瞟了眼米洛峰一眼,随即盯住王森和潘冬勤,不住地打量着这几个人,这些人是中国官军,虽说蒙古回归中国不过几个月,但蒙古牧民却迅速的接受了这些中国官军。 他们既不会用反动分子的名义枪毙牧民,同样也不会强征牛羊,甚至在几乎所有的牲口都被“买走”之后,牧民们能渡过这个冬天,还是因为政府的救济,而分发救济粮的就是这些军人。甚至,现在,这些官军亦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保障数十万军人的进驻,给蒙北省带来了众多的机会,就像他现在赶着的马车。 然后,车夫一扬马鞭,对着马吆喝一声。 “驾!” 马车沿着冰路“哒哒”的走着,在路上,顶着刺骨的寒风,五名穿着羊呢大衣的飞官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被冰雪覆盖的蒙古大草原,广袤的大草原的尽头是一座高山,在这冬日的晴空之中隐约可见,而入眼之中,几乎不见任何人烟。 阳光照射在雪原上择反光极为强烈。米洛峰懒洋洋地坐在马车上,眯缝着眼睛说道: “等到了基地到时候,咱们看看能不能抽个空,游一游这蒙北省,再怎么着,咱们也是航空队的少尉飞行员,咱们也能弄辆吉普车吧!” “得了,这地方,出了基地没准连想加油都加不着!” 潘冬勤接上他的话茬儿说。 听不懂多少汉语的车夫扭过头来看着这几个人,车上的几个人则只是静静的欣赏着这大草原的壮观。 “骑马也不错,骑马,骑马在这大草原上狂奔的话,那该有多……” 不待他的话说完,突然,一阵枪声打断他的话声,车上的几人无不是一愣,纷纷欲掏出佩枪,瞧着这几人紧张的样子,马车夫反倒笑了起来, “战车!斩车……” 蒙古车夫用生硬的汉语说着的时候,远处的雪坡后方涌出一辆涂着雪地迷彩的战车,在然后又出现几辆战车,战车的炮塔斜指着远方,在其行进的时候,枪声依然不断的传来。 “是战车兵在训练!” 原本有些不明所以的几人,这会才松下口气,在火车上他们听说过在蒙北似乎有一些抵抗分子,不过,想来也是个笑话,蒙古的人口不到80万,但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却进驻了30万军队,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所谓的抵抗分子,又怎么可能敢于反抗? 瞧着在草原上展开“战车战”的十几辆战车,王森突然笑了起来,手指着战车说道。 “也许,他们就是我们的目标!” 王森并不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在被航空队淘汰前,他接受的是攻击机训练,过去攻击机更多的是用于轰炸阵地,但是在这场世界大战中,无论是新闻电影亦或是报纸杂志上,看到的最多的却是战车,这是一场战车间的战争,而作为攻击机驾驶员,他相信自己的目标在更多的时候,将会是战车,将是外国列强那像潮水一般涌来的战车。 车夫是很熟悉到这里来的路线的,因为在这里并不是每天都有部队的军车出现在火车站,所以许多往返此地的官兵大都需要借助马车,大约两三个钟头后,空军基地的铁丝网墙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在铁丝网墙内,一座座混凝土机堡连绵起伏着,仅只是那数百座机堡,都足以让人惊讶于这座空军基地的庞大。 “知道吗?在蒙北省回归后,对军队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在蒙北省除去私有土地外,差不多有50%的土地是国有的,这倒托了乔巴山的福,在这里,军队不需要耗费巨额的资金征用土地,我来的时候打听过,卫青基地的占地面积差不多有1300平方公里,甚至相当于河北的几个小县的面积,这还不是最大的,在库仑有一座联合基地,占在面积竟然有5000平方公里,听说在漠北,还有一座占地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基地,不过那地方,好像是座靶场,有时候轰炸机部队会在那里进行训练!” 王少国的话引得几人更是一阵赞同。 对于华北军而言,广阔的蒙北省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能够提供足够大的军事基地,以满足军队的训练,若是在河北,如此庞大的基地几乎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一个多钟头后,一行五人在报到之后,便前往联队部,第十一轰炸机联队,这是他们五人要报道的部队,在联队部他们只见到了值班军官一位下级军官。 “飞行员和机务人员,都去进行训练了。” 瞧着这几名“候补官”,值班军官的心底多少带着轻视的味道,因为这些候补官都曾被航空队淘汰,而现在,他们因为航空队的扩编,而接到了征召,但是,在他的眼中,他们依然不是合格的飞官。 “不过,联队长没有走,他在机场上呢。” 机场,相比于国内的机场,这座规模庞大的机场到处都被弄得坑坑洼洼,载重汽车以及工程车辆在新堆积起来的土堆之间来来去去,成群的工兵正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的修建着机场,而在不远处,由穿孔钢板铺成的飞机跑道上,停着几十架攻击机以及双发轰炸机。 “他们在干什么?怎么到现在机场还没建好!” 米洛峰提高嗓门嚷道,尽管这座空军基地看似庞大,但是跑道却是野战机场的跑道。 “那是因为要先修好机堡,去年德苏战争打响的时候,俄国人的飞机几乎都是在机场上被消灭的。” “谁还能打到咱们的机场?” “别瞎嚷嚷了!反正工兵干的这么快,大概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用上混凝土跑道了。” 此时,飞行员们都呆机场边的一个用板条箱堆成的“高地”上,联队长也站在那里,所有人都拿着望远镜,刚来到这里的几个人就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挂着中校军衔的联队长见到几名新来的飞行员,在他们敬礼报告的时候,只是略微点了头,然后便指着远处说道。 “好了,什么都别说,要开始了!你们也看一下,等攻击结束之后,谈谈你们的想法!” 几个人彼此望了一眼,于是也站到了台上,朝着远处看去,却看到公里外,摆着一长溜的木箱子。 “那些箱子代表着战车,十二辆战车,行军纵队!” 一名飞行员脸上,显出亲切的笑容,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和善地眯缝着。 “新式的h5,机首有一门25毫米加特林机关炮,那威力,几乎就相当于一辆空中战车。” 就在他们就话的时候,便看到两架h5型轰炸机,从远处飞来,两架飞机首先降低飞行高度,突然两架飞机向左右两侧散开然后开始保持近乎于贴地飞行的高度,两架飞机分别从“车队”的左右两翼扑向其首尾。 下一瞬间,如电锯似的轰鸣声在空中响起,瞬间,“车队”首尾两辆“战车”便被一片爆炸的烟云笼罩着。 在距离地面不过百米高的空中,两架飞机完成首尾攻击之后,开始盘旋,这一次被爆炸的烟云笼罩着的是车队中间,在整个过程中,充分显现了其优异的低空性能。 “乖乖,这火力……” 不过仅仅只是短短数分钟的功夫,攻击便完成了,曾经的由十二辆战车组成的“车队”完全变成了碎片,而王森等人更是被h-5轰炸机的火力给惊呆了。 “25毫米机关炮,一分钟4200发的射速,只需要0点几秒的射击,就能彻底击毁一辆中型战车,两架飞机就可以屠杀一个战车营!” 旁边的一名飞行员,并没有用攻击去形容这次演练,而是选择了“屠杀……”。 瞬间,王森等人便明白了!对于地面的战车而言,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面对这样的攻击,战车部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这是我们的飞机?” 米洛峰不无期待的嚷着,他望着空中那怪模怪样的飞机,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完全被这种飞机征服了,不仅他被征服了,几乎所有的飞行员都被征服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空军幼年学校 春节刚过的卫青基地,依然被厚厚的冰雪笼罩着,在数条用穿孔钢板铺就的跑道上,停着十数架“鹫”式d型攻击机以及“鹰”f型战斗机,这座蒙北省北部的大型航空基地,是蒙北省北部最重要的航空基地,部署于蒙北省的近1500架飞机中的过半数,被部署在这里,用于警戒北方两个“邻居”之间的战争。 不过相比于边境线另一侧的烽火连天,蒙北省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这里似乎看不到任何硝烟,不过,这只是在表面上,实际上,早在三万余名航空队官兵进驻这座曾经还是一片牧场的基地时,他们便进入了战备状态,尽管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发,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战争会在明天爆发。 战备巡逻、战备训练……诸如此类的科目,对于基地官兵来说,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而携带实弹进行空中巡逻亦是极为正常的事情,高强度的战备训练使得几乎每隔数分钟的功夫,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便会在机场上空回荡着。 “这就是我们需要掌握的双机编队屠杀车辆的战术,综合起来,就是“先打两头,再敲中间”……” 尽管隔着顶最超过一米的混凝土机堡,但是当数架“h5”轰炸机起飞时,强劲的2200马力的bf-re-18-46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是从机堡外传进这间充满航空汽油味以及机油味的机库内。 不过对于bf-xre-18-46发动机,这种从去年开始成为航空队标准的轰鸣声,似乎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对于王森以及第11联队的第三大队的飞行员们来说,他们现在必须要尽快掌握“h-5”轰炸机的战术使用规则,从而迅速形成战斗力。 现在,北方航空工业生产的h-5正在取代联队过去装备的“鹫”式d型攻击机。机场上来了新式飞机,那对飞行员们来说,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尽快形成战斗力才是最重要的。 而在这些穿着边防军航空队军装的白卡其色军装的飞行员,却总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他不仅军装与其它人不同,就军帽、军徽亦与他人不同,那军帽上被铜质飞翼环围的青天白日,无疑在表明他并不是边防军航空队的飞行员。 对于他人投来的视不过只有17岁的李跃国全是视若无睹的样子,只是自顾自的认真听着教官的讲解,并不时的在笔记本上记下要则,并绘出空中攻击的路线,他或许极为年少,但相比于其它人而言,无疑,他更为专注。 “空军幼年学校来的!” 注意到王森总是会把视线投到李跃国,钟富臣则在一旁轻声提醒了一句。 “空军幼年学校?” 听到这个名词,王森不禁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学校。 在他的诧异中,钟富臣又轻声解释道。 “就是空幼,中央空军办的,像李跃国这样的,别看他们年龄不大,但差不多都飞了三四年,飞行时数没有800,也有一千,个顶个的精英,他们是作为交换军官,来咱们这受训的!” 虽说是受训,但在钟富臣看来,这些“空幼生”实际上是来进行适空训练的,一年后,他们就会返回中央空军。 “听说,他们都是抗战遗族!” 又是一声话语,在一旁响了起来,而战友们的话声总会传到李跃国的耳中,听到“遗族”两字时,右手握着的笔不禁用力按了一下,在这里,他能感觉到众人对他的照顾,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想过来到这的一个月间,从长官到战友对他的关照,李跃国的心思略微一沉,现在,他不禁开始怀念起空幼了,至少在那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更不会给予他们照顾。 “也不知道,现在兄弟们怎么样了?” 想起空幼,李跃国不禁想起了学校里的兄弟们,原本安定的心思立即随之漂远了…… 芜湖,当北中国依还是一片冰封时,这座江畔的江南城市,却已经显出了丝许春意,在距离江畔不远的“幼年空军学校”的机场上,数百名穿着飞行服,年龄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停机坪上,手持着飞机模型,在那里比划着空战缠斗动作。 幼年空军学校成立于五年前,在抗战军兴期间,中国空军在数量及质量上远远落后于战争需要,更谈不是制空军,尽管面对入侵,空军竭尽全力,奋起抗敌,但无论是在飞机的质量以及数量上,都远落于日军,与战斗机数量上的劣势相比,飞行员数量与质量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甚至在抗战爆发后不过数月,中国就不是不依靠苏联飞行员保卫天空。 没有制空权即无国防。世界各国均培养优秀空军人才,如苏联、德国、日本等国从少年阶段开始培养,从而获得文化和身体素质都比较好的飞行学员。这些飞行学员毕业后补充到部队能承受连续战斗出动和在恶劣环境中遂行作战任务,飞行服务时间也长,大大增强了部队战斗力。 而当时,空军飞行人员主要由杭州笕桥空军军官学校培养,部分学员从陆军军官学校选拔或从运动健儿中招募,部分来自大学的在校生和高中毕业生。这些学员到毕业时,一般已经25岁左右,能够再执行复杂的飞行作战任务时间自然不会太长。由于飞行员在年龄、体质、文化程度、军事素养等方面都有极严格的要求,上述办法难以保证充足合格的生源。 时任副总参谋长的白崇禧,在成都视察空军后,建议成立“幼年空军学校”。此事经军事委员会研究,决定派航空委员会主任周至柔和军委会委员张治中前赴苏联和西欧一些国家考察,甚至亦曾前往邯彰进行考察。 民17年,考虑到长期抗战需要,借鉴国外从少年开始培养飞行人员的经验,周至柔向军事委员会正式提议成立空军幼年学校,从少年开始培养飞行学员,该建议被军事委员会采纳。当年航空委员会奉命创办空军幼年学校。 从民17年11月,于芜湖机场创办的“幼年空军学校”,最早的一批学员无不是年龄10至17岁的抗战遗族,一千五百余名学员中,要么是阵亡军官的儿子,要么是阵亡军官的兄弟,可以说他们是怀着国仇家恨,成为“空幼”学员。 初建时的空幼环境极为一般,甚至可以说恶劣,长满荒草的机场以及几十间破损的木制机库和几百间帐蓬,36架苏制波2教练机以及华北军航空队捐赠的50架“幼狐”便是当年的空幼。 经过五年的发展,已经为空军培养出近三千名优秀飞行员以及地勤军官的空幼,早已经摆脱了当年的困窘,混凝土铺就的机场跑道,波纹钢制成的机库,除去数十架“幼狐”之外,还有数十架高级教练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学制两至五年的空幼,现在甚至压倒了中央空军学校,反倒成为了中央空军最重要的飞行员培训学校。 当那些年少的学员们在那里学习并研究着空战缠斗的战术时,在不远处的跑道上,六架空军涂装,机身两侧书写着“教”的“i15”战斗机引擎正轰隆着开始缓缓滑行,驾驶着飞机的无一例外的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学员,穿着飞行皮夹克,头戴飞行帽的少年们,神情显得极为坚毅,在飞机滑百米后,驾驶员用力一拉操纵杆,飞机开始缓缓朝着空中爬升,在六架战斗机依次升空中之后,在地面上的学员们,都昂视着天空,注视着他们的同学在家中将飞机编成两个三机机组,他们的动作极为熟练,边爬升边组成编队,突然,一个首先完成编队的机组,开始从飞行编队改为战斗编队,开始朝另一个编队展开进攻,而仓促应战的编队,并没有束手待毙,而是借助飞机的机动,开始机动规避“敌人”的攻击,并不断的试图反咬“敌人”,一时间,空中的空战可谓是精彩至极。 当空中的这场激战展开的时候,在地面上,在学员们中间桌上的电台中,则不断的传出飞行员的喊声,他们时而呼喊着战友配合自己,时而大声叫喊道“我瞄准它的!”,但是电台里的叫喊声,并没有引起这些少年学员的注意,他们只专注的注视着空中,以找寻同学的失误,然后加以总结。 目睹着空中精彩的空战,作为航空委员会委员长周至柔的神情虽是严肃,但却又隐带着一丝笑容,仰视着天空中的进行缠斗训练的学员们,他的眉宇间显得有些得意,他甚至不无得意的说道。 “等到美援的800架p40运抵中国,他们就再也不用驾驶这些老旧的飞机了,到时候,这天空,还是咱们中央空军的!” 神情显得很是得意的周至柔,提及美援时,更是一副眉飞色舞状,4。5亿的美援之中,有三分之一用于加强空军,巨额的美援将有助于中央空军的强大,届时,中国的天空只会属于中国空军! 第一百一十二章航空工业 清晨时分,随着上工铃声的响起,南昌城外的中央飞机制造厂的大门打开了,五千余名工人如潮水般的从大门处进入工厂,南京中央飞机制造厂,历经了中意合作、中苏合作、中德合作之后,现在已经发展成为江南规模最大的飞机制造厂,亦是中央唯一的飞机制造厂,不仅可以生产飞机,亦可以生产多种型号的发动机。 当沉寂了一夜的工厂厂房内的机器再次轰鸣的时候,在制造厂一侧的机场上,一架架“三式轰炸机”整齐的排列在机场边的边缘,此时,这些已经涂装了空军色的轰炸机,正等待着交付空军,三式轰炸机是中央飞机制造厂参考苏制sb-3型轰炸机制造的的轰炸机,其与sb-3型轰炸机最大的区别就是发动机由苏制m103型发动机改为北方动力生产bf-xr-13型发动机,相比于m103发动机,这种发动机的功率更大,得益于新型发动机的使用,可以为飞机提供530公里的时速,其载弹量亦增加至1800公斤,航程亦有所增加,现在,其正在逐步取代sb系列轰炸机在空军中的地位。 在过去的一年间,三式轰炸机,一直都是中央飞机制造厂最为重要的产品,毕竟,其最初仿制的i15/16战斗机,因其性能落后而早已被淘汰,在几年前,其曾计划仿制北方航空工业生产的“鹰战”,但却因为空军高层的原因,三年前,经过多次谈判,德国梅赛斯米特公司授权中央飞机制造厂生产400架bf109战斗机,尽管只是bf109f型战斗机,但这种被定型为“一式驱逐机”的飞机,依然承载着空军的希望——主宰中国的蓝天。 而此时,在机场跑道边有一座厂房内,刘史瓒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一架架飞机,准确的来说,是飞机的半成品——25架完全国产化的“一式驱逐机”。 恰如“一式驱逐机”最初的国产化一样,最初的25架被折散,运到中国之后由德国技术人员指导下组装,最初的400架“一式驱逐机”所用的发动机,都是由德国提供的,但现在,在工厂尝试着自行生产的时候,却因为没有发动机来源,使得25架机体就这么闲置在这里。 “当初选择bf109,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站在机库内,看着这些浪费了数十万元制造的,除去充当“零件”再无任何作用的飞机,的脸上尽是懊恼之色,在他看来,当初空军选择bf109,并不见得是因为其性能不逊于鹰战,更为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出于莫明其妙的“自尊”以及交好德国的考虑。 如果当初仿制鹰战,又岂会有现在的发动机之困? “可不是!” 一旁的厂长朱霖赞同的点头说道。 “日本人,因为液冷发动机过于复杂,而专注空冷发动机,北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我们,倒是自不量力的选择了液冷机,结果,现在发动机车间除了生产配件外,直到现在都没能生产出那怕一台能用在一式驱上的发动机!” “那现在,怎么办呢?难不成要把一式驱改成气冷机?” “,即便是换装,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现在鹰战使用的是bf-xr-13发动机,这是仿制美国普惠的一种发动机,目前空军“鹰”战以及“鹫”式攻击机、y-1、2都是使用这种发动机,不过,现在在华北,他们已经开始使用bf-re-18-46发动机,这是一种2000马力级的发动机……” 瞧着那些因没有心脏而而形同废物的一式驱,朱霖用不无羡慕的口吻说道。 “这种发动机除去功率更为强大之外,其为解决飞机在高机动、高海拔状态下化油器的供油问题,采用了极为先进的电喷技术,即便是咱们勉强把bf-xr-13发动机装在一式驱上,它的性能……” 在厂长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的时候,一旁的刘史瓒则开口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空军怎么办?” “靠美援呗,你没听说吗?空军准备停止三式轰炸机的生产!” “为什么?” “因为美国的援助里有200架b25,而且未来还会提供更多的飞机!现在,没有发动机,估计正好逐了空军的心思,到时候,咱们这座工厂,还得和过去一样,变成组装厂!至于什么飞机制造,什么国产机研制……” “难道,他们就忘了抗战那会的困难了吗?中国不是小国,靠买飞机,根本就不能……” 不待刘史瓒把话说完,朱霖打断他的话,然后手指着机库内的25架没有“心脏”的发动机,用极为可惜的口气说道。 “除非你能让这些飞机飞起来,否则,以空军那些人的心思!” 感叹的冷笑数声,朱霖现在反而越发的羡慕华北的同行了,尽管华北获得了2。5亿美元的援助配额,但华北并没有像中央那样购买大量的飞机,而是购买其不能制造或者产能不足的东西。 “那,……” 厂长的话,让刘史瓒稍作沉思,然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说道。 “厂长,那咱们能不能在美国发动机上想想办法,毕竟,p40用的也是液冷机,再说,一架p40需要45000美元,而一台发动机只需要一万美元,这样算,咱们制造一架飞机,花费还不到2万美元,花同样的钱,空军至少能多装备一倍的飞机!” “你是说……” 下属的建议,让朱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 “从美国进口发动机,用美国发动机制造一式驱!” “对,若是有可能的话,还可以从美国引进发动机技术,就像北方动力那样……” “这……” “厂长,难道您就真忍心见大家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建成的这座工厂,变成一个美援机的组装厂吗?现在华北的航空工业早把咱们甩了不知多远了,若是,咱们这座工厂再变成一座组装厂,中央,可就再也没有航空工业了!” “这……” 沉思良久之后,朱霖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今天亲自去南京,争取几个去美国的名额,你亲自去,一方面考察美国的航空制造,另一方面到美国好好的选一种发动机回来!” 当飞剪型客机振翅直上驶离亚历山大港的时候,在引擎的轻呜声中,飞机升至半空中的时候,刘史瓒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翻了翻那份文件,这是厂长通过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现在他于美国战争部任职,文件中提及的是多种发动机型号,以及生产厂家,而这些工厂则是他即将拜访的企业,尽管空军司令部,依然对美援充满了憧憬,甚至在大规模美援即将到达的情况下,对南昌中央厂一年600架的产能有些看不眼了,但空军中并非都是鼠目寸光之辈,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厂长的方案,并且特批了30万美元的经费,当然,实际上只是“中美国防供应公司”的30万美元的使用权限,他将在美国采购一批发动机,从而让那25架“破烂”飞起来,如果性能优异的话,也许,空军会考虑进一步生产,当然,那些只是假设。 但对于刘史瓒来说,空军的松口,至少让他看到了机会,一个让中央飞机制造厂重获新生,甚至是中国航空工业的机会,在简单的翻了这份文件之后,刘史瓒的目光不由朝着机舱内的其它人看去,除去中央派出的官员和军官之外,还有一些华北派去的官员和军官,相比之下,他们的年龄更年青,此时,他们似乎正在研究着什么。 “太小了,太小了,这种型号的根本就无法满足我们的要求!” “可不是,2万多吨的根本就不行,咱们不可能一次定购几艘,至多只有两艘……” “但是,如果吨位再大的话,美国人会同意咱们的要求吗?” “还需要考虑到设计的问题,按照海军的意见,现在我们应该尽快解决有的问题!” “就是,毕竟现在美国也在生产它……” 他们在谈什么?两万多吨?两艘?是在谈论军舰吗?难道华北想用他们获得的租借援助,从美国定购军舰?两万多吨的会是什么军舰?战列舰? “您要什么早点,先生?” 就在这时一个穿白制服的美国侍者,在一旁打断了刘史瓒内心里的疑惑。 在飞剪型客机飞越非洲的时候,飞机开始改变航线,径直朝着英国控制下的殖民地飞去,他们的飞机将会在那里补充燃料,然后再飞往美洲,也许,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能到达美国。 一边享受着早餐,刘史瓒一边竖耳听着那些华北官员的谈话,他们显然还在谈论着与军舰有关的话题。 “如果有可能的话,尽可能的争取在国内制造,让美国方面派出技术人员,可以多花点钱,“ “美国现在的船坞、船台都很紧张,如果争取一下,我觉得的应该有希望!“ “最重要的是,咱们必须要先获得经验,这样,将来咱们才能自己制造!“ 听着他们的谈话,他的心思总是忍不住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他在心里忍不住将华北与南京进行了对比,当南京在那里为美援而雀跃不已,甚至无意发展刚刚显现些许希望的航空业时,华北方面,却“处心积虑“的思索着,如何借助美援完善并提升自己的造舰水平。 “哎……“ 一声长叹之后,刘史瓒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许多技术人员更希望去华北,或许,那里才是真正的天堂。 “华北……“ 第一百一十三章第3舰队 “嘟……” 伴着汽笛的鸣响,一艘满载着货物的万吨轮驶入了青岛港,作为华北第一大港的青岛港,自太平洋战起之后,这里便陷入了某种程度上的萧条之中——美英等国的商船再也无法驶入这座港口,尽管美英等国船运公司将船舶售于北方远洋,虽说日本海军接到明确命令不得于太平洋上拦截悬挂中国商船旗的商船,但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依然影响到了青岛港——航行在太平洋上的中国商船,不能再像以往一样运输各种货物,只能用运输非军事用途的商品。不过在中美航运日益陷入萧条时,中日以及南洋贸易航线却随着发展起来。 “从元旦至今,不过两个月,我们通过天津港向日本出口了500万吨煤炭、120万吨生铁以及废铁,1。5万吨铝,日本人还在青岛、连云港以及上海定购了超过30万吨商船。” 在北方船舶青岛造船厂内,杨槱在提及此事时,神情显得有些异样,尽管表面上,中国并未与日本合作,但事实上的“合作”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国正在支持着日本人的战争。 不过这一切,似乎与他们没有关系,无论是上海或者连云港的船厂向日本提供多少商船,青岛船厂所有的船台,都在生产着属于第三舰队的舰船。 从设计室朝着黄岛的船坞看去,此时一艘漂亮的船体已经初显其型,站在窗台处的赵舟在注视着船坞中军舰船体时,他的神色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甚至可以说有些失落。 “现在船体已经基本完工了,我们造了6艘“山岳”级重型驱逐舰,10艘“海字”级驱逐舰,原本,他们能够编成一个舰队,但是现在呢?” 已经完工的军舰,恐怕不会再交付舰队了——因为第三舰队并不在中国,而是在印度洋上的租借地,从2年前,利用护航舰换取了英属查戈斯群岛“99年租借权”后,群岛的主岛迪戈加西亚便成为第三舰队军在印度洋上的重要军事基地,也是中国海军唯一的一个海外基地。 当然,那个海外军事基地的建立,并不是为了扩张,而是为了进行训练,更准确的来说,是避开强大的日本海军对中国海军训练造成的影响。而且相比于在黄海或者东海进行训练,在广阔且气候多变的印度洋上进行训练,无疑更适合海军,实际上,任何一个了解海军的人都知道,迪戈加西亚海军基地的建成,以及第三舰队的远赴重洋,实际上却意味着中国海军从一只近海海军变成了一支远洋海军,当然,这只是一种期望。 但是现在,赵舟却发现,这种梦想似乎正在化为泡影——青岛造船厂建造的军舰,除去潜艇之外,几乎不可能再交付给第三舰队,当然,交付是能够交付,只是这些军舰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由年青的水兵驾驶着驶向远洋,在远洋迅速成长起来。 现在,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我们依然在造军舰!” 作为船舶工程师杨槱的心态显然比赵舟更好一些,尽管他同样极为年青。 “你没听舰队司令官的话吗?造舰计划不仅不会变,而且还会造更多的军舰。” “造那么多军舰有什么用?” 突然,赵舟无不抱怨的说道。 “现在,第三舰队成为了孤悬海外的舰队了,6艘海字级驱逐舰、16艘平字级护航舰、7艘潜艇,还有油船……“ “这,似乎不应该由咱们考虑,毕竟咱们只是工程师!“ 杨槱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孤悬海外,这不是他应该思考的,他们应该思索的是如何设计出更好的军舰。 “这个问题,应该由那边的舰队司令部去考虑!“ 说想到这,他的手便朝着远处一指,隔着海峡相望之处,便是海军司令官所在,想来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那里应该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吧。 坐在办公室,张楚材眼睛盯着被自己手指拨动的正在转着的摆在桌子上的小地球仪,耳朵听着外面的汽笛声,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与外界现在对舰队的担心不同,于去年接替身体欠佳的谢哲刚出任舰队司令的张楚材,不仅未对现在的形势有任何担心,反而因为当前的形势,对第三舰队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果说,在几个月前,他甚至还有些担心第三舰队的未来,因为第三舰队与全世界任何一支舰队都有所不同。这是因为第三舰队分属两地,舰队司令部设于青岛,而机动部队则设于印度洋上的迪戈加西亚岛,两者相距数千海里,在舰队的部署中,青岛司令部负责军官的教育以及水兵的初期培训,而后者,却是舰队的主力,在印度洋上进行远洋训练以及护航训练。 这种分置两地的模式,改变了第三舰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得益于长期驻外以及大洋训练的结果,使得第三舰队比任何一支中国舰队,更接近于海军,他在意识上、思绪上更接近于真正的海军,而不是作为陆军的附庸,或者说陆地的附庸,而是一支真正意义以谋求海权为核心的海军。 作为一个大陆国家,数千年来,中国从未真正了解过大海,固然,有着郑和下西洋的辉煌,有着南海尽是中国帆的历史,但实际上,千百年来,中国从未了解过大海,更未建立过一直真正的舰队,海军,并不仅仅只是军舰,在历史上,法国人、德国人,都曾拥有过足以挑战法国的舰队,但是最终,他们的挑战都失败了,原因再简单不过——他们未曾真正了解过海洋,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海军不过只陆军在大海上的延伸,即便是曾经强大无比的“大洋舰队”亦是如此,他们至多只是比北洋的“岸边炮台”稍强一些罢了。 而几乎在第三舰队刚刚复建,如同一个婴儿般的第三舰队,在刚开始蹒跚学步的时候,就被扔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洋之中,去接受大洋的磨砺,从一开始就脱离了岸防、海防、水师的范畴,从婴儿时期,这支海军就被要求去熟悉大海、了解大海,而所有的一切最终将会成就一个目标——一支进攻性的海军舰队,而这恰恰是海军的命运。 孤悬海外,在外行人看来,这似乎意味着第三舰队成为了悲剧,甚至他在南京的一些同行亦曾写信安慰他,似乎想要安慰他“受伤”的心,毕竟,花费巨额资金与心血嫡造的这支舰队,眼瞧着成为一支海外孤军,似乎真的很令人同情。 “这更能让他们成长起来,一直真正的海军,一但离开港口,本身就是孤军在外!” 对于海军、海洋,张楚材有着自己的理解,他心目中的海军是一直具备海军特有的冒险精神的海军,而不是一支停在港湾里的“移动炮台”,更何况,对于第三舰队而言,战争的爆发同样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以青岛为母港,以印度洋为训练场,接着……” 在过去的18个月间,舰队一直都是这样进行的,近两万名海军官兵进驻到迪戈加西亚岛,尽管现在海上的线路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封锁,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办法。 手指着划动那地球仪,张楚材在印度洋基地与本土之间划动着,他已经设计好了未来的海军路线,青岛依然会和过去一样,为基地提供源源不断的海军军官和水兵,他们将乘飞机前往迪戈加西亚岛舰队受训,而在飞机返航时,则将会带回经过印度洋上的飓风、巨浪磨砺过的军官与水兵。他们将会在青岛接收军舰,从而组建“第二机动部队”,至于印度洋上的机动部队,则将会成为“第一机动部队”,两支“机动部队”相辅相成,互相配合。 甚至相比于本的“第二机动部队”,远离本土的“第一机动部队”甚至更具发展潜力,因为他们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美援,与南京将美援用于加强空军不同,北平得到的2。5亿美元的美援,却全被用于加强海军,舰队现在已经派出了十余名海军军官和造船专家组织的考察团前往美国,他们将会在美国定购符合舰队需要的军舰,而在那些军舰之中,最为重要的恐怕就是…… 恰在这时,一阵飞机的引擎声打断了张楚材的思绪,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面上带着笑容的他站起身,朝着窗外看去,恰好可以看到几架涂成蓝色的飞机正疾速从舰队司令部的上空掠过,那几架飞机是刚刚装备海军航空兵的“隼”式战斗机,那是最新式的重型战斗机,甚至就连航空队亦未装备,相比之下现在舰队是其优先用户,那是因为…… “海军的未来在于航空母舰!” 基于这一宗旨,在过去的两年间,海军航空兵已经得到多次加强,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海军还没有自己的航空母舰,但很快…… “很快,海军就会拥有自己的航空母舰!” 第一百一十四章印度洋上的宴会 “真正拥有远洋舰队的国家,必须具备民众有强烈的海洋意识,认识到海洋的重要性。中国是一个没有海洋意识的国家,国家如是、民族如是,但是近代以降,国耻源于海上,却是几乎所有国民之意识……强于世界者必盛于海洋,衰于世界者必先败于海洋。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比中国更为了解,这一铁律的其间滋味,对20世纪前半叶的中国而言,最重要者无非为国家民族之存灭、之兴盛而努力,而在其间过程中,如何建立一支强大的远洋海军,亦是中国崛起之需求……” 《20世纪海军史》 海浪,高达数米的巨浪几似滔天之势的朝着岛边扑来,那滔天之浪,几乎让路边的水兵只感觉浪头似乎扑面而来,印度洋,从来都不是一个风平浪静之地,几乎每个月,巨浪与飓风总是如影相随的在印度洋的各处上演着。 而此时,岸边的水兵,却凝视着海上的浪涛,准确的说是浪涛间的那点帆白,那是“平涛”号训练舰在与海浪在抗挣着,“平涛”号训练舰与其它现代军舰不同,他是一艘德国制的钢质三桅帆船,在战争爆发前,第三舰队通过北方贸易公司购自德国,这是一种专用的训练,或许相比于综合训练舰,其即不能提供诸如主机、设备与武器之类的多种训练条件,但是风帆训练舰所提供的,却是现代综合训练舰所不能提供的——通过风帆操纵训练能够锻炼和培养官兵的勇气、胆量和信心,风帆训练的过程是组织、指挥与协调的过程,同时也是培养团队精神的过程 海军是一支需要花费一代甚至几代人才能建立起来的军种。而利用风帆训练舰这种古老的航行操纵方式,可以不断提升实学员的内在素质,也是培养海军传统的有效方式,也正因如此,第三舰队才会耗费上百万元,从德国购买了“平涛”号。 在过去的几年间,上千名青岛海军学校的海军军官,在“平涛”号上接受训练,甚至完成他们人生的第一次环球航行,这艘不到两千吨的帆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相当于第三舰队的“母舰”,但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当时正在南美进行远洋训练的“平涛号”意外的被滞留于海外,不过它的航行并没有就此中止,而是在越过麦哲仑海峡后,继续向印度洋航行,而在即将抵达迪戈加西亚岛基地的时候,却遭遇了这场风暴。 在浪涛中,扬着白色的风帆“平涛号”正竭力与浪涛抗衡着,吨位高达数千吨的漂亮的古典式帆船,在浪涛中挣扎着,浪涛不断的拍击着船体,在船上,近两百名海军学校的军官生,正全力以赴的,随着长官的命令,操纵着军舰、控制着帆索,在高达数十米的桅杆上,了望手紧张的观察着海面上的情况。 “左转舵!” 双腿似乎如钉在甲板上一般的曹子悠锁着眉头,不时的传达着命令,作为“平涛号”的舰长,在过去的三年间,他几乎一直航行在海上,一批批的海军生,正是在他的操练下,从“平涛号”走上一艘艘军舰,甚至于,他还创造了一项记录,他是全中国唯一一个完成两次环球航行的海军舰长,原本,他能够完成第三次,而现在,因为太平洋战争,他的第三次航行即将在这里结束。 “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启航!” 就在他在心底这般思索着的时候,突然,船头像是猛的一顿似的,被一般浪涛猛的一下“冲”进了迪戈加西亚岛的泻湖,几乎是在进入泻湖的瞬间,原本涛天的巨浪消失了。 “万岁!” 几乎是在“平涛号”进入泻湖的瞬间,“平涛号”上那些皮肤被太平洋上灼热的骄阳灼黑了,被印度洋上的风吹的越发粗糙的青年海校生们,立即兴奋的嚎叫起来,他们一边叫嚷着一边发泄着,他们头上的水兵帽甚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风吹走或被浪冲走,湿透的军装紧贴着他们的身体,只显露出他们粗壮有力的身躯。 “这些家伙……” 望着刚刚进入泻湖的“平涛号”,从望远镜中看着舰上激动非常的海校生,经历过相同训练的青年海军军官们的脸上无不是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礼炮声响了起来,那是停泊于泊位上的舰队旗舰“威海号“驱逐舰在用他的主炮欢迎这些远航归来的同僚。 宴会! 一如既往的,英式的欢迎宴会似乎是海军的传统,在基地军官俱乐部内,数张铺着干净的亚麻桌布长条桌两侧,坐满了穿着礼服的海校生以及舰队军官,他们相视而坐,享用着丰盛的西餐,在一旁的舰队乐队演奏着音乐,甚至于还有上百名穿着漂亮的丝质旗袍的女士,在宴会中,几乎所有的海校生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那些漂亮的女士。 “冯长官,你这是乱我军心啊!“ 面上带着笑容,在端起酒杯时,朝着那些漂亮的女士看了一眼,曹子悠用玩笑式的口吻和冯涛开着开笑,去年部队司令官张楚材返回青岛基地后,他便接任是第一机动部队和基地司令官一职。 “有宴会,没有舞会,怎么能算得上隆重呢?“ 冯涛不觉为意的笑应一声,在他看来,作为基地司令官,他有必要为这些即将在这里毕业的海校生提供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 仅只有欢迎宴会是不够的,同样必须要有舞会,这是海军的传统,但在这个岛上,除去穿着海军制服的女兵或军官之外,在这个岛上女人都是“特约茶室“的侍应生,他不能命令女兵或军官参加这场宴会,但却可以”请来“特约茶室的侍应生,而这些年青侍应生都是在国内招募的,都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至少能给他们一场终生难望的欢迎宴会。 “再说,特约茶室的存在,原本就是为服务三军、鼓舞士气的,他们在海上呆了十个月,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说不过你,反正,从下船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你第一机动部队的兵,交给你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曹子悠的神情显得有些低落,甚至可以说有些失落,那些海校兵会踏上军舰,成为一名海军军官,然后驾驶着战舰在印度洋上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海军军官,而他呢?在这场战争中,他的位置又在什么地方呢? 海校远在青岛,而训练舰却滞留在这座海外孤岛上,也许…… “你放心,他们肯定闲不了!“ 举起手中的香槟酒,浅尝一口,冯涛看着台下的196名即将毕业的海校生,然后用不无兴奋的神情说道。 “我们在美国的代表团,已经向美国的船厂下达了15艘军舰的定单,还包括两艘航空母舰,” 作为机动部队司令官,此时冯涛完全是一副意筹志满之色,三个多月前,在太平洋战争爆发时,他最担心的问题是在战争情况下,舰队如何扩编,孤悬海外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尽管现在岛上正在修建着可以维护大型军舰的船坞,这座小岛或许会成为一艘不沉的航母,但绝不可能建造军舰,这意味着,机动部队不可能再从国内接收新造军舰。但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而现在,按舰队司令部的意思,青岛会继续建造军舰,不过将编入第二机动部队,至于这里,则作为第一机动部队的驻地,可以这么说,最多两年,第三舰队需要担心的问题,就是我们能不能提供足够的海军军官,所以……” 瞧一眼曹子悠,冯涛用恭喜的口吻说道。 “所以,舰队司令部决定,海校生在毕业,一率派往这里受训,至于教官……” “美国人!” 不待冯涛把话说完,曹子悠就给出了一个答案,从得知公署用美援加强海军后,他便意识到,与美国的合作恐怕并不仅仅只是租借法案,不仅仅只是美国帮助中国造舰,恐怕还有更为广泛而深入的合作。 “没错,” 点了点头,冯涛的声音略微压低。 “咱们是后进海军国家,想要建立一支现代的海军,需要学很多东西,过去,我们向英国学,现在,我们需要向美国学,总之,我们只能这么做,虽然……” 话声稍微一顿,冯涛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这可能会倒致我们倒向美国,但至少,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条捷径,也许,再过两年,我们可能会配合美国海军,在太平洋上向日本人开战,到时候,经过太平洋的血雨腥风考验之后,中国的海军,才能真正的走向大洋,成为一支真正的海军,这是海军发展的需要!” 默默的点了点头,曹子悠看着台下的那些神情显得很是兴奋的海校生,不知为什么,他甚至开始在内心里嫉妒他们了,或许这是因为,他们是中国第一代作为“海军”训练的“海军”,而他们呢?看着身边的冯涛,他们曾经在江田岛留学,但回国之后,却…… 想到这里,神情有些黯然的曹子悠兴起手中的酒杯,他站起身轻轻的用叉子敲击着酒杯,在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他的时候,只听到他说。 “为中国海军的未来干杯!” 第一百一十五章利益交换 1942年年初的美国,无疑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自“珍珠港事件”爆发以来,在短短的两个月间,在日军的强大攻势下,菲律宾沦陷了,新加坡沦陷了,整个太平洋,几乎插满了刺目的太阳旗,甚至于,一些敏感的美国人,能够感觉到,日军欢呼胜利的“班哉”声,似乎穿过了浩瀚的大洋,直冲到他们的耳中,甚至在华盛顿亦能听到日军的欢呼声。 华盛顿。 在这风雨飘摇、甚至让人生不出任何好心情的紧张气氛中,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把注意力投向了华盛顿、投向了白宫,在过去的两个月间,白宫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好消息,比如说,与十几个国家达成同盟协议,以对抗“邪恶的轴心国”,还有,对俄国的援助,已经开始通过伊朗向俄国提供,总之,美国和盟友们,正在一点点的积聚着力量,以抵御强大的轴心国。 当然,美国人所需要的并不仅仅是这些消息,美国人所需要的是来自太平洋的胜利的消息,能够让他们军心大振的胜利——但,这一切似乎极为困难,直到现在,在太平洋,没有任何一个胜利,那怕只是小小的不值一提的胜利。 白宫,一场谈判,更准确的来说或许是一场谈话却正在进行着,而这场“谈话”的参与者,除去罗斯福、赫尔之外,还有战争部长史汀生,而他们所面对的却是新晋成立的“太平洋国防供应公司”总经理张悠,与“中美国防供应公司”相同,太平洋国防供应公司的设立,同样是为了更好的利用美国援助,只不过太平洋国防供应公司是由华北地方设成,美国对华租借法案的使用被明显的分成两部分,按照比例60%由南京支配,40%由华北支配。 “我们希望中国能够向美国开放山东半岛的机场!” 在初时的“洽谈”之后,史汀生盯视着张悠提出了美国的要求,实际上,这一要求美国方面已经委婉的提出了,更准确的来说,是通过另一种方面委婉的提出了——在“中美海军协议”之中的附加条款,就曾约定,在必要的情况下,美国海军舰艇可以前往华北控制的青岛及连云港“躲避”,中国海空力量亦将向其失事军舰官兵提供救援,而其中的尾巴就是美国飞机在必要时,可降落于中国机场。 不过现在,海军协议仍然在谈判之中。但是现在,美国却需要这场谈判,从重新树立起美国人的信心,就如同罗斯福总统说的那样“在一片黑暗中点燃一盏希望的灯光”。 “开放山东半岛的机场……” 诧异的看着史汀生,张悠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部长先生,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轰炸东京,就像你们对东京的轰炸一样!” 罗斯福主动替史汀生回答道,自“珍珠港事件”后,他便一直考虑对日本的报复问题,通过对东京的轰炸为美国人出一口恶气,同时振奋国内的不满和颓丧的气氛,并要求战争部以及海军部制定相应的计划。 “几年前,你们曾对东京实施过轰炸,我相信管将军能够理解我们的用意,我们希望利用你们的机场,对东京实施一次轰炸!” 在总统提出的必须要轰炸东京的要求下,战争部与海军部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后,分别提出了轰炸东京的方案,轰炸东京说起来简单,但要实施起来却难度极大。因为在太平洋中,美军控制下的所有岛屿,都远离日本的本土,没有一个能提供这样的机场,能够让轰炸机起飞后到达日本列岛,更不用说丢下炸弹后再返回起飞的地点。 在这种情况下,海军提出对陆军的b25轰炸机进行改装后,可以从航空母舰上起飞,从而可以具备轰炸东京的能力,但在飞机完成轰炸后,则需要降落在中国境内。 与此同时,战争部亦提出了他们的方案,利用b17轰炸机对东京实施轰炸,而他们的设想更为大胆,将数百架b-17轰炸机派驻目前仍处于苏俄控制下的堪察加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然后从那里起飞,对东京实施轰炸后,降落在中国山东半岛。 相比于海军提出的派出十几架b25,让遭受重创的太平洋舰队剩余的军舰担负巨大的风险,实施轰炸东京的任务,在几经考虑之后,罗斯福选择了战争部提出的方案,毕竟,相比之下,战争部的方案更为诱人,甚至更为合理。 去年,中国人通过机翼外挂油箱证明可以在保证b17携带2000磅炸弹的情况下,飞行4325公里,足以完成对东京的穿梭轰炸。在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有设施良好的机场,在山东半岛,中国人修建了超过50座机场…… 在米比雪夫的大使馆已经试探了俄国人的态度,俄国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甚至愿意将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租借给美国,用于美国对日本实施轰炸,而唯一的问题就是……中国人是否愿意开放机场! “总统先生,您必须明白,中国目前仍然是中立国,且在完成战争准备之前,我们仍将会保持中立!尽管是善意的,更倾向于美国的中立!但是,如果我们向贵国开放领空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我们的中立将会遭受威胁!” 面对张悠的拒绝,罗斯福只是注视着对方,现在,他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了解了这些中国人,对于中国人而言,他们所需要的是利益,恰如其同意美国潜艇秘密进入其海军基地一般,甚至,南京亦同意就参战给出具体时间表一样,必须要首先满足他们在利益方面的诉求。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那么,在下一季度,美国将会通过第二笔对华援助,其总额将会超过20亿美元!” 赫尔在一旁再一次拿起了百试不爽的“租借法案”作为诱惑,20亿美元,即便是俄国,现在亦仅只获得数亿美元的援助。但在赫尔看来,这却是值得的,一但实施这一计划,中国就将会被卷入美国的战车。 “国务卿先生,您需要理解的是,假如我们答应的话,这将会破坏我国目前与美国达成的各种协议,而且影响到我国的长远计划!” 对于赫尔抛来的“糖果”,张悠只是笑着加要拒绝,然后便数着手指头似一一道出了他的顾虑。 “首先,目前,我们没有完成战争的准备,所以,我们需要时间!” “日本人,同样也需要时间!” 史汀生立即打断张悠的话说道。 “现在,日本人正在对缅甸实施进攻,他们需要调整自己的力量,在未能占领印度之前,他们会竭尽全力的和中国维持目前的中立。张先生,日本人至多只会干扰贵国的海运,但他们是绝不会立即对中国宣战的,你们仍然可以获得备战的时间,实际上,现在主动权在贵国之手。” 史汀生的反驳令张悠话声稍稍一顿,像是任何一名地方利益的代表者一样,然后他指出了真正的顾虑之处。 “是我们还需要考虑到另一个问题!现在,日本陆海军,几乎已经完全占领了整个东南亚,而我们在印度洋租借地的舰队,更是时时处于日本的威胁下,假如,我们向贵国开放了机场,即便是日本为避免两线作战,他们仍然可能威胁到我们的舰队,这绝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毕竟……” 将视线投向罗斯福总统,张悠用极为慷慨的神情说道。 “我们还希望同美国的朋友一同进攻日本的本土,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保存舰队!” 有意无意的向美国人透露了一个信息——迪戈加西亚岛并不安全! “舰队……” 中国人的回答让罗斯福、史汀生等人无不是微微一愣,中国人是什么意思?他们所谓的保存舰队又是指什么呢? “当然,现在我们在迪戈加西亚岛的舰队就其实力上而言,几乎是不值一提的,甚至于,在那里的海军——数量最多的是海军陆战队,足足有一个师,当然,现在他们几乎变成了工兵!可,那支舰队即便是再弱小,却承载着我们的希望!如果遭到日军的报复性攻击的话,那么……” 沉默着,张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实际上,他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尽管他的言语中没有任何拒绝,但任谁都能听到他拒绝的意思,不过他的拒绝并非没有留有余地,而这恰恰是外交谈判中最常见的手段——在余地中提及利益…… 眼前的这个中国人想要的是什么呢? 面对着中国人的沉默,罗斯福、赫尔,以及史汀生无不是在思索着中国人想要的是什么,是军舰吗? 不,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太平洋国防供应公司签订的“海军协议”实际上已经获得了白宫,甚至海军部原则上的同意,除去军舰之外,中国人希望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深知,现在对于美国而言,除去援助,相比于轴心国的胜利,同盟国几乎没有任何让人心动之处的罗斯福知道。 现在,他碰到难题了! 中国人想要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为了1张门票 清晨,骑着自行车的报童和往日一样,给订户送《国民日报》,在华北《国民日报》是主流的“官方媒体”,因为华北依然实施着在战时制的严格的舆论管制,所以,往往如果通过报纸了解时政信息,往往只需要订一份《国民日报》即可以了解到至少华北的时政要闻。 依如往日一样,骑着自行车的报童在街巷中穿行送报的时候,有一份报纸是住在巷子里的一个日本海军武官订的。和过去一样,当报童把报纸塞进邮箱后,不一会便有一名穿着日本海军制服的军官走出来取箱中的报纸。 大岛和过去一样,首先看了《国民日报》第二版的新闻,而在新闻中,他看到第三舰队司令官张楚材就有关海军状况回答的记者采访。 “我自豪地告诉每一个人,随着美国租借法案的实施,在未来几年内,中国海军将实现真正的大发展。据我看,我们官兵的忠诚、士气和技术水平都是无可匹敌的,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为了实现海军的发展,我们有必要依靠美国租借法案提供的军舰,实现海军的现代化。” 租借法案! 看着报纸上的四个大字,大岛的眉头猛的一锁,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中国人无疑是正陷入一种莫名的狂热之中巨额的美援正源源不断的进入中国,南京得到了4。5亿美元,而华北得到了2。5亿美元,南京的美援将用于改善交通以及加强空军,至于华北,则将绝多部分美援用于加强海军。 “我们现在和中国已经处于战争边缘,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在吃早饭时候,大岛对妻子美惠如此说道,5年前,在获知中日停战的消息后,他便写过一篇谈日华未来的论文,他的看来,日华两国的停战只是暂时的,而再次爆发的时间,实际上与日本实施北进或南进的时间是相对应的。早饭后,他把论文翻了出来,发现论文提出的“观点”之一是。 “一但日本选择北进或者南进,随着大规模外部援助的到达——不附带条件的,以旨在击败日本为前提的外国援助,将会从根本上扭转日华两国的力量,如果对中国有利,中国会在宣战以前就会凶狠地、有力地、出乎意料地突然对满洲加以袭击。” “日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下定决心呢?” 在放下手中的论文后,大岛在心里的如此想到,现在大规模的美援已经开始到达,就在几天前,报纸上还曾提到,美国援助的第一批飞机——120架p40战斗机,经印度转场飞抵云南。 “这只是第一批美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美援!” 在领事馆武官处,大岛看着村田情报官,手指着报纸上的新闻竭力说服着对方。尽管作为海军武官,他能够向国内提交报告,但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同驻北平情报官共同递交报告的话,也许更具说服力。 “现在美国人一年可以制造5万架飞机,上万辆战车,随着美国援助源源不断的进入中国,很快,中国就会夺取全面的战场优势,届时,中国势必有可能满洲以及南方同时展开进攻!” “所以,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加快在缅甸的行动!” 村田笑着站起身,他的脸上全没有任何担心之处,走到地图边,他的手指着地图上中国说道。 “你看,现在,我们已经占领了仰光,很快,我们就会占领整个缅甸,这里……” 他的手在地图上划了一下。 “尽管中国人控制了缅甸北部,但是,他们如果想获得美援,就需要在穿越茂密的热带雨林,翻越崇山峻岭修建一条公路,然后通过公路将美援运抵国内,否则的话,他们只能通过空中得到飞机,仅此而已!” 实际上,对于中国成为租借法案受援国,日本国内同样极为关注,只不过因为土耳其等国亦成为租借法案受援国,使得日本相信,美国的援助目的在于令中国至少保持中立。而之所以未让日本真正持以警惕的原因却是因为——日军已经切断了中国的获得外援的路线——在一个月前,日军占领了仰光了。 尽管日本没有封锁中国的沿海,中国的商船依然开辟着通往美国的航线,但是那些商船无一例外的不能用于运输武器,这是日本与中国达成的协议。在这种情况下,随着仰光的占领,中国获得外援的可能性就极为渺茫,至少在那条需要翻越雪山的中印铁路筑成之前,中国很难获得充足的物资,这意味着,在中国得到武装之前,日本仍然还有时间。 “他们援助中国的目的,一是为了让中国保持倾向于美国的中立,二是为了武装中国,从而牵制我们的力量,大岛君,现在,假如我们将更多的部队用于警惕中国人,那么,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们将没有足够的力量进攻印度,如果我们占领印度的话,那么,我们很有可能在伊朗同德国会师……” “在伊朗同德国会师?” 诧异的看着村田,大岛有些不解的反问道。 “是的,在莫斯科沦落之后,俄国人的抵抗正在逐步崩溃,东京相信,最迟到今年年底,德军即将会完全击败苏联,随之德军将进入伊朗,如果我们今年能够打到印度,那么,我们将会有可能在伊朗或者印度的某个地方,与德军会师,届时……” 届时中国都将为日本以及德国所包围,到那时,中国所面临的只剩下一个选择,要么,接受帝国开出的一系列条件,要么他们将不得不面对日本以及德国的同时进攻! 在这一瞬间,面对着那副亚洲地图的村田似乎看到了一个“太阳笼罩下的亚洲”,那时,整个亚洲都将飘扬着“太阳旗”。 “所以,今年是极为关键的一年,对于帝国而言,至少在与德国会师之前,我们必须要竭尽全力安抚中国,避免中国参战!” “他们会竭尽全力避免我们参战!” 在铁狮子胡同的公署办公室内,管明棠用一种充满自信的语气说道。 “今年,对于日本而言,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年,他们今年需要在南方占领印度,同时,亦需要利用西伯利亚短暂的夏天,尝试击败苏联的防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尽全力确保我国不参战!” 对于司令的观点,杨杰自然是深表赞同,这不仅仅只是通过军事上的分析,同样也是基于对目前掌握情报上的分析。 “他们在南洋甚至千方百计的约束部队,要求部队不得之扰华侨,从而避免因侨务而激化中日间原本就极为紧张的关系,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向美国开放机场!” 道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的神色微微一变,在得意之中又带着一丝紧张,在另一个时空中,中国为得到美援,可以说受尽了屈辱,而现在,美国人却为他们的利益,多次主动提供巨额美援,尽管他们的援助依然有这样那样的附加条件,但却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先生,虽说日本竭尽全力避免与我国发生冲突,保持目前的关系,但如果美国动用上百架轰炸机对东京实施轰炸,在这一情况下,日本是否会仍能一意保持现况,恐怕也在两可之间!” 李直民在一旁轻声提醒道,正如中国目前希望保持现状一样,但如果中国的利益受到损害,他相信先生一定会立即挥师北上,先生如此,日本人未尝不是如此。 “所以,咱们要打好算盘,怎么样,既能让美国人如愿以偿,又能让日本挑不出刺来!更何况……” 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管明棠用略微无奈的口吻说道。 “向美国人开放机场,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获得美援,而是为了更深远的考虑,比如,我们也许还有机会争取到一块新的海外基地!“ 虽然对于中国的未来,管明棠早就有了长远的考虑,但是,作为一个后进国家,管明棠却清楚的知道,一个后进国家的悲哀,一个后进国家悲哀在于,他不可能像是老牌帝国一样,拥有众多的海外传统势力范围以及前殖民地,供他们展开全球战略,而对于一个试图参与到全球竞争的国家而言,却必需要展开全球战略,在另一个时空中,俄国人为了在世界范围内展开与美国的竞争,他们付出了数以千亿美元的代价,甚至不惜采用与美对抗的方式,以争取同盟,这种代价是高昂的,甚至可以说,是中国无法亦不能承受的为此,管明棠只能寄希望于现在。 “太平洋、印度洋,这将是未来我国的战略中心所在,亦是展开全球性竞争的根本,而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寄希望于这个帝国主义角逐的最后时刻,尽一切可能为将来的竞争打下基础,所以,我们需要抓住机会……” 凝视着墙上的世界地图,管明棠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现在的时机非常合适,于某种程度上来说,作为机动部队母港的迪戈加西亚岛并不安全,因此……” 双目盯视着地图上的某一个角落,管明棠的唇角微微一扬。 “我们需要配合美国,在某一地区展开行动,而机场……只是一张门票!” 而之所以要取得这张门票,却是因为……世界正在改变!变得面目全面,而中国所需要就是适应这个变化! 第一百一十七章俄国人的需要 古比雪夫,这座苏联的战时首都,那破损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一堆堆绕过一堆堆污秽的、还没清除掉的正在消融的冰决,街头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衣衫褴褛的排着队等待着面包的俄国人,食物的匮乏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一直困扰着俄国人。 在没有标志的政府机构迷宫里,从一座办公大楼走到另一座办公大楼,甚至就连同俄国人自己也弄不清那些机关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现在的古比雪夫是混乱的,这种混乱其实又是必然的,因为太多的机构涌入了这里,数量众多的俄国人的机构,还有外国使团,都纷纷涌入这座位于俄罗斯腹地的城市。 在这些宽阔恬静的街道上,到几百个俄国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走路,经常出现的满载士兵的卡车来回奔驰,而那些士兵大都是从中亚征召的。莫斯科的陷落,这个轰动一时的事件对俄国的影响似乎消失了。不过,在私底下,外国使团的官员们还是能够觉察到,莫斯科的沦陷对俄国人造成的冲击,至今仍然没有消失。 莫斯科沦陷了、列宁格勒沦陷了…… 坐在办公室中,方佐民分析着业已掌握的情报,得出了一个难以相信的事情:尽管斯大林信誓旦旦的保证俄国能够抵抗德国的入侵,但实际上俄国的抵抗正在崩溃!在军队中,许多军官甚至公开的表现出他们的绝望——也正得益于此,使得他主持的情报机关第一次能够深入到军队之中,一些高级军官选择了同外国情报机关进行合作。 “现在,俄**队是什么情况呢?他们能不能在冬天结束之后,抵挡德国人的进攻呢?” 就在诸多问题在方佐民的心中弥漫着的时候,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先生,尤里连柯将军找您!” 依如过去一样,大楼外的岗哨不自然地朝着走来的亚洲敬了个礼,放他进去了,大家都没说话。在开阔的大理石门厅里,一个坐在桌旁不露一丝笑容的军人抬起头来,按了一下电钮。 “方参赞吗?” “是的。” 不一会身穿军服、容貌娇美的俄国姑娘从宽阔的打弯的楼梯上走下来,她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您好?将军的办公室在二楼。请跟我来。” 华丽的铁栏杆,大理石楼梯,大理石柱子,高敞的拱形天花板:这里是另一幢沙皇时代的宅第,红大理石的列宁和斯大林半身塑像给这所大楼添上了现代的气息。陈旧的油漆开始剥落,大块的厚厚碎片使这个建筑物呈现出战争年代到处可见的失修现象,一条空无一物的长廊直通尤里连柯的办公室,两边紧闭的房门后传出阵阵卡哒卡哒的打字声。 在走进办公室后,一个身材粗壮的俄国人神情严肃地从办公桌那边伸出左手来的时候,个子显得并不那么高大。可能这是因为办公桌和房间都很大,而且他身后那幅列宁的照片比真人要大上许多倍。其他几面墙上的图片是老沙皇时代一些将军肖像画的黑白复制品。满是灰尘的长长的红窗帘把阳光挡在外边。在一盏高悬的花体装饰的黄铜枝形吊灯里,几只没有灯罩的灯泡发出眩目的光亮。 尤里连柯的左手很有力,尽管握手时有点别扭。他那下颚宽厚的阔脸看起来比在莫斯科被德军占领时更加萎顿。他佩戴的勋章很多,包括一道说明他挂过彩的红黄条纹,整洁的略呈绿色的棕色军服镶上了新的金边。他们两人用俄语相互致意,然后尤里连柯指了指那个姑娘说: “嗯,我们需要译员吗?” 漂亮的女兵毫无表情地回看了这个中国外交官一眼,而方佐民同样也打量着这个俄国女兵,漂亮的脸庞,在灯光下泛着如黄金光泽的金色头发,可爱的红润的小嘴,饱满的胸脯,唯一让人感觉不甚舒服的就是冷冰冰的没有表情的眼睛。 在俄国呆了这么几年,现在方佐民的俄语自问几乎与俄国人相差不大,他凭直觉摇了摇头。 “不需要。” 女兵立即转身走了出去。 “少一双眼睛和耳朵,” 看着面前的这个俄国人,方佐民笑着说道。 “这样,也许,我们能够开诚布公一些” 尤里连柯笑了笑,或许,曾经他们并不认识,但是现在,通过多次协商,现在他们却早已经成为了熟人。尤里连柯点着一根香烟,然后看着方佐民说道。 “我收到了你的信。我一直很忙,所以迟迟未复,请原谅。我认为当面谈比打电话更好。” “我同意。” “你要求我提供一些关于今年定货的需求情况,这样的话,你们能够很好地组织生产,以避免不与租借物资的生产,产生冲突。” 尤里连柯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而且使用简单的字眼,好使这位中国的商务参赞在理解他的意思时不致有什么困难。 “不过呢,你应该明白,现在,我们的需求是极为广泛的。” 吸着烟,尤里连柯显得极为坦诚。 “去年,我们的粮食生产碰到了麻烦,似乎今年也是不容乐观的,我想你也许应该能够注意到,现在,许多人都被征召了,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我们仅在中亚,就征召了超过500万人,几乎所有能够拿枪的成年男人都被征召了,这个冬天,我们训练了超过一千万三百万军队,他们被部署在纵深近千公里的防线上,今年,德国人每前进一步,他们的力量都将会被消耗……” 尤里连科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方佐民心底暗自记住这些情报,至于苏军的防御是为了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之类的问题,则不是他所需要考虑的。 “现在,摩尔曼斯克尽管还牢牢的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尤里连柯用他那只好手抹了抹已经秃了的、头发剪得很短的头顶。 “我们在那里粉碎了好几个德**团。我们已经扭转了那里的战局。但是呢?铁路却被德国人切断了,所以,那里暂时并不可能向苏联提供帮助。” 一个冬天,战争改变了许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会造成很多方面的影响,比如尽管摩尔曼斯克的守军顽强的抵抗了德国人和芬兰人的进攻,但是,在某一种小地方,一支俄**队的投降,却导致摩尔曼斯克的铁路被切断了,尽管早在去年8月,在英国的配合下苏英两国已经完成了对伊朗的占领,从而可以利用伊朗纵贯铁路向苏联提供援助,但是那条铁路的运力极为有限,在战场急需的武器与其它物资之间,斯大林选择了前者。 这些情报恰和所得到的情报是相同的,因此他只是沉默着,他能够想象到现在的的局势对于俄国人来说有多么的糟糕!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色的略带苦味的甜饮料,一口一口地喝着的时候。 尤里连柯走到办公桌旁,带回来了一只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打开。 “但是,俄国却需要养活所有的军队!” 他用好手迅速地翻动那份文件夹,然后看着方佐民说道。 “我们需要上百万吨面粉、几十万吨罐头,嗯,还有军靴、军装。你自己瞧瞧吧,这是我们向你们提出的定单。” 他把夹住的烟蒂吸了最后一口,然后用力的把它捻熄在烟灰缸内,美国人尽管向中国提供了支付担保,用于中国分包援苏物资,但是数量总归是有限的——美国国会并没有批准更多的担保额。 “将军,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供货,是需要有两个保证,一个是贵国寄存于我国的黄金,而另一个是美国方面的支付凭证。” 看着提出订单的将军,方佐民用尽可能和善的口吻说道。 现在中国并不仅仅只接受俄国的定单,同样也接受来自美国的订单——美国人将一部分援助俄国的物资转包给中国——面粉、罐头、军用被服以及药品等等除去军火之外的军需物资,总额高达数亿美元。 “你们的资本家就像是吸血鬼一般。” 面对尖刻的反驳,方佐民却是一副神态自若之状,更没有因此流露出恼色。 “将军,我相信,我们可以及时的向你们提供你们所需要物资!” 只要你们能拿出钱来。 “当然,只要我们能够拿出钱来!” 尤里连柯突然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前倾,然后用试探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们都知道,你们有很好的战斗机,比如“鹰战”,当然还有很好的坦克,我想知道,假如,我们向你们支付黄金的话,那么,你们是否愿意向我们出售坦克以及飞机呢?” 这是一种试探,而这正是尤里连柯接到的任务,他必须要试探这些中国人,看看从他们那里获得坦克的可能,飞机,苏联能够从美国得到很好的飞机,但是坦克……美国人提供的坦克性能非常一般,苏联需要更好的坦克,前线也需要更多的坦克! “这个,这个问题不是我能够回答的,如果是民用物资的话,我可以立即回答您,因为,您也明白,中国并不是一个工业强大的国家,我们的产能是非常有限的……” 对方的回答,让尤里连柯做了个难以置信的鬼脸,然后只听他接着说道。 “我相信,你们能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再说,你们必须要明白,现在俄国的战斗,同样也是在为中国人战斗,如果俄国战败的话,你们就必须要中亚面对德国人!一个与日本人会师的德国!我的朋友!” 第一百一十八章目标!高加索! 初春的一天,希特勒在一批将军和副官的前呼后拥下出现在柏林体育馆,面对着一万名刚刚授衔的青年军官作讲演。 希特勒上身穿一件灰色制服,下摆塞在一条黑色的单裤里,胸前佩一枚普通士兵的铁十字奖章。他一出现在体育馆,场内就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掌声。希特勒双手撑着讲台,板着面孔,说道:“在冬季期间,一场世界斗争的胜负决定了。”他没有回避德军在莫斯科战役中的惨败,而是反复叙说在危机来临时,是他独自一人扭转了局势,他甚至嘲弄起德国的将领一旦形势危急就纷纷辞职。体育馆响起一阵阵掌声和狂热的欢呼声。希特勒煽起了德国人的歇斯底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在讲演结束时他也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叫:“去年的冬天,我们战胜了一种命运,它在130多年前曾毁灭了另外一个人。” 希特勒从来都认为政治权力的真正源泉是靠口头演说,而不是书面文字。在他早年仅仅被慕尼黑啤酒店的常客们所熟知时,他就靠慷慨激昂的演说,最终爬上了国家权力的宝座。现在希特勒又靠演说进行战争动员。他引用1812年拿破仑大军在莫斯科城下的覆灭来证明自己的成功,以此来证明,去年冬天,在莫斯科的那场胜利,是多么一件了不起的胜利,同样也证明了德国的军队的优秀以及德意志民族的优秀。 当然,莫斯科的胜利在希特勒看来,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莫斯科的胜利、列宁格勒的胜利,去年冬天一系列的胜利,绝不是什么句号,而只是一个开始,德意志民族必将由这一连串的胜利中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 而去年冬天的胜利,不仅令德国民众陷入了狂热之中,就连同德国的盟国同样被德军的胜利所震惊,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希特勒以及德国将会赢得东线的胜利,几乎所有人都不再怀疑1942年德国肯定能打败苏联,到1943年英国就会屈膝投降了。对于意大利、罗马尼亚、匈牙利等国而言,他们纷纷从各自利益出发,几乎是在莫斯科的胜利之后,便对希特勒新一轮的攻势充满了热情,即便是去年圣诞节前,另一个强国美国因为日本的偷袭而卷入战争,亦未能影响到德国的盟国。 无论是作为主要盟国的意大利亦或是其它的盟国,此时无不像是都象打足气的皮球,在他们的心里对苏一战已稳操胜券,只等他们重新划分全球的疆域了,在1月下旬,同日本达成了“以乌拉尔山为界”的俄国利益分配之后,德国和意大利以及其它的盟友,立即开始一阵紧锣密鼓的准备。 在不到3个月之中,德国便从他的盟国那里搜刮了多达75个师,其中罗马尼亚30个师,匈牙利15个师,意大利15个师,斯洛伐克5个师,西班牙10个师,加之德国在东线的多达181个师。整整一个冬天,德国以及他的盟国都在为东线的新一轮攻势作了详实周密的准备。 1942年3月18日,在与墨索里尼会谈之后,希特勒在“狼穴”召开一次秘密军事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总参谋长哈尔德将军及各大军团的指挥官。下午二时,希特勒走迸挂有大幅作战地图的会议室,长桌周围的元帅、将军们都恭敬地起立致意。副官小心翼翼地力他挪开椅子。希特勒坐下,把一只胳膊放在桌上,环视一下目光专注于自己的部属,开口道: “各位,现在俄国的冬天已经结束了。战争主动权依如去年战争爆发时一样,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中。这一次我们不能让俄国人靠严冬的积雪苟延残喘,在今年夏秋两季给斯大林致命的打击,过一会儿,你们听参谋长传达计划就知道,今年夏秋的作战目标我们要集中在南方……” 话声稍稍一顿,希特勒看着面前的将军们,他的手指朝着地图上的一指。 “今年的这个夏天,我们的进攻目标将是高加索!” 几乎是希特勒的话声落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将视线投上了地图上的高加索。辽阔的高加索地区比英国国土面积还大,西起黑海,东部为里海,北部从亚速海的刻赤半岛一直向东延伸,南部终止于伊朗和土耳其边境,大高加索山脉横穿期间,小高加索山脉屏蔽其南。在这些巍峨的群山中,不少海拔高度超过5000米,最高峰--厄尔布鲁士山海拔5642米,常被人称为“欧洲之巅”。 大高加索山脉将本地区分割为南北两部分,“北高加索”位于俄罗斯境内,地势主要有起伏的台地、丘陵、草原和荒漠构成。二战前,这里是粮食、棉花和重型农业机械的产地,该地区的两个主要油田--麦科普和格罗兹尼的产量约占苏联石油产量的15%,而根据德国能源部门的计算,这两个油田的年产量各为250万吨。 而大高加索山脉南部称为“外高加索”,由于19世纪末在里海之滨的巴库发现了丰富的石油资源,那里的石油产量占俄国80%。 石油,或许,现在德国以及占领区下的石油产量已经高达700万吨,加之进口罗马尼亚的石油,在战前勉强能够满足德国的需求,但在入侵俄国后,一切都改变了,绵延2000公里的辽阔战线上展开了340万军队、60万辆军车、3600辆坦克和突击跑以及2700架作战飞机……但与以往的闪电战不同,俄国广大的纵深和军队的抵抗粉碎了“速战速决”的战争企图。东线战役的无限期延长是战争本身成为德国沉重的经济负担,相关物资的紧急生产和运输均无法赶上需求激增的步伐。 东线天寒地冻的作战环境使部队燃料消耗远远大于战前的估计,这主要是由于发动机的损坏、复杂的地形、极差的道路以及恶劣的天气所致。原来预计可以行驶100公里的燃料,目前只能保障坦克前进35-40公里,这意味着燃料补给量需要增加2-3倍。 现在德国需要更多的石油来进行这场战争,而欧罗巴石油公司的产能已经不可能再增长在战争爆发后,他们还没有发现那怕一处新油田。 “如果我无不能占领高加索,那么我们的石油储备估计将在10月份耗尽,以后也不可能有效解决短缺问题,如果未来作战陷入消耗战,缓解石油压力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俄国的石油……必须迅速夺取并利用高加索油田,……同时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我们的石油需求量只会越来越高,而高加索的油田,将关系到德意志的未来,在德国控制下的欧洲,需要高加索的石油提供充足的动力!” 在去年占领莫斯科之后,希特勒已经多次同他的下属们设计过“欧洲的未来”,一个被德国控制下的欧洲,那个欧洲不可能依靠已经对德国宣战的美国提供石油,那个欧洲需要高加索的石油,甚至还有中东的石油。 “不仅如此,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高加索的油田提供了俄国95%的石油,相比之下,夺取莫斯科至多只会让斯大林和他的将军们沮丧一下,但是夺取了高加索的石油,斯大林的军队,将没有燃料开动他们的坦克,没有燃料开动他们的飞机,届时,德国将赢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此时希特勒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的自大,经过一个冬天的思索,他反而意识到了相比于进攻古比雪夫,占领高加索是何等的必要一但占领了高加索,德国便将彻底的赢得东线胜利, 简要介绍了夏天的作战意图之后,希特勒站了起来,头顶上的吊灯将他脸色照得苍白,他握了握拳头,提高了嗓门: “先生们,我们占领了高加索,把高加索纳入德国的统治,夺取油田,继而挥师伊朗和伊拉克……这不仅将极大的改善德国的石油状况并引发俄国的资源危机,而且将迫使英国在中东的势力彻底崩溃,到那时我们将会同日本人在印度会师,届时,战争也就结束了。” 希特勒讲完后,室内一片静寂,所有的将军们凝神注视着地图,他们清楚的知道,在上一次大战时鲁道夫对高加索的渴望,只不过那一次英国人抢在他们之前控制那里,现在,德国的命运,再次被高加索所牵绊,尽管他们清楚的知道,在高加索复杂的地形下作战,将要面临诸多的困难,但是他们并不怀疑,在德国夺取高加索后,没有了燃料的俄**队将无法抵抗德国的进攻,正如希特勒所说的那样战争也就结束了……至少东线的战争将会因为高加索的陷落而结束。 这时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陆军上将哈尔德走向地图: “诸位,今年夏秋攻势在41号作战令中有明确规定,目的是,切断他们的战争资源,同时消灭俄国人的残余力量。计划由陆军元帅包克车领南方集团军群担任主攻,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作牵制性攻击,迷惑敌人,造成出其不意效果。” 接着哈尔德详细介绍了担任主攻的南方集团军群的兵力增至100个师,下编5个集团军,1500架飞机配合作战,而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高加索! 第一百一十九章罗斯福的礼物 “先生现在的问题是!” 在霍普金斯的办公室中,亨利上校,这位在最近参与了美国与中国之间的秘密谈判的海军军官,看着霍普金斯,一语道出了谈判的关键。 “我们没有合适的基地给予中国人,而英国人亦不愿意将自己的殖民地租借给中国人,甚至不愿意中国人染指意属索马里,而中国人呢?他们需要一处海军基地!毕竟,日本随都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海外基地!” 亨利上校的话让霍普金斯瘪紧了两片薄嘴唇听着。他的反应迅速干脆。 “现在,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之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在纸上,他用铅笔记下了中国人提出的条件。 “他们希望可以在非洲获得的一处海军基地,从而保障舰队的安全,而且,他们认为,随着舰队的规模的扩大,一个泻湖并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北平的那个人,总希望在这场战争中为中国争取到什么,那怕是一座小岛,在他的眼中,都是极为珍贵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要求却是极具眼光的!“ 作为一名海军军官,亨利自然清楚海外基地对于海军的重要性,而中国提出的条件,充分的显现出那位北方的军阀的眼光,建立海外基地是建立一支远洋海军的必然。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拒绝他们,但是,可以考虑,与他们分享某一处由英国人提供的基地!” “但是,这并不是他们要的,他们要的是希望至少能够以租借的方式获得基地,而他们的这一要求,却让我们非常为难,我们希望使用他们的机场,而我们却不可能有在非洲为他们提供一处殖民地。” 霍普金斯的脸上带着些苦恼之色,他从胸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摊了开来。 “今天又是一串难题要他处理,也就是跟平常事一样多。想听听吗?第一条,由于谈判无法取得进展,中国可能会召回代表团。这可是一件叫人头痛的事,亨利。现在的局势已经这样了,俄国人正在拼命抵抗德国人,还有日本人,如果这个时候,中国倒戈的话,那么结果将会是灾难性的。而且,中**队是唯一曾在陆地上击败日本人的军队,可以说,中国是日本心中的一根致命的毒刺,我们总得设法稳住他们。不让他们的倒向德国。第二条呢?英国拒绝了,在其击退意大利军队后,将吉布提港交给中国人的建议,甚至拒绝将意属索马里交给中国人,因为英国人觉得,在中国态度不明时,他们绝不可能允许中**队进入东非。” 这不过只是英国人的借口,英国人只不过是不想让中国人染指东非或者近东罢了,甚至于,英国都不想让美国染指那里,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而更让人倍觉无奈的是,美国亦不能用《租借法案》作为筹码迫使英国接受这一条件。 “而现在最为关键的是……” 霍普金斯拿着那张纸朝着亨利挥动得咯咯响。 “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随着冬天的结束,德国人正准备在俄国发起新一轮的进攻,现在,最让人担心的是,德国的军事顾问团依然在中国,影响着中国的军队,假如他们成功的游说了中国,并且德国开出让中国难以拒绝的筹码,比如以中亚地区作为补偿,从而缓解中国与日本的关系的话,中国极有可能倒向德国……” 霍普金斯如此滔滔不绝,不厌其烦的说道着中国对这场战争进程的影响,而亨利则很感迷惑不解,不过霍普金斯不久也就道出了个中原因。 “你知道的,斯大林在大叫大嚷,要求我们今年横渡海峡。这可以减少他十到四十个德国师的负担,然后他就有可能把德国人赶出俄国。但是呢?我们今年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其他方面我们也没有准备好。英国人同样竭力反对进攻法国的主张,俄国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呢?” 不知不觉之间,亨利被吸引了过去,于是问道。 “目前俄国能抵挡多久呢?先生。” “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俄国人能抵抗多长时间,但是……” 话声稍稍一顿,霍普金斯看着亨利,似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但是可以料想的是,如果俄国战败了,那么,英国退出战争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霍普金斯用极为无奈的口吻说道。 “英国退出战争的前提是,在欧亚大陆,再也没有国家能够阻挡德国人的脚步,所以,我们需要中国人,需要中国在俄国占败前,站在我们的一边。” 亨利看着霍普金斯,先是思索一会,然后开口说道。 “霍普金斯先生,所以,我们才需要满足中国的条件是吗?” “没错!” “先生,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 突然,亨利看着霍普金斯开口说道。 “哦?什么办法?” 几个钟头,霍普金斯与亨利两个人走进了椭圆形办公室,一进门,他们便听到了罗斯福的说话声。 “霍普金斯先生,怎么,有什么好消息吗?。” 面对总统的询问,霍普金斯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总统先生,我觉得,我们也许有办法可以满足中国人的条件,当然,这是亨利上校的建议。” “哦?什么办法?” 清楚的知道,现在的美国,甚至整个世界都被失败的阴影所笼罩的罗斯福迫切的希望用轰炸东京的方式,去振奋美国的民心士气,一听到有办法满足中国人的条件,他立即把视线投向了亨利。 “上校,有什么办法吗?” 总统的问题让亨利,连忙回答道。 “我还不能肯定,总统先生。这只是一个想法。” “哦,原来如此!” 总统朝着霍普金斯弓起两道浓眉,似乎他对这个回答并不太满意。而霍普金斯脸上则掠过一丝笑容。 “上校,把你的想法说给总统听听!” “好吧,我认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许可以让中国人自己去夺取他们想要的基地。” “自己去夺取?” 罗斯福有些诧异的看着亨利,似乎对他的这个建议有些不解。 “总统先生,英国是不可能再租借给中国人那怕一处基地,而我们亦不可能强迫英国人,考虑到目前的形势,我认为,我们应该考虑让中国人自己去夺取一座港口!” “你的意思是让中国人进攻索马里的意大利军队?” 罗斯福的反应微微带着失望情绪,甚至朝霍普金斯看去时脸上更是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在对德国宣战之前,中国人是不可能主动向意大利进攻的。 总统的反应使亨利受到刺激。他于是说道。 “总统先生,我指的是马达加斯加。” “马达加斯加!” 罗斯福向他转过脸来,露出惊讶之色,然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 “上校,仔细说一下好吗?” “总统先生,现在马达加斯加在维希法国的控制之下,对英国而言,他们一直担心维希法国会不会随着德国人获得的胜利,从而倒向德国,同时,在另一方面,他们亦担心日本占领那里,从而导致日本人控制整个印度洋,所以,英国人很有可能会对马达加斯加采取军事行动,” 此时房间里只能够听到亨利一个人的声音,罗斯福用颇感兴趣的神态听取着亨利的建议。 “……对于中国而言,在中国没有向日本以及德国宣战之前,他们是绝不可能向意大利发起进攻,因此,既便英国人同意了,中国人亦不可能出兵意属索马里,甚至,即便我们把那里的基地交给他们,他们亦会考虑再三,但是,对于中国人而言,如果得到美国的准许,夺取法国的海外殖民地,对于中国而言,却几乎不需要考虑任何外交问题!” “但是,亨利,英国人同样也不可能接受中国控制马达加斯加!” 或许亨利并不知道,就在现在美国与维希法国进行谈判,可能会承认维希法国对马达加斯加以及其它法属殖民地的控制时,丘吉尔就专门致辞电给他,希望美国不不要作出关于不占领马达加斯加与留尼汪岛的任何保证。日本人总有一天很可能突然光临马达加斯加,而维希对他们将不会在那里进行比在法属印度支那更多的抵抗。也正因如此,战争部正在考虑支持英国人占领马达加斯加,但是现在,亨利的建议却让罗斯福突然意识到,中国介入马达加斯加或许会令那里的形势复杂化,但却可以让中国人满意——他们将得到他们需要的基地。 “中国人需要的只是港口!总统先生,迪戈苏瓦雷斯是印度洋中极为难得的优良港口,这正是中国需要的,至于英国人,他们可以进驻其它地方,而且,总统先生!” 话声稍稍一顿,然后亨利又说道。 “现在,马达加斯加的法军主力在迪戈苏瓦雷斯,如果中国人打下那里,英国人自然说不出话来,我相信届时英国是绝不会冒险同中国发生冲突的!” “但是中国人呢?迪戈苏瓦雷斯聚集着数千法国殖民地军团,还有坚固的要塞,他们为什么要冒险进攻那里呢?” 第一百二十章礼物的代价 “为中国海军的未来干杯!” 在华盛顿特区的亚当斯饭店的宴会厅内,随着美国海军部长高高举起的酒杯和这句祝酒词的道出,使得这场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同样也意味着历时一个星期的“中美海军谈判”的圆满达成。 “为美国赢得太平洋战争干杯!” 高举酒杯,作为的谈判代表的中国官员的则兴奋的为美国人祝福着,现在,他可以尽情的用尽一切词汇去赞美这些美国人,甚至于,让他去亲吻美国人的屁股,他也会非常乐意这么干。 因为“中美海军谈判”的成功,对于美国甚至其它国家而言,军舰谈判不过只是一场,中国海军,准确的来说是中国海军第三舰队,利用租借法案提供的2。5亿美元的配额以及1亿美元的现汇,在美国定购一批军舰,但实际上,对于中国而言,从中获得的却是超出人们想象的回报。 中国,准确的来说是北方公司,或许在许多技术领域并不逊于欧美国家,甚至在某些领域远超过欧美国家,但是,在一个领域却远落后于欧美造船,更准确的来说是军舰制造与设计! 拥有两座中国、甚至亚洲规模最大的造船厂的北方船舶的工程师们,尽管拥有丰富的舰船设计经验,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设计过大型军舰,即便是设计的几种军舰,也是在德国、法国以及美国设计师的帮助下进行设计的,在这一情况下,早在两年前,北方船舶以及第三舰队就曾决定引进外国先进技术,以提升自身的造船水平和设计能力。 甚至海军舰政处还设计了一型3万吨的航空母舰以及一型万吨巡洋舰的基本要求,然后计划将的设计外包出去,借机向欧美获得建造大型水面舰艇的经验。开始,公司很自然的想到了美国,便十分积极的和美国接洽,希望美国人可以给予必要的帮助,甚至提出愿意从美国直接购买航空母舰!然而对此,美国人对此反应十分冷淡------那是,虽说这笔买卖能赚钱不少吧,但美国人还是拒绝了。 在美国人拒绝之后,北方船舶工业并没有放弃希望,而是通过同意大利的合作以及引进法国流亡设计师的方式来提升自身的造舰水平。尽管意大利的船厂以及法国流亡设计师提供了许多先进技术,让北方船舶工业快速掌握了诸如“平级护航舰”、“海级驱逐舰”、“鱼级潜艇”等一系列海军工程的关键技术和经验,甚至通过世界范围内的“筛选”,通过特许生产的方式,获得包括大功率舰用蒸汽轮机以及其它的一系列技术,但是依然无法改变,自身经验不足以及造舰水平欠缺的现实。 而现在,这份“中美海军协议”不仅给中国带来了2艘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4艘重巡洋舰以及11艘驱逐舰,更为重要的是,美国船厂将会派派遣工程技术人员,协助北方船舶在本国制造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这不仅能令中国海军拥有航空母舰,同时还能够拥有制造航空母舰的能力。 在欢声一片的宴会厅中,穿着军装的中国陆海军军官与美国军官们亲切的交谈着,而在宴会厅的上方,穿梁而过的细绳上挂满了中国与美国的国旗,这种热切的场景,甚至会让人感觉到,也许中国已经成为了美国的盟友。 “让我们为美国与中国的同盟干杯!” 在一旁的角落中,一名美国海军少将举起手中的酒杯向身边的中国海军上校举杯致敬道。 “为我们的同盟干杯!” 两人的轻言轻语在这乐声纷扬的宴会中,几乎很难引起外界的注意,但是他们两人却清楚的知道现在,美中两国就某一个问题达成了同盟,甚至,两国军队将携手并肩而战! 当华盛顿的饭店宴会厅中的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上午时分,在铁狮子胡同的公署内,管明棠以及一众军官,却趴在一张地图……一张旅游地图上,在那里讨论着什么。 “迪戈苏瓦雷斯印度洋上少有的的优良港口。这个岛的大部其他地区,就战略而言,是属于次要的地位,但是对于盟国来说,如果让日本人在马达加斯加设立潜艇基地则会是巨大的灾难。日本已经认识到马达加斯加对海战的战略重要性。如果日本在马达加斯加建立基地,从而使印度洋与阿拉伯海之间的海上交通中断。从这些基地出发,他们同样能够随心所欲地袭击绕道好望角的船只……” 当杨杰解释着马达加斯加对同盟国的重要意义时,管明棠的双眼却盯视着那张旅游地图上的迪戈苏瓦雷斯港,这是美国方面给予中国的海军基地,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座港口在法国人的控制之中。 “迪戈苏瓦雷斯港,它距马达加斯加岛的最北端只有20余英里,要进入该港只能通过一条只有四分之三英里宽的水道。此外,还有一条狭长的半岛将港区和锚区分开,而根据我们过去的空中侦察来看,法军在此构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整个港口都被法国人变为了一座巨大的要塞,虽然法军守军应不足4000人,但是登陆作战的难度非常大……” 而且这将是海军陆战队的第一次登陆作战,除此之外,他们需要面临什么样的问题呢?稍作思索,杨杰凝眉说道。 “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在于,第一,其距离海军驻地大约2600公里,这意味着,除去YH-1轰炸机之外,即便是以航程见长的鹰战,亦仅只能飞抵那里,而无法降落。这意味着在海军陆军队实施进攻时,不可能得到空中掩护,反观法军,他们在迪戈苏瓦雷斯港机场,却有数十架各型飞机,尽管飞机老旧,但足以威胁到我军!” 当参谋长在那里说道着的时候,在一旁的张楚材却在那里拿着笔记着什么,他不时的还翻看着手中的几张照片,那几张照片是颇为难得的对迪戈苏瓦雷斯港以及马达加斯加的航拍照片。 “第二,我们在迪戈加西亚岛基地,仅只有陆战第一师,其总兵力仅不过万人,在攻克迪戈苏瓦雷斯港后,如何对其纵深加以进攻,并保证迪戈苏瓦雷斯港在我军控制之中……” 当杨杰把所南要面临的问题一一道出之后,张楚材则在旁边提出了反对声。 “没有空中掩护?这不是问题,我认为,可以派出迪戈加西亚岛基地的第十三远程轰炸大队的12架远程轰炸机,对迪戈苏瓦雷斯港机场实施轰炸,从而瓦解法军的空中优势,同时,舰队亦可以掩护登陆时,提供部分对空掩护,而且陆战师机械化团不是还装备有一个自行高炮营吗?步兵团亦有高炮连,当年中央军和日本人打的时候,一个师也不见得有几门高射炮,日本人,可比法国人难打多了,咱们可是用两个打他们一个!” 至于其它的没有什么地图、没有情报,在张楚材看来都不是问题,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迪戈苏瓦雷斯港那座堪称印度洋第一良港的天然深水港,对于海军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我军能够控制迪戈苏瓦雷斯港,海军不仅可以拥有一座大型海外基地,同时,还可以在那里建立造船厂以及一系列海军舰船生产、维护设备,从而令其成为中国海军设施最为齐备的海外基地,诺是其再与迪戈加西亚岛相互配合,成琦角之势,那么,整个人印度洋都必将在海军的控制之中。至于纵深,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它,我们需要的是军事基地,而不是殖民地,只要控制港口一带就行了。“ 对于张楚材所说的那些,管明棠岂会不懂,更何况美国将默认中国对迪戈苏瓦雷斯港一带的“托管“,这意味着,那里将会成为中国的第一块殖民地,那里的战略位置不仅极为重要,同时,在战后,那里甚至可以作为中国影响非洲的大本营,通过那里向非洲各地施加政治、军事以及经济上的影响。 但是……在对数千公里外的迪戈苏瓦雷斯港实施进攻,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该死的罗斯福! 在心里诅咒着罗斯福,管明棠却无奈的发现,他抛出的这个诱饵,不仅让他如愿以偿了,而且还让自己犹豫了起来,一方面,他支持中国去占领迪戈苏瓦雷斯港,从而帮助解决盟国的问题,另一方面,他却不愿意为军事占领提供任何帮助,尽管,他承诺,在中国占领迪戈苏瓦雷斯港后,将会提代1亿美元用于帮助中国海军建立设施完备的海陆军基地,但那些不过就是空心汤圆。 “耿光,如果我们去进攻的话,有几成把握能打赢?“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管明棠将视线投在杨杰的身上,无论如何,这场战斗必须要赢!这将是中国军队在海外的第一场战斗,亦是旨在让美英意识到中国战力的战斗。 “赢!“ 杨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这没有任何问题,而唯一的问题是……我们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第一百二十一章出击 位于印度洋中央的迪戈加西亚岛,从两天前起,这里便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 “出击了!” 对于这个平民都已迁出,仅只有军人和少数服务社雇员存在的军事基地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秘密,在过去的两天间,从地下弹药库中取出的弹药被装上了军舰以及运输船,而陆战队战车团的36辆30式战车以及36辆步兵战车亦开上了登陆舰,在两天内,第一机动舰队以及十二艘登陆舰、六艘运输船即做好了出击准备。 陆战一师的官兵们更是已经从协助基地建设的工作中解剖出来,他们接到了战备命令,穿着迷彩作战服荷枪实弹的等待着出击,这是陆战队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出击,目标是那里?敌人是谁?这一切都是未曾知晓的,而直到今天上午,上千份刚刚印制的地图,才被分发到各级军官以及军士的手中,对于xi惯了精密军用地图的官士来说,几乎是在看到地图的瞬间,他们便被“惊呆”了——一份法文版的“马达加斯加交通”地图,而所谓的地形,仅仅只是在地图上用铅笔以及虚线绘制出的山体。 “我们这是要去打仗吗?”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问,而与此同时,在基地司令部内,刚刚从国内飞抵的舰队司令张楚才和第一机动舰队司令官冯涛,以及三十几名海军和陆战队的团级以上军官,坐在桌子前,听着参谋官们的报告,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也就是说,我们对于那里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与其说张楚才中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如说他看起来似乎对此已经有所了解了。 实际上,对于这次的目标的全部知识,都是来自情报机构在法属中南获得的情报——一份法国陆军训练手册、一张不完善的作战区域地图——不过仅仅只是在日本控制法属中南图书馆中获得马达加斯加地图的以及一份旅游指南。 这就是他们所掌握的全部情报。 “是的。为了避免引起法国人的警觉,所以一直没派侦察机对迪戈苏瓦雷斯港侦察。” “所以,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在迪戈苏瓦雷斯机场上有多少法国飞机,在港内有多少法**舰是吗?” “那就意味着我们几乎是两眼黑的实施这次作战行动……” 悲剧。 尽管参谋们在那份简单的地图和侦察机过去拍摄的照片上研究着迪戈苏瓦雷斯港一带的地形。但现在这位司令官在今天才知道,实际上,他们对那里根本就不曾了解…… 至于美国方面,除去派来了两名联络官之外,根本没有给予任何帮助。 参谋们汇报完毕离开司令部后,冯涛茫然地对司令说道。 “长官!我看,还是立即行动吧!根据美方提供的情报,英国人已经开始准备对迪戈苏瓦雷斯港下手了,如果我们不能抢在他们前面动手的话,很有可能会失去得到基地的机会?” 作为机动舰队司令,冯涛自然清楚的知道迪戈苏瓦雷斯港对于第一机动舰队意味着什么,或许在迪戈加西亚岛上,现在正在修建着船坞,以及简单的军舰维护设备,但是受限于狭小的岛屿,这里只能作为一个海上的中转基地,而不能成为海军的海外母港,但是迪戈苏瓦雷斯港却不同,那里完全可以作为海军的母港。 可是,张楚才却没有回答,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微笑着小声说道。 “看来美国人,也没有多少诚意啊!” 这句玩笑话强烈地讽刺了美国方面未能给予的帮助,按照双方的协议,美国方面应该提供情报支持,但在行动开始的时候,美国人却爱莫能助了——他们同样没有地图、没有情报,换句话来说,他们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没有。 但在私下里,张楚才却隐约觉得,美国人之所以拒绝了情报支持,恐怕还是因为他们想在这一事件中,保持某种中立,从而在迪戈苏瓦雷斯港的局势因为中国的介入变得复杂时,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去处理中国出兵带来的一系列反应。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希望中国的行动并不比英国人提前多少,这样的话,他们才能更“稳妥”的处置此事,没了军用地图和情报支持,实施这样的作战将会冒多大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中**队是不是应该慢慢的搜集情报? 可是,他们显然忘记了一点——就在几十年前,中**队打仗,甚至连这样的“交通地形地图”都没有。 “如果现在动手的话,因为无法确定港内的情况,所以……” 看着冯涛,张楚材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战斗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激烈了。这意味着,我们必须保持冷静,必须要在海岸上修建起的阵地,这样才能从容的展开攻击,毕竟,我们都不知道那里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到时候,舰队必须要给陆战队提供充分的火力支援!” 在话音落下时,张楚才又把视线投向王铁梁,这位陆战一师的主官,和陆战队的军官一样,他同样也是从陆军转来的。 “怎么样?有把握吗?” “9000对4000,至多5000,而且,我还有一个战车团,我觉得,既然我们选择的登陆地点距离迪戈苏瓦雷斯港只有不到100公里,我认为,首先应该让战车团登陆,然后不顾一切的,向迪戈苏瓦雷斯港发起进攻,驻马达加斯加的法军,拥有的大都是轻武器,只有极少量的战防炮,并不具备反战车作战能力,只要抓住这几个小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法国人只能选择投降。” 他这样一说,张楚才便立即沉默了下来,他是一名海军军官,对于陆地作战本来就是外行,但是,他却知道在王铁梁这看似轻松的语气背后,陆战队担负的风险。 “如果这样的话,护送舰队就很难提供火力支援,毕竟,这时候强行冲击港湾,几乎等于是自杀,到时候……” 面对舰队方面不能提供火力掩护的事实,王铁梁只是微微一笑,作为陆战一师师长,在过去的一年间,他和他的部下,几乎快被这座小岛给憋疯了,海军可以到大海上进行训练,而他甚至连一次营级演xi都不能在这里举行,但是如果夺取迪戈苏瓦雷斯港一切都会改变,虽然那同样是一座岛屿,但在岛上却有着各种各样的地形,供他和他的部队进行训练,而不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样一座小岛之上。 “到时候,我把港口拿下来,送给你!” 这句话援自高度的自信,或许,对于法**队,王铁梁并不怎么了解,但是通过情报部门提供的法属中南殖民地兵团情报来看,他相信,即便是没有任何空中支援,陆战一师,也有能力在正面作战中击败三个殖民师。 “不过,我面要你们在外港对法国人进行封锁!内外夹击,才有可能让法国人放弃抵抗!” “这没问题!” “这么说,就这样定了?” “对!就这样定了!” 军事上的冒险主义,或许是军人应该避免的,但是现在,对于这些极度渴望得到一座真正的海陆基地的海军和陆战队主官们来说,他们却选择了前所未有的冒险, “什么时候出击呢?我的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 “果然不愧是随时战斗的陆战队,舰队准备的怎么样了?” 依然保持着微笑的张楚才扭头问道。 “舰队随时可以出击!” “嗯,那就开始行动吧!” “长官,在行动之前,现在的燃眉之急是向登陆位置派遣一些侦察兵,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在迪戈苏瓦雷斯港还有华侨学校,我们也许可以同当地侨社取得联系,这样话,在部队进攻时,也许更方便一些。” “行,就这么办!” “我怎么感觉,我和加利波利的汉密尔顿有点像了?” 在一切都结束之后,轻声自语着,张楚材皱了皱眉,当年汉密尔顿同样只接到粗略的指示,但如何把这些指示发展成为一个紧密结合的战役却得不到帮助。他急急忙忙不带后方勤务人员就赶往东地中海,所确定知道的只是去指挥一支远征军入侵加利波利和消灭敌人而已。甚至在他离开伦敦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选定在半岛的登陆地点。 “匆忙地临时凑合的作战在物资、后勤和组织上的缺陷,多少为部队的勇猛所弥补了。” 想到那次功亏一篑的加利波利战役,张楚材的心底不禁有些提忧,这是第三舰队的初战,甚至可以说是中国海军第一次从海上去进攻一个地区,这次行动能够取得成功吗? “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望着窗外那些行争匆匆的陆战队以及海军官兵,张楚材默默的在心间自语着,这一战所关系的绝不仅仅只是舰队能否获得一座真正的海军基地,实际上,这一战更多的却是关系到中**队的声誉!甚至将关系到中国是否能为美英所重视! 第一百二十二章舰队在洋 民31年3月27日,这一天,德军开始了对高加索地区的进攻,同样也是在这一天,在印度洋上,一支由6艘驱逐舰、12艘护航舰、12艘登陆舰、4艘运输舰以及一艘补给舰组成的船队,在平静的印度洋上航行着。 在一艘艘军舰上,海军旗迎风飘荡着,这或许是自北洋水师战没之后,大海上出现的规模最大的中国舰队了,舰队的航速并不快,而是以由万吨商船改装的运输舰提供的10节航速为标准航速,此时,这支舰队已经这般缓慢的航行了3天。 在印度洋灼烈的阳光照耀下,搭载着六千余名陆战队官兵的运输舰的运兵舱内,温度达到了惊人的40余度,分为五层的兵床上,这会根本就看不到士兵的身影,在白天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呆在,热得使人直流汗的底层舱里,每艘运输舰的舰舷处,到处挤满了出来喘口气的战士。 “哒、哒……” 急促的枪声不时的从运输舰上传来,穿着美**装的汤姆>克里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些穿着迷彩服的中国陆战队员,更准确的来说,是他们手中的武器,与接触过的资料中,使用毛瑟式或是莫辛式步枪的中**队不同,这支陆战队使用的都是一种被称之为“二六式”的自动步枪,他的口径与日本步枪相同,但是使用的子弹却更短一些。 “你觉得他们能打败阿曼德。列奥。安内特的部队吗?” 看着那些站在舷边,用武器射击着扔在海面上的汽水瓶的中国士兵,杰瑞开口问道,阿曼德。列奥。安内特是马达加斯加的法国总督。 “应该没问题,毕竟,他的部队,只有8千人,不过我想,他们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因为,他们既没有地图,也没有向导,可以说,即便是当年汉密尔顿在加利波利,亦比他们有一些优势,至少汉密尔顿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而他们呢……” 手指着海面上的十几艘军舰,这些军舰中,吨位最大的是4350吨的“海级”驱逐舰,即便如此,火炮的最大口径,不过只有130毫米,而除此时之外,这只舰队没有任何空中力量,法国人的空中力量或许薄弱,但至少还有几十架飞机,而他们却什么都没有。 “……部队有八千人,四分之三的士兵是马达加斯加本地人,剩余的两千人中很大一部分是塞内加尔人。守卫迪耶果。苏亚雷斯城的部队人数约近三千。防卫该处的维希法国海军共拥有8组海岸炮群、两艘辅助巡洋舰、两艘护卫舰和五艘潜艇。维希空军则有十七架morane-saulnier406战斗机和10架potez63轰炸机。” 在“黄山号”登陆舰的军官舱内,萧新看着地图上标注的的法国海军的8组海岸炮群,这是根据以往空中侦察确定的海岸炮群的位置。 “根据目标掌握的情报来看,这8组海岸炮群均以1-2门12英寸海岸炮为核心,构成了迪戈苏瓦雷斯港的海岸防卫,根据各个海岸炮群的规模,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法军守卫迪戈苏瓦雷斯港的主要兵力在海岸炮群内,也就是2000至2500人……” 随着三天前,一个搜索连的部队被空降于迪戈苏瓦雷斯港附近,并且与城内的华侨取得了联系,越来越多的情报,在过去的三天中,通过电台从迪戈苏瓦雷斯港传了过来。 “长官,这也就是说,其能用于城市防御的部队,不超过1000人?” “甚至可能更少,这些法国士兵分被散在港口、市政厅以及机场、军火库,而考虑到其防御是以海岸炮群为核心,因此,我们的进攻主力则应集中于这八处海岸炮群!” 将八张航拍照片一一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八处海岸要塞炮群,这便是他们进攻迪戈苏瓦雷斯港最大的阻力,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目标。 “令人庆幸的是,法国人并没有足够的兵力保卫炮群,他们的炮群更多的是用于阻挡来自海上的攻击,而不是陆地上的攻击,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对陆地攻击目标实施炮击,而是因为有限的兵力,每座炮台上最多只有三百人左右,除去操作火炮外,实际用于炮群防御的,不超过一个连队,且其装备较差、训练亦谈不上有素,因此……” 凝视着各连的长官,萧新的唇角微微一扬,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们团负责进攻四处炮台,我希望能够看到你们不仅成功的夺取炮台,而且还能够避免法国人破坏火炮,毕竟,将来,那里会成为我们的基地!明白吗?” “是,长官!” “长官,我们的登陆位置在这里,但是在距离登陆位置不到十公里处,有一座海岸炮群,长官,如何解决这个炮群!” 侦察部队的派出,所导致的变化就是登陆位置的变化,相比于之前选择的位置,这一登陆场距离迪戈苏瓦雷斯港更近,甚至只有不到50公里,而选择这一位置,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给突袭制造机会。而是因为那里更适合登陆,无论是地形以及水文环境都极适合登陆。而唯一的问题,就是在登陆场附近,有一处法国人的炮群。 “到时候,自然有人会解决!” 蔗林如海,绿浪连天。 黄德功的周围全是甘蔗地,高高的秆儿,密密的叶,如同家乡茂密的青纱帐,不过,此时趴在蔗木中的他却显得有些紧张,以至于掌心中不住的冒出的汗水,甚至让他觉得二六式自动卡宾枪的护木都变得湿滑起来,他的双眼盯视着前方,在这甘蔗林中,穿着迷彩服的战士们隐于其中,如同隐于黑夜中一般,更何况还有伪装网上插着的草枝加以保护,尽管明知道,即便是有人从身边经过亦不会注意到他,可是黄德功依然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每一分钟,对于赵致国来说,都是极为漫长的,什么时候天才会黑?透过甘蔗林缝隙,看斜坡下被晚霞染红的黄碣色的荒地,看夕阳下转换成黄绿色的青草坪,作为搜索连连长的他心情很紧张。 三天前,他和他的战士们,挤在驱逐舰狭窄的舰舱里,然后乘充气艇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经过一天的搜寻,幸好他们“遭遇”了一位华侨,然后在那个旅居马达加斯加二十余年的华侨的带领下,他们与侨社取得了联系,接下来的一切则再简单不过了,在侨社的帮助下,他们收集了许多情报,甚至侨社还帮助他们弄到了一份法军的军用地图。 突然,甘蔗林中传来了一些声音,是脚步声,只见几名穿着迷彩服、披着伪装网如同草堆般的人走了过来,一见到赵致国,打头的草堆就再也不走了,他坐在地上休息,然后摘掉伪装网的帽子,露出一张涂黑的脸膛,是一排长李富臣。 “怎么样,现在情况怎么样?” 经过短暂休息之后的他才有了点力气,然后可以向长官报告了。 “敌军的兵力大约三百人左右,他们的营区是这样分布的……“ 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用几块泥块堆起了简单沙盘 “这里的地形是这样的,两侧是山,山不太高,长有大量绿色植物,中间就是法国人的炮群,一门12英寸炮,2门8英寸炮,还有3门15公分炮……,敌人看样子非常散漫,看样子他们根本没想到会遭到攻击。” “他们的哨卡在什么地方?” “在这,一共了三个哨,说是要塞,其实并不是要塞,至多只是露炮台,不过在周围有几处暗堡。”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全体休息,今个晚上有得忙了!” 暮色中,一百多名身影随后他与肖壁一起借着夜色与绿色植物的掩护登上附近的一座山顶,在这个山顶上几乎可以俯视整个法军海岸炮群了。借着月光,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炮群的情况,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之后,赵致国发现正如一排长的侦察那样,法军的防御非常松懈。 他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听着李富臣的讲解,随手在手绘的作战地图上标出各种标记。 从山顶上下来之后,他又继续在地图上标来标去,随后不言不语的独自研究起地图来,手还是不停的在地图上画着。 在一边看了一会之后,赵致国开口说道。 “他们的军营松成这样,若是不偷袭他们,那可就对不起的老祖宗了。” 接着他用土块、石块、树条堆成的简易沙盘上,开始给手下的排长们布置着任务。 “咱们在今晚十点的时候,也就是法国人熄灯一个小时后开始进攻,那会敌人刚刚睡着,虽说有可能会被惊醒,但那时,偷袭可以出其不意,一排负责清除哨卡上的哨兵,二排……” 一一布置好各排的任务之后,然后他扭头看着手下的三个排长命令道。 “告诉兄弟们,装上消声器,用亚音速弹,今个晚上,等法国佬睡着,咱们就给他们好好的上一课!” 随后,他的话声一沉。 “大部队能不能顺利登陆,就看咱们的了!” 第123章战斗在午夜 “嗖、嗖……” 一个正欲反抗的法**官的胸前涌出一团血,周围高高兴起手来的殖民地士兵,更是尽可能的把手举起来,生怕那些从鬼魂似涌出来的敌人杀他们…… 几乎是被当成沙袋被拖出来的阿贝尔上尉直到看到贝瑞迪少尉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要塞被偷袭了! 应该说已经被占领了。 在升旗的操场上,到处挤满了高举着双手的士兵,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打着赤膊,显然,和他一样,都是在睡梦中被俘虏的,这些人的枪发出的声响很小,以至于绝大多数人,甚至是被他们喊醒的,然后就成了俘虏。 至于没有睡着的人,他们大都已经变成了尸体,在操场上随处可以看到土著士兵的尸体,其中还有几个法国人的尸体,他们已经在袭击的第一时间被打死了。 而更让阿贝尔胆寒,甚至直接放弃挣扎的原因是贝瑞迪和几名士兵不过只是稍挣扎了一下,就被敌人果断的开枪打死了,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这不是一群军人,而是一群杀手! 有了这种意识,阿贝尔完全提不起一丝勇气再去反抗,其实所有人都是如此,对方果断的杀死试图反抗的或者说不某被俘的人,让所有人的勇气都化为乌影,再也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你们是什么人?” 看着占领了阵地的敌人,他们是什么人?准确的来说,是那个国家的军队? 是英国人吗? 不,似乎不太像? 除了英国人外,还会是什么人呢?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脱掉身上那插满了草叶的军人朝他走了过来,而在他旁边则站着一个黄皮肤的土著人,这名军官的脸上和他的部下一样,都涂成了黑色,不过透过那眉头、鼻梁以及脸膛上的黑墨,还是可以看出来,他们是黄种人。 难道是日本人? “你们是……日本人!” 在这一瞬间,阿贝尔似乎全明白了,这些日本人想要占领马达加斯加,从而控制整个印度洋,而这意味着马达加斯加这处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将会变成战场,英国一定会不惜一切从日本人的手中夺取这座岛屿现在意大利人已经切断了红海的航线。 如果日本人再占领马达加斯加,那么整个印度洋都将成为轴心国的内湖,至于印度以及中东则将被孤立起来,这绝不是英国人愿意看到亦不会是他们所能接受的。 “你好,阿贝尔上尉,我是中华民国第三舰队海军陆战队上尉赵致国!” 陌生的、完全不懂的语言传入阿贝尔的耳中,而就在他诧异的功夫,那个人身边的“土著”用生硬的法语将对方的话翻译了过来。 什么? 中国人! 目瞪口呆的阿贝尔睁大眼睛,几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面前的敌人,他说什么? 他们是中国人! 中国人?中国人为什么要进攻马达加斯加? 不单是阿贝尔整个人都迷茫了,就是其中的几名法**官无不是迷茫而且恼怒的叫嚷着,似乎因为自己被中国人击败,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中**队会出现在马达加斯加。 “上尉!” 对方的反应倒是在赵致国的意料之中,他的唇角微微一扬,盯着阿贝尔说道。 “现在,你和你的部下已经成为了我的俘虏!” 这时他的声音随之抬高。 “你们会得到公平的对待,并得到日内瓦公约的保护,但是,请不要考验我的耐心。相信我,勇气是敌不过子弹的!” 看似威胁的一句话,其实是为了避免这些战俘“展示个人勇气”,毕竟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看守他们的战士只有一个排,其它人还要去海岸迎接大部队的到来,以及在通往迪戈苏瓦雷斯港的道路上设立警戒哨。 午夜十二点,率领着一个排的战士,赵致国穿过漆黑的丛林奔向海滩。由于心急,他不时撞在树上,好歹跑到设在一个俯视大海的沙丘后面的指挥所,在这里海浪冲击海岸的响声清晰可闻。 “海滩的情况怎么样?” 站在所谓的指挥所内,赵致国开口询问道。 “海水涨了起来,登陆艇应该可以直接抵岸,沙滩很硬!” 当侦察兵们在这片绵延着上百公里的红树林间仅有的一片不足公里宽的沙滩上为主力部队的的登陆作着最后的准备时,在数十海里的海面上,几艘护航舰,正护送上四艘运输舰向着海岸驶来。按计划,四艘运输舰上的步兵应首先驶抵目的地,并于上海时间午夜12点,在距离海岸4公里的海面下锚停泊。 当晚有月光,但幸运的是,乌云遮住了月亮。风浪不大,舰只行驶平稳。这一切都预兆着可以顺利登陆。尽管对于大船来说,海上的浪不大,但是对于登陆艇而言却是截然不同,几乎是登陆艇从运输船上放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登陆艇随着海浪起伏着。 “快、快,全体上艇……” 在军官以及军士们的督促声中,在运输舰两侧的攀网上到处挤满了下船的陆战队员,他们全副武装的通过攀网下至登陆艇,然后挤在拥挤的登陆艇上,随着起伏的海浪等待着出击。 而每一个还未登上突击登陆艇的战士们,都注视着艇上的战友,第一批部队很快就要驾着小艇,劈开浪花,冲上马达加斯加岛的海滩了。这运兵船上,这整个船队里,人人心里都很明白:再过几个小时,他们中间有一些人的死期就要到了。 登陆艇一艘艘放下去,攀网上的战士们不断的登上登陆艇,终于,经过长达半小时的准备后,24艘登陆艇满载着一千余名陆战队员和12辆30式步兵战车,发动柴油引擎朝着海岸上冲去,在颠簸的登陆艇中,战士们紧张的握着武器,尽管他们知道,在海岸上有侦察兵接应他们,而且不会遭到任何抵抗,但是踏上陌生的土地作战,依然让每一个人的心情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装得满满的背包压在背上,雷德扬的肩膀都发了麻了。他心里不觉烦躁起来,嘴上就嚷了起来。 “这要命的背包,也不知背过多少回了,可背着总是觉得别扭!” “也许是带子没有弄好吧?” 马家全在一旁问道。小伙子声气不大自然,甚至有些颤抖,显得也是很紧张。 “龟孙子才弄得好,” 雷德扬嚷说着。 “这边舒服了那边就痛。反正我这个人就是不能背背包,我是只长骨头不长肉的!” 他哩哩罗罗说个没完,不时还对身边的战友膘上一眼,看看他们是不是还那么紧张。还好,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都显得有些紧张,这时他嗅了嗅船甲板上那股特有的怪味儿:里边有柴油味儿,有油漆味儿,还有大海里的鱼腥味儿。 “班长,你说法国人能打吗?” 马家全又问道班长。 “狗日的,能打,能打国就不会亡了!” 说实话,雷德扬自己都没什么底气,虽说边防军在达里冈爱打的俄国人没脾气,虽说他们的手下败将日本人,在南洋打的美英荷联军一溃千里,但是……现在他们却要在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去进攻法**队。 “就是,就是,我敢说,那些法国人,肯定是一触即溃,咱们是什么,堂堂大中国的海军陆战队,就是陆军精锐在咱们面前那也是毛头孩子……” 在战士们的自多打气中,登陆艇的引擎轰鸣着朝着海岸上冲去,此时他们距离海岸越来越近,空气中甚至隐约的传来了海岸红树林特有的**的气息。 在夜幕里朝着岛上看去,整个岛上一片漆黑,隐约的甚至可以看到那绵延的红树林。 “红树林!” 放下胸前的望远镜,站在军舰上的凝视着漆黑的海岸,对身边的大副说道。 “就是因为红树林的存在,所以,法国人认为,这里并不适合登陆,因为部队不能穿越红树林,所以,他们没有在这里布设水雷,我们最初选择的地方,法国人布设了水雷!” 这是侦察兵的功劳,如果不是侦察兵通过华侨得知了这片红树林间的海滩,恐怕现在舰队需要派出突击队用几个小时去清理登陆场附近海域的水雷,从而开辟一条通道。 “长官,登陆部队快抵达海岸了!” 在海面上传来的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的时候,赵致国紧张的用望远镜朝着海面上看去,在看到对方打来的灯光信号之后,他立即命令通讯兵用灯光信号回应,双方甚至没有使用电台联系,这是为了尽可能的保密,从而对法国实施奇袭。 “长官,是咱们的人,没错!” 通讯兵的回答让赵致国的神情一松,他立即冲着远处打了一个手势。就在他打起这个手势的同时,沿岸的沙滩上,十几名战士用手电筒朝海上照去,从引导战友们登陆。 终于,第一艘登陆艇冲岸了,在冲岸的停下的片刻之后,跳板咣当一声放下了,立即有几十名战士涌出了登陆艇…… 第124章进攻 午夜时的迪戈苏瓦雷斯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港湾内的商船、军舰都静静的泊于湾内,港边的些许路灯,在海湾边点缀了些许灯光,除去偶尔的有几名醉酒的水兵醉薰薰的从酒吧中涌出,用那醉言粗语唱着熟悉的但却谁也听懂不懂的歌曲。 在这静悄悄的夜晚,路边的一栋两层建筑的二楼窗边,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长官公署,那个院落中的白色的法国式两层小楼,便是这座城市的长官公署。 “长,长官,喝点茶吧!” 直到现在方忆国依然有些紧张,作为中国人,在他看来配合祖国的军队夺取这里,是他的本份,所以,在陈阿生带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立即义不容辞的选择了帮助这些侦察兵,但是,作为一个老师,虽说在民28年离开马达加斯加回国学习的的时候,他曾接受过两个月的军训,但这会却依然显得有些紧张。 “谢谢!” 张国威笑了笑,但他并没有接茶杯,他只是问了句。 “方先生,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紧张?” 一会,眼前的这位方先生将会在他们向公署突击时随他们一起进攻,他并不是军人,再说,即便是军人这会也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虎口拔牙的故事说着精彩,可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人愿意这么做。 “让,让您见笑了!” 尴尬的笑了笑,方忆国的神情显得极为尴尬,胆怯,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了。 “没什么好丢人的,加上你,咱们一共才28个人,然后呢?嗯,公署里37个法国兵,在这座城市的周围……到处都是,别是你,就是我……” 话声稍稍一顿,张国威笑说道。 “我也有点害怕啊!” 害怕自己无法完成任务,瞧着一边穿着马达加斯加土著服装的下属,他们要穿着这身衣服接近公署,然后夺占公署,击毙敌军俘虏本地的法**政长官巴斯蒂安中校。 “排长,家里发来了动手的信号!” 夜间,静悄悄街道上,几名土著人悄无声息的在街道上行走着,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在他们即将接近长官公署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则躲到路边,然后迅速的攀上电线杆,在他用钳子夹断电话线的时候,其它人已经从几个方逼近了公署。 在公署大门内的值班室内,两名土著士兵这会正懒洋洋的与困境抗衡着,此时的公署内静悄悄的,突然,一声犬吠打断了公署内的静寂。 “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用说,他们也知道,这肯定是长官那条的牧羊犬在叫,而且越叫越响,于是巴里卡鲁便对一旁鲁地克说道。 就在他说话时候,牧羊犬的叫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好像不叫了!” 就在这时巴里卡鲁似乎看到门外有一道影子,不待他反应过来,一只黑洞洞的粗大的枪管指着他,他的双眼睁大的瞬间,数声细微的声便传至他的耳中,同时,他只觉得胸前似乎被什么击中了,力气瞬间便被抽离了,人也跟着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直到他倒下的去的时候,在意识模糊中才看到一双军靴转出了门岗室。 “目标解决,各队按计划行动!” 随着命令的下达,端着装有消声器的26式卡宾枪的战士们迅速朝着公署内的营房以及公署长官官邸冲去,冲在最前方的张国威拧开门锁后,右手端着无声手枪,瞄准着前方,而在他的身后,两名战士各自警惕着左右两翼,在密集的队形掩护他,他们朝着二楼的楼梯缓步走去,突然,前方走出一道白影。 “嗖!” 本能的扣动扳机,伴着细微的枪声,人倒下了,在人倒下的同时,传出一声玻璃的碎响,倒下的是一个女仆,一个夜间起来倒水喝的女仆。 “妈的!” 在玻璃杯的碎响传来的同时,张国威恨恨的骂了一声。 “立即行动!” 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张国威轻吼一声,脚步随之加快,率领两名战士径直冲上了二楼。 “怎么回事?” 似是神经质一般被惊醒的巴斯蒂安中校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摸出了枕头下的手枪,不知为什么,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心里总是充满了不安,以至于无法像过去一样安然入睡,先前的狗叫加之现在的玻璃的碎裂声,让他警惕的拿出了手枪。 “亲爱的,怎么了!” 穿着睡衣的巴斯蒂安夫人瞧着丈夫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道。而这时巴斯蒂安中校却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似的,伸手冲着妻子作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然后他慢慢的为勃郎宁手枪上膛,就他刚一上膛的瞬间,门突然被撞开了。 “砰……” 在人冲了的同时,巴斯蒂安中校抓住机会扣动了扳机。 在这寂静的午夜,枪声显得是如此的刺耳,胸前突如其来的撞击,差点没让张国威一跤摔倒,在他摔倒的瞬间,身边的战士开枪了,细微的枪声响起的同时,巴斯蒂安中校摔了下去,血从他的大腿处涌出,因为有明确命令不能杀死港口的法**政长官,因此,战士只是朝着他的大腿开了一枪。 “啊……” 在巴斯蒂安夫人的尖叫声中,脸上涂墨的战士冲过去,盯着她恶狠狠的说道。 “别吵,再吵打死你!” “中国人!” 捂着大腿伤口的巴斯蒂安中校睁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着这些人,曾在法属广州湾服役数年的巴斯蒂安中校听懂的对方的话, 他们是中国人! “你们、你们是……中国人……” 在用生硬的中文疑惑的问着时,巴斯蒂安中校用诧异的口气说道,这时敌人却弯腰为他包扎起伤口来了。 “难道,中国向法国宣战了?” 这次他用是法语,而一直躲在门外的方忆国见他们已经控制了形势,便走进来,瞧见张长官正给巴斯蒂安中校包扎着伤口,于是便在一旁说道。 “巴斯蒂安中校,这位是张长官,现在你已经是他们的俘虏了!” 没有任何悬念,突击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的戒备松懈的长官公署,在控制公署后,张国威神情紧张的冲着通讯兵喊道。 “立即联络部队,问他们什么时候到!一队,立即占领电话局!” 在通往迪戈苏瓦雷斯港的公路上……准确的来说,是一条红色的土路上,战车与步兵战车的引擎轰鸣声扬起一阵阵红色的尘埃,在每一辆战车与步兵战车的上方,都挤满了全副武装的战士,战车几乎是以最高速朝着迪戈苏瓦雷斯港的方面挺进。 没有任何顾虑,也没有任何犹豫,这支机械化部队的目标,就是夺取迪戈苏瓦雷斯港,而当他们奉命朝着迪戈苏瓦雷斯港突击的时候,在附近的雨林、荒地上,一队队的战士,朝着以强行军的速度,朝着法军的海岸炮群的位置逼近,数十名本地华侨则成为了他们的向导,至于并不可靠的地图,甚至被他们直接扔到了一旁的草地中。 “还要多长时间!” 坐在吉普车上,萧新有些焦切的问道身边的华侨,虽说按照计划的抵达迪戈苏瓦雷斯港的时间,应该是凌晨4点左右,也就是说,还要半个多少小时,但过去的一个小时,在他看来,却比一天还要漫长,这一路上,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行军,不知会惊醒多少人,即便是先遣兵已经占领了电话局,但是,现在他们却是同时间在赛跑,他们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占领机场,最好能够夺取那十几架法国飞机,然后……然后他们也就有了“空中力量”。 “是什么声音!” 在通往城市的警察所内,被远处传来的声响吵醒的贝尔纳穿上警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透过刺目的车灯,他只看到一阵阵飞扬的尘土,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们看清楚了吗?” 被问道的几名土著警察无不是疑惑的摇着头,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一辆汽车冲了过来,车刚一停稳的瞬间,便从车上跳下几名花花绿绿军装的军人。 “你们是……” 在惊讶中,面对枪口贝尔纳和其它的三名土著警察,无不是本能的高举了双手,放弃了抵抗,在高举着双手投降的时候,贝尔纳透过飞扬的尘土,他终于看清了发出那“哗啦、哗啦”声响的是什么了……是坦克!数十辆坦克,它们径直朝着迪戈苏瓦雷斯港冲了过去。 “坦克!” 脸色煞白的贝尔纳在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他的嘴唇不住的轻颤着,或许,在马达加斯加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他,从未见过坦克,但是在法国战败之后,通过报纸、通过新闻,他却知道,坦克象征着什么,象征着德国人的胜利、象征着法国人的失败。 难道德国人打到了马达加斯加了?在疑惑中,透过尘土,他终于看清了一辆坦克上飘扬着的幅度并不大的旗帜…… 第125章别无选择 凌晨4点半,此时,天将破晓,当海平线上的些许朝阳的辉煌照耀在迪戈苏瓦雷斯港,开始驱散谢幕的时候,阵阵异样的轰鸣声打破了城市的沉寂,突然一阵急促的枪声在空气中激荡着, 被惊醒枪声的本地土著透过窗口惊讶的看到了在通过往军营的街道上,出现了一辆辆曾经只存在于杂志图片上的坦克,而在坦克的周围还有许多军人,他们正用手中的自动枪朝着军营挥洒着弹药。 “296度!敌哨堡!” 随着一声爆嗬从陈诸的嗓间爆发出来,炮手立即操作着炮塔,按下电纽朝右侧旋转炮塔,在视线中出现敌军哨堡的景象时,他立即转为手动瞄准,在瞄准线压中哨堡的瞬间,他按下了身侧的击发纽。 “嗵、嗵……” 25公厘机炮的轰击声瞬间,便压制了战场上的机枪声,一发发高爆弹、穿甲弹朝着数百米外的法军哨堡飞去,只是一瞬间,原本喷吐着机枪火力的哨堡但被硝烟笼罩着,而另一辆步兵战车则用机炮朝着军营大门处扫射着,在步战车的掩护下,数百名陆战队员分成十数股,开始向法军军营实施跃进,在步兵实施跃进时,迫击炮手们,更是不断的朝着军营内发射着炮弹,一发发60毫米、81毫米、120毫米迫击炮弹,准确的落入军营内。 爆炸声、机枪声…… 在这一瞬间完全将整座军营笼罩着,在呛人的硝烟中,甚至还未及扣上衣扣的勒贝尔提着美制的冲锋枪,几乎瞠目结舌的看着出现在军营门外的敌军坦克。 “坦克!” 坦克的出现在第一时间压垮了几乎所有人意志,曾经坚固的铁门一辆坦克被撞开了,在坦克冲入军营后,坦克上的机关炮立即朝着周围匆忙抵抗的士兵们扫射着。 在士兵们惊恐的喊叫声中,勒贝尔看到坦克的炮塔上,敌人露出了半截身体,不过胸膛却在前掀的门盖的保护下,而他操作着炮塔边的一具圆型的钢筒,似乎正在瞄准着什么,在勒贝尔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 “啾……” 伴着一声尖锐的啸声,钢筒的尾部涌出一团烟焰的同时,一道火焰径直朝着军营的营房飞去,那里依然有士兵从中冲出来。 下一瞬间,剧烈的爆炸将营房炸成了废墟。 “他们的坦克是从什么地方运来的?” 尽管在勒贝尔充满无数疑问,但是这会他却没有任何余力去思考问题,只是不断的大声喊着。 “反坦克炮,快,快把反坦克炮推出来……” 在军营中,有两门反坦克炮,那是对付坦克最好的武器,不过,因为从未考虑到会遭遇到坦克突袭的问题,以至于和其它的火炮一样,都被紧锁的在军火库内,尽管他在那里不断的叫喊着,但却已经来不急了。 这时又有数辆坦克伴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冲进了军营,那些战车无一例外的使用机关炮扫射着正在抵抗的士兵,并不时的使用炮塔上的火箭炮轰击着军营或集群目标,在坦克的周围,端着自动枪的敌人,一边冲锋,一边扫射着,这些穿着迷彩服手持自动武器的敌人,这会就如同从地狱中扑出的恶鬼一般,完全无法阻挡。 用手中的冲锋枪,朝着冲来的敌人扫射着,尽管击中了敌人,但在敌人刚倒下,原本应该死去的敌人又一次站了起来,这一幕更是让那些本就被传说中的坦克吓的几乎胆气尽失,完全凭借着本能抵抗的土著士兵吓的魂飞魄散,几乎下意识的想到传说中从地狱中冲来的恶魔。 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在六辆坦克的冲击下,军营内的防线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陷入了崩溃。就在这时,入侵者们用生硬的法语大喊着“投降,缴械不杀……”之类的话语,尽管很多土著士兵根本就听不懂这变了腔的法语,但他们还是本能的扔掉了武器,高举起双手,而原本躲在营房中的士兵亦从窗口伸出了白旗。 “我们投降!” 在迪戈苏瓦雷斯港机场,滚滚的浓烟在机场上弥漫着,那被打炸的汽油桶,还有一架飞机燃烧着,在机场边的营房内,法国的飞行员和地勤兵正举着白旗,从营房或者营房附近的沙袋工事内走出来,像是生怕被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们投降似的,打着白旗的士兵不时的摇动着白旗,用法语甚至英语喊着“投降”。 当他们走出工事的时候,看到两辆引擎轰鸣着的坦克,炮管低垂着瞄准着他们,甚至随着他们的走动,而缓缓的转动着,这一幕,只看得所有人无不是心惊胆战。 “没有办法!” 安德烈用一种极为无奈的口吻对身边的的巴斯勒说道。 “步枪是打不了坦克的,而且,他们……” 瞧着身边的这些身份不明的敌人,他们的手中无一例外的都拿着自动枪,看着那些身穿绿黄棕多色迷彩服的敌人,安德烈更好奇的是他们是什么人,这时,他看到了一名军官,从他衣领上的军衔来看,应该是一名少校吧。 亚洲人? 难道他们是日本人?不过他们的旗帜和坦克上的军徽似乎不是红丸,他们是什么人? “您好,军官先生,我是法国空军少校安德烈?费普!也是机场内军衔最高者……” 恭敬的行了个军礼,安德烈向军官介绍着自己,并承认了自己的战败。 “……现在,我率领机场内的法国士兵向您投降,我希望我们能够得到日内瓦公约的保护!” “我是中华民国海军陆战队上尉沈阳!” 在迪戈苏瓦雷斯炮台,这座迪戈苏瓦雷斯港最大的炮台要塞中,巴蒂斯特少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惊讶看着面前的中**官,他再一次反问道。 “你是中国人?真的是中国人!” “是的!少校先生!” 用流利的法语回答着少校问题的沈阳,不自住的把胸膛一挺,看着对方说道。 “少校先生,现在,你有一个小时来作出决定,是否投降!如果超过时间的话,我军将会对您的要塞发起最后的攻击!” 沉默,面对对方的劝降,巴蒂斯特少校选择了沉默,军人的荣誉告诉他,他应该战斗下去,但是,就在要塞外,却有数辆坦克以及数百名训练有素的中**人正等待着进攻,对于步兵,或许他们可以用机枪阻挡他们的进攻,但对于坦克,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尽管在先前的战斗中,他们使用“75小姐”击中了坦克,但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他们的炮台还被敌人坦克击毁了。 是投降,还是…… 在沉默良久之后,巴蒂斯特少校看着面前的中国人。 “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上尉先生。” “您请说!” “你们为什么要进攻这里?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法国并没有对中国宣战,同样中国也没有对法国宣战!” 这才是巴蒂斯特少校最大的疑问,一直以来他们所担心的是英国占领马达加斯加,不过维希方面却发电报告诉他们,政府正在同美国进行谈判,从而确保法国对马达加斯加的控制,但是现在,英国人没来,中国人却来了。 中国人,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中国人为什么会远渡大洋进攻这座小岛? “这……” 稍作深思,沈阳开口回答道。 “少校先生,作为军人,我可以回答您的是,我们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 换句话来说,他并没有回答巴蒂斯特少校的问题,而巴蒂斯特看着面前的中国,最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少校先生,如果您和你的部下投降的话,不仅将得到日内瓦公约的保护,同时你们以及你们家人的安全也都将得到保障,你们的私有财产亦可以保留!” 中**官开具的条件是巴蒂斯特少校无法拒绝的,尤其是当对方提及家人的安全将得到保障时,这恰恰是他所担心的地方。 现在,这场战争还有那一个国家没卷入?英国、德国、美国、日本、苏联,而法国呢?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战败了,现在法国的海外殖民地正在一处又一处的被占领,或者是被英国人,或是是被日本人,也许还有可能是被那个法兰西的叛徒戴高乐的自由法国,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中国。 现在的法国就像是一块盘中的肥肉,任谁都能上来撕咬一口,至少,这总好过像卑鄙的、背叛了法国的英国人投降。但是中国人为什么会进攻马达加斯加呢?尽管心里依然有着疑问,但是对方开出的条件却让他难以拒绝,终于,苦笑着巴蒂斯特长叹了口气。 “上尉先生,我想……” 作为一名军官他或许应该维持军人的荣誉,战斗到底,但这场战争却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再战斗下去只是让所有人都白白的流血。 “我应该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第126章投降(文字) “轰……” 伴着一声音剧烈的爆炸,迪戈苏瓦雷斯港海湾出口处,一团高达数十米的白色浪柱完全遮挡了一艘试图冲出港湾的护卫舰,那艘护卫舰甚至未挣扎,便在一瞬间沉入海中。 “天啊!中国人用水雷封锁了海湾!” 正欲冲出海湾的monge号潜艇的艇长,从指挥塔上看着迅速沉入海湾内的护卫舰,而另外两艘在战争爆发后征用的辅助巡洋舰这会已经停了下来,原本试图逃离这里的军舰都随着护卫舰的沉没停了下来。 “长官,在安特锡腊尼海军后勤站发来电报,要塞和后勤站已经被中国人占领了!” “什么?中国人?” 伯努瓦上尉惊讶的看着大副,不过他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现在,法国海军在马达加斯加的海军力量,完全被包围在这座港湾之中。 “快看,中国的军舰!” 顺着了望手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海湾的入口处,出现了几艘吨位千吨左右的护航舰,他们的炮管直指着港湾,似乎在等待着命令。而港湾出口海峡附近的两辆辅助巡洋舰,放出了几条救生艇,幸存的水兵纷纷朝着救生艇游去,而中国海军的军舰,则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 “为什么岸炮群没有开炮?” “因为那里已经被占领了!” 果然,朝着岸炮群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升起了中国的国旗。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港湾已经被封锁,仅有的海军力量又敌人的水雷和军舰封锁在湾内,甚至就连炮台亦被敌人控制,现在,只要他们愿意,仅有五艘潜艇就会沦为中国人的靶子,就在伯努瓦心神不定的时候,他听到空中传来的引擎。 抬头朝天上看去,只见三架morane——saulnier406战斗机从舰队的上空掠过。 “是我们的飞机!” 内心的欢喜不过只维持了数秒,机翼上的标志却让伯努瓦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因为法国的标志被换成了一个陌生的标志,是中国人的标志!他们占领了机场!“夺取了l7架morane——saulnier406战斗机,还有九架potez63轰炸机!” 在“威海号“驱逐舰上,得知飞行员已经驾驶着在机场夺取的战斗机,开始为部队提供空中掩护之后,尽管冯涛知道,这些驾驶着刚刚缴获的法国飞机执行任务的飞行员,至多只是把飞机飞了起来,但是他还是长松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可以派人上去,和法国人谈谈了,让他们投降,要不然,老子就把他们的军舰统统打沉!” 当然,这不过只是气话,或许那艘一千多吨的老式护卫舰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是那5艘远洋潜艇,对于机动舰队而言,却是如宝贝般的存在,现在整个第三舰队不过只有7艘潜艇,如果法国人交出这5艘潜艇,舰队的潜艇顿时可以超过2位数。相比于其它的破铜烂铁,只有这五艘潜艇才是他需要的。 “长官,英国人来了。” 在“威海号“的舰桥上,端着望远镜的吴奋涛兴奋的叫喊道。” “嗯?是吗?我看看。” 连忙端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向着那艘在四名水兵的划动下,划出港湾的小舢板望去,果然在小舢板上,一名法国海军军官站立在那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手举白旗的法国水兵。 在海面上,白色的舢板看起来甚是显眼,几乎和那飘扬着的小小的白旗一般的显眼,望着越来越近的法国人,舰上的海军官兵的无不是挺起了胸膛,尽管在这场交战中,他们几乎没有开一炮,但并不妨碍他们的脸上露出喜色,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座港口意味着什么,或许,对于法国人来说,这只是殖民地,但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未来机动舰队的家。 不一会,布鲁诺中校便登上了“威海号“驱逐舰,他的眼睛朝着驱逐舰上的封闭式炮塔看去,尽管在他的舰队中,没有比这艘驱逐舰吨位更大的军舰队,但是,对于曾经见惯了战列舰、巡洋舰的他来说,这根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欢迎您的到来,中校先生。” 冯涛神情严肃的上前对着那位法国海军中校敬了个礼,然后表示了欢迎。 “我是布鲁诺,迪戈苏瓦雷斯港法国海军印度洋分舰队最高指挥官。请问您是……” 好奇的望着这个迎接自己的中国海军少将,现在,中国人是入侵者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哦,我是中华民国第三舰队第一机动舰队司令官冯涛。”” 冯涛点头致意一下。冯涛向一旁边是早就准备好的铺着张白布的小桌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布鲁诺和他的副官坐到了会议桌的另一边。 “长官,我们和中国人并没有宣战!” 跟在布鲁诺身边的副官则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一切都很明显,你的舰队,被我的舰队包围在在迪戈苏瓦雷斯港,在海湾的出口处,我布设了数百枚水雷,而且还有一支舰队封锁着这里,而且你们的炮台也都投降了,虽说你有5艘潜艇,但是,这二十来米的水深,根本都不够,你我都是海军军人,都知道,现在无非是两种结果!” 毫不客气的,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傲慢的言语从冯涛的口中吐出,而在冯涛的眼神下布鲁诺和他的副官却打起了精神,他们高傲的挺着胸抬起了下巴,迎视着对方的视线。 “一个是你们投降,交出所有的军舰,还有一个,就是我打沉你们的潜艇!” “将军阁下!” 面对这位中国海军将领的威胁,布鲁诺不仅没有一丝惧色,反而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 “请您相信我和法国的海军官兵,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生命。” 尽管布鲁诺没有说什么,但他却是在告诉冯涛,威胁是没有用的。 “当然,我们是海军,我们永远能够战斗到最后!” 不温不火的应了句,冯涛依然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但是我们都非常清楚,现在,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实际上,这正是我们此次会面的基础!” 布鲁诺并没有反对这一点,事实上,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好了,大家既然都认识了,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谈判了吧。布鲁诺少校,你的舰队什么时候,交出军舰投降。” 慢条斯理的向布鲁诺问到,说完冯涛拿起了桌上的水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布鲁诺怎么都没想到谈判竟然就这么开始了,这个中国的将军竟然就这么直接的提出了这个问题。戈特愣了楞,定了定神,随后冷冷的回答到。 “那要看将军您什么时候答应我们所提出的条件了。” “哦,是什么条件啊?投降还有条件吗?” 装作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冯涛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这时布鲁诺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然后对着冯涛说到。 “将军阁下,这份文件里就是我们想要你们同意的条件,如果你们答应这些条件的话,我们立刻率领法国印度洋分舰队向您投降,并保证不破坏任何舰上设施。” 然后布鲁诺开始大声的念起这份文件来。 “第一条,法**队投降后,中**队必须保证法**官和士兵的人身安全。第二条,法**队投降后,中**队要保证法国士兵和军官个人的私有物品和财产不得受到侵害。第三条,法**队投降后,所有的士兵和军官要获得与其军衔向附和的待遇,至少应该与中**队的同等军衔待遇相同。第四条,法**队投降后,将按照其原来的单位和建制关押,管理方面由其原来的法**官来负责。第五条,中国应根据日内瓦国际战俘公约的约定,给予法国战俘应有的待遇,第六条,在可能的情况下,中国应尽快与法国政府联络,以释放法国战俘返回家乡……” 面对对方提出来的条件,冯涛甚至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他看着面前的法国少校,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 他甚至没有仔细去看那份文件,几乎是在副官点头的时候,他便利索的在那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布鲁诺的诧异中,他又继续说道。 “好了,现在我已经签好字了,现在,那就请您也签字吧。我接受你们的投降,所有被俘人员将按照日内瓦协约上的内容受到公平的对待,你们可以拥有你们的私人财产,你们将获得和你们军衔相符合的待遇,我们将对你们的伤病员进行治疗。甚至,你们的家人,也将受到我们的保护,当然,你们没有写在投降协议中,但是,相信我,即便是法国政府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够接你们回国,你们亦能得到良好的照顾,甚至可以在特定的日子里同你们的家人见面,当然如果你们的家人在马达加斯加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安心的待在那里等到战争结束。好了,签字吧。少校。”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冯涛的神色看似平静,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激动的不住的颤抖着,因为他知道,在无意之中,他开剑了中国海军的一个历史——他成为中国海军中第一个接受敌国舰队投降的中国海军将领! 第127章中美合作(文字) 当全世界都卷入战争的时候,只有中国依然保持着和平,甚至当全世界的物资都进行着管制的时候,在中国,在上海,在曾经的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内,只要有钱,仍然可以买到来自法国的白兰地、葡萄酒以及英国的威士忌,总之,正如战争没有对这个国家照成影响一般,战争,同样没有给此时繁华甚至超过巴黎的上海造成任何影响,对于几乎每一个来到上海的外国人来说,曾经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依然是他们的天堂。 依如过去的每一天,每到夜色降临的时候,这里依然是霓虹的闪烁,外滩的灯光,拥挤的人群,喧闹的街道以及百乐门、大世界等等一座座舞厅内传出的让人迷醉的歌声乐声,以及跳着舞的男男女女们。 “在这个国家,现在他的中央政府拥有多达60个军,203个师,超过400万军队,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还拥有超过四千辆坦克,其中有超过一千辆,是极为先进的“4号坦克”,当然,而且他们的空军拥有超过5000架飞机,虽然并不先进,但却是一支庞大的空中力量……” 坐在百乐门中,迈克尔听着多年前就来到中国的阿班,在那里说道着这个东方国家的潜力,作为一名记者,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国总是出现在报纸上——他们是租借法案的受援国,在过去的不到5个月里,中国人得到了超过28亿美元的援助——仅次于英国,远多于苏联。 不仅如此,在一个月前,中**队在印度洋上的行动再次出现在报纸上——为了同盟国的利益,中国海军奇袭了法国人的殖民地——马达加斯加,从而保卫了盟国的印度洋航线,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至于什么他们对盟国开放港口,从而使得英国人得已迅速占领整个马达加斯加之类的举动,无不被视为这是中国对同盟国友好的表现。 但是,随后法国的马达加斯加总督被迫与中国人签字了一份条约,根据条约规定,马达加斯加殖民政府应向中国提供建立海军基地所需之领土,由此中国人获得了马达加斯加北部近五万平方公里土地,而每年只需要向马达加斯加殖民政府支付100万元,在条约中并没有规定租借时间,按照通行的理解——中国人几乎永久性的获得了那块土地。 当然,这一切都被美国人选择性的忽视了,对于美国人而言,他们看到的是什么呢?是这个国家的战争潜力,以及他们曾击退日军入侵歼灭数十万日军的战力。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不惜冒着风险来到上海,以在这里掌握第一手的新闻。 “对于美国而言,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他们那可怜的海军,但是我们需要的是,” 喝一杯酒,另外一名美国记者则在一旁说道。 “需要的是他们的陆军,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数以百万计的中国陆军,他们向满洲、向东南亚进攻,他们不仅能够阻挡日本人,甚至还能够在伊朗阻挡德国人的脚步,甚至……” “甚至当俄国人战败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远征俄国!” 一旁的艾赫思,这位来自英国的泰晤士报的记者接过话来。 “但是,只能是华北军,中央军……” 喝着杯中的法国白兰地,虽然他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法国产白兰地,但他还能强求什么呢?若是在英国,恐怕他只有喝医用酒精的份儿,前提还要是他能够买得到。 “我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信心,毕竟,击败了日本人、击败了俄国人的是华北军,而不是中央军!” “华北军,我在美国的时候,也听说过他们,听说第二次对华援助中的7亿美元被支付给了华北军,有一亿美元被他们用以建立基地……” “所以,这就是管将军与其它中**阀最大的不同之处,当中国的地方军阀们还在考虑着国内事物的时候,他却已经开始插手世界事物了,而且,相信我,在未来,华北在世界上发挥的作用,甚至超过南京!” 尽管艾赫思的语中带着夸张之意,但似乎没有人质疑这一点, “艾赫思,好像按照你的说法,华北和这里,是********一般!” “上海……这是一个更西方化的中国,而南京,又是另一种形势的中国,而华北……” 浅尝一口杯中价值一元的“法国白兰地”,艾赫思看着面前历经种种风险来到中国的迈克尔,耸了下肩膀说道。 “又是另一种形势的中国的表现!” 然后他用一种略微无奈的口吻说道。 “只可惜,现在,尽管英国和美国付出了那么多,中国人依然不愿意介入战争,否则世界局势一定会大为改观!”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这时,却突然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是佩冯,华盛顿邮报的特约记者,只见他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霍普金斯到了中国,正在南京同蒋介石举行秘密会谈,中国很有可能同我们展开更进一步的合作!” 什么? “美国人提出的条件很丰厚啊!” 在中央军校内的官邸中,站在书房边的落地窗旁蒋介石,用一种颇为为难的口吻说道。 美国人提出的条件何止丰厚,他们将协助中国训练并且武装10个突击军,也就是近60万军队,甚至将负责向中**队提供食宿和军饷,其军饷虽不及美军,但每天0。5美元的津贴却远高于中**队,甚至高于华北军。 “十个突击军,每个军皆设一个战车师,全美式装备,各师装备与美军相同,校长,美国人提出的条件,确实让人心动非常!” 站在校长的身后,作为军政部长的陈诚,同样也因为美方开出的条件而显得有些犹豫,但更多的却是有所期待。 “可是,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们的部队需要空运到印度进行训练!” 提及美方的条件,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锁,神情中略带着一丝犹豫。 拿租借法案是一回事,派出军队到印度又是一回事,尽管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利用美援进一步整顿了中国的兵工厂,但是因为日本的原因,中国的商船上并未运送轻重武器,仅仅只能通过印度转场的方式,获得了一千多架飞机,相比之下,陆军得到的武器少的可怜,甚至都不够武装一个旅。 但如果把部队派往印度,中央却可以获得30个师的装备,30个美国师的装备相当于50个中国师,甚至于,军队的食宿、军饷亦将由美国人以及英国人负责,这些都是在租借法案之外的。 将三十个师的徒手兵运往印度,然后他们在印度接收武器,而国内亦可抽出30个师的装备,用于加强其它师,对于中央军来说,这有助于提升中央军的战力,但在与霍普金斯的会谈结束后,蒋介石一直担心的另一个问题却是这些部队驻于印度时,将会发生的各种可能。 “以空军使用的运2运输机来计算的话,每架可搭乘20人,空运60万人,需要3万架次,而目前空军拥有的134架运2,即便是日夜不停的飞行,亦需要一年久之久,方能将兵员运抵印度!” 看似在谈运力的陈诚,实际上是在透露另一个意思——时间,时间对中国而言是有利的,换句话来说,即便是现在日军进攻印度,英国人想调动中**队,中国亦可以编制未成、训练未成加以推脱,总之,就是过去军阀对待中央的办法。 但陈诚的建议却让蒋介石摇头说道。 “即便是有千般理由,到了人家的地盘上,总归要听人家的,军兴那会,那些地头蛇到了外省,不还是要依靠中央?” 长于用“手腕”调整杂牌军的蒋介石反驳着陈诚,然后皱眉说道。 “一战时,美**队到达法国,差点被分割使用,即便是有潘兴据理力争,其亦难脱炮灰之命运,英国之老牌帝国对待美国尚是如此,对待我国只恐更甚!” 对于英国人从未有什么好感的蒋介石,更担心他的部队派了出去,结果变成了英国人的炮灰,尽管扬威于域外对他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再则,我国与日本并未宣战,冒然派兵前往印度,若德日联手进攻印度,我军又当如何?若战之,测有可能陷国家于不测,若不战,亦可能为英美断绝供给,部队可谓是进退两难!辞修,到时数十万军队当如何自处?” 总之,说来说去,一句话,对帝国主义列强的怀疑使得蒋介石很难做出决定,面对校长的这番问题,陈诚先是沉默不语,在思索片刻之后,才试探着问道。 “校长,假如军队不进驻印度呢?” “不进驻印度,军械如何运抵中国?空运只能运步枪弹药,部队所需火炮、战车实非飞机所能运输!” “校长!” 抬头看着校长,陈诚又接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即然放在印度不放心,不如咱们把军队放在一个还能让咱们放心的地方!” “辞修,你的意思是……” 面对校长投来的视线,陈诚的胸膛微微一挺,他的站姿随之变得更加标准。 “校长,既然马达加斯加的租借地,华北军能用,为什么咱们就不能用呢?” 第128章我们相信……(文字) 1941年12月,对于世界而言,这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莫斯科的陷落、列宁格勒的沦陷以及联合舰队对珍珠港的偷袭,也许只有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能与之相比,这一个黑暗的时刻,在随后的几个月间,整个人世界没有任何令人乐观的消息,几乎每一天,人们所听到的永远都是失败的消息。 从那时起,整个世界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也就是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时刻,在东方,在尚未卷入战争的中国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同样,这里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来自全世界的眼光…… 也就是在这个风雨飘摇之时,迈克儿踏上了自己的北上之旅,在来到中国的半个月间,迈克儿在上海、在南京听说了太多的与华北有关的事情,什么精锐的陆军,强大的空军,发达的工业等等,甚至,他在无意中发现,在过去的近十年间,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变化,都能够同华北产生联系,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那里越发的好奇起来。 “想了解一个国家,就去坐一趟长途列车,当火车穿越上千公里的铁路线的时候,你会在铁路上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那些人的身份各异,但却是了解一个国家最简单的渠道……” 不知是谁说出的这句话,但是在迈克儿看来,这绝对没有任何错误,在火车上大家都是对面而座,漫长的旅途足以让陌生人成为朋友! 就像现在,面带着微笑,迈克儿瞧着面前用生硬的英语和他说话的年青人,他姓廖,至于叫什么,因为太过绕口的关系,他根本就叫不上来。 “你看,那个人肯定是生意人,你瞧……” 对于廖江涛来说,现在和这个美国人的对话,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练xi的机会,毕竟,对于他来说,将来很可能要和外国人打交道。 “……反正,这一切,都说明,他是一个商人,他这次去华北,是去寻找一些商机!毕竟,那里有北方公司,还有上万家小企业!” “廖,你以后的愿望是什么?” “当然是进入北方公司!” 廖江涛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期待。 “从五年前,我就立下意愿,有一天,我一定会考进北方公司,这也是我之所以考进商学院的目的……” 接着他又在那里谈起了作为一个小商人的儿子,他是如何如何争取到县商会主席的推荐,然后如何参加考试,甚至还提到了在军训中遭受的种种磨难,以及在学校中遭受的磨难。 “……虽说现在商学院的军事功能减弱,毕竟还有保定陆军学院,而且公司也需要管理人员,所以现在商学院的学生只是预官,可尽管如此,学里的传统还是高年级带领低年级生的风格,底年级生对高年级生要绝对服从……” 听着廖谈及在那所因培养出上万名军官以及上万名商业精英而闻名中国的“商学院”时,总会提及他所遭受的“欺负”,可是在廖的目光中,他看到的却是骄傲。 “……那里锤炼了我们意志,告诉我们团队的精神……” 在廖江涛说道着的时候,列车已经进了车站,在三等车厢中的一些乘客下车了,但车上很快便挤上了更多的乘客,就在这时,他看到两名军官的身影,他们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军装,这是典型的华北式军装色,据说究其原因源自于公司时期的公司安保人员的服装色,这是迈克儿在抵达中国之色,第一次碰到华北军官。 在他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时候,他看到那两名军官出现在车厢的时候,原本拥挤在车厢过道中的乘客,无不是主动给他们让路,更有许多人主动的鞠躬,这一幕,对于迈克儿来说,是新奇的,这些平民为什么会对他们如此尊重。在南中国,他在列车上同样也见过军官,但他们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很正常,在华北,军人不仅是国民的保卫者,同样也有解放者的称号,他们的地位非常……” 正当廖江涛向迈克儿解释着,在那两名军官走近的时候,突然迈克儿只看到廖江涛像的崩紧的弹簧突然伸直似的猛的站起身来。 “向学长致敬!” 身体几乎崩成一根树桩的廖江涛先是敬礼,然后又恭敬的用手扫抚着干净的座位。 “学长请座!” 而原本坐廖江涛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同样主动的站起身,拿起行李。 “长官请座、长官请座……” 所有一切完全颠覆了迈克尔的认知,廖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年青人,而他对那名陌生军官的尊敬却是发自肺腑的,完全不见一丝做作。 “你是……” 落坐后,崔国民打量着站在一旁的青年,他有胸前和自己一样,都佩戴着“北方商学院”的校徽。 “回学长,我是民29年入学!” “哦,我是民26年入学!”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廖江涛的内心里一阵激动,民26年入学的那批学长,被称为“牺牲的一界”,在他们入学的时候,战争就已经爆发,不到一年后,他们就以见xi军官的身份投入战场,其伤亡率甚至远超过士兵数倍,他们的勇气的弥补了学知以及经验上的不足。 “廖,他们是?” 迈克儿在一旁问道,他希望廖能够介绍他们认识一下,面前的这名军官是一位是少校,一位是中尉。这次来华北,了解中国的边防军同样是他的主要目的之一。 “你好,我是崔国民,边防军少校,他是我的同志,徐文竹中尉,廖是我的学弟!” 不待廖江涛介绍,崔国民便主动介绍到自己,一口流利的甚至带着弗吉尼亚口音的英语,只让迈克儿倍觉亲近,他也是弗吉尼亚人。 “少校先生,您的英语很流利!” “谢谢!” 崔国民礼貌的道了个谢,不过他的心里却泛着苦水,若不是英语好,又怎么会被抽走,被抽去当翻译,没有比这更让人烦恼的工作了,他可是野战部队的部队主官,而不是那些侍候人的翻译。 既然双方都能说英语,接下来的交谈自然顺利许多,而让站一旁的廖江涛则不时的用他稍显生硬的英语和学长以及迈克儿交谈着。 “……其实,日本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不,不,日本军人很勇敢,他们在战场上从来不怕死,我在印度的时候,曾接触过一些英**官,他们觉得日本军人是这一个……” 迈克儿伸出大拇指,然后不无认真的说道。 “他们觉得,在战场上,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日本人的进攻,因……” 不待迈克儿说完,一旁的徐文竹倒是不乐意了。 “谁说没有人能抵挡他们的进攻?我们的防线日本人从来就没有突破过!从来没有!” 徐文竹的强调,让迈克儿的神情尴尬起来,对方说的是实话,在华北,日军从没有突破华北军的防线,即便是在江南,中**队依然凭借着落后的武器,英勇且顽强的抵抗着日军的进攻。 “我们不说华北如何,毕竟,我们有火力上的优势,在南方战场,中央军的装备当时很差,几百万军队,只有几百门山炮,一个师只有两三千条步枪,机枪也很少,而且士兵训练也很差,可即便如此,日本人也没有讨得便宜,我们在上海和几十万拥有陆海优势的精锐日军,血战了三个多月,但是英国人呢?十几万装备精良的英军,被几万日军像赶鸭子似的,一路打到印缅边界,” “中**人很英勇,全世界都知道,但是日军的战力确实很强大!” “日军确实很优秀,尤其是他们的士兵,但是,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世界上最优秀的军人,是中国士兵!不是日军不可战胜,而是他的对手太弱!” 徐文竹的一句话,让迈克儿的脸色瞬间一变,毕竟被日本军击败的并不仅仅只有英国人,还有美国人,在菲律宾,占尽优势的麦克阿瑟将军同样也被日本人击败了。 “好了!” 打断徐文竹的话,崔国民笑着说道。 “争持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人会去否认日军是无棘手的敌人,其实说白了,英**队之所以无法阻挡日军的进攻,根本原因是,” 微微一笑,崔国民看着迈克儿说道。 “勇气,传统的东方式的战争,对于西方人来说,是陌生的,日军的一个联队,可以战斗到最后一人,英国人,以及西方人作不到,在东方的战争思绪中,战争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胜利凯旋,一种是战死沙场,心怀必死之心而入沙场,这种东方军人的自觉,是西方人无法理解的,所以,与其说,日军的攻势是无法阻挡的,倒不如说,英国人是被必死的意志击败的。” “那么……” 东方式的战争思绪,在心中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迈克儿抬起头,他看着崔国民问道。 “你们呢?你们又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意志投入战场呢?” 我们…… 迈克儿的问题,让崔国民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夏季攻势”时,一个个阵亡的兄弟的音容,沉浸于回忆中的他,视线甚至变得有些模糊,在沉默良久之后,他才看着迈克儿说道。 “我们,我们相信,个人的牺牲,可以换取民族的生存与复兴……” 第129章时代大门的敞开(求月票!) 八宝山忠烈祠那片起伏的墓地之中,白色大理石构成的墓碑绵延起伏,有如整齐的卫兵,即便是逝去了,他们依然守候在这里,守卫着这个国家。 如茵的墓地上,一小群数百名年岁各异的儿童,背着书包,神情肃穆在走在墓地间的道路上,尽管儿童的脸上依还带着童真,但此时,他们却是神情肃然,无一例外的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几朵鲜花。 他们在老师的率领下,进入墓地,然后每个人都站在一块墓碑前,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在相邻的两块墓碑前,分别插着一束鲜花,绿叶衬着几朵红玫瑰和一丛丛不知名的小白花,而在墓碑的旁边还插着一面小小的国旗。停脚仔细看,墓碑上记载着死者的姓名、出生地、军职、服役期段以及生卒日期。 “老师,为什么这块墓碑没有名字!” 一个孩子看着光洁的墓碑上没有名字,他有些疑惑的问道经过身边的老师。 “因为埋这里的是一名无名烈士!” 无名烈士,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中透露出太多的辛酸。而老师的话让儿童那双充满童真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或者说伤心。 “那他的妈妈一定会很想他!” 孩子在嘴边这么轻声说着,随后他便和同学们一样,认真的用捡拾着绿茵间些许枯枝、枯草,尽管每隔数天,草地都会修剪一次,而墓碑周围的更是用手工修剪,但依然难免会有些草叶散落其中。 很快,当这些儿童把捡起的枯枝叶装满了一个小纸袋后,他们又精心的用毛巾擦去白色大理石上的浮灰,随后便站在那里,手中拿着花,随着老师的要求为闭上眼睛,为埋葬于这里的烈士们祈福。 在他们把花插进墓碑旁的花瓮时,他们更是跪在那里,再一次为烈士们祈祷着,整个扫墓的过程庄严而肃穆。 “通过一代人的努力与牺牲,可以换来未来这个国家与民族的复兴!” 远远的,站在墓地中的管明棠看着那一幕,在颇为欣慰之余又在唇边轻语着。 “但不能被遗忘!” 先生的话让李直民发出了一声感叹。 “先生,现在没有人会忘记他们的,我们已经学会铭记。” 郑重其事地瞧了先生一眼,李直民又接着说。 “小学一年级的第二学期开始第一课,就是春天来了,我和同学们一起去踏青,我们来到了忠烈祠,忠烈祠的英灵……” 在课本中写入忠烈祠,并不仅仅只在一年级,在二年级、在三年级、直至高中,每一个学期的国语课中,都会有某一篇文章与忠烈祠有关,几年潜移默化式的教育,早已经使得忠烈祠为孩童所熟知,平津等地的学校春游秋游时,都会来此为烈士扫墓,接受一次爱国教育。 “我知道,学会铭记……这是我们必须学会的事物,否则……”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他的心中想好很多,不过他终归是没有说出来,什么烈士墓地被推倒,什么烈士陵园被铲平,这一切绝不可能在这里发生,至少……在心里嘀咕着可,来他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仲民,最迟岁末,我们就有可能卷入战争。” 沿着墓碑间的绿茵,管明棠一边走着,一边同李直民说着,偶尔的,他会弯腰捡拾着其中的些许枯叶以及杂草,在很多描述这座忠烈祠的文章中都会提到虽然这里是公墓,但它像公园那样美丽和宁静,而这却得益于军人的以及每年十万人次义工的维护。正是因为他们的努力才使用这些白色的墓碑上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绿茵上异不见杂草丛生。 “我知道!” 其实中国卷进战争的时间点,与德日两国的军事进展有着很大的关系,一但德国占领高加索,进攻伊郎, “这场战争,对于中国而言意义极为重大,这场战争将是中国真正崛起的第一步!”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的神情显得很是严肃,通过近十年的努力,现在北方公司已经吸收了大量来自后世的技术,现在公司的机械技术水平相当于40年代末至50年代早中期水平,领先于世界近十年,而电子技术更领先于世界十五年,在绝大多数科技领域都处于世界领先或与欧美相当水平。 来自后世的技术就像是营养液一般滋润着的刚刚起步的中国工业,但是这只是科技上与工业上的进步,在未来的几年间,公司仍然将遵循坚实基础、局部超越的理念吸引利用后世的技术,并通过引进欧美技术以及智力资源,将这座“科学堡垒”的基础筑实,科学技术没有坚实的基础,最终一切都将会是空中的楼阁,短暂的超越最终仍然被他国超越,正因如此在过去的几年间,公司不断加大对基础领域的研究投资,其目的正是为了扎实科技基础。 但科技总归是技术,科技确实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而在另一方面,现在管明棠并不能仅仅只从科技领域去看待问题,他必须要去思考其他问题,比如在印度洋上的布局。 “通过适当的谋略,我们在印度洋上获得了两块租借地,这两块租借地,其中之一位于印度洋中央,另一位则控制着印度洋与大西洋间的航线,且面积相当于两个台湾岛,可以进行充分的开发,从而作为海外利益的核心,这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于印度洋上已经建立了一条利益线,基本上,在战后的格局之中,我们将会是印度洋上举足轻重的力量,但是,战后的地位……” 稍作沉思,管明棠凝视着山上的忠烈祠。 “战后的国家地位,并不仅仅只是通过这些布局来实现的,他更需要国家在战争中作出的贡献,或者说军人们的牺牲来实现,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在这场战争中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先生,我记得您曾说过,大国地位不是别人承认的,而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华北的官员们大都有留学经历的原因,使得华北更容易接受“丛林法则”,更准确的来说,是他们更容易接受世界上的通行规则,而不局限于“传统”。 “尊严不是无代价的!” 一声感叹之后,管明棠弯下腰身,看着面前的墓碑。 “顾同祥,陆军第二十九军第132师……” 盯视着碑文上的“民国八年至民国二十六年”,管明棠似乎可以看到一张青年而又英俊的脸庞,他们的牺牲,他们的付出是为了什么呢?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想,也许,那时他们从军的梦想只是为了吃饱饭,甚至于,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民族,但是,最终,他们却成为一群被民族主义武装起来的战士,在战场上为民族的生存而战。 那么现在自己呢? 不仅仅只是为了民族的生存,而是为了民族的未来! “现在,之所以,美英,甚至德日对我国百般让步,看似是我国国际地位的提升,实际上是国际特殊的战略局势所导致的,假如,我国不能在战争中展示自己,那么,在战后的世界中,等待我们的只有两种命运!” 两种命运! 先生的话,让李直民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一种是我国因无所作为,而沦为他国的政治附庸,而另一种,则是因我国无所作为,而沦为他国的鱼肉!” 尽管明知道最后一种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尤其是随着一项秘密工程的顺利进行,即便是中国被德日两国围困,中国亦能处于不败之地,但是前一种可能却是存在的。 “人类历史一再的证明,世界格局的树立以及国家地位的决定,都是由战争决定的,从欧洲历史上来看,世界霸权可以分为,罗马治下的和平→西班牙治下的和平→不列颠治下的和平这几个时间,而英国通过对拿破仑的胜利,最终确定了他的欧洲霸权,而美国呢?” 先生的反问让李直民稍作思索后,然后开口说道。 “上次世界大战,尽管美国有所牺牲,且充分展现了他们的力量,但其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 “不!” 摇了摇头,管明棠回答道。 “上次大战,各国看到的仅仅只是美国无尽的战争潜力,认识到美国的力量,而这恰恰是美国所收获的。” “从击败无敌舰队,到确立世界霸权,不列颠用了一百多年,在短短二十年间,英国的霸权就遭到了两次有力的挑战,而这两次挑战,不仅动摇而且毁灭了英国的霸权,现在是美利坚治下和平的起步之时,而这意味着什么?” 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管明棠用极尽期待的口吻问道。 “这意味着机会,是吗?先生!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 点点头,管明棠的声音微扬。 “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每一个机会,利用这个机会,在美国称王称霸之前,首先确定自身的影响力,让各国正视我们的力量,只有如此,我们才能为这个国家奠定未来的基础——成为世界的一极,而不是一极中的附庸!而现在……” 话声稍顿,管明棠朝着东北方看去,双眼眯着,似乎是在看透那片大海似的。 “就是我们的机会!时代的大门已经向我们打开了,剩下的,只看我们能不能抓住了!”—— 第130章美国的希望 “英国路透社报道说,美军三架轰炸机轰炸了东京。这种消息可笑之至。他们明知敌机要飞到离东京五百英里以内是绝对不可能的。日本国民对这种愚蠢的宣传毫不在意,正沐浴在和熙的阳光和樱花的芬芳中享受春光。” 东京joak广播电台 确实,对于日本人而言,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担心的地方,不过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用舰载机袭击了珍珠港,这就给敌人树立了可能效法的榜样。同时,通过他自己的亲身观察,他很了解美国人的勇敢好斗性格。他推测,美国会用特混舰队尽早寻机对日本本土回敬一手。 为了防止敌航空母舰窜到可以对日本本土实施空袭的攻击距离以内,在太平洋战争开始的时候,山本海军大将就设立了一条舰艇瞭望线。这条瞭望线离本土东岸六百到七百海里,南北约一千海里,每天还辅以海军飞机远程巡逻。 但是对于普通日本国民来说,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所需要的只是欢呼胜利。5月里,正是日本列岛樱花怒放,春意盎然的季节。从北海道到九州、从富士山下到皇宫深宅,到处蝶舞蜂喧、生机勃勃。又一次胜利,又一次的提灯祝捷,对于日本人而言,这一切几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5月10日,这一天,当日本人依然沉浸于昨夜的祝捷游行中的亢奋与胜利的快感中的时候,在两千四百公里外的堪察加半岛南端位于太平洋边缘的阿瓦查湾海岸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灯火通明的机场上,却响起一阵阵轰鸣声。 跑道上一架又一架b17远程轰炸机的发动机正在进行最后的试车,这或许是世界上最大的b17轰炸机群了——278架! 在轰炸机群进行试车的时候,在机场旁的一位穿着美国陆军航空兵飞行服的上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轻声喃语道。 “没有比这更壮观的景象了!” 是的,没有比这更壮观的了,不仅他被这壮观的景象征服了,那些俄国人同样也被征服了,对于那些飞惯了木头飞机的俄国飞行员来说,他们从未想到会目睹如此先进且庞大的轰炸机群。 此时杜立特尔只感觉自己是荷马史诗中的英雄,他将率领着美国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轰炸机群,对东京进行轰炸,他能够得到这一史诗性的任务,无疑是极为幸运的,实际上,在整个陆军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在几经选择之后,这个任务交给了他这位陆军航空队第一流的飞行员、当年的飞行速度世界纪录保持者。 “我们将驾驶着这些轰炸机去轰炸东京!” 杜利特尔用激动的口吻对身边的俄国海军的尼古拉夫上校说道。 “从俄国的机场起飞!” 相比于杜利特尔的兴奋,尼古拉夫上校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凝重,甚至眉宇间略带着一丝愁意,或许,对于普通的俄**人来说,美国轰炸机去轰炸东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对于他——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的最高军事长官来说,他却清楚的知道,这次轰炸之后,却意味着日军的大规模的报复,也许届时这座仅只有不到5000名士兵的港口会被日本人占领。 尽管内心并不愿意接受这一命令,可是他却只能服从古比雪夫的命令,那是斯大林同志的直接命令,俄国需要美国的援助,而美国人则要求使用俄国的机场,对东京进行轰炸,对此,斯大林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感谢你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修成了这座机场!” 杜利特尔又恭维着身边的俄国人。 “除了俄国人,谁也做不到!” 是的,除了俄国人,谁还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建成这样的四座大型机场呢?尽管美国人提供了中国生产的用于修建野战跑道的穿孔钢板,但是在严冬中平整土地、修建机场,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考验,为此,尼古拉夫甚至动员了堪察加半岛上几乎每一个男人,才在规定的时间内,建成了这四座可供大型轰炸机起降的机场。 而在机场修建的同时,从美国运抵的数千吨燃料以及数千吨炸弹,都由商船运进了这座俄国最为偏远的不冰港。 几乎是在机场修建好的第一时间,278架b17轰炸机便从阿拉斯加飞抵了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 “除了美国人,谁也无法拿出这样的方案!” 尼古拉夫礼貌的回敬道,无疑,美国人对日本的报复性轰炸是充满冒险精神的轰炸方案,他们的飞机将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起飞,对东京进行轰炸,随后将在中国广播电台的引导下,迫降在中国机场。 没错,是迫降,因为中国并不是参战国,这意味着,他们甚至可能将遭受中国空军的攻击。而且,根据他们的作战计划,这样的轰炸,将会持续下去。 “第一次是冒险,第二次……” 杜立特尔笑着说道。 “第二次,中国人会认为我们是给他们送飞机的!” 所有的轰炸机都将会被扣留! 这是杜立特尔向尼古拉夫传递的信息,实际上,准确的来说,这是向俄国人传递的信息——美国轰炸机群在中国的降落,是迫降,而非两国达成了协议,尽管没有人相信这种“谎言”,但有时候,那怕是自欺欺人的谎言,亦有人愿意相信。 “那样的话,中国人无疑是最走运的!” 尼古拉耶夫在嘴上这么说着,古比雪夫同样希望得到b17轰炸机,但是却被华盛顿以产量的原因拒绝了,可是他们为了轰炸日本,却愿意用轰炸机被扣留作为代价,中国人无疑是最幸运的,他们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得到了轰炸机。 “第三次……” “让杜利特尔上校和勇敢的机群起飞吧。一路平安,上帝保佑你们,” 在指挥塔发出这个信号之后,空袭警报拉响了,杜利特尔上校紧紧握了一下杰克逊上校,这位驻俄国联络官的手,然后对他的同伙喊道。 “好,伙计们,就这么着。一起出发吧!” 还会有第三次吗? 凌晨三点,随着杜立特尔的首机起飞,尼古拉夫望着起飞的机群,在心底轻声喃语着,也许,那时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已经被日本占领了,对于美国人而言,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一次轰炸,至于第二次、第三次,不过只是…… “不过只是用于安抚斯大林的话语罢了!” 大洋彼岸数千公里外的华盛顿,罗斯福在得知杜立特尔的机群已经起飞之后,在沉默片刻后,他如此喃语一声。 “总统先生,根据我们同中国人达成的协议,损失的轰炸机,必须第一时间补足,但是现在,英国以及陆军,都需要b17!” 赫尔看着总统说道。 根据美国同华北达成的秘密协议,轰炸日本的飞机将会被“扣留”,而相应的,这些轰炸机将作为“租借法案”中的一部分,这是美国提出的要求,不过价格却进行了“折旧”,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华北将得到500架b17轰炸机,这283架用于轰炸东京的轰炸机,只是第一批,第二批则视情况而定。 “对于美国来说!” 话声稍顿,罗斯福神情坚定的说道。 “美国需要的是对日本的报复,我们需要用对东京的轰炸去唤醒低迷的士气,去振奋民心!至于轰炸机!” “我们在未来可以制造上万架!” 阿诺德上将在一旁说道,他甚至不无期待的说道。 “即便是这次轰炸,不能造成中日两国的完全决裂,并导致两国爆发战争,但是却点燃了两国战争的导火索,这一次轰炸之后,很快,也许只需要几个月,我们的轰炸机群就可以从中国起飞,像英国人轰炸德国一样,日夜不停的轰炸日本!” 话声稍稍一顿,阿诺德又接着说道。 “袭击东京的最深远的影响是对帝国参谋本部的巨大心理冲击。在中国人对东京进行轰炸后,陆、海军将领们丢尽了脸,他们由于愤怒作出的过分反应,终于导致一系列的战略灾难。陆军立即削减在中国南方的前线空军力量,把战斗机群调回保卫本土岛屿。而现在,这种情况同样会发生,而且有可能导致另一种情况!” 看着总统,阿诺德上将沉声说道。 “极有可能导致,日本海军对堪察加的进攻,从而阻止我们利用堪察加为跳板对东京实施更多的轰炸,而为了进攻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的要塞,他们势必需要将用于南方的舰队调往北方,也许,我们有机会赢得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的战争。” “没错!” 罗斯福郑重其事的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要实施第二次轰炸,将军!” 凝视着阿诺德,罗斯福语气严肃的说道。 “如果轰炸不够的话,可以把我们在英国的轰炸调回来,甚至在第二次,可以投入更多的轰炸机,” 他的话声一顿,目中不无期待的说道。 “先生们,随着炸弹在东京的落下,必将在重创日本人的同时,进一步激发美国的民心士气,而且,这将有助于美国赢得这场战争中的第一个胜利!”—— 第131章东京上空的白星(求月票!)(文字) 一九四二年的头几个月里,失败而沮丧的气氛笼罩着华盛顿、伦敦以及古比雪夫,而不无论是柏林亦或是亚洲的东京却沉浸在一片狂欢之中,相比于柏林,这几个月里的东京,却沉浸于一个个前所未有的胜利之中。 每当日本陆军取得一次新的胜利,市民们就排着长队,挥动着旗子,踏着冬雪,来到皇宫的城门前举行庆祝大会。大东亚共荣圈正在异常迅速地确立,似乎显示了帝**事力量的不可战胜。他们那如台风式的武力征服,为日本赢得了一个广袤万里的帝国,这个帝国有着丰富的食粮、原料和潜在的市场。 不过只是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间内,日本便从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一跃掌握了世界上很大一部分的稻米生产,地球上多半的天然橡胶,四分之三的锡矿和很大一部分不可缺少的石油资源,现在都可以用来满足日本工业和这个工业为之服务的胜利的战争机器。 在过去的几个月间,数百万吨来自东南亚的大米,极大的缓解了日本本土的粮食危机——从去年7月以来,一直困扰着日本政府的粮食危机终于得到了缓解,对于日本而言,这似乎是一件好事,甚至对于日本控制下的“满洲国”,这亦是一件好事——在过去的10个月,为了维持本土的粮食供应,日本千方百计的在满洲国搜瓜粮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东南亚的占领,不仅一举解决了本土的粮食危机,同样也缓解了日本对东北的压榨。 而这种缓解,对于作为东北实际上的统治者石原莞尔来说,总算是让他长松了一口气。 “至少,我们可以不用再去担心粮食的征集激起满洲农民的抵抗了!” 在关东军司令部内,石原莞尔似开玩笑似的同坐在身旁的于平说道。 也许是因为满洲军在俄国相对出色的表现,尽管满洲军仍然低日军一等,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满洲军开始受到日军的正视。而相比于其它人,石原无疑更能“公平”的对待满洲军,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军官,比如这位满洲军军政部的参谋官。 在满洲军中,于平的位置有些微妙,一方面,他是治安部大臣于芷山的远方侄子,另一方面,他曾留学日本陆士,因此也很是受到日本人的信任,但在过去的几年间,他却鼓吹着“满洲军应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将以关东军为中心的方针变为自力更生的满洲国防。”,颇得一部分人支持,甚至隐隐成为满洲军青年军官的骨干,尤其是这几年从满洲军官学校毕业的青年军官,更是认同他的观点。 在大东亚战争中支援日军作战,作为日军支援力量,进而争取国防的真正**。这一观点,若是在过去,或许会受到日本的压制,但石原却颇为欣赏这个年青人,尤其是他的“支援理论”,于平的构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让石原可以明正言顺的武装满洲军,并游说他们为大东亚圣战贡献自己的力量——为了满洲的未来。 “也许,今年可以适当的减少粮食的征集,祥升君,你觉得的呢?” 这只是试探性的询问,粮食的征集是不会减少的,但是会减少满洲地区对日本本土的粮食供给,从而保障本地的供应,避免进一步激化本就存在的抵抗情绪。 “阁下,我认为,今年大豆的征收,应维持在去年的水准!” 出人意料的是,于平并没有赞同石原的建议。 “哦?” 略微一愣的石原诧异的看着于平反问道。 “说说你的理由!” “阁下,请问,东京对于西伯利亚以及东南亚地区的战略是什么?” “解放亚洲受压迫民族,扶持他们获得**,并利用其资源以击败欧美鬼畜……” 冠冕堂皇的话语从石原的口中吐出时,于平只是不露声色的一笑,然后继续说道。 “就我所知,东京只限于制订“第一作战阶段”的战略计划,这个阶段只安排了征服东南亚的时间表。这个目标现在已经经现了,现在帝国参谋本部面临着两个根本问题:第一,如何牢牢守卫这些地区。第二,如何安抚和管理这些地区,以便利用现成的人力和原料,加强日本的军事力量!” 于平提出的问题让石原整个人一愣,早在两个月前天皇就曾对内大臣说过“胜利的果实很快就要掉到我们的嘴里,”,是的,现在日本已经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日本不仅获得了半个西伯利亚,而且占领了整个东南亚,东南亚的大米、橡胶以及其它资源都将为日美的最终决战服务,但是,如何管理并且控制这些地区呢? 于平所指出的,恰恰是日本根本没有去思考过的,他的双眼直视着于平,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阁下,如果要维持帝国对东南亚的军事管制,需要多少军队?70万?100万?或者更多?” “这……” 石原不禁一阵哑然,保卫一个新的分散的帝国,同时着手开发这个帝国,以便消化经济“胜利果实”,是日本现在面临的最为重要的问题,而日本对殖民地的管制经验来自台湾与朝鲜,两者都是借助皇军强制推行实施严格的军事统治,而这种统治已经使满洲人疏远了日本。 尽管在对外宣称中,日本是为亚洲人解放了亚洲,对这种说法很是支持的东南亚土著,现在所遭遇的却是皇军的铁拳。在仰光,皇兵的骄横使那些留下来欢迎向往中的“解放者”的市民们感到非常沮丧,皇军在街道追逐、强奸妇女,在缅甸的乡间,到处打骂缅甸人,强迫他们做拖木头、担水的活儿。为了共同驱走正在撤退的英军而成立的三万“缅甸解放军”,已经开始掉转枪口对准新的统治者。从监狱中释放出来领导爪哇傀儡政府的革命领袖艾哈迈德?苏加诺也将如此。 同其他由日本人扶持起来的傀儡政权一样,在亚洲新秩序的范围内允许成立的“**政府”,终究只不过是发布皇军命令的橡皮图章而已。 而实施严厉的军事管制法的占领需要一个前提——军队,需要数十万、上百万军队维持那种军事占领,正如同在满洲,如果没有几十万关东军的存在,也许十年前,满洲国就被推翻了。 而现在,日本最为匮乏的就是军力上的不足,为了实施南方作战,帝国利用冬季西伯利亚调走了二十余万军队,诺是没有四十余万满洲军在后方维持治安…… “满洲军……” 突然石原看着于平,他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祥升君,如果把满洲军派到东南亚协助皇军维持当地秩序呢?” 或许,满洲军的战斗力不如日军,甚至他们在于义勇军作战时,亦会把枪口稍抬,但是,在俄国的时候,他们对俄国游击队的战斗,却从不犹豫,甚至武勇不逊于皇军。 “阁下,现在满洲已经征召了70万人参军,如果再次征召的话,势必会影响到满洲的农业生产,所以……” 话声稍稍一顿,望着石原这个在满洲权力最大的人,于平终于把话题转回到最初提及的话题。 “我建议,今天应该向华北出口60万以上的大豆,同时用东南亚的橡胶等物资,从华北换取至少5000辆拖拉机,以保障满洲的农业生产,并将满洲军扩编至150万人,” 心知石原和其它日本人一样,实际上对满洲人并不信任,于是,他又把话题一转。 “不过,由于满洲军官学校无法提供足够的军官,尤其是中高级军官,我认为,在师团单位上,师团长可以是满洲人,但参谋军官应该由帝国派出,至于旅团、联队、主官亦应该由帝国派出以保障部队战斗力,在大队、中队一级,除军官学校毕业学员外,亦可征召大学生充任军官……” 于平的建议,只让石原莞尔整个人不禁一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平的建议甚至比过去的满洲军更向前迈了一步,换句话来说,几乎等于日本式的殖民地兵团,只不过,在名义上,仍然是满洲军。 于祥升,他……他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建议?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呢?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的建议确实极具诱惑性,如果将数十万满洲军派往南方,对于南方土著而言,满洲军同样也是入侵者,帝国是他们唯一的依靠,甚至当南方土著不满情绪无法压制时,亦可把满洲军推去作挡箭牌。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皇军能够从繁重的治安维持任务中解放出来,像关东军在西伯利亚一样,只需要专注前方作战,至于后方,只需投入少量的军队指挥满洲军,亦可加以维持。 但是,于平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建议呢?面对参谋长投来的疑惑的眼神,于平神情严肃的说道。 “阁下,我一直认为,也许,这场战争,会改变许多事情,当满洲与日本通过鲜血凝固彼此间的友谊时,无疑更有宜于两国间的未来!” 他依然是为了满洲……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石原明白了他的苦心,他试图通过这种努力,换取未来日本政府的谅解,从而在日本的同意下争取满洲的“**”。 “祥升君,你的这个建议……” “参谋长阁下……” 突然,门被推开了,只见一名参谋官神情惶恐的闯了进来。 “东京、东京遭到轰炸……” 第132章白星笼罩东京(求月票!) 东京,日本帝国的心脏。 日本是一个岛国,正是得益于的大海的保护,使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国家曾越过大海,威胁日本的首都,尤其是在日本拥有一只庞大的联合舰队之后,这个国家似乎再也不需要为本土的安全而考验,在许多人的眼中,强大的联合舰队,足以把敌人击败于远离国门之外的地方。 但是,飞机的发明,改变了一切。在天空中,没有国界的区分,在机翼下,没有前方与后方的区别。即便是有着大海保护的日本,也同样不得不面对这场变化。 昭和十六年,二十四架来华北的远程轰炸机将数百枚炸弹扔在了东京,实际上,那些炸弹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近三百座民宅被炸毁、两百名平民死亡,其实际损失几乎不值一提,但无疑却等于狠狠的甩了日本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也正是从那时起,日本人第一次意识到,大海并不能给予他们充分的保护,在新时代的机翼下,日本同样也不再安全,尤其是华北航空队获得b17轰炸机后,日本便开始大规模修建防空洞,以及在九州等地设立防空警惕哨,并进行大量的防空演练。 但是,诸多的努力并没有改变一个事实——日本普通民众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会遭到空袭,实际上,在他们看来,日本是不会遭到空袭的——至少在中国宣战之前,帝国本土是安全的! 上午九时许,这一天东京的市民,却是早早的起了床了,今天是周末,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他们必须要抓住这个周末,以在樱花凋谢前欣赏樱花之美,在公园中美丽的樱花下,人们尽情的欣赏着这怒放的樱花,也许,在某一夜,当他们的醒来的时候,这美丽的樱花便会尽数凋零,恰如人生一般。 当上野公园内的人们,尽情的欣赏着樱花,感悟着人生的短暂时,突然,一阵刺耳而尖利的空袭警报声划破了东京的天际,人们听到空袭警报的时候,甚至还以为是不过只是防空演xi罢了。 “演xi?” 也许吧! 人们轻声嘀咕着,演xi,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人们依然沉浸于这樱花的炫丽之中,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经他们欣赏樱花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这时,在东京的街道上,警察们却开始忙活起来了,他们大声的吹着哨子,同时在大声喊道。 “空袭!” “空袭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在警察的呼喊和刺耳的哨声下,人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街上的人们才开始匆忙的朝着附近的防空洞跑去,得益于日本骨子里本能的服从,整个场面并不显得混乱。 而此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轰鸣声。 那轰鸣声就像是有上万辆汽车在天空中飞行一般,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一定是庞大的机群才会发出的轰鸣声,街道上的人们和公园中赏花的人们纷纷举目朝着远空望去,只见碧空上出现一片由黑点构成的“方盒”,而更为清晰的却是方盒后方那一道道白迹,熟悉飞机的人知道,那是发动机凝气的尾迹。 这绝对是绝大多数日本人见过的最为奇特、且壮观的空中“美景”了。 就在这时,不知什么人突然喊了起来。 “看那,那是我们的飞机!” 果然,在远方的天空中中,不断有对机群发出攻击的飞机,或许那一切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不时坠落的焰团以及一团团黑灰色的爆炸团,却清楚的告诉每一个人——这,不是演xi! “不要惊慌,不要惊慌……” 维持着秩序的警察大声呼喊着,在警察的督促下,人们不断的涌入防空洞中,以逃避即将到来的轰炸! “我们不想燃烧世界,只想燃烧东京!” 终于在抵达东京上空的时候,打开无线电沉默的杜立特尔通过电台向机组成员发出了他们的口号。 “让我们让东京燃烧吧!” 在杜立特尔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在空中回荡着的时候,数十架一式战斗机却不断的机群外对这支庞大的机场发起进攻,得益于密集的盒型编队,b17轰炸机群充分的发挥着自身强大的火力,发起攻击的日本飞机,不仅未击落一架飞机,反而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便损失了半数的飞机。 “注意!三点钟方向现在敌机!” 在即将抵达东京上空的时候,杜立特尔的耳机内再一次传出的另一个些陌生的声音,敌机已经出现了。 “等待敌机进入射程再开枪。不要浪费子弹!” 杜立特尔大声通过电台喊叫着, 为了携带更多的燃料,在轰炸机群起飞的时候,每架飞机都没有携带多余的弹药,每架机枪仅只携带一箱弹药,浪费弹药意味着他们甚至无法安全的飞过日本本岛以及朝鲜半岛。 “近点!近点!再近……” 操纵球形炮塔的射手不调整着炮塔,以瞄准逼近的日本战斗机。 “九点方位现敌机……” “12点方位现敌机……” “7点方位现敌机……” 耳机内不断传来的各机组的报告声让布郎克紧张了起来。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尽管对德国的轰炸,使得他对b-17的火力和坚固的结构都有充分的信心,但稍有理智的人此时都无法笑出来,作为曾在英国空军服役的志愿人员,他更xi惯于对德国的夜间轰炸,而现在,他们却是在白天实施对东京的轰炸。 “如果我的飞机被击中,我会驾驶飞机朝着最有价值的目标冲去!” 布郎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杜立特尔上校的在起飞前的话语。 “我会冲去的!“”嗖、嗖……“ 伴着舱壁被击穿的声响,在机舱内随处可以看到纷飞的金属碎屑,甚至还有机枪射手流出的血,轰炸机上的十数架机枪是其自保的重要武装,但同样是日军战斗机重点攻击目标。 “零战!是零战!” 突然,空中出现的战机只让所有人无不是一惊,是零战! 在机枪手和飞行员们的惊讶中,只见十几架海军的零战投入了战场,这十二架零战正在实施训练时,得了对空警戒站的报告后,立即朝着东京飞来,加入了一式战的攻击。 不过,在这个时候,零战引以为豪的机动性能,根本就无法得到发挥——轰炸机是不会与其进行机动格斗的,相反的,他们必须要冒着密集的“盒型编队“喷吐出的,几乎360度的弹雨朝着轰炸机群进攻。 拼命扫射着俯冲而来的日本飞机的机枪手们大声的叫嚷着,在太平洋战争打响的近六个月里,日本海军的零战几乎横扫了整个太平洋,零战根本就是盟国飞行员的恶梦,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会遭遇零战。 依靠着密集的火力击落了十余架陆军的一式战的机枪手,无形之中,依然对零战充满了恐惧,但他们的反击却未曾停。 顶着弹雨的零战试图使用20毫米机炮攻击空中的飞机,机翼上的7。7毫米机枪根本不能对其造成多少威胁,而顶着弹雨攻击的零战飞行员们,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密集的弹雨之中。 突然,一架零战的机首冒出一团黑烟随之升腾起团团烈焰,下一瞬间,便在空中爆炸了。 “我们击落了一架零战!” 在兴奋的嚎叫声中,杜立特尔看到了目标——东京,就在他的前方! 尽管此时日军的高射炮不断的朝着空中发射着炮弹,一枚枚黑色的爆烟在机群的下方炸开,虽然数十架陆军的一式战与海军的零战拼命攻击机群,但是日本飞行员却惊恐的发现,即便是他们打空炮弹,亦很难击落一架b17。 “八嘎!” 在打空了弹药的瞬间,松本义一怒愤的叫喊着,望着那密集且庞大的轰炸机群,他似乎看到了东京在燃烧着,这绝不同于六年前中国空军的几十架飞机对东京的轰炸,如果美国人得逞的话,那对东京的打击甚至可能是毁灭性的。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报纸上曾看到的,在支那事变时,中国飞行员驾驶飞机朝着军舰俯冲冲撞的新闻。 “诸君!九段坂见!” 通过电台发出这一声咆哮的同时,松本义一猛的一压操纵杆,朝着盒型编队中的一架美国轰炸机高速俯冲而去。 “松本!” 目睹着队长实施撞机的藤一郎大声叫喊一声,弹药同样打空的他同样大喊了道。 “九段坂见!” 海军的两架零战的举动,似乎惊醒了那些为美国轰炸机的坚固而惊讶不已的陆海军飞行员们,打空弹药的飞机开始接二连三的朝着轰炸机群撞去,试图撕开美军的盒型编队。 “该死的,日本人疯了!” 叫喊着,操作机枪的射手们拼命的朝着那些日本飞机扫射着,在密集的弹雨中,不时的有飞机被击中,同样也有轰炸机被撞断机翼或被撞中机身,尽管如此,密集的盒型编队依然保持着编队。 而此时,日本的飞行员们看到了美国轰炸机的机腹下炸弹舱口打开了,一个又一个密集的如雨点般的炸弹开始朝着着地面落去……(未完待续我爱小哇t提供。 第1021章和你们一样 山东半岛,与辽东半岛、雷州半岛合称“中国三大半岛”。自民27年“夏季攻势”收复山东半岛后,在过去的几年间,在数十万民工的努力下,这座曾不见太多现代文明的地区,多出了密集的现代公路网,甚至还修建了一条胶济铁路的延伸支线。与此同时,这座半岛上修建了多达二十三座机场,这可以说是全中国机场最为密集之处,甚至在那些现代化的柏油公路上,每隔十数公里亦设有相应的“备降机场”,以供战时飞机自公路起降。 机场、公路以及铁路、港口,都是作为“山东战后重建项目”的一部分实施,而这些设施却是为了一个目的在战时,山东半岛将作为中国空中力量的前进基地,从这里起飞的飞机可以直接轰炸日本本土,不过,尽管这些机场大都在去年就已完工,但是机场却根本没有启用,仅只是供本地俱乐部使用或者作为航空队的备降机场。 上亿元的资金,就这般白白浪费了,每座机场不过仅驻有一个地面连队的兵力,由此长时间的“荒废”着。 “地勤队,加油!” 在停机坪与跑道之间的草地上,上百名穿着空军军装的战士们,在那里鼓着掌,他们大声叫喊着,为赛场上的战友们鼓着掌,这是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几乎是从邯彰军成立时,足球便因其对抗性以及对战术的要求成为军队中最为的普及的运动之一,而在民25年,横扫亚洲无敌的中国足球队,更是挤身奥运8强,并在民17年世界杯时挤身8强,对于当时正陷入战争中的国人来说,尽管只是8强,却已足以让人们为之兴奋,在华北,足球不仅是军队中最为普及的体育运动,同样也是民间最为普及的运动,而对于军人们来说,足球同样是他们打发闲暇时光、发泄过剩精力的方法。 “没准,等将来大战结束后,军队中能出现一个李惠堂式的人物……” 瞧着场上激烈的比赛,崔国民对身边的徐文竹说道,李惠堂是中国国家队的明星球员,在25年奥运会一人进了7个球,在世界杯上更是进了5个球,可以说是中国足球第一人,不过足球只是他的副业。 “李惠堂已经老了,应该是赵国威才对,他是从边防军出来的,今年才21岁……” 徐文竹显然不同意长官的看法,这恰恰反应了各人的喜好不同,虽说崔国民是他的上级,但是徐文竹并没有盲从。 就在地面上的球队比赛进行的越来激烈的时候,在数百公里外的高空,一架架排成整齐编队的b17轰炸机群,正均速朝着山东半岛的方高飞行着,在机群中,一些飞机的机翼或者机身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些许大同碗口甚至盆口的弹孔,更多的却是密集的手指大小的机枪弹孔,就在数十分钟前,他们遭受驻朝鲜的日本陆军航空队的攻击,不过日本飞机并没有占到便宜,尽管那时轰炸机群的弹药几乎打劲了,但日本飞机贫弱的火力却依然难以击毁坚固的b17。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达中国!” 在轰炸机群中,几乎每一个飞行员以及机组成员的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但是他们心中真正的问题却是我们会遭到攻击吗? 对于这些飞行员来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中国与美国之间的秘密协议,在他们看来,他们将强行降落在中国的机场上,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人在意,因为他们愿不惜一切代价去轰炸日本。 而现在,当愿望变成现实之后,人求生的本能却让他们对未知的命运产生了恐惧,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将面对什么,同样不知道,中国人将会怎么对待他们。 “愿上帝保佑!” 在轰炸机上的美国飞行员、机组成员向上帝祈祷的时候,山东半岛顶端的一座雷达站中,雷达兵在屏幕发现了那片庞大的雷达回波,几乎是在确定其是大型机群的瞬间,雷达员立即通过通过电台向防空司令部发出了警报。 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在威海机场上空回荡着,在警报声中,数十名飞行员便急匆匆的朝着跑道跑去,在跑道边,十六架“鹰f”型战机整齐的排列着。 与普通飞行员不同的是,这是一批女飞行员,在过去的几个月间,随着航空队的扩编,数以千计的女飞行员进入航空队,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从事着驾驶飞机转场的任务,但也有少数的精英成为了战斗机飞行员,不过,她们的作战任务被限制在“本土防空”,驻威海机场的航空队第126大队则是其中的一个大队。 在飞机依次起飞的时候,在机场上,无论是军官,亦或是地勤的神情都显得很是凝重,这是这些女飞行员第一次上战场。 “百灵12,知道我们的对手吗?” 通过机内电台,王玉芬同僚机驾驶员联系着。 “不知道,只知道机群很庞大,估计是轰炸机群!” 确实,如果不是轰炸机群的,她们的飞机就不会携带火箭发射巢。 “各机级注意,获得攻击许可后,实施迎头攻击,首先发射全部火箭……” 电台将王玉芬的命令传给整个编队,这是标准的迎击轰炸机群的战术,首先利用火箭攻击以驱散敌机编队,从而布破敌机群密集的防御火力,尽管在攻击空中目标时火箭弹的准头一般,但却依然能发挥一定的作用,即便是最为坚固的飞机,被火箭弹击中,也可以达到一击即落的水平。 “百灵01……天!这个机群,可,可真大啊!” 在黄海上空,当庞大的机群出现在一名飞行员的视线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如此庞大的机群给惊呆了,她们谁都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轰炸机群。 “是h-……不对,是b17轰炸机!是b17!” “贴近点,识别他们的身份!” “敌机!” 在拦截战机试图接近这个轰炸机群的时候,一架b17上的炮手首先发现了目标,他几乎是本能的操作起机枪,朝着逼近的飞机瞄准过去,只等着对方进入射程。 突然,那架原本试图接近轰炸机机群的战斗机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急转,飞出了炮手的射程,而此时,轰炸机群上的炮手们再次紧张起来,他们知道,也许下一波的攻击即将到来,那架一闪而过的飞机似乎有点像是“零战”。 “注意,是中国飞机!不准攻击!重复命令:不准攻击!” 注意到那架飞机的杜立特尔急忙通过电台下达着命令,生怕有人一紧张对中国飞机实施了攻击。 “是美国轰炸机!” 在得到百灵12的报告之后,王玉芬立即用电台与基地取得联系,而基地的命令非常简单,命令她将电台调至命令波断,与美国轰炸机群取得联系,迫使他们降落在“规定”的机场。 “不明机群,你们现在已经进入中国领空,请立即表明身份……” 电台内传出的流利的英语只使得杜立特尔原本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的,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你好,我们是美国陆军航空队第105轰炸机联队,现在燃料即将耗尽,请求降落于贵国机场……” 尽管好奇电台中传来的女人的声音,但杜立特尔还是连忙与中国飞机取得联系,在取得联系时,又有多个机队从各个方向飞抵机群附近,机身上的标志清楚的表明着他们的身份。 “你们现在已经进入中国领空,请你们立即随我机降落……” 看似简单的空中沟通结束后,270余架轰炸机组成的庞大编队则数十架中国飞机的“护航”下分成数队,分别朝着几个方向飞去。 “是美国轰炸机!” 在第一架b17轰炸机缓缓降落的时候,站在机场跑道边的崔国民先是一愣,随后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为什么来这是为了同美国人进行沟通。 在一架又架的b17轰炸机降落的同时,在机场上,一辆辆汽车朝着跑道开去,汽车上无一例外的坐满了荷枪实弹的战士,就在战士们跳下卡车的时候,飞机上的美国机组成员也掉了下来。 “我们是美国人!” 跳下飞机的美国飞行员们,纷纷高举着双手,同时还有人大声喊叫着战士们听不懂的英语,同时,一些身上满是血污的机组成员被抬下了飞机。 “快,立即通知基地,我们需要救护车,命令医院作好准备!” 崔国民立即大声命令着,同时用流利的英语同那名美军上校说道。 “你们入侵了我国的领空,出于人道主义,你们的伤员会得到救治,现在,你们要立即解除武装!你们将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是的,少校先生!” 走上前去,杜立特尔恭敬的取下自己的手枪,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少校,现在我向您交出我的武器以及飞机!” 没有投降、没有受降,只是解除武装交出武器,见长官这么做,其它的美国飞行员自然没有任何抗拒,在他们纷纷解除武装的时候,徐文竹却好奇的问道一名美军飞行员。 “你们从什么地方飞过来?” 尽管心里隐约的能猜出他们干了什么,但徐文竹还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我们刚刚在东京上空溜了一圈,就像你们在几年前干的一样!” 第1022章战争准备 清晨时分,将要出门但偏偏天不作美,一会儿竟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从屋顶哗哗地漏下来,看着窗外的雨,还是叹了口气,然后打着雨伞走出了家门。在雨中朝着公交车站走去的时候,只觉得心里头感觉得异样的焦闷。 汽车昨天送修了,而他今天还错过了公共汽车,作为北方边防军总医院的院长,多少年来,这或许是他第一次上班迟到,如果是在平常或许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今天还是军医培训班第165期学员的毕业日,他不仅是总医院的院长,同时还是司令部卫生处处长,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一直负责着军医的培训工作。按照军队的计划,他必须要在5年内为军队培训25000名军医,同时,还要为民团培训15万名野战医护人员,以保障军队的战时救治。 尽管早在一个月前,卫生处已经完成了这一计划,但是就未来的军事治疗需求来说,3。7万名军医和18万名野战医护人员,却远不能满足未来的需求,3。7万名军医中,只有不到一万名军医可以做外科手术,这意味着部队的军医的数量必然将严重是不足。 “实在不行的话,就征用民间的医生!” 想到民间医生,他不禁想到自己,当初,自己可不就是被“绑架”上了“船”,成为义勇军第五十八路军的军医,再后来,又成为这个团体中的一份子。 多年来华北一直实施着“寓军于民”的政策,将军队寓于民团之中,将军事工业藏于民用工业内,至于军医,亦是如此,在夏季攻势时,邯彰军不过只拥有不到两千名医生,但是却在战争爆发后,动员了超过50座医院作为战时医疗体系的一部分,同时还征召了上千名医生入伍,从而缓解了军医不足的局面。 在过去的几年间,通过“华北红十字会”以及北方医疗公司的努力,华北各省已经建立了完整的三级医疗保障体系,如果动员这些医生,并在县及以上医院征召军医…… “这样的话,也许会影响到民间的医疗……”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远处的报亭处传来一个声音。 “卖报、卖报,公署再次拒绝日本要求移交美军飞行员之要求!” “卖报,具悉管长官已决定将美军飞行员交还美国……” 街道上售报人的喊声,让的眉头微微一锁,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间,从东京遭到轰炸,再到日本与公署交涉,要求交还美军飞行员,一场场外交上的角力已经展开了两个星期。 而就在角力展开的同时,美军又一次对东京实施了轰炸,规模相比于前次更大,数百吨燃料弹、炸弹给东京带去了一场灾难数千人死亡、上万人受伤,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他们不会给予日本人一丝的同情,他们只会拍手叫好。 可在拍手叫好的同时,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一点变化中日关系正处于破裂中,尽管在这件事上,中日两国看似依然试图通过外交解决,但谁都知道,也许,不久之后,中日两国必将再战。 “越过山海关,一朝雪国耻!” 瞧着报纸上的广告,只是在心底轻叹口气。 战争总是无可避免的! 心底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站台处,站着一些年青的军人,他们的脸上依然洋溢灿烂的笑容,现在华北的军人越来越多了,在像北平这样的城市中,随时可以看到正在休假的军人。同样作为一名军人,知道,至少现在,中日还不会进入战争状态军人的休假仍在继续。 “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呢?” 身在北平的迈克儿看着他所身处的第115国民中学,瞧着墙上的那几个字,默默的自语着。 “战争会在明天爆发!” 那是写在墙上的标语,对于的迈克儿来说,美国对东京的轰炸一下便驱散了萦绕在心间的阴云,他相信整个美国都是如此,在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情况下,他更是对中国充满了期待,也正是这种期待促成了他对华北各地的采访,而在过去的几天中,他一直在华北各地采访这里的教育。 “我的工作是训练年青人,随时准备从军,我告诉他们,除非大家都同意放下武器,” 穿着一身黑色军装的吴言楚的话声稍顿,看着身边的这个美国记者耸了耸肩膀。 “也许,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但是现在,在这个世界中,历史的教训、现实的问题都要求我们必须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 在翻译将军事教官的话翻译给迈克尔的时候,吴言楚一行三人走了华北每一所国民中学都设有的军训教室,在进入教室的瞬间,迈克儿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熟悉感这间教室就像是他在几天前采访过的一座军营的课堂墙壁上挂满了军事挂图,那些挂图即有步枪的操作,也有机枪的操作,亦有掩体修建,甚至还有攻击坦克的挂图,当然,还有很多简单的步兵班排战术说明。 在军训教室中,四十名男生都在埋头操作着,在他们的面前书桌上,无一例外的都放置着一只步枪,他们正在保养并组装着步枪。 “报告长官,第十一排全排四十人,实到四十人,请指示……”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军事化的,从翻译的口中,迈克儿看到的是一个军事化的班级, “在学校中,军事教官是“这个军事团体”的最高指挥官,一个连由三个排组成,也就是由7、8、9三个年级组成,他们的组成原则是9年级带领8年级以及7年级,日常训练也是如此,9年级的学长拥有绝对权威,8年级的学弟辅助9年级实施领导、监督惩罚,至于7年级,所需要学会的就是服从……” 这是华北地区学校典型的学长带学弟制度,在华北采访的过程中,迈克儿已经充分体会到这种制度造成了现在华北与他地的不同这里的青年即绝对服从,同时就习惯于领袖他人,作为学弟时他们绝对服从学长的命令,在学长的监督下努力完成学习,而作为学长时,又需要领导他人,相比于南方,这里的青年更具备团体以及合作的意识。 “我们应该从这里实施迂回,一班从这里、三班……” 在接下来的课堂中,并不是训练学生们学习武器操作,而是一堂战术课,迈克儿好奇的看着那些学生们,分成四个班,在那里围着军事地图讨论着,他注意到这些学生之间似乎没有领导者,他们只是在进行讨论,在作出最终的决断时,甚至是通过投票表决的方式决定的。 “……为了培养青少年的服从意识以及领导能力,而在进行战术讨论时,则实施投票表决,这是为了培养青少年树立民、主决策的意识……” “这里的一切都和南京不同!” 现在,在华北采访二十多天后,迈克儿真的看到了这里与南京的不同。 “如果说,南京是在实施“训政”,对国民进行运用民权和承担义务进行训练的话,那么在华北,我们现在所实施的实际上是一种灌输,通过地方的合作社、镇以及县三级自治,来培养民众参与政治、承担义务,而在学校中,则通过种种团体活动,使用青少年了解到团体与个人,了解到做出决策需要承担的责任……” 在翻译的口中,似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最终目标,一个几年后的建国纲要中的第三阶段的实施作着准备,但在迈克儿看来,除去这一切之外,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高度军事化的华北。 离开军训教室的时候,他看到在学校的操场上,一些女生正在那里进行培训,与男生接受军事训练不同,女生接受民防以及急救训练,操场上的女生或是在那里包扎伤口,或是模仿着战场环境,将伤员用担架抬至“后方”急救。 “吴教官,” 凝视着操场上臂带红十字袖章进行训练的女生,迈克尔回过头看着吴言楚,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注意到,在华北,军事训练或者相关的训练,似乎早就成为了人们生活中的必须,我注意到,每一个成年男人都需要加入民团,接受军事训练,每一个学生,早在儿童时期,他们进行的游戏不仅是战争游戏,甚至还是官方制定的,含有军事战术的游戏,可以说,军事训练,在许多人的人生中,早就渗透在他们的生活与学习之中,这,是不是就是中国的战争准备呢?” “战争准备?” 点点头,吴言楚并没有否认这一点,这确实是军事教育的一部分,甚至,中学生之所以接受战术培训,其原因则为了给部队培养合格的士官,每一个中学生,只需要进行简单的培训之后,就可以充当士官,甚至基层军官,这是实施国防教育的根本原因,实际上在过去的几年间,华北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国防”而建设的,教育自然也不例外。 “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必须要时刻准备战争,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第1023章安抚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吴言楚的回答让迈克尔整个人一愣,他看着吴言楚的背影,这会他正朝着操场走去。 “什么是最重要的呢?国防教育,确实很重要,我们应该时刻准备战争,但是……” 走到沙坑边,吴言楚弯腰抓起一把沙子。 “我个人更觉得是为了培养国民的团体以及合作意识……” 抓着手中的沙子,吴言楚瞧着顺着指缝滑落的沙粒。 “你看,这沙子,许多人曾说中国是一盘散沙,或许吧,但是纵观史书,可以看到的是中国人长于内斗的事实,历史书上无数的英雄豪杰无不是内斗之雄、内乱之英,有多少英雄为逐鹿中原,不惜与异族合作?有多少豪杰引异族之兵祸乱中原?崖山、甲申,中国是亡于异族之手吗?为何亿万中国人,却不能击败数十万异族?” 提及历史的惨痛,吴言楚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悲愤之色,最后他摇着头说道。 “不,不是我们不能击败他们,而是我们太长于内耗,纵观史书,我们的王朝,盛世也罢,乱世也罢,无不是对百姓极尽压榨,直至百姓不堪重负揭竿而起,进而王朝灭亡,内掠式的王朝,内斗式的英雄,然后,然后则是人吃人的历史……” 在过去的几年间,华北的价值观发生了许多变化,比如在历史书中,堪称英雄豪杰者只有抵御异族入侵者或驱逐入侵者,至于其它的“清官”虐民之行“豪杰”其食人之恶,“英雄”屠城之罪,则不加任何掩饰,而是客观的写于历史书上。 “我们就像是这把沙子,黄沙是无法筑成堡垒的,在过去的多年间,日本人的步步进迫,完成了我们的民族动员,我们用热血去凝固那沙粒,但这却不是永固的,我们需要的是什么呢?” “所以现在,我们要告诉他们的是一种全新价值观,这个价值观不再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再是“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而是一种服务社会的、民众的、讲究团体利益的价值观,至于军事训练,则只是公民教育中的一部分,一个合格的公民是什么呢?” 瞧着迈克儿,吴言楚反问道。 “一个合格的公民,在国家和民众需要他的时候,他毫无胆怯的挺身而出,这是一个公民的基本素质,军事课、修身课以及公民课,当然,还有国语,我想通过这一系列的教育,我们最终能够尽扫满夷两百七十年奴役的残留于中国的腥膻之气,同时让史书中那人吃人的社会不再现实重演,我想,相比于公民教育,国防军事教育,不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文明以彰自信,挥剑以赢自尊,两者合而为一,我想才是真正的自强之道!” 对于迈克儿来说,或许,并不了解中国历史的他,很难了解吴言楚等人的想法,甚至亦不明白“人吃人”是什么,但是他却看到的却是华北实施灌输意识型态的最终目的,恐怕还是统治者所期待培养的国民形象,而不仅仅只是如同德国、日本一般为了战争准备, “时刻准备!” 或许,操场上的标语告诉迈克儿,这也许是一个军事化的国家,但在另一方面,这却是一个因为历史痛苦的经验,使得他们不得不做出改变自身的尝试,即便是他们用决心时刻备战的方式去训练自己的公民。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充满好奇的地方!” 终于,在完成自己的采访之后,迈克儿给自己的华北之行做出了一个定意,而在做出这个定意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对另一个人的好奇心反而更浓了,对管明棠那位华北地区的军政长官越发的好奇起来。 “他会如何处理现在的中日外交危机呢?是交出美军飞行员,还是?” 尽管在报纸上总有人说,管长官绝不会屈服于日本压力,交出美军飞行员,但迈克尔还是忍不住为他的那些同胞们的命运担心起来,他们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呢?中国人会交出他们吗? “为中日两国的友谊!” 在天津的一家宾馆的宴会厅里,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声,在东道主的提议下,宾客们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同为中日两国间的“友谊”干杯。 满面笑容的陈湘安,端着酒杯时,面上尽是得意的笑容,生意总是无处不在的,作为南洋贸易公司的经理,通过几天的谈判,他和日本人签署的了一份合同,日本的松本会社将用大豆购换7000辆拖拉机,而大豆的价格比市价低了15%,这意味着,这笔生意可以让公司获利上千万。 “湘扬君,相信这一合同足以为您的下一步晋升铺平道路!” 广田弥瞧着身边的陈湘安,说话的神态显得很是恭敬,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中日关系已经趋于缓解,但是因为中国海关的查处以及中国实业的发展,中国已经鲜少从日本购买工业品,甚至日本还需要从中国进口某些工业品,对于外汇紧张的日本来说,他们更倾向于用东北的大豆从中国换取工业品,这就需要他们在价格上作出某种让步,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尤其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不仅可以用大豆也可以用橡胶等东南亚矿产资源同中国进行易货贸易。 “下一步,下一步,也许需要你们的帮助啊!” 陈湘安毫不隐晦的说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下一步,我恐怕要离开南洋公司,估计很有可能要前往南洋任职,到时候,广田君,可要多多帮忙啊!” 现在南洋处于日本占领下,若是陈湘安到了南洋自然少不了要同日本人打交道,对于曾在日本留学的他来说,这自然是极其擅长的事情。 “哦,到时,新加坡分社的社长一定会亲自欢迎您!” 广田的话峰突然又是一转,只听他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现在日中外交关系因米国飞行员的关系,日趋紧张,湘扬君……” 不待广田把话说完,陈湘安便笑着说道。 “关系紧张,那是因为你们的步步进逼,交出美军飞行员?只要今天管长官交出去,明天他就会被推翻,南京为何到现在不表态?还不是因为,谁决定交出去,谁就是众矢之的,你们日本人那……” 摇着头,陈湘安长叹道。 “总是喜欢欺人太甚,总是学不会应该在什么时候做出让步,交出飞行员,说起来简单,可你们压根就没考虑,管长官让步兵的风险……” 从陈湘安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让广田弥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即便是一个生意人,他也知道,现在围绕着美军飞行员导致的中日关系紧张,其实说到根子里是为了两国的面子,中国不交是为了面子,日本不让步也是为了面子。 “面子啊!” 摇头长叹口气,陈湘安最后又说道。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真的非常重要!” 广田弥在一旁轻声应道: “现在,日本非常需要面子上的东西,毕竟,日本,也不愿意同中国打仗!毕竟,现在我们的关系正在一点点的修复着,谁也不希望前功尽弃。” 一句看似随口话语,让陈湘安的眉头微微一跳,虽说他们都是商人,但实际上,都非常清楚,所谓的生意人不过只是一张皮,就像广田弥,他是关东军的少佐参谋,而他陈湘安虽说没有军职,也没有政职,但他的联络官却是调查局的官员,两家看似谈着上千万生意的公司与会社,实际上都担负着半官方使命。 “中国,也不想和日本打仗!好好的日子过着不是!”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陈湘安的心里却是一阵冷笑,他知道所谓的不打是什么,其实双方想的恐怕都是“至少现在还不想打”,有时候,一些事情,只需要点出来就行了。 “但是,日本总需要一个台阶向国民交代一下,要不然,谁知道愤怒的老百姓会干什么?毕竟,美国人都炸了两次了,每次都会死很多人,国民非常愤怒!” 又是一个简单的信息,这个信息不是通过正式的谈判桌传递过来的,而是通过这种地下的渠道传递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呢?陈湘安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广田弥或者说“新京”的那位试图传递的信号他希望华北做出一定的让步,换句话来说,现在“新京”的那位还想不同中国发生直接冲突,或者说,因为这一事件,导致中日再战。 现在,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面子,至少能在面子上让他们过得去,对国民有所交代,恐怕这不仅是“新京”的意思,甚至可能会是东京的意思。 在心底如此分析的同时,陈湘安又看似随意的说道。 “想要平息国民的怒火,恐怕不简单啊!” 日本人为什么会作出这样让步?不惜作出这样的让步,那么只有一个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安抚中国,但他们为什么要安抚中国呢?难道是…… 第1024章昭南市 新加坡,在某种程度上,在进入1942年5月的新加坡已经日本在东南亚的大本营,从马来亚、缅甸等地运出的数以百万吨的大米、锡、天然橡胶以及其它热带作物、有色金属,通过新加坡的港口输往日本或者满洲,为日本的“大东亚战争”服务。 与其他的东南亚殖民地不同,新加坡是一个中国化的城市,这里的居民绝大多数是中国人,在马来亚的城市也是一样,那里同样也是以中国人居多,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日本对新加坡与马来亚的统治和其它地区多少有着那么一点区别为了避免给中国人借口,从而破坏了帝国的“百年大计”,日本驻军尽可能的约束部队,并下达严格的命令以避免部队伤害到中国侨民 不过尽管如此,日军在东南亚实施的残酷的统治,依然影响到新加坡,尽管华侨受到特别的优待,但是他们见到太阳袖章必须佩戴,见了日本兵必须鞠躬,夜里走路不带提灯的人依然会以格杀勿论,西方电影和文学作品统统取缔,学校课程日本化。日历也换了,一九四二年变成从第一代日本天皇登基时算起的二○六二年。为了全部消除西方的影响,宪兵队的特别支队象东方的盖世太保一样进行活动,根除那些为老殖民政府服务过或者对西方表现出同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仅在新加坡,就有七万华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乘船离开新加坡,他们可乘船前往广州、香港以及上海,或者乘船经缅甸回国。 在新加坡的码头上,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数以千计华人离开这里,他们中的许多人,大都是南洋华侨富人,有的甚至还是在南洋生活数百年华侨巨富,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甚至是他们第一次返回唐山。 “望唐”号,这是南洋航运留于南洋的十五艘运洋邮轮中的一艘,也是往返国内与南洋的四艘邮轮中的一艘,对于许多急切离开南洋的华侨来说,这四艘船的每一艘都意味着……安全。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希望我回国读书了!” 站在船舷边李平洋的口吻中带着几分感叹,在四年前,应该读大学的时候,父亲希望他回家读书,而不是像其它人一样去欧洲,那时,他不能理解,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对于欧洲人来说,欧洲是他们的根本,而对于华侨来说,无论他们走多远,无论他们拥有多少财富,唐山都是他们的根。 “如果不是父亲亲自向国内求助,我们又岂能得到这一万五千张船票!” 一万五千张船票,这是在南洋生活数百年的华人巨族向政府的请求,同样也是在过去的几年间,包括李家在内的数十个华侨家族在国内投资以及购买债券的回报。 几乎是在日军开始进攻南洋起,一直于北方贸易公司有接触的李平言便知道,贸易公司的经理们一直在游说诸如李家、陈家、张家、林家、黄家、伍家、郑家等华侨家族离开南洋,回到唐山,但各家都显得很是犹豫,因为他们同大多数华侨家庭不同,他们的家族都在南洋繁衍至少百年以上,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同唐山的联络并不亲近。 或许,几百年积累的财富是个天文数字,但他们在国内的投资却极为有限,就像他们将北方贸易公司视为竞争对手一般,这又同华侨将北方贸易视为后盾不同。也正因如此,当他们眼中的那些“亲唐派”纷纷返回国内的时候,他们依然保持着沉默,在他们看来,日本人占领南洋,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毕竟,日本占领南洋也需要同当地人合作。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看到日本将俘虏的欧洲平民关进监狱或者集中营,许多人还没有到达人满为患的监狱和拘禁营地就断送了性命,幸存者常常沿着丛林小道跋涉数百英里,然后象牲口一样地被关在这些监狱和拘禁营地里。巴厘巴板的所有白人都被杀死,以示对他们破坏石油设施的惩罚。日本人肆无忌惮地奸污和屠杀年轻姑娘乃至修女,爪哇和苏门答腊的荷兰人受到惨重的迫害;在菲律宾,三千多名美国平民被关在马尼拉郊区圣托马斯大学校园的有刺铁丝网里,又挤又脏地住了三年,既缺食物,又缺医疗。 尽管这些消息很快传到了大家的耳中,但是这些华侨家族认为这一切不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这个时候华侨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是保护伞。但是日本人却是无视规则,他们的橡胶园、种植园以及矿场被日本人用不能兑换的军票收购,而这个时候,甚至就连同领事馆都爱莫能助,因为他们是通过土著人的介入实现这一切,而日本人对土著人的扶持,却让这些于南洋生活数百年的华侨意识到了危险,他们清楚的知道,土著对他们的敌视,随着当地土著表现出来的敌意越来越浓,离开南洋便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时候,想离开,却并没有那么简单船票紧张,不过幸好,他们的财富使得他们同南京以及北平高层都有还算亲近的联系,于是在他们的请求下,才有了“望唐号”以及其它五艘增加邮轮的开通。 “唐山……” 沉吟着,李平洋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就亲近而言,大马的侨民更亲近唐山,他们在国内的投资超过五万万元,而我们呢?只有三万万元,但相比较财富呢?我们这些家族又拥有多少财富?” 虽说年青,但是李平洋却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到了最后关头,依然有一些家族不愿意撤出南洋他们同国内的联络仅限于道义的支持,比如购买一些债券,也仅只是如此了。 “现在,留在南洋是没有任何希望的?谁也不知道,未来南洋是什么样子!对于我们来说,最妥协的办法,恐怕就是在国内静观其变,我们确实失去了很多,但,只要人在,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够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相比于李平洋,在李家的年青一代中,李平言更倾向于回国,事实上,早在几个月前,他便将自己的妻儿送到了刚刚收复的香港,在他看来,留下人比什么都重要。 “也许吧,谁知道呢?我现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虽说有着在国内读书的经历,但是李平洋却对于李家如何重新置根于国内,却没有多少底气,尽管他们在国内有上千万元的投资,但是,在南方那是统制经济的天下,在北方那又是北方公司的天下,对于已经错过最佳时机的李家来说,如何重新在国内谋求发展呢? 这是李平洋不得不思考的问题,同样也是必须要去面对的、不可回避的问题。 “什么问题?” 李平言反问道。 “李家如何在国内立足!” 弟弟的问题让李平言的神情微微一肃,或许他们是李家的旁支,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在意李家。 “相比于大马等地那些在南洋根基不深的华侨从民27年纷纷在国内投资不同,李家与诸多华侨家族一样,他们在国内的投资是非常有限的,错过了机会,还会再有新的机会吗?而且,即便是主家,又和国内有多少联系?新加坡的陈嘉庚可以直接进入国民政府,直接进专员公署,我们,在南京,拜见行政院的汪院长,都需要他人介绍,花上几万元,排上几天队才行,” 心知弟弟说的是事实,李平言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又无奈的摇头说道。 “从李家在乾隆年间到了南洋,对家里的人说,荷印才是根本,至于唐山,当年若不是爹一意坚持,恐怕家里也不会同意在唐山投资,还有北方贸易大举进入南洋时,我们甚至将其视为竞争对手,而非助力、靠山,这几年……” 鼠目寸光也好,没有远见也罢,对于他们来说,唐山是熟悉的,同样也是陌生的,他们所熟悉的是血脉的熟悉,而陌生,却是因为他们离开那里太久了。 “不过,大哥,我觉得……” 将视投向北方,李平洋又是一笑,然后用自信的语气说道。 “无论是对于李家或者其它各家来说,这次回唐山,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也许,有的家庭会在这场变化中没落,但是同样也会有一些家庭崛起,” 相比于先前,李平洋话中的“家族”,现在他所提及的却是“家庭”,家族是不会没落的,但是必然会有家庭走向没落。 “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机会,我们家在国内的投资最多,在华北、在南方都有我们的投资……” 弟弟的话换来的是李平言的赞同,确实,相比于其它家庭,他们确实是幸运的,在南洋他们既没有众多的种植园,也没有众多的房产的,至于工厂亦早已迁往国内,现在返回唐山对他们的影响最小。 “哎……不知这场剧变会改变多少人!” 喟然一声长叹时,汽笛声响起了,李平言感觉到脚下的船似乎在动,在船缓缓的驶离港口的时候,他却看到一艘船正缓缓的驶入新加坡港,而那艘船上飘着的却是一面陌生的旗帜,黄色的旗子…… 第1025章满洲军 “呜” 一声汽笛如箭一般划过天空,蒸汽机车吐着白烟轰隆轰隆地响了起来,列车开动了,列车的轰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更加响彻夜空。 “万岁!万岁!” 只有这一句话罢了。 或许,对于日本兵来说,这“万岁”声意味着他们的荣耀,或许意味着家人的期待,但是对于“满洲军”来说,这所谓的“万岁”却意味着出征,意味着他们要离开东北,要离开满洲,要前往异国他乡,也许,他们将埋骨异国。 与日本人出征时的欢呼相同,在协和会的组织下,列车驶出了站台,把那些被协和会“召集”来的人们呼喊着”万岁”声丢在了身后,几乎是在列车刚刚驶出站台的时候,站台上的“欢送”的人们便离开了,只留下站台上的些许彩纸碎片。 沿途,无论是凌晨一点还是两点,在协和会的强令下前往火车站“欢送”的人们可以说是络绎不绝,等着列车通过的那短暂的瞬间。他们在铁路旁边大声为的是向他们的战士们送去欢呼的鼓励。 但是,对于列车上的“满洲军”士兵来说,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他们的对故士的留恋,无法阻止他们内心的惶恐,同样的,再多的鼓励,也无法唤起他们内心的武勇和必胜之心。 “小日本……” 士兵们在心里诅咒着小日本,对于小日本来说,“满洲军”就像是块砖头,他们随时可以把这些可怜的人搬往任何他们需要的地方。 去年,他们被“搬”到了俄国,在俄国的冰天雪地中同老毛子打仗,而现在,他们“满洲军”第27师,又被搬到了南洋,南洋或许不是冰天雪地,但是南洋却是一个一年到头都是盛夏。 “要么冻死,要么热死,这都是命啊……” 靠在闷罐车的车厢边,常隆基的脑子里想到连长的话,在连里头,也就是老连长待见他,至于那日本教官,动动就给他“拿酷鲁”,就是扇他嘴巴子,按连长的说法,幸好现在他们去了南洋,这下去了战场,再也不用担心日本教官的考校了。 伸伸腰,怀抱着俄国产的莫辛纳干步枪的常隆基,又有些紧张的把俄国步枪抱紧,生怕碰倒了,过去满洲军用的都是日本枪,从日本打了老毛子,他们就开始用俄国枪、俄国炮,不过常隆基喜欢俄国枪,因为,维护俄国枪更简单,至少用了俄国枪起,他少挨了不少嘴巴子。 三天后,大连港,码头上到处是军马、士兵和铁锹。最初,军马是由大起重机从空中吊上来的。常隆基和他的战友们乘坐的船是新建的八千三百吨级的轮船“报国号”。 船上的船员告诉士兵们,这艘船连这次在内是第二次出海,上一次首航时去了青岛,军马和行李的装船任务结束后,常隆基所在第三营从船舷的梯子上了船。 在码头上,到处都是的送行的人,除去协和会组织的送行市民外,还有许多日本人,那些日本人手里拿着红蓝白三色相间的带子由下面抛向上面,无数条色彩鲜艳的彩带随风摇曳。但是这一切,却无法阻止士兵们的对乡土的留恋。 终于,不知道是谁哭了起来,在轮船拉响汽笛的时候,哭声便在船上响成了一片,而“报国号”则静静的启航,巨大的轮船调过头朝向战场! 这是五月二十八日下午四点二十五分。 这一天,“满洲****”第27师,搭乘轮船驶往南洋,对于“满洲****”来说,这或许意味着,他们开始成为了日本“亲密”的战友,甚至同样也是“战场日本化、维持满洲化”的一部分。 到了夜里,海风徐徐,凉爽宜人。 登上船尾的甲板,宋长荣吸着香烟,眺望着远处的陆地。尽管在从这里朝着海岸的方向看去,根本就看不到陆地,但是宋长荣依然看着那里,他是第80团唯一的“满洲营长”,不过,他这个满洲人却从没有满洲人的自觉。 “我是中国人!” 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宋长荣的双眼凝视着远方,那里就是中国的大地了,那里的同胞们不是需要接受奴化教育,不需要向日本人鞠躬,不需要…… 什么时候东北才能收复啊! 脚下响起推进器的声音,让宋长荣感到了猛烈的旋转。令人怡然爽快的海风吹拂着脸颊,但是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悲哀,而更多的却是乡愁。他想到自己的战士们,将在南洋那片陌生的地方,在那里替日本人维持治安,在那里为日本人的“大东亚共荣圈”而战斗,这,这绝不是他想要的战争。 初夏的大海上,凉风徐徐,就这样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宋长荣眺望着那根本就看不到的国土,他默默的望着那里。 十二天后,凌晨五点醒来,登上甲板,洗过脸后,依如过去一样,宋长荣抽了支烟,此时,南海的晨风沁人心脾,这会太阳还没升起来,相比于白日的闷燥,这样的早晨无疑是旯好的。 “哎呀,热死个人了,这日本人真是的,怎么给咱们的衣服这么厚啊!” 虽是大清早,但是对于这些习惯了东北的夏天的士兵来说,南洋的热带天气无疑是陌生的,汗流浃背的士兵,坐在船甲板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有些凉爽的晨风。 “报国号”在南洋晨曦中朝着着新加坡驶去。在临近傍晚的时候,随着地平线泛白、染红,一座岛屿开始在视野里出现了。船行驶了一阵,左边看见的可能是一些小小的岛屿,而在另一侧是一片陆地,与其说是个陆地,不如说是块很大的岛屿。又行驶了一阵之后,左方又看见了陆地。 这会在甲板上的透气的士兵们众口叫喊着。 “那里就是新加坡吧!是新加坡!” 在船长室用望远镜远眺的联队参谋吉野少佐大声喊道。 “喂!上等兵!那边看到的是昭南市。你去告诉他们!我们到达目地的了” 那里就是昭南市,也就是曾经的新加坡,身上只穿着件衬衫的常隆基站起了身,双眼巴巴的看着陆地,这会他和许多人一样,只盼着能到陆地上走一走,这十二天的航行,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晕船吐的连胆汁都出来了。 当士兵们兴奋的看着陆地的时候,十几艘五六千吨级的货船正驶出新加坡,这是许多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风景,而当新加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的时候,突然,一艘万吨邮轮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初时,没有人注意到那艘邮轮,但很人们注意到那艘邮轮,那邮轮上飘扬着的是一面一面中国的国旗。 站在甲板上,人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那甚至有些陌生的国旗,那才是他们的国旗啊! 望着那船上飘扬的国旗,宋长荣的内心一时可谓是五味杂阵,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敬礼”! 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他思,甲板上的官兵冲着船的方向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对着他们多年未见的国旗,在这一瞬间,宋长荣只感觉泪水似乎涌了出来,他朝着一连老东北军出身的连长看去,这会他不仅哭了,而且嘴唇不时的颤抖着,嘴里吱呒着谁也听不明白的话。 那才是他们心中祖国的国旗啊! 他们从未想到,在远离家乡万里之遥的地方看到了祖国的国旗,对于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甚至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中国的国旗,十一年了,东北沦陷十一年了! “八嘎!” 甲板上的那一幕,让吉野少佐顿时火冒三丈起来,他不会以为那是士兵们在向新加坡致敬,实际上,他同样也看到了那艘中国的邮轮以及邮轮上的旗帜。 “得了,参谋长,法不则众,就这么算了吧,真弄出来,谁也不好看,你不好看,新京的长官们也不好看……” 眯着眼睛,站在舰桥上的刘玢随意的哼了一声,别说是那些士兵,就是他自己瞧见那国旗时,心里头都是一阵五味杂阵。 “哼……” 冷冷的哼了一声,吉野便不再说话了, 我是满洲人,还是中国人? 这个问题,其实对于每一个“满洲国民”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无论日本人还有那个康德皇帝如何说,他们都知道答案他们是中国人! 对此,吉野未尝不知道,但平素也就是埋在心里,装作看不到,现在被师团长这么一提醒,他反倒是明白了,这事捅出去,谁都不好看,帝国需要满洲军作炮灰,或许,他们不能在战场上打败敌人的正规部队,但是清剿游击队、维持治安却足够了,有了他们,帝国才能抽调更多的军队,前往其它战场。 瞧着那些背着俄国武器的满洲军,吉野在心里又是一声冷哼,然后沉声说道。 “师长阁下,希望你能提醒你的部下,他们的职责,要不然,你我都很难向新京交代!” “那当然!” 刘玢站起身,他瞧着视线中的新加坡那一栋栋欧式的楼宇,望着那繁华的城市,他眯着眼睛说道。 “我肯定会提醒他们的,吉野参谋长,这地方可真是宝地啊……” 第1026章太阳旗下的南洋 虽说是满洲****,但是士兵们的平素生活很苦,在东北的时候顿顿是高粱面杂面糊糊,在东北那地方,吃顿好面都算是经济犯,也就是过年了,人们才能吃顿好的,不过,打从来到了马来亚,第27师的官兵们便发现自己的好日子到了白米饭可劲的造,管饱不说,顿顿还能见着肉,对于苦惯了的满洲军士兵来说,虽说这天气热了点,可和满洲的日子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一大清早,和往日一样,常隆基和十几名战友吃过早餐,便背着枪离开了军营,在街道上巡逻。 不过每到出军营巡逻的时候,没来由得心里都凉了半截。全没有日本人的一丁点趾高气扬之状,有的只是面对百姓时的神情尴尬,在大马的城市里住着的有7成都是中国人,土著人大都在乡下住着。虽说那些中国人说的广东话、福建话对于这些祖籍山东或者河北的东北人来说,根本就听不懂,可是有一个词却是共通的。 “狗汉奸!” “狗腿子……” 每当常隆基等人巡逻的时候,这样的话总会传到他们的耳中,他们既找不出是谁说的,也无意去查找,甚至因为他们的冷嘲,而倍觉尴尬,以至于在巡逻时都是垂着脑袋,鲜有人会昂首挺胸的巡逻。 当汉奸,那可是连祖宗都辱没了…… 来到南洋的快一个月了,他们无不是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出外巡逻,因为在这里的街上随处可以看到中国的国旗,虽说不准高悬着,但店家却挂在店铺里,或者弄面小旗插在桌上。 虽说那国旗看着亲切,可瞧着国旗,却只让他们的心里更不是味,因为,他们是……汉奸! 依如过去一样,性格显得有些憨的常隆基,在背着枪巡逻的时候,感觉着人们投来的视线中的敌意,他只是憨憨的扭过头去,虽说他性格憨,可现在他却知道怎么和本地的华侨相处,比如,见着那些黑瘦黑瘦的说着一嘴鸟语,头上带白帽子的,稍犯点事就狠狠的抽几个嘴巴子,见着模样像中国人的,什么事儿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 就像现在一样,班长正在那收拾着一个土著。 “妈了个巴子……” 听着楼下传来的骂声,只听那一嘴的东北话,便知道是“伪满军”,从四个月前,第一批“伪满军”到新加坡,现在这南洋各地,随处都能看到“伪满军”,他们接替日本人维持本地的治安,而他们那一语的东北话更是街上的一景和日语一样,象征着权力。只不过,他们不受人待见,朝楼下看去,果然,只见一个“伪满军”正狠狠的抽着马来人的嘴巴子。 “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街道上回荡着,那刺耳的耳光声,传来的时候,换来却是华侨们的笑容,或许,他们不喜欢那些汉奸兵,但是却不妨碍他们乐意看到“伪满军”收拾土著,但相比于其它人的笑容,王德阳的脸上却全看不一丝笑容,甚至他的眉宇间还带着些忧意。 “老师,您在想什么?” “你看!” 手指着街边那些唯唯诺诺不敢言语的马来人,李树德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在抽马来人的耳光时,华侨的脸上带着笑,可他们的眉间却带着敌意,而这种敌意,最终会落在谁身上?” “会……” 老师的话,让李树德立即明白了过来。 “会落在我们的身上!他们不敢得罪日本人,同样也不敢对伪满军不满,但并不妨碍,他们对我们充满敌意,因为……” 手指着窗外的伪满军,王德阳用无奈的口气说道。 “在土著人的眼中,他们同样是中国人!” “也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中国人,所以,他们更愿意去欺负土著,因为土著对我们持有敌意,而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受益的,只有日本人!” 受益的只有日本人,在这声感叹之后,王德阳又接着说道。 “自从日本人占领对所谓共荣圈的*裸的经济剥削,同占领军的残酷暴行不相上下。“我们没有任何限制。他们是敌方的人。我们可以抓捕他们,为所欲为,”这就是日本军方和企业家在东京举行的联络会议制订的基本政策。贪婪地掠夺南洋的资源和原料,是为了满足日本制造商尤其是强大的“财阀”的利益,这些“财阀”现在派出代理人掠夺新的领土,对于日本人而言,南洋是他们原料来源地和他们的制造品市场。所以他们采取一切措施阻止这个地区的工业发展。工资必须尽可能压低。”而为了榨取所有的外国资产并监督采用新货币,成立了南部地区开发银行,新货币表面上是日元,但是根据东京作出的秘密决定,日元得不到日本储备的支持。新钞票象雪片一样地印了出来,加剧了由于日军征用了所有的食品供应而造成的恶性通货膨胀。” 老师的话,让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之中,在过去的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整个东南亚就象“满洲国”和朝鲜那样,沦为日本的经济殖民地。根据东京的命令,工资削减了一半;传统的农业方式被推翻,日本给每个地区强制规定定额,削减稻米生产,以便种植更多的棉花,满足战争的需要。日本人急不可待地掠夺东南亚的石油和原料储备,破坏了整个地区的交通网。他们强征庞大的商业船队为军方服务,由于缺乏有效的组织,贸易变成了只图日本致富的单行线交通。 “现在远东的正常贸易往来被迅速破坏。仰光码头上的稻米发霉腐烂,马来亚却有很多人却在挨饿。”“你们是在东京街头悬起人头吗?”新加坡的一位女招待就那些盗窃皇军粮仓的人被抓住后受到野蛮惩罚的问题质问一名日本记者。“高傲自负的英国人走了,粗鄙卑劣的日本人来了,日本人的殖民统治更加令人不堪忍受,因为这是亚洲人对亚洲人的统治。由于实行了严格的配给制,食品供应减少了,本来总是被营养不良和流行性疾病所折磨的国家,营养更加不良,疾病更加流行,对新的统治者的憎恨迅速传播开来。东南亚被日本占领后的六个月中,南洋各地经济普遍衰败,在东京“新秩序”的严厉统治下的各国人民,仇恨满腔地咒骂“共荣圈”是“共穷圈”。” 凝视着窗外日益萧条市场,王德阳的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在这种情况下,占领区的南洋土著对日本人已经从最初的欢迎,转变为敌视,但是日军残酷的统治又使得他们不敢反抗,在他们选择了顺从的同时,他们的敌意投向那里呢?” 看着窗外的那些“满洲军”,王德阳无奈的摇头轻叹道。 “投向了我们,现在,为了尽可能的拖延我国参战的时间,他们对华侨采取了谨慎对待的态度,而这种谨慎对待,对于鼠目寸光的土著来说,却是不能接受,甚至不能容忍的,而在另一方面,随着“满洲军”进入南洋维持南洋各地的治安秩序,或许短视的日本官僚和冥顽的日本军队不能胜任有效管理南洋的职责,但是他们却可以借助“满洲军”作为缓冲,借“满洲军”之手实施暴力统治,而南洋土著对统治者的仇恨由此转化为对“满洲军”的敌意,以及对华侨的仇恨,可以说……” “日本人从中抽身而出了,他们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而对于土著人来说,他们甚至可以期待由日本人去维持正义……” “分而治之……” 说出了这四个字,王德阳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色,对肩负着未来在马来亚建立一个属于“华侨”的共和国使命的他来说,他知道,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难题出于维护“土著”的利益以及对华侨的敌视,马来人将会是未来他们最大的敌人,甚至即便是在那个共和国成立之后,其亦有可能成为反对力量。 但在另一方面,他的内心深处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马来人对华侨的敌视,会促成另一个结果接受英国式精英教育的华侨为了未来的安全,将不得不抛弃英国,支持建立一个由华侨主导的“南洋共和国”,而不是英国主导下的马来亚**。 而在另一方面,无论未来的南洋共和国由谁主宰,都无法改变一点,他们必须依靠中国的支持,否则国内的土著组成的反对派极有可能推翻这一政权,或许,这种结果,正是国内希望看到的。 “老师,那……” 看着老师,李树德用谨慎的口吻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着手准备?” 在过去的几年间,马来的华侨储备了大量的武器,许多青年都曾接受过军事训练,在看来,既然前途如此危险,那自然应该做好准备。 “现在还不到时候……” 摇摇头,王德阳开口否决道。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国内……” 话声稍顿,他双眼微眯盯视楼下的“满洲军”士兵,接着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国内什么时候对日本宣战!” 第1027章战术建议 从1941年圣诞节的那一天起,令人心灰意冷的失败的消息象潮水般地涌往白宫,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没,约瑟夫?斯大林被迫将他的首都迁往古比雪夫,东南亚正在步步沦陷。轴心国不断为胜利发出了节日欢呼。 而在这惨淡的国际局势中,在华盛顿,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同他们的军事顾问们坐在一起,反复推敲进行全球战争的共同战略的时候,他们无法从时局中得到任何安慰:冰雪严寒并没有阻止德国人的装甲部队,德国人并没有如拿破仑一般,在莫斯科走向最后的失败,俄国人失去了他们的首都,唯一让人安慰的恐怕就是,俄国人依然保持着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尽管只有老天知道,他们的战斗精神是什么激发的。 “英国的命运从未如此危险过!”在伦敦,丘吉尔如果郑重其事的说道。“一但德国从东方战线中松开手脚,我们岛国即将再次遭受入侵的威胁。”到那时,英国能够阻挡德国人的入侵吗?尽管美国已经向英国派出了地面部队,但是丘吉尔的内心深处却没有一丝的底气。 在时光进入1942年后,无论是罗斯福也好、丘吉尔也罢,他们依然没有得到任何让人欣慰的好消息东南亚沦陷了,在东南亚完全陷入日军之手的同时,德国人开始实施其策划已久的高加索战役,在德国开始实施南方作战时,随着西伯利亚寒冬的结束,日军开始向贝加尔湖一带的俄军发起进攻。 在1942年的这个盛夏,全世界都处于摇摇欲坠之中,似乎,同盟国的抗争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全世界的命运以及未来都将在今年作出决择。 我们必将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几乎每一个参战国,都如此对他们的国民发出这样的诺言,但是,谁能够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呢? 似乎,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似乎,这场全球战争的国际战略局势发展,已经清楚的向人们指明了方向轴心国很有可能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但,一切并非绝对,许多政治家以及将军都清楚的知道,在这场战争之中,还存在着一个谈中国的走向将极可能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向。 “我们将保持和平,我们希望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维持和平!” 在过去的几年间,无论是南京也好、北平也罢,这个刚刚经历过战争、从灭亡的边缘走了一圈的国家,像是真的厌倦了战争似的,他们不断的向全世界表明自己多么的渴望和平,一些知名的政治家甚至拿出了“东北问题和平解决方案”公投,在未来的几年内,通过各国观察员的监督,在东北地区实施公投,以最终决定东北的命运。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这一方案得到了南北双方的称赞,似乎在许多人看来,这是最终解决东北问题唯一可行的和平方案了。而更为重要的是,日本的一些军政要员亦在私下里认可了这一方案。 似乎,为了和平,中国真的将不惜代价了。 仲夏的草原上,阳光明媚,几只旱獭似乎在那里膜拜着太阳,突然,其中一只旱獭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似的,它惊恐的发出尖叫,随后那几只旱獭匆匆钻入了地洞之中,与此同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了,在辽阔的草原上出现了数百辆战车,快速行驶的战车在行进时,不时转动炮塔,瞄准远处的目标开炮。 就在这时,从空中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只见上百架攻击机飞抵战场,一时间爆炸声、火箭的呼啸声,在空气中激荡着,用石灰粉洒出的靶区瞬间,便被爆炸的烟云所笼罩。庞大的装甲集群中,一辆辆战车车尾的车门打开,数以千计的机械化步兵跳出战车,在步战车和战车的掩护下清扫着“残敌”。 在远处,远程重炮轰鸣着压制着敌军的炮兵,在敌方纵深,轰炸机群则对敌军的预备队、战略交通枢纽实施着轰炸,地毯式的轰炸几乎完全笼罩了预备队。 “……第六战术轰炸机部队对01铁路枢纽实施轰炸,计算破坏75%的铁路设施……” 在数十公里外的演习司令部内,随着参谋军官的报告,一群将军们则围在地图前,看着地图上,代表着各参演部队的模型,置身于这些将军之中,管明棠不时的听取着杨杰的报告。 “……第五装甲师下辖两个战车团……” 因为参与了“30型师”的设计工作,管明棠知道在边防军的序列中,15个装甲师是边防军的精锐,下辖战车团中有一个重型战车团装备29式重战车,另外一个战车团装备30式中型战车,除此之外还两个机械化步兵团,在编制上借鉴了冷战时期苏军坦克师以及摩步师的编制,其组织方式相比于苏军摩步师坦克稍多,相比坦克师步兵稍强,而全师314辆坦克的编制,更远胜于同期各国坦克师或者装甲师,而且相比各国坦克,无论是26式重战车亦或是30式中战车,都有绝对的性能优势。 按照边防军的战役规则,15个装甲师以及45个摩步师在未来将会成为15个集团军核心组成,只不过,直到现在30型部队的组织建设仍未完成,仅只完成了7个装甲师以及20个摩步师的编遣武器的产量限制了部队的建设,至于其它部队,30中战车充当重战车的角充,26式轻战车、25式半履带车以及普通的十轮卡车充当摩步师的主力。 “……通过战场屏断,我们可对敌军前方形成全面优势……” “多长时间能打到长春?多长时间能打到沈阳?多长时间能占领长大工业带?” 打断杨杰的话,管明棠接连用三个问题作出了反问,这场军级规模的演习是一次正常的军事演习,而演习的内容非常简单,如何攻克日军防线,收复东北,而从参谋部制定的方案来看,却是极为简单“保守方案”。实际上和另一个时空中,苏军对东北的进攻几乎别无二致。 “这……” “大约三至四个月!” “到那时,黄瓜菜都凉了,地下抵抗组织不可能长期保护东北地区的工厂,我们需要在日军没有彻底破坏大连至长春的沿线工业带之前,夺取那里,沈阳的汽车、飞机制造业以及鞍山的钢铁业,都是日本财阀掠夺中国民众的血汗建立起来,能否成功接收那里,将关系到我们的未来!” 或许管明棠是边防军总司令,但作为商人,他却不得不从“生意”的角度去思考其它,对于政府而言,日本在东北上百亿日元的投资,是确保战争利益的回报,在收复东北后政府需要通过出售企业去赎回公债,同样也需要东北的工业,为未来的战争以及中国的将来服务。 “长官,东北已经为日本经营十余年,既然是我们军行动再为迅速,亦很难阻挡日军对东北工业设施的破坏!而且在战场上,还有不可避免的附加损坏!” 杨杰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对于习惯了发扬火力优势的华北军来说,他们压根就不可能束手束脚的实施进攻,待部队打到工业城市时,既便是日本人不破坏,工厂都有可能被华北军的炮弹、炸弹摧毁。 “再则,我们必须要首先突破日军坑道要塞,才有可能攻入东北腹地,因此,在时间上,日本人有充分的时间破坏工厂!” 在参谋长向总司令解释着长官的想法不甚可能时,站在不远处的潘亮只感觉自己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加速,从去年他开始构思那个方案,通过一年多的完善,他的方案已经越发趋于完善,所差的仅仅只是一个机会,而现在,机会可不就摆在他的面前吗? “长官,我并赞同参谋长的观点!” 这句话在作战室响起时,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潘亮,许多人无不是诧异的瞧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少校参谋官,他说什么?不赞同? “说说你的想法?” 眉头微微一锁,管明棠瞧着那个显得有些冒失的少校。 “司令,我认为,参谋部现在制定的计划,没有考虑到两点,第一,目前,日军主力在新占领区,而非东北地区,因此,部队应该首先考虑如何剪除其外围部队,即后贝加尔一带日军!从而解除日军对我军的侧翼威胁!” 在众人的注视中,潘亮走到地图前,向众人解释着他的想法,他的这个建议刚一提出,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完全从根本上改变了参谋部的作战方案,甚至压根就没有解决另一个问题时间。 “后贝加尔地区的日军对侧翼的威胁早已经考虑到了,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时间,这样的话,几乎改变了进攻方向!到时,日军只会进一步加强其外围地区防御,这会给我们下一步的行动造成阻碍!” “高长官,我们需要的就是不断的施加压力,迫使日军加强外围地区防御!” 点着桌上的作战地图,潘亮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日军越是加强外围防御,就越意味着其在腹地防御就越来薄弱,而我们完全可以……” 将手的指挥棒朝着一个地方用力一点。 “绕开日军外围坚固的要塞坑道,在辽东半岛实施登陆作战!” 第1028章海军需要胜利 1942年5月27日,濑户内海西部天已破晓,朝晖斜照着太平洋战争开始以来最大限度地集中的日本舰队。 这个地方是柱岛。它位于著名的广岛市南面和不大出名的海滨城市岩国东南。柱岛锚地周围是许多丘陵起伏的小岛,这些小岛大多数从水滨到岛峰都已种着庄稼。岛上几乎每座小山顶都部署着加了伪装的高射炮群,这些小岛的和平外表只是假象而已。锚地之大足以容纳整个日本海军,而且远离商船航道。这是联合舰队的待机锚地。战争开始以来,联合舰队司令部便从停泊在这里的战列舰部队安全地行使其职能。实际上,它驻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以致海军军官干脆把联合舰队司令部称作“柱岛”。 锚地的红色系水鼓上,系着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的旗舰、六万八千吨的“大和号”战列舰通到岸上的海底电缆可以使“大和号”同东京直接通话在“大和号”周围,集结着六十八艘军舰,占联合舰队绝大部分主要水面兵力。 这支蓝灰色的庞大舰队静悄悄地抛着锚,每艘军舰为了准备出击,在吴军港加满了燃油和补给品,因而水线压得很低。整个锚地上,只有从高高的烟囱里吐出浓烟的海军黄色拖船发出突突的声音,频频往来,在那些军舰上,除了通讯联络的信号旗偶尔在飘动外,没有什么活动的迹象。尽管锚地一片寂静,但人们都感到激动的情绪弥漫着整个舰队。 太平洋战争开始半年以来,日本海军取得的战绩似乎足以同三十七年前的胜利媲美。士气很高。怎么能不高呢!如今,他们正从事另一番事业。几乎每一个日本海军官兵都相信,它将为帝国海军史增添新的光荣的一页。 8点正,“赤城号”航空母舰升旗后,信号桅上升起了一面信号旗,发出了人们紧张地等待的命令“按时!” 渊田站在飞行指挥所里,观望着第十驱逐舰战队的舰只。驱逐舰开始起锚。锚链溅起了白色水花,这些沉重的锚链在穿过锚链孔的时候,上面的淤泥都被水花冲刷掉了。第十驱逐舰战队随即,后面依次跟着第八巡洋舰战队,第三战列舰战队第二小队,第一航空母舰战队和第二航空母舰战队。南云部队终于开赴了另一个关乎帝国命运的战场。 当这支舰队驶出锚地时,比他们晚两天出发的其余部队激动地向他们送别,水兵们顺着舰上的栏杆列队欢呼,挥动帽子,似乎羡慕他们幸运地能首批出发。舰队的水兵们也向他们挥手告别;大家都喜气洋溢。每个人都相信自己即将投入夺取另一次辉煌胜利的战斗。 几个小时后,舰队的舰上扩音器宣布:“水道通过完毕。收起工具!恢复正常部署!” 为了最后欣赏一下逐渐远离的海岸,穿着白色军便装和绿色工作服的人们,开始涌向飞行甲板。大约二十来个刚刚交更的无线电兵,来到飞行甲板上,脱掉衬衣,光着膀子,开始做体操。 第一航空舰队作战参谋源田实海军中佐从舰桥上走下来,朝渊田这边过来。他也是航空军官,是渊田在海军学校的同期同学。他们俩是老朋友了。他在渊田身边的一把折椅上坐下,随手点燃了一支香烟,说道: “听说,你在鹿儿岛病了,现在完全好了吗?” “还没完全好。有时胃还痛。” 渊田如实的回答道。 “是什么病?” “回到基地后,他们送我到陆军医院检查。医生好象认为是溃疡。他们叫我在一个时期内戒酒。可不好受!” “哈,哈,怪不得你回基地后变得那么规规矩矩呢!” 源田笑着说道。 “是这样。”渊田承认他的说法,“我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过,我的飞行员身体都挺好。他们没有受到很多的训练,但都跃跃欲试,信心很足。你们搞舰队出发准备,挺忙吧。” “够呛!要求我们在结束南线作战的同时,就准备好这次行动。我们实在没有时间仔细研究这次作战计划。” “我知道,”渊田点头说道。 “原本,海军对进攻中途岛就有很多争论,现在到好,因为美国人的轰炸,出于害怕国民产生恐惧心理,所以又匆忙的实施北方作战,如果错过这个夏天,就很难再实施北方作战。所以计划的很仓促。” 美军对东京的轰炸改变了许多事情,前后两次轰炸倒置海军不得不结束争论,与陆军一同制了占领堪察加半岛的计划,尽管美军的b17轰炸机只是单程飞行,但是如果堪察加在俄国人的控制中,对日本本土就是一个威胁,而山本司令官决定,必须毫不迟延地发动攻势,把防御圈向东推进到中途岛和阿留申群岛西部,并且占领堪察加,彻底结束其陆基机场对帝国本土的威胁。 “算了,我们现在至少是按计划出发了。” 渊田似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准备的太匆忙了。 “是的,是按时出发了。” 源田的语气中带点讥讽地冷笑。 “我们简直是把联合舰队的计划囫囵吞下去就匆匆忙忙出发了。问题是这个作战计划并不周全。不过我想,南云部队能够独当一面,把这一仗打好。至于别的部队怎么搞,那就随他们的便了。” “你想得对。” 渊田立即对老同学的看法表示同意。 “但有件事使我很担心,那就是这次出发的消息泄漏的情况。好象谁都知道。我认识的一位军官前几天去刮胡子,吃惊地听到理发师问他,‘这回你们要出去打一个大仗,是吗?’” “理发师的消息总是灵通的。既然有那么多军舰停在吴港修理、装载补给等等,城里的居民总不免会知道我们正在准备出发。再说,我们有些部队显然在作御寒准备,这里还是夏天,就连傻瓜也能猜出我们快要到北方去打仗了。” 渊田把这次出征跟珍珠港作战在保密措施方面作了比较,指出前次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其严格。 “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整个舰队必须在接到通知后这么短的时间出发。如果舰队先到一个地方,比如说,到马绍尔群岛停一个时候,等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后,再从那里出发。这样,我们就可能使敌人花更多的工夫去揣测我们的攻击时间和攻击地点,岂不更好些?” 然后渊田又问源田,联合舰队在制订作战计划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考虑这个因素。 源田摇头解释道。 “他们还以为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们的计划早就制订好了,完全是以他们自己的想象为依据的。其结果是把他们给限制得死死的。” 到中午时,舰队已经通过丰后水道的东段,进入蔚蓝色的太平洋水域。在舰队排成环形队形之前,各驱逐舰迅速疏开,进行反潜搜索,庞大的舰队开始朝着目标驶去。 在这支庞大的舰队开始朝着目标驶去时,远在夏维夷珍珠港地下室里的密码人员也暂时处于两眼漆黑的状态日军启用了新密码。但是对于尼米兹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妨碍,他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作为太平洋舰队司令,仅仅就在一个月前,他刚刚指挥太平洋舰队击退了日军的进攻,日军试图占领莫尔斯比港的目标被挫败了,尽管太平洋舰队失去了几艘军舰,但是对于美国而言,却是一次战略上的胜利。 而现在,他却在中途岛为日本联合舰队准备了一场盛宴,五月二十日,日本发出的一封长电被美国方面截获,而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目标“中途岛”,正因为掌握了这一情报,尼米兹才会将如此的自信,并且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日军为什么要派整整一支联合舰队来进攻中太平洋上一个小小的珊瑚岛和阿留申群岛中几个没有用的小岛?” “这是不是故意用来迷惑美国人的假电报?” 这样的头等机密通常是不用电报的,因为即使是用最保密的电码发出,全世界都在抄录,研究或进行破译。此时,诸如此类的问题,尽管由参谋人员提出,但是却没有阻止尼米兹的决定。 “日军为了对付美国的任何抵抗,可能动用大量兵力。他们的主要目的可能是要把处于劣势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引出来,以便加以歼灭。用电报把作战计划发给部队,是说明山本的作战行动日程非常紧迫,除用电报及时下达外,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面对参谋人员的反对,尼米兹从自己的办公室,朝着窗外看去,哈尔西特混舰队的二十一艘军舰已经塞满了珍珠港,他们即将从这里启程前往中途岛海域,等待与日本舰队的决战。而对尼米兹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战,太平洋舰队和美国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胜利!海军需要这场胜利!” 第1029章北上北上 凌晨时分,占守岛上处于一种诡异的寂静。繁星点点星空映照着微风吹过海面时,让漆黑的海面呈现一片粼粼波光,夜晚的海面是美丽的,美的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心醉。 “呼……“ 突然,空中一阵密集的火车头般的咆哮声,瞬间打破了海面原本的平静,那似乎要撕破天空般的呼啸声消失后,漆黑的海天再一次恢复了先前的宁静。瞬间,天际的尽头的漆黑突然被撕破了,似白昼般的亮光撕破了黑暗。 凉凉的海风轻拂,呛人的硝烟散去了。在占守岛满是杂草的沼泽边缘,一片如足球场般大完全由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阵地上,数十名头系白布带的日本兵,再一次忙活了起来,整个阵地上到处是一片喧嚣声。 “吱……” 在几名打着赤膊、头系白布带的日本兵的推动下,小型平板推车的钢轮与轻轨摩擦时出些许摩擦声。推车上赫然是一枚尖锐榴弹。榴弹的弹体成修长的流线型,它远比普通炮弹更为修长,但是弹体柱型部位却显得有些短甚至仅接近弹体直径。 而在旁侧的一辆推车上,则堆放着数个布制射药包。在距离推车约百米的位置,一门巨大的火炮呈45度最大射角,黑洞洞的炮口直指远方,炮位旁的日本兵正不断的摇着炮身,以便将火炮摇至装填射角。 月光照射在这些打着赤膊的日本的上半身。汗流浃背的身体上泛着些许光芒,从这门重炮投入使用后,他们就几乎未曾停止过射击,人工操纵如此巨炮,绝对是人类体力的一种挑战。 沉重的推车,被推至炮尾后。炮尾吊车旁的士兵立即放下钢索吊链。哗啦啦的吊链脆响掺杂在士兵们的叫喊声中,吊链被放下后,弹车旁的士兵立即用弹钳卡住炮弹 “咣、铛” 弹钳在卡住哟毫米炮弹弹体时,出一声脆响。 “哗啦啦!哗啦啦!” 随着军曹的一声喝吼,吊链下的士兵连忙不停的拉动起重吊链。随着链式起重机的工作,一枚近一千公斤的炮弹被吊索吊起,沉重的炮弹在吊台下轻轻摇晃,修长的炮弹旁站着两名日本兵,他们用手扶着炮弹,随着吊台的转动。 “咣”的一声炮弹置入拖弹台,吊链放下后弹钳网一松开,托弹台旁的四名日本兵立即用尽全力推动弹台。随即弹台抵入炮弹,另外几名日本兵迅用助力推弹杆将炮弹推入弹膛。 “咣!” 炮弹进膛,数十公斤重的射药包被一个个的塞入弹膛。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但依靠人力完成的装弹,却药人经过需要长达数分钟,方能完成一次装填。 在身穿白衫的军官命令下,被放至装弹射角的410毫米巨炮,再次被缓缓摇起,直至最大射角。 “开火!” “轰!” 伴着震耳欲聋的炮声,一团直径数十米的炮焰映红半边天的瞬间,炮口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来,在炮兵阵地周围的草地猛的一下被炮口冲击波压倒,树叶拍落,冲击波向后反冲时,军官身上的白衫猛的如胀气一般向后一冲、扩大,然后再次贴身。 “哟西!” 在那团映红半边天的炮焰消失的瞬间,被炮焰映红了脸的军官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过去的两天中,这门安装在占守岛上410毫米重炮已经向堪察加半岛上的洛帕特卡角一带的露****防御阵地倾到了的数十发炮弹。 参加炮击的除非这门从东京湾要塞调来的410毫米重炮之外,还有其它各种口径的远程火炮,而在他们的身后第115师团,正等待着对对堪察加半岛的登陆,因为仅有数艘驱逐舰以及老式的装甲舰提借掩护的原因,所以,除了航空队之外,能够依靠的也就是这十几门远程火炮。 “呼……嗖……” 那种压抑的、绝望的啸声从高空传来时,在海岸战壕内的米卡端着手中的步枪的习惯性的缩了一个身体,空中传来的啸声几乎达到震人心魄的地步,过去的三天,他这个曾经的楚科奇猎人,已经体会了到铁与火的威力。 数百米外,一片被完全炸垮的钢混工事就是前天下午的炮击留下的。 只有和那些海岸炮保持距离,才能够……这是几天的炮击、轰炸给米卡的教训,对于日本人来说,那些海岸炮、堡垒才能是他们炮击的对象,至于其它地方,相对还是非常安全的。 一开始,那十几座海岸炮台还是能够反击的,但是现在,扭曲变形的海岸炮早就变成了哑巴。 “日本人什么时候会进攻?” 对于米卡来说,现在他所等待的就是日本人的进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日本人会进攻,但是作为一个猎人,从去年他被征召成为军人,他和许多人一样,都在等待着日本人的进攻。 能宁住这里吗? 米卡的心里没有答案,甚至于作为一个俄国人,他都没有俄国人自觉,他不知道自己在保卫什么,尽管政委告诉他们,他们是在保卫伟大的苏联,但是,苏联是什么? 当然这样的问题,他是不会在嘴里说出来的。 他只是茫然的守在这里,等待着日本人的到来,当日本人出现在步枪能够打到的地方之后,他会像过去打猎时一样,用步枪瞄准他们,然后扣动扳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日本人什么时候会登陆呢? 按照连长的说法,应该不远了,从昨天开始,天空中再也看不到俄国的飞机了,而且,现在他们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海岸炮,而这正是日本人希望看到,也许,现在,日本人正划着船,划过不过只有十几公里宽的海峡,朝着堪察加扑来了。 “该死的美国佬!” 乘着美国制造威利斯汽车,沿着那被鹿群踩出的道路从洛帕特卡角前线返回彼得巴甫洛夫的路上,尼古拉夫上校的嘴里依然诅咒着美国人。 那些美国人的轰炸把日本人引到了原本如世外桃源般的堪察加半岛,美国人曾经承诺他,会帮助他们守卫这里,但是直到现在,他不仅没有见到许诺中美国的军队,甚至连美国的飞机都看不到了,而且,他们甚至没有送来那怕一辆坦克。 “指挥员同志,如果没有飞机的话,我们根本就不可能阻挡日本人的登陆!” “指挥员同志,如果没有坦克的话,日军的进攻是无法阻挡的!” 前线的指挥员直截了当的提出了他们的要求,他们需要飞机以及坦克,但这却是他不可能给予的他既没有飞机,也没有坦克,甚至,他都没有足够的机枪提供给他们,那怕是沙俄时代的机枪,即便是大炮,在他们损失了全部的海岸炮之后,现在,也没有大炮提供给他们。 “指挥员同志,我们能够守住这里吗?” 驾驶员的问题,让尼古拉夫脸色微微一变,好一会他才说道。 “伊万诺夫同志,既然斯大林同志将这里交给了我们,那么我们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卫这里,真至最后一人!” 直至最后一人,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为苏联做出的牺牲了,他既没有足够的士兵,也没有足够的武器,有的,恐怕只有“保卫苏联”的勇气以及决心了,尽管他怀疑那些楚科奇士兵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保卫苏联的勇气与决心。 “美国人,早晚有一天,会后悔没有帮助我们保卫这里!” 缩了缩肩膀,忍受着稍带凉意的晚风,尼古拉夫在嘴里如此嘀咕着,他不知道那些美国人为什么放弃了这里,但他却知道,对于苏联而言,“孤悬”于太平洋的堪察加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俄罗斯…… 念叼着这个名词,作为一个俄罗斯人,尼古拉夫不知道,为什么上帝不再惠顾这个民族、这个国家,所在过去的一年间,俄国失去了太多,甚至在寒冬的时候,俄国还失去了自己的首都,现在,即便是失去了堪察加,又有什么呢? 在莫斯科都可以失去的时候,堪察加,也许对于斯大林同志来说,还不如某一个欧洲的小城更为重要,对于俄罗斯而言,这只是一个大陆尽头的偏远的港口罢了。 如果不是美国人使用这里的机场用于轰炸东京,或许,斯大林同志都很难想起这个偏远的地方,毕竟,现在整个远东都被日本人占领了。 “我们要守在这里,只要我们仍然在战斗,我们就要让那些该死的日本黄猴子证明,这里是俄罗斯的国土!” 绝不能投降! 对于尼古拉夫而言,这是唯一的选择。作为一名军人,他固执的认为,军人是绝不应该投降的,即便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应该投降。 “我会守在这里的!” 尽管知道自己无法坚守在这里,但是还是做出了他的选择,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这是古比雪夫给他的唯一的选择。 “哎,这场战争……” 一声感叹之后,尼古拉夫闭上了眼睛,在颠簸的道路上开着车灯的汽车继续向北行驶着,此时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百公里外的洛帕特卡角日本陆军已经开始登陆了…… 第1030章激战中途岛 6月5日,这一天,中太平洋的静寂随着日军舰载机的攻击被打破了,在接下来的几小时之中,在中太平洋,中途岛以西海面上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海空战,这是继珊瑚岛海战之后,在短短的一个月后,太平洋爆发的又一场大规模的海空战。 战斗机、俯冲轰炸机、鱼雷攻击机引擎的轰鸣声在空中激荡着,高射炮弹在空中炸出烟团几乎遮挡了阳光,在激烈的空战中,一架又一架飞机或是拖着黑烟冲向了大海,或是凌空爆炸。 如同珊瑚海海战一般,中途岛海战双方依然是相隔上百海里之外,便使用飞机攻击对方的舰队,在这一刻,似乎这里正在重新定意着海战,这场殊死的海空战似乎在这一刻正在决定着两个国家的命运。 9点30分,周围的天空布满了炮弹烟团的“赤城”号航空母舰的舰桥望哨大声喊道。 “敌鱼雷机,右舷30°,低空接近!” 紧接着,舰首左舷望哨也喊道。 “敌鱼雷机,左舷40°,向我接近!” 敌机紧贴海面从两侧逼近。它们成单纵队队形,距离“赤城号”不到五海里,看来它们的目标是直奔“赤城号”航空母舰。在航空母舰上水兵无不是屏息地观望着,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要避开敌机的全部鱼雷是多么不可能的事。但是,这批敌机仍然没有战斗机掩护,它们已经正被掩护舰队的战斗机拦截。在“赤城号”飞行甲板上,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们面前展现的这个紧张的场面。伴着敌机一架接着一架被击落,飞行甲板上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狂热的欢呼声和口哨声。战斗机的精彩拦截使得航母转危为安,而在整个攻击过程中,美国飞行员不顾严重损失,仍然勇敢地进行了攻击。 实施拦截任务的战斗机在激战中用完了弹药,回到母舰上来补充,但少数战斗机也耗尽油了。地勤人员热烈欢迎归来的飞行员,拍着他们的肩膀,高声地鼓励这些飞行员。等到飞机准备好了,飞行员马上点点头,打开油门,飞返天空。在这场殊死的海空战进行中,这样的场面总是一再出现,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快点,快点……” 一架零式战斗机的飞行员不断的冲着地勤吼喊着,他的飞机油料耗尽了,正在补充燃油,在机翼上站着的地勤正在为飞机加装了子弹。与此同时,四艘航空母舰一直在继续进行反击敌人的准备。飞机一架一架地从机库里提上来,迅速在飞行甲板上排好。必须分秒必争。10点20分,南云海军中将下令,一旦准备工作完成,飞机立即起飞。在“赤城号”飞行甲板上,全部飞机都已经发动了。庞大的航空母舰开始逆风航行。五分钟之内,全部飞机都可起飞。 五分钟! 这五分钟看似短暂,但在战场上,有时候,就是这五分钟,命运就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此时见度良好。云高三千米,云层偶尔散开,给飞机的接近提供了很好的荫蔽条件。这时是10时22分。加贺号的通讯参谋三屋静水海军少佐站在离指挥塔台不远的飞行甲板上。俯冲轰炸机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近,令人魂飞魄散。他迅速在甲板上卧倒。首批3颗炸弹未中的。接着一架美国飞机怒吼着俯冲到2500英尺高度投弹,炸弹在集中排列于右舷舰尾准备起飞的飞机中开了花。霎时间,飞行甲板上一片火海。飞机七倒八歪,有的被掀得机头朝下,机身就成了烟囱的烟道,喷着烈火,吐着浓烟。 “嗡……轰……” 先是俯冲轰炸机可怕的尖嘶声,随后便是炸弹直接命中的轰隆爆炸声。接着又是一次夺目的闪光,跟着便是爆炸,而且比头一次更响。 靠航空母舰前段升降机附近又接连落下第七、第八颗炸弹,弹着点很近,其中一颗炸弹落进升降机井里,在机库甲板上停放着的飞机当中爆炸。这些飞机都已加足了油,载好弹,准备提升到飞行甲板上参加第二波攻击,但现在他们再也起飞不成了。 此时渊田正全神贯注地准备派出“赤城号”上的第二波攻击飞机,没有留意“加贺号”受攻击的情况。10时22分,指挥室下令战斗机一经准备就绪就马上起飞。增田挥动白旗,第一架零式机沿飞行甲板迅速起飞。 这时一名观察哨兵大声喊道。 “俯冲轰炸机!” 渊田立即抬起头,只见3架飞机笔直地冲下来,似乎直冲着靠近舰桥他所在的位置而来,他们顺着阳光,利用间歇云的掩护向舰队俯冲! 他刚刚识别出无畏式那粗短的外形,就看见飞机上掉下3个黑点,悠悠荡荡地朝“赤城号”飘然而下。渊田抬头张望着天空,只看到三架黑色敌机朝“赤城号”垂直俯冲下来。舰上的一些机关炮开始向敌机猛烈射击,但已经晚了。这些美国无畏式侦察俯冲轰炸机的巨大的黑影越来越大,突然,许多黑色的东西从机冀下凄厉地摇晃而下。 炸弹! 曾经引领着机群对珍珠实施攻击的他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遭受轰炸的感觉。 “这个战术实在是太高明!” 在赞叹之余渊田又匆忙的爬到飞行指挥所的防弹护板后面。 “嘭……”一发炸弹在海里炸开,海水哗哗的掀起。站在舰桥中的源田和其它人一样,被爆炸掀起的水柱浇得*的,个个脸色发紫。而南云长官则惊讶的站在那里,不过却没有一丝的惊慌之状。 第二颗炸弹落在舰中部的升降机附近,把升降机炸得像一件未来派的雕塑作品、七扭八歪地掉进了机库里。在这之后,又一次震动,但稍微轻一点,显然炸弹扔到舰边,没有击中。机关炮顿时停止了射击,跟着是一片死静。 在这一波攻击结束之后,渊田站了起来,他望望天空,敌机已经从视线中消逝了。 敌机长驱直入没有遭到截击,这是因为几分钟以前保护舰队的战斗机还在拦截美国人鱼雷机队后刚刚归来,还来不及起飞。 “该死的美国佬!” 作为一名航空参谋,渊田在一瞬间便明白了原因,美国俯冲轰炸机的得手是牺牲它们的鱼雷机队换来的。同时也因敌机在俯冲前一直躲在云层里,所以,到他们发现时,航空母舰已经来不及进行规避了。 而现在,整个舰队是处在最易受攻击的脆弱情况下给敌人钻了空子飞行甲板上摆满了装好弹药和加好油准备出击的飞机。 “赤城号”中弹了! 在惊讶中,渊田接着又想。 “不要紧,不要紧……我们一定不会败,我们还有第二航空母舰战队。” 此时渊田的乐观情绪并非无根无据。在一般情况下,航空母舰中上两颗炸弹还不至于致命。但他显然忘记了一点,第一航空母舰战队在遭敌俯冲轰炸机攻击时,甲板上全是满载炸弹和油料的飞机,而且机库里还有装好鱼雷和油料待提吊的飞机。更糟糕的是,那些800公斤重的炸弹还没有来得及被送回弹药库。这些堆放着的炸弹被诱发后所产生的阵阵爆炸,加上飞机起火后引起的连锁反应,转眼之间将会把“赤城号”变成了一个烈火熊熊的地狱。 想到山口的两艘航空母舰,于是渊田便朝“飞龙号”望去。只见它也冒着白色浓烟。这一下,渊田这一生中第一次真正感到震惊了,他有生以来就这一次变得目瞪口呆,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注视着冒着滚滚浓烟的飞龙号航母。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剧烈爆炸使“赤城号”猛烈地颠了一下,渊田被高高地抛到半空,接着又重重地摔在飞行甲板上,踝骨、脚脖和脚跟处都摔断了,下一刻,他便陷入了晕迷之中。 而此时,由于大火的蔓延,“赤城号”的作战能力已经完全丧失了,特别是同外界通讯被割断了。南云的参谋长草鹿海军少将主张立即把司令旗移到“长良号”。面对“赤城号”已经失去通信能力的现实,南云海军中将勉强地点了点头,而草鹿则耐心地继续恳求道。 “长官,我们大部分军舰完好无损,您务必指挥部队。” 严峻的形势要求立即行动,但南云海军中将整个人却显得极为犹豫。 “作为舰队司令官,我不能离开我的的旗舰。尤其不能舍弃在战争中和我一起同甘共苦的“赤城号”官兵。“ 司令的话让青木舰长深鞠躬道。 “长官,有我照管军舰。我们大家都恳求您把司令旗移到‘长良号’,继续指挥部队。” 这时,副官西林海军大尉过来向草鹿报告。 “下面的过道都起火了,逃出去的唯一办法是从舰桥的前窗捋绳子下去,然后从左舷过道绕到抛锚甲板。“长良号”的汽艇将靠在抛锚甲板左侧,您可扶绳梯下去。” 随后草鹿又向南云海军中将作了离开旗舰的最后请求,南云最后知道无法再从“赤城号”上继续指挥了,于是跟青木舰长告别,由西林副官扶着爬上舰桥的窗口。参谋长和其他参谋人员以及司令部人员,跟着也离开了舰桥。在南云踏上汽艇离开“赤城”号时,他又一次回看了一眼“赤城号”,尽管现在战斗仍在继续,但他的心里却已经明白了这场战役的结果日本败了! 第1031章盟国的阴谋 历史上最大的海战之一到此终于宣告结束,美国人控制了太平洋,当南云率领着失去四艘航母的舰队返航的同时。在东京。在为德国和意大利的使馆人员举行的晚宴上,参谋次长田边盛武中将,悄悄的走到东条身边,然后悄声对他说道。 “海军犯了一个大错误!” 是的,是错误! 海军的失败是错误的,相比于海军的失败,陆军在几乎没有海军掩护的情况下,成功的实施了“跨海作战“一个师团的部队成功登陆堪察加半岛,并击退了露****的反攻,现在陆军的部队正在朝着彼得罗巴甫洛夫进军。 而在另一方面,海军却失败了。 “在中途岛?” 不爱讲话的东条连忙轻声问道。 “是的。他们丢了四条母舰。” 参谋次长的话让东条禁不住说道。 “海军就是这样,从来不听我们的劝告,硬要打这一仗,当初,我就告诉海军,让他们配合我们作战,在堪察加实施作战,这样的话,海军就能得到陆基飞机的掩护,可他们非说什么,他们能得到陆基飞机的掩护,美国人一定也行,现在好了……“ 在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之后,东条又接着说道。 “田边,切不可把这个消息露出去。要绝对保密。” 次日,东条觐见天皇,但对中途岛失利之事只字不提,他害怕怕天皇因此受到惊吓,同时他也是想等待经过核实肋详细报告,至于日本的报纸以及广播上,同样也看不到任何关于这场战斗的消息,反倒是报纸上满是“皇军登陆堪察加“的新闻,对日本政府而言,这样能够转移人们对海军溃败的注意力。 相比于日本人的秘而不宣,在美国,此时中途岛之战已家喻户晓。从美国的西海岸直至东海岸,上亿美国人把这一战当作太平洋战争的转折点来加以庆祝。而作为太平洋舰队司令的尼米兹本人则在六月六日的公报中宣称: “……珍珠港之耻已得到部分洗雪,必须将日本海上力量打得再无行动能力,否则,不算完全报仇雪恨。如果我们说我们已朝这个目标走了一半路,大家也许能原谅我们冒昧。” 虽然有人批评尼米兹的经过推敲的提法有些为时过早,但是这并不妨碍美国人庆祝这前所未有的胜利美国海军终于堂堂正正的真正击败了日本海军击沉了四艘日本的航空母舰,正是轰炸珍珠港的日本航母。 在白宫,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一直被失败的阴云所笼罩的椭圆型办公室内,继航空兵轰炸东京之后,又一次传出了真正的笑声,那笑声甚至比轰炸东京更为灿烂。 “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 坐在椭圆型办公室中,面对着罗斯福总统,海军部长诺克斯用极为兴奋的语气说道。而在他说话的时候,甚至煞有兴致的看着那份来自中国的电报,是中国的华北地方长官发来的贺电。 “中途岛海战中,日本人损失,或者说丢弃了一支曾经威震太平洋的海军航空兵部队──一支精锐的、所向披靡的部队。它已经永远不可能卷土重来了,永远不可能再像在战争头六个月里那样横扫一切、令人闻风丧胆了。这就是中途岛战役的伟大意义……” 想到那份贺电的内容,罗斯福的脸上带着笑容,对于几乎每一个人美国人来说,他们所看到只是这场胜利之后,珍珠港之耻的洗去,但是正如华北的管明棠一样,罗斯福同样看到了这场海战对整个太平洋战争进程的影响。 “……它鼓舞了美国战斗部队的士气……它制止了日本向东扩张;它结束了日本人在战争的头六个月中所向无敌的攻势;它恢复了太平洋上双方海军实力的均势,此后实力对比就逐步变得有利于美国了,它消除了对夏威夷和美国西海岸的威胁。“ 念叨着贺电中的内容,诺克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在过去的半年间,日军是锐不可挡的,无论是在陆地上,或者海洋上,亦或是天空中,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日军,但现在,海军不仅成功的阻挡了日军,并且重创了他们。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希望能尽早与美国舰队进行决战,最好在美国人建造出的舰艇数量还没有占优势之前进行决战。现在他不得不放弃尽早地在遥远的海上进行这场舰队较量的想法。相反,他只好坐等美国人的进攻了。由于损失了航空母舰,他的活动范围比过去离本土近得多了。这样,日本人被迫采取了守势……“ 念完管明棠的贺电之后,诺克斯有些兴奋的说道。 “总统先生,正像管将军的贺电中所说,这就是中途岛海战的最终的意义。现在我们是时候放下了盾拿起了剑,在接下来的交战中牢牢的抓住战略攻势,一步步的向日本本土推进。“ “如果中国人加入战争的话,我们甚至不需要在太平洋一步步的向日本本土推进!“ 诺克斯的话被赫尔打断了,赫尔看着总统接着说道。 “总统先生,我们在中途岛打了很漂亮的一仗,但是我们却失去了堪察加,没有了那里,我们就没有了对日本轰炸的前进基地,而且,我们在太平洋上的胜利,并不能阻止日本人在陆地上,对印度、对俄国的进攻,我想,现在,局势似乎变得对我们有利了,但实际上,形势却和过去没有太多的区别,现在,德国人已经占领了格鲁兹尼,他们很快就会占领巴库,在西伯利亚,日军正在突破俄国人的防线……“ 赫尔的话让原本洋溢着笑声的椭圆型办公室,又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一场海战的胜利,并没有扭转国际战略局势,国际局势对于美国而言,依然是极为不利的。 “但是,中国现在还不可能参战!“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罗斯福蹙着眉头说道。 “总统先生,现在只有中国参战,才有可能扭转对盟国极为不利的形势,中国的参战,不仅能够阻止日本对印度的进攻,同时,他们能还能够阻止日本对俄国的进攻,从而让俄国将自己的力量投入到欧洲战场,去阻挡希特勒的进攻!” 战争部长斯廷森用极为肯定的口气说,几乎所有的将军都认同这一点,中国参战必然将扭转战局,从而令国际局势朝着对美国有利的方向发展,也正因如此,他们以及国会的议员们才没有反对中国的援助,现在对中国的援助甚至超过了对俄国的援助。 “总统先生,丘吉尔首相同样也这么认为,他认为,现在只有中国加入战争,成为盟国的一员,才有可能扭转亚洲的战局!” 霍普金斯在一旁补充道。 “还有斯大林,斯大林认为,如果盟国想在赢得这场战争,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在法国登陆,开辟第二战场,二就是中国立即加入战争,从日本人的背后给予日本人致命的一击!” “哈里,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并没有力量开辟第二战场!” 依然蹙着眉头的罗斯福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且,我们现在亦很难游说中国加入战争!” 为了换取中国对同盟国保持“友好中立”,美国已经付出了太多,数十亿美元的援助、支持中国人占领法国人的殖民地,甚至从美国极为紧张的军舰中,抽调军舰用于帮助中国人建立海军。 而这一切所换回的,仅仅只是中国保持“友好的中立”。中国参战,在这个问题上,依然是遥不可及的。 “丘吉尔首相和斯大林他们都有一个设想!” 望着面露难色的罗斯福,霍普金斯在一旁试探着说道。 “嗯?” “他们认为,如果进行充分的准备,那么,通过适当的行动,是能够挑动中国与日本之间的战争!” 看着总统,霍普金斯缓声道出了他与英国以及苏联驻美大使会面时,他们提出的那个建议。 “……现在,经过五年的卧薪尝胆,在中国力量得到恢复的同时,民间的反日情绪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去,事实上,对于中国人来说,东北依然是他们的心底的创伤,无论南京利用这场战争获得再多的利益收复再多的土地,都无法掩饰一点日本依然占领着东北,属于中国人的东北,在那里还有近四千万同胞被日本奴役着,现在,对于中国人而言,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 “哈里,你的意思是一个导火索,就像萨拉热窝的枪声一样!” 罗斯福在心里将霍普金斯先前的提议一一连通之后,他立即明白了英国人和俄国人的想法。 “一个情绪爆发的理由,这是中国人所需要的,就像6年前,中*队在北平一样,英国以及俄国方面都有相应的计划,他们相信如果实施这一计划的话,无论南京或者北平都不可避免的必须要面对现实接受人民的意愿,对日本宣战!” “但是……” 赫尔在一旁谨慎的说道。 “如果被中国人发现的话,这极有可能导致外交上的不利!” “亨利,我们必须要明白的一点是……” 面对赫尔的忧虑,霍普金斯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正如六年前一样,无论其中是否有阴谋,只要中国的民众愿意相信,那么,即便是南京或者北平发现了,他们亦只能踏上战车,因为,除此之外,和六年前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选择!” 第1032章枪声响起 十月,正值雨季,此时的野人山茂密的热带雨林完全被大雨所笼罩,泛滥的河流中水势汹涌,这片被不见天日的热带雨林所笼罩的山地,被当地人称之为“绝地”,除去少数贩烟的马帮以及世代居住于此的山寨山民外,这里几乎鲜少有外人来此,这里在某种程度上属于被遗忘的角落。 不过野人山的宁静,在过去的几年间却被打破了,先是在民29年,一只规模不大的中*队进入这片既有英国专员管制,山寨头人却又接受云南省任命的被遗忘的“三不管地带”,军队一边进驻,一边委任土官,同时在与密支那仅有迈立开江之隔的韦茂升起了国旗,宣布成立第三殖边督办公署,随后,尽管英国多次通过外交渠道提出抗议,但最终,英国还是确认了中国对这一地区的主权要求。民31年5月,入侵缅甸日军攻陷曼德勒,在英军撤军同时,第三殖边督办公署派兵进驻密支那,直至纳巴遭遇日军先峰部队后,方才停止推进,随后第三殖边督办公署移府至密支那。 1942年10月的密支那,作为第三殖边督办公署驻地,此时这座曾飘扬米字旗的城市,此时已经成为一座极为繁华的城市十数万来自云南各地的民工,在过去的几个月前,经密支那往北参加“中印国际铁路”的修建,相比于新疆那条由美、中、苏、英四国共同勘测的“中印国际铁路“北线””,南线铁路尽管需要翻越崇山、雨林反倒更易修建,至少其不需要翻越上百座雪山以及大片的高原无人区,不仅工程难度较低,且从丁苏吉亚至云南大理不过仅数百公里。 在数百名中美英三国工程师的努力下,仅只用了4个月,便完成铁路路线的勘测工作,随后,这条铁路便开始实施了艰苦的施工,十数万云南民夫进入野人山以及胡康谷地,而位于铁路中段的密支那则成为了整个线路上的中转站,从国内运来的物资在密支那进行中转,民工在这里集结。 密支那城市中央,有一栋两层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这里便是曾经的英国密支那专员公署,而现在在米字旗降下之后,这里则成为了第三殖边督办公署驻地,同时也是“中印铁路公司(南)”所在,军人、工程师在这栋建筑中进出着,在这座公署之中,所有的工作核心都围绕着一个核心铁路。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从山寨中招募大约1万名劳工,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极有可能影响到保安团的组织。” 张灵甫瞧着面前的杜镇远,语气显得极为认真,在云南十区之中,只有他这么第三殖边督办专员是由中央任命,修建铁路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巩固这里的防御。 十个月前,就任督办专员后,在他乘飞机抵达密支那时,手下不过仅只有一个旅的部队,虽说中央给他全权组建“暂编保安部队”,但他手下却是要枪没枪、要人没人那些土司在观望,他们或是亲英,或是支持日本,至于中国,不过只是传统罢了。 幸好,当时数千英印军从在撤出密支那进入中国领土时被他解除了武装,在密支那火车站,更是缴获了英军遗留的数万件轻重武器,不过武器并不是最重要的,更为重要的是在日军占领缅甸的5个月间,日本人用他们的暴行帮助张灵甫完成了动员,成功的使那些如墙头草般的土司转而支持中国。 在土司的支持下,无论是征兵亦或粮食的筹集都极为顺利,在短短几个月中,第三殖边区便组织了十个保安团,而按照张灵甫的计划,他还准备再编成3个保安团,也在这时候,杜重远却上门要人来了。 “张将军,我们要在明年6月完成铁路的修建,现在,在吉大港、在达卡的码头上,在丁苏吉亚,美国援助中国数万辆卡车、上千辆坦克、几千门大炮以及数万吨弹药,都堆积在那……” 杜重远看着张灵甫,神情显得很是急切,他说的是事实,美国援助中国的物资,现在都积压在港口以及沿线的铁路仓库,那种看得见、摸得着,却用不上的东西,往往更让人焦急,南京那边几乎每个星期都询问铁路什么时候能修通,而另一方面,美国人却是不温不火的继续将大量的武器装备运抵印度,十万数万吨物资同样引起了别人的眼光,就在一个月前,英国人毫不客气的“借用”了刚刚运抵吉大港的150辆极为先进的m4坦克,这让南京更是火冒三丈,官司更是一直打到华盛顿。 “现在,南京关心的第一是铁路、第二还是铁路!所以……” 所有的压力,最终都落到了杜重远的身上,这也正是这会杜重远会发脾气的原因,他打电话给云南省政府要劳工,那边推三阻四,想着云南已经征发了15万壮丁参加铁路、公路修建,不可能提供更多的劳工,所以,他才把想法落在张灵甫的身上第三殖边区还没有征发劳工。 “总工程师,不是我想不征发,你是知道的,那些山里的,过去英国人拿他们都没什么办法,大规模征发壮丁,肯定是不行的,就那一万人,我还得想法从那些亲近咱们的山寨里弄……” 就在张灵甫话声落下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张灵甫先是一愣,脸色随即一变,冲着电话大吼着。 “什么!” 迫击炮弹与空气摩擦发出凄厉的尖叫,几乎是在一瞬间,公路上的寂静被打破了,平静与和平在这一时被撕的粉碎,在河头的哨卡,两挺布伦式轻机枪喷吐着猩红的火舌,发出嘶哑的咆哮,咆哮时断时续,在激烈的枪声中,数以百计的难民,更是乘乱试图通过这条无名的小河,在他们的身后,机枪子弹不断的在人群中“钻”出点点血红。 战争,在毫无征兆的瞬间突然爆发了。 是谁开的枪? 拿着英国步枪的诺盛,或者说杨盛武,此时他那被炮弹震的晕头转向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疑惑,是谁首先开的枪? 这条位于纳巴镇南的小河,实际上中日两国的控制区分界线,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许多不堪日本统治的缅甸人以及逃难的英国人从这里逃进中国,一直以来,双方都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克制,尽管彼些总是控制不住的会挑衅对方,但却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这一切却在几分钟前,双方的士兵在桥面上争持不下的时候,随着一声枪响,一切都改变了,先是日军的哨卡处发生爆炸,然后几发迫击弹落在中国哨卡处,再接着…… 双方大打出手了。 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在三个月前刚刚成为一名军人的诺盛,便和他的战友一样,被卷入了这场战争之中,带着火焰与死亡的战争就这样实打实的摆在他们面前,像倒塌的墙一样猛的一下朝着他们身上砸了过来。 “喂、喂,营长,我们顶不住了,小鬼子的火力太猛了……”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满身尘土的连长冲站电话机吼喊着,日本人的火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他们这边刚还击,小日本的炮弹便没头没脸落了下来。 “是,是,营长,你放心,咱连里头没有孬种!” 扔下手中的话筒,连长冲着身边的人喊了一声。 “奶奶的,小鬼子和咱们玩阴的,当年咱们没服过软,今天更不可能……” 连长在喊什么,诺盛,不,杨盛武听不懂,至多只是勉强能听懂,可是从连长的神情中,他却知道,连长肯定是要和日本人拼命,他是绝不会撤退的,或许,杨盛武不知道几年前,中国和日本为什么打仗,可却知道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在过去的日子里,成天暗中较量着,谁也不服谁的气,这会虽说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但双方却无不是铆足了劲,想一下收拾倒对方。 就在这时,他看到三班似乎有一个人提着步枪朝后逃去,然后又有几个人逃了,带头的似乎是瓦甲里。 “?!#!” 伴着一阵杨盛武听不懂的骂声,一阵急促的枪声中,瓦甲里和那几名逃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特么的!” 虽是听不懂多少中国话,但杨盛武知道这是连长在骂人,然后从班长那里知道连长在说什么。 “好了,弟兄们,连长说了,逃兵一率格杀勿论,别让汉人瞧不起咱们山里人!” 就在班长的话声落下的时候,日军开始进攻了,在日本兵开始进攻的时候,杨盛武能感觉到他们的火力更猛了,炮弹像是雨点般的落了下来,突然,一块弹片打中了他身边的班长,飞溅的鲜血顿时喷到了杨盛武的身上。 “一排,跟我上!” 就在日军即将冲至桥头的时候,杨盛武听到排长吼了一声,下一瞬间,提着冲锋枪的排长跳出了沙袋,跟在他的身后是排里的那些老兵,还有的是手中拿着砍刀的士兵…… 第1033章那就给他们战争吧 “1942年10月,此时全世界人民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远东,注视着中国,任何一个稍有眼光的政治家都清楚的看到中国的动向,对于世界局势的影响,即便是以现在的眼光看来,世界的安危在此一举中国何时参战?加入何方?对于当时全世界的政治家来说,都将影响整个世界的进程!许多人都说,大变局往往由某些小事件引发,小事件里面也往往埋藏着历史的走向。但是他们却忽视了一点,决定历史进程的事件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第二次世界大战》1942决定命运一年 民31年10月27日,南京,此时的南京被一场秋雨笼罩着,绵绵秋雨使得南京多了几分秋日的凉意,在下关火车站,轮渡将火车运过长江,在火车站内,旅客们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或是等待着上车,或是等待着轮渡的过江,就在这时车站的喇叭传出了广播声。 “旅客们请注意,从上海开往北平的517次火车停靠在6号站台,请上车的旅客……” 人很多。四面八方来的人流从人们的身边擦过,往车站的各个出口拥去,而在接站口外。到处挤满了高举着牌子接站的人们。 通往站外的地下通道内,回荡着扩音器里传出的单调而刺耳的声音。不过,看来对这种尖啸的广播声谁也不介意。背着旅行包、提着行李箱的旅客们,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不抓紧自己的时间无疑于让浪费自己的生命,所以人人都在匆忙的赶着路。 同样的混杂在人群中的一名军官,也同样在赶路,随着拥堵的人流沿着地下通道,朝着站外走去。 “滋,此等背信……的行……我中……国所……给予的……唯有最……” 就在这时一个拖着行李的行人,手中的小型收音机中断断续续的传来的一串电波声,或许是因为在位于地下的关系,收音机的信号不良导致出的声音不甚清楚,但还是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字眼更是让人意识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生了。 “怎么回事,罗驾,声音能不能开大点!” “新闻里到底说的是什么?” 下一刻断断续续的国旗歌的曲调从广播中传了出来。 “倭寇再一次拒绝了我们?” 蒋介石稍稍提高声音问道王宠惠,准确的来说,是在王宠惠做了汇报之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了。 “是的,日本外务省的回应是我们必须要首先确认日本对南洋地区的占领,并承认南洋**国家,其方才能与我国签署侨民条约……” 王宠惠如实的回答道,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数十万华侨撤回国内,这些华侨中不乏巨商豪富,他们中的许多人来到南京之后,便开始到处活动,要求政府立即与日本谈判,要求全面保护南洋华侨,不仅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还要求日本尊严他们的财产,诸如此之类的要求,通过各个方面传递到中央,最终,作为外交部称的王宠惠在几周前开始与日本方面进行谈判。 “娘希匹!” 骂了一声后,蒋介石沉默了下来,在他的办公室中,此时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倭寇狼子野心,绝不可与之为伍,其要求我国承认南洋各国,其目的在于制造既成事实,我堂堂中国,又岂能受倭寇之威胁!” 嘴上这么说着,但蒋介石的心底却是充斥着种种问题,而这些问题大都是日本的态度有着直接的联系。 “日本人为什么不让步?按照道理来说,他们现在应该比过去更加需要中国中立才对啊?” “难不成,日本人想动手了……” “不,不可能的,虽说日本人肯定会动手,但肯定不会是现在,现在……他们不是正在进攻……” 反反复复的一系列的问题不断的在蒋介石的脑海中浮现,同时不停的反复权衡当前日本所面对的形式。现在,随着国际局势的发展,中国份量就显得越来越重,这一点在国内早就形成了共识,无论是同盟国也好、轴心国也罢,无不是刻意维持着与中国的关系,以期中国至少保持中立。 而现在,日本人在“小问题”上的不让步,在蒋介石看来肯定意识着什么,这是否意味着日本对华态度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呢? 对于战争,蒋介石并不担心,在过去的8个月间,空军接收了超过2700架美国战斗机、轰炸机,而且还装备有上千架“驱二式”驱逐机,即便是装甲部队,亦完成了1800余辆t26战车的升级,加之近700辆“四式战车”。 相比于民26年,现在的中央军不仅兵多将广,而且装备堪称极为精良,战争有什么可怕的呢?如果说上次抗战军兴,中国高估了自己,现在,蒋介石却知道,即便是排除华北,中央军亦能击败日军。 经过近六年的卧薪尝胆,今天的中国已非昨日之中国,同样,中*队亦非昨日之军队,对于日本,在蒋介石看来,中日再国最终还是要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决战,只有如此,才能解决最终的问题,但现在,中国正在卧薪尝胆,正在静待时机。 难道日本人不愿意等下去了? 想到这里,蒋介石的神情一肃,然后看着王宠惠询问道。 “亮畴,你觉得他们是想讨价还价,还……” 不待蒋介石的话说完,便听到敲门声,然后“咚!”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参谋总长何应钦,不顾侍从官的阻拦,他径直闯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份电报,脸上尽是惶惶紧张之色。 “委员长……” 不顾得委员长的脸色,何应钦将电报朝桌子上一放。 “委员长,云南的第三殖边督办公署急电,日军进攻我位于纳巴界河之哨卡,现在日军正在向密支那进攻……” “什么,确定吗?” 几乎是惊声喊了一句,蒋介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日本人进攻了! “还有云南省方面的电报,应该……” 在公署的后花园,迈着步子,管明棠默默的吸着烟,一根接一根的吸着,而在一旁的石桌旁,曾澈则站在那里,他看着老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 “确定是他们干的吗?” 又一次,管明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是的!” 曾澈点点头,然后继续解释道。 “执行的是英军特种部队,计划参与者即有英国人,也有美国人,还有俄国人!” 接着,曾澈将发生在西南的事件一一加以报告,谁能想到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竟然会引起那么多国家的注意,英国、美国以及俄国,都参与其中,整个计划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中国的阴谋。 “该死的丘吉尔!” 恨恨的骂出这句话,管明棠的语气充斥完全是前所未有的敌意,丘吉尔为了英国的利益,果然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惜派人挑动中日发生冲突,这不仅是本算不清楚的糊涂涨,甚至,现在中国只能打掉牙朝肚里吞,因为…… “他是号准了中国的脉,除了动手,咱们根本就没有其它任何选择!” 除了英国,还有俄国人,如果不是因为俄国人,第三殖边督办公署的保安团又岂会为英国人所用,还有美国……果然都不愧是一群帝国主义列强! “早晚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冷冷一哼,管明棠深吸口烟,他的眉头紧锁着,心里不断的思索着一个问题。 现在,会不会早了点…… 前脚刚进公署的后花园,杨杰等人便看到神情严肃的总司令站在那里,在一旁的则是调查部的曾澈,一看到曾澈,他们顿时就明白了,他已经得到了消息。 “司令,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日本人向我们开战了!” “嗯!” 点点头,管明棠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默默的吸着烟。 “司令,现在广播里已经传出新闻了,是上海的一家东方台首先传出新闻,根据新闻报道称,是他们的一名记者从前线拍来了紧密电报,在云南的纳巴界河附近,日军首先向我守军开火,我军边防部队立即反击,保安六团随即加以反攻,并一度攻入日占区,但随后其被日军击回……” 听着杨杰的讲述,管明棠只是苦笑一下,简单的一场边境冲突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阴谋?有多少黑手插手其中?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广播里已播报了……” 动手够快的,有了广播,很快号外、报纸都会刊出发生在云南的冲突,而国民呢?在卧薪尝胆五年之后,他们肯定也不愿意再等待了,这场冲突将会如卢沟桥一般,将成为中日两国再次爆发全面战争的导火索。广播中的新闻将会挑动国民的情绪,国民压抑数年的情绪被激发之后……现在,没有谁能阻止战争的爆发了, “好了……” 将手中的烟蒂扔在脚下,管明棠抬起头,看着杨杰,然后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 “耿光,既然他们想要战争,那就给他们战争吧!” 第1034章南京会 淡蓝色的天,衬着一片粉色的晚霞。 此时的南京正处于风云激荡之中,汽车只是勉强才能在挤满了人的中山路上行驶,路上到处是游行请愿的人们,这些人既有来自南京各个学校的学生,也有市民,甚至还有许多公务员。 “抗战到底!” “收复东三省!” “打到日本去!” 诸如此类的标语以及口号,在南京的上空回荡着,人们呼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朝着国民政府的方向走去。 “日本人的枪弹,再一次让这个民族陷入狂热之中!” 在街道两侧那些外国侨民或者外交官员,无不是如此评价道,而对于许多英美等国的侨民来说,他们甚至想要为之欢呼现在,中国终于卷入了战争,而且是站在他们的一方,尽管,直到现在中国政府仍然未正式宣战,但是在云南边界,中国的军队正在抵抗日军的进攻。 这个国家很快就会对日宣战,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当美英等国的侨民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中国对日宣战时,当美英等国的大使在南京打探消息,当德意等国的大使试图为中日两国间的“误会”斡旋时,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会议室中,此时,气氛却显得极为紧张。 虽说蒋介石一直反感吸烟,但是此时,在这间会议室中,却弥漫着浓浓的烟雾,似乎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忘记了的蒋介石的忌讳,甚至就连很少吸烟的副参谋长白崇禧亦吸着烟,至于李宗仁、龙云等人更多是一根接一根的,这也难怪,现在他们正置身于火架之上日军随时有可能会对广西、云南发起进攻。 六年前抗战军兴时,他们之所以可以毫无顾忌的出兵,除去民族自尊心与大局使然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战争远离他们的地盘,而现在,战争却就在他们地盘上打响了,而且随时都可能扩大化。现在,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能够理解宋哲元当初为何不派兵阻挡日本人,反倒派兵阻挡中央军北上了,现在的二十九军在什么地方? 他宋哲元又在什么地方?至于张自忠……吸着烟的龙云朝着张自忠看去,现在他顶着第十一集团军司令的名,可第十一集团军所属的三个军却都是中央军嫡系,至于当年的二十九军,在数次整编中早不知道化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若是中央军进了云南……龙云的心里犯着嘀咕,他甚至后悔当初自己没能顶住压力,同意中央进入云南收回第三殖边区了,那地方驻的是中央的部队,现在倒好,他们到底还是和日本人打起来了。 “……日军第十五师团、第31师团以及第33师团一部正在向曼德勒一带集团,中南日军亦有所动作……” 在参谋长的讲解着目前的态势时,在几个小时前,刚刚乘机抵达南京的他,只是半闭着眼睛,一副心神安在的样子,而他的这副样子,则一丝不落的落在阎锡山的眼中,在民31年的中国,勉强只剩下了四个地方实力派,广西的李白、云南的龙云,再就是山西的阎锡山,而这些人中实力最为雄厚,也是资历最浅的管明棠,掌握着四省三市的军政大权,辖区人口近万万之多,而更为重要的是,四省三市的工业数倍于中央,其财力亦数倍于中央,齐备的工业、充足的财力使得他手下拥有一只装备远比中央军更为精良的军队。 在这些人中,也就是数他对当前的局势毫不担心,原因很简单,他根本就不担心日本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日作战对他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一丝坏处能够趁机扩大地盘。 “若是管哲勤收复了东四省……” 心里犯起这样的嘀咕,阎锡山的视线不时的在管明棠和蒋介石两人的身上转着,若是东四省也变成了管明棠的地盘,那到时候,瞧着正襟而坐的委员长,阎锡山反倒是好奇起来,好奇到时候,他该如何收场的,收复东四省的名,加之华北与东四省的工业经济合流,这中央…… “哲勤,你的什么想法!” 突然,蒋介石的直接点名,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管明棠,事实上,从管明棠抵达南京之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毕竟,就其军力而言,华北的军力绝不逊于中央,甚至在装备上更有着中央无法比拟的优势。 “想法……”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中,站起身,管明棠看着其它人,一开始是何应钦在那里介绍形势,然后又是龙云、李宗仁在那里表着种种困难。 “确实,如李长官、龙长官所说,我军于西南决战第一,需克服山丘雨林之自然困难,第二,大军集结西南,物资转运亦为困难……” 先是肯定了李、龙两人的看法,接着管明棠又把热带作战需要面对的种种自然困难一一加以说明,在他说话时,李、龙等人无不是纷纷点头赞同。 “届时,我军所面临之敌,日军反倒是其次,诸如疟疾、痢疾、霍乱、流感等疾病都将成为我军之大敌,可以说,热带作战之最大敌人当属恶劣之自然环境,且我军亦未接受热带作战训练,更无雨林作战之经验,军官亦无热带作战之学识,可谓是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即有可能导致我军之惨败!” 就在众人于心底猜测着管明棠的用意时,突然却听到他又把话声微微一扬。 “亦正因如此,我军困难,日军更为困难,山丘雨林之环境,限制了日军火力发扬,反观更有利于我军之火力,相较日军,我军炮少、自动枪多,而雨林环境,迫击炮较山野炮更为便利,冲锋枪较步枪更为强大,如我军谨慎应对,想来于南洋实施作战,反更有利于我国,再则……” 在他人的惊讶中,管明棠又把胸膛微微一挺。 “再则,以未来战争之需要看,我国即需要南洋作为我国之南大门,又需南洋诸多丰富之资源,且南洋侨民众多,战争维护华侨之利益,亦需国家介入,因此,从各方面来看,我国不仅应于南洋对日军发起进攻,更应制定相应的计划,比如,现在我国应与同盟国协商南洋作战问题,即亚洲战区司令一职!” 亚洲战区司令,在提出这个建议时的,管明棠的唇角微微一扬,在另一个时空中,中国别说亚洲战区甚至就连中国战区亦受到那个“最好的四星营长”粗暴干涉,在这个时空中,这无疑是不能接受的。 亚洲战区司令! 在众人为管明棠的建议而惊讶时,管明棠却又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战争的问题,同时也要考虑到战后的问题,毫无疑问的一点是,现在,这场世界大战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世界格局,而我国如何利用这次战争,谋求我国战后的地位?如何树立我国的亚洲主导地位,这些都是需要加以考虑的,如我国现在不加以布局,那么,将来吃亏的势必是我们……” 在随后近半个小时中,管明棠一一道出了他的想法,而所有人这时都明白了他的想法仗是要打的,但问题却不是怎么打,而是在打仗的同时,如何确保中国的利益。 “哲勤,那么以你看来,这场仗应该如何打?” 面对委员长的问题,管明棠走到墙边,站在那张大辐的亚洲地图边,他将手中的指挥棒朝着缅甸的位置一点。 “我认为,我军应当首先集中优势兵力,进攻缅甸日军,从而重开中缅铁路,我军可搭乘火车前往仰光,于仰光接收美援装备,在缅甸进行热带训练后,再进攻泰国、马亚以及整个东南亚,由此缅甸即可成为我军解放东南亚的大本营!” “管长官,你别忘了,当初饭田可是骑着白马去的仰光,他那相“博莫乔”一到缅甸,那些缅甸土著可都是激动的流出泪!咱们到了缅甸,别一不当紧,被缅甸人当成了想帮助英国人恢复殖民统治的入侵者了,再说,缅甸人本来就认为中国人和印度人一起帮着英国人垄断了缅甸经济,到时候,只怕,咱们出了力,死了人,还讨不着好了!” 龙云的反驳倒也是事实,在另一个时空中,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远征军是人尽皆知,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缅甸人并不欢迎中国远征军,他们反而将日军视为“解放英雄”,对其入侵相当热情,甚至不惜帮他们对付中英军队,更是引领日军进攻中*队。 “所以,我们要感谢日本人!” 脸上带着笑容,管明棠先是把视线投向委员长,然后又投向众人。 “当初日本人是打着支持缅甸**的名义,得到缅甸人的支持,但是现在,日本在缅甸的统治却比过去还要严厉,而在在几个月前,饭田还解散了缅甸**军,过去以德钦党为主的缅甸人之所以与日本合作,原指望依靠和利用日本的援助获得**。然而,日军的背叛让他们慢慢将日军也视为“侵略者”,所以,现在,正是时候,我们不仅需要打下缅甸,把那里作为我们的练兵场、前进基地,还要把那里作为一个象征,把信号传递给整个东南亚!” 话声稍微一顿,管明棠认真的说道。 “这个信号就是**,真正的**!” 第1035章缅北 手榴弹爆炸卷起的烟云在雨林中弥漫着,充斥着雨水的密不见日的雨林中,尸体三三两两的散落着,一个正在跃进的士兵,从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叫声,人便无力的倒了下去,但是死亡并没能阻止他身后的人继续进攻。 “机枪手、机枪手!” 陈木头的眼睛变得血红,狰狞着的脸显得极为扭曲,他叫喊着机枪手,但却没有任何回应,扭头一看,身边的机枪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子弹击中,子弹掀飞了半个脑壳。 所有人都死了! 全排的战士,除了几个逃兵之外,都死了! “啊……” 叫喊着,端起机枪陈木头站起身,朝着冲锋的日军扫射着,尽管此时怒火充斥着他的内心,但是他一边打,一边变换着位置,反应极为灵敏。十几发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他立即俯身装着弹匣。 “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战士!” 从望远镜中一直注视着战场的清木一郎少佐不禁赞叹道。 “几年不见,中*队比过去更为出色了!” 六年前,刚刚从军校毕业的清木曾参加过“淞沪战役”,而现在的,与中*队刚一交手,他便发现,中*队已非昨日所能相比,现在,他所面对的不过只是一只以山民为主的中国杂牌军罢了,现在的中央军会是什么样子? “大岛,你们应该好好的看一看,这才是军人,临危不乱,沉着应战,那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仍然以必死的信念坚守阵地,嗯,这才是值得尊重的敌人。” 被长官如此训斥的大岛脸色却显得很是难看,就在这时,他的耳中又传来了大队长的命令。 “你应该庆幸才是,因为你面对的是值得尊重的对手,好了,现在去成全他的武勇吧!” 从泥沼中站起身,吐口满嘴的泥土,随手丢掉打空的机枪,陈木头朝周围看去,此时,血依然不断的从沾满泥浆的军装后面渗出来。 “枪……” 他突然看到身边不远处的尸体旁有一支冲锋枪,他急忙冲了过去,端起冲锋枪就朝着冲近的日军扫射。 几下打空了子弹,此时他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已经没有力气再转移阵地了,他只能曲跪在那里,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子弹打空后,在他换弹匣的时候,只觉得胸前一热,人便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陈木头试着想要站起身来,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好累…… 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看着那些许蓝天,陈木头那张沾满泥浆的脸上似乎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即便是他死了,他依然面对着敌人。 “哭什么哭,记住了,咱们只有战死的中*人,没有投降的孬种……” 那是三天前,连长阵亡前抓着他的领子说的话,他们没有投降,也没有逃跑…… 援军! 援军在什么地方! 在密支那的专员公署内张灵甫的眉头紧锁,此时,他的脸上满是乱蓬蓬的胡须,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呼叫援军,但是直到现在,已经三天过去了,援军依然没来,反倒是日军,却是有条不紊的进攻着,他们进攻的速度并不快,但却是稳扎稳打的步步推进。 “密支那不能丢!” 现在日本人已经打到了距离密支那不过只有十数公里的地方,即便是在密支那,他都能够听到前线传来的炮声。 “再次至电龙长官,告诉他,如果三天之内,援军不到,密支那不保!” 又一次,张灵甫大吼了一声。 在吼出这么一声之后,张灵甫又一次走到了地图前,他的双眼盯着地图上的敌我态势,从地图上可看出来,用于保卫密支那的是6个保安团,对于他们的战斗力,张灵甫虽说不是信心十足,却倒也可以依靠,保安团的主力是克钦人,虽说他们的训练一般,但是战斗意志却不比他独十旅差,至于独十旅,那是他的最后的依赖。 “长官,昆明长官公署急电!” “念!” “……现援军正火速增援你部,令你部务必坚守五日,五日后援军必达,密支那绝不容有失,望你部发扬革命之精神,坚守密支那……” 一句简单的回复,而简单的回复之后,却是坚守五天的命令,尽管如此,张灵甫依然长松了一口气,他放下电报,只是朝着东方看去。 “好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守住这里了……” 然后又似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杜长官啊,现在我可全看您了……” “嘟……” 列车轰鸣着从驶过昆明站,朝着昆明的西方驶去,一辆辆战车固定在平板列车上,在列车行驶的时候,杜聿明透过车后门,注视着平板车上“二八式战车”,第200师是第一支调往西南的机械化部队,也是第五突击军的主力。 不过与其它部队不同,第200师依如其组建时一样,依然装备着苏式的坦克,所谓的“二九式战车”不过只是t26坦克的中国型号,不过是在民28年进行了改造,苏式的90马力发动机,被换为北方动力生产的135马力风冷柴油机,装甲加厚,甚至就连同炮塔亦加大座圈,更换了新型的3人炮塔,尽管其依然保留着苏制45毫米坦克炮,但因采用新型炮弹的原因,其威力亦远大于过去。 可虽是如此,但在杜聿明看来,他更喜欢“二九式战车”,那种德制的战车威力更强大,装甲更厚,但那却不是他能选择的。 “还好,饭田的手里并没有装甲师团!” 在心里这么嘀咕着,杜聿明将视线从车外收回,而他旁边副军长郑洞国瞧着师长的样子,只是笑了笑。 “军长,瞧您,打从出了昆明,您的心思可都在战车上!” 战车,中*人对于战车的喜好源自于夏季攻势,五年前的夏季攻势中,邯彰军正是凭借着他们那“用拖拉机零件拼凑”的战车,彻底击败了日军,由此,战车也就成为了各部队长官的最爱,尤其是对于中央军而言,近两千辆苏援战车,使得中央军编成了十个装甲师,这十个装甲师又成为十个最精锐突击军的主力,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央军一直在摸索着战车战术,而步兵部队的训练,同样强调步战协调。 “桂庭,我想的不是战车,而是……” “军长想的是咱们第五军,怎么打这一仗!” 在旁边的参谋长****倒是替军长说了起来。 “咱们第五军过去的训练是如何在华北平原,或者说东北地区实施机械化进攻,可现在,咱们要去的地方,到处都是热带雨林,桂庭,您看一下英国人提从的军用地图……” ****指着桌上的平铺的地图,这是英国人从印度空运的军用地图,甚至都没有完成翻译,对于英国人来说,他们自然乐意看到中国帮助他们收复缅甸,尽管现在中国还未对日本宣战,虽说现在外交协调依然在继续。 “从密支那,直至仰光,部队需要经过的大小河流超过上千条,其间不是水田就是山林,江南是水乡,可这地方,根本就是在水里,十几吨重的战车,在这地方,根本就玩不转,更何况……” “现在是雨季,即便是所谓的旱季,也是三天两头下雨,河流、水田还有雨林,在缅甸这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大兵团作战!” 盯着地图,杜聿明嘴上这么说着,然后却又接着说道。 “所以,饭田的手里才没有多少战车,这也是咱们的优势,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把200师投进去,给饭田造成突然打击,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 “在于地形!” 郑洞国看着地图,他的手指摸了地图上的缅甸北部的一道道代表崇山以及雨林的山地。 “这种地形,别说是装甲部队,就是步兵师投入,都会被地形分割,更何况是装甲部队!” “可这一仗咱们还必须要打赢,饭田手下有四个师团,咱们手里却只有一个第五军,加上龙云的,嗯,还有张灵甫的保安部队,” “军长,我觉得张灵甫的保安部队倒是能派上用场!” “哦?” “是这样的,咱们对缅甸的环境、地形都不甚了解,但是张灵甫的暂编第10师里差不多六成都是克钦山民,他们更了解缅甸的地形环境,虽说战斗力一般,但若是能派上用场的话,没准也是一支奇兵!” 罗又伦的建议让杜聿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张灵甫,嗯…… “还有龙云的,云南的气候环境和缅甸差别不大,军长,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 也许是罗又伦的建议让众人视线大阔,完全转变了最初的思绪,慢慢的一个系统的作战计划开始在众人的讨论中成形起来。 在作战计划慢慢成形的同时,杜聿明看着地图说道。 “现在饭田的主力在密支那,若是我军增援密支那的话,那也就顺了他的心思,因此,我认为,我军应该直捣黄龙!” 话声落下的同时,杜聿明的手朝着地图上一指“曼德勒”! 第1036章进攻 1942年的仰光,显得有几分萧条,在仰光的港口中,堆积如山的大米因为无法运出在雨季中霉变,当然,没有人会过问,在数百公里外的马来亚许多人正在挨饿,而大米的积压无法运出,却使得这座曾经以大米为主要出口商品的港口陷入萧条之中,在仰光城内,那些曾欢迎日军的缅甸人,不仅没有如愿以偿的获得**,甚至不得不面对比英国人统治时更为严厉的统治他们需要佩带太阳袖章,见了日本兵必须鞠躬,动辄就会被日军当街格杀勿论,日本兵随时可以抽他们的嘴巴子。,现在,再也没有人会提那个日本的“博莫乔”了。所有的一切,都让缅甸人意识到自己似乎干错了,似乎引狼入室了。 而那个“博莫乔”就是居住在前英国总督府内的缅甸方面军司令河边正三,不过对于河边正三来说,缅甸人的排斥,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对于他来说,缅甸人的欢迎帮助日本占领了缅甸,现在,是日本对缅甸实施统治的时刻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偶尔的河边正三还会考虑一下如何利用德钦党维持日本对缅甸的占领,至于现在,他反倒没有精力去过问德钦党人了,在缅甸方面军的司令部内,在过去的一个月间,电话、电报以及行色匆匆的参谋人员,无时不刻的不在关注着缅北的消息,在那里,聚集着三个师团的日军,这相当于缅甸方面军的一半兵力。 “阁下,中缅国境地带,是举世闻名的不毛之地。此地山脉幅员达数百公里,高峰耸立,有的高达海拔两三千米。这一带同时又是一片林海、土人罕至的瘴疠之地。行军道路除去中缅铁路之外,其它道路也大部分是险峻的羊肠小路,而且这一不毛地带是世界上雨量最多的地区,每年6-9月季节风期,连天豪雨不断。在这个季节里,天地为之一变,所有河流、溪谷,泛滥奔流,大树漂浮,道路坍坏,交通完全断绝……” 在中永太郎参谋长就缅北的地形作着讲解时,河边正三的眉头蹙着,他的心里却在思索着另一个问题直到现在,东京还没有作出最终决定。 对中国,到底是战是和。 也正因为东京的犹豫不决,才使得第15师团在距离密支那尚有数公里时,便停止了进攻,双方数万军队,在密支那一带对峙, “目前,中国方面,除非龙云第六十军主力已抵达密支那,以支援密支那华守军外,中国又调动驻精锐第五军增援云南,根据我军掌握的情报,第五军军司令部设于保山,目前,第五军所属之机械化200师、新编第二十二师业已到达保山一带……” 参谋长的讲解让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色,现在的日军早已不像过去,对华军充满了歧视,经历了“日华事变”的挫败之后,他们再也不会谈论什么“三个月灭亡中国”或者“一个师团可以击退华军十个师”的狂妄之言了,更何况,众所周知,第五军是华军王牌军,是华军中央军第一个机械化军团。 “……根据缅北的地形来看,我们认为开展大兵团作战敌我双方都很困难,因此,我们认为,中*队暂时不可能对密支那展开进攻……” “暂时是无法维持的!” 河边正三站起身,走到地图边,盯视着密支那,直到现在,尽管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他依然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先开了第一枪,不过尽管如此,他却知道,对于在“日支事变”中憋了一口气的皇军中下层军官而言,在遭到“华军”进攻后,他们果断的选择了反攻,正如同“日支事变”一样,在军队进攻的同时,双方都不断的向密支那前线增援。 现在一方面密支那聚集着中日双方近十万军队,而在另一方面,在南京,中日两国间正在展开一系列的外交交涉,在外交交涉未取得成果之前,东京只是不断的要求缅甸方面军保持克制,持以“不扩大方针”,甚至为了避免六年前的“日支事变”重演,东京还拒绝了向缅甸派出南方军唯一的战车第十师团。 尽管缅甸的地形不适合战车运用,但是对于河边正三而言,在支那军派出精锐的机械化军团的时候,他的手中没有战车师团,难免会有些底气不足。 盯视着地图上的保山县,河边正三的眉头紧锁着,在唇边喃语道。 “杜聿明、杜聿明……” 而正当河边正三推测着杜聿明的用意时,在腊戍,这座曾属英属缅甸的城市,在英军撤出时,因云南军队前置而成为中国辖地的边境小城的火车站内,杜聿明的双眼却凝视着地图上从曼德勒直至密支那的日军布部。 “桂庭,饭田把3个师团的部队像撒豆子一样,撒在这一千多里的战线上,根本就是摆了条长蛇阵,密支那是蛇头,曼德勒是蛇尾,而孟密和八莫则是蛇腹,这条长蛇阵,看似稳固,可是……” 脸上冷冷一笑,杜聿明的双眼微眯。 “可他却是首尾不顾,缅甸的地形不适合打战车战,可咱们等了一个月,等的就是现在的旱季,从腊戍到曼德勒,虽说其间分布山地,但却勉强还算平坦,再则我军又有中缅铁路作为依持,所以……” 抬头看着自己的副军长,杜聿明语气随之变得凝重。 “桂庭,荣誉第一师是你的带的老部队,这民国出国第一仗的荣誉就落在你身上了,怎么样!” “请军长放心,我一定把曼德勒拿下来!” 敬了个军礼表明决心后,郑洞国又问道。 “军长,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地方吗?” “记住,两个五天!你要在五天内打到曼德勒,然后在曼德勒守上五天,十天后,军主力才能到达曼德勒,明白吗?” 纳郎是腊戍南不到十公里的小镇,这座距离中缅铁路不数百米的小镇,并没有因为铁路而繁华,实际上这只是一个人口不到千人的小镇,六个月前,这里进驻了一个大队的日本兵,从那时起,小镇上以及附近的居民便发现平静的日子似乎结束了。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被他们视为“解放者”的日本兵,军纪似乎还不错,可是慢慢的他们便发现那些日本兵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可亲”,强迫人们为其修建军营、工事,强征女人为他们洗衣、做饭,这一切似乎还都可以忍受。但随后发生的一切,却让人们变得无法接受,人们看到那些日本兵看到女人时双眼泛出让人恐惧的神采,几天后,一个少女的裸尸出现在镇外的森林中,一开始人们并没有觉察到这意味着什么,而随后,那些日本兵便开始光明正大的追逐女人,他们将年青漂亮的女人抓入军营,每到夜晚,人们都可以听到军营中传出的女人们发出的凄惨的叫声。 直到这时,小镇上当初举着日本旗欢迎日本兵的人们,才知道自己迎来了什么样的人,但此时,已经晚了,和一些缅甸人一样,小镇上不堪受辱的人们纷纷选择离开。 那坤也是离开小镇的人,不过他是带着仇恨离开的,他的妹妹被日本人抓进了军营,几天后,当他带着钱从军营中把妹妹赎回来的时候,妹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尽管他离开了纳郎,但是心中对日本人的恨意却从未曾消失。 “我要亲手杀死那些日本鬼子!” 引领着身后的中国士兵,在雨林中用砍刀开辟着道路的那坤在心里喃语着,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身后的中*人,两个星期前,一个人在腊戍城外的难民营中找到了他,再接着他便成为了一名中*人,作为军队的向导,在接受了简单的训练之后,便随同这支部队出发了,而他们进攻的目标就是他的家乡。 对于渴望复仇的那坤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他可以亲手为妹妹报仇了。 不过,现在他却失望了,因为从昨天下午,他们离开了腊戍之后,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却并不是去攻打日本人的军营,而是切断日本人的电话线。 对于那坤来说,这显然让他心里憋着的火无法发泄出来,只能不断挥着刀,在雨林间的青藤上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怎么了,那坤!” 瞧着那坤的那副样子,许为国却是一笑。 “没,没事,长官……” 用生硬的汉语回答长官的问题时,那坤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是不是因为,咱们没有去打纳郎?” “长官,我……” “那坤,我知道你妹妹的事情,但是,咱们现在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切断日军的电话线,阻止他们的部队与后方联络,如果你想报仇的话,相信我,以后日本鬼子有你杀的呢!” 虽说那坤的汉语说的很生硬,但是许卫国知道,从十几岁起便在中缅边境跑马帮的那坤能听懂他的话。 “就是,到时候,只怕让你杀到手砍!” 旁边传来的笑声,让那坤脸色中的不满散去些许,他只是喃喃的说道。 “长官,我,我……” “砰……”突然,一声枪响打断了那坤的话…… 第1037章欢迎来到缅甸 第149章 欢迎来到缅甸,此路通往东京! 在依然燃烧着雄雄火焰的竹楼外的公路边,一块木板上赫然写着这样一句标语,是谁写的这句口号? 没有人知道,同样也没有人去考究,但是对于每一个越过中缅边境,朝着缅甸进军的中*人来说,他们相信,这是一条通往东京的道路。 尽管东京很遥远,但是却又近在眼前! 而在这条通往曼德勒、直达仰光的道路上,一辆辆汽车组成的车队东颠西倒的朝着前方行驶着,但更多的还是扛着步枪行军的士兵,这些第一次踏出国门的士兵,甚至并没有用好奇的眼光去打量这片陌生的土地,对于他们来说,此时,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打到曼德勒,完成对第十五军的合围。 “知道吗?” 驾驶着汽车,伍德明用感慨的口吻说道。 “当初抗战军兴时,我就在这条路上开车,那会,咱们开着车从这把整车的军火运到昆明,再从昆明装车运到武汉……” 作为一名南洋机工,对于这条公路伍德明并不陌生,当时,尽管广州并未沦陷,但出于谨慎的关系,武汉方面决定开辟缅甸交通线,500多名南洋机工驾驶着200多辆卡车,沿着这条简易公路将数百吨军火一路运到了昆明,从而证明了这条交通线是可以利用的。 “师父,瞧您,当初咱们让小日本压着打,现在翻过来了……” 说话的功夫,汪强手指着车窗外的河沟说道。 “师父,你瞧!” 那河沟里躺着十几具尸体,腥红的血将河水染成了红色,那些尸体上的军装无不在表明他们的身份日本兵。 “咱们现在打他们跟玩似的……” 像是佐证他的话似的,就在他的声音落下时,空中便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朝着空中看去,只见十几架“驱2”驱逐机在空中掠过朝着远处的几个黑点扑去,也许,在空中又将是一场激烈的空战。 轰鸣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那哗啦啦的钢链撞击地面时发出的声响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以至于村田握着枪的手甚至都颤抖了起来,作为一个步兵,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战车,甚至他还接受过反战车训练,但是人在面对机器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 “华军战车!” 突然,随着一声尖叫,在那履带碾压地面发出的声响中,村田和其它人一样看到了华军战车,只见十几辆华军战车朝着他们的阵地冲来了,在战车的周围还有许多猫着腰的步兵。 在身边的战车掩护下,李靖远猫着腰不时的端起手中的冲锋枪朝着日本扣动扳机,日本打来的子弹不时因打在战车钢板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在他的身边,充斥着呛人的柴油味,但是他却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保护战车,萧清日军步兵。 而正如他忠诚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一般,战车同样也在履行着他的职责,炮塔上的并列机枪一直在压制着日军的火力,偶尔的战车上的战车炮还会攻击日军的战壕。 突然,他的耳边传出一声轰鸣,战车上的45毫米炮开火了,或许一公斤多重的炮弹威力并不算大,但是对于日军机枪组而言,这种火力却等同于毁灭性的,战车不时的将一发发炮弹准确的打到战壕处以及战壕间一个个机枪射位,将日本兵连同他们的机枪都炸飞上天。 “班哉……” 在战车距离日军战壕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从稻田间冒出一个日本兵,他咆哮着举着一枚硕大的手榴弹朝着战车冲了过来,李靖远连忙端起冲锋枪朝着日本兵扫射,伴着清脆的枪声,日本兵倒下了,在他刚刚倒下不过喘息的功夫,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日本兵的半截身子被炸飞上了天。 “这帮泥腿子干的真不错!” 在战车内,战车车组成员目睹着日本兵被击倒的一幕,脸上无不是露出了笑容,对于他们来说,这似乎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战斗,完全没有任何悬念,在攻入缅甸几十公里之后,直到现在,他们没有遭遇过那怕大队建制的日本兵,更不要提日本的战车了,至于挂图中“火力强大、装甲厚的98式中战车”更是连个影子也没见到,只看到一个个试图以*阻挡战车的日本兵,而那些试图用手榴弹炸毁战车的日本兵,大都被步兵打死了,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损失那怕一辆战车。 “压死他们!” 在战车帽中的耳机内传出车长的命令时,赵国丹透过观察窗那窄小的细缝,看着迎面出击的日本兵,用力一踩油门,朝着日本兵压了过去。 “班哉……” 叫嚷着明着战车冲去日本兵甚至忘记了刺刀是无法阻挡战车的,在战车撞上他的瞬间,他的双腿便被战车的钢铁履带压上了,凄惨的叫声从他的嗓间发出的同时,战车仍然毫不留情的从他的身体上碾过,伴着那铁链哗啦啦的响声中,人们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钢铁履带上挂着的残肉, 此时,当日军步兵跳出战壕,向伴随战车进攻的中国步兵发起反攻时,他们却发现自己沦为靶子,沦为了撞靶,在战场上,战车不住的转动着,用坚硬的车体撞向那些日本兵,用钢铁履带碾过他们的身体,只是在草地、稻田中留下一团团腥红的血肉。 这是一场完全没一丝悬念的战斗,步兵是无法阻挡战车进攻的!在战车的碾压和冲锋枪的扫射中,日军看似顽强的抵抗很快便崩溃了,除去少数几名士兵逃入附近的雨林中,几乎所有人都留在了这里,成为了这片土地的肥料。 几乎是在一场并不算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战士们无不是大声欢呼了起来,李靖远看着自己部下士兵们兴奋的脸,只是喃喃自语道。 “日本鬼子,我们来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靖远忍不住擦着眼中的泪水,六年前,离开四川的他曾在淞沪同日本人血战过,在那里,他的兄弟们一个个的死去,死在日本人的炮火下,死在日本的战车履带下,那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一切都可以翻过来。 而现在,看着脚下的日军尸体,尽管不过只有百多具尸体,但是对于李靖远来说,似乎是多年愿望的实现,这是打从离开四川老家时,第一次他的心里升出这样的爽快感。 “排长,这狗日的小日本,可真不经打!” 浓浓的皖北腔在李靖远的耳边响起,他回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年青的而又兴奋的脸庞,是华子,那个去年刚刚征进部队的新兵蛋子。 “可不是,那像排长你说的那么那难打……” 显然对于那些新兵来说,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六年前,他们的前辈们是如何用血肉去与敌人的重炮、战车抗衡,对于这些刚刚成为军人的年青人来说,他们压跟就不知道,他们的前辈们,是用膛线打秃的步枪去与什么样的敌人战斗。 “狗日的!” 就在战士们为这轻易到手的胜利而欢呼的时候,在不远处一个年长的上士正端着步枪,挺着刺刀朝着几个俘虏刺去,是连里最年长的班长胡景里。 “龟孙子,你他娘的也有今天……” 年长的上士一边用刺刀刺着,一边叫喊着,眼前的这一幕,只看的那些年青的战士们一阵目瞪口呆,他们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挡上士,尤其是在上士一边杀着人,一边流着泪的时候,别说是普通的战士,即便是一些军官,看到这一幕,也只是把头扭过去,原本看似兴奋的脸上,这会却是流露出一丝心酸。 大家都知道,老班长是个当兵十年的老兵,在上海的时候,一个连里,却就只活下了他自己,几年前队伍整编的时候,他差点因为年龄超标被整下去,若不是他跑去师长那里去哭,去哭要给那些没闭眼的兄弟报仇,怕这会早就荣归乡里了。而现在,没人敢去,同样也没有愿意去阻止他。 “小鲁子,大哥给你报仇了……” “班长,你瞧着了嘛……” “满国,富财……” 在杀死最后一个战俘的时候,用脚踩着尸体的上士一边用力的用刺刀扎着尸体,一边大声哭喊着,对于他来说,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喧泄。 “连长……” 终于浑身是血的胡景里在长哭一声后,像是累极了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这会还挂着泪,他的嗓间还不时的发出咆咽声,瞧着老班长的样子,李靖远走了过去,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根点着后递给了老班长。 两个人默默的吸着烟,谁也没有说话,实际上,相比于那些年青的战士们的兴奋,连队里的十几名老兵,这会反倒都是如此这般的沉默着,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场胜利实际上是不值一提,但在他们那看似沉默的神情中,却在这一刻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曾经那压抑的渴望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都肉个啥那!” 就在这时,突然,站在战车上的一名军官冲着这些步兵大声笑喊道。 “前边还有成千上万的狗日的小鬼子等着咱那!给老子麻利的,再不走,老子可就上军法了……” 第1038章此路通往东京 傍晚时分,防空警报骤然响起,十六架九九式攻击机背着夕阳突然临空,对三里之外的南渡河上的铁路桥作轮番轰炸,大地在重磅炸弹的撞击下微微颤抖,南渡河里飞溅的水柱在夕阳下;叼着霓虹般的光彩,四周山头上的25毫米、40毫米高射炮弹吼啸着在高空凶狠地阻拦,一团团灰白色的爆烟在敌机四周飘浮。 几颗炸弹落在山下一个村落附近,烟雾笼罩了几所竹屋,在爆炸的烟云中,李靖远仿佛看到那竹屋像纸糊的玩具倾倒下去,硝烟散淡之后,竹屋仍在,它发疟疾似地摇晃了一阵之后,竟然又站住了,竹屋附近出现了数米深的大坑。他正担心竹屋居民的命运,却看见竹屋里跑出三个人来:一个老人一个妇女一个小孩。…… 此时,机翼上带着刺目红日的敌机还没有在夕阳下消失,就在这时,空中传出一阵猛的机枪声。 “是驱2!”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在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人们无不是朝着空中看去,只见九架二式驱逐机,从高冲俯冲过来,他的机头、机翼上闪动着焰光,位着焰光的闪动,一架架九九式攻击机冒出了黑烟,更有两架被凌空打爆。 “万岁!” “空军万岁!” 地面上无论是保卫南渡河铁路桥的步兵亦或是高炮兵,无不是兴奋的为空军的胜利叫喊着,在过去的两天中,二式驱逐机就是战士们空中的保护神,二式驱逐机一次又一次的击退日军飞机,现在天空中已经很少看到日本飞机的身影了,不仅如此,在二式驱逐机的掩护下,老旧的i15战斗机装载着炸弹,充当飞行重炮,用重磅炸弹轰炸着日军的防御工事。 在战士们的欢呼声中,二式驱逐机群在天边消失,天地间又一次恢复一片静寂,硝烟溶进了晚霞,山林在落日余辉中闪烁着红里透蓝的羽翎般的色彩。向西望去,连绵高山的巨大剪影像宇宙大厅里的一扇屏风,阳光从锯齿形的山后扇面似地向蓝色的天幕上喷射着金辉,远山被衬托成一片青紫。 从指挥部中走出来的郑洞国,望着正在通过南渡河的战士们,他的脸上溢满了得意的笑容,入缅作战两天,他的部队推进了一百五十余公里,现在距离曼德勒只有不到100公里,平均日推进75公里以上,这个速度远超过山下奉文的“马来奇迹”。 从“抗战军兴”距今只过去五个年头,可是,中*队的变化却是脱胎换骨似的变化,在五年前,中*队几乎还是一支19世纪时的军队,而现在的中*队却已经锐变成了一支现代化的军队,此时他的心已经急不可耐地向着曼德勒飞去,在那里,他将指挥荣誉第一师同日军展开一场真正的决战。 “目标仰光,此路通往东京!” 瞧着铁路桥边宣传队书写的标语,郑洞国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脸上的得意漫漫的散去,虽说部队进攻迅速,沿途村落接连的陷落,日军的抵抗可以用土崩瓦解来形容,但是,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站立的山垭前后,在林木葱茏的山坡上散落着村落、竹楼和施工部队的营区,有炊烟袅袅升起,山下的公路上有长长的车队正在越过南渡河,在南渡河上,征发的缅甸人正在修建着浮桥,而在不远处的稻田间野战机场正在修建着,二式驱逐机或者性能优良,但是他的作战半径太短了,南渡河已经接近它的极限了。 这样的话,部队的进攻会不会受限于野战机场的修建? 眉头紧锁着,郑洞国的心里突然犯起了嘀咕,或许,他还没到华北军那种打仗首先考虑空中支援的地步,但是他所考虑的却是另一点在仰光,日军还有第7航空师团,而仰光却远在空军的掩护范围之外。 “郑长官,最多再过三个小时,我荣一师即可全员通过南渡河!” 突然,李弥的话打断郑洞国的思绪,这位荣一师的师长,对于副军长“督军”的方式倒不甚感冒,原本在他看来,出国第一仗的荣誉应该归于他,但是现在人们或许只能记住“飞将军”郑洞国了。但作为他的下级,他必须要服从,更何况协助进攻的还有战车第一团,那是第200师的部队。 “不知郑长官还有何指示?” “李师长,” 回头看着李弥,郑洞国展开军用地图说道。 “现在曼德勒驻有日军一个师团,我们的任务是利用摩托化行军的优势,在战车一团的掩护下,直插曼德勒,切断日军退路,从而为全军歼灭的日第十五军打下基础,我还是那句话,打仗还是你来,我全力配合!” 心知前线师长忌讳的郑洞国又一次表明了态度,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李弥的脸色微微一红,他连忙说道。 “请郑长官放心,我部一定大胆进攻,绝不顾忌侧翼,争取早日兵临曼德勒!” “好!炳仁,我就等着在曼德勒城下,看你如何率领我荣誉第一师,争取这青史第一功了!” 青史第一功! 对于每一个荣一师的官兵来说,这都是一个诱惑,他们现在开创了太多的“第一”,民国以来,第一支踏出国门于异国作战的中*队,抗战军兴后第一支向日军发起进攻的军队,或许,正是这诸多的第一,才使得荣一师的官兵不记代价的朝着他们的目标进攻。 日军的机枪阵地呈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几条战壕交杂在一起,李靖远让排里的几个机枪手做好火力准备,自己带着士兵们沿着几个不同的方向往出击阵地匍匐前进,日本人立刻发现他们的动静,开火了,不停地有子弹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三排的士兵们开始还击。被日军火力压制的李靖远便大声大喊道。 “老班长,带几个人从右侧迂回,别他妈的和我堵在一起!” 老班长一听,立即带着他的班朝右侧迂回,相较于过去,经过五年的整训,中*队的战斗力明显有了质的提高,侧翼跃进战术实施可以说极为规则, 于此同时,在左翼叶洽榕楚几个士兵正沿着左侧几十米处的一大丛矮小的灌木猫着腰前进,奇怪的是,日本人并没有把这排灌木铲掉来扫清视界,一边指挥着机枪还击从正面牵制,一面用望远镜观察着两翼的李靖远顿时觉得有点不对,立刻叫道。 “叶洽榕,注意地雷!” 其实不用他提醒,叶洽榕这个百战余生的老兵也知道如何应对,他走的路线很巧妙,几乎是沿着灌木根慢慢往前摸去,因为日本人不可能把地雷埋在树根下面,同时人与人之间都保持着距离。 从枪声听来,日本人至少有三挺92重机枪,李靖远带着十几个士兵从正面吸引着火力,在左右两翼实施跃起冲锋,他并没有“呆”在那,而是利用战术协同,指挥着机炮组一步步的向前慢慢运动,从而牵制住日本人的火力以及注意力。 “排长,够近了,打发枪榴弹试试!” 随着距离的拉近,在掷弹手的哟喝下,李靖远喊了一声。 “打两发试试!” 长官的话声一落,一直用步枪瞄准射击的掷弹手,立即将掷弹筒卡在枪管处,然后在掷弹筒内装上一枚30毫米榴弹,枪榴弹的威力不大,但是对于无防护的机枪阵地却是极具杀伤力,凭着精验瞄准后,三个掷弹手连续几发精准的炮弹轰在了日本人的战壕和工事中,日军的火力暂时减弱了。 几乎是在日军火力减弱的同时,立即有一个轻机枪小组提着捷克式机枪朝着二十米外的弹坑实施跃进,在他们跃进时,其它人手中的步枪、冲锋枪不停歇地射击起来,其余的士兵们也都奋力开火。 正面的强攻果然吸引了守桥日军的注意力,当日军将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在正面强攻之敌时,已经接近数十米的老班长一跃而起,一手提着冲锋枪,一手握着手榴弹,在他的身后是几名战士用低姿态往那里飞快地跑去,这时左侧的叶洽榕几个人开始从日军左翼射击,左翼日军的机枪阵地出现了一阵小小的慌乱,他们疯狂地向叶洽榕和正面强攻的华军开火,就在日军指挥官咆哮着试图调整机枪火力时,老班长率领的几个人已经将手榴弹扔进了日军的工事战壕内。 几乎是在手榴弹爆炸的同时,老班长率领的战士们冲了过去,当他用冲锋枪扫射着被炸晕头的日本兵,身后的战士已经跳进了战壕,用刺刀刺向最近的敌人,而左翼原本被压制的二班也跟着冲了过来, 一场夺桥战完全如战术教科书上一般,在不过十几分钟内便随着日军的全数阵亡而结束了,当战斗结束之后,在战士们执行警戒时,李靖远瞧着打扫战场的战士们,他的心底这会反倒是显得有些轻松,不再像过去一样,因为战争而紧张,他瞧着排里那六张有些陌生的脸庞,打了两天,才挂了四个兄弟,还有两个兄弟重伤…… “老儿子的,这仗打的……顺手!” 倒是老班长,一手提着刚缴获的日本刀,黝黑的脸上这会全是亢奋的黑红,他喘着粗气一屁坐在日军的尸体上,取出烟袋点着后深吸一口。 “娘的,这辈子,就没打这么顺手过,小李子,你说说,咱现在打的这么顺手,这下了,南京该和小日本宣战了吧!” 第1039章何为正义 沸腾! 从民31年10月21日,“密支那事变”爆发当天,中国就陷入一片沸腾之中,在过去的五年间,被抑制的抗敌的热情再一次澎湃起来,几乎是在从广播中收听到有关“密支那事变”的新闻后,在最初的震惊之余,每一个中国人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918事变”、“77事变”的记忆,惨痛的教训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比·奇·中·文·网·首·发 宁可战死,绝不屈膝! 相比于六年前“77事变”爆发时,国内的情势一分为二。澎湃的抗日热潮与平淡的市民反应奇特地混合在一起不同,当这一次事变爆发之后,无论是南方亦或是北方,数以千百万计的市民一面游行要求政府对日宣战,一面数以百万的青年纷纷前往各军管区征兵办公室,要求从军抗敌。 青年人不再像上一次战争中那样,将爱国的热情停留在“唇间”,而是将爱国的热情化为了实际的行动,他们不再是“慷慨”的抨击时政,而是难得的团结在政府的周围,对于中国而言,这或许就是历行五年国家建设的成果。 “……华北四省三市计购买“爱国公债”74。8576万万元……截止今日,于四省三市征兵办公室主动完成征兵登记之适龄青年达1345万人……” 看着报纸上一个个简单的数字,胡适的神情中闪动着说不尽的情绪,从民26年至今,他目睹着这个国家的变化。 “适之,你在想什么?” 注意到胡适神情的变化,傅斯年笑着问道。 相比于民26年事变爆发时的紧张,现在他和许多人一样,神情中反倒带着一丝轻松,甚至还有些许解脱。 “我想民26年时,当时,我是反对开战的!” 之所以反对开战,是因为他担心开战对尚未完成战争准备的中国不利。 “那现在呢?” “我依然反对开战!” 看着傅斯年,胡适苦笑了下。 “这是为何?” “因为现在开战,实际上是为英美火中取粟,以我羸弱之国力,滔列强角之沙场,实非不智之举!” “那为何你还要支持开战呢?” 傅斯年看着面前的好友,现在,他似乎越来越难懂他了。 “因为,忍耐五年之后,大家都要开战!” 对于战争,胡适有着他自己的看法,或许,他并不赞同中国以羸弱之国力,滔列强角之沙场,但是当举国皆言战的时候,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战争中尽自己的全力,支持这个国家赢得最终的胜利,尽管他能做出的极为有限。 “适之,你是否记得日本的福泽谕吉?” 望着神色复杂的好友,傅斯年反问道。 胡适当然知道福泽谕吉,他不仅是日本明治维新的“启蒙导师”,同样还是日本对外扩张、入侵中国的积极倡导者,对于此人,他又岂会不知。 “福泽谕吉曾说过,一个民族要崛起,要有三个方面的改变:第一是人心的改变,第二是政治制度的改变,第三是器物和经济的改变。而其中最为关键的则是人心的改变。而日本,正是按照这一路线,实施了明治维新,由此才有了近代日本之崛起……” 在内心感叹着日本明治维新的成功与中国洋务运动的失败,傅斯年又接着说道。 “人心之改变,自鸦片战争国门洞开,我国历经数次奇耻,百年来无数仁人志士一直在富强之路摸索着,但何为富强之道?似乎所有的答案都在革命上,辛亥革命时,人们选择了民族革命,以为推翻了满清,中国就一定会富强,而后又选择国民革命,当然在这条道路上是存在分歧的,可是他们却都忘记了一点,人心,是国家崛起中最关键的环节,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我教育界人士,试图通过教育国民以实现国家富强,但是,如何扭转人心呢?” 在傅斯年的感叹中,胡适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语道。 “最终,还是在民20年,日本人用了6年的步步进逼,“帮助”我们完成了人心的准备,激起了我们的民族情绪,由此,才有了举国上下的人心之变!” “确实如此,……” 傅斯年肯定道。 “民27年,当蒋管两君不记代价亦要停战时,有许多人反对,甚至直至今天,依然有许多人反对,但在另一方面,在人心大变之时,战争,对于中国实际上并不重要了,对于中国而言,是应该在抓住时机,利用人心大变之机,谋求政治制度上的突破,同时寻求器物与经济上的改变,则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事实证明他们是正确的,在过去的五年间,我国在政治制度、工业经济上都取得关键性的突破,六年前,中国除了华北以及武汉,几乎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工业,而现在,除去华北之外,武汉工业圈、株洲工业带、京沪工业带,五年前,中央甚至尚不能制造重炮,而现在却可以制造军舰、战车以及飞机,且中央之统治较六年前更为稳固,人心、政治、器物和经济上的变化,已经……” 顺着傅斯年的话慢慢分析的胡适话声,突然一顿,抬头看着傅斯年时他似乎明白了。 “中国已经完成了战争的准备,所以,现在与其说是为列强滔火,倒不如说是在完成战争准备后的必然之举,而之所以有为列强滔火之嫌,实际上却是,想卖个好价钱!” 卖个好价值,虽说傅斯年的话说的有些粗俗,但是胡适却知道他所言非虚,在“密支那事变”爆发的第二天,美国总统罗斯福便宣布向中国提供第三次租借法案援助,总额超过二十亿美元。源源不断的美援对中国最大的帮助,就是中国不需要负担过多的军费,即可实现自己的最终目标击败日本。 “但是,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 “没有宣战的战争,可能随时会终止……”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看着会客厅内坐着的几十位来自华北学界的知名学者,在过去的几年间,他倒是经常与这些知名学者们联络,在过去的五年间,他系统地找了一批顶尖的学者给自己讲座,他曾像冯友兰学习了新儒学,以加强自身对传统文化承继,亦曾和胡适在一起讨论过教育,在自身学识提高的同时,他亦与这些人结下了较深的友谊。 而之所以会召集这些知名学者召开这场“座谈会”,实际上是应南京的要求,游说这些学者支持中央,尽管他们早就纷纷表态支持中央,但对于中央而言,依然会有些担心。 “我知道,这是众人担心所在,大家担心,这场没有宣战的战争,随时可能会被中止!” 见管长官直白的道出了这句话,众人只是微微一笑,或许,他们会全力支持政府作战,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们却不得不去担心这个问题,毕竟上一次战争就停止于“一场大胜之后”,那么这次事变呢? “况且,现在南京亦正在与日本进行外交协调,” “华北至今亦未进行动员……” 他人一句看似抱怨的话语,换来的是管明棠朗声一笑, “嗯。” 笑罢,他看着说话的梅贻琦,在某种程度上,他亦是管明棠的“老师”之一。 “梅先生所言甚是!但……” 借着点烟的空,管明棠稍作思索,吸了口烟后,才看着他说道。 “华北至今之所以未进行动员,一是因为,华北早已完成动员,二则是因为,无需动员!” 管明棠的言语中透着浓浓的自信,现在的华北军远比过去更为强大,尽管部队的武备尚未完成,但是在他看来如果不记代价,收复东北完全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他必须要考虑更多的事情。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现在中央亦无进一步动员之计划!” 在众人的不解中,管明棠又接着说道。 “如各位了解当前国际局势的话,应该知道,我国之参战,甚至已关乎世界之未来,在“密支那事变”前,无论于轴心国亦或是同盟国,都希望我国至少保持友好之中立,所有才有了一年来的诸国示好于我国……” 管明棠的一番话,只让众人纷纷点头,对此他们倒是亲眼目睹,自大战爆发后,中国不仅取得众多的外交突破,更重要的是获得众多的“实利”,比如割让他国或为他国窃战失地的收回,其中既有中国主动采取行动,又有他国主动让步。而归根到底,都是因尚未参战的中国在战场中越发重要的地位有极大的关系。 “现在“密支那事变”后,于我国而言,所面临的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加入同盟国,这似乎没有任何悬念,但是,如果我国冒然加入同盟国,对日德意三国宣战,那么会导致什么结果呢?” 现在,已经不需要管明棠再继续说下去了,众人已经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意思。在众人似恍然大悟时,管明棠却是感叹道。 “说实话,在国际事物中,我不知何为正义,可为非正义,明棠唯知,国与国间的交往中,唯利益至上,方为国际事物之核心,而如何维持我国之利益,想来,便是南京首要之任!” 第1040章魏德迈访华 在国民政府的委员长办公室的会客室内,这间会客室的主人,蒋介石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他依如过去一样穿着一套毛呢制服,因为多年前于遭遇兵变摔伤了脊椎的关系,使得他无法再像过去一样保持新着标准的军姿,甚至他整个个看来很疲倦。比·奇·中·文·网·首·发而宋美龄则做为他的英文翻译坐在他身边,此时这间不过只有三十多平方的办公室中再也没有别人。当穿制服的礼宾官把两个美国人请进去后,蒋介石便站起来,和他们握手,默默地做了个手势请他们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将目光投在魏德迈准将的身上。 魏德迈准将交给他一封信以及一个用发光的蓝纸包着的圆盒子,用英语说道。 “主席先生,我还是不要再用我糟糕的汉语来使您难受的好。” 蒋介石小心地用裁纸刀拆开白宫的信封。待夫人翻译后,他稍稍侧着头,然后看着眼前的这位美军准将说道。 “请便吧。” 他把单页的手写的淡蓝信纸递给宋美龄,信纸上角印有白宫字样。那是罗斯福总统的亲笔信,信中的内容在蒋介石看来,几乎没有任何新意,无非是用热情洋溢的话语赞扬着中*队的英勇善战,祝贺中*队在未来取得胜利,表示将不惜代价的支持中国进行战争,而在信中真正是罗斯福想说的却只有一句话“中国何时对日宣战”。 在翻译将信的内容大声翻译出来的时候,象沉思似的静默了一会以后,蒋介石转过视线,看着随魏德迈这位罗斯福总统的派来的代表说道。 “对日宣战!”, 蒋介石在手捧着椅子的摸手,话声稍停顿了一下。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需要谨慎对待!” “主席先生,这同样也是美国上下以及整个同盟国所关心的问题。” 对于身处中国多年的高思又岂会不知道蒋介石的潜台词是什么?对于中国人而言,现在,对日宣战依然是他们的筹码。甚至对于日本人来说,日本人亦不希望中日宣战,一但宣战,就意味着两国再无挽回的余地。 也正因如此,现在尽管中日两国间再次爆发战争,尽管中*队正在向曼德勒进攻,但是,在南京,外交谈判依然在进行中,德国驻华大使更是奉命介入调停,根据美国掌握的情报,现在德国的希望是“最差也要保持非宣战状态,并将战争限制于东南亚”。 “你们关心的问题,与我们关心的问题不同,现在,我们不得不去考虑另一个问题,一个面临多面包围的未来,现在德国随时都有可能占领整个高加索,魏德迈将军,你是军人,你可以告诉我,假如德国占领高加索,那么失去石油的斯大林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在中亚的一些地区此起彼伏叛乱,正在德国人的支持下时而发生……” 面对蒋介石的问题,心知答案的魏德迈准将只好保持着沉默。 “现在,俄国的形势不仅没有好转,而且更加恶化了,今年一个夏天,尽管德军将主攻目标投入南方,但是他们却越过了伏尔加河,且对斯大林格勒形成了包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得不为中国未来加以考虑,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个战败的俄国,以及与中国接壤的德占区……” 没有直接拒绝,反倒是最为直接的回答利益,中国必须要考虑自己的利益。 “我们考虑到,对日本宣战,将可能倒致德国对中国的宣战,或许美国对日宣战后,德国对美宣战可供参考。因此,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对日本宣战,并不符合中国的利益!” 出乎意料的,可以说直白至极的回答,让高思和魏德迈两人无不是一愣,他们接受的任务就是游说中国对日本宣战。 几乎是在蒋介石器的话一停,高思接着就立即说道。 “主席先生,请您相信,美国对中国的援助,是绝不会停止的,如果苏联战败的话,美国会进一步加大对贵国的援助。” 在夫人翻译时,蒋介石似心不在焉地用钢笔在纸上随手写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说道。 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魏德迈准将则说道。 “主席先生,我受命前来贵国了解贵国在军事上的需求,如果贵国需要的话,美国亦可派出最优秀的军官组成军事顾问团,协助贵*队实施现代化整军。” 尽管蒋介石并没有直接提到“军事顾问团”的问题,但是美国却已经考虑到,德国在中国多达千人之多的军事顾问团,在过去的五年间,正是在军事顾问团帮助下,中国完成军队的现代化建设,此时魏德迈主动表示美国愿意接替德国,继续帮助中国实现建立现代军队的愿望。 “而相比于德国,美国愿意向贵国提供最先进的陆海军兵器以及最为科学的训练,同时亦将帮助中国建立,真正的现代化的军事工业!” 无疑,相比于德国,“财大气粗”的美国,能够拿出更多的东西去游说中国真正成为同盟国的一员,这或许是魏德迈以及美国现在唯一能拿出来,魏德迈甚至还拿出了一份由美国战争部以及工业界制定的旨在帮助中国整编军队以及建全现代军事工业的计划书。 “哦!” 轻轻的用手背魏德迈放在他面前的材料,蒋介石甚至都没有去看那份计划书,尽管那份计划书对他充满了诱惑。 “德*事顾问团,了解我国几乎全部备战以及防御计划,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德国对我国宣战,且俄国战败,那么,中国将要面对的局势之恶劣,将远超过你的想象,所以,如何确保德国不对中国宣战,这将是至少今年至明年,我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这一点,希望罗斯福总统能够给予谅解。” 在夫人将他的话翻译成英语时,蒋介石的脸上带着不常见的象照片上那样的亲切的笑容,直接转移了话题。 “在这里过得好吗?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面对蒋介石的拒绝,魏德迈准将说道。 “主席先生,我曾经在德国和英国担任过战时军事观察员。在我来的时候,华盛顿希望要我有机会到前线去看看。就中*队目前的前线需要,给华盛顿一份具体的报告,我相信,只有在前线可以直观的了解到这些,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还希望了解美国武器在中国的使用情况。” 听到“前线”两个字,蒋介石先是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没问题,只要你愿意,但是我需要提醒你的一点是,在前线,我们是无法保证你的安全的。” “主席先生。现在是战时,而我是一名军人。” 蒋介石看一眼面前的魏德迈,然后点了点头。 “好吧,即然华盛顿要您去前线,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理由,我们安排安排看。请转达我对罗斯福总统的感谢。祝您一切顺利。” 十几分钟后,高思大使和魏德迈两人一句话也未说,就离开了国民政府,坐在汽车上,高思看着神情似有些低落的魏德迈准将说道。 “将军,我希望你知道的是,现在,游说中国宣战,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我知道,蒋介石的态度非常清楚,他们必须要首先考虑到自身的安全,而俄国……” 在汽车朝着美国驻华大使馆驶去时,魏德迈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俄国的形势确实并不乐观。 “我个人认为,目前,华盛顿正陷入一种误区中,他们总认为,宣战才能解决问题,但实际上……” 这位外交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一下嗓子,看着魏德迈说道。 “对于中国人来说,他们担心的是宣战,会导致他们面临的环境变得更……” “我不同意你说的这一点。我认为,中国人并不想对德国宣战。” 看着魏德迈,高思继续说道。 “要知道,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德国是唯一对中国持以友好的国家,当然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多年来,德国一直是中*事、经济以及工业上的合作伙伴,在中德两国没有发生实际冲突的时候,他们并不愿意对德国宣战,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基于对德国的顾虑,从而不愿意对日本宣战?” 作为德裔美国人,魏德迈早在去年就曾因亲德倾向受到联邦调查局的调查,若非他的岳父是美军副参谋长,恐怕这会他早已被取消军职,自然的,他对中国的这种亲德倾向,并没有多少异样, “至少,这是一种考虑!” 高思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压低了嗓子说道。 “对于中国人来说,参战,还是他们的一个筹码,他们清楚的知道,对于华盛顿来说,他们的地位远不法同英国相比,亦无法同俄国相提并论,在这种情况下,参战是他们争取美援的一个筹码,如果美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那……” 因为知道蒋介石不吸烟的关系,长时间没有吸烟的魏德迈,在一根烟吸完后又点起一支烟。 “那他们随时都可以用和谈作为威胁,迫使华盛顿在某些方面作出让步。” “这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甚至要去面对的。” 扭头看着肩负使命的魏德迈,高思接着说道。 “现在,还没有一个美*官到过中国的前线,或靠近前线的地方,所以,你现在去缅甸再合适不过,不过,我建议你,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在去缅甸之前,同陈迈德将军见上一面!” 第1041章魏与陈 一架dc3型飞机在中南地区郁郁葱葱的的山岭上空飞行着,发动机处的轰鸣声透过机体传至机舱内,从舷窗朝外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长江。 “真是一个典型的得州牛仔。” 看着手中的有关陈纳德的资料,在感叹之余魏德迈心里一边暗想。 “他是不是能够给予自己一些帮助呢?……” 与蒋介石会谈结束后,魏德迈急着离开南京,飞往缅甸前线。而根据计划,他在前往缅甸前线的途中将会在昆明作短暂停留,而昆明是现在中国空军的西南大本营,作为中国空军顾问的陈纳德目前正在昆明对中国空军的飞行员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相比于战绩惨淡的美国陆军,中国空军在缅甸已经击落了一百五十余架飞机,完全夺取报缅甸的制空权,相比于美国陆军航空队,似乎中国空军更擅长利用飞机在某些方面的优势同日本飞机战斗。 “……美国应该尽可能同中国进行协商,以利用中国的机场,或者在中国修建新的机场,可以在江苏、浙江修建一系列的机场,待这些机场修建完成后,可以组建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就同我们在英国做的那样……” 在昆明机场的办公室中,在魏德迈介绍了他与蒋介石会谈的情况后,陈纳德重复了他关于向中国派驻b-17型轰炸机的要求。 “……使用重型轰炸机对日军本土的各个工业城市,进行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轰炸,轰炸不仅可以影响到日本的军工生产,同样也将影响到他们的战争……” 对陈纳德的这个提议,魏德迈当然没有表示反对, “但是想要说服中国同时美国轰炸机部队进驻中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要知道杜立特尔他们,中国人在扣留了他们两个月后,才释放了他们!” 魏德迈提出他的顾虑时,陈纳德却笑了笑。 “将军,我们可以一点点的来,中国人现在没有意愿轰炸日本,并不代表几个月后,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意愿,现在,我们可以先说服他们修建机场,当然,修建机场的费用需要我们去承担,也许,在机场修建好的事情,中国人也就同意了。” “上校,但你要知道,无论是南京亦或是华盛顿,甚至缅甸,似乎都更关心中国人进攻缅甸的行动,在缅甸的作战,不仅关乎到中国能否获得美援,同样也关系到中国是否会长久的站在美国的同盟之中……” 对于魏德迈的解释,陈纳德只是不予置否的点着头,中国需要美国的援助,尤其是陆军,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的陆军取得了相当的进步,但是相比于欧洲,依然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尤其是在装备上,中*队需要美国提供更多的武器装备,以提升战力。 但是作为一名航空队军官,他更希望组织中美联合航空部队,对日本进行轰炸,他甚至认为“这是唯一能阻止日军继续进攻的唯一方式”,几乎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作为一个美国人,他一直在考虑如何粉碎日军的进攻!而对日本的轰炸,则是唯一的选择。早在战争刚刚爆发,他就曾表示如果有1000架b-17型轰炸机,且得到中国政府的支持,只需要将轰炸持续一年的时间,便足以让日本灰溜溜的选择投降,现在他不仅仍然坚持着这一观点,甚至更进一步细化了对日本的轰炸方案。 “重新开通中缅甸铁路确实非常重要,对于美国而言,最为稳妥的选择就是美国出武器,中国出人,我相信只要中国得到美国的武器,中国便可以轻易击败日本人,至少在陆地上,但是,我们不仅仅需要考虑在陆地上击败日本人,同样更需要考虑如何彻底的击败日本,而且……” 话声稍顿,陈纳德看着魏德迈,递上一份详细的对日空中作战计划。 “这是在过去的十个月中,我和中国的同事们制定作战计划,鉴于日本是个岛国,资源匮乏,橡胶、棉花和羊毛需求的100%,石油需求的92%,铁砂的87%,煤炭的24%,而其中产自辽宁的焦炭则占到90%,粮食的40%都依赖从国外进口。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随着军事工业的扩大生产,战略物资和工业原料的进口也大幅度增加,完全可以说,海上交通线是日本赖以生存的生命线!因此我们决定击其要害,扼杀日本的生命线,削弱其经济潜力和军事工业的生产,加快战争的进程。” 陈纳德看着魏德迈提出了他的方案,他的方案并不仅仅只局限于对日本的战略轰炸,而是一个系列的从轰炸到封锁一体化的作战方案。 “由于中国人并没有海军,亦没有数量众多的潜艇,所以,华北对于如何从空中封锁日本海运,一直非常感兴趣,他们在得知欧洲发明空投水雷后,立即引进并加以仿制改进,所以,现在,完全可以使用空布布雷,而布雷海域主要是濑户内海一带。继续封锁下关海峡,并对神户、大阪等重要港口则进行反复布雷。待重点海域完成布雷后,可继续扩大布雷海域,除封锁下关海峡和本州、九州地区外,亦应围绕朝鲜海岸,在釜山、马山、元山、兴南、清津各港布雷,使日本全岛陷入被封锁状态。” 在陈纳德的讲解中,魏德迈被这个方案惊呆了,这完全是一个从海上彻底封锁日本岛的方案,而在陈纳德的讲解中魏德迈则看着作战方案。 “需要投入至少600架轰炸机,布设10万枚以上的水雷……” 厚达上百页的作战方案可谓是极为详细,整个计划是在十个月内完成,在每一阶段,应于某一位置布设多少水雷,都列有详细的计划表。 “通过强有力的水雷封锁,一方面可炸沉日本商船,减少其商船吨位,迫使其造船工业投入更多的力量用于制造商船,而非军舰,另一方面,亦可消耗日本国内的战争物资,瓦解其经济基础,降低日军的战争潜力,使其欲战而不能!” “上校,从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海军已经利用潜艇尝试封锁日本海运,在过去的十个月中,海军的潜艇部队已经击沉了数十万吨日本商船,相比于海上的潜艇封锁,水雷封锁又有什么样的优势呢?” 放下手中的作战方案,魏德迈反问道。 “首先,中国的黄海水域因其水深限制并不适合潜艇作战,这也是为什么潜艇将台湾海峡直至南中国海作为主要活动区域的原因,而日本所需的绝大多数物资,都来自其占领下的满洲,比如煤炭、铁矿石、棉花、羊毛,而更为重要的是,布设于港口、航道上的水雷,可以从根本上瓦解日本的海运,从而让日本沦为一个真正的“孤岛”,且其于太平洋地区以及东南亚地区的驻军,如无法得到本土的物资补给,其亦将沦为孤军!” 仔细的翻看了手中的作战计划书后,魏德迈谈了谈自己的看法之后,便收下了这份计划,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后,就把它塞进了文件包中。 “上校,我会把你的方案转交给华盛顿,相信华盛顿方面会对你的方案很感兴趣” 但这并不是魏德迈来见陈纳德的原因,随后他又提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听着魏德迈的问题,陈纳德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和他讨论了中国出兵缅甸的原因,以及其并不愿意宣战的种种可能,到最后他又说道。 “……除去这些问题之外,我们还必须要考虑到中国国内的政治形势,中国与其它任何一个国家不同,在他们的国家中,存在着拥有军队的地方实力派,比如华北,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蒋,正在进行着一些计划,以期在未来对华北形成某种制约,我想,这也将会是他们不宣战的一个原因,当然,现在,你并不需要考虑这些,我想,现在相比于参战的问题,华盛顿更多应该看到一个现实中国已经向日军发起了进攻!” “确实如此,只要他们两国间进入事实上的战争状态,那么,对于美国而言,就是极为有利的!”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几十分钟后,魏德迈又搭乘着飞机,朝着位于缅甸中*队指挥部飞去了。 魏德迈离后,陈纳德则独自站在昆明机场的跑道上,望着魏德迈的座机飞向蓝天,心中不免感慨万千,他拉开了飞行服的拉链,让滇池的清风吹散心中郁积近一年的郁闷,他相信,一但实施那一计划的话,美国必将击败日本。 在他看来,一但中国发现日本正陷入绝境之后,他们一定会向日本宣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用事实上的优势,令中国做出决定成为同盟国的一员。 “华北……” 可他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想到从一些朋友那里得知的事情,他的眉头不由的再次皱紧,中国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实际上,一场风暴同样正在酝酿着。 而这场风暴会对中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第1042章雪窦山 位于浙江省奉化市溪口镇西北的雪窦山,为四明山支脉的最高峰,海拔800米,有“四明第一山”之誉。山上有乳峰,乳峰有窦,水从窦出,色白如乳,故泉名乳泉,窦称雪窦,山名亦因此得名, 雪窦山不仅峰峦叠翠,景色如画,名胜古迹也很多。雪窦寺是浙东名刹,也是国内佛教禅宗十刹之一。它始建于唐代,这里古树参天,建筑宏伟。在离此寺不远的西侧,即水基岩风景区,便是中国旅行社的招待所所在地。它虽然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大宾馆,只是一栋两层楼房,内有一些客房和餐厅,但却小巧玲珑,造型美观,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掩映在林木葱郁的雪窦山畔。 对于那些富裕并有闲情逸致来此旅游观光的人来说,这当然不失为一个目迷五色、令人心旷神怡的境地。不过从民26年元旦刚过,这座在国内外彼负盛名的招待所便停止对外营业,随后,又消消的在中国旅行社的招待所名录中消失。 对于外界来说,这不甚起眼,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座“消失”的招待所此时却是形同监狱,关押着一位中国政军界曾经的风云人物,也是蒋介石的结拜义弟因“西安兵变”导致两人决裂的张学良,而作为其盟兄的蒋介石在军法审判结束后,不愿其置身于藏污纳垢的监狱之中,选择了这座招待所执行其刑期。 雪窦山的中秋虽美,但是对于名为“服刑”实为软禁,处于严密监视的张学良来说,却丝毫引不起观赏的兴趣,置身在这与外界隔绝的深山里,不仅使他感觉愁苦,也更增添了他的孤寂感。不过相比于他初到雪窦山的那些日子,现在这位曾经的“副委员长”却已经适应了下来。雪窦山那把树枝吹得沙沙作响的寒风,那一声声哀怨怆凉的晨钟暮鼓,已经很难再使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这些年来,对于张学良来说,他唯一的期待就是等待十年刑期的服满,终日若是读书、或是钓鱼或是打猎。 秋雨绵绵,整个雪窦山显得岑寂而恬静,在绵绵秋雨中,在十几名挑着行李的军警护送下,坐着藤轿陈布雷朝着山上的招待所走去,此时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而在他旁边的鲍文樾,这位曾经的东北军参谋长,整个人却显得很是兴奋,他甚至不时的督促轿夫加脚步,以期尽快赶到招待所。 “鲍将军,这山路湿滑,可得小心些啊!” 陈布雷瞧着在身前十几个台阶上的鲍文樾笑说道。 “彦及先生,这都六七年没见副司令了,您老体谅一下!” 瞧着陈布雷,鲍文樾还连忙抱个歉。 “六七年未见了……” 唇边轻呤之余陈布雷又朝着招待所的方向看去一眼,他的眉头略微一皱,心底却又长叹一声。 在走廊中走着,张学良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自己的申请,那位结拜兄长是否会批准,虽说他处于“监禁”之中,但除去可在雪窦山附近游玩之外,在得到蒋介石批准后,他还可以到外地游访,而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却发现蒋介石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些许变化,过去,每三四个月,才准他离开雪窦山一次,但在过去的半年间,他五次提出离开雪窦山到外地游访,都被批准了,而就在一个星期前,他通过看守他的队长向蒋介石提出要去上海游访,那怕,只是在汽车上走一圈,他想看看收复的租界,还有上海新区。 “这么远,又是……他会批准吗?” 就在张学良于心间如此思索着的时候,却见到看守队长走了过来。 “副座,您有访客!” “访客?” 访客?似乎这里几个月没来过什么“访客”了。 “陈主任!” 在招待所一楼,张学良看到访客时便是一愣。 “副座!” 依如其它人一样,陈布雷亦称其为“副座”,这当然只是恭称,而就在两人彼此打着招呼的时候,一个声音却传入张学良的耳中。 “哒!” 鞋根轻击间,却见着一个穿着军装中将从陈布雷身后走出,向张学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志一!” 猛然见到曾经的下属,只让张学良整个人先是一愣,又是一喜。 “副司令,” 鲍文樾的神情依然显得很是恭敬,而目中更似带着些许泪光。 “志一,志一……” 紧紧的握着老部下的手,张学良一时间尽不能言语,多年未见的二人再次相见,都不禁感叹唏嘘,在鲍文樾忍不住流了泪的同时,张学良的眼眶也跟着润湿了。 “陈主任,不知,您这次来这,是不是委员长有什么交待?” 虽说从民27年岁末,再次幽禁于此,但张学良依然对外界的形势有所了解,从民27年停战,到去年太平洋战争的国际局势,再到国内华北隐约与南京分庭而立的潜流,皆从新闻中有所了解,虽说未能与鲍文樾深谈,但他还是猜出陈布雷此行,怕是肩负使命,难道,自己的那位结拜兄长真的想起了自己? “这……” 陈布雷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低语笑说道。 “副座,是这样的,主席接到您的电报后,想到这几年,上海等地变化亦是颇大,所以,委员长同意您前往上海游访!” 心底微微一叹,陈布雷的脸上挤出些笑容。 “奉委员长的命令,我将随您一同前往上海、杭州等地……” 突如其来的消息,只让张学良整个人不禁一愣,一时激动的他,甚至握着赵一荻的手也不禁加大了力道,他隐约感觉到,也许,自己获得自由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这……我……” 许是过于激动的原因,坐在沙发上的张学良只是表达着谢意。 “委员长这次派我来,除了让我陪副座一同前往上海、杭州等地游访外,还送给您一些礼物……” 陈布雷说着,就叫侍从们打开一个楠木箱。 与过去箱子里送来的装着名贵的烟酒,云南的银耳,长白山的“猴头”,海南的鱼翅,几套西服,进口的网球、网拍,还有一本本的明史线装书,书法碑帖之外,今天的那口箱子里,却只放着几件叠好的衣服。 “这眼瞅着天将至冬,委员长特意请我送来些御寒衣物!” 几乎是打开的木箱的瞬间,在陈布雷的话中,张学良的双眼却是猛的一睁,抓着赵一荻的手再次用力,以至于赵一荻差点发出痛吟,这箱内装着的不过只是几件衣物,而那呢绒料的暗绿,却只让张学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而他的神情变化却一丝不落的被陈布雷看在眼中,他干笑了两声,说道。 “副座,这衣料是夫人亲自为您选的,就连裁缝店亦是夫人选定的……委员长这是为您好呀!委员长曾言,他与副座绝不仅仅是公交,更多的却是私情,他是不会忘记与副座之间的情谊,这一切,他还是牢记于心的。” 陈布雷不慌不忙,象写文章似的,字斟句酌地说着。在陈布雷的话语中,张学良只是不时的点着头,这几年他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对蒋介石充满怨恨,他知道,当年兵变后于南京,蒋介石必须要对其以军法审判,纵兵行乱者不行军法,何以统军?当时国内对他皆言杀,若非蒋介石维护,恐怕……这些年他想通了许多,无论蒋介石对他训斥多么严厉、言语多么恶狠,其实对他依然是“面硬心软”。 在陈布雷转达着委员长的意思时,他不时的看着张学良,身在委员长身边,他自然知道委员长对张学良的感情,虽说这位副座直到现在,都没有学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委员长气极了,至多也就是发两句脾气罢了,委员长在生活上待张如“父子“,吃穿用度,冷暖呵护,关怀的几近无微不至,而将其软禁于溪口,未尝不是在心底里视其为子侄的一种心思。 在陈布雷内心感叹时,张学良只是不时的点着头,就在他的心里猜测着委员长的用意时,却听到陈布雷说道。 “在我来之前,委员长特意叮嘱道,这几年,国家致力于建设,国家变化颇大,所以,委员长也希望副座您可以到外面多走走,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南京看看,两年未见,夫人也很想念副座……”” “谢谢委员长、谢谢夫人!” 几乎是在陈布雷的声落下的瞬间,张学良霍然站起,然后激动的说道。而一旁的赵一荻更是激动的流出了泪来,尽管陈布雷没有说什么,但是这却代表着一个信号,这意味着委员长很有可能会释放张学良,给他以自由。 “……” 面对张学良的激动,陈布雷的心底却是喟然一声长叹,他知道委员长决定归还张学良自由的原因,看着激动非常的张学良,陈布雷却想起在作出这一决定时,汪精卫等人的感叹。 “是公子哥性格,没常性,做事冲动,毫无计划,与这种人共事,‘做他长官头痛,做他部下倒霉’……” 虽说他们这么说,但陈布雷却知道,对于南京来说,眼前的这位行事冲动,不按常理出牌的“副座”,实际上是南京在未来平衡华北一个筹码,他的脸上挤出些笑容,然后看着张学良说道。 “不知,副座何时……可以动行?” 第1043章阴谋 民27年后,便是上海高速发展的时期,尽管早在民18年,这座城市便仿效芝加哥、华盛顿以江湾为中心建设新上海,以打破租界笼断城市中心的现况,期间因“一二八事变”以及“淞沪抗战”而停止,但在民27年后,得益于战后重建,使得这一计划得已快速实实施,由此才有了上海加速扩展。从那时起上海就像一个建筑大工地,在短短的几间年间,二十条干道先后建成,随着一座座标志性的建筑投入使用,江湾迅速成为了上海市的新中心,即便是在租借收回来,外滩虽然繁华依然,但是上海的市中心却已经移至江湾。 在江湾成为上海市中心的同时,曾经只是一片荒地的浦东则取代杨浦发展成为上海的新兴工业区,一座座工厂耸立于曾经的荒地上,与外滩隔江相对,而在黄浦江上,一座连通两岸的公路桥,似乎也在向人们表述着这座城市的变化。 几乎是从半个月前,来到上海之后,近十年未曾来过上海的张学良便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在赵一荻的陪同下,他先后参观江湾的新城市中心,亦参观了浦东的工业区,更在吴淞口登上了新建的吴淞要塞,从那里凝视着江口,在过去的半个月间,张学良充分感受上海的变化。 这一天,在上海市政府的安排下,他搭乘一条属于上海关的交通艇,游览黄浦江,从上海港机厂发出,沿江观光,两岸高楼大厦,江中百舸争流,交通艇在外滩边停留了一小时,十年前的印象与脑海中的景色完全无法重合。 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目睹着上海的变化,望着外滩上飘扬着中国国旗,张学良的内心不禁颇为感慨一番。 “不单上海变了,南京也变了,老南京……” 提及老南京时,陈布雷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苦涩。 “我知道……” 默默的点点头,尽管张学良看似被圈禁起来了,但是当南京保卫战酣战之时,他正身处黄山,在收音机中他能够听到有关南京保卫战的新闻。 “几个月下来,南京几乎没有一栋完好的建筑,……” 在陈布雷的讲述中,张学良出神的看着岸边的吴淞要塞,而他的唇边却念叨着那个曾让他有些“嫉恨”的名字。 “高培仑……” 念叨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张学良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浦东那隐约可见的工厂厂房说道。 “陈主任,这几年华北应该也有不少变化吧!” “华北……” 话声稍顿,好一会,陈布雷才说道。 “华北的变化更大,不过,现在全国都在发展,当年,若是再有几年时间,……” 再有几年时间,陈布雷的话让张学良的脑袋微微一垂,他知道,若是没有他的“任意之举”,怕中央的备战之计就不会被打乱,若非如此,战火又岂会燃烧至半个中国,若非数百万军民不惧牺牲,以血肉之躯保卫国家,中国或许…… 在张学良的沉默中,交通艇靠港了,这座位于长兴岛的港口,是这座沙岛唯一的港口,也是江南造船厂的专用港口,今天他们除去游览黄埔江外,主要目的地却是来长兴岛的江南造船厂新厂,参观正在建造中的军舰以及万吨轮。 “副座,这座江南船厂新厂是北方船舶设计的,不过船厂却是由中德两国合办,德国投资1500万马克,就其规模而言,江南新厂的规模不逊于北方船舶的黄岛船厂,那个船厂在青岛……” 许是怕张学良不知道似的,陈布雷特意提醒道,让张学良走走看看,这是委员长的安排,自然的,代表着“中央工业变革”的江南新厂则是其必看之处。 “现在船厂不仅为中央海军承造军舰,亦承担日本定购商船……” “日本人也在我们这买船?” 陈布雷的话只令张学良诧异不已,他压根没想到日本竟然会在中国购买商船。 “何止日本,副座,太平洋战争打响前,连英国人也在江南船厂买过船!” 鲍文樾则在一旁说道, “去年,太平洋战前,单是黄岛船厂就向英国出售了超过60万吨商船……” “这么多!” 虽说对60万吨商船并没有直观的概念,但张学良却知道这等于出售60条万吨轮,在过去,这几乎是他不敢想象的。 上了岸,照例是由看守队长刘乙光陪同在他们身旁,十二个警卫随行。在陈布雷、鲍文樾与张学良在占地十数平方公里的船厂内并肩而行,刘乙光和警卫则尾随于前后左右。行至其中一座船台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海军大衣,佩带少校领章的军官,迎面走了过来。在那名少校发现张学良后,先是一愣,立即向张恭敬地立正敬军礼。 “第三舰队舰政处少校梁复乡见过张将军!” 没称副座,虽是恭敬但却又不见亲密,面对曾经的东北海军的军官的敬礼,张学良显得非常镇静,服若无其事地走自己的路,未予还礼,也不与那个军官谈话,只是径直朝前走去, 可这一幕却把刘乙光等人吓得手足无措。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他呢?而且还是个海军少校! 就在刘乙光不知所措时,却听到陈布雷轻声对张学良说道。 “副座,现在第三舰队隶属北方边防军司令部,” “哦……” 轻应着,张学良的心间却泛起些许苦涩,十年前的热河抗战,他张学良名声扫地,而另一人却是名震中外,而现在……第三舰队,这支曾经的东北海军,已经成为了那个人的海军,而曾经的东北军又在何处?想到这,他朝着身边的鲍文樾看去,在他的脸上,明显看到几分失落,这些年多次整编、改变,当年的那支东北军早已不复存在了。 “他们怎么会在这?” “副座,现在华北那边大建海军,他们自己的船厂都被在建的军舰占满了,现在不单江南船厂,从上海到武汉只要是能造船的船厂,差不多都接到了第三舰队的定单……” 陈布雷的一句话,让张学良听出了些过去未曾了解到的信息,但他却只是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 当这一行人在江南船厂内参观的时候,即便是那些警卫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楼上,一名穿着西装的青年拿着相机,冲着他们拍了数张照片。 “上将军装……” 放下手中的照片,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 “张汉卿!” 念叨着这名字,管明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现在,那位“少帅”竟然出山了,虽说蒋介石还未完全释放其自由,但是这却是一个信号,是张学良恢复自由的信号。 “先生,我觉得,这是南京方面有意同我们争夺东北!” 杨永泰在一旁轻语道,在他的眉间同样流露出一丝忧虑。 虽说现在华北还在私下里同关东军秘密协调,以稳定关东军的心思,但对于华北军政界而言,早已将东北视为“囊中之物”,在缅甸战役打响后,更是向云南派出了一个战斗机联队,以表明“华北无需增援”的态度,进而为未来“独占东北”打下基础。 可是现在,南京不露出声色的释放出张学良,却使得华北系“独占东北”出现了一些变数,毕竟,张家统治东北达二十年之久,即便是当年“918事变”后关东军收拾人心,亦是用安葬“张大帅”的举动去收拾人心。 现在到好,在华北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实施时,那个“败家子”却出来了,这不能不让杨永泰心生忧虑,更何况,对于华北的政员来说,未来东北、华北将是主任角逐中央的依持,现在的这个变化,确实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先生,我也认为,这是南京有意钳制我们的举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但张汉卿复出,那么,中央势必将有可能委其为一集团军司令,并命令其配合我部作战,到时,只怕……”李璜在一旁的话,更是让杨杰的眉头一锁,瞧着司令说道。 “司令,那位公子哥可不是容易相处之人,公子哥脾气上来了……” 在中国,几乎无人不知那位公子哥的脾气是典型的东北人脾气鲁莽,好冲动,捅娄子,更何况那位公子哥儿还有着“做他长官头痛,做他部下倒霉”的名声,若是华北军与这样的人配合作战,别人不说,杨杰怕会第一个反对。 “但是,只怕我们无从反对啊!” 一声长叹,管明棠只觉得的一阵头痛,这些年同南京、同蒋介石打交道,管明棠可谓是占尽了“便宜”,而所利用的却正是蒋介石对自己的美德和真诚以及中国的传统充满幻想的天真与真诚,而在另一方面,自己某种程度上不也正是如此吗? 那种看似相互的天真与真诚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呢?现在终于轮到南京了,而南京抛来的这步棋却是管明棠无从反驳的。 “从命令上,我们无权拒绝中央的命令,而从道义上,张汉卿集国仇家恨于一身,其希望一雪国仇家恨之心,又是人所理解的,所以……“ 神情显得有些无奈的管明棠,想到自己与张学良之间的一些纠葛,不禁苦笑了笑。 “算了,暂且不考虑他了,毕竟,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意料,再说……” 朝着杨永泰、曾琦、李璜等人看了眼,管明棠面上的苦笑散去,再次流露出一惯的自信。 “我还就不信,咱们到时候斗不过那位公子哥!” 第1044章远征缅甸 民31年十月底,东南亚的雨季结束了,而适合作战的旱季终于来到了缅甸,经过数日的暴晒,中国远征军以第5军荣誉一师为先锋第22师随后跟进,朝着曼德勒进攻着,,在他们身后是近十万多大军,这是中*队自甲午战后第一次出国作战,对中*人来说,这一次战役的胜利,将关系到军人的荣誉以及国家的声誉。 “除了胜利,我们别无所求!” 和许多人一样,李靖远深知这场战役的重要性,如果他们能够击败曼德勒的第15军,那么,他们就能夺取整个缅甸战场的优势,甚至确立中*队在东南亚的优势。而在另一方面,他们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注视着缅甸,中国需要这场胜利。 在曼德勒通往仰光的道路上,战车轰鸣着朝着目的地驶去,李靖远他们连奉命搭乘战车营的二十多辆坦克前往曼德勒南35公里处的一座铁路桥,夺取那座铁路桥,现在,在曼德勒,一场前所未有的战役已经打响了,荣誉第一师和第22师,同配有重炮的日军第31、第33两个师团苦战,战斗一直呈胶着状态,而现在仰光随时都有可能派出增援部队,因此李靖远所在营奉命切断日军的增援路线,但由于运输车辆不足,他们只好搭乘第22师战车营的便车,战车是苏制的t26战车,不过只更换了新型的发动机,并在炮塔和车体焊接了一层附加装甲。 战士们五六个一群的坐在这些战车上面,沿着蜿蜒起伏的公路往前行驶,这条公路是从茂密的丛林中穿过,李靖远和几个部下搭乘的是16号战车,车长和他们差不多大,看起来很斯文清秀,战车兵是陆军中仅有的有着很高文化要求的兵种,车长往往都是初中毕业,而且在战车学校受训至半年以上。 或许是因为年青的关系,这位车长打开战车顶部的盖子,坐在上面和李靖远他们聊着天,宋裕在这辆战车上戳来戳去,那厚实的钢板着实让人感觉很是安全,于是便很是羡慕地问道。 “这东西,差不多有两指多厚,日本人能打穿不?” “泥腿子”的问题让战车车长笑了笑,他拍了下战车前焊接的附加装甲说道。 “那得看什么,一般小枪小炮的没问题,要是碰到战防炮,就不一定了。” 心知战防炮是专门打战车的,宋裕便又问道。 “那小日本的战车和这个比起来怎么样?” 虽说荣誉一师的训练中有很多是与战车配合作战的训练,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中国士兵们来说,这种移动的“链轨铁柜”对他们而言却是陌生的,对它的性能并不了解,读过几年书的宋裕自然的更是对战车充满了好奇心。 “这得等打起来才知道,不过听说小日本的98式战车性能不错,57公厘战车炮,比咱们的威力大点,不过你知道了,到最后还是得看战术,听说你们在一路上干掉了不少日本鬼子?平均每天推进75公里!差不多也就是150华里的样子……” 第22师是后继部队,他们行军的速度也就是和荣誉一师的进攻速度差不多。 “其实也没干掉多少,一路上咱们干掉的日本人至多只有一两千,遭遇的都是小股部队,要是大部队,根本就不可能走那么快,实际上我估计我们一路上干掉的日本鬼子,至多也就一千多人。” 虽是如此,那个车长的脸上还是露出羡慕的表情,说道。 “不过我们很快也要杀死更多的日本鬼子,对吧?兄弟,前面可有几十万日本鬼子等着咱们呢!到时候,我就碾死他们……” “对,就像碾肉似的……” 在周围响起一片笑声,李靖远只是朝着远处看去,他看着前车默坐在战车尾部的老班长,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或许只有他才知道,这战场同样充满了鲜血和痛苦。 “早知道我当初报名参加战车部队就好了!” 一句话传来的时候,看起来很有点羡慕这些战车兵的意思。 “得兴,你也就初小文化,还当战车兵……” 就在这时,突然枪声响了起来的,下一瞬间,雨林中传来的却是一阵日语的叫喊,李靖远一激灵,拿着冲锋枪就从坦克上跳了下来,大声叫喊道。 “是日本鬼子!快开火!” 这时对面已经有一排子弹射了过来,几名坐在战车上的战士中弹倒下了,立时枪声响起一片,紧接着就是日军掷弹筒的爆炸声,中间夹杂着受伤士兵的大声惨叫,李靖远来不及想这里怎么会有日本人出现,他大叫道。 “大家快散开!以战车为掩护!” 老班长和宋裕等一些士官立刻组织部队疏散,原本坐在战车上的、汽车上的士兵们纷纷从战车上跳下来,躲在战车后面开始还击, “一连防御左翼,二连防御……” 这支倒霉的部队被挤在了这条狭窄的雨林公路上,根本没办法展开成战斗队形,在依在吉普车后的营长大声下达着命令,指挥着部队作战的时候,那二十几辆战车却停在路上,转动着炮塔,车长们纷纷透过指挥塔观察着车外,此时日军扔出的手雷和枪榴弹不停地在战车的队伍的中间爆炸,到处都是火光,整个道路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李靖远站在战车边上气急败坏地喊着,因为连长在遭遇偷袭的时候脑袋被子弹打飞的原因,他立即接替了指挥,他命令一排往左翼保护战车,三排往右翼迂回保护战车,剩下的人和迫击炮排往前面开火,但是在遭遇突然袭击的混乱中,军官们连自己的士兵都找不到,每个人都在各自为战,李靖远带着几个士兵拼命往前面跑去,和后面混乱的情况不一样,前面正在激烈地交火,只是拼命往前面射击,不时有几个勇悍的日本士兵从雨林中冲出来,但很快就被乱枪撂倒,在命令部队清除了侧翼的威胁之后,听着前方传来的激列的枪声,李靖远便朝着前方跑去,跑到一名军士身边大声喊问道。 “怎么回事?” 上士一边开火一边回答道, “不知道!忽然就遇上了!” 李靖远听了听对面的枪声,马上说道。 “不行,这样打我们要吃亏,赶紧让战车上来!大梁子,快让后面那些战车别堵在一起,赶紧散开!” 大梁子应了一声,飞快地往后面跑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他远处叫道。 “战车快上来!快点!” 停在李靖远面前的战车发动了,而那些旋转着炮塔却不知应该敌人在什么地方的战车兵们,这会无不是都捏了把汗,刚才对日本人来说,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他们有几门战防炮,可能会给这支战车部队造成灭顶之灾,但对面这支日本部队手中只有一些步兵轻武器,那根本无法对这些加厚装甲的战车造成危害,但是再这么呆下去,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它们开始慢慢地调整队形,在日本人凶猛的步枪和机枪的火力下,旁若无人地倒车、转向和前进,李靖远他们甚至能看到日军的枪榴弹打在这些钢铁怪兽身上,发出刺耳的爆炸声,但战车毫无反应地继续往前驶去,一些日本士兵徒劳地开着枪,直到战车从他们身上碾了过去,把他们的血肉涂满战车的履带,日军开始纷纷后退,这种抵抗不只是勇敢,简直就是愚蠢,这时遭遇突然袭击的部队也已经恢复过来,但是长官们只是命令自己的部下尾随追击,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不少残缺不全的日军士兵的尸体这大概是由于视界太近的原因,战车营的士兵们甚至都懒得使用火炮和机枪,直接就碾压了过去。 “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看着地上的残肢断臂,李靖远在心里嘀咕着,这会一场并不算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战士们正在那里捡拾着战利品,除去缴获的武器需要充公之外,对于战士们来说,日军身上的钢笔、手表,甚至军票都是他们的战利品,每一场战斗对他们而言,往往都意味着一场“小丰收”。 战士们在那里打扫着战士,而战车营的官兵们则在那里兴奋的为他们的第一场战斗而欢呼着,甚至一些战车兵特意跳下来,瞧着战车履带上挂着的些许血肉,这一切都能让他们兴奋起来,甚至为之去欢呼。 “我说的怎么样,李排长,你看,咱们把那些小鬼子碾的……” 战车车长得意的冲着李靖远喊着,而更多的战车兵则同他们眼中的“泥腿子”商量着从他们的手中弄几样战利品,若不是有严格的命令,怕这会他们都有可能跳下去搜集战利品,在他们看来,似乎在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就不会再有其它的危险了。 “快点,让弟兄们赶紧上车,狗日的,别耽误了……” 就在军官们笑着嘟嚷着的时候,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那划破天空的呼啸越来越近…… 第1045章雨林之战 “轰……” 几乎是伴着如铜钟遭受撞击的声响在空气中激烈的同时,一辆战车内部便发生了爆炸,滚滚的黑烟瞬间便顺着战车的观察窗等缝隙冒出。 在爆炸的瞬间,人们先是一愣,甚至人们更是茫然的朝着周围看去,此时,他们正置身于一片雨林中的草甸之中,开阔的视线内所有的一切都是尽览无遗,但是似乎看不到敌人。 敌人在那? 就在这茫然之中,伴着一声爆炸又有一辆战车被击中了。 “战车!” “鬼子的战车!”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叫喊声,炮声在空气中激荡着,合着望远镜,赵子川朝着远处看去,他终于看到了目标,只见在数百米外的坡地顶部,意外的露出几辆战车的炮塔,尽管只能看到炮塔,但是他还是认出了那几辆战车的型号。 “是小鬼子的98式!”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会遭遇那小股的日本兵,那不过只是一个小队的日本兵,根本就是诱饵,一个引他们进入伏击圈的诱饵,现在,他们正处于这片开阔地带之中,日本人的战车正在…… “轰!” 又有一辆战车被击中了,一时间爆炸的烟云、战车燃烧时的黑烟,在这片草地中弥漫着,随着日军机枪扫射,原本正在收集着战利品的战士们纷纷依趴在在草地上,朝着远处射击,而战车同时发动了起来,试图朝着敌人发起冲击。 但是地形对战车营的二十几辆战车而言,却是极为不利的,日军战车依在缓坡后,不断的旋转着炮塔,对他们实施攻击,而没有任何遮挡的战车,则不断的在日军战车的攻击中,或是冒出滚滚的浓烟,或是被炸成了废铁。 “车长,这样肯定不行,不等咱们上去,咱们就差不多全报销了!” 瞧着不过只是分钟的功夫,便先后已经有七辆战车被击毁,于立杰冲着车长大喊道,他几次瞄准远处的日军战车都没能击中对方,他们的躲避的位置非常巧妙,只露出半个炮塔。 “退回去!快退回去!” 依在战车附近的李靖远在旁边大声喊叫着,在指挥搭处露出半截身子的赵子川又一次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现在的地形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退回去,后面还有雨林作掩护。 “八嘎!” 望着视线中的中国战车退回到雨林间的公路中,松本恨恨的骂了一句,尽管在不过数分钟的遭遇战中,他的指挥的战车小队便击毁七辆中国战车,但这依然让他笑不出来,因为中国人还有15辆战车,而他只却只有4辆战车,尽管对98式战车极为自信,但他又未尝不知道“群狼咬死虎”的道理。 也正因如此,在发现那支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股部队遭到中国战车的攻击后,执行前沿侦察任务的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命令停车,然后隐蔽战车,以等待合适的攻击时机,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只要中国人不停止进攻,他完全有把握彻底解决这些中国战车。 但是现在,这些中国战车却主动后撤了,面对这一情况,他并没有选择追击,虽说老旧的t26完不是98式战车的对手,在西伯利亚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少数的98式遭遇了数量众多的t26,结果会是灾难性的,尽管98式战车的正面装甲厚达50毫米,而且57毫米战车炮的火力也颇为强大,但是若遭到围攻的,依然有可能被t26战车的45毫米战车炮击毁,所以,在数量上并不占优势的他,理智的选择了防御,而不是追击,否则的话,他根本就需要等到现在。 “队长,中*退回去了,我们怎么办?” 电台中传来下属的问题,让松本思索片刻,他朝着车外看去,可以看到一个中队的战士正依在坡地处,警惕的观察着那片开阔地带,现在应该怎么办? 进攻? 如果进攻的话,形势就会偏向中国人,可是如果守在这里的,这么点人,能够守住吗? 在雨林间的公路中,柴油机的轰鸣声回荡着,战士们依在公路和雨林的边缘,瞄准着阻挡他们进攻的小山坡,而幸存的14辆战车则在公路边停着,曾经意气飞扬的战车兵们,这会脸上大都带着愤着。 “狗日的!照我说,咱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把他们收拾掉得了!” “放屁,不等咱们冲上去,他们就能把咱们收拾个差不多,” “可不是,98式的火力比咱们强……” 在众人的交谈声中,赵子川却已经跳下了战车,他知道营长为什么会同意撤退,战车对于中*队来说,就像是宝贝一样,可以说,打一辆少一辆,损失了这7辆战车,估计就连营长都得…… “那可怎么办?你看地图,这边是有河挡着,这边有沼泽挡着,就这么几百米宽的草地,可偏偏又被那个山坡堵着,小日本的战车就在那……” 眉头锁着,战车营长和步兵营长在那里讨论着,雨林内特殊的地形限制着战车的运动,使得他们除了正面攻击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选择。 “我的营里有两支战防枪,要不……” “不行,98式战车可不是95式,那玩意装甲厚,别说战防枪,就是37战防炮也得抵近了才能收拾它!” “我看,要不呼叫空军算了!对着那群龟儿子扔几枚炸弹,我还就不信了!收拾不了他们!” 绿色! 从空中朝着地面看去,除去泥黄色的河流,看到的最多的就是满眼的翠绿,山是绿的、地是绿的,以至于这绿色甚至会给人一种海洋般的感觉。 对于航空队第十三联队下辖的轰炸机大队来说,这场战役却是极为轻松的,他们每天只需要按照司令部的命令,把炸弹投到曼德勒日军的防线上,就算完成了任务,这种任务没有任何难度。 但是对于邓子闲来说,他却知道部队派他们来缅甸,可不是为了实施这样“简单”的轰炸任务,他们要在这里取得实战经验,可偏偏中央军与华北军不同,华北军在打仗的时候,会不断的呼叫空中支援,空中的飞机对他们来说,就是移动的重炮,可是对于中央军来说,空军对他们的作用来说,一是把日本人的飞机打下来,二就是对日军据守的阵地进行轰炸,所以,他们的战斗任务就变得简单起来轰炸曼德勒,至于空地协同作战,对中央军而言,似乎有点儿陌生,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华北军,即便是一个排长,亦可以得到空中支援地,但中央军,除去战车部队外,步兵部队的基层军官,即没有权限,也不知如何引导空中掩护。 “灰熊26、灰熊26,这里是狼巢,你们立即飞往d15区!” 开张了! 第一次,南下以来的第一次,邓子闲第一次不需要实施普通轰炸机执行的定点轰炸任务,而是改为攻击任务,作为华北的飞行员,他早就习惯了那种地面部队进攻碰到阻碍,立即在地面部队的引导下对敌人据点、防线实施轰炸的任务了,几乎是在命令刚一下达的瞬间,灰熊分队的两架h-5型轰炸机,立即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机动,调转机身朝着目标区飞去,在机首处,领航员迅速拿起地图,确定飞机位置后,便参照地图和地面参照物,制定了飞行路线。 不过只是十几分钟,“灰熊”小队便飞抵了目标区域,而在目标区域,在郁郁葱葱的绿海中,几辆燃烧着的战车残骸冒出的黑烟甚是显眼。 “我们的人在什么地方?” 与边防军不同,尽管中央军呼叫了支援,但是他们却没有标记已方位置,以至于在这片绿海中根本就看不到敌友身在何处。 “他们在干什么?” 又一次,当两架庞大的双发飞机从空中掠过时,那机翼上醒目的“青天白日徽”只让松开的心捏成了一团,他们没有发现自己?就在松本疑惑着的攻击,却看到那两架飞机再次降低了高度。 双方都没有空中识别符! 就要驾驶着飞机的邓子闲试图降低高度的时候,地面上的李靖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大声喊道。 “快,把咱们的国旗平展开,展在战车上……” 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冲着枪榴弹手喊道。 “榴弹手,朝日本人那边打几发烟雾弹,要红色的!” 命令刚下达,两名枪榴弹手便朝着日军的方位打了两发红色的烟雾弹,而停于公路上的战车手们则纷纷在战车上展开了国旗,已经降至树梢高度的飞机显然注意到了地面的动作,他们看到了那红色的烟雾散开的同时,同样也注意到了地面上在战车上展开的国旗,几乎是的数百名官兵的满怀期待的注视中,原本盘旋低飞的两架绿色迷彩涂装的飞机朝着弥漫着红色烟雾的位置扑去,下一瞬间,空中传来一阵如电锯般的炮声,在25毫米转管炮的轰鸣声中,日军隐蔽的山坡便被一团团爆炸的烟云笼罩了,在数枚炸弹爆炸时的火龙将山坡完全笼罩的时候,在李靖远等人为空军的轰炸而欢呼时,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一刻,他们开创了一个第一第一个呼叫空中支援,拔除前进障碍的中央军部队。 第1046章激战曼德勒 天刚蒙蒙亮,野战机场上的飞机就起飞了。它们向南迂回穿过雨林的晨雾,在擦着树梢迅速朝着西方飞去。 民31年11月14日,四点三十分,这是“曼德勒战役”“正式”开始前十五分钟。正前方,宛若一条绿色的带子的伊洛瓦低江时隐时现。负责掩护机群的迅速将机头转向北方沿着伊沼瓦底江飞行,而在他的附近,则是从云南飞来的h5轰炸机。 相比于中央空军的轰炸机,尽管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但是相比于中央空源自苏联的sb-2的三式轰炸机却是有些先天不足,其载弹量小、航程短,而美援的b25亦无法与h5轰炸机相比,总之,在他看来,h5是世界上最好的战术轰炸机,在他的弹舱内不仅可以挂载两吨炸弹,甚至就是他的机翼下亦可挂载两吨炸弹。 正在这个时候,伊洛瓦底江上的铁桥在远处出现了,那高大的钢铁骨架是决不会被认错的,而这意味着,他们进入了曼德勒的上空。 此时的曼德勒似乎好象还都沉浸在和平之中,实际上,和平早就不在了。三架h5轰炸机在离地数十米的高度低空飞向曼德勒市的外围。每架飞机除去机舱挂下都挂着一颗二百五十公斤的炸弹,两侧翼下各挂四枚二百五十公斤的炸弹。 在飞临日军在曼德勒的外围防线时,投弹手按下投弹按钮,飞机刚刚脱离,重磅炸弹随即便在他们的身后开始爆炸。紧接着后面的两架飞机继续投弹,它们的炸弹也命中了目标。 此时,距离荣誉一师的总攻时间还有十分钟。城市在三十六架h5型轰炸机的轰炸下,被炸到处起火,日军仓促构建的工事大都被还原成了土堆。 当h5轰炸机群完成了对日军的防线和军营、军需仓库的轰炸之后,近百架三式轰炸机轰鸣着,像是咆哮的愤兽似的,朝着曼德勒扑去,与h5轰炸机实施的水平轰炸不同,尽管三式轰炸机是参考sb2型轰炸机,但却在德国设计师的帮助下,使其具备有俯冲轰炸能力,一枚枚炸弹被准确的投在日军防线上,顿时日军防线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间,在第五军两个师的进攻下,日军第十五军主力的两个师团,被困围于穆河至马德亚河之间的平原地区,在战车部队的不断攻击下,现在日军已经被压缩在不过数十平方公里的曼德勒市以及周边地区。 四十五分,在轰炸结束的同时,第五军重炮团的155毫米重炮开始轰鸣,朝着日军的防线倾倒着炸弹,在十几辆战车的掩护下,数百名步兵组成的进攻部队开始对日军防线发起持续不断地跃进。 “这可不是个进攻的好日子啊!” 透过望远镜,看着正在进攻的中*队,魏迈德彼为感慨的说道。 他之所以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天空中似乎有些阴云,也许,今天会下雨。 “打仗,从来就没有好日子!” 站在前线指挥部内杜隶明从翻译的口中知道这位准将说什么后,便随口应了一声,此时,他的耳中尽是前线传来的激战的声音,枪声、炮声在空气中激荡着,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进攻部队似乎受到了阻滞没有任何犹豫,杜隶明便开口说道。 “呼叫空军对曼德勒山日军实施轰炸!” 不过只是十几分钟后,攻击机机群飞来了。 它们是突然出现的。这是第五攻击机团的飞机,说是攻击机,实际上却是苏制的i15战斗机,因为这种双翼机已经老旧且落后,现在数量众多的i15战斗机或是进入航校用于训练飞行员,或是充当攻击机,这些老旧的,仅携带了不过数枚50公斤炸弹的飞机,这会就像是一群杀气腾腾的大马蜂,发出令人恐怖的嗡嗡声,盘旋在曼德勒的上空。 这种飞机显得有些落后,它是一种装着短粗的星型发动机的双翼机。飞行员毫无遮盖地暴露在外面,使人看得很清楚。机身既无装甲又无座舱盖,驾驶这种通常称为攻击机的飞行员们,不用说,还是以一种陈旧的方式与敌人战斗。 在地面部队开始进攻的时候,空中的攻击机群在日军的阵地上投下了第一批装有触发引信的小型炸弹。炸弹在地面爆炸,发出沉闷的爆炸声。曼德勒山周围随即被烈火吞没。然后又有一批飞机又重复进入第一批飞机的攻击航线,对曼德勒山的日军防线进行轮番攻击。尔后,他们三机一组擦着树梢低空飞行,用机抢不断扫射日军阵地。 在攻击机群的轰炸时,据守曼德勒山的敌人开始反击了,爆炸声里出现了小口径高炮发射的短促的射击声,接着,机枪也朝着空中开火了。战斗打得很激烈。强击机走了又来,不断地进行攻击。 在这一天的拂晓,对曼德勒山进行的这次空袭,这是中国中央空军首次对地面进攻部队实施的直接支援。尽管他们的战术极为一般,但是对于中央陆军而言,这种轰炸却有力的支援了他们的进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不亚于一场革命。 “连长命令!马上出击!” 几乎是在空军的攻击机群开始对曼德勒山实施轰炸的同时,原本依躲在山脚下的步兵间便传出了班排长的喊声。 于是,在空军的轰炸中,这个连的三个突击排就一齐冲了出去,直逼面前的高地。他们在炸弹爆炸的汽浪里,在黑色的烟云中朝着山上进攻。 守卫曼德勒山的日军发现在他们,机枪、步枪的子弹密集地扫射下来。在他们的耳边、头顶上面、脊背上面穿擦过去,象是夜空中的流星一般,在他们的身边划过。 机枪手把机枪架在一截断树上和山上的日军对射着。一个步兵自己则紧紧地伏在一根树桩的后面,弯曲着身子,端着步枪瞄准射击。 尽管日军的火力极为强大,但从望远镜中,魏德迈还是看到了中*队的进攻,他们的进攻不带有一丝犹豫,即便是日军密集的火力亦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在望远镜中,他所看到的是一个个前仆后继的,不断的朝着日军防线推进的步兵战斗群,在他们的身后,只留下一具具尸体,只要还有活着的人,他们的进攻就不会停止。 “冲上去!” 尽管在这里根本就听不到中*人的呐喊声,但是魏迈德却感觉自己能够听到他们的呐喊声,在望远镜中,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在军官的率领下,那些穿着草绿色军装的战士,就像是一枚枚出膛的炮弹似的,他们在战场上狂野的冲锋着,浑然不顾头顶上扫来的弹雨,朝着山顶冲去。 而日军似乎意识到他们无法用子弹阻挡这支部队的进攻,在山腰处一场在魏迈德的意识中,前所未见的激战在曼德勒山的山腰展开了,那是面对面的激战,子弹在军人的胸膛和身边飞过,地雷在人们中间炸响,明晃晃的刺刀衬着朝阳在战士们眼前闪着雪亮的反光,手榴弹更是在战士们中间不断的爆裂。 火、血、烟弥漫在曼德勒山上,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他们的嗓间迸发出来的是意志的较量,在他们的鼻间,那粗重的喘息声似乎都能传到魏迈德的耳中,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他眼前耳边的清晰的景象与声音。 在望远镜中,一名凶猛如虎的中国士兵,在山腰边上抓住了一个日本兵,两个人手里的枪都摔到远处去了。他气粗粗地镇压在那个日本兵的身上,膝盖压跪在他的肚子上,一只手抓住他一只膀子,他的另一只手却又给日本兵的手牢牢抓住,尽管他没有办法反击,但他却却不停的用自己的脑袋碰击着敌人的脑袋,用他的膝盖拼命地压着敌人的肚子。 这时他又张开嘴,用他的牙齿,猛力地撕咬着敌人的脸肉,这样,那个日本兵便痛急得惨叫起来。敌人这一声惨叫,给了那个中国士兵一个机会,他的手从敌人的掌握里挣脱出来,两手狠狠地卡住了日本兵的脖子,不一会敌人便再也不动了。 就在那个中国士兵似乎赢得了胜利的时候,一个日本人端着刺刀从一侧刺入了他的胸肋,就在魏迈德为英勇的战士的死去而可惜时,他却看到那个中国士兵的手中似乎抓着什么,下一瞬间,爆炸的爆云吞没了他与附近的日本人。 是手榴弹! “我似乎明白了……” 瞧着镇定自若的杜隶明,魏迈德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中国人能够打败日本人,不是因为中国人的武器比日本人更精良,实际上,中国的军队的武器以魏迈德的眼光来看,根本就是上次大战的武器,但是相比于英国人、美国人,他们却有着英美军队无法企及的意志与勇敢。 就在他感叹时,看到一队援兵抵达了山腰处,增援的中*队一边扔掷着手榴弹,一面用冲锋枪扫射着,冲锋枪的子弹喷泉一般地泼射出来。 而在山的另一端,乘着这里打得激烈的时机,一个连的中*队悄悄地一鼓作气地冲到了山的的边缘,接着就爬上山顶,向躲在工事里的和暴露在高地上的敌人,横扫直扑,展开狂风暴雨似的攻击。 第1047章最终决定 在北平的街道上,人们依然沉着地堆着沙包,给玻璃窗封上纸条,举行防空演习,为还没出现的空袭作准备。比·奇·小·说·网·首·发其余的人,在则在这个冬日里暖和的阳光下,各自干各的事。生活仍然在继续着,而在楼房、旅馆和屋顶上的高射炮、高射机枪伸出炮筒,只有这些提醒着人们,此时正在战争状态下。不过北平的剧场和电影院还照常开演,战争的爆发完全没有给这座城市造成任何影响,除去在征兵办公室外依然很拥挤,有许多青年在排队等待着体验外,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依如平常的继续着。 “我们不惧怕战争,我们相信我们一定能赢得战争的最终胜利!” 尽管战争对于华北而言,似乎还很遥远,但是却没有人怀疑,中国会赢得战争的胜利,华北的民众对于他们的子弟兵同样充满了信心,他们相信,一但战争全面爆发,华北能够击败日本,能够阻挡日本欲占领亚洲的野心,当然,如果宣战的话…… 在铁狮子胡同中停着一排黑色的金鹿轿车,偶尔的人们会好奇地望望那些车子,但没有停下来傻看。戴黑帽穿黑呢中山装的司机和军人站在车子边上,这一幕似乎能让人感觉到,现在北平也许正策划着收复东北四省的战争。 当然,这不过只是人们的猜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北平,一场北方边防军司令部与关东军司令部之间的秘密谈判仍然在进行中。 “中国人依然坚持他们的要求!” 在东交民巷的日本驻北平领事馆内四手井纲正,他并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便装,而他之所以会来到华北,就是为了完成石原参谋长的要求稳定华北,而且要不惜代价。 石原参谋长之所以会要求不惜代价,原因非常简单北进正值关键之时,在西伯利亚,经过一个夏天的进攻,在冬天之前,关东军已经打到了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如果现在无法稳定华北,关东军在俄国的牺牲,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自由贸易权、自由航行权!” 作为军人,对于中国人要求的这两点,在四手井纲正看来,根本就是笑话,按照中国人的要求,日本海军不能在太平洋上拦截他们的商船,同样也不能检查他们的商船,至于什么保护南洋华侨、尊重华侨之类的要求,则显得再普通不过了。 所谓的自由贸易权和自由航行权才是中国人所需要的。 “阁下,他们之所以提出这一要求,是为了获得美援!而不是为了贸易!” 作为驻华北的情报人员,松冈川立即意识到中国人想要的是什么。 “一旦我们同意他们的要求,那么结果对日本而言,将是灾难性的,届时源源不断的美援物资就会进入中国,武装南京的以及北平的部队!” “但是,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们的要求,那么,华北极有可能实施满洲作战!” 这正是四手井纲正和关东军司令部担心的地方。 “现在德国人正在巴库同俄国人进行战斗,目前中央集团军已经塞兹兰,与俄国人的战时首都古比雪夫隔河相望,可以说,斯大林已经很难再阻挡德国人的进攻,现在,他已经决定再次迁都,可以说,一但巴库沦陷,那么,俄国势必将会沦陷……” 东京之所以同意石原意见,是因为德国的诺言,他们承诺在今年元旦前就会占领巴库,在明年夏天到来之前,他们就能够打下伊朗,从而切断斯大林的外援,届时没有石油与外援的斯大林根本无力抵抗日本与德国的进攻。 话声稍顿,四手井纲正朝着窗外的北平看了一眼,看着北平街道上的雪,用颇为无奈口吻说道。 “我们还需要一个夏天啊!” “可是,如何能够保证这不是华北的缓兵之计呢?” 这恰恰是松冈川最担心的地方,作为驻华北的情报官员,他更担心这是华北的缓兵之计。 “无法保证!” 摇着头,四手井纲正默默的说道。 “我们只能这么期待,尽管现在南京已经将张学良释放,这似乎是南北分歧的信号,是南京为未来同华北争夺东北的一个筹码,这或许可能是华北不愿在局势明朗前,进攻满洲为他人作嫁衣的原因,而在另一方面,这个信息却并不可靠。我们不知道,南京会不会同华北妥协,以华北对满洲的控制作为其出兵满洲的代价,可是,我们必须要抓住机会,因为……” 因为日本还需要一个夏天啊! “对于日本而言,德日会师,将是解决目前困境唯一途径,一但德日会师,即便是我们再渴望收复东北,届时也只能黯然收兵,因为我们不可能在陆地上同时挑战日本和德国!” 在公署长官办公室内,管明棠看着面前坐着的张楚材说道。虽说他只是第三舰队司令,但是对于华北来说,他却相当于华北的“海军部长”,而根据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收复东北的核心就是海军。 “长官!” 迎着长官的视线,张楚材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实施海上作战,舰队根本不可能提供护航,我们只有只有不过十数艘军舰,现在的第三舰队第二机动部队正在组建之中,……” “不需要你们护航,只需要提供火力掩护就行,岸防部队会用反舰导弹封锁渤海湾,而且航空队也会实施对海作战。” 坐在一旁的杨杰看着张楚材,几个月前,秦少华少校提出的那个作战计划只让整个参谋部上下的眼光为之一亮,利用渤海湾特殊的地理环境,通过海口封锁“变海为湖“,绕过地形复杂的热河复杂山地地带,直接实施登陆作战,进而直逼辽东重工业区,这个计划看似有些冒险,但经过仔细分析后,所有人都意识到,相比于之前的计划,这一计划虽说风险大,但却极具可能性。 “可是参谋长,你知道的,海军现在只有64艘登陆舰!” 望着参谋长,张楚材颇是无奈的说道。 “64艘登陆舰,运兵不过万人,运送战车亦不过只有几百辆,拿这点部队去……” “足够开辟登陆场了,” 杨杰重复着之前秦少华的观点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把东北看成一个铁核桃,咱们要从外边砸掉他的壳子,怕要崩了自己的牙,可这个铁核桃却是外强中干,留守东北的36万日军中,有26万部署于从黑龙江至热河与我停火线处,且沿线毕为复杂山地地形,其间密布要塞工事,而其后方,整个东北四省不过仅驻不到十万日军,实施登陆作战,我们就等于一咬到了核桃仁,到时候,日军即便是回师亦来不急,待他们回师时,我们已经占领了大多数要地,对其形成了反包围。” “现在是冬天,辽东沿海已经结冰了!” 这又是张楚材不赞同这一方案的原因登陆倒是罢了,参谋部竟然选择了在冬天实施登陆,且不说天气,就是沿海地区十数公里的海冰,对于登陆部队的威胁甚至远超过日本人。 “我们从美国弄到了16艘破冰船,现在正在伪装成普通商船。” 参谋长的回答让张楚材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颇似无奈的朝着管长官看去。 “长官,既然参谋部决定,我也只能服从,但是,我还有几个要求!“ 此时的张楚材之所以显得有些无奈,原因非常简单,他一直梦想着建立一支真正的海军,尽管在华北他看到了希望,但他知道至少现在,海军仍然是陆军的附庸,这一点不是短期内可能改变的。 “还有条件啊!说来听听!” 一直看着两人在那里一答一问的讨论的管明棠笑说道。 “第一,我希望参谋部将登陆时间推迟至明年2月底,也就是在渤海湾浮冰破碎消融的时候,因为即便是实施破冰作业,破冰船也不可能破冰至海滩,而登陆舰需要在抢滩作业。” 作为一名海军军官,张楚材比杨杰等人更了解大海,更了解登陆需要什么。 “嗯,这个……,” 先是沉默片刻,杨杰的神色中颇是显得有些为难,他之所以同意秦少华的计划,就在于他这个计划中的“奇”,在最意想不到的地点、最意想不到的时间,实施最意想不到的进攻,所以他才会选择在最不可能登陆的冬天。 “管长官,参谋长,除非你们想让战士们游上几百米,否则就只能这么办,再则,部队可以利用这一阶段,在山东一带实施试验作业,提前发现登陆可能面对的问题!而且部队也需要时间训练!” “还有其它的什么要求吗?” 朝张楚材看去,知道他所说的是事实的管明棠又朝杨杰看去,在其点头后便出声表示了赞同。 “登陆舰!” 迎着长官的视线,张楚材用带着不容妥协的口吻说道。 “如果没有足够的登陆舰,即便是参谋部再坚持,也必须放弃登陆作战,我们必须要为部队负责,至少要有100艘登陆舰!同时动员至少50万吨商船参与行动!否则必须放弃这一计划!” 第1048章不足为虑 “……日军第十五军残军在我英勇之第五军、第十一军之勇猛攻击下,已败退至雨林地区,目前,曼德勒全市已为我军攻克,现我军第十七军正向仰光……” 雪一直下着,刮雨器费力地除去毛绒绒的雪片。公路上一片泥浆,汽车一但从路上驶过,泥浆高高地飞溅起来,驾驶着这辆金鹿轿车,望着车窗外迷茫的风雪,听着收音机中传出的新闻,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曼德勒、仰光……” 念叨着这几个名词,在过去的一个月间,在报纸、广播的头版,经常能够看到这些陌生的地理名词,近三十万中央军在过去的一个月间开进了缅甸,收复了一座座为日军占领的城市,对于了解世界局势的向国华来说,他知道,中*队在缅甸的一个个胜利,或许对于同盟国而言,是这个圣诞到来之际最好的圣诞礼物整整一年即将过去,除去美国人赢得了中途岛海战之外,同盟国再也没有其它的任何胜利。 “盟军方面获得的第一个胜利……” 广播中传来的转自美国总统罗斯福的评价,让坐在副驾驶上的向国华笑了起来。 “盟军……我们竟然成了盟军……” 确实,张楚材有笑出声的理由,直到现在,中国仍然没有对日本宣战,现在中国既不是同盟国的成员,也不是轴心国的成员,可偏偏,中国还是《四国同盟》的签字国,而作为准轴心国成员,中国却又在和日本打仗。 “我们当然是盟军!” 相比于好友的笑声,向国华却严肃且认真的说道。 “我们怎么不是盟军呢?对于同盟国来说,我们同日本打仗,就意味着我们是他们的盟军,至少在某种程度上!” “不是我们,中央军!” 像是刻意强调似的,向国华又特意补充道。 “从“密支那事变”到曼德勒战役,到现在整整两个月了,北平一直保持着沉默!” “谁说保持沉默了?我们不是像蒙北增兵了吗?” 像蒙北增兵,在华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向蒙北增兵十个师,这意味着驻蒙北的部队超过50个师,在许多人看来,这是华北在备战。 “再说,现在北方是冬天,你知道蒙北和东北有多冷,零下三十度,这种天气不适合打仗,军队肯定是想等到天暖和点……” 这一牵强的理由,似乎成为了北方边防军至今未对日作战的原因。 “别忘了,管长官不还公开表示,日本应就缅甸问题作出实质性让步吗?” 这同样也不是什么新闻,在北平,公署多次就“缅甸事变”公开要求日本作出实质性让步,这一表态可谓是让国人大为失望,甚至就连南京的那位行政院院长,甚至在会议上不点名的指责“某些地方实力派系,擅言之举甚为可恶”,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北平并不想打仗,若非北平向西南增援了两个联队的航空队,怕这会国人早就责声一片了,虽说现在责声依是不少。 “那是南京先玩政治手腕,别忘了,那位张公子现在已经重新出山了,堂堂第二十六集团军司令,他刚一上任不就说嘛,要誓死抗日、收复东北、一雪前耻!这分明是中央想借张公子之手,不让北平控制东北,一但进军东北,咱们边防军到时候会死多少人?流多少血?结果却为张家作了嫁衣,就是换成你,你就情愿吗?” 在两人的争持中,汽车缓缓驶进了烟台的庆余造船厂,这是一座小型船厂,不过船厂虽说却也接到了海军的定单十艘千吨登陆舰,从天津直至连云数十座造船厂内,数以千百计的登陆舰、登陆艇正在制造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船厂的船台上,看着那正在建造中的登陆舰,作为一名造船工程师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他只是依如过去一样,监督登陆舰的制造。 “造这么多登陆舰,有什么用?” 看着眼前这艘一周后即会下水的登陆舰,的唇边忍不住嘀咕一声,多达200艘登陆舰和1752艘登陆艇早在年初就已经下达了定单,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造这么多登陆舰只有一个目的登陆日本。 但作为海军舰政处的工程师,向国华却有着一些外人所不知的渠道获知一些信息,比如,舰队仅定造了7艘大型驱逐舰以及14艘中型驱逐舰,还有一些辅助舰船,对于驻于本土的第三舰队来说,现在登陆舰艇远多过军舰,数量庞大的登陆舰船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登陆日本呢? “好了,别抱怨了,现在北平和南京差不多,南京把重整陆空军的希望寄托在美援身上,北平则把重整海军的希望放在美援上,造这么多登陆舰,还不是为了未来同第一机动部队汇合,然后配合美国海军登陆日本本土!” “那得先等美国人打败帝国海军,出现在黄海才有可能!” 在关东军司令部内,面对参谋长的问题,情报参谋用一种颇为自信的口吻说道。 “中国华北方面制造登陆舰艇,始于今年年初,这是依据中国方面的情报分析,他们认为,在美国参战后,美国制造的登陆舰艇将主要用于欧洲以及太平洋,因此将很难向其提供援助,而在中美海军协议达成时,美国亦提供包括航母、巡洋舰、驱逐舰,但却鲜有登陆舰艇,所以,就此判断,中国要大规模制造登陆舰艇的目的,在于未来配合美军对帝国本土实施作战!” 情报参谋的分析让石原莞尔的眉头微微一皱,而梅津司令官则在一旁询问道。 “那么,现在中国方面突然加快登陆舰的制造,又有着什么含意呢?他们会不会实施登陆作战?” 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日本在华情报机构多次遭到重创,但是依然有众多渠道获得情报,在中国的船厂纷纷加快登陆舰艇建造速度的第一时间,关东军司令部就获得了这一情报,而他们立即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威胁。 “阁下,我想这个问题,可以由海军的吉川少佐回答!” 将这一问题丢给了一旁的吉川庆一少佐,情报参谋坐了下去。 “我们认为,中国方面加快登陆舰的制造,极有可能同海军在中途岛的受挫有关……” 尽管对于普通国民来说,中途岛的惨败还是个秘密,但在这间会议室内,却可以直接的道出,作为海军方面派于关东军与其协作的情报参谋,吉川庆对目前所掌握的情报一一加以分析。 “他们或许认为,随着我军在中途岛,美军极有可能在明年夺取战场主动权,若是到时他们无法提供足够的登陆舰,恐怕很难配合美军作战,” “那么,眼前会有什么威胁吗?” 石原莞尔朝着这位海军少佐看了一眼,又沉声问道。 “对满洲会不会有什么威胁?” “阁下,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显示,华北军第三舰队第二机动部队仅只有十六艘千吨级护航舰以及三艘驱逐舰,即便是其获得中国中央第一、第二舰队支援,恐怕也很难为登陆部队提供掩护,再者就是以帝国海军的实力即对可能的登陆行动造成的威慑,这是中国方面需要考虑到的现实问题,我相信,至少在其与美海军汇合之前,其是不可能实施登陆冒险的!” 或许是为了让眼前的这群陆军的“泥腿子”更安心一些,吉川庆一又接着说道。 “既便是其有相应的登陆计划,帝国海军只需要派出几艘前弩式海防舰,即足以对其形成震慑,因此,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确定其决不会在与美国海军汇和前,对满洲实施登陆作战!” “海军有着足够的自信啊!” 在参谋会议结束后,石原莞尔看着梅津司令官说道 “帝国海军的实力,即便是美国亦是忌惮不已,更何况是中国舰队,怎么,石原,你还在担心吗?” 梅津美治郎看着眉宇依然紧皱的石原,总觉得他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 “不是在担心,而是不能不能担心啊!” 站起身,石原走到墙边看着墙上的那副地图,在地图上标注着关东军与华北军对峙态势。 “之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拖延华北军的参战时间,是因为日本还需要一个夏天,明年夏天,俄作战即可宣告结束,与德国会师后,中国问题便不再是任何问题,甚至形势将会从根本上发生改变,届时,不再是我们需要考虑中国的进攻,而是中国需要考虑如何避免与我国发生冲突,但是,现在……” 回头看着司令官,石原莞尔轻轻鞠躬道。 “阁下,请您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为帝国争取至少10个月的时间!” 石原莞尔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军部计划晋升他为参谋部次长,这意味着一但命令下达,他就必须离开满洲。 “至少要争取9个月的时间!” “我明白!” 就在梅津点头应声时,参谋会议室的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刚刚离开会议的情报参谋再一次回来了,他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阁下,驻德大使馆传来消息,德军已经占领了巴库!” 第1049章个人交易 “第1装甲集团军士兵们!高加索的战斗已经获胜!……冰冷的寒风和单薄的被服、黑暗的夜晚和敌人的坦克、成千上万的地雷和数不胜数的路障……都无法阻挡你们胜利的步伐……我们终于占领了整个高加索。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继续进攻,向俄国这个腐朽的木棚踏上最后一脚……” 随着43年元旦的来临,对于同盟国而言,过去的一年无疑是灾难性的,除去偶尔的闪光之外,整整一年,同盟国都被前所未有的乌云笼罩着。 在这一年的岁末,经过长达7个月的奋战后,德国终于在12月23日圣诞节前,占领了巴库,对于德国而言,随着高加索战役的结束,巴库油田成为德国的战利品,德国,甚至整个欧洲,都不需要再考虑石油问题,俄国战场上的巨大胜利已经让举国上下一片欢腾。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处于疯狂的亢奋之中,对于德军将于明年夏天结束前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这个推断已经达成共识。 高加索战役的胜利,终于将保持“中立”却同轴心国保持亲密联系的土耳其向前推了一把26日,土耳其外交部长萨拉若卢宣布土耳其加入轴心国,并向苏联宣战!撤入格鲁吉亚以及亚美尼亚残余苏军立即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其抵抗迅速陷入崩溃。 随着土耳其加入轴心国,德国所面临的后勤问题得到了根本上的缓解,满载着兵员、坦克、油料、食品、弹药、棉衣的德国运输船队从黑海向亚速海进发,绕过乌克兰平原通过顿河直接向前线运送补给,上千万吨积压在德占区的小麦、棉花得已运往的欧洲。 在德国为高加索的胜利和新同盟的加入而欢呼时,希特勒已经开始准备对苏联进行“最后一击”了,中央集团军再次得到加强。 当德国在这个冬天开始调兵遣将的时,流亡德国的伊拉克盖拉尼政府,在德国的支持下,借道土耳其回到伊拉克,早在去年七月,德国陆军计划参谋部就制订了征服苏联后进入伊朗、占领叙利亚和伊拉克的“东方”计划。但此时在陆军兵员紧张的情况下是否出兵伊朗、伊拉克,就连稀特勒本人也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德国空军元帅赫尔曼?戈林跳了出来,面对陆军在东线取得的前所未有的胜利,好大喜功的提出,“……利用当地阿拉伯人与波斯人的反英情绪,只要派出很少一部分精锐部队来领导当地武装,就能牵制敌人的大部分力量,进而为将来的作战行动打下基础!如果陆军腾不出手来,那么就让空军来干!” 随后,戈林将驻扎在罗马尼亚普洛耶什蒂油田的“戈林将军”团扩编为“赫尔曼?戈林”旅。元旦刚过,“戈林”旅通过土耳其境内的“巴格达铁路”进入伊拉克,在伊拉克军队的配合下,轻易抵达巴格达,切断了守卫巴格达的第十印度师在戈林旅和德军空降师的进攻下,其抵抗迅速被击溃,英军总司令奎南中将则撤往巴士拉。 德军在巴格达的胜利,似乎激励了试图赢得**的伊拉克人,在亲德以及民族主义团体的策动下,伊拉克各部族纷纷袭击英军以及亲英势力,整个伊拉克中北部几乎完全为德国控制。 面对空军的地面部队似乎有在中东夺取“陆军荣誉”的意图,陆军参谋部再也无法“容忍”戈林染指地面,在“切断斯大林外援,为夏季作战铺平道路”的名义下,驻高加索的德军第17军,在1月30日越过了边境,迅速击败了撤入伊朗的俄国残军以及英第5师以及印度第7装甲师,并占领了大不里士。前朝着在英苏两国共同占领下的德黑兰发起进攻。 在德国间谍的策动下,曾遭到英苏两国肃清的亲德部族军队开始建立,并接受训练,缴获自苏联的步枪甚至坦克,被源源不断的运往伊朗,用于武装伊朗地方部族。 在德黑兰,去年9月在惶恐不安中继位的新国王,则静静的等待着风暴的支来,在南方的沙普赫尔港的“波斯伊拉克部队”总司令威尔逊爵士,则指挥着英军第5、第56师以及印度第7装甲师、第5印度师和第3波兰师,为“保卫”德黑兰作着最后的准备。 在帝国中央保安总局情报处长瓦尔特?舒伦堡授意下,第502战斗营空降至伊朗南部,德国人在欧洲古董店中搜集的古董火枪、镶金错银的古猎枪、猎剑以及用贵金属和象牙装饰的其他古老武器的“贿赂”下,南部山民在德国人的指挥和武装下,四处出击破坏盟国在伊朗的交通线、切断输油管、炸毁铁路桥和隧道。 尽管英军总司令威尔逊爵士信誓旦旦的宣称“英国一定能够保卫伊朗”,但对于伦敦来说,他们清楚的知道,随着龙德施泰德元帅以及精锐德军的南下,伊拉克以及伊朗的沦陷只是早晚的事情。 沙普赫尔港,这座英国占领下的南部伊朗的“首府”,从去年9月伊朗为英苏两国占领后,这座港口便是苏联获得外部援助的最重要的港口,尤其是在日本对苏宣战以及摩尔曼斯克陷落之后,这座港口更是成为苏联获得外援的唯一通道,也正因如此,英苏两国才会在去年迫不及待的采取军事行动占领伊朗。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数以百计的万吨轮驶入这座港口,通过伊朗纵贯铁路以及公路向苏联提供了数千辆坦克以及上百万吨物资,正是在源源不断的外来物资的援助下,斯大林才得以继续抵抗德国人的入侵,而此时,第一次,在过去的一周之中,没有那怕一艘满载物资商船驶进港口,但码头上却繁忙依旧数以千计的伊朗码头工人,在英国人的指挥下将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物资装上轮船运送往印度。 “俄国人的战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占领了巴库的德国人正在向德里兰进攻,斯大林甚至连一滴石油都没有,他用什么去抵抗德国人的进攻?” 在沙普赫尔港海关署的办公楼上,费希这位英国派遣海关总监,面对着来访的高子荣,这位北方贸易公司伊朗分公司的总经理,毫不客气的说道。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的问题,不再是我们是否继续援助俄国人,而是在于,我们是否应该继续资助德国人!” 费希这位主掌着伊朗海关的英国官员的话声落下时,他站起身面对着繁忙的沙普赫尔港,望着港口上一辆辆吊运至船上的m4坦克,现在积压在港内的m4坦克都将用于武装英印军团,至于俄国……在三个月前,根据伦敦的命令,费希便人为的制造困难,从而导致了数十万吨援苏物资的“积压”。 一个星期前,在美国人的默许下,英国得到了这些物资,这些积压于港内的物资,都将用于武装英印军团,以用于未来在印度对德国人的抵抗。但受于商船以及其它的原因,英国不可能将所有的物资运用,对于其它人来说,战争或许意味着牺牲与付出,但对于费希而言,战争同样也意味着财富。 “确实如此,费希先生!” 这会高子荣自然不会去反驳这一观点,从斯大林将俄国的首都从米比雪夫撤往乌法的时候,英国恐怕已经决定放弃对俄国的希望了。 “美国人为了扩建波斯湾的港口向伊朗提供了2000万美元的援助,在沿岸的港口还积压着十几万吨钢轨、几百辆机车以及几千节车厢,还有数十万吨筑港物资、设备,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一个问题,是把这些物资留给德国人,还是运走他们!” 望着视线尽头已经停工两周的扩建港区,现在英国的工兵已经在那里安放了**,如果需要的话,他们随时会炸毁那里,炸毁港口很容易,但是运走这些物资却非常困难。而这正是费希会找到高子荣。 “你们现在正在马达加斯加修建港口,相信你们会需要这些物资,如果……” “费希先生,您是知道的,现在,我们的商船同样也很紧张!” 出人意料的是高子荣并没有表示感激,反倒是大倒着苦水起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英国佬是绝不可能把价值数亿美元的物资“白送”给他。 “高先生,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费希突然眨了下眼,看着高子荣突然放低声音说道。 “许多人都认为,也许,这些物资应该由你们用在合适的地方!而不是白白的沉入大海!” 尽管费希没有透露太多信息,但是从他最后一句话中,听懂了他的意思,难道……想通这一点,高子荣的心底不禁一动。 “费希先生,现在,抽调商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 不待高子荣说完,他看到重新坐在办公桌边的费希拿起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只是一个简单“1”,然后费希将这纸递给高子荣,看着他的双眼说道。 “我相信,这是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数字!” 像是刻意提醒对方一般,费希又特意补充道。 “仅在这个港口上积压的铁路设备,就足够弥补你们的支出!” 第1050章北方的视线(光棍节快乐) (又到光棍节了,祝大家光棍节快乐,脱光、脱光、脱光……) 窗外灰蒙蒙的,黑色的柏油路两侧带着些许白色的残雪,北方新区,对于中国而言,在某种程度上,这里是中国工业的中心,一辆辆拖车从工厂区方向驶来,在这些拖车上满载着产自北方动力的发动机,这些发动机被运往分散在山东、河北的工厂,在那里被生产成战车、飞机以及汽车。而在列车的站台上,一辆辆平板货车上卧着30式战车,那些产自北方福田的战车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以供应急剧扩张北方边防军,在空中,只要天气条件可以,每天都有飞机飞离北方航空工业的机场,飞往华北的一座座机场。 邯彰以及北方新区,在用自己特殊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战争,也许,可以放之整个华北,在华北,近十万家工厂,正在用他们的方式为一场并没有宣战的战争服务着。 在表面上,这些或是拥有数万名工人或是仅只拥有十数名工人的大大小小的工厂都是在“华北工业委员会”的命令下,或者在“产金联”的指导下为战争服务,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在北方公司“管理”下进行生产。 几年前,在曾经的北方大厦内不过只有不到两千多名职员工作,而现在北方大道1号的那栋高达68层“北方大厦”,却有上万名北方公司的职员、雇员在公司总部工作,这座亚洲第一高楼,是名副其实的“经济大脑”,至少是华北的经济大脑。 在大厦第58层,有一间宽敞的办公室,从办公室向外望去,可以俯视面积达上百平方公里的“北方中心区”,现在,这座中心区已经隐隐成为邯彰的中心商业区,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则是公司总经理,在他的门外则坐着一名女秘书。她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干了六年了。她工作勤奋认真,即使是孙郡要求得非常严格,但对她的活也是无可挑衅。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厚重的栎木房门,才七点,这会经理已经坐在硬木椅子上了。向自己的秘书问过早安后,便交给她一叠文件。 “冯小组,拿去处理吧。其中有些是急件,必须立即发出去。现在,你作一下记录,一会打成文件。” 熟练地取出钢笔,孙郡便开认真的认录着经理的口述的文件,一会她会把文件交给打字员,由打字员打好,她给总经理读了一遍。在需要寄出的几封信中,有一封经理先生给他弟弟的信,收信的地址是海军第三舰队106号信箱,对这个信箱并不陌生,那是“第三舰队第二机动部队”的专用邮政信箱,按照一般邮政路程,信件会被送往青岛海军基地,再由那里装上飞机运往远在印度洋的迪耶果-苏瓦雷斯港,那座名义上的海军基地,实际上应该算是中国的一块“海外殖民地”。 拿起文件,开门准备出去,她突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对经理说。 “总经理。您弟弟同我丈夫在一起服役,我感到非常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 冲着秘书笑了笑,孙郡礼貌的回答道,在这场战争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战场,他弟弟的战场是在马达加斯加的海军基地,而他的战场又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这里,甚至相比于弟弟的战场,这座战场无疑是更为重要的,作为北方公司的总经理,他才是真正的工业委员长,负责指导整个华北的工业生产以及工业建设。 翻看着办公桌上一张张文件、表格、合同以及一份份报告,读着报纸中提及的各种数字。最终,所有的数字与文字,渐渐地在说孙郡眼前变成一幅有实感的图画和故事: 在总额达200亿元的军费拨款以及租借法案援助下,华北8000万纳税人的钱被迅速转到军火商的账号户头上实际上,也就是北方公司的帐户上,北方公司是华北最主要的军火商,生产着从发射药到军舰,从轮胎到飞机几乎所有的一切与战争相关的物资,至于其它的林林总总的近十万家企业,不过只是北方公司数十家子公司的下游供应商或者供应商的合作商。 作为龙头的北方公司当然不会把钱锁在保险箱里,金钱的生命就在于它的流动。北方公司下属的数十家公司立刻用它们购置机器,试验武器,建立新的生产流水线,转产有利可图或利润丰厚的武器以及军需品,这仅仅是一部分,普通人想象中的那一部份。 随后,那些资金又进入北方银行,变成了真正流通的“力量”,作为一个生意,当然清楚,金钱真正的作用在于流通,这些钱中的一部分被用来收购股票、房地产、公债券、国外的矿山、土地,甚至资助一些抵抗武装,总之,公司总有自己的投资的渠道。 还有一部分钱,则来自于外国,比如说华北从租借法案得到的近二十亿美元,尽管其大多数用于海军基地和第二机动部队的建设,但是,公司却通过投资直接在马达加斯加设立了工厂,而迪耶果-苏瓦雷斯海军基地近十万官兵后勤物资但凡是能在本地生产的,都会向公司订购,同时公司还利用战争带来的特殊经济环境向外发展,瞅准机会同驻印、驻非美军签订大批合同,赚取大量外汇。同时,由于常同外国公司合作,韩国企业从中学到了先进的管理经验及施工经验,这将有助于未来公司的发展。 而在另一方面,公司正计划通过的“复兴开发银行”成立亚太开发署用于“开发亚洲”,而所谓的开发,实际上是变相的掠夺、控制,就像现在公司在迪耶果-苏瓦雷斯海军基地建设的矿场一样。 经过几年的计划,公司正在默默地为战后的亚洲作着安排,不需要铁和血,只需要使用经济手段。一切都是那么廉价,那么有前途,凡是重要的矿产、工厂,都象吸尘器一样被公司吸进去,或许,对于中国来说,中国正在积心处虑的为战后的亚洲政治作着安排,但是现在,公司却正在为亚洲的经济作着安排,日本人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在看来,不过只是一个笑话,他们用铁与血无法实现的一切,将会在公司的手中得到实现的,战后的东南亚,不仅会变成中国的政治后果园,同样也将是经济后花园,公司可以通过商业手段得到日本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东南亚矿场、种植园,都将贴上公司的标签,即便是他们从公司的采购中获得利润,但是对于公司来说,不过只是将左手的钱转移到右手上罢了。 “战后的世界!” 战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对于孙郡来说,也许他无法预料未来,但是他却知道,战后的世界对于像“北方”这样的国民企业来说,这场战争将是北方真正崛起的基石,而战后的北方,将会发展成为一个真正的“帝国”。 不过并没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对“战后世界”构想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实施着,对于他来说,他需要就是认真的工作,他现在的工作正是为那个“帝国”铺垫着基石。作为北方公司的实际负责人,他的日程表排得很满,工作同样很是紧张,任务极为繁重,而且事必躬亲,仿佛是个机器人一样。 “……根据的指示,驻迪化分公司已经收购40万吨粮食、并收购……” 看着文件上迪化分公司的报告,数十万吨粮食以及其它物资的本地采购,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显眼,但是看到这个报告后,的眉头却是一扬。 尽管驻迪化分公司在过去的几年间于新疆收购大量的羊毛、牛羊皮以及牛肉,但仅限于原料的采购,那引起原料会被运至内地,在华北或者南方被加工成工业品,而现在,为什么要从内地向迪化运输物资呢? 而且这些物资的数量又极为庞大,除非是……难道说…… 沉吟着,孙郡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难道边防军准备进入中亚! 手指轻叩着桌面,的心底开始思索着这种可能,现在斯大林已经再次迁都,从伊朗传来的信息表明,迫于现实英美已经决定停止了借道伊朗对斯大林的援助,这意味着,俄国的抵抗的随时都有可能崩溃,那么…… 突然,结合发生在中亚的抗征运动,的眼前一亮,他似乎意识到军队很有可能在中亚有所行动。 如果军队能够进入中亚的话,那么对于公司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想到这里,的心脏不禁加速跳动起来,或许其它人并不知道,中亚对于公司意味着什么,但是作为公司总经理,他有多个渠道了解中亚,在中亚的地下贮藏着外人难以想象的“财富”,石油、天然气、稀有金属,这些矿产资源无不是中国所需要的。 想到这里,孙郡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冲动,于是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直通北平的某一间办公室,公司对于华北的影响并非仅限于经济,在政治上,同样有着其它企业难以企及的影响许多军人、官僚皆是出自北方公司。 “喂,是丁主任吗?我是孙” 一句简单的话题,既不显得尊敬,也不显得趾高气扬,而是极为平静的询问,下一刻,他直接开口问起了他所需要知道的问题。 “我想向你咨询一个问题!” 第1051章我要去东北 三月里的辽东,此时已经能够见到了些许春意,从盖州城东边的山头看去,山上虽不见青翠,但是曾经满是积雪的山头却已经变了色,只剩下些许残雪映着些许阳光。 在芦屯镇的小学里,能够听到小学里学生们的读书声,那读书声中还夹杂着一些日语,在其中的一间课堂上,穿着棉旗袍的女教师正在教着面前的学生学习着日语,在满洲国,国语课虽说学得是汉语,但是却叫“满语”,至于国语则为“日语”,满洲国”刚“建国”的时候,所有重要文告均只使用汉语,但越往后,日语的地位越高,使用面越广,并被确定为满洲国的未来国语。 “?¥%?#¥” 在跟着同学们读着课本上的日语时,刘谓言看着台上的女老师,她学校里唯一的一个教日语的老师,毕业于县女子国民高等学校,合格的三等日语翻译,为人爽朗热情,满身带有青春气,皮肤微黑但很俊俏。从此,她就是我日语的启蒙老师了,每天两节课授课时间,从日本五十一个假名讲起,实际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发音,而且一个字母的基本发音练习无数次,反复再反复的朗读,有时高声有时低声,有时长发有时短发,然后照写和默写,也是周而复始地无数遍。 教室里老师一丝不苟地教着,很多学生则刻苦认真地学,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将全部的精力和时间几乎都集中于日语这节课上,课余和假日从不敢怠慢,夜里默读和默写,白天到户外无人处仰首朗读。 但是,刘谓言却很难像他们一样,如此这般刻苦的学日语,尽管他知道,日语地位高,会写、会说日语,对他的将来会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他依然不愿意学。 “有一天,我会回到中国!” 看着墙上悬挂的“满洲国地图”,尽管用日语标着的“中国”只能看到一个角落,但看在刘谓言的眼中,却依然让他向往不已,他知道自己不是“满洲人”,他是中国人,他说的话不叫“满语”,而是叫“汉语”,是炎黄子孙说的话。 我会回去的! 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去年刚进冬天,海上还没上冻时,那几个逃到村子里的哥哥姐姐,他们乘着村里渔船回到了中国,直到现在,他仍然能记得那个胸前受伤的哥哥呻吟着说的话。 “我要回中国,我是中国人,我要回中国……” 后来,那个哥哥死了,不过他回到了中国。 “同学们,你们要加油学习啊!再过半个月,县里就要进行春季大赛,如果你们能取得名次话,就能拿到奖学金,到县里读高级小学!” 在放学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刘谓言听到方老师用她那不带有满洲国人的习惯音调的日语说道。 满洲国的义务教育只有初级小学四年,高级小学以及中学都需要教学费,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是参加日语大赛获奖的话,却可以拿到奖学金,能够继续读书。 “谓言,你上课的时候,怎么不好好学!全班就数你日语最差了!” 跟在刘谓言的身边,朝家走去的路上黄长飞低声询问道,他的这个同桌好友,每一科都是优,只有日语最差。 “为什么要学日语?那是日本人对咱们中国人的奴化教育!” 哼了一声,虽说只有13岁,但刘谓言却知道什么是奴化教育,那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他在家里一直读着父亲弄来的关内的国语课本。 “可、可是,到了高小,一天有四节日语课啊!” 黄长飞嘀咕着,不是人人都像刘谓言一样,对奖学金无所谓,他们家有钱,可他家却不一样,他需要奖学金。 “等到时候,没准,我会到国内读书……” 回到中国,无论是父亲灌输的也好,是他自己的愿望也罢,总之,对于刘谓言来说,回到中国是他唯一的梦想,至于满洲的高小、中学、大学,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 好友的话让黄长飞沉默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中国人,他家是山东的,那里是圣人的故里,可是……他需要读书! 就这样,两人默默的朝着村子的方向走着,在快到村口的时候,刘谓言却说了声。 “长飞,走,咱们去海边溜一会!” 隔着大海朝对面看去,便是中国了!站在海边,望着海面上那已经消融的冰块,从半个月前海冰开始融化,那隆隆的碎冰声这会已经小了很多,但在海风袭来时,依然可以听到海冻的撞击声。 “再过五六天,就能出渔了!” 刘谓言在嘴边嘀咕着,他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今年一定要回到中国,那怕是偷偷的上渔船,村里的大爷们常说,只要出了海,就能碰到山东的渔船,到时候他就能跳上山东的渔船,回到中国,在中国的课堂上,堂堂正正的读书。 “……遗民尽泪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望着那满是浮冰的大海,念着家中中堂上陆游的诗,突然间,刘谓言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有点湿了,泪水他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我要回东北,我死也要死在东北……” 在颠簸的登陆艇上,朱国里不断的在嘴边喃喃着,在第六排,他是唯一的东北人,他曾是一名老东北军,他今年已经31了,17岁那年入关后,他再也没回过东北,他的家在东北,他的爹娘在东北,还有他没过门的媳妇也在东北,他想回东北。 嘴着这么念叨着,朱国里紧紧的抱着中的t31卡宾枪,虽说他是班长,但是他却不喜欢t26自动枪,那枪虽然可以打连发,但却没有半自动的t31打的准,抱着眼,眼睛盯着艇艏的跳板。 “嗵……” 在登陆艇朝着海岸驶去时,浮冰撞击艇身的时候,总会发出一声声撞击声,有时候,甚至就连登陆艇的行进方向都受到影响,不时的有冰冷的海水平飞溅到艇内,落在战士们的身上,但是他们的双眼却盯着前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冲岸。 “化冰比冻冰更危险!” 由万吨轮改造的运输船上,胡卫国拿着望远镜看着正在冲岸的十几艘登陆艇,对身边的副师长说道。 “那可不,这海冰融化了,海面上会出现大量的浮冰,甚至是巨大的冰排,在海流及风的推动下,浮冰与冰排会整体移动,对小型船舶的航行存在很大威胁,” 作为陆战二师的参谋长,从接受命令开始,他们师便开始研究如何在浮冰环境下实施登陆作战,可问题总是接二连三的出现,现在他们使用的登陆艇都是抗冰型。 “碰上了船,硬碰硬的就像刀子一样!” “刀子碰到刀子,咱们也得冲上去!” 胡卫国放下望远镜,神情凝重的说道。 “咱们陆战二师负责开辟登陆场,第十军利用登陆场登陆,同时咱们要立即挺进营口,占领营口港,到时候整个第六集团军、第七预备集团军,都要从营口港还有咱们开辟的登陆场上岸,咱们这一关若是打哑了,只怕……” 沉默片刻,胡卫国忍不住朝着东北看去,然后喃声说道。 “死,我不怕,弟兄们也不怕,我怕……” “怕对不起东北的四千万同胞啊!” 对不起东北的四千万同胞,他们等了快十二年了,如果他们的行动失败了,他们还要再等多长时间?胡卫国的话让众人的神情皆黯,尤其是副师长,他是东北人,虽说他的家眷早在当年事变的时候,就和他一同撤到了关内,但是,关外毕竟是他的家。 “是啊,在东北,几千万父老乡亲在等着咱们,如果咱们的行动有什么差池的话,那可真无颜见关东父老了!” “准备!” 随着登陆艇越来越慢,突然在艇艉处传出一声呐喊,在驾驶员发出“准备”时,一旁的机枪手立即用大口径机枪朝着海岸上射击,尽管只是空包弹,尽管海岸上并没有“敌人”,但枪声的响起,依然让艇内的每一个人的心情骤然紧张了起来,他们知道,战斗即将开始了。 在朱国里紧张的呼吸声中,登陆艇停了下来,似乎撞上了浮冰,伴着铁链松开时的哗啦声,沉重的跳板艇门松开了,不过并没有放平,则是微微上倾,一些被冲上海岸的浮冰挡住了跳板,尽管如此,在艇门打开的瞬间,艇内顿时传出叫喊声。 “快,冲下去!” 在喊声传到朱国里的耳边时,他身前的战友已经纷纷跳出了登陆艇,朱国里急忙跟了上去跳出登陆艇后,立即踩着脚下的冰块,朝着海岸上“进攻”,在不远处,几辆刚刚驶出机械化登陆艇的30式战车正开足马力在泥泞的海滩上行驶着,朝着海岸的方向驶去,而在战车的附近,全是提着步枪的猫着腰实施跃进的战友。而在不远处,还有几艘机械化登陆艇的艇门无法完全打开,几名工兵正猫着腰看来是准备用**锁炸开挡着艇门的冰块,一切都像过去的训练一样。 终于冲到海岸边猛的趴倒在沙坡上的朱国里的眼睛望着海岸的后方大地,依然在心里喃语着。 “我要打到东北去,死也要死在东北……” 第1052章关东军的决策 民32年3月10日,这一天,对于北平市的市民来说,是春天里最为普通的一天,此时春风已经驱散了笼罩着北国大地的冰雪,只有夜间依还有些寒意。 而在这依还带着些冬寒的凌晨,在铁狮子胡同的公署办公室外的走廊里,管明棠静静的站在那里,在他的脚下赫然丢着十几个烟头,今天,对于他,对于中国而言,都是一个大日子。 在经过漫长的准备之间后,今天,一切终于接开了序幕。 “现在几年了!” 得到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管明棠轻点了点头,脚却依然未动,不确定性是战争中最活跃的因素之一,它如迷雾般弥漫在战争的上空,影响着人们的判断。 而现在,战争是否会按照参谋部的计划推进呢? “司令,航空队司令部发来密电,已开始执行“震地作战”!” “哦!” 军事参谋官的报告让管明棠轻轻点头应了声,然后朝着远方看去,很快那里就将遭受前所未有的轰炸…… 空军德县基地,在基地长达3公里的跑道上,上百架美制b17轰炸机整齐的排列着,拖着炸弹的拖车来回在跑道中穿行着,数百吨重达1吨的重磅炸弹被装入轰炸机的弹舱,而在在其中的几十架“h4”型轰炸机旁,地勤人员正费尽周折的为这几十架经过特殊改装的h4轰炸机加挂着重达5。5吨的钻地炸弹,这种特制的炸弹与普通炸弹不同,这是为了摧毁日军在热河等山地修建的大量坑道工事以及要塞而特意研制的,与普通炸弹不同他的头戴了一顶坚硬的“铠甲”一副坚硬的强化钢外壳,炸弹壳头部还设计有一个经过特别强化的钢锥,头锥处的厚度超过10厘米。这样就保证了它的穿透力。在时速270千米的条件下从5500米高空投下,它到达地表时速度超过1210千米\/小时,可穿透5米厚的混凝土层,产生直径30米、深24米的弹坑。而为投掷这种特殊的钻地炸弹飞机的弹舱与机体需要特殊的改进,仅只有不到六十架h4轰炸机进行了改装,以实施这种轰炸任务。 黎明时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声响,随着机场跑道两侧指示灯变成绿色,已经等待多时间的轰炸机群开始起飞了,上百架轰炸机组成的机群与护航的“”式战斗机汇合成一支庞大的编队,朝着数百公里外山海关的方向飞去。 山海关,在过去的六年间几乎等同于“国境线”,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驻扎于此的是英、美海军陆战队,他们负责本地警戒,以避免中日两国、军队发生交火,而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根据华北当局同关东军达成的协议,原驻于沿长城一线非武装区的英美军队撤出,本地安全改由地方警察负责,双方规定军队皆不进入沿线两侧各十公里的非武装区。 而此时山海关,这座由“地方警察”控制的“天下第一关”,依如过去一般,黎明时的山河关,关内外依还处于黎明时的静寂之中,而几名早起出摊的摊贩,却在刚一出门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在街道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头戴钢灰的军人,在午夜时分,北方边防军第37师进入了关口,他们的目标是夺取山海关北2公里的小车站前所,在那里不过只驻扎着一百多名“伪满警察”。 在前所车站的月台上,几名满铁的员工打着阿欠,突然,就在这时,在铁路间的晨雾中冲出上百名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他们刚一出现,就引起了铁路工人的注意,其中的一个人刚欲开口,说被一枪打倒在地,枪声惊醒了火车站内的警察,值班的日本警察顾问和站长,连忙拿起电话,电话中却没有任何声音。 从凌晨4时,到上午6点,从山海关至葫芦岛,上百处电话、电报线路被潜伏特工、地下抵抗力量破坏。 在惊恐的喊叫声中,并不算激烈的枪声,随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缴枪不杀”的呐喊声而结束,在月台上,三十几名高举着双手的伪满警察,无不惊恐的看着那些占领车站的军队,他们是中国、军队,没错! “长、长官,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你们盼来了……” 其中一个低级警官虽说高举着手,可那脸上却是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在那里大表着忠心,若非一旁躺着十几具警察的尸体,很难人相信,他们竟然会抵抗。 而一旁的车站员工以及铁路工人却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些中国、军人,似乎他们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直到他们看到“满洲国旗”从车站上被扯了下来,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升起的时候,人们才算是从惊过魂来,一个铁路工人似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些军人,怯怯的走向前去。 “长、长官,你们真是国、军,真,真的打回东北了……” “没错!” 荷枪实弹的战士的脸上带着喜色,不无兴奋的说道。 “我们打回来了!我们是边防军第37师的,过去是东北军第27旅……” 虽说士兵的口中说的不是东北话,可那地道的山东腔还是让站上的工人生出些亲近感,没错,就是这话,就是中国的军队! 车站内几名被俘虏的日籍站长、员工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神情无不是一黯,更多的却是满面的茫然,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中国、军突然就打了过来,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几个小时前,还有一列满载着拖拉机的火车朝着奉天驶去,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尽管中国不断像“中满边境”增兵,但是,双方却依然严格的执行着贸易合同,东北的大豆依然源源不断的运往中国,中国的拖拉机、钢铁依然运往满洲,可是现在,这,这是怎么了…… “轰!” 在剧烈的爆炸中,看似坚固非常的要塞剧烈的震荡着,以至于就连同工事内的士兵都因为震荡而摔倒在地,工事的周围到处都裂缝,有一些坑道更是发生了坍塌,从十几分钟前,中国的轰炸机不断的炸弹投在要塞上,在要塞内那三座炮台,更是在轰炸中被摧毁了。 “八嘎!” 在愤怒的吼声中,森本少佐的脸上带着怒容,可是现在他的愤怒却无法得到发泄,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中国人打到了什么地方,但是他却知道,被司令部寄于厚望的要塞,现在正轰炸中被摧毁,一但要塞被摧毁,那么葫芦岛港必将沦陷。 “立即电告司令部,支那空军投入新型重磅炸弹,可直接摧毁我军要塞……” 在下达这一命令后,森本在满是裂缝的坑道内走着,在坑道内到处都是茫然的战士们,他们在睡梦中被惊醒了,他们只是本能的拿着武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也许,战斗将会在下一刻爆发,在他们有前方绥中县,不过只驻扎了一个大队的部队和一个团的满洲军,他们显然不可能阻挡的支那军的进攻。 “忠勇的士兵们,现在,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挡支那军的进攻,帝国在满洲国的事业需要我们英勇的战斗……” 在森本于遭受轰炸的要塞中作着动员的时候,远在千里的长春关东军司令部内,此时同样是一片慌乱,参谋军官们来回奔走着,他们不断的将各个战线发来的消息递入作战室内,在作战室内诺大的“满中边境地区”沙盘上,已经标明了中国、军队的多条进攻路线。 “我们认为,华北军进攻的主要方向在大青山,一但华北军越过大青山,其精锐装甲机械化部队即可于平坦的大草原上向长春进攻,我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战车第十、第十一师团调往松原、白城一线,以同华北军机械化部队展开战车决战!” 关东军参谋长笠原幸雄看着梅津司令官,大声表明着他的建议,两个月前在他就任关东军参谋长后,就立即对“满中边境地区”进行了参谋考察,在他看来过去的几年间,尽管在石原的领导下,关东军以及满洲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对中备战工作却没有任何进展,至于所谓的“边境要塞”更是存在着大量漏洞,而最大的漏洞就在大青山一带。 关东军虽然在大青山筑有要塞,但那里却极易被装甲机械化部队突破,而最为致命的是石原没有部署反制部队,而石原的理由非常简单中国人没有铁路运送后勤物资,但在笠原幸雄眼中,这恰恰就是中国人选择那里作为突破点的原因。 “支那军对葫芦岛一线的进攻,不过只是诱兵之计,他们真正的主力正在进攻大青山要塞,一但他们攻克要塞,那么源源不断的支那军就会从草原涌向长春,整个满洲国将被从中央切为两断!阁下!” 向司令官轻轻一鞠躬,笠原幸雄的双眼逼视着司令官。 “可是,现在还没有情报显示大青山要塞遭到进攻!” “阁下,奉南只需要一个第九战车师团就足够了!” 面对参谋长的坚持,联想到在他的参谋旅行结束后,其在参谋会议上的分析,梅津只能点点头说道。 “好吧,把第十战车师团调往白城,第十一战车师团调往松原,但是……” 第1053章D日(上) 通红的太阳缓缓的没入西的天际,将的天空染成通红,在烟台平静的海面,上百艘柴油动力的商船纷纷发动引擎,站在船舷边边轮流呼喊新鲜空气的士兵们或激动或淡然的望着聚集在海面上船舶。 当搭载着陆战二师以及边防军第六集团军的124艘登陆舰和78艘从4000吨至万吨不等的商船在3月10日下午离开龙口以及烟台等环渤海湾的多座大小港口时,在渤海湾庙岛列岛上,过去覆盖着伪装的车辆驶至发射台,在伪装网下,一枚枚灰色的“捕鲸叉m1”反舰导弹被吊装上发射架。 在发射阵地不远处,雷达车上的雷达转动着电磁波在渤海的海空上传递着,在雷达屏幕上,清楚的显示着海上的情况,在道道杂波中,雷达兵的双眼凝视着屏幕,以搜寻日军军舰的位置。 “老铁山水道发现疑似目标驶入!” 突然,随着雷达兵的一声叫喊,雷达车内的军官立即走了过去,在仔细观看片刻后,他立即拿起了电话,不过只是分钟的功夫,一架小型水上飞机便从北城隍岛上的泊淀场起飞,以确认目标。 与此同时,从龙口至荣成的多座雷达站亦全部开始,搜寻着空中的目标,相比于海防部队的确认攻击,航空队接到的命令非常简单击落敌机以及不明飞机,换句话来说,任何未加装敌我无线电识别的飞机,都将被击落,那怕是民用客机。 在舰队出击的同时,数架加装电子干扰设备的y2型运输机开始对附近海面实施干扰,在山东半岛,四艘电子干扰飞艇,亦随时准备投入作战,以干扰日军无线电通信,为了这场中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两栖作战,海防部队以及航空部队都将全力提供一切必要的掩护,或许,受限于舰队的规模,这支庞大的船队几乎没有得到舰队的护航,但是,边防军司令部依然尽一切可能,试图给船队提供最好的保护。 而当船队在朝着目的地驶去的时候,在运兵船上,军士们则在那里不断的研究着手中的地图,以确保他们的行动迅速而准确,在船上,许多战士的神情显得很是激动,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将会决定这场战役的胜负。 考验,无论从任何一方面来看,对于边防军来说,这都是一场考验,而对于边防军司令部来说,在船队离港之后,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祈祷了,当然,也不尽然,比如航空队的近三千架战术攻击机,便从河北、山东的机场起飞,对辽宁境内的沿通讯目标、交通枢纽、军需仓库进行了轰炸,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便投掷了上万吨炸弹,看似攻击似乎是对辽宁全境的,但实际上,航空队的攻击却是有针对性的,这是为掩护登陆部队的行动。 在夜幕笼罩着渤海湾的时候,中国历史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登陆船,继续向着目标驶去,穿越这片平静的水域时,海风为每小时16海里左右,海浪达近一米。在颠簸的船上许多士兵和水手因晕船而倍觉疲惫,但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抱怨什么,即便是那些对晕船显得有些陌生的陆军官兵们也是此时。 此时他们在甲板上和舱房里静静的擦拭自己的武器,接受指示并第一次确切知晓了他们的登陆地点。此后在大部分时间里挤在商船甲板上的士兵们,则站着甲板望大海时而交谈,并思索着着什么他们的神情非常自然,似乎根本不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担心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踏上东北大地的那一刻。 “我要回东北了!” 许多十几年前撤入关内的前东北军军官、士兵们,无不是激动的眺望着东北的方向,在等待了十二年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回家的希望。 而更多的士兵却显得很年青,在过去的六年间,华北早就建立完善的征兵体制,许多士兵都是在过去的三年间征召的,他们的年龄甚至不到20岁,这些极为年青的士兵,在许多老兵的眼中,甚至只是孩子,而现在他们即将踏上战场,几乎每一个老兵都知道,未来,在东北,这些孩子要么早早的成熟起来,要么早早的牺牲。 当夜幕完降临之后,运兵船和登陆舰甲板上的士兵们,纷纷在依次返回舱室,在仓室内休息,无论他们是否能够睡着,明天的战斗,需要他们投入全部的精力。 相比于登陆舰上的运兵舱,由商船改造的运兵船的舱室对于陆军士兵而言,几乎像是恶梦一般,除非一个货舱内被改造成条件良好的军官居住舱,里面还有医疗室、手术室、食堂和禁闭室外,至于军士和士兵们居住在面积较大的舱室,睡的是五层的帆布通铺,每层并排睡三个人。因为大多数陆军士兵从来没出过海的经验,当商船出海后原本带着尿臊味、汗臭和脚臭味的舱室里,又多了因为晕船吐出的呕吐物的酸臭味。 这种恶劣的环境,对于习惯了军营的洁净的战士来说,根本就像是地狱一般,而军官们对于这种环境却显然很满意,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对战士们来说在这样的船上航行12至13个小时之后,一但接到命令上岸后,他们会像老虎一样急不可耐的冲上滩头,即便是面前有百万日本兵,他们也不会再回到船上。” 而在另一方面,恶劣的居住环境会让这些战士们,对未来艰苦的作战环境提前有心理准备,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将会在东北遭到有史以来最顽强的抵抗,近二十万中央军在缅甸与日军血战了近四个月,至今尚未攻克仰光,更何况是在这里。 “在东北,有40万关东军、45万伪军,还有超过300万日本移民……” 这就是他们需要在东北面对的敌人,他们所面对的是一只绝不会投降的部队,或许正因如此,许多人的神情才会显得有些紧张。 “保持航速10节!” 在一艘运兵船的舰桥上,年青的有些出奇的船长扭头对身边的大副吩咐道,在过去十年间,北方航运一直致力于培养船长以及海军,以满足膨胀爆炸的方式发展的船带所产生海员的短缺现象,除去通过短期培训的方式培训了数万名海员进入商船队工作之外,北方航运还在过去的几年间,培养上了千名船长,而他们无一例外的非常年青。 当这些年青的商船船长们,神情肃穆的指挥着船只保持编队朝着目标驶去时,在上百海里外的盖州城外,一些化妆为普通百姓的义勇军官兵,则悄悄的潜入了预定的登陆点附近,他们或是潜伏在山上或是潜伏田间,默默的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的。 对于这些在东北坚持抗敌十二年的战士来说,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他们终于迎来胜利的一刻,但除去少数指挥员外,对于绝大多数基层军官以及士兵来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着风险来到这里。 “该不会是要撤到关内吧!” 隐伏于山上的战士握着手中的三八步枪,忍不住在嘴边嘀咕着,在过去的几年间,确实有大批的义勇军战士撤到了关内,这甚至是华北同关东军达成的协议,除去少数精锐依然在崇山峻岭中坚持之外,更多的人却早已经撤回关内。 对于这些坚持了十二年的战士来说,撤回关内无疑是他们不能接受的,尽管内心中充满疑惑,但是军人的本能还是让他们选择了服从,近千名义勇军官兵在焦急的等待着的时候,在下洼村附近的海岸边上,数名普通百姓却凝视着依然布满碎冰的海岸,这些长时间潜伏在东北的调查员们,这会却是难掩神情中的激动,他们的大衣内携带着微声冲锋枪以及手枪,他们将负责切断乡公所至县上的电话线,尽管在盖州县不过仅驻有一个大队的日军,根本不可能对登陆部队造成实际上的阻拦,但能多争取一个小时,总胜过提前一个小时被发现,而一场战役的胜利往往就取决于最初的几个小时。 “两个小时!” 站在海滩上,听着海上传来的浮冰撞击声,念叨着他们需要为部队争取的时间,朱凤的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八年前,他奉命潜入东北,在过去的八年中,他一直在大连一带行动着,而在两个月前,他接到了命令,率领十余名最干练的下属来到了盖州,在盖州城内开了一家饭馆,初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在一个月前,一名特派员抵达了盖州,与他接上了头,那名特派员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一直在调查着盖州一带的海岸情况,就像眼前的这片海滩就是他选择的位置之一。 又一次,瞧急的看着手表,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部队怎么还没到! “王长官,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就在朱凤念叨着询问着身边的特派员时,那特派员却突然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似乎,在那被海风传来冰块撞击声中还夹杂着一些声,是……这时,特派员突然朝着空中看去,只见在尚未放明的天空中,出现了许多黑点,那是…… “他们到了!” 第1054章D日(下) 3月11日,凌晨三时,当第六集团军的战士们在运兵船狭窄而又充满酸臭味的舱室内沉睡时,在山东以及河北多达31个野战或备用机场内,空降部队利用最后的几个小时进行必要的准备。 鉴于在“济南战役”期间,空降部队出色的表现,在民27年华北军整军的过程中,便制定了训练三个空降师的计划,在随后的六年间,这一计划被严格的执行着,作为计划的一部分,作为中国最大的航空公司的北方航空采购了500架y2,而航空队亦在过去的六年间,采购了超过1200架y2型运输机以及300架最新型的y5型运输机。除去飞机之外,经过六年的训练与扩编,第1、2、3空降师终于在去年岁末形成战斗力。 而现在,三个空降师近2。万名官兵,分布在33个野战以及备用机场内,此时这些曾被视为“神兵”的伞兵们,无不是写好了遗书将遗书交给军官后,便坐在草坪上听着军官们下达的最后的行动指示,。随后开始对装备进行了最后的检查。 他们或是互相检查着降落伞是否准备好,或是检查着武器是否固定,甚至还互相检查携具中的弹药、药品之类的作战物资是否有遗漏,而在大型滑翔机上,地勤则最后一次检查美制的m22蝉式坦克是否固定好,这种战车是空降兵少有的“重型武器”,将则y5型运输机拖曳的大型滑翔机运输。 凌晨三时二十分整,各机场的地勤推着手推车为这些空降兵们送去的最后一顿热腾腾的早餐。当天空依然被夜幕笼罩着的时候,2。1万名第1、2、3空降师的士兵各个飞机场登上的这些机场集结了着的近两千架架运输机和滑翔机上,以进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空降。 这将是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空降,而对于中国的空降兵而言,这却是一次“演习”一次或走向走功或走向死亡的演习。 空降1师的师长在自己的士兵上机前,在他们中间走着,时而与那些神色兴奋难耐的战士们闲聊几句,战士们脸上表情肃穆和兴奋之意,让他整个人都非常满意。 “伞兵将是“9。18”之后第一支把双脚踩在东北土地上的中国、军队!” 尽管在他之前,有数以百计的军官被空运到东北,有数以千计的特工潜伏在东北,但那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而现在,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支重新踏上东北大地的中国、军队。 当时针指向凌晨三时四十分时,在河北以及山东的几十个机场在马达的轰鸣中震颤着,一架又一架运输机牵引着滑翔机朝着夜幕刺向了天空,运输机、轰炸机和滑翔机开始充斥于夜空之中,此时整个夜空到处都闪烁着忽明忽暗地红色和绿色的夜航灯光。 庞大的机群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在渤海湾的上空完成了汇合,完成汇合后的机群便开始朝着目标飞去,根据命令,他们要在登陆部队抵达前,在登陆场附近建立“阵地”。 3月11日凌晨的下洼湾海滩,显得有些阴冷,灰蒙蒙的云块笼罩着天空,海浪卷着浮冰拍打着海岸,海空上那震耳的撞击汇成了一团,除此之外,似乎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安静。 但在这片安静之中,在距离海岸数公里外的大海上,一艘艘运兵船泊停于那白色的浮冰中间,任由浮冰撞击船身,更多的却是一艘艘登陆舰开始朝着海岸驶去,而在运兵船上,一艘艘登陆艇开始放下,在浮冰与浪滔中朝着海岸航行着。 在浮冰的撞击和海水的拍打下,朝着海滩冲去的登陆艇在冰浪的击打撞击下前后摇晃着,每一次当浪头抬高艇艏再一次下落时,被击起的冰冷海水总会溅入艇内,一些晕船的战士趴在艇舷两边的大口的呕吐着。 站在士兵中间的朱国里此时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激动,近了,近了,快到家了,快到家了!满是热切之色他的双眼朝着前方看去,甚至于他的双手都不自主的因为激动颤抖着,终于回到了东北了,快了。 “老班长,咱们快到要东北了!” “嗯!” 朱国里用力的点着头,钢盔下那张黝黑的脸膛上带着笑意,更多的却是激动,他喃喃着。 “兄弟,我死了,一定要把我埋在东北,我不去忠烈祠,我要埋在俺老家……” 说着说着,泪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尽管这时候他不应该流泪,但他还是哭了,因为太过激动。 登陆艇后的装甲操纵室内舵手望着越来越近的海岸,又朝周围看了一下,尽管浮冰与浪滔打乱了登陆艇的队型,但是他们依然还是尽量的保持着编队,朝着目标驶去。 “别挡住跳板,准确登陆!” 在冰块的撞击声和浪涛声以及柴油机的轰鸣声中,艇内的官兵听到了舵手的喊声。 “像训练时一样,向前,向前,呆在海滩上只有死路一条!” 登陆艇上的连排长们大声的喊着,将他们率领的战士推到两舷分散。战士们的武器上膛,凝视着前 “……下艇抢滩时枪过头顶别让沙子堵住枪管,兄弟们各自保重!辽宁见!” “辽宁见!” 猫着腰的陆战队的士兵们大声吼叫着,终于在他们的吼声中,原本就是推着浮冰努力前行的登陆艇终于冲滩了,在其冲摊之后,随着一声急促的哨响,艇艏的跳板被迅速打开,在艇门即将被打开的时,站在最前面的士兵一脸紧张的望着前方。 在艇门打开时,站在中间的朱国里看到,他们距离海岸似乎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浮冰却阻挡了他们的道路。 “向前!快!快!快!” 没有任何的犹豫,尽管海水冰凉刺骨,但是在登陆艇艇门打开的瞬间,在军官和士官们的吼声中,战士们高举着武器,冲出了登陆艇,刺骨般冰冷的海水立即让他们的神智一清,在他们拼命朝着海岸走去的时候,浮冰像是刀子一样划破他们的裤子,甚至划伤他们的身体,但却无法阻止他们朝着滩头冲去的脚步。 “我回到东北了、回到东北了!” 跟在士兵的中间向前狂奔的朱国里的心里在大声呼喊着,他甚至忘记了应该指挥部队。 而在短短的几十秒钟,已经从冰海中冲出上海滩的陆战队员们,直到这会才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非常奇怪!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抵抗,密集的弹雨和不断落下的炮弹爆炸时灼热的弹片更是不存在的。 静! 安静! 整个滩头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似乎,敌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登陆一般。 “登陆部队未遭到抵抗……” 当军官通过无线电向上级汇报着的时候,已经冲上海岸的朱国里却是激动的跪在海岸边的田地中放声大哭起来,他甚至忘记了战斗、忘记了他的任务是向前,向前冲锋扩大登陆场。 在几乎没有遭受攻击的情况下,源源不断的人员、坦克、大炮、车辆和供应品源源不断地通过登陆舰以及机械化登陆艇驶上了海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顺利的几乎超过人们的想象。 “快,快!” 当登陆部队开始巩固滩头阵地的时候,在距离下洼村不远的道路上,数百名扛着武器的义勇军战士却朝着镇子冲去,镇上仅有的几名警察甚至未作抵抗,就被解除了武装。 在下洼村,总是很早起床刘国威被天空中传来的声音惊醒了,他披着棉衣走出房间,朝着空中看去,在夜空中隐约的可以看到一个个黑点,在诧异中,他听到村子里似乎传来了一些声音。 “爹,是什么声音!” 同样被惊醒的还有刘谓言,爷两透过大门的门缝,却看到村子里出现了一些军人。 “爹,好像不是日本人!” “是国、军,没错,是国、军!” 刘国威突然兴奋的大声喊着,他看到那些军人的衣袖上似乎有国旗,是中国的国旗。 门打开了,在大门打开的时候,战士们立即将枪口对准从门后站着的人,却看到那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中年人穿着棉袍,脸上尽是激动之色,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少年。 “长官,长官你们是国、军?是中国的军队!” 刘国威的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而刘谓言的眼睛却着那些军人,盯着他们衣袖上缝着的小小的国旗,那是中国的国旗,没错,他们是中国的军队。 “没错,我们是华北军,中国人!” 一名战士指着衣袖上的国旗,乐呵呵说道,他的脸上尽是得意,而在村外的道路上,在几辆战车的掩护下,战士们则诧异的看着面前军人,那些军人穿着有些破旧的军装,他们手中拿着武器,武器是日制的38式,不过在他们的胸前,一块白布片上却写着“中国东北抗日义勇军”。 在片刻的惊喜之后,不知是谁首先走过去,战士们互相拥抱着,在等待了十二年之后,这些在敌占区坚持作战的义勇军终于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军队,激动的泪水从他们的脸上滑落。 “兄弟,你们受苦了!” 第1055章光复 庞大的机群从登陆部队的头顶飞过,机舱内的士兵们可以看到浪花翻滚斑白的海面上,布满了无数舰只留下的白色箭头状航迹,显然是海上部队已经起了登陆,但是距离海岸还有一段距离。 滑翔机的机机身周围风中渐渐消沉机群穿过黑暗的夜空向目标平稳地滑翔。这时副驾驶员打开前舱门冰冷的气流涌了进来。引航滑翔机在俯冲之后进入水平状态然后向右做了一个九十度的转弯。 凝望着机舱外的暗夜指挥二十六架滑翔机抢占大清河铁路桥的驾驶员,忽然瞥见了隐约闪现的带状的大清河,还有河的那座到关重要的铁路桥,他猛的将滑翔机向上拉起了机身。 在千米高空驾驶员驾机急俯冲此时,大地骤然在他的视线中隆起下方的田野和树木以每小时上百公里的度迅向后移动。 “握紧!” 滑翔机驾驶员拼命握着操纵杆冲后机舱内大声吼喝着。滑翔机舱内两坐在两侧的伞兵挽着臂膀、脚掌离地、互相结成一个整体等待着对东北大地的冲击,无法抑制激动情绪的他们兴奋的尖叫着冲向地面。 大清河铁路桥的桥头,有一座日军哨卡,井村和过去一样,站在哨卡处,警戒的望着周围,也许到了白天,这座大桥会再次遭到轰炸,昨天,整整一天,许多路桥都遭到了轰炸,大清河铁路桥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中国飞机并没有击中这里。 “土匪会不会袭击这里?” 相比于中国飞机井村反倒有些担心本地的土匪,现在既然已经开战了,那些受中国情报机关指挥的土匪肯定会四处出击,空军炸不毁的桥梁,最终肯定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正当井村的心里这般思索时,一架飞机的模糊轮廓飞机突然在树顶的高度朝着他的方向悄然无声的降落,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瞬间呈呆滞状。 飞机接触地面出巨大的撞击声滑过大清河旁的田野,飞机在田里卷起了大量的泥污,就像在犁地一般直到滑行了几十米后,他才停了下来其扭曲的头部扎进了田内。 “这是什么?” 难道是被击落的中国飞机? 在井村的疑惑中,几乎同时另一架滑翔机在第一架后不远的地方迫降,然后是第三架、第四架、第五架…… “嘟……” 尽管有些迷茫,但井村还是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被击落的飞机,而是华军的进攻!他连忙吹起了哨子。 在刺耳的哨声中,驻守铁路桥的日本兵纷纷冲出了营房,他们拿着步枪、扛着机枪朝着桥头处的工事冲去。 很快,日军的机枪、步枪便欢腾了起来,朝着那些飞机扫射着,而这会已经冲出滑翔机的伞兵,则立即朝着桥头甩着手榴弹、用自动步枪压制敌军的反击。 “火箭炮!” 在枪声、爆炸声中,一名火箭手扛着火箭炮瞄准日军的工事发射了一枚高爆弹,在夜幕中,火箭拖曳的尾焰甚是醒目,几枚火箭弹准确的击中日军工事的同时,在剧烈的爆炸中曾经欢腾的重机枪哑火了,抓住机会的战士们,立即端着自动卡宾枪朝目标冲去,这场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尽管守卫铁路桥的日本兵反应了过来,但几乎是从一开始,他们的就被死死的压制着,在机枪工事被火箭炮摧毁后,空降兵们的自动卡宾枪倾倒的弹雨,迅速击溃了他们的抵抗。 仅仅不过只是几分钟后,得益滑翔机驾驶员准确的机降和空降兵们强大的火力,他们便占领了铁路桥,除去几名重伤的日本兵外,驻守在桥头的不过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几乎被全歼。 而大腿被打断的井村却是惊恐的看着那些脸上涂着黑色颜料的军人,这会在井村的眼中,就像是一群从地狱中涌出的魔鬼一般,所有的自信,都是过去的几分钟被彻底的粉碎了。 现在那些如魔鬼般的中国人从迫降的田中的飞机里开出吉普车,卸下的重型迫击炮,甚至他还看到了两辆战车从飞机中驶出,更多的中国人却在修建着防御工事,似乎他们准备坚守这里。 “跳!跳!跳!跳到东北的土地上!” 几乎每一架运输机上的伞兵在跳出机舱时,都可以听到机舱内的军士或军官们如此兴奋的呼喊声,此时天空已经开始放白,灰暗的天空中机群的轰鸣声是天际间唯一的声响。 空中一朵朵白色的伞花冲着地面降落着,那些被头顶的轰鸣声惊醒的盖州县以及附近村镇的百姓,无不是面带惊色的听着空中的轰鸣声以及隐隐传来的爆炸声,一些人壮着胆子在自家的院子里朝空中望去所看到的是他们毕生难忘的景色。 在他们的头顶上无数降落伞正在降落。整个天空布满了白色的伞花奇妙的景象,空投至盖州县附近伞兵们中的许多人飘离了空降引导组标定的降落区。 尽管伞兵很“散”,但分散的伞兵还是迅速的聚集起来,集合的部队也毫不延迟地开始执行分配的任务占领火车站,夺取市镇,攻击小股的驻军,实际上,他们几乎是在没有遭到多少反攻的情况下,就完成了这一系列的任务日军的主力并不在辽东半岛,辽宁的日军以及伪满主力在锦州一带,准备在那里击退中国、军队的进攻。 在整个辽东半岛,除去少数驻军外,几乎没有多少成建制的日军,正像最初的计划一样“整个辽东半岛就是一个核桃仁,绕过了外壳,就能一口吃掉它”。 空降一师的滑翔机团降落在降落场的时候,最先完成集结的伞兵们早已离开空降区从多个方向朝着目标挺进,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战斗,伞兵们以零伤亡的代价全歼沙岗镇一个小队日军和警察所里的几名警察,占领了这座火车站,并解放了这个小镇。 越来越多的伞兵们荷枪实弹的走进镇子的时候,这些年青的伞兵们用一种好奇而新鲜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小镇,尽管这个小镇看起来,甚至没有关内的村镇繁华,但依然吸引着战士们的目光。 毕竟,这是东北的小镇,是他们收复的土地。 路边的西式小楼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了,成战斗队形的伞兵们立即依在狭窄的两侧,同时将枪口瞄准那个突然窗户。若非受到本土交战规则的限制,恐怕这时至少有数枚枪榴弹和数十发子弹朝着窗口处打去。 就在这时一面不知在箱底压了多长时间的国旗,突然伸了出来,国旗,在这片土地上降下十二年后,再一次飘扬在这片土地上,看着那面在晨曦中飘扬的国旗,这些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伞兵们的神情却显得凝重。 “同胞们!都出来吧!我们是从关内来的军队!是中国、军队!” 模样中仍带着些许稚气的伞兵,从街侧冲到街道中,他一边跑着一边大声用山东话喊着。 在他的喊声中,街边一扇紧闭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人小心的探出头朝外看了一眼,街道上那些穿着花花绿绿军装的军人,让他那张带着喜色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有些迷茫。 这些军人的额头、脸颊、鼻子涂着黑色,若非是他们衣袖上的中国国旗,单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和那股精良劲,都很难让这个中年人把他们和曾经的中国、军队联系在一起,更何况,他们还是从天上下来的。 “先生,” 见有人主动走了出来,这位空一师三营的营长,走向前去,冲着中年人行了个军礼,然后笑着说道。 “别看了,我们真的是中国、军队,现在你们被解放了,很快,全东北都会被解放,小鬼子就要被打滚蛋了。” “长……长……长官,你们真的是中国人!” 这时从街边的不远处,走出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老态龙钟的老者,那个已经是泪流满面老者在看到那些伞兵时先是一愣,然后似欢喜又是诧异的问道。 “你,你们是……是,是张大师的兵吗?” 显然,对于老者来说,他印象中的“官军”就是张大帅的兵。而说话的时候,那个满面是泪的老头,却紧紧抱着一个伞兵,放声大哭起来,老者的哭声中带着浓浓的悲怆,似乎还带着些许埋怨。 “你们总算来了,你们总算来了,我总算活着见着咱中国的兵了……” 面对激动的老者那满是悲怆的哭喊声,伞兵难免有些失措的搀扶着老者,不住的劝慰着他。 这时,镇子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百姓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些从天上下来的中国、军队,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喜色,可是在那欢喜中,却又带着些忧虑,但那丝许对“官军”曾经的记忆,在此时却完全被解放的欢喜所掩盖了。 “中国万岁!”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同样的喊声在镇子汇成一片,原本带着复杂眼神的百姓们,突然间像疯了一样拥着这些陌生的军人,他们兴奋而激动的喊叫着,呐喊着,一面面满洲国的国旗和所谓的皇帝像被扔了出去。 第1056章进攻与尽忠 “现在只有两种人还留在这个海滩上,已经死去的和将要死去的。比·奇·小·说·网·首·发现在让我们向内陆进攻,把日本人从东北赶出去!” 在陆战一师的电台中,到处响彻着师长的咆哮声,命令已经下达,对于部队而言,剩下的就是执行,陆战一师必须要是日军回过魂之前,配合空降兵,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 已经上岸的部队立即沿着数条道路朝着营口港的方向进攻,作为日军经营十余年的“战时大本营”,东北的交通条件甚至优于华北,其公路网的尽管相比华北少了高速公路,但是一条条用煤沥青铺设的沥青公路,虽标准不及华北,但在亚洲来说,却是条件极为优良的公路。 冲过已经为空降兵占领的盖州,向着营口方向进军陆战一师的战车、汽车沿着公路的行驶着,战车的钢铁履带碾压着大地高行进时,令路旁那些高声欢迎着他们到来的人们只感觉到大地似乎在颤抖着。 对于这些沦落敌手长达12年的东北百姓来说,他们无不是满面笑容的望着这些战车和卡车战车上挤满了那些裤腿仍然湿着的中国、军队,这些头戴着钢盔手里拿着武器的军人,真的是中国、军队吗? 在他们的记忆中,中国、军队的装备何时这般精良过?望着那些战车上、卡车上的小小的国旗,还有军人臂膀上小国旗,尽管心中带着浓浓的疑惑,但是他们却知道,这确实是中国、军队,而现在。 “光复了!东北光复了!” 没有上课的学生们,兴奋的跟在那些战车后面大声的呼喊着。 光复了! 或许,他们接受了数年的奴化教育,或许他们曾经为了上学的机会而努力学习日语,但是,在他们的骨子里,他们却从不认为自己是满洲人,他们是中国人。 现在东北终于光复了! 而在战车行驶的时候,总会有好奇的年青人在军人的邀请下跳上战车上,感受着战车行驶时强劲的引擎的轰鸣和大地震颤。 现在,这片土地上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数以万计的人们站在道路两旁向行进的士兵欢呼、招手、呐叫着。 东北光复了! 光复了! 望着那些轰鸣作响的战车和卡车上的官兵,那些为家乡的光复而欢呼着的民众们,所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自信,他们相信,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定能够击败日本人,光复全东北。 当激动的人们把鸡蛋、卤肉之类的熟食朝着战车、汽车上扔去的时候,在战车或者汽车上的士兵们,则纷纷从口袋里拿出糖果朝着追赶坦克、卡车的儿童撒去,似乎,这对于他们来说,不再是战争,而是一场行军。 “小伙子!快下去吧!我们还要去打日本鬼子哪!” 在坦克驶出市镇时,坐在战车上军士拍了拍青年人的肩膀。 “我……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赵裕一看着眼前的长官憋出了一句话来。 “我会说日语,我是合格的日语翻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却变得通红,这会他甚至为自己曾赢得县上的日语大赛而感到羞愧,他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汉奸一般,如果他中学毕业了,上了大学,然后进入“政府”,那他不就成了汉奸了吗? “你才多大啊!赶紧回家吧!部队里有日语翻译!” 在战车放慢之后,战车上的那些少年被放了下去,战车继续向前行驶着,而被放下去的少年们,则满目憧憬的望着战车和卡车上的军人,不住的朝他们军手。 而继续往前行军的陆战一师则看到沿途的道路两旁挤满了无数围观的百姓,他们中很多人在听到消息后从很远的地方跋涉而来,他们挤在路边激动的望着这些从关内开来的军队,东北光复了,在这历史的一刻到处都是拥挤的男女老幼真是一片万众欢腾,热闹异常。 道路两边的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人们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张望。父母们让孩童跨腿骑在自己肩上望着这支军队,此时在他们的心中更多的却是激动和自豪。每当的空中飞过战机时人群中总是会传来欢呼声。 “咱们中国的军队来了!” “东北光复了!” 民众的热情远远超过战士们的想象,以至于甚至连同他们行军的脚步都被阻挡了,激动的人们高声呐喊着,更多的人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如奇迹一般的弄来了鞭炮、制作欢迎旗帜、在村边搭好桌子、上面放着大量卤肉、鸡蛋、茶水,欢迎这些关内来的军队,每当军队的战车、汽车、炮车经过时人们一边呼喊着“中国万岁”,一边举着手中卤肉、鸡蛋、茶水,强行扔到车上,或塞到战士们的手中。 当陆战一师在民众的热情中,朝着营口港行进时,在营口港外海,三艘驱逐舰正不顾一切的朝着营口发射着炮弹,拖着尖锐啸声的舰炮炮弹在空降兵和特工的指引下不断准确无误的落在驻扎于营口的日军**守备队以及伪满军157团的防御阵地上,那仓促修建的阵地在密集的弹雨中被成了粉碎,残碎的肢体和着灰糊糊的炮烟在营口新市街一带腾起。 在空中从秦皇岛起飞的海军水平轰炸机投掷的集束炸弹成为最有效的杀伤武器,驻军的军营已经在第一轮轰炸之中化为灰烬,在睡梦中遭到轰炸的的日本兵根本来不急穿衣服,就窜出了营房,但密集的集束炸弹却不断的在他们的头顶、身边爆炸着。到处都是横七竖八散落着被集束炸弹炸成残肢的尸块,这支部队是从盖州至鞍山的道路上,唯一一支成建制的日伪军,他们甚至是在不知道中国、军队登陆的消息下,就遭到舰队水平轰炸机的轰炸。 而在空中,激烈的空战从凌晨,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结束,但是在空中的日本战斗机,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阻挡中国战机的脚步在空中,几乎每一分钟,都有上百架中国战斗机在为轰炸机、攻击机部队提供掩护。 在战斗机部队的掩护下,海军航空兵的水平轰炸机、俯冲轰炸机就像是在进行实弹训练一般,不断的对营口的日军防线以及其固守的楼房实施轰炸,他们甚至还尝试着在海上击沉了一艘试图逃港的日本商船。 “大岛……大岛!按住伤口!用力按伤口!” 趴在一个弹坑内的桥本,望着不远处捂着脖颈处喷吐着血雾的大岛大声叫喊着。 “医护兵、医护兵……” 喊了数声仍然没听到医护兵的回音桥本一咬牙跳出了弹坑,迎着身边不断爆炸的小炸弹,朝着战友匍匐爬了过去。 周围到处都是中国飞机俯冲扫射时的枪声、炸弹的爆炸声、伤员们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痛苦的呻吟声,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与硝烟的混和体。 “大岛!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 冒着生命危险爬到战友身边,桥本用力按着的他的脖颈,动脉血管被打断后血几乎流尽的大岛浑身不断的抽搐着,眼神灰白看着爬到自己身边的战友。 “美……美……” “大岛,你在振做起来……” 不住的吼叫着,试图让战友振做起来的桥本,突然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猛的击中,仿佛要把他撞进地狱一般,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涌到了他的喉咙,粘乎乎的带着一股血腥味,接着他便软软的瘫在战友的身体上,血从他的后背处涌了出来。 火海! 此时,营口新市街附近日军军营附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火海,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内,这座军营便遭到毁灭性的攻击数百吨炸弹,被准确的投在这里,以至于进攻的空降兵们,几乎不需要发起进攻。 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大地的颤抖中,佐藤民次郎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他看着身边这些好不容易躲过华军轰炸,躲入这座牛家屯车站地下室的军官们。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基本判定,华军意图占领营口的目的,是为了占领营口港,进而通过营口港,向满洲腹地运输军队,如果华军的意图达成,那么,整个满洲都将向华军敞开大门……” 在参谋长的话声中,佐藤民次郎只是做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已经来不急了!” 是的,已经来不及了,从一开始,新京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新京固执的相信中国人一定会从大青山方向向长春发起进攻,他们固执的相信葫芦岛一带的进攻,不过是中国人的声东击西,但事实上呢? 中国人在国境地区所有的行动,都是声东击西,都是在为他们实施越海登陆作掩护,谁会想到他们会选择风险最大的方式攻入满洲呢? “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通知满铁方面立即炸沉港内的所有船只堵塞港口,避免港口为中国人所用,至于我们……” 沉吟片刻,佐藤民次郎冷冷的说道。 “让我们为天皇陛下尽忠吧!” 第1057章我之乡亲 “那是我们的国旗!” 3月11日上午9点,几乎所有的营口人都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在满铁的新市街的大和旅馆的楼顶高处的国旗,尽管此时枪炮声依然在新市街回荡着,但是那片国旗却在飘扬着,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那面国旗,无论是日本人,亦或是中国人,都看着那面国旗,不约而同的流出了眼泪。 日本人或许是为他们的“*”的破灭,但是,对于中国人来说,却是为了营口的光复。 上午十点,营口光复了。 尽管硝烟依然在营口的上空弥漫着,但是新市街和老城的人们都在枪炮声停止后,重新涌上街头、广场,成群的孩子们挤在路边看着进入城内的中国、军队,而他们同样看到了极为诧异的一幕“满洲军”押解着日本侨民。 在一个半小时前,当牛家屯码头上的满铁雇员试图炸毁泊于港内的商船时,首先是码头工人,然后是港内的中国警察起身反抗了,而“满洲军”官兵则杀死了日本或者韩裔军官“反正”了。 “满洲军”的反正,使得日军的防线顿时变得千疮百孔起来,对新市街实施进攻的空降三师,几乎毫不费力的便攻进了营口新市街,在轰炸中幸免的不到三百名日本兵的抵抗迅速瓦解了。 在近十点的功夫,随着牛家屯火车站被空降兵攻克,营口宣告光复。在营口光复后不过几个小时,一直在海面上等待的第七预备集团军的第一艘船靠上了牛家屯码头。 在第七预备集团军的官兵开始登陆时,在营口城内,到处都是一片欢声,处处洋溢着激动,而在这欢腾的气氛中,作为记者的李立杰踏上了这座刚刚光复的城市。 在新市街的上空依然弥漫着硝烟,城市的许多地方仍可以看到尚未熄灭的火焰,而这一切,并不能阻挡营口百姓的欢呼,在这片欢腾的海洋中,李立杰拿着相机,不断的记录下这历史的一刻,当他走进另一条街时,却撞见了另一个现实。 两个穿着警服的日本人,双手反剪着,在一辆军用卡车上站着,两眼发直的瞪着他们曾经主宰过的街道,现在,他们的两着全副武装的宪兵。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街上挤着的成千上万的男妇老幼堵在那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在人们的怒吼声中,李立杰看到那两个人似乎还挺勇敢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不管四周的男人怎么诅咒、女人怎么骂,都不动声色的站在那。 不过,李立杰却知道他们一定死有余辜。 在街心的广场处,两个人被喝令跪下,两名宪兵哗的一声为手枪上膛,紧贴着站在他们的后面,一声令下,枪口对准了他们的后颈,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这两个日本警察往前倒了下去,脑袋顿时被轰掉了半拉。 几乎是在他们死去的瞬间,百姓们便一拥而上,突破了军人的封锁线,奔向尸体,女人们歇斯底里的对着尸体大骂着,其它人就挤上去用脚踢打尸体。 “小日本当警察的时候在营口没少造孽,他们该千刀万刮!” 走过几条街道,他看到在一队警察高兴着双手,在军人的押解上沿着街走着,街道上人们不断的朝着那个吐着口水,并扔着烂菜叶。 “这些警察都是高丽棒子,日本人狠,这些高丽棒子可比日本人还毒,长官,得毙了他们啊!” “一定得毙了他们啊!” 相比于先前的那两个日本警察,这十几个高丽警察却不断的哭喊着、乞求着,完全没有一丝令人尊敬的地方,更不要提做为人的尊严。 “老少爷们,我们也是被逼的……” 听着他们用生硬的汉语在那哭求着,李立杰的眼神中却流露出浓浓的轻蔑之色,怯懦与卑劣的秉性,似乎在他们的身上尽显无疑。 他们会被押送到什么地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命运? 作为记者的李立杰并没有去关心,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在乎等待那些高丽棒子的会是什么命运,如果没错的话,也许会像当年华北光复一样,他们会和许多日本人一样,被甄别,被审判,曾经对中国人犯罪的,会处于最严厉的惩罚等待他们的只有死刑,而罪不至死的,只是曾殴打过中国人的,则会被处于劳役。 “我不是日本人……” 突然,这时一个声音传到了李立杰的耳中,是闽南话。听着那边传来的喊声,李立杰连忙挤过人群,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是满铁医院,这会在医院内,十几名日本医生、护士被宪兵押上了车,而一个人却怎么也不愿意去。 “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日本人……” 大声叫喊着,黄通仁此时已经急的满头是汗,他不会说“满语”,而他那会说的闽南话听在这些北方军人的耳朵中,却和外国话没什么区别。 “没错,是叫山口明一,连长,你看这是他的证件!” 提着枪的战士拿着黄通仁的证件,对身边的军官说着。 “我是台湾人,我不是……” 就在黄通仁急着辩解时,突然一个声音却传到他的耳中。 “你是台湾人?” 是闽南话! 有人会说闽南话,黄通仁连忙惊喜的朝着说话的人看去,一边用力的点头说道。 “我是台湾人,你,你会说台湾话,你告诉他们,我不是日本人,我是台湾人,我是台湾人……” “长官,他不是日本人,他是台湾人!” 因为母亲是福建人,所以李立杰会说闽南话,尽管对台湾人的印象不好,但他还是用国语向身旁的军官解释着这个医生的身份。 “台湾人,也是中国人!” “我知道!” 盯着面前的说着一嘴“鸟语”的医生,军官嗯了一声,他看着手中的证件,证件上写着他的名字叫“山口明一”,这可是日本的名字。 “长官,既然他是中国人,就留在医院里吧,毕竟医院里也需要医生!” 军医在一旁为他说了句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军官点头同意后,黄通仁连忙欢喜的用闽南话向李立杰和军医道着谢, “不要谢我,要谢的话,还是谢谢你自己吧,毕竟,无论如何台湾人都是中国人!” 在对方的感激中,李立杰又叮嘱道。 “你还是抓紧时间学好国语吧!” “一定,一定……” 这一刻普通人的悲与喜,对于预备第七集团军司令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于,他根本就不会去关心百姓的问题,在部队登陆时,已经有民政官登陆,就在这档口,也许,民政官已经在宪兵部队的配合下,正在恢复营口市的秩序, 作为集团军司令,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尽快登陆,然后向鞍山进军,从而迅速夺取鞍山至沈工业带。 “大连至沈阳铁路沿线工业带,是整个东北工业精华核心地带,我们的任务不仅仅是光复沿线工业带,同时,我们必须要确保沿线工业带不遭彻底破坏,无论是对战后的重建,亦或是增强我国之工业实力,沿线工业带,都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在牛家屯火车站的候车室,此时这间候车室已经变成了预备第七集团军的司令部,在电台的嘀哒声中,命令从这里下达着,亦从这里接收着来自北平的命令,而几乎是从部队于营口登陆的第一时间,齐常陆就接到了三份来自司令部的电报,而电报的内容,无一例外的都夹带着一个要求务必确保大沈工业带的完整性。 “因此,本土交战规则,必须要严格遵守!” 又一次,面对着下属十个师的师长官时,强调着“交战规则”,按照交战规则的要求,他们必须要尽可能的避免摧毁建筑、工厂以及其它设施,从而避免增加战后重建难度,减少战后重建投资。 这是吸取“夏季攻势”的经验,在“夏季攻势”中,邯彰军几乎将所过之处的城市完全荑为了平地,可以说充分发挥的火力上的优势,但是直接代价就是十数亿元的重建投资,而更为严格的是数十万平民的伤亡,平民伤亡远大敌军伤亡,这是充分发挥火力优势最致命的不足。 尽管早在出发前,就已经下达了“交战规则”,但是了解军人脾气的齐常陆却知道,无论是基层军官亦或是部队主官,他们一但上了战场,可不问什么交战规则,就像在营口,海军的舰空队恨不得把营口彻底荑为平地,而空降兵生怕完成不了任务,不断的呼叫空中支援以达到彻底“炸垮”敌军的目标,若非伪军及时“反正”,怕现在营口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 “长官,如果严格实施交战规则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增加部队伤亡!” 果然,长官的命令刚一下达,就遭受下属的反驳,郑海良站起来反驳的是,他是中央军出身,在华北军中远谈不上“嫡系”。 “照我说,咱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束手束脚的打仗,可是会死人的!” 他的话,立即得到了一片附和声,在这一片附和声中,倒是有一个人保持着沉默,陆国荟这位东北军出身的预72师师长,却在一旁说道。 “这十几年,东北的父老乡亲在日本人手下遭了多了罪,临了光复的时候,还让他们再遭一次劫吗?” 第1058章进攻 “3月10日,中国驻蒙古华北军越过了国境线,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中国人的大炮就排山倒海般地将弹药倾泻在守卫防线日军第十师团的身上,这支被部署于奥德堡的精锐师团,原本就用于配合海拉尔第8国境阵地,守卫满洲里一线,防止“西伯利亚派遣军”的后路被切,正如新京的关东军司令部在战争初期的预料一般,中日关系破裂时,他们首先选择了这里作为突破点,而其目的则是为了切断八十六万派遣军的退路。 对于日本人来说,中国人的炮击前所未有的猛烈,以至连清晨的阳光也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在大地的震撼中,川口周围的一切都掩盖在炮弹爆炸后带起的厚重的灰尘中。只有当落下的炮弹在距川口80米到100米的地方爆炸时,川口才可以借着炮弹爆炸的红光隐约看到周围的景象。大地在剧烈地摇晃着,掩体边上的草丛也被爆炸引燃了,川口听到战友们都极度恐惧却又无力喊叫出来。 似乎,在这一刻,全世界似乎已经被撕碎了,四周都是纷飞的土块和金属弹片。他看到早田军曹和一个新兵被震塌了的泥土结结实实地埋了起来,但却没有人敢冒头去挖出他们,猛烈的炮火使得人们生出一种置身地狱中的感觉。 而此时,川口则尽量地向掩体里挖的最深的一个角落藏下去,眼睛茫然地盯着顺着掩体边上如洪水一般倾泻下来的沙土,大草原上的土地上只有并不厚的一层土壤,下面的都是沙土,在这种地形,看似很深的战壕,实际上并不坚固。 “啊……” 或许是因为恐惧,也许是因为愤怒,川口开始大声咆哮起来。佐佐木将他脏兮兮的脑袋顶着川口的脑袋,他们头上的钢盔碰到了一起并发出像两个行军饭盒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川口听到他断断续续费力地说。 “我们快完了”。 突然间,一个人影跳进了他们的掩体。置身于这种火海之中,他们都因为绝望和恐惧而颤抖起来。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跳了进来。川口睁圆了双眼才看清了他们是自己的战友,曾经毫无畏惧的皇军士兵。 其中的一个人用近乎疯狂地喊道。 “我们中队都完了!全被炸死了!” 这时一排中国人的炮弹打在他们的掩体附近,超音速的弹片转瞬间将他的钢盔连同头颅的一部分炸得无影无踪,他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可怕的哀号。他破碎的头颅恰好倒在了佐佐木的手中,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和碎肉块。 “啊!” 佐佐木连忙将手中的尸体推到了地上,并发疯般将尸体的脸用土盖上。 中国人的炮火是如此密集和猛烈,以至作为一个老兵,川口都无法想象,中国人投入了多少门大炮、多少重炮,他能够感觉到身下的大地都开始移动起来。在藏身掩体之外,似乎听到一个失去控制引擎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他可以看到一束巨大的火光映红了战壕的边缘。战壕上架好的两挺重机枪也被炸飞上天。 在持续了近六个小时的炮击中,那些战壕里已经开始有人像疯子一样大叫起来: “我们完了!” “妈妈,是我!” “绩美,我想你,……” “救命啊!” 但无论他们如何喊叫,这一切地狱般的“铁火地狱”似乎还是一直这样没完没了地延续下去,完全没有一丝停下来的念头…… 此时,这此身处的地狱中的日本兵并不知道,第一集团军投入了超过3000门的105毫米以上火炮,对他们的阵地实际了有史以来最为密集的炮击,在长达十个小时的炮击中,数十万发炮弹,被倾倒在第十师团的阵地上。 炮击,从清晨,直至中午,都没有一丝停止的念头,在掩体中,又有几十名的士兵从外面跳了进来和川口缩在了一起。川口被这些新来的人无情地推来踹去,每个人都在用吃奶的气力挤到战壕的最深处。无论谁在最上面都必死无疑。周围的大地上布满了数以万计的新弹坑。活下来的日本兵纷纷逃到这些弹坑里,但随后新的一轮炮击又将一些已经躲入弹坑的士兵炸死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飞机引擎的声音,地面上幸存下来的日本兵向着天空中的中国轰炸机看去,在看到十几架战斗机出动拦截的时候,地面上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可那欢呼却随着战斗机被中国人的战机不断打下而停止了。 此时,炮击仍然在继续着,在川口身边的战壕中躺着十几具士兵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已经无法辨认了。战壕的左边已经完全坍塌了,半截的军靴露在土堆外面,另外一个士兵的半截身体。 终于,在临近下午的时候,炮击似乎停止了,川口的脸上流着血,在他的指挥下战士们把机枪重新架好。川口眼前原本广袤的草原已经早已面目全非,到处都布满了巨大的弹坑和掀起的土堆。无论看到哪里,到处都是升起的烟雾和火苗,还有一动不动的尸体。 “该死的支那人!他们的炮弹就像打不完一样!” 就在川口的话声落下的时候,这时中国人的大炮又打响了,不过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正在撤退中的第十师团的战车联队,至少一半的战车被摧毁了。 此时中国人的炮击又从西至东的顺序开始了,炮弹再一次越过他们的头顶。川口和身边目瞪口呆的士兵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就像在大病之后勉强爬起的人一样,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和意识。他们都无力说话了,在几个小时连续的疯狂炮击下,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描述这一切的能力和意志。 在这种茫然之中,川口和身边的战友们只好趴在战壕的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前方。他们中不时有人探头向西面的平原望去,以等待着中国人随时的进攻。这会他们就像一群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忘掉了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也忘掉了除了愤恨,还有什么其他人类正常的情感,更忘掉了土地除了埋葬死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他们们已经成了一群疯子。川口们的动作和活动都不再受自己掌控,手脚在连续几个小时躲避炮击的相互拥挤中已经变得麻木了,每一个人都挤着活人或是死人,军曹命令他们要保持好站位,但每次中国人开始一轮新的炮击,他们都会再一次扑向战壕底部,以躲避中办公的炮击。 黑夜慢慢降临了,中国人再次开始了那几乎能让所有人崩溃的炮击,重炮炮弹再次撕碎大地。 作为大队长的小林川,这会已经全不见过去的镇定,甚至因为神经过于紧张而已经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他身边的副大队长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甚至还有一名军曹呕吐起来。 “再这样下去,不需要支那军进攻,我们就会被全炸死!” 小林默默的在心底嘀咕着,他没有想到战争可以这样进行,尽管,他曾经历过邯彰军在华北的炮击,但相比于那时的炮击,现在华北军的炮击却几十倍于过去,这完全不是人类的躯体所能阻挡的。 就这样,数十万发的炮弹不停地向他们的阵地上落下来,在掩体内的川口感到自己快要休克了,头脑里完全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而从战壕里站了起来,向天空尽情地喊出各样的诅咒和脏话。 其他所有人也和他一样处于完全崩溃的边缘,他们现在不过是一群活死人而已。川口心中的愤怒像野火一样燃烧着,终于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这种愤怒而耗尽了,头开始晕眩起来,终于倒在了战壕的边上。 “呕……” 川口大张着嘴,嘴里面满是泥,开始呕吐起来,只到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才能停下来。在吐空了胃之后,川口趔趔趄趄地走在自己的呕吐物上面,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抓住战壕壁上的固定木桩让自己站住。 这时一道白色的亮光仿佛是某个噩梦里的陪衬,撕去了笼罩在他们周围的黑暗,刺眼的白光暂时让川口清醒了一些。川口慢慢地抬起眼睛,目光随着战壕上方中国人的照明弹一直缓缓落到地面。 在这一刹那,忽然觉得川口好像回到了家里,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那颗照明弹仿佛就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 就这样呆呆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这时苏军的炮弹一刻不停地落在川口们周围。战壕里一些人已经保持站立的姿势很长时间了,以至他们竟然站着睁着眼睡着了。 终于,到了午夜时候,中国人的炮击结束了。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然而,战壕里却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在经历了一天的炮击之中,每一个人都变得十分虚弱,甚至连动一动手脚都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而作为老兵的川口还是提醒着身边的战友。 “别睡着了,中国人肯定会挑这个时候进攻。” 在他的话声落下的时候,炮击,再一次开始了! 第1059章跃进 在清晨的黎明之中,火光冲天的地平线使得起伏的草原上里几株小树的侧影清晰可见。从凌晨四点开始的战斗仍旧继续,在炮击持续了二十个小时,在第一集团军的炮兵向日军倾倒了几十万发炮弹之后,战斗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变得极为轻松,事实上,日军的抵抗可以说极为顽强。 几乎每一处阵地,都在凌晨时分爆发残酷的白刃战,尽管日军在炮击中遭受严重的损失,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抵抗,这一切带给战士们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紧张感,他们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在战斗意志上,并不逊于他们。 在路上,一个连队的战士穿越了一片布满残肢断臂的地区,这是昨天的炮击造成的,每走一步都会让这些战士们意识到,如果不是持续了近二十个小时的,近乎于毁灭性的炮击,也许,他们也有可能会遭遇类似的命运。 “应该派人来埋掉这些碎肉,我们就不会看到了,省得这么恶心,弄的我连早饭都吃不下去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听一个笑话似的。 “可问题是,总得等抓到日本战俘后,才能让那些小日本清理吧!” 就这样,在战士们的说笑中,他们穿越了一片布满弹坑的地方,看着如同月球表面的草原,他们几乎不能想象在这样的炮击下,还有人能够活下来。置身于此,他们似乎能够听到,在炮击中传出的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那如同地狱中的一幕日本人的手臂被炸碎,有的肚子上有个大开的洞,肠子和断臂被炸飞上天…… 这就是战争,战争总是残酷的。 在草地上到处是日本士兵的尸体。一辆被击毁烧黑了的日本98式战车停在一门大炮和几个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炮兵尸体旁边。在他们东北方,战斗正在空前激烈地进行。 “?#¥%” 突然,正在和身边的战友说话的梁飞,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一阵日语。 “好像是日本鬼子!” 竖耳仔细听,他听到了日本兵的呻吟声,顺着声音看去,可以看到在日军野炮旁躺坐着一个双腿被炸断的日本兵,他满脸是血,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前面出击的部队看到,或许,他们认为他已经死了吧。 “给他喝点水,” 看着这个满脸是血的日本人,正斜靠在大炮的炮架上喘息,李培勤在一旁命令道。 梁飞连打开了自己的行军水壶,他把那个日本兵的头抬起来试图让他喝水。而在这一瞬间,那个日本兵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但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突然他大叫了一声。 “轰……” 在剧烈的爆炸中,梁飞只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猛的一下撞飞了,头向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尽管防破片背心阻挡了绝大多数手榴弹的破片,但破片还是切断了他脖颈处的动脉血管,以至于血像是喷泉般的喷了出来。 “……” 嘴中吐着血沫,生命正在点点流失的梁飞,茫然的看着天空,看着在努力为他止血的卫生兵。 “混蛋!” 在这一瞬间,无论是刚才那个下命令的连长,亦或是他身边年青的士兵,无不是面带怒容的看着那被炸碎的残尸,他们连的第一个伤亡,并不是在战斗中发生的,而是因为他们的善意。 似乎在这一瞬间,他们都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样的敌人。 “下次碰到日本鬼子,就杀了他们!” 看着手中沾满血的士兵铭牌,望着死去的战友,李培勤看着身边的战友们,大声命令道,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营长还是军士长会告诉他“对日本人,不要有妇人之仁”。 收拾起心情,继续前行,经过了一些树木葱郁的小山丘,在凌晨时分实施进攻的突击部队正在聚集在那里并在树下小憩。许多士兵都包着绷带,白色的绷带在他们满是灰土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刚刚抵达这里的第六连被迅速地安排到了一个装甲部队里,战车和半履带装甲车运载着他们向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深处驶去…… 敌人就在前方! 十几分钟后,李培勤和战友们从战车和半履带装甲上跳下来加入了一群士兵平卧的一条狭窄战壕,战壕显然是日军遗留的战壕,战壕的周围布满了残破的尸体。几发从日军阵地发射的迫击炮弹落在他们附近,让李培勤和战友们清醒地认识到已经在战斗的最前线。 就在这时,伴着几声尖锐的啸声,在战车附近炸出几团爆烟,是战防炮!战车的立即快速倒倒,最后消失在后方的小山包的后方。 “没事,别紧张,小鬼子的炮兵都被咱们解决个差不多了!” 看着刚加入战斗的援军,战壕中满面灰土的战士们安慰着这些刚刚抵达的战友。而一个一个上尉则朝着李培勤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十一连连长丁森,咱们对面有日军的一个大队!” “只有一个大队?” “是永备工事,他们还有三至5门俄制的76。2战防炮!对战车的威胁很大!” 丁森的手指向前方,果然,在前方的山包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座混凝土修建的堡垒,而在他们的阵地前方,一辆燃烧的30式战车正升腾着滚滚的黑烟。 “这地方地形不太理想,” 丁森手指着周围的地形说道。 “咱们的战车除非抵达到咱们的位置,才有机会攻击敌人的堡垒,可他们又有可能遭到战防炮的攻击,先前,我们试过,哪,那是275车,不过只打了一发炮弹,就被击毁了,而且战车部队还要朝满洲里挺进,所以,咱们要把这里打下来!” “你们负责压制他们的火力,我带着我的人,从侧翼看看迂回过去!” 没有任何迟疑,李培勤点头说道。 “行,丁连长,我们既然来了,肯定听你的。” 然后丁森便向自己的人挥挥手,他们便半弓着腰从侧翼朝着日军的堡垒奔去。日本人发现了他们,向他们不停的扫射着,而依在战壕中的李培勤则命令战士们压制日军火力,机枪不断的朝着日军堡垒的射孔实施着扫射。 在自己的部下压制着敌军的炮火时,李培勤从望远镜中看到,在侧翼的丁森正率领着他的部下一步步的朝着山顶上的堡垒实施跃进,不过他们的跃进并不顺利,日军的手榴弹、迫击炮弹,总是不断的落在他们附近, “小鬼子倒是会选地方!” 环视着周围的地形,李培勤不得不佩服那些日本鬼子选择的位置,那个山包居高临下不说,而且又被周围的山包“保护”着,令山包后方的战车、火炮都无法对其形成直接威胁,除非将战车、火炮弄进这片谷地,而开进这片谷地,却又会遭到战防炮的直接威胁。 而且在这片大草原上,没有任何阻碍视线的障碍,即便是迂回侧翼,也会暴露在他们的火力网下,这会丁森他们的进攻已经受阻了,显然日军意识到,他们才是最大的威胁。 “连长,照我说,咱们也跃进算样,要不然,丁连长他们肯定撑不住!” “对,连长,至少咱们得做出个样子!” “行!一排,实施作业跃进,机炮排,先把几发烟雾弹!” 在烟雾弹遮挡了日军视线的时候,一排的战士们立即踏出战壕,他们猫着腰向前推进了十几米,然后立即用战壕铲将脚下的的泥土翻了起来,完全不带着一丝的停滞,不一会,在草地上便出现了几十个散兵坑,战士们立即依着散兵坑,朝着山上射击,而连属迫击炮则抓住机会又打了几枚弹雾弹,随后二排立即实施跃进,并在一排的前方挖着散兵坑,相比于的丁森那边一度的猛打猛冲,这会李培勤指挥的连队,反倒是稳扎稳打的借助土工作业,步步进逼。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作业跃业,对于战士们的体力却是考验,接连实施了四次跃进后,战士们无不是越发觉得浑身乏力了,毕竟在火线下开挖射击壕,比普通的作业更耗费体力,而四次跃进不过只推进了一百多米。 “在攻克据点之前,也许会先死于体力透支……” 瞧着前方一个个喘着粗气的下属,看着他们侧身挖射击壕的时候,动作似乎越来越慢,李培勤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丁森没有选择作业推进,而是选择猛打猛冲。 这个距离,确实有点远了! 不过他的作业推进同样让日军感觉到压力,同样减轻了另一个方向的压力,几分钟后,随着一阵手榴弹的爆炸,日军的山顶堡垒射孔喷涌出团团烈焰,堡垒据点被攻克了。 站在堡垒顶部的草地上,李培勤和丁森两个人望着前面草木稀少一望无际的草原,这时他们就听见远处传来的战车的轰鸣声。 在他们的视线中,战车群从他们刚刚攻克的谷地间通过。在战车群后面是整团整团的士兵或是步行、或是乘座汽车从他们的面前经过。前进的士兵们很快便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第1060章目标 “……我边军第一集团军群、第二集团军群,日前正在向满洲里以及辽宁地区之日军发起进攻……” 这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新闻通告,但就是这份简单的北方边防军司令部发部的新闻通告在3月11当天,震动了全中国,而随后的,来自国内十余家报社的随军记者发出的新闻则详尽的描述着战役的实施经过。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在山海关,边防军第五军越过山海关,对葫芦岛日军实施进攻,在满洲里方向,第一集团军群正在向日占赤塔地区以及满洲里实施进攻,试图切断近百万“西伯利亚派遣军”的退路,而最让人为之惊讶的恐怕还是辽东半岛的那路偏师,数十万大军由海而陆,轻易登陆后方空虚的的辽东半岛,由此成为整个战役的神来之笔。 北方边防军百万大军三路同时出击的风头,甚至盖过了中央军正在实施的仰光会战,对于国人来说,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考虑宣战的问题了,在人们看来,现在,收复东北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许多国人来说,中国在这场战争中的责任,实际上,只需止步于东北……” 凝视着地图上表示着三路大军的进攻路线,管明棠对身边的李直民、杨永泰说道,在说话时,脸上多少带着些感叹之色。 二战的进程早已经被改变了,在这个时空中,同盟国遭受了更为严重的挫败,俄国不仅没有守住莫斯科,甚至就连陪都古比雪夫都没有守住,现在,德国人更是占领了德黑兰,彻底切断了俄国获得外援的路线,就在德黑兰沦陷后,斯大林为了获得更多的武器,甚至不惜将价值超过六亿美元的黄金存入了“北方银行”,以此作为抵押向北方公司采购了价值6亿美元的军火以及军需物资。 在这场世界大战中,中国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中国不再是另一个时空中,被出卖的、甚至比战败国更为悲惨的“战胜国”,而是一个真正影响世界局势的“重要参战国”,不仅如此,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日本人梦寐以求的“大东亚共荣圈”甚至可能在中国的身上得已实现。 但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国民的心态,与日本人举国上下的扩张心态不同的是,中国的国民却没有那怕一丁点扩张心态,对于他们来说,至多只是谋求“失地”的恢复,而不是进一步扩张。 “中央军进军缅甸,虽说颇受国内支持,但是国内依然存在着许多反对声,比如在舆论界就有“为英美帝国主义列强取粟”的说法,亦有诸多国内知名人士认为,我国应趁现在占尽战场优势,在缅甸问题上,与日本达成妥协!” 无奈的摇着头,对于一个近代落后,梦想着维护国家权益的国家来说,一下子跳到“建立势力范围”的阶段,无疑是许多人不能理解的,甚至可以说,无法看到“势力范围”对国家的重要性。 “先生,那是因为那些人没有一丝远见!” 与南京不同,相比于南京的保守,华北无疑更具“扩张*”,这种“扩张*”更多的是管明棠带来的,实际上也同公司有很大的关系,公司需要更大的市场、更多的资源,正是这种内力与外力的作用,使得华北上下对扩张早就形成了某种共识。 而此时,李直民轻蔑似言语,却又代表着另一种思想,作为管明棠的私人秘书,李直民实际上代表着军队中的一种思想,即从国家战略安全的角度考虑问题,通过对战后形势的分析,边防军高层相信控制亚洲,至少控制东南亚是基于国家未来的战略安全需求。 “确实如此,南京之所以于缅甸同日军大打出手,其目的在于打通外援通道,以直接获得美援,而对于我国而言,控制东南亚却关系到我国未来百年国防安全!” 杨永泰在一旁轻语着,适应,这是杨永泰作出一个出色的幕僚最成功之处,他一直在适应着华北特殊的政治环境,恰如同他适应“公司与政府”之间的特殊关系一般,同样也在适应着公司需求与政府需求之间的契合。 通过与公司高层的接触,杨永泰清楚的知道,相比于需要同中央诸人以及地方分享的南方,公司更渴望通过“经济殖民”的方式,掌握东南亚的市场以及资源,而实现这一目标,仅依靠公司的力量是很难实现的,更简单的方式是借助军事力量实现这一目标。 在公司的地图上,无论是东南亚也好、东北也罢,远东亦可,实际上早已经被纳入了公司的地图,尽管明知道未来的北方将是一个空前的“庞然大物”,但现在杨永泰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事实。 正如现在由前公司职员、雇员为主的“敌占区资产处置委员会”,甚至在战争刚一爆发,即随同军队进入了东北,一家家“北方系公司”已经虎视眈眈的盯上了东北的日资以及“满资”企业。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幕后的、不为人知的,对于政府而言,一个冠冕堂皇的名词,总会在他们的嘴边出现,就是“国家在**方面上的需要”,比如对北方公司的扶持,未来的北方公司会是什么模样?杨永泰不知道,但他却知道,现在的华北甚至中国都离不开这家公司。 “嗯!” 凝视着地图的管明棠并不知道杨永泰在想什么,只是点头应声道。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德国人控制欧洲甚至中东,已成必然,而美国人亦早已实现对美洲的控制,可以说,这场战争彻底的瓦解了战前的世界格局,而我们,如果我们无法控制亚洲的话,等待我们的最终将是失败。” 失败! 在这里没有人比管明棠更清楚,这种“大国”的未来,对于中国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机会,同样也意味着挑战,最简单的挑战就是,德国与美国均控制着大量的矿产资源,而相比之下,中国既没有美国的资源丰富,也没有德国的控制区,尤其是在德国掌握着世界的“油管”,美国依靠本土以及南美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如果中国不能获得稳定的石油来源,至少在石油安全上将会德美两国所控制,这绝不是管明棠所能接受的。 “我们届时不仅不可能成为左右世界的一极,甚至有可能沦为美国或者德国的附庸,如果我们能够获得亚洲,即便是我们不可能像美德一样,在战后的世界中对抗或者争夺势力范围,但是,却依然可以左右世界的局势,成为美德都无法忽视的第三力量!” “但是,国人不能理解这一重要性!” 李直民在一旁直接的说道。 “别说普通国民,即便是南京,又岂能体会您的苦心!” 在感叹之余,杨永泰却看了眼管明棠,一直以来,在杨永泰看来,管明棠既不是一个出色的政客,同样也不是一个出色的军人,但是,他的眼光却是他人所不能及,若是没有其在邯彰实施的“农村改革”,又没有今天中国农村的繁荣与安定,若没有其力主建设的军队,又岂有今天的军威?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就是他特殊的战略眼光,他能够一眼看到许多事物的本质。 农村如此、军事如此、政治外交亦是如此,可是这种超前的眼光对于中国而言,却是有所不甚适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就像在印度洋上租借的与夺取的军事基地,谁能想到,那两处军事基地,却是为了让中国掌握印度洋的话题权,从而谋求国家未来的安全呢? 现在对于国民而言,这场战争无非只是“复土与复仇之战”,而对于管明棠来说,这场战争的最终目的却是为了夺取战后的“话语权”,而这正是管明棠与他人最大的不同。看着他的背影,杨永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说过的那句话,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是没有未来的,而眼前的这个青年,无疑就是那些仰望天空的人中的一员。 “畅卿,如果按照我们的计划实施的话,是否会挑起国民情绪的变化?” 回过身,管明棠望着杨永泰沉声问道。 “这……” 略作沉吟,杨永泰加以思索后才回答道。 “我想,国民需要的胜利!” “军事上的胜利所带来的狂欢,可以掩盖其它的一切不满,” 李直民一旁又补充道。 “而且,我们在军事上的胜利,不仅将会刺激国民的情绪,同样也会刺激到南京政府的神经,我想,届时,在我们的胜利督促下,即便是我们不去督促,南京政府为将来考虑,亦将会奋勇当先的向东南亚日占领区实施进攻,” “他们实施进攻很重要,但是,先生!” 杨永泰连忙又在一旁插言说道。 “对于中国来说,可不是中国人流血却只是为了恢复大英帝国的荣耀,如果中央军一味推进,反倒让英国人占了便宜,到时候,咱们的计划恐怕就……” “他们想的美!” 冷哼一声,管明棠的双眼眯成了缝,凝视着南方说道。 “况且,中央也不会白白在缅甸流血……” 第1061章父与子 “……综上所述,北方军收复东四省,应只是时间问题!” 在军事委员会的会议室内,何应钦站在地图边,作着最后的总结后,将指挥棒向左手轻击,他的眉宇间却抑着忧色,在他朝着蒋介石看去时,同样注意到他亦是满面凝重。 北平方面的行动太过突然,尽管这是必然的,但在南京看来,却是北平这一次实施的“北方作战”,根本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北方边防军几乎是精锐尽出,甚至连7个预备军都投入了战场,其目的表面上是在“日军主力尚未急回归前,以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收复满洲”,但实际上呢?在南京许多人看来,根本是为了控制东北,他们的动作越快,打的越顺手,中央试图借张学良之手插手东北的可能性就越渺茫。 “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多长时间的问题!” 在何应钦的声音落下后,陈诚则面色肃然的说道。 “管长官以上、中、下从三个方向,兵分三路同时向黑龙江、辽宁实施进攻,从一开始关东军就被北方军牵着鼻子走的,现在好了,关东军精锐主力陷于西伯利亚,其回师增援,即将会面对俄国人的反攻,如其不回归,其后路又将被切断,在东北,梅津试图以大青山作为主要的决战方向,结果,谁曾想他们却从辽宁登陆,直插东北腹地,现在梅津手里的部队,要么撤回辽宁,准确在沈阳一带与北方军决战,可是这样,在阿尔山对面的第一集群主力,又有可能突破阿尔山筑垒地域,从而兵逼长春,可如果他不从那么做,不出半个月,辽宁全境都将为北方军收复!” 虽说心知现在北平与南京已经开始真正的互相防范,但陈诚还是不得不佩服杨耿光率领的北方军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无论关东军如何应该应对,其捉襟见肘的兵都将令其陷入进退不得的地步,更为重要的是,华北军的手中还有超过170个预备师,足够的兵力使得华北可以众容的变助攻为主攻,化主攻为助攻。 “关键是时间,从去年十月,到现在,关东军一直在新西伯利亚准确对斯大林的最后一战,他们一直想通过谈判稳定华北,从而为彻底击败俄国人、与德国会战争取时间,可他们不想想,以管哲勤的精明,他又岂会不抓住时机!……” 不是管哲勤能抓住时机,而是……而是日本更渴望争取时间,以至于他们为了争取时间,甚至达到了不惜代价的地步,而管哲勤不过只是投其所好的,通过一系列的外交努力,使他们相信,华北至少在短期内是不会对日本宣战的。 而华北的外交努力,甚至令东京亦相信“华北短期内不会改变即行的中立政策”,至于直接面对威胁的关东军,亦相信华北的进攻不会早于今年夏天,他们有很多理由说服自己比如在战争问题上同中央的分歧。 而在另一方面,同样也免不了中央的“功劳”,比如汪精卫对华北地方的指责,尤其是张汉卿的复出。想到这,陈诚朝着张学良看去,这位现任的第集团军的司令,当然,他还是名义上的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甚至还是中央东北同乡会会长,而校长之所以将其释放的主要原因,恐怕就是为了…… “委员长,我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考虑北方部队会打到什么时候,而是,中央应该如何表态!” 突然,一直保持着沉默着的张学良站起身,看着端座于首的主席说道。 “我希望中央同意我第集团军立即开赴东北战场!” 从三个月前真正获得自由,并被任命为第集团军长官,张学良的心里全是蒋介石的那句“他日光复东北还需汉卿你为国效力”,尽管明知道,释放他有中央与北方争取东北的因素,但他却知道,这或许是他一雪前耻的唯一机会。 国仇家恨得雪之时就在眼前,他又岂能坐视,而在另一方面,尽管第集团军的九个师长中的五人是前东北军将领,但是多年的编训,曾经的东北军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他唯一能做就是唯中央是首。 “假若中央于收复东北之问题上,不能有所作为,只恐届时国民亦对中央有所失望!” 虽说多年的软禁并没有改变张学良的脾气,但今非昔比的情况下,他却亦知道应该如何劝说蒋介石,而不是过去那般的“直率”,果然,他一提到“国民失望”,蒋介石的脸色便是微微一变。 阵阵春雷之中,蒋介石的心情显得有些异样,就在昨天,他还站在地图前,查看着东南亚的态势地图,中央在缅甸投入了多达两个集团军,其目的在于打通仰光港,以直接获得外援,在蒋介石看来,获得美援是中央军赶超北方军的唯一机会,虽说北方军亦可以获得美援,但只要外援的通道为中央掌握,管明棠就只能继续把获得的美援投入几似一个无底洞的海军上。 对于缅甸,无论是他也好,亦或是军事委员会也罢,都可以说是志在必得,甚至他甚至兴致勃勃的等待着,在缅甸战役取得胜利后,国内各界如何对称赞“国家领袖”的英明决择,但是,现在管明棠对东北的进攻,却在缅甸战役大局将定时,夺去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张学良想去东北,让他去好了! 在心里这般念叨着,蒋介石的眉头蹙着,神情中甚至抑制着些许不快,也不怪,尽管看似现在北平方面似乎对中央颇为尊重,但在另一方面,北平却已经表现出未来同“角逐中央”的心态,年来,受到华北的支持,国内各界纷纷讨论制宪、行宪等问题,要求中央制定时间表结束“训政”阶段,甚至杨永泰还邀请国内各界参观华北的地方选举,以证明“训政”已见其效。 “管哲勤、杨耿光、杨畅卿……” 如果管明棠是党内同志,蒋介石或许可以接受一些,但是现在不仅管明棠不是党内同志,甚至就连华北,党内亦太多话事权,华北各省的党务机关,更是有名无实,所谓的监督政府,只是名义罢了。 “哎……” 于唇边感叹一声,尽管蒋介石并不愿意承认,但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却不得不一再的面对一个事实华北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探,甚至就连华北的政团国运联盟亦大有与角逐中央的态势,他们…… “不得不防啊!” 听着父亲的摇头长叹,蒋经国只是站在一旁,他知道,对于华北,现在中央是既用又防,而华北,总是无法让人心安。 “阿伯!” 蒋经国悄悄地走到他背后,用奉化土话说道。 蒋介石一怔,回头看着身后的儿子,这才意识到他一直都在办公室中。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去东北!” 儿子的话,让蒋介石先是一愣,然后诧异的看着于江西刚回来的儿子,似乎有些奇怪他的建议,于是便盯视着他问道。 “为什么想去东北?” 蒋介石拍拍沙发,示意儿子坐下来。 “你坐下来,谈谈,谈谈。” 蒋经国正襟危坐,开口说道。 “阿伯,这件事,我考虑很长时间,……” 然后蒋经国一直说出了他的想法,最后看着父亲说道。 “固然汉卿率部进入东北,虽可借张家之名,收拾东北民心,于华北争取民心,但于东北沦陷区百姓看来,中国之正朔仍然是南京之国民政府,而国民政府不仅应派遣军队协助北方军收复东北,更应派出民政官员,治理东北民政!” 认真的看了儿子一眼,蒋介石一手搁在他腿上道。 “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很恰当!” 在称赞的同时,蒋介石的眼睛却凝视地板,略作沉吟后又说道。 “不过,你要知道,中央这些年,几乎从不插手华北地方政务,至于官员任命……” 官员任命,这完全被华北的地方自治选举给抵了回来,以至于中央压根就无力反驳,谁让这是先总理的“遗训”。 “阿伯,东北不是华北!” 看着父亲,一心想为父亲分忧的蒋经国接着说道。 “东北初复,华北断不可能于东北实施地方自治,再则从其于盖山、营口任命民政官来看,其官员任免自难免委任制,再则东北初复,中央若不派出民政官员安抚民心,那何为国之政朔!” 蒋经国的一番见解让蒋介石颇为欣赏的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 点点头,蒋介石默默的说道。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想到儿子去东北战地,蒋介石难免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到了那里,也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见父亲沉默着,心知他担心什么蒋经国心底一暖,然后说道。 “父亲,管长官,是真君子!” 他确实是真君子,可有时候,真君子比小人还……蒋介石只是点点头说道。 “好,若是去东北的话,你就在那好好地干罢……” 第1062章鞍山 朝夕之间,整个鞍山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枪声、爆炸声从上午八点起,便不断的在鞍山城内外的回荡着,数以百计的炸弹在日侨聚居的铁东区爆炸,在城市内外,在地下潜伏的调查部调查员以及军事情报局的情报员的策动下,数千名地下抵抗军在3月11日上午发动了起义。 “从即刻起,鞍山全城戒严,平民不得上街,否则杀无赦,胆敢袭击日本侨民者,会被处以极刑!” 从凌晨八点,武装起义爆发的第一时间,在鞍山的街道上便回荡着日军的戒严令,驻鞍山的关东军**第六大队,亦进入城内以镇压城内起义。 枪声、爆炸声,在鞍山的街道上回荡着,在空中,时而可以听到飞机引擎的轰鸣,在地面陷入激战时,空中的战斗同样极为激烈,一架架“鹫”式攻击机为起义者提供着空中掩护,因为没有地面引导的关系,航空队的飞行员们,不得不尽可能的降低飞行高度,以辨别地面目标,降低高度的飞机往往会遭受到地面高炮的攻击。 又一架飞机拖着浓浓的黑烟朝着地面撞去,站在房顶上,望着那打开的伞花康明那张显得有些稚气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容,在他的身边,还趴着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大男孩,他们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但是现在,他们却有一个名字战士。 “明子,快看,日本鬼子!” 在满是烟雾的街道上,出现在几个日本人,房顶上的少年们看到那些日本人,脸上却没有任何惧色,他们的手中拿着装满煤油的酒瓶,点着燃烧瓶后康明朝着正在接近的三个日本兵扔了过去,然后十几个男孩一股脑的向下投掷着燃烧瓶,燃烧瓶瞬间点燃了那些日本兵,叫嚷声与惨叫声顿时便在街道上回荡着。 几乎是在日本兵的身上起火时,从旁边的门市中冲出一个少年,少年的手中拿着冲锋枪,在少年用冲锋枪朝着余下的几个日本侨民开枪时,房顶上的少年纷纷顺着绳子滑到街道上。 “杀鬼子……” 这一句话刚一出口,一个拿枪的日本侨民便瞄准了一个少年,枪声响了,在少年倒下的时候,他脸上的神采消失了。 而另一个日本兵把枪举起与眼睛齐平,很快瞄准目标,向着另一个少年的胸膛正中间打了一枪,血迹很快便染红了少年的胸膛,康明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浑身颤抖着,内心中满是怒火。 “啊……” 尖叫着,康明的手中拿着一把菜刀,此时,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和朋友们不过只是一个乞丐,他们不过只是在街上拾了一支冲锋枪,还有那些燃烧瓶,甚至于,在他的记忆中,根本就不知道中国的国旗是什么样子,而乞讨时挨过的“协和嘴巴子”却让他对日本人充满了恨意。 在康明拿着菜刀朝一个日本侨民冲去的时候,他身后的少年却在地上从日本人的尸体上拾起武器,然后拿着步枪朝日本人扣动扳机,或许,他们根本就是凭着本能开枪,甚至不会拉动枪栓,但这群孩子的攻击,依然打了这几个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剩下一个日本侨民,一见自己落了单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离了街道。 “别追了,明子,别追了……” 一边喊着追赶那些日本人的明子等人,安山一边吆喝着其它捡起地上的武器。 “快点,快点,一会日本人就过来了!” 在离开的时候,明子站在狗子的尸体前,看了很长一会,随后才低着头跑去了附近的巷子里,就在他们逃离的时候,日本人便追了过来。 “快跑!” 在喊声中,明子和安山吆喝着身后的朋友,在街巷里跑着,而在他们的身后,一小队日本兵和侨民正追赶着他们,不一会,他们便跑散了,身边只剩下几个人的安山和明子拐进一个小巷,然后又躲进一个被炸塌的院子里,在他们冲进院子的时候,却看到那半拉房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人,他的手中拿着支手枪。 是军人! “你们是……” 看着这些半大的孩子,马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几个拿着武器的孩子,难道就是他们在鞍山发动了起义? 作为一名飞行员,对于鞍山他并不怎么了解,他只是奉命支援这里的起义者,起义军现在控制了昭和制钢所,而他在跳伞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前往制钢所同起义者会和,不过他这时才发现,发生在鞍山的起义,并非只局限于制钢所,起义同样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爆发了。 “长官,你是中国人!” 刚刚拿起枪的安山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难道他是从天上下来的?就在这时,枪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有日本鬼子在追你们?” 拿着手枪,马富指着另一个少年手里拿着燃烧瓶说道。 “拿着它到到房顶上,你们几个埋伏在这!冲锋枪给我……” 指着身边的破墙稍作安排后,马富便从自己的弹匣中取出十几发子弹装入冲锋枪弹匣,然后潜伏在破墙后方,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趴在房顶上的少年手中拿着燃烧瓶,将布条从酒瓶里拉出一些,然后用火柴点着他,这时居高临下的他看到那几个日本兵离他只有不到一丈远时,盯着他们甩出了燃烧瓶,在燃烧瓶爆炸的时候,前面的三个变成火人的日本兵痛苦的嘶喊着。 与此同时,马富拿着冲锋枪,依着破墙朝日本兵扣动扳机,子弹准确的没入敌人的胸膛,小巷中的战斗,并不算激烈,当战斗结束之后,马富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日本兵,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日本人,他的肚子在涌着血,血从他身上的学生装中涌了出来,显然他还是一个学生,他的浑身颤抖着,望着朝自己走来的中国人,他用日语大声的咒骂着。 而这时一个少年走过去,他的手中拿着块砖头,在砖头朝着那个日本人的脑袋上拍去的时候,马富只是扭过了头,不让自己看到这一幕,他知道,对于这些被日本人奴役了十几年的东北同胞来说,对日本人,他们总有着太多的恨。 “轰……” 伴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在学校里做志愿女护士的静子,直吓的浑身猛的一颤,然后,她从急救站的窗户偷偷往外望去,爆炸是从在制钢所的方向传来的,在制钢所周围弥漫着浓浓的硝烟,硝烟几乎挡住了高大的炼铁高炉。 双眼空洞地凝视着城市中弥漫的硝烟,看着院子里尸体和附近的废墟,她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战争过去对于她来说似乎有太遥远了,她的爸爸是制钢所的工程师,而他的哥哥在东京读大学,似乎战争与她的家庭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战争就在她的眼前。 从清晨开始的“暴动”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了,战斗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而空中,中国人的飞机似乎越来越多了,中国人已经在距离鞍山不远的海岸登陆了,就在两个小时前,学校里,就有这样的消息在传播着。 “静子,快点过来!” 显然,别人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感伤,在护士的叫喊声中,她又一次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为刚刚送来的伤员清洗、包扎伤口,躺在课桌上的伤员不时的发出悲惨的惨叫声,教室中更是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刺激着她的感官,就在她为一个在轰炸中受伤的伤员包扎伤口的时候,突然,在学校的院门处传出了一阵激烈的枪声,伴着枪声,还传来的了爆炸声。 “中国人打来了!” 不知是谁最先从外面喊了一声,在静子和同学们纷纷挤到窗边看去的时候,她看到让她永远铭记于脑海中的一幕一辆战车轰隆着撞开了学校的铁栅栏,撞碎了栅栏下的矮墙,然后冲进了学校的操场,在操场上,几个拿枪的士兵正在抵抗时,却被中国士兵打倒在地。战车轰隆着朝着教室的方向驶来。 中国人打来了! 没有任何悬念了,看到那战车上的徽章,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中国、军队打到鞍山了,很快,他们就会占领这里。尽管外面不时传出并不算激烈的枪声,但在满是伤员的教室中却是一片沉默。 除了压抑住的哭泣声外,没有人说话。更多的女学生却是满面不敢置信的样子,她们的目中带着泪水,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战无不胜的皇军没能抵挡中国人的进攻,反而让中国、军队打到了这里。 “护士、护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突然,一个受伤的士兵大声喊道。 “我要去靖国神社!” “我们也要到靖国神社去!” 一个中年伤者大声喊道,他的喊声似乎得到了人们的认同,教室中的人无不是异口同声地喊叫着。 “咱们大家一起到靖国神社去吧!” 就在这时,静子看到教室的门窗中出现了中国人,那些脸漆成黑色的中国、军人,端着步枪对准着他们,黑洞洞枪口透着无形的压力…… 第1063章另一面 一辆战车停在一个敌国侨民村落前,它的履带把并不大的菜园压的坑坑洼洼的,一个装备齐全的军官站在战车的旁边,一手拿着扩音器,一手捏造着点着的香烟,他将扩音器举在嘴边,瞪着眼睛看着面前那一百多张惊恐的脸,而在他们的前方,十几具尸体散落在那,那是试图抵抗的日本侨民。 “你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年青的军官盯视着面前的敌国侨民,他的声音透过喇叭在村落的上空回荡着。 “不许拿走任何财物,不许拿任何食物,这里的土地是属于中国人的,不属于你们这些侵略者,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你们的财产!” 在这个烟草移民点上居住的22户日本和朝鲜移民,无不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些中国人,他们的土地掠夺自中国的百姓,当年为了得到土地,关东军曾用枪口对准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中国百姓,而现在,同样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作为敌国侨民,他们将作为俘虏被集中看管,而在军官的视线中,他看到一个日本人,从一个房屋里面一瘸一拐的走着,那个人似乎对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感觉,完全不顾军人的训令,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 看到眼前一幕,军官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转向身边,看着旁边一个端枪的士兵,他点了点头,士兵立即将步枪端起,抵在肩膀上,然后瞄准着那个日本人。 “瞄准他了吗?” 如果有人注意的话,也许会注意到,这名军官的口音中带着些东北口音,正因为他是东北人的缘故,所以他在看着这些抢走中国人土地的日本人时,目中才满是敌意。 “是的,长官!” 士兵回答道,瞄准的姿势并没有发生变化。 “我可以打伤他的胳膊或者腿,那样他就能停下来,” “我们不是来这浪费子弹的!” 军官冷冷的说道。 “也不是来这发扬我们的仁慈的,当年他们对咱们可没讲过什么仁义!” 面对长官的命令,士兵一瞬间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思索着,好一会才说道。 “我能打中她的头,长官!” 士兵轻声说道,声音略有些颤抖。 “那还等什么!” 士兵扣动了扳机,枪声伴着枪身的后座震动了他的身体,士兵将枪收起,他看到那个日本人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还在抽搐着,血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而那个行李箱就在离他的手几寸远的地方。 “干的不错!” 军官点头称赞一声,然后看着那些日本人说道。 “这就是不服从命令的榜样!” 在一棵大树下,安国威上尉的嘴边叼着一根红玉兰香烟,他凝视着海岸上的滩头堡,在滩头堡上,登陆舰不断的将士兵、战车上运上海岸,那些浮在海面上的冰块,在登陆舰的撞击下,变得极为细碎,在他身后的田野间,一排排连绵的帐蓬扎于田间,指挥所已经建立了起来,而在安国威的帐蓬中,2865个身份识别牌装在四个木箱里,等待着运回山东,最终寄给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士兵的家人,这是登陆三天后的阵亡数字,在过去的三天中,在辽东半岛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尽管如此,依然有近三千名官兵阵亡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是英雄,都将入享忠烈祠。 作为一名后勤军官,虽说安国威并不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但他却知道,随着战线的推进,后面的战斗只会更加激烈,而未来将会是一场场前所未有的硬仗,现在,战争已经失去了他最初的突然性,日军正在调动兵力以抵抗边防军的进攻。 “咳,长官!” 有个嗓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要见我?” “应该说是命令!” 转过身,安国威笑说道。 “但,咱们之间可不讲究那么多。” 看着施东礼上士,他背着着海湾立正,保持着敬礼的姿势,这个同乡总是这样,一挥手让他稍息。 “你知道,对这种无聊的玩意,我一直没什么耐性!” 军队中那繁锁的礼节以及等级的森严,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安国威就是这样。 “这意味着,你不可能成为一名将军!” 施东礼笑了笑。 “我只想,我,还有我们的兄弟,都能安全的回家!” “有一天,大家都会回去的!” 脱掉钢盔,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施东礼笑了笑,与安国威这个永远不需要上前线的后勤军官不同,他却是一名基层部队的上士,这意味着他肯定会上前线,不过,现在他的任务却是在控制区内搜索并逮捕日韩侨民,这个工作并不意味着安全,毕竟总会有一些铤而走险的日本人。 “怎么样,听说你们又押了三四百人进集中营?” 安国威口中的“集中营”实际上是指位于海滩不远用铁丝网隔开的一片空地,那里现在关押着几千名日韩侨民,他们都是敌国侨民。 “嗯,” “所有人都没有携带任何行李?” 不准敌侨携带行李,这是“敌侨事物办公室”的命令,根据敌侨资产处置条令,所谓的“敌侨财产”都被视为“通过对中国的掠夺获得的非法财产”,因此,除去他们身上的衣服,那些财政都是“非法所得”,都将被没收然后纳入战后重建基金管理。 “没错!” 点点头,施东礼从衣袋中取出一包香烟,递给长官一根,然后吸着烟说道。 “听说有人枪杀侨民,不过只是谣言,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即便是真的……” 沉默片刻,安国威深吸一口烟。 “也没有人会去在意那些,甚至就连军法官亦会保持沉默。毕竟,当年抗战军兴时,日本兵没少杀咱们的人,按照统计平民伤亡超过一百二十万,这……嗯,华北三省在抗战时皆已沦陷,如果那个军人的家人死于战火中,他们会在战场上报复,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这一点,我相信,即便是参谋部亦有所了解,所以……也许算是战争的附加伤害吧!” 附加伤害,一个简单的名词从安国威的口中吐出后,恰在这时,他看到一艘并不大的登陆艇登陆了,在舱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从登陆艇中走出来的几十名穿着灰色或黑色呢绒大衣或者中山装,头戴礼帽的“平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特意拿起望远镜朝他们看了一眼,接着眉头便是一皱。 “到底还是来了!” “什么?” 诧异中,施东礼接过长官递来的望远镜,透过望远镜朝长官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开始他还没发现“平民”有什么不同,可稍加观察后,他还是注意到在他们的左胸前别扣着党徽。 “长官,他们是……” “南京派来摘桃子的!” 轻蔑的哼了一声,将望远镜收入盒内,安国威不无轻蔑的说道。 “咱们打下了东北,结果南京却派出东北光复区抚慰专员!” 虽说那边命令不过是刚刚下达,但对于身在集团军司令部的安国威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抚慰专员?” “抚慰什么,分明就是来摘桃子的,而且,你不知道……” 特意压低声,安国威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似的。 “带头的是南京的那位大公子!” “大公子?” 对于并不关心政治的施东礼来说,他压根不知道大公子是谁。 “就是蒋大公子,国民政府蒋主席的儿子蒋经国!”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轻蔑,安国威打骨子里瞧不起这种“公子哥”,在华北,没有任何人是依靠父辈的影响力获得官职或军职,上至主任下至最普通的公务员,无不是依靠个人的努力,加之多年来华北的公共舆论鼓励、推崇个人奋斗,才使得人们骨子里瞧不起那些“公子哥”。 “蒋经国!蒋主席的大公子?” 在施东礼的惊诧中,安国威的眉头紧锁,这会他的脸上再也见不到一丝笑容。 “现在南京根本就没想让咱们过舒坦,咱们在前线打着日本鬼子,弟兄们流血牺牲为的是光复东北,解救东北四千万同胞,可南京倒好,一面把让败家子带着兵过来,一面又把那位公子哥派来,一军一政,分明就是给咱们上眼药来了!” 安国威的心思实际上代表着北方军内部的主流观点,尽管他们认同南京的中央政府,但是对南京派来的两个“公子哥”却没有多少好感,更多的是认为这是中央政府想要同华北争夺东北的举动。 “那抚慰专员是干什么的?” 虽说施东礼不像安国威那样读过陆军学院,但他还是觉察中其中的诡异之处。 “安抚宣慰光复区的百姓……” “那咱们的民政官呢?这各地不都派遣民政官了吗?” “这就是中央想给咱们使坏,那个败家子当年连蒋主席都敢扣,他到了东北会服从咱们的命令,到时候,不给咱们添乱,估计参谋长都谢天谢地了,至于那个公子哥,头上顶上中央大员的名义,身上担着大公子的身份,他若是插手地方政务,那些民政官,哎……” 长叹口气,安国威极为苦恼的叹道。 “这东北啊……” 一声感叹之后,却又是无言…… 在草地的边缘几门四零高炮斜指着天空,草地上不时的有十轮军用卡车奔驰着,伴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几架战斗机起飞升空了,以北方军航空队的标准来看,这不过只是一座简易机场,但这却是日本人鞍山修建的机场。 今天的天气晴朗,天上没有一丝云朵,蓝蓝的天空如洗一般,而远处的城市边熄炉的炼铁高炉这会已经有几座高炉恢复了生产,向着空中喷吐着浓浓的炉烟。 现在,这座东北最重要的工业城市已经为北方军光复,而这座机场也成为了北方军的前进机场,即为这座拥有136家大中型重型工业企业的城市提供空防,又为向沈阳进攻的部队提供空中支援。 在机场跑道的尽头,一架军用的y2型运输机发出咳嗽般的声音,在草地上向前滑行着,在跑道边,信号员用旗语引导着它降落在这座机场。 就在这架运输机降落的同时,两架航空队的“海冬青”战斗机轰鸣着起飞,飞向晴空向北飞去。尽管现在鹰战f依然是航空队的主力,但“海冬青”这种重型战斗机,却正在取代鹰战的地位,这种机翼上装有两门30毫米机炮的战斗机,火力更为强大,且结构更为坚固,相比于鹰战,它往往更能带伤返航,虽说刚刚投入战场,但却因其火力强大而被称之为“飞行坦克”,从而受到航空队飞行员的欢迎。 滑行着的y2运输机上的飞行员是无法听到他头顶上战斗机的轰鸣声的,当驾驶员确定了自己的方位后,那两架战斗机已经飞远了。 在停机坪上,一架“y5”型运输机已经降落在那儿,y2运输机的驾驶员把飞机停在离它20米远的地方,关上发动机,在飞机停好的时候。一辆吉普车停在飞机旁,然后两名穿着中山装的青年官员下了车,站在车旁似乎是在等待着,这时,飞机的机舱打开了,一个人先探头看了一眼,然后他又缩了回头,这时一个人出现在机舱口,两人轻声地谈着的时候,那个人下了飞机。 “欢迎蒋专员来到鞍山,我是辽宁省民政长官郑项明,” 看到蒋经国走出机舱,郑项明主动向前走几步,同时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握手时他介绍着自己,随后又介绍着身边不比他年青几岁的随员。 “这位是鞍山民政官田行玉!” “田长官,我现在可是在您的地盘上,您可得多加照顾啊!” 一直以来,蒋经国几乎很少接触华北系的民政官员,不过却知道这些华北民政官员都有一个特点年青,且大都是公司出身,这是他们同其它地方的民政官最大的不同,他们不是职业的公务员,而是在公司辞职后,成为政府公务员,实际上,这也是华北公司与政府的概念模糊的原因所在,数以万计的公司职员、雇员成为政府的公务员,这些民政官亦不例外,而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们都是最具经验的公务员。 尽管对于这种公司与政府的“勾结”可以说是极为反感,但在另一方面,他却极为佩服这些华北的民政官,当年停战后,在国府派出的“接收特派员”贪污受贿成风的时候,邯郸从公司抽调的上万名民政官,却鲜少听闻有贪腐现像,许多民政官在几个月的过渡期后,更是大都成为第一任自治民选官员。 这种百姓的认可在过去是蒋经国最佩服的,同样他也知道,这样的民政官恰好也是他此次东北之行最大的“对手”。 “你好,蒋专员!欢迎来到鞍山!” 与蒋经国的热情不同,田行玉却显得有些冷淡,事实上,相比于来这迎接“特派专员”,他更倾向于在市区内工作,以尽快让这座城市恢复正轨,工厂重新投产。 同时他又朝着蒋经国身边的看了一眼,他应该是其的亲信幕僚,据说蒋经国的此次来东北的班底,除去行政院精选的“精干干部”外,还有许多其在江西时的幕僚、下属。 空荡荡的街道,与任何一个沿南满铁路的城市一样,铁东区是日本人的住宅区,而铁西则是中国人居住,而现在曾经整洁漂亮的铁东区,却是空荡荡的,除去正在清理街上的碎砖、烂瓦以及需要拆除的房屋的工人,几乎看不到多少路人。 “这里的人都到那里去了?” 蒋经国诧异的回头看着康林,他是鞍山民政专员办公室的本地职员,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派作向导,陪同蒋经国一行“视察”鞍山。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鞍山光复前这里应该有不少于8万日侨。” 一旁的黄中美有些疑惑的问了句。 “他们都是敌侨!” 操着带有东北口音的国语,康林如实的回答道。 “他们都已经被集中看管起来,以避免发生敌侨破坏事件!” 康林没有任何回避,在他看来,这一切同样都是无法回避的。 “此次来东北时,主席曾就敌侨问题表示过中央的态度,要求我们应持以不念旧恶、与人为善的我国最高贵之品性,不应对敌国百姓加以报复……” 黄中美的话听在康林的耳中,却如耳边风一般。 “一切都将依照我国之法律做最终决定,犯罪者加以严惩、无罪者他日停战时遣返。” 面对黄中美的说法,康林冷淡地用官方式的口吻说道。 “确实应该如此,不应由人之好恶决定敌国侨民的命运。” 蒋经国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说话的腔调与其说是中央的特派专员,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学生。 实际上,对于华北的施政蒋经国曾有自己的看法,其施政核心就是法律,政府首先依法施政,民众自然会遵守法律,而现在其对待敌侨的方式,不过是一种延伸,这总好过一味的报复或者一味的以德报怨。 “既然以司法做基准,那为何……” 指着路边那些将日侨屋中财物抬上汽车的军人,这一幕让黄中美看起来很不舒服,这不见得比当初的接收大员好多少。 “为何抄日侨之家?” “黄主任,这些财物有真正属于他们的的财物吗?也许,他们的衣物、家具、首饰都是由其酬水购买,但是支付日侨酬金的却是敌产,而敌产的建设以及生产却是通过掠夺中国百姓的财富以及矿产资源实施的,他们的酬金实际上是属于中国人的财产,所以,这些东西都被作为敌产加以没收,交给敌产处置委员会加以处置,所得将用于对普通国民加以赔偿,公署的法律顾问认为4000万东北同胞,都有权申请要求获得赔偿,当然,这将会在战后统一由赔偿委员会向日本提出。” 这一下又破了先例,华北总是会开创一个个先例,他说得对,眼前的这些房屋以及被抬走的“个人财产”,实际上都是日本人搜刮的东北同胞的民脂民膏,中国人自然有权处置这一切。 汽车继续沿着铁东的街道行驶着,在驶入一条街道的时候,蒋经国诧异的看到,这会正有人搬入街道两侧的那些日式别墅。 “那他们是……” 蒋经国轻声地问道。 “是公司派遣的协助敌产处置委员会恢复工厂生产的技术人员,蒋专员,你是知道的,昭……不对,是鞍山钢铁公司的技术人员大都是日本人,他们是不可能为我们工作的,所以,为了尽快令鞍山的企业恢复生产,让百姓的生活正常化,委员会向北方公司提出请求,他们才派出了技术人员……”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蒋经国暗自摇了摇头,公司的介入令他感到即便是中央能够在东北的政治上与华北相互争取,但是在东北的敌产处置上,中央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或者说根本无从插手,很快,鞍山钢铁公司,这座年产超过千万吨的亚洲第二大钢铁公司,也许就会成为北方钢铁的东北分公司。 还有这里的一座座工厂,一家家的企业,这一切都是敌产,都将被所谓的敌产处置委员会加以“处置”,而北方公司在这个过程中,以“恢复生产”的名义进驻这些工厂,派出技术人员,他们提供资金、技术的回报是什么呢? 不用继续问下,蒋经国都知道答案,对于资本家他或许并不是反感,但对于北方公司那种“超级托拉斯”而且与华北当局、军队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的企业,他不仅仅只是警惕,更多的却是反感。 而现在,眼前所目睹的这一切,却在提醒着他,正如他最初担心的那样,东北即将在政治上、经济上完全为华北控制,而获得了东北之后,华北的力量又将膨胀成何等模样? 看着路边那些身穿西装,提着行李箱走进“新家”的北方公司的职员,蒋经国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满铁也许走了,而北方却来了!对于东北百姓来说,这真是一件幸运之事吗? 第1064章进攻 伴着激烈的枪炮声,数百名日军跃出树林,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朝公路上的敌人冲去,高喊着“班哉!”他们一边跑边射击,还不断的扔着手榴弹。比·奇·中·文·网·首·发 但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意想中仓皇的抵抗,而是迎面而来一阵步枪子弹朝他们射来,上百只半自动步枪、自动枪的弹雨顿时笼罩了日本兵,接着又是泼水般的机枪火力。挥舞着战刀冲在前面的军官被撂倒了,前方原本咆哮着、叫嚷着的日本兵不断的被打翻在地。 在步兵的抵抗中,30型步兵战车25毫米口径机关炮射出的榴弹和并列机枪又撂倒数十名冲锋的日军。只有不到20个日本兵冲上了公路,剩下的日本人,反而在强大的火力下下被迫重新逃入树林。 “一排,从南面反攻,……” 这支搜索部队并没有放弃追击这股日军,指挥战斗的机械化连的连长指挥着部队开始对这股日军实施反击,十几分钟后,兵分两路的边防军成功的对这小股日军实施了包围,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实际上这些溃退的日军压根没有想撤腿,在树木中抵抗的日军,压根无法阻挡有十六辆步兵战车配合作战的步战连的进攻,在步兵战车强大的火力下,不过只是片刻功夫,残余的日军抵抗便被瓦解了,尽管如此,但陷入绝境中的日本兵却拒绝投降,在抵抗中,他们不的被榴弹炸死或被狙击手击毙。 几个小时后,五辆步兵战车压过一堆堆的日军尸体朝树林的深处冲去,从坦克上的25毫米炮射出榴弹,不断的炸死试图抵抗的日军,战车的履带压死走投无路的日军,直到坦克履带看上去好象“绞肉机”一样。 在步兵战车上的机关炮和机枪的打击下,树林内的大约一个大队的日军被歼灭了,曾经刚刚抽嫩的树林中更是一片尸横遍地之色,在战车走过的地方,履带把日军尸体压得血肉模糊。树林里不剩一个活人。 “停止射击!” 左手提着枪,王树举起右手大声喊道,看着树林中遍地的尸体,他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 从登陆至今已经过去三天了,日军的抵抗似乎正在瓦解,直到现在,他们仍然没有遭到旅团级以上日军集团兵力的抵抗。 在公路上,几十辆战车静静的停在路边,战车兵和战士们在路边聊着天,而十几辆步战车则在周围进行着警戒,相比于战车,装甲部队更愿意用步战车执行警戒任务,步战车的机关炮对于战车或许威胁不大,但是其强大的火力对于无防护的车辆和敌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当这边的战车兵与步兵看似轻松的聊着天时,在远处的道路上,几十名工兵正在排着雷,或许在辽东半岛,被打个措手不及的日军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阻挡他们的进攻,但是他们却在前进的道路上埋下了许多地雷以及伪雷。 在一辆吉普车上,唐明辉坐在后座,让钢盔歪斜下来盖住脸,在他的耳边不时的传来副营长的话声。 “照我说,咱们应该离开公路,直接朝大连挺进!” “咱们离开公路没事,可是……” 营作战参谋罗时国手指着后方的30式战车说道。 “离开了公路,30式战车也就趴窝了,27吨重的战车,一般的小桥可过不去。” “不是还有剪刀桥嘛!” “不够长,机械化桥才只有15米长,稍微宽一点都过不去……” 听着下属们的交谈声,康明辉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这就是现代化的另一个不足,华北军是全国最早实现摩托化行军的部队,也是最早实现建立装甲师的部队,尽管装甲师的攻击力强大,但是其行动却受到公路的限制。 装备一千多辆汽车的步兵师离不开道路、装备大量30式战车的装甲师离不开重载桥梁,日军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在公路上埋设地雷,爆破桥梁,目的只是为了拖延部队的进攻速度,如他们所愿,在轻易攻克瓦房店后,部队的行军速度就像是乌龟爬一般,日行军甚至不到15公里,且是在没有遭遇大规模抵抗的情况下。 现在这支在亚洲首屈一指的机械化装甲部队,在落后的交通条件下,却变成了一个笑话。但是康明辉却根本笑不出声来,因为,他知道现在在大连,日军也许正在为他们的抵抗作着最后的准备。 “27万日侨,少说也可以动员5万人啊……” “空袭、空袭,是b17轰炸机!” 一阵紧急的防空警报声划破了大连的天空,凄厉的警报声让人四肢发凉,临时征发的侨民在街道上喊着,他们的背着存放于仓库中的缴获自中国的旧式步枪,现在的大连几乎每一个能拿动枪的男人都被征召了。 空中是如闷雷般的是b17轰炸机的引擎声。美惠子还来不及收拾细软衣服,第一颗炸弹就爆炸了。屋外的民防队员拼命地敲打着吊起来的半截钢轨,在美惠子被丈夫拉出门的时候,她看到高射炮弹在空中绽开了一个个黑色的烟团,但却极为稀落。 “过去几天的轰炸,让我们几乎失去了所有的高射炮,这几门,还是工场用炸毁的高炮拼装的!” 在沙河口工场作工程师的井村对太太说道,所以,现在,对中国人的空袭,大连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街上到处是准备钻防空洞的人。武装侨民组成的民防队和警察拼命呵斥,甚至用棍棒来驱赶人群。漆黑的防空洞内挤满了人。老人、小孩、妇女,什么人都有。防空洞里在美惠子看来,甚至比东京的上下班时间的公共汽车里还要拥挤。 就这样美奈子和井村被挤得一步也挪不动。酸臭味、屎尿味熏得人头晕。下一刻,他们便听到炸弹的爆炸声,感受到地面的震撼,不过在这里,人们却有了一种安全感。但是头顶上偶尔掉下的些许灰土,却又让他们担心炸弹会直接命中防空洞,把所有人都埋在这里。 “也许我们应该逃到农村去,城里的许多支那人都逃到农村去了,中国人不轰炸农村!” 在防空洞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但立即遭到他人的训斥。 “八嘎!大日本帝国的荣誉都被你们丢完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可是即便是出城也不见得能活命,听说在农村许多支那人专门堵杀我们日本人,还有朝鲜人,有些小河因为扔尸体都被染红了……” 果然,这么一说,众人无不是沉默下来,他们知道中国人有足够的理由报复他们,在这种沉默中,他们头顶上炸弹的爆炸的声音不时的传来,一直这样轰炸持续着,足足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空袭警报解除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人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防空洞里的人陆续走出了防空洞了。美惠子也和丈夫走到街上。从这里看去,中国人的轰炸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只有少数一些房屋被炸毁了,民防队正在救着火。 “还好,我们家没事!” 远远的看着家还保持着完整,美惠子总算了长松了一口气,她几乎没有来得急收拾什么,相比于她的乐观,井村的眉头却紧锁着,他看着周围近似完好的房屋却是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 疑惑的看着丈夫,美惠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叹气,难道房子没有毁于轰炸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中国人并不愿意摧毁城市,……” 环视着大连,井村用感叹的口吻说道。 “是因为炸毁了,他们还需要重建,但是,轰炸持续这么长时间,炸弹落在城内的又这么少,这说明,” 他的视线朝着城外看去,隐约的似乎还能够看到城外的硝烟。 “也许我们的防线已经被中国人不知道炸成了什么模样。” 恰如井村意料的那样,相比于城内的完整,城外的那仓促建成的防线这会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用钢轨、枕木筑成的工事被炸塌了,粗大的钢轨在泥土中扭曲着,在战壕的周围,随处可以看到散落的残肢断臂。 血腥味和着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着,第32大队的大队长志村中尉看着眼前的一切,冷漠的神情中却压抑着一丝忧色,他看着那些刚刚征召的甚至未及训练的侨民在那抬着尸体,更多的人却在那里修建着并不合格的战壕,与其它部队一样,这个大队中的士兵大都是临时征召的侨民,至于真正的军人,不过只有十几个人,整个大连几乎所有的男性侨民都被征召了。 “靠这些平民能够阻挡中国人的战车吗?” 看着那些背着收缴自满洲民间的枪支,正在修复着战壕的侨民,志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三天前,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还只是普通的侨民,除去学生外,其它人甚至不过只是刚刚学会射击,而现在,他们却在在这里拿着老旧的武器去阻挡中国人的进攻,这时,一个传令兵递来了一封信,看到信上的内容,他的脸色猛的一变,痛苦、恼怒最终却又化成了自豪。 在志村的命令下,宅田军曹吹响了集合哨。在大队的官兵都集合之后,军曹命令道。 “注意,原地站好!” 看了大家一会儿,然后志村才将那份文件拿了出来。 “士兵们,我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所有人都非常重要,也许我们会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 话声稍顿,志村的声音变得低沉,甚至显得有些而伤心。 “经过顽强的战斗,仰光失守了……” 第1065章溃败 几乎是在曼德勒战役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中央军第32军出其不意的突破日军第28军侧翼并席卷了整个后方,恰似一柄利剑,深深地****了对手的后背,直逼仰光,同时第17军又迅速向同谷一带进攻,从而导致缅甸日军的全面崩溃。比·奇·中·文·网·首·发作为缅甸方面军司令河边正三一得到仁安羌、马圭、德耶谬相继失陷,从景洪出击的第17军巳势如破竹的攻克第33军56师团驻守的掸邦高原,越过孟扬,向泰国的清迈发起了进攻,一石破天惊的噩耗,顿时整个缅甸方面军司令部上下无不是呆若木鸡。 此时,作为缅甸方面军司令,正身在同古指挥着第28军对被围困于曼德勒一带的第15军的增援,并指挥第33军,准备同中国、军队展开中部平原地带的会战,而随着卑廖的沦落,其后路随时都可能陷入被切断的困境,缅甸方面军三十万官兵无疑将同第15军一般命丧异邦! 败局巳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河边正三便意识到,现在,谁也无力回天!谁都不会想到半年多之前旌旗猎猎,铁马金戈,气吞山河势如虎,在缅甸人伸着大姆指的欢迎下攻入缅甸将二十余万英印军打的落慌而逃的“皇军”竟然会溃败得如此迅速!如此一塌糊涂! 与第15军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即便是在后路被切断,亦固执的认为“曼德勒之战关系重大,决不能半途而废”不同,尽管河边正三心知这位牟田口廉也中将是东条首相赏识和栽培的人物,但他还是在中国第17军攻克当丹当,击溃第18师团的防御后,在请示东京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向泰国撤退。 通往泰国的公路上,大势巳去万念俱灰的日军缅甸方面军十五万大军头顶烈日,背负沉重的武器,整个队伍好像一条精疲力竭的灰色河流,沿着雨林间的公路缓缓行进。除了军队,还有众多携家带口的日侨,原本在缅日侨不过只有数千人,但在日本占领缅甸后,在缅日侨却迅速膨胀至数万人,他们在缅甸横行霸道,迅速取代了华侨以及英商的地位。这些日侨深知,如今中国人正在进攻,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离开这个地方,或许才能活下去,即便是中国人放过他们,那些曾被他们压榨过的缅甸人也不会见得会放过他们,或许中国人不会杀死他们,但那些野蛮的缅甸人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留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也就不得不抛下一切,随同日军一同撤往泰国。 相比于8个月前,兵强马壮的缅甸方面军拥有十个师团,三十万兵力,而现在,在曼德勒,第十五军四个师陷入包围,在在达西,第28军第55师团正拼命阻挡中国、军队的进攻,在纳当山,第49师团同样在为掩护缅甸方面军的撤退而苦战着,现在,曾经兵强马壮的缅甸方面军,仅只剩下不过十五万兵力。 尽管看似中国、军队被阻挡在纳当山,无法再次切断其退路,但是此时这支部队却巳经多次遭到中国空军风卷残云般的重击,密集的炸弹,更是不断的落在他们的头上,空军轰炸机的威胁甚至超过了追击部队的威胁,此时,方面军已经无力为部队提供任何空中掩护第五航空师团在曼德勒战役期间几乎损失了全部飞机,从新加坡增援的第9航空师团,亦陷入上千架中国飞机的汪洋之中,连自保尚不能,更何况是为撤退部队提供掩护。 缅北的3月,正是旱季最酷热的时候,每天赤日炎炎,温度高达40度左右。然而对河边正三来说,这无疑是他从军以来最黑暗的时刻。他这一生不知道巳经指挥过多次战役,可从来没有一次像在缅甸这样窝囊。 刚刚入缅时,面对前所未有的胜利,他甚至气势如潮的计划着进攻印度,他甚至计划着,以三个军对印度发起进攻,他相信一但日军攻入印度,那么“饱受英国殖民统治之害”的印度人,就会像缅甸人一样欢迎他的到来,但这不过只是一个想法罢了为了筹备对苏联的最后一战,关东军从缅甸战场抽走了五个师团,这直接导致他必须将第33军以及15军部分部队用于防御云南方向的中国人,而东京为了不得罪美国人,东条甚至还对他耳提面命:“要绝对避免同中国发生冲突,对于与中方的有关问题,一概由东京通过外交去解决处理”。 结果,对缅甸虎视眈眈的中国人并没有放弃挑动战争的机会,终于,战争还是暴发了,而对于牟田口廉也来说,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是退让,在中国人的进攻下,他立即实施了反攻,尽管河边多次约束他,但他还是认为“应该果断的通过一战彻底瓦解中国人的冒险之念”。 好了,现在不用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为了进攻缅甸,中国人已经投入了多达三个集团军、十个军近六十万军队,甚至还有空军十个师中的六个师,如果是在“日支事变”时,他压根就不需要考虑60万中国、军队,即便是战斗意志强大的中央军亦不足为惧,即便是不能击败,维持战场胶着却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经过5年整军备战的中国、军队,早已经不再是昨日的中国、军队了,他们的士兵素质相较于过去有了质的变化,且火力亦增强数倍,完全不逊于日军,且其火炮质量更远胜于皇军。 “但愿第29旅团,能够守住清迈吧!” 此时河边正三已经没有其它的念头,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第29旅团能够守住清迈,否则的话,缅甸方面军的后路将完全被切断,一但缅甸方面军战败了,那么,依靠泰国、马亚的军队绝不可能阻挡中国、军队的进攻,他同时更清楚,自己的未来就是看自己能不能够把这支尚有十五万人的军队带到泰国。 越往东走,路面就越狭窄,路面早就烂得来不成样子,缅甸并没有几条公路,除去几座重要城市用简陋的柏油路相连,其它地区都是千百年来最普通的土路。两侧一人高的草丛与茂密的竹子与树木几乎将公路遮断,车辆犹如在绿海中穿行。 虽说撤退的极为仓促,每个人只有五天的食物,但是扛着枪的日军官兵们依然毫不停留的,尽可能的节省食物,继续坚定向东,向着泰国的方向行进。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们的步伐,当数十万中国、军队,从多个方面向他们扑来的时候,他们以为,只有赶紧撤到泰国,他们才能逃出生天!从而避免陷入中国人的包围之中。 在帕桑附近雨林间的一座野战医院医院之中,医院院长收到了“撤退”的命令, 黄昏时分,主治医生同样也是医院院长寺里大佐,登上一个土堆,他看着面前的近三千名伤员,大声喊道。 “司令部命令,我们要撤退了!”野战医院要随同部队一同撤退,面对大佐的命令,所有的伤员都是一片沉默。 “能行动的病人都跟我走。使我万分遣憾的是,我只好把不能行走的战友留下。诸君,要象日本军人那样光荣舍生!拜托了!” 没有喧嚷、同样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种平静,实际上,从撤退的命令下达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只会拖累部队的脚步,按照命令,卫生兵们开始向伤员们分发手榴弹,每八个人分到一枚手榴弹。 “拜托了!” 每发出一枚手榴弹的时候,卫生兵都会郑重其事向伤员鞠躬,而看到伤员们围在一起,紧紧的握着手榴弹,作为志愿护士的佳藤静美留着眼泪对寺里大佐说道。 “长官我留下,跟伤员一起自杀!” “你跟我们走,” 寺里开口说道。 “这是命令,医院还需要你,需要你这样的护士为伤员们服务。” 而那些她曾救治过的士兵们则把她团团围住,都想与这个漂亮的女护士道别,连那些不能走动的人也爬了过来,在过去的一段时间,这个漂亮的女护士,一直是他们谈论的话题,而现在他们和她却只有一个话题家。几乎每一个留下来的人都想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她。而面对伤员的们的嘱托,佳藤静美则一再保证,如果有朝一日能回到日本的话,她一定把今天的情景告诉他们家人。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家人,你们是真正的战士!” 流着泪向这些无法随军撤退的伤员鞠躬后,佳藤停了下来。除了压抑住的哭泣声外,没有人说话。 “我们也要到靖园神社去!” 一个双腿被炸断的青年军官大声喊道。 他们喊声得到大家异口同声响应。 “咱们大家一起到靖国神社去吧!” 最终野战医院中只不到六百名伤员随着军医、医务兵以及护士撤走了。在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只听见从他们的后面“谢谢你!护士!” “再见啦!护士!” “院长……军曹……护士……谢谢你们的好意!” 当他们走出野战医院所在的雨林间的草甸,进入雨林间的道路时,佳藤听见有人喊。 “再见!母亲!” 接着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然后手榴弹一个接一个爆炸了…… 第1066章噩梦 仅仅两天以后,在日军主力越过萨尔温江的后情形对于日军而言便愈发地不妙了。坐在汽车上的高级参谋片仓哀首先感觉到了这种明显的变化。沿途随处能够看见乱糟糟溃败的景象:丢弃的汽车,武器,沉重的大炮翻倒在路旁,还有许多抛锚的战车和装甲车。一群群绝望的伤兵坐在路边,中国人的轰炸造成的部队大量的伤亡,几乎每走上一段都要被迫放弃一些伤兵,他们高喊着母亲或者恋人的名字,按下了手榴弹引信。 在片仓哀的戎马生涯中,再没有比此刻心情更复杂更凄惶的时候了,坏消息一个又一个地传来,自中泰边境的清盛失陷以后,清莱失陷,帕尧相继失守,中国第17军主力近六万部队,已经越过了坤丹山,向清迈进逼,而在清迈的第29旅团即便是阻止第17军的占领,清迈同样也危在旦夕。 若是清迈一丢,连最后的一条通往泰国道路也被切断,而南方军司令部却要求无论如何要把司令官缅甸军主力带回国内,但现在唯一的退路却眼见着即将被切断。 “……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路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泰缅边境的他念他翁山脉,我们只有进入大山,沿着萨尔温江以及他念他翁山,才有可能绕开中国人的包围。” 几乎是在参谋长中永太郎的话声刚一落下,包括参谋副长矶村武亮在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他念他翁山脉是泰缅边境山脉,长达三百公里宽达百公里,方圆几百公里的山地中尽是热带林,除去少数土著外,鲜少有人进入这片山岳雨林地区。一想到部队进入大山雨林,河边正三不由地感到一丝心悸。 “阁下,如果是雨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提出这一建议,但现在是旱季,完全可以迅速通过雨林!阁下,现在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确实,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如果不进入山岳的话,那么我们们就必须做好强攻中国第17军防线的准备,尽管对于攻克17军防线没有任何疑问,但是在攻克17军防线前,我们是否会被中国、军队包围,这确实我们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终于方面军高级参谋片仓哀的一个问题,让河边正三作出了决定。 “阁下,如果再不做决定的话,我们将错过最后的机会……” 就在这时,号兵突然吹响了防空号,公路上一片混乱。那些经验丰富的司机立即猛地一打方向盘,驾驶着汽车蹿下公路,钻进了犹如一道厚厚的绿墙似的草丛里,以借助草丛掩护汽车。 下一瞬间,四周响起了一阵阵滚雷般的巨响,林丛中烈火浓烟与碎石泥土冲腾而起,然后纷纷扬扬地砸了下来,林子里到处是“唏哩哗啦”的声响。第一波炸弹刚刚炸响,紧跟着又响起了飞机尖厉剌耳的呼啸和机枪的扫射声。 十几架i15战斗轰炸机犹如老鹰猎杀小鸡一样,得意洋洋地追逐着公路和林丛中的车辆与人群,来不及隐蔽的士兵好像割禾一样纷纷栽倒。受惊的骡马四处狂奔,好几辆汽车翻下公路,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团。 而更为致命的那十几架h5轰炸机,他们几乎是沿着道路一路向前飞行,机首下略微倾斜的机炮向地面倾泄着密集的弹药,一辆辆战车、汽车在25毫米穿甲弹的攻击下,冒出团团黑烟或燃烧成为火团。 而二十几架b25轰炸机投下的炸弹,更是使得雨林的边缘顿时成为了一片火海,数十吨凝固汽油弹瞬间便吞噬了公路两侧的雨林,凄惨的嘶嚎声在烈焰中回荡着,依如过去一样,凝固汽油弹夺去了许多战士的生命。 终于,当这一波攻击结束之后,看着硝烟弥漫的道路,心有余悸的河边正三沉默了好一会,他看着那些被击毁的燃烧着的车辆,听着耳边伤员们的惨叫声,望着雨林边缘燃烧的树木,以及其中的传来的惨叫声。 “阁下,如果我们再犹豫不决的话,不等我们撤到清迈,就会在中国空军的轰炸下,损失一半以上的部队!” 就在这时,电报员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中国第54师出现在宾河、因他暖山一带,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中国人不仅切断了方面军撤往泰国的最后道路,甚至还抢先进入了泰国!如此沉重的一击,终于使精神早巳绷到极限的河边正三立即明白,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如果撤入他念他翁山的话,我们需要解决补给问题!” “命令部队就地解决吧!” 没有任何的迟疑,一道从方面军司令部下达的命令被传达给了每个部队,要求各部队想办法自行筹集至少可供10天用的粮食。这道命令一下,部队立即变成了一群可怕的土匪,沿途抢夺,几乎达到鸡犬不留的地步,而在抢夺的过程中更是军纪废弛,伴着抢劫大规模的强奸、屠杀总是不可避免的,使得原本就视日军为解放者的缅甸人以及泰国对日本人几乎达到了切齿痛恨的地步。 三天后,在班坤荣这座被日军焚毁的山间小镇上,随着“毁车进山”命令一下,战车、装甲车、卡车、炮车、摩托车、马车,凡是不能进入深山密林的车辆一律毁掉。除了车,还有炮,各种口径、型号的火炮。还有车上满载的弹药。所有的一切都要销毁,绝不能让中国人人俘获。 他们离开班坤荣,向着黑压压的雨林中走去。此时夕阳悄然坠落,天地间腾起一片淡紫的暮色,水一般荡漾开去。山风呼啸,林子里发出涌浪般的声响。不知不觉间,树丛暗了,山峦黑了,乳白色的雾霭从山坳上倾泻下来,到处是腐叶的味儿。幸亏在部队有一些缅甸人带路,才使得进入山岳雨林后,他们躲过了一些危机。 但在进入他念他翁山后,最初坚持进入大山的片仓才意识到情况远比他预想的要严重得多,除了中国、军队的搜索部队与缅甸、泰国山区受中国人策动的小股武装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追杀之外,老天爷也开始和他们作对了。进山的第3天夜里,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而且在此后的日子里雨就或大或小,天几乎就没有放过晴。 这绝不是雨季的到来,这是因为从印度洋吹来云在山下聚集后,产生的局部小雨季,这种局部气候显然不是片仓所了解的,甚至不是那些某心为日本服务的缅甸人所了解的。 在地图上,或许他念他翁山不过只有几百公里长,但实际上,进入山岳之后,人们会发现地图上的一两公里,甚至可以需要翻越十几座山头、走过几十公里的山路,穿越密不透风的雨林。 进山的头两天,脚下还算有路,但是从第三天开始后,路没有了,雨林也密得来不见天日,即使在大白天里,也只有零碎的光斑从枝叶的缝隙间投射下来,到下午四五点钟太阳下山后,眼前就巳经漆黑一片,战士们只好将绑退解下来,互相连着行军。后面的枪声逐渐稀疏最终彻底消失了。 此时绵延起伏的群山,被淹没在疯狂恣肆的局部小雨季之中。那雨,几乎每天都下,一条条谷底山洪泛滥,稍微平坦的地方,洪水四溢,高地仿佛成了一座座浮在海面上的孤岛,时而爆发的山洪,总会夺去许多人的生命,甚至有一个大队,在睡梦中被山洪夺去了的生命。 而伴着雨,雨林间的雨雾就没有停止过,一直弥漫在天气中,湿热的天气带来了另一个致命的伤害,伤员们的伤口都开始发炎,没有任何药物,等待他们的只是慢慢的死亡。 又是一个雨夜,这又是一个恐怖万分的不眠之夜。雨浇得头上的芭蕉叶“蓬蓬”直响,人人耳膜鼓胀,彼此肢体相触却无法看清对方的脸。人体的热气很快引来了各种各样的爬行动物,蛇、蜥蜴,不知名的小爬虫纷至沓来,黑暗中不时暴出受到惊骇的战士惊心动魄的尖叫声,更多的确战士却尽可能的让将自己的双脚弄干,许多人因为双脚始终浸泡的水中,而发生了溃烂,在失去行军能力后,便和其它伤员一同被抛弃在雨林中,每一个人都明白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天蒙蒙亮时,肆虐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减弱了,而一场惨剧,也就在这时候发生。没有任何预兆,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半座山坡突然动了起来。刚刚从睡梦中查来战士们感觉到异动,听见骤起的喊叫后慌忙跑出去,他们惊恐万状地看到,黑沉沉的树林陡地敞亮起来,露出了好大好大一块天,泥土、碎石和无数的树木混在一起,正向着谷底汹涌翻腾而去,将河床拦腰截断。大山犹如被撕掉了一层皮,露出了红色的土壤和岩壁,而在其中,隐约的可以看到一些钢盔以及武器,不知多少人被吞噬于其中…… 第1067章战争中的政治 民32年3月14日,仰光港,滚滚黑烟笼罩着这座港口,黑烟并不是建筑在燃烧,而是积压在港口内的数十万吨等待运往日本本土的大米,以及诸如干菜、酱泊之类的军需口粮,这些物资都是日军自行点燃的。 在港口上,心急如焚的上万多名日军伤兵和侨民拥挤在码头上,在推挤汹涌中,体力弱的被踩在了脚,试图逃离这里的人们在这里上演着悲惨的一幕幕,很多人都挤不上船,很多人都挤到了海里,随着中国、军队攻入仰光市区,随着撤退的命令的下达,曾经最让日本人“引以为豪”的“秩序”变成了一个笑话,为了离开这里,士兵们争抢着,全不顾军官的命令,而侨民更为了一张船票,不惜一切代价。 而这座城市,此时,同样在燃烧着,只不过与这里的燃烧不同,那里的燃烧却回荡着枪声,激烈的枪声在城市的许多角落中回响着。 “我们已经解放了这座城市!” 在昭和饭店内,面对着中国、军队派来的特派员,德钦昂山用一种不失得意的口吻说道。 他的得意并非是无的放矢,一天前,当守卫仰光的近万名日开始撤出仰光的时候,作为缅甸国民军司令的昂山发动了起义,从而“击败”了日军,“解放”了这座城市,但是了解真相的曹飞却深知这“解放”的含义。 实际上,经过一天的战斗,被少数日军守卫的港口,依然在日军的控制中,所谓的缅甸国民军,依然在港口外围试图攻进港口,不过作为军统的联络员,他并没有必要去戳破对方的“谎言”,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昂山是军统扶持的缅甸政治人物。 “祝贺你,昂山将军,” 面对这个已经脱下了日式将军服,换上了一身中式装军服的昂山,曹飞表示着他的祝贺。 “缅甸的首都已经在你和你的部队的努力下得到了解放!” 来自中国、军方联络人员的祝贺,让昂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这一瞬间,他的梦想似乎实现了缅甸的真正**。 “德钦昂山!” 在距离仰光不到二十公里勃固,一栋英式的别墅内,坐在办公桌后的杜聿明则看着邢森洲这位军统局驻缅情报站站长在那里介绍着关关德钦昂山的资料。 “早在民28年,鉴于华北保安总局在南洋的活动,戴局长即制定相应的计划以展开在南洋、南亚的情报工作,民29年,作为缅甸**分子的德钦昂山于厦门被军统局逮捕,随后,军统局利用其渴望争取缅甸**的意愿,将其发展成为军统情报员,在经过半年的培训之后,被派往台湾,随后其为日本……” “等等,你的意思是,昂山是军统的暗线?他投靠日本人是反间计?” 一时间杜聿明显然有些无法接受,从刑森洲那里得知的情报,不过与过去排斥军统不同,在入缅作战后,军统局给予了大量的情报支持,在数以千计的军统局联络员、暗线的帮助下,军队才能克服异国作战的种种困难,并且获得本地民众的支持,由此,杜聿明才会接受军统,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所谓的前缅甸**军的参谋长,竟然是军统局的“暗线”,或者说,军统局的特务。 “是的,所以,我们认为,相比于其它亲日或者亲英官员,昂山应该是未来缅甸政府首脑的第一人选,因为,我们不仅应承认他,更应该支持他!” 没有任何的顾虑,邢森洲看着杜聿明继续说道。 “目前,军统局在南洋的行动,远逊色于保安总局,现在马来亚抗日义勇军,实际上正是由保安总局支持的,其骨干大都有曾于邯彰军或华北军服役的经验,可以预见的是……” “邢特派员,你应该知道,缅甸归根到底,是英国人的殖民地,我们只是客军!” “所以,我们才需要反客为主!” 相比于杜聿明的谨慎,接触了许多保安局驻南洋特工之后,了解到他们对南洋的安排,邢森洲显然无法认同国内的谨慎。这种谨慎,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中国、军人流了血、英国佬占了便宜”。 “再则,我军为克复缅甸付出近十万军人的伤亡,英国人又岂能说拿走就拿走,如果我们不能保证缅甸的**,在未来,如何赢得其它地区土著的支持?所以,杜司令,我们应该在中央尚未作出最终决定时,造成即成事实!” “确切地说,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那么,对未来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陶希圣看着面前汪精卫,从档案袋中取出一张照片搁在地图上。 “汪先生,现在北有边防军光复东北、直击远东!南有中央军席卷南洋,南北二人皆是军威扬其名,若战后行召国大、实施总统选举,届时,国人只知军威之名,又焉知熟政之事?” 在陶希圣的话中,汪精卫瞧着照片上的一个年青男人的半身照,他头戴日式军帽,身穿日式军装,照片上的人胸上带着笑容,显得甚是自信,而这个人就是他们选择的未来的缅甸“元首”。 “所以,我们才要有所行动。” 注视着汪精卫,梅思平则在一旁劝说道。 “先生,但归根到底,治理国家却不像打仗那么简单,咱们要让国民知道,处理国家政务还是要靠先生,但是军事上的胜利带来的名声,却又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因此,先生,我赞同希圣的看法,咱们应该支持缅甸建立**政府,同时派出咱们的人帮助他们治理国家,而在缅甸甚至南洋取得的成功,则可以成为国民了解先生,知晓先生在这场战争中的付出的渠道。”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中,汪精卫依然保持着沉默,对照片那个人的脸凝视得更久些,他不认识这个人,可就是这个年青人却控制了缅甸的军队,无疑他是极好的选择。 “可是,英国方面认为,缅甸的**与否,应该是由他们决定的,而且,中央在原则上并不反对英方的立场,我们只是……” 此时汪精卫却显得有些为难,中国出兵缅甸,只是为了争取出海口,避免国家完全陷入包围的局面,而为了争取英国的支持,他甚至曾于私下表态,中国不会支持缅甸的**,但是现在,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无疑就等于自食其言了。 但在另一方面,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几年前,中国人的视野只局限于中国,顶多是知晓利用一利世界舆论,而现在,中国更应该主动的在国际事物中发挥自己的作用,在世界局势大变动的时候,争取自己的利益。 插手缅甸事物,无论是对国家还是个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缅甸一直是英国人的殖民地,如果在他的帮助下,那些对建立自己的政府毫无经验的缅甸人建立了自己的政府,而且政府又能实施正常的管理,那么无疑会对战后可能的选举有所帮助。 现在不仅他需要为战后做准备,同样的在北平、在南京,他们都在为战后做着准备,在北平,“国家运动联盟”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政纲,开始为战后整顿党务,在南京,大公子领导的三青团正积级插手地方政务,甚至插手东北。 他们都在为战后的“世界”作着准备,那么自己呢?在他们的“世界”中,还有自己的位置吗?无论是蒋、是管,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同样他们都存在着明显的政治分歧,和他们或许有合作,但是分歧却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我们应该怎么着手缅甸的事物呢?要知道,那里可没什么东西,建设国家、谈何容易啊!咱们中国可是用了小三十年才走上正轨!殖民当局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在这种情况下,帮助缅甸谈河容易啊。” “所以,咱们需要同北方公司合作!” 周佛海在一旁轻语道。 “北方公司一直有意愿在南洋开创新局面,相信这也是华北方面的意愿,但是他们却没有名份,没有中央的名份,但是先生却有,先生,上个月,亚洲开发复兴银行在天津挂了牌,相信这家银行和华复行差不多,咱们要做的就是同他们合作,对于我们来说,我们需要的是帮助缅甸实现**、保证一个亲近于我们的人在首次大选获胜,然后签定一个共同防御条约,给予这一亲华政权的支持,而北方公司需要的是什么呢?” “资源、市场,而他们能提供的是用于国家建设的资金,这正是我们的所需要的,而他们需要的资源与市场,相信也是缅甸人不能拒绝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 “嗯,”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汪精卫看着周佛海、梅思平、陶希圣这些人无不是他的亲信幕僚,随后他又一次看着桌上有关昂山的文件,这些文件来自于军统局。 “好吧,既然大家都觉得的应该这么做,那咱们就这么做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绝非过去的任何一种感觉所能相信,言语间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这种感觉确实有些……让人心折! 第1068章另一个战场 黎明前的一场豪雨,浇熄了昆明巫家坝机场上的闷热,晨风送来一阵阵清凉。在候机楼的长椅上,一群穿着中山装的人正在那里等待着登机,尽管现在这座机场是一座军用机场,虽说处于战争时期,每天都有从这里转场飞入缅甸的战机,但民间客运并没有因此停止,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的民间飞机拥有在这里起降的“特权”。 在等待着登机时,曹利杰继续在他伯脑海中构思着他在缅甸的工作纲要,作为亚洲复兴开发银行的副经理,这次他前往缅甸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同缅甸政府,准确的来说是缅甸“临时过渡政府”,这个于一周前,在中国远征军的支持下成立的临时政府,签订一个涉及金额超过5000万法币的低息贷款。 作为银行的副经理,他知道亚洲复兴开发银行的成立,表面上是仿效“中华复兴开发银行”为亚洲地区的建设以及开发提供资金和项目支持,但实际上,却是公司进入缅甸,并最终控制缅甸经济的一个工具。 与日本试图借助军刀控制东南亚的资源不同,无论是在过去亦或是现在,作为亚洲复兴开发银行最大股东华复行的最大股东的公司,一直都采用另一种隐蔽的方式,借助资本获得资源,通过对经济的控制,进而实现对政治上的影响,在过去的多年间,华复行成功的以其隐蔽策略成功地控制了南方的工业、资源,甚至影响到了政府。 而现在,他们即将在缅甸实施,不过是在中国经过验证的,第一次走出国门的“先进经验”,当然与过去不同的是,相比于过去,这一次,他们拥有“军刀”作为支持,驻缅的60万远征军,则是他们最大的支持。 如何控制一个国家的经济呢? 这正是曹利杰一行需要的解决的问题,缅甸是一个试验场,是一个试验“金融资本控制”的试验场,也正因如此,公司才会给予他足够的权限,不仅如此,甚至还给了他超过2亿法币的“权限”。 “缅甸拥有丰富的林业资源,尤其是盛产柚木,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可以为其准备一个由中国公司投资林业公司……” 他的副手克里斯,这个毕业于美国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民28年入籍中国的美裔侨民,用流利的国语说道。 林业、大米……原始的缅甸经济体制,这是曹利杰最大的感慨,与马来亚的橡胶等热带经济作物不同,缅甸几乎没有任何工业,甚至没有太多的热带种植园,在英殖时期,缅甸是作为马来的粮仓,以向马来提供大米作为其经济支柱,但作为一个国家,这显然是不够的。 “林业的开发是必然的,无论是北方亦或是南方的建设以及国民的生活都需要大量的木材、纸浆,缅甸、马来、东印,我们需要这些地区作为中国的资源地,本地丰富的林业资源是必须加以开发的!” 没有任何的顾虑,直截了当的话语从曹利杰的唇间迸出,未来对东南亚的开发将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即以满足中国的需求建立“出口导向型经济”,当然,对于他们的解释却是“通过出口获得外汇,进而实施国家的工业建设”。 “可是,缅甸毕竟不是第三边区,第三边区不仅有玉石矿,而且还有国内急需的镍矿,两座大型镍矿的就足以让第三边区成为云南最富裕的地区了,” 打开烟盒,递到经理面前,曹利杰无声地取了一支烟,然后将煤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确实,缅甸确实没有太过丰富的矿产资源,那些列入目标的矿场,大都是小型的,没有什么指往的,可以说,不会对缅甸的经济,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对中国控制缅甸的经济没有太大用处的。 如何彻底掌握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呢? “必须要完全掌握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这是此时曹利杰的胸中唯一涌动着的念头!他知道,相比于英国在缅甸实施的近百年的“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亲英派,相较于日本的“解放”之恩,缅甸人在传统上一直就认为中国人和印度人一起帮着英国人垄断了缅甸经济,甚至在日本的残暴统治下,中国远征军入缅抗日,仍然被一些当地人视为帮英国恢复在缅甸的殖民统治。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通过隐晦的“合作”控制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进而通过吸收留学生等方式培养缅甸亲华力量,才能实现对那里的控制以及影响。 “经理,根据我们的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昂山以及许多缅甸临时政府的人物,他们大都倾向于统制经济,这样会不会对我们加以排斥呢?毕竟我们……” 亚复行不过只是一家私有银行,而与南中国一样,缅甸的精英阶层对“统制经济”充满好向往以及好感,在他们看来,中国的资本家与英国的资本家并没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也正因如此,克里斯才会有些担心。 “毕竟我们都是一群万恶的资本家!” 笑看着身旁的克里斯,曹利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而这笑容中带着些得意。 “许多人觉得北方公司是个超级托拉斯,华北所有的经济成就都是建立在“北方财团”的成就上,所谓的数十万家企业,不过只是北方财团的附庸,似乎资本家是万恶的,但是他们却无法否认,在华北的工商实业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华北民众的收入也在迅速增长,我们的平均工资1.8倍于南方,华北农民的收入2.4倍于南方,” 这一切恰恰正是“公司人”的得意,华北的经济成就确实得益于公司,一个资本家的公司引领着整个华北的建设。 “而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呢?” 手朝着文件包上一拍,曹利杰不无嘲讽的说道。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获得维持政府运作的资金,而能够向他们提供的,仅仅只有我们这些资本家!” 现在,万里征程不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在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曹利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个念头。 dc4型客机的轰鸣响彻了机场上空,终于到缅甸了。 望着远处的仰光,大佛塔在阳光中闪烁着金光,仰光机场上,一架架战机整齐的排列着,战争并未对这座城市造成太多的破坏。飞机徐徐降落,它在跑道上轻轻一撞向跑道尽头奔驰,而后掉头向前滑行。透过窗口,曹利杰看到远处停着一架新型的y5型军用运输机,运输机的尾舱口敞开着,毫无疑问的,那飞机是属于北方边防军航空队的,而敞开的尾舱口处,数十名身穿迷彩服、背着大背囊的军人从中走了出来,显然,他们也是北方的军人,尽管现在边防军主力正在东北对日作战,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向东南亚派出自己的精锐,以在这里进行丛林战训练。 在飞机刚刚停稳,飞机的舱门即将打开的时候,站起身来的曹利杰看着座舱内的数十名职员,用一种极为沉稳的口气说道。 “好了,先生们,我们都知道自己的职责!” 话声一顿,曹利杰又接着说道。 “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是帮助缅甸这个新生的亚洲**国家,实现国家的复苏,使他们的国家得到发展、人民摆脱贫困,当然,这里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在这里,并不妨碍曹利杰用官方式的言语去形容自己的来意,但随后,他的话声一扬。 “如果你们真的这样想,那就错了。我必须告诉你们,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确保我们的商业利益,是为了开发缅甸的资源,为我国的工商业服务,是为了开拓这里的市场,以确保我国的工业品输出,同样,也是通过金融资本的输出,掌握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否则,你们在国内接受训练、学习不就无用武之地了吗?否则,你们根本就需要冒着战火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当然,你们在这里将会成就你们的事业,记住,我们的格言是,殖民者用枪炮夺取的,我们将通过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去获得,殖民者用战争未能达成,我们也将会得到,我们将在他们的感恩中,成就我们的事业!” 看到下属们的脸绽开笑容和笑容中的兴奋与决心,曹利杰继续说: “士兵们!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在我们的外面!” 他手指着向机外,指向那些军人。 “有数十万军人在为国家的利益而战斗,而我们,同样也是战士,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让他们的鲜血没有白流,我们是一群未着军装的战士,他们用鲜血为我们奠定了基础,而我们,将要在这里赢得未来,好了,我现在用古罗马的伟大统帅凯撒的一句名言来结束我的训词吧,那句话就是:我来。我看见。我征服!” 在曹利杰的声音落下的时候,掌声响了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他们的笑容中带着一种期待,每个人都有一种立即投入工作的渴望在闪闪发光的他们眼睛里燃烧着。 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块肥肉,这块肥肉正在等待着他们,而当战火在缅甸燃烧的同时,一场前所未有的资本的盛宴,已经向他们展开了,而他们所需要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去掌握这一切。 第1069章行尸走肉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只有星星在天上闪烁着。约有数千余人的军队正在连夜行军,队伍里夹杂许多缠着绷带拄着拐杖的伤兵,这些人可能是走了很长的路,十分的疲惫,有的机械地走着,有的人手搭在驮弹药的马匹或者骡子背上借着力,不知是走得太远了还是身上的负重太多,不时有牲口打滑失蹄。但是队伍没有休息,也没有选择一条好走的大路,他们沿小路一直向南开进,那是他们生存的惟一希望。拄着一根木棍,挪动长腿吃力地在树林里行走。 突然,不远的树林里传来马儿长长的惊嘶,又有人的惨叫,紧接着“乓”地一声响起刺耳的枪声,紧接又是“乒乒乓乓”的一阵枪响,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或者“惊弓之鸟”的残兵败将紧张不已。 “穷途末路!” 此时,河边正三的脑海中反复的浮现这四个字,进入他念他翁山已经半个月了,现在,地图似乎在这里失去了作用,以至于即便是作为方面军司令官,他同样无法知道自己所身处的准确位置,在半个月里,他们走了多少公里?翻过了多少山头?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在他们的面前,依然是绵延不绝的大山,还有那密不见风的雨林。 腐烂潮湿的落叶在河边正三的脚下发出嘎吱的响声,密密的树枝,藤蔓和野草不时挡住去路,他几乎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歇一歇。身体的病痛一直折磨着他,双脚的溃烂以及食物的匮乏更是让他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体力快要消耗殆尽。 到今天,他们在这片遮天敝日的大森林里已经走过了整整十五天。 对于河边正三来说,这不单单是一次艰苦的越野行军,这根本就是一场逃亡,在皇军的历史上,从没有一丝军队,曾陷入这样的穷途末路,既然是当年日支事变紧,遭遇初败的皇军也没有如此这般的窘迫。 队伍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伤员和病号与日俱增。干粮快要吃完,人们主要靠采掘植物块茎和猎取动物充饥,可是这看似食物丰富的热带雨林却几乎就是“绿色的沙漠”,根本没有多少可吃的东西,许多植物是有毒的,至于动物更是无法填满十万大军的胃口。由于山路崎岖难行和常常迷路,队伍有时一天只能前进五公里,而且是实际距离,如果在地图上,甚至可能只有数百米。 大口的喘息着,河边正三的内心此时只显得无比焦急:如果照此下去,率领部队撤入泰国的希望将越来越渺茫。 山岳雨林里不时响起凌乱的枪声,那是士兵在猎杀树上的猴群。有时饥饿的人们为了猎取一支松鸡或者灰鼠,往往不惜消耗许多弹药,但这个时候,却没有去告诫他们物必节省子弹。现在,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活下去,就必须要有食物。 随同部队一同撤退的侨民互相搀扶,虽然走得艰难,却毫无怨言。担架队也走过来。担架兵个个累得好像喝醉酒,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每天疟疾都会夺去数以百计的战士的生命,而对于身体素质远不如军人的侨民来说,死亡更是如影相伴,。队伍挽起裤腿正在过一条水深过膝的小河,山洪突然下来了,眨眼工夫,正互相挽扶着过河的两伤员一下子被轰响着飞卷而下的急流冲得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不见了影儿 随同野战医院一同撤退的佳藤静美同样也被冲进了洪水,她在水中磕磕碰碰不知被冲了有多远,人都晕晕糊糊半死不活的了,突然感到身子一撞,一阵疼痛袭来。她被痛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卡在了离岸不远的几块巨石之间,被洪水冲下来的树木和荒草在几块巨石之间形成的一道“篱笆”挡住了她。 当佳藤静美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部队已经停止行军了,野战医院再一次建立了起来,在医院的周围有许多岩石嶙峋的小山峰,从这里可以看到久违的阳光,显然是一个好极了的地方。 “可真暖和啊!” 晒着太阳,佳藤在心里想到,不过她的心情很快被周围的呻吟声打断了,躺卧在这片空地上的伤兵,少说也有四五千人,山谷里不断回响着伤兵们克制着的痛苦的齐声呻吟。 如果说真的有地狱,那么这儿就是。 佳藤这么想着的时候,两个护士抬着一大桶水,显然是去给伤员喂水。 “佳藤护士,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你们是去,我也可以帮忙!” 说着,佳藤便强撑起酸痛的身体,随着那两名护士一同给伤兵们分发着水,她倒了一杯水,端到一个动弹不了的下士嘴边。他好象已经死亡。另一个病人摇了摇他。 “岛田,水来了。你不是想喝水吗?瞧,岛田,是日本来的护士!” 下士慢慢睁开眼睛,把手伸向她,她紧紧地抓住他衰弱的手说。 “岛田,我给你倒水来了。喝吧!”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 “他在想家,” 他的朋友解释道。一提起“家”,她的喉咙就哽咽,但她立刻想起有人曾告诫她不要动感情。她弯身给另一个伤员喂水。这个伤兵身上只剩一块缠腰布,双手捂着脸。他的左眼紫黑,大得就像是个乒乓球一般。透过手指缝,佳藤甚至可以看到蛆从指缝中涌出,他的眼上长满了蛆。右眼球已被蛆蛀出来。 看到这一幕,佳藤整个人不禁吓的双手不禁发抖。 “我给你治吧!” 他一动不动地让她用钳子把蛆一条一条夹出来扔在罐里。 “我哥哥也在陆军,” 佳藤静美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去想那些蠕动的蛆虫。 “他是个战车兵,他在西伯利亚的第11师团,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看到军人就把他当作我哥哥。” “这是你到这里来的原因吗?” 伤兵用毫无语调的声音问。她把她当护士的经过给他说了一遍。泪水从他的可怕的左眼里涌了出来。 “谢谢你。” 在伤兵的言语中,佳藤开始谈起自己的家。最后伤兵他痛苦地从腰布底下摸出一张满是血污的穿和服女人的照片。 “是你的妻子吗?”伤兵点了点头。 “她可真漂亮。” 尽管没有佳藤漂亮,但她依然恭维着。 “我结婚后三天就参军了。” 伤兵的眼中流露出丝许异样的神采。 “我负伤后只想着我的妻子。为了她,我要活下去。但是我快死了……” 佳藤说不出话来。她继续夹蛆虫,除了那些紧紧地贴在眼珠中间的蛆夹不出来外,其余全夹出来了。为了把那些蛆杀死,她用两块纱布浸了红药水敷在他的眼上,然后给他裹上绷带,并说她会回来的。 “我们一定会走出这里。一定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因为你的妻子还在等你。” “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能把你治好。我们听说很快我们就能走出这里了。那时你能回国了。要振作精神!” 为了改变话题,佳藤又谈起她哥哥和四个妹妹。 “……家里只有我象男孩那样顽皮,母亲常对我说:“静美,要有个女人样子!……你可真幸运,家里还有人等着你,……为了挽救象他那样的伤兵的生命,医生和卫生兵工作可辛苦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护士,你真是伟大,”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佳藤抬头一看,原来是个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少尉,右臂上着夹板,别处也负了伤,但他的精神却很好。 “振作精神!” 少尉对沮丧的同伴们说道。 “愁眉苦脸的怎么能算天皇的军人?我们一定会走出这里的!” 活着走出这里,尽管少尉这么说,可是这些伤员却没有一丝的信心,在这去的十五天中,他们目睹了太多的死亡以及雨林的危险。热带雨林中最可怕的是数不清的蚊子、蚂蟥和蚂蚁。这里的蚊子像是吸血鬼一般,即便是侥幸没有被蚊子吸尽血,也会感染上疟疾,然后慢慢的死去。至于丛林同样也是蚂蟥的天下,小蚂蟥会通过衣服的缝隙钻进人的皮肤里,蚂蟥会把人身上的血吸干,而蚂蚁更为可怕,甚至一些人坐了下去,很快就会变成白骨被蚂蚁吃尽了血肉。 活着走出去,现在,对于这些伤兵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而作为护士的佳藤静美的日常工作则是各种可怕景象的汇合;战士们身上爬满了蛆的伤口。腐烂的尸体晚上发出鬼火般的荧光;伤员可怜的呻吟和叫喊,还有中国人如影相随的空袭,燃烧弹的高温几乎能融化钢铁,而这一切,却都无法同恶劣的自然环境相比,环境与疾病每一天都在夺去着许多人的生命。 每到夜晚宿营的时候,许多人一动不动的躺在火堆旁的行军毯上,象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对于被雾水浸得透了的毯子一点也不在意,眼睛茫然的望着空中飘荡的雾气,或许,他们早已经死去了! 第1070章疑惑 “嘟……” 伴着一声汽笛声一艘“自由轮”驶入了仰光港,几乎是中国远征军克复仰光的一个星期后,第一艘由吉大港驶来的商船,便运来了数千吨军需物资,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十数万吨积压在吉大港的军需物资,运抵了仰光港。 此时,仰光港再度繁忙了起来,对于缅甸人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港口的重新使用,带来了就业机会,数以万计的缅甸人从事着与码头相关的工作,而对于进驻缅甸的六十余万中国远征军而言,他们可以通过这座港口获得更多的先进武器。 当自由轮噗噗噗地向着港湾驶去的时候,泊停在泊位上的“声望号”战列巡洋舰上,随着港外涌进的涨潮漂动着,灰色的舰身和大炮被初升的太阳蒙上一层粉红色。 在声望号战列巡洋舰上,值班军官的眼睛睁大着,看着码头上,忙碌着的缅甸劳工,吊车正将坦克吊上码头,从两天前,抵达仰光港后,这些英国皇家海军的官兵,便一直目睹着这一切,目睹着繁忙的港口日夜不断的卸载着军需物资,而从中国运来的金属钨、锡、锑等稀有金属以及其它工业品,则被装上自由轮,运往英国以及美国。 不过,对于“声望号”上的皇家海军官兵来说,他们之所以来说这里,并不是为仰光港“保驾护航”的,而是为了“彰显”大英帝国对缅甸的“主权拥有”,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像是个笑话。 首先,在“声望号”拒绝升起缅甸国旗的情况下,在中国顾问指导下的仰光海关“拒绝”了英国方面提出的登陆要求,尽管在河两岸不过只有十数门陆军用的野战炮瞄准着这里,但没有人敢于冒着同中国开战的风险,去宣布英国对缅甸的主权拥有,挑战中国人在这里的权威。 而现在,声望号,已经陷入了一个前所未人的困境进退不得,进,没有人会傻到挑起同中国人之间的战争,退,那样只会对缅甸临时政府和缅甸造成事实上鼓励英国不敢挑战中国人的权威。 就这样,现在声望号,这艘拥有12门15英寸巨炮的巨舰,只能静静的泊于河间的泊淀场上,展示着大英帝国的武力,但是现在,既便是最无知的人也知道大英帝国的已经不复昨日的风光了。 穿着浆得笔挺的,钉着金质钮扣的军装,昂山凝视着河中央的“声望号”,这位满脸朝气的缅甸临时政府的军事委员长,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他的神情中略带着一丝得意,现在中国人正在同英国人就缅甸的**问题在美国进行谈判,如果一切不出意外的话,很快,缅甸就会获得**。 “梅先生,您认为谈判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伦敦会同意缅甸的**吗?” 虽说得意,但是昂山却知道,对于缅甸来说,现在,他们唯一能依靠的盟友就是中国人,而身边的这位中国驻缅总顾问,则是缅甸临时政府与中国接触的官方渠道。 “昂山将军,中国是绝不会抛弃缅甸的!” 站在昂山的身边,梅思平这位行政院院长的私人代表,同样也是中国驻缅甸总顾问,在说出这句话时,眉宇间洋溢着浓浓的自豪。 曾几何时,英国人把军舰开到扬子江中耀武扬威的展示着他们的“炮舰外交”,而现在,他们的战舰,却只能泊于泊位上,虽说军舰上那米字旗依然飘扬着,但是,恰如同此时的夕阳一般。而面对昂山的问题,梅思平只是给了他一个保证。 “梅先生,请您相信,缅甸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中国在缅甸的**过程中给予缅甸的帮助!” 但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昂山的心底却依然有些不快,在60万中国、军队进入缅甸,击退日本人之后,尽管在中国的帮助下,他们建立了“临时政府”,虽说中国人却接管了缅甸的一切。 缅甸的中央银行顾问是中国人任命的,与日本人使用军票不同,为了给中国驻缅军队发军饷,他们发行了多达5亿缅元的纸币,致使缅元一夜之间贬值了30%,在中国驻缅司令部的命令下,大米、砂粮、茶叶和其它生活必需品实放定量配给,而中国、军人却可以通过配给券以及无限制的购买,同华侨一周从事着种种黑市贸易。 在另一方面,中国商人的“黑手”又深入到缅甸的各个方面,他们借助华侨垄断了缅甸的大米、木材贸易,而临时政府为了度过财政危机,甚至不得不将曼德勒的石油公司出售给北方能源。 但平心而论,昂山和他的政府阁员们也明白,中国的进驻同样给缅甸带来了一些物资上的好处,尤其是根据亚洲复兴开发银行带来的《亚洲复兴开发计划》,缅甸得到了药物、化肥、农具以及良种,从而帮助了千万缅甸农民。 现在,亚洲复兴开发银行正在为缅甸的经济复兴,计划在未来几年内向缅甸提供一笔总额高达1.5亿法币的贷款,用于扩建缅甸的港口、改造缅甸的铁路、公路,开发缅甸的矿产资源。 而中国派出的财政专家顾问团,协助缅甸实现海关和工业监管,建立现代的会计和审计制度,并平复物价,同时,中国驻缅司令部亦派出军事顾问,协助缅甸建立国民军,相比于英国人以及日本人,至少在某些方面,中国人确实是真心帮助缅甸的**,帮助他们建立一个真正的现代政府。 或许,这正是缅甸走向**之路必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在心里这么寻思着,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朝着码头上排列整齐的战车看去,那些战车都是来自美国的m4战车,还有美制的重型火炮,这都是提供给中国的军队,在仰光附近的机场上,更是停着一架架等待着飞往中国的飞机,作为一个大国,中国可以从美国那里得到数千辆战车、甚至上万架飞机,可以得到足以武装上百万军队的武器,而缅甸能得到的是什么呢? 不过只是一些中国人淘汰的或者缴获自日本的武器,虽是如此,中国人武装并训练的6个缅甸师,依然让临时政府上下感激涕零了,毕竟,当初日本人还曾解除**军的武装。 “未来,缅甸一定能赢得外国的尊重!” 在离开港口的时候,坐在车上,看着那些乘坐着军车兴高采烈的穿街而过的中国、军人,昂山在心里如此思索着,而坐在他的身旁的梅思平,望着仰光街头上那些中文招牌,脸上却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越来越多的中国商品,越来越多的中国人,置身于仰光的街头,看着驾驶着吉普车呼啸而过的远征军,瞧着许多店铺上悬挂着的中国国旗,想到那与中国国旗并没有多少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青天变成孔雀的缅甸国旗,刘煜明的神情中透着一丝异样。 这是缅甸吗? 这里确实是缅甸的首都,但在另一方面,现在这里却迅速的“中国化”, “中国的商品、中国的军人、中国的资本家,中国的……” 作为一名记者,陈汉柏看着窗外的街景,用异样的口吻说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是帮助缅甸**的,还是在缅甸推行新殖民主义的,远征军发放军饷用的是缅甸央行发行的缅元,换句话来说,是缅甸人在支付着远征军的军费……” “不对,应该说,是缅甸人提供军饷、美国人提供武器,然后咱们中国人去流血,说白了,无非就是帝国主义……” “胡说八道!”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声音是从一旁的圆桌处传来的,桌边坐着十几名记者。 “胡说八道的是你们!” 陈汉柏立即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不用去看,他都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在这间聚集着来自国内上百名记者的旅馆中,类似的冲突总会时而发生。 “你们不过就是一群资本家的喉舌,华北报纸无直言,更是举国皆知!胡说八道的不是你们是谁!” 他这么一说,那些来自华北的记者显然不乐意了,确实,华北有着中国最严苛的“新闻审查”制度,甚至就连同《中央日报》亦需要在接受审查,这一点也是颇受国内指责的,但是他们依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发表新闻,这会被他们这么一指责,显然有些不太乐意了。 “哟荷,华北报纸无真言,这谣都造到仰光来了,怎么不说……” 就在争持即将白热的时候,突然,一个大喊声打断了他们的言语,只听到一个记者大喊道。 “大家都别说话,听收音机里的新闻!”在他的喊声中,人们连忙听起收音机中的新闻来。 “在我英勇的第6装甲师的坚决打击下,为倭寇占据达12年之久的沈阳已经为我北方边防军所光复……” 什么沈阳光复了! 在片刻的惊讶之后,整个旅馆大厅内顿时沸腾起来了,那些原本还在争吵着的记者们,顿时兴奋的叫嚷起来。 沈阳光复了! 第1071章辽阳之战 在鞍山光复之后,辽阳,顿时进入中日两国、军队的视线之中,此时无论是新京的关东军司令部,亦或是北平的边防军司令部,都相信辽阳战役直接关系到整个辽宁的战场态势,其态势,恰如同差不多40年前日俄战争期间的辽阳会战。 “辽阳会战关乎全局,于中国而言,关系到中国、军队能否于辽宁站稳双脚,于日本而言,则关乎到日本能否重新夺回战场主动权。” 几乎是在鞍山光复之后,关东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便制定的了“在辽阳附近集结大军,将北进而来的华军主力一举歼灭,进而收复营口,克复旅大”的计划,其计划恰如当年俄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所制定的计划一般,单纯而又宏大,而为了实施这一计划,其几乎在第一时间对关东军所属部队加以调。 一时间,东北密集的铁路网、公路网在边防军航空队的轰炸机,开始了昼夜不停的运输,一支支部队开始进行从吉林、黑龙江甚至朝鲜以及滨海区往奉天、辽阳一带调动。 尽管在部队调动的过程中,辽宁、吉林的铁路、公路网遭到边防军航空队的多次轰炸,且义勇军亦曾比次出击袭击车队,但在短短的一周内,关东军第4军还是完成了在辽阳地区的部署,而在关东军的征发下,数十万民众在短短数日内修建了纵深达数十公里的防线,关东军第4军投入了战车第十师团以及第57师团、第71师团以及第119、第149师团。而此时,另有三个师团以及四个**混编旅团以及两个战车旅团在向辽阳增援。 而鉴于日军完成部署,原本计划乘势进攻的预备第七集团军,反倒是止步不前了,而是继续等待着部队装备的登陆,尽管如此,众所周知,辽阳大会战日趋逼近。 会战是指在预定的战场上,两军纷纷尽可能的集结人数和火力,在接近预定的时间内发生大冲突,以此决定整个战争的命运,也正因如此,原本一直设于烟台的“东北方面军”司令部,随之前置,前置于鞍山,而东北方面军总司令部在不久之前还是位于铁东区的满铁职员俱乐部是一座所谓的兴亚式建筑。 “大家都干劲十足啊!” 司令部刚一抵达鞍山,方面军司令部的上百名参谋们便穿梭于办公桌之间忙碌了起来,而高胜仑这位东北方面军司令官,则用他的东北口音向他们打着招呼。所有的参谋都忙于即将开始的辽阳决战的事情,没有人过问什么攻打大连的事情,现在,没有几个人还会注意到大连。 “大连估计打上一个星期就够了!” 一个乐观的少校参谋这样说道。他认为现在在大连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日军部队,即便是所谓的五万守军,其中大多数都是动员的侨民,要拿下大连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司令那里没说什么吗?” 高胜仑问向李树寒中校问道。他是陕西人,十分擅长数字方面的整理,北方边防军现在中层军官皆是出自于北方商校以及保定陆军学院,而另一个特点就是这里的军官大都是北方人,于中央军校学员大都是南方人有着显著的区别。 “没说什么。” “还没行动吧!” “嗯,还没动!” 李树寒回答道,而高胜仑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地,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和不仅都同为东北人,而且还是过去在义勇军时的的老战友。在他的记忆中,虽说性格火爆,可以说是典型的北方人的脾气,但是他做事却极为认真,在制定作战计划时,甚至能够细化到每一个班的进击位置以及进击时间,尽管战斗并不一定按他的计划走,但他却不失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给他发封电报,催他快点开始进攻!告诉他,现在日本人在辽东,就旅大一个据点了!别等黄瓜菜凉了才动手!” 向李树寒吩咐了这个之后,高胜仑就向楼上走去。在整个辽阳战役过程中,有关大连的指示,作为方面军司令的高胜仑,只说了这么一次,也仅关注了这么一次,即便是后来轻取旅大之后,他也不过只是“哦”一声,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辽阳。 “辽阳比他北面的奉天更具有战略价值!” 不仅日本人是这样认为的。用孙子兵法里的话来讲这里是“冲地”,四面八方的道路都集中到了这里,无论对于曾经占据这里的俄国人亦或是日本人来说,都曾在花了很大的力气经营这座城市,俄国人在仅仅在五年的时间里,他们就建成了一座俄国的城市。他们在旧城的西郊造起了辽阳车站,在这附近集中建造了许多现代化设施。在辽阳的机关区建起了扇状的大操车场,像这样的操车场在当时的日本还没有。在车站附近的俄国人的城区里,一路并排着红砖砌起来的西式建筑,里面有政府机关有商馆还有教会和俱乐部,站在一边望过去的话,会产生在欧洲的错觉。 而在日本击败俄国控制南满铁路后,满铁亦开始经营辽阳附属地,尽管在过去的多年间,夹在奉天、本溪、鞍山三座工业城市之间的辽阳被虚化了,但是在战略上来说,辽阳依不改其“冲地”之名,其既是日军防卫奉天、本溪工业带的前沿,同样也是边防军北进的前沿。 也正因如此,现在这座无“冲地”之实,却有“冲地”之枢的城市,成为了北平与新京关注的核心。此时,经过数十年的经营,在铁东区的辽阳已经成为了一座欧式混杂着日式建筑的现代化城市,而春天这里就会刮起夹杂着沙砾的黄尘,表明这里还是东北。 关东军第四军的总司令部就在铁东区,而有着“虎将”之称的军司令官横山勇也随着司令部一同进驻辽阳。尽管有关东军中有“虎将之名”,但是横山勇为即将到来的辽阳决战所准备的作战方案,却完全有违他“虎将”之名。 也许是因为曾部署于吉林北部,其下属部队有于国境径垒区守备的原因,虽然这次会战是以此野外的决战,横山勇和第四军的的参谋军官们却添加进了很多要塞的因素。他们不仅把整个辽阳城内外都要塞化,而且对他前面的山野也做了大规模的加工,建起了半永久的野战要塞,等待着华军的到来,而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把战车第十师团握在手中作预备队,以用侧翼打,在攻守两面做了巧妙地配合。这可以说,完全有违的日军重进攻而不知防御的传统战术。 不过许多人都知道,关东军重视防御,是被华北军逼出来的,而“山东夏季攻势”期间,日军表现出来的“不会防御”,甚至比陆军武备落后更刺激到了军部,以至于在过去的几年间,一直保持着“北进南守”态势的关东军一直在研究着,如何在满洲实施防御作战,阻挡华北军的战车集团。 为此,横山勇在修筑野战阵地时注入了大量的物力以及人力。在辽阳的西北面流淌着太子河。他在这下游建起了一群大堡垒作为了右翼的一个端点,以此为依托在辽阳的的西面和南面建起了防御线,在这些线上建设了十五个半永久性的堡垒群,以这些野战堡垒群为据点,在其前后配置了大大小小的碉堡和炮台,而这些据点又利用东北地区的道路将其全部连接起来,而在道路的前方田间,更是有深达数米的反战车壕,在多道反战车壕之间,又有灵活分布的战防炮作为堡垒支撑点的核心。 在建设要塞和野战城堡方面的确是第四军最拿手的,毕竟他们有着丰富的修建设计堡垒的经验。 “尽可能造的坚固些,以能够承受15厘重炮为准!” 这是横山勇对堡垒群的要求,而这一要求,则是鉴于中国、军队重炮为15厘的基础上。不过工期却十分短,堡垒核心要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完成,至于反战车壕,借助统治东北多年的积威,他还是成功的以镇、村为单征发了数十万本地劳工,不过只是在短短半个月间,便修建了绵延数百公里的战壕、反战车壕以及散布其间的野战工事、野战堡垒群。 “就算中国人的战车部队再强大,想要攻克这里,也要花上个一百天吧!” 佐藤次郎少将这位曾负责了关东军筑垒地区筑建的工兵科长,负责整个辽阳地区的防御工程。 一百天,这是梅津司令官要求的时间,在这一时间内,可以从西伯利亚调回至少三十万军队,并令国内完成三十个师团的组建,只要能坚持到援军到来了,就可以了。 第四军的目标很简单,也很现实,争取时间,挫败华军的锐气,实际上,对于关东军司令部以及横山勇而言,他们更愿意选择进攻,而不是如三十九年前的辽阳会战中的俄国人一般选择防御,但他们并没有选择,预备第7集团军兵力有二十一万。而日本只有十万,如果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开展大规模的进攻的话,日军就不知道会陷入何种境地,对于他们而言,防御,则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第1072章辽阳之战(二) 风在夜间呼啸着,在树林间穿过时,发出阵阵低沉的吱吱声,这是辽宁寂静的夜晚,而此时,在鞍山与辽阳之间的大地上,绵延数百公里的战线上,这种静寂一直持续着,已经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了,似乎在这战争的烟云下,这片大地依然被和平笼罩着。 但在凌晨时分,随着远方的天际被一团红通通的炮焰映亮,貌似的和平被打破了,一直以来,一直吸引着中日两国高层关注的辽阳会战,随着边防军第7、第8炮兵师以及预备第七集团军所属炮兵的欢呼,被打破了,炮弹,像是夏日的暴雨一般,朝着日军阵地上倾泻着,房屋、树木、花草,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在爆炸的烟云中,被扭曲的粉碎,而日军的战壕,亦遭到了毁灭性的轰炸。 “飞机!” 在战壕的掩蔽所中,苏勤用于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先前,根本没起什么用!” “听说了,日本人强征了上百万老百姓帮他们修工事,咱们****也好,轰炸也罢,炸死的老百姓,比炸死的日本人还多!” “可不是,小鬼子他娘的用的是肉盾,拿咱们的百姓作挡箭牌,帮他们修工事不说,还让咱们投鼠忌器,不敢轰炸!” 情绪本来就不好的张守礼,继续擦着手中的刺刀,此时在他的眼中,似乎这刺刀马上就能见红,就能刺入日本兵的胸膛似的。 “现在打响了,还是咱们战斗工兵首先出击!” 正在说着,一阵炮弹在离他们四、五十米的地方,轰然炸裂开来,他们蹲着的掩蔽部顶上的泥土,“哗哗沙沙”地震落下来。在他们附近,紧接着又落下了一阵炮弹,原本看似安静的战壕,顿时被笼罩于一片火海之中。 随后,杨峰伸头到掩蔽部门口外面望望,在战壕里躺着两个战士,一个已经死了,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半截身子被炸飞。另一个受了伤,身子斜仰在塌下来的土堆上,两条腿搭在折断了的木头上,在战壕中,一个卫生兵正捂着钢盔朝他冲过去。 战斗还没开始,就有人死了,这……是战争的必然! “快点吧,快点吧,快点出击吧……” 在战壕中的杨峰和他的战友们,抓着工具包焦急的等待着出击的命令时,在数公里外一处伪装良好的田野间,一辆28型履带式多用途装甲车正静静的停于田间,与28型装甲车大都用于生产30型105毫米自行火炮不同,这辆装甲的炮塔上却竖起一块弧型板,弧型板正对着战场。 此时在这辆装甲车的上方,一枚枚炮弹像是流星一般划破夜空,在这璀璨的时刻,这辆装甲车似乎有些不甚显眼,但在装甲车内,几名穿着军装的技术兵坐在闪动着红绿灯光的设备前,其中一个人却盯着一条纸带,纸带上输出着只有他们能够看懂的孔洞,他一边看着纸带,一边在纸上计录下相应的数值,随后将那节穿孔纸带递给一旁的输入员。 “立即输入弹道数据!” 穿孔纸带立即被装另一部设备之中,随着对穿孔纸带上数据的读取,输出机输出了新纸带,而记录员迅速将由小孔转换成一个个数字,而随着他的数字报出,在一旁的小折桌边,拿着尺规的军官则连忙开始在地图上比划着什么。 随后,他一边用尺规测量,一边读出数据,输入员则不断的录入新的数据,计算机再次输出数据,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二十分钟,终于,那名军官拿起了话筒。 “我是远目,我是远目,呼叫……” 数公里外第7炮兵师的炮兵阵地上,几十门排列整齐的25式重榴弹炮正在欢腾着,炮兵们不断的将一枚枚45.4公斤重的榴弹装入弹膛,朝着日军阵地发射,而突然,随着一声令下,炮击停止了,军官随即给出了新的参数,瞄准手们立即根据新的参数调整着射角、射界,不过,在各炮位依次完成发射准备时,开炮的命令并没有下达,炮手们纷纷用焦急的眼光看着军官,似乎是在疑惑着,为什么还不开炮。 “我机已经到达位置,发现地虎约50条!” 随着耳机内传出确认的消息,开炮的命令下达了,不过只是一瞬间,原本漆黑的天际顿时被映亮了,数十发沉重的炮弹以数倍音速朝着目标飞去,在一片黑夜的夜空中,一架校射机正在空中飞行着,透过玻璃校射员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的地面上那升腾的炮焰,那是日军的重炮部队在实施反击。 突然,原本被通红的炮焰笼罩着的日军炮兵顿时被一团团爆焰笼罩着,甚至其中升腾起一团巨大的烟云,显然是弹药堆被击中了,在剧烈的爆炸中,校射员甚至可以借着映亮夜空的火焰看到一门重炮被炸飞上天,炮身更是被抛至数十米的空中。 “万岁,炮7师干的好样了!” 甚至因为过于激动的原因,校射员直接用明文为炮7师的炮击欢呼着,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此时,炮7师根本不需要他的引导,就可以准确的击中日军的炮兵阵地,在一轮急速射后,即开始散布射击以求彻底摧毁日军炮兵阵地。 这一切,对于身处最前线的杨峰和班里的战士们来说,却是不曾知晓,但是他们却感觉到日军的炮火似乎不如先前那般猛烈了,就在这时出击的命令下达了。 随着命令的下达,在边防军的阵地上,所有的营连长们都大声喊道。 “前进!” 作为班长的杨峰第一个跳出了战壕,在夜幕于硝烟的掩护着,负着工兵铲和**,朝着前方冲去,各个连、各个排,下至各个班和战士们,都随着他们的营长,排成如过去训练中一般的棱型队列,像是一群夜出的猛虎,以势不可挡之势朝着日军的阵地发起冲锋,在弹幕的掩护下,工兵们沿着火箭扫雷器扫出的通道,一步步的进逼着,作为战斗工兵的他们,将是第一个进入战场,他们将负责摧毁日军强迫中国百姓修建的深达两米的反战车壕,在反战车壕中开辟出供战车通过的道路,并随时准备肃清意外出现在障碍。 而在另一端的日军战壕内,几乎是在遭到炮击的第一时刻,他们便明白,中国人的进攻开始了,在炮击的间隙,日军第119师团进入了据点和战壕待命,步兵们将手榴弹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机枪手则为92式重机枪塞入弹板,等待着中国人的进攻,迫击炮同样瞄准的目标,随时准备开火。 而在阵地的前方在曲折的反战车壕间,暗堡内的机枪手,更是将机枪对准宽达5米,甚至十米的反战车壕,这些设于反战车壕的反斜面的暗堡完全没有遭到炮火的破坏,这些机枪手们将缴获自俄国人的马克西姆重机枪和德普机枪架好,弹链被塞进枪膛之中,机枪手们瞄准着偶尔被炮弹的焰火映亮的反战车壕,等待着中国战斗工兵的进攻。 “怎么还没来!” 强自咽下一口唾沫,中川用那双通红的眼睛透过射孔,向外看去,在他的面前,是一道长达三百米宽为六米的反战车壕,而守卫这个暗堡的战士只有6个人,一但中国人进入这里,左右两翼的六架轻重机枪将会让他们陷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等待是让人心焦的,不过对于中川和他身边怀揣着必死信念的战友来说,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战死之前,尽可能的杀死中国人。 而对于这一切,杨军和他的战友却是无从得知的,当他们用爆破筒炸开日军的障碍时,日军的迫击炮投入了,投下一道凶猛的弹幕,一轮轮密集的炮弹落在他们的周围,但却依然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在呼啸的钢铁破片中,杨军和他的战友们依然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用爆破筒以及**包,炸毁日军的反战车障碍。 每一次跃进,这些仅携带轻武器和大量**的战斗工兵,都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连排长们身边站着的人,随着他们向前推进,总会越来越少。 在所有的兵种之中,工兵是最默默无闻的士兵,他们不像步兵一样呼啸着向敌军的阵地发起最后的冲击,也不像战车兵一样在人们的羡慕中驾驶着战车,轰鸣的冲向敌阵,用钢铁履带碾压敌军的躯体。 工兵只是一群沉默的英雄,他们会在进攻前,于夜幕中扫清前进道路上的地雷,会在枪林弹雨中,携带着**摧毁沿途的障碍,没有了他们步兵会陷入铁丝网间挣扎,战车会在地雷中变成废铁,而对他们来说,战争不仅仅意味着汗水,在更多的时候,也代表着鲜血。 可无论是汗水亦或是鲜血,都无法阻挡这些战斗工兵的脚步。 背负着重达20公斤的**,这些战士工兵们在弹雨中,甚至没有去刻意的躲避,他们只是不断的实施跃进,不断的向着他们的目标前进着,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使命,他们将会为战车以及突击部队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第1073章辽阳之战(三) 500米、700米…… 在已方的弹幕掩护和日军密集的迫击炮弹幕中,数十个战斗工兵营终于推进到日军反战车壕的位置,在西伯利亚,日军有着丰富的攻击反战车壕的经验,而现在,这些战斗工兵的眼前所看到的,土被堆到反战车壕一侧的反战车壕,正是日本根据自身进攻经验修建的反战车壕。 与苏军将挖出的积土堆放于反战车壕两侧不同,他们是集中于已方一侧,从而形成两道反斜,用于布设铁丝网以及精心构建的战防阵地, “娘的,小鬼子够精名的啊!” 瞧着那在夜幕中似乎如河坝一般反战车壕,杨峰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不过没关系,他需要的只是炸开反战车壕将壕沟填平,至于铁丝网什么的,根本不足为惧。 终于,数以千计的战斗工兵跳入了反战车壕中,几乎是在刚刚到达壕底,他们便立即取出工兵铲,开始在反战车壕中开挖着爆破点,以安放**,炸松积土填出一道可供战车通过的“土桥”。 “终于来了!” 在看到黑影跳入反战车壕的时候,中川并没有立即扣动扳机,他身边的战友这会已经拿起了电话,然后接连敲击着话筒,这是之前约定的信号。 “快,快点,再快点……” 奋力的挖着爆破坑的杨峰一边挥动着工兵铲,一边在心底暗语道,突然,他听远方天空突然传来低沉而诡异的噪音,愈来愈近,他身旁的战士忍不住朝着空中看去,只看到空中一个小光点向自己头上奔来。 是照明弹! 就在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突然之间一阵强光照亮了大地,剌的大家睁不开眼,傻傻地站在原地,甚至停止了手中的工作,不过这照明弹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毕竟他们是在深达一米多的反战车壕中。 可就是在这一瞬间,借着照明弹的光亮,杨峰看到了,看到了与他们间的距离只有几公尺,近的可以看到照明弹光亮反射在机枪枪管上所产生的奇异光泽。 暗堡! 就在他的心里涌出这样的念头的瞬间,暗堡内的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反战车壕内精心布置的火力点形成一幅完整的交岔火网,苏制的马克西姆重机枪与德普轻机枪发出的枪声,与日式92重机枪与99轻机枪发出两种声响是截然不同的,这种特别的响声,在反战车壕回响着,与此同时,线控的地雷突然在壕内炸开了,顿时,战壕内被一片前所未有腥风血雨所笼罩着。 在数百道反战车壕内,近两千名毫无防备的战斗工兵在飞窜的火舌间发出凄惨的喊着,这些忠勇的战士成片成片地了倒下去,为了携带更多的**,他们甚至没有穿上防破片服,而壕内同样没有一丝的障碍可以为他们提供保护,血,瞬间便染红了反战车壕。 几乎是在敌人的枪声响起的时候,杨峰就被眼前所看到的惊呆了,一拳打醒了几乎被吓呆的战友。 “快,立即撤退!” 杨峰大声吼着,他身边的战友还未及反应,就向后倾倒,倒在了壕低。在他身边的一个战友被重机枪撕裂了上半身,半个肺飞打在他脸上。和他是同乡的长张守礼,这会也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往外飞溅。 在他们进攻之前,没有人知道,数千支缴获自苏军的轻重机枪,被部署在这样的“必死”之地的暗堡之中,只是为了尽可能的杀伤敌军,阻挡敌军的进攻脚步。出奇不意的部署,使得预备第7集团军的战斗工兵,遭受了有史以来最惨重的伤亡战斗开始不到半个小时,超过一千名工兵阵亡…… “壕内据点……” 真亏横山勇能想起来,得到进攻受阻的报告后,高胜仑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情绪,多年的戎马生涯使得他早就见惯了生死,进攻受挫并没有任何意外之外,日军的战斗意志,原本就极为强大,中央军二十余万大军进攻曼德勒,看似占尽上风,不也是血战四个多月,才拿下了曼德勒。 如果说,仅只靠一个冲锋,就拿下了辽阳,当年在南京也不会牺牲那么多人。 “命令部队暂缓进攻!” 在下达这一命令后,高胜仑站起身来,他走到地图边,凝视着大幅的作战地图,此时,他的脑海中思索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如何彻底瓦解东北数十万日军的抵抗。 多年的戎马生涯令他拥有丰富的战役经验,视线早已经不再局限于某一次战斗的得失,而是整个战争的胜利,站在那挂在墙上的作战地图,在东北方面军的北方,是王庚指挥的北方方面军,相比于东北方面军,那才是北方军的精锐所在,6个野战集团军中的四个皆部署于蒙古方向,不过这支精锐部队至今都没有投入战斗,他们依然同关东军的二十三个师团保持着战场对峙,负责牵制关东军的主力。 根据参谋部的作战计划,无论是北方方面军亦或是东北方面军,都没有明确谁是主攻,谁是助攻,所谓的主攻与助攻都是根据战役的进程展开,对杨总长来说,他只有一个目标实现对百万关东军的歼灭性打击。 “北方方面军保持进攻态势,形成对西伯利亚方面日军的威胁,牵制日军对东北的增援……最终达成切断其后路,通过对关东军的歼灭性打击,一雪我国之前耻!” 绝不放关东军撤往日本,这是这场战役的根本目标,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前提则是东北方面军需要光复全东北,并收复滨海地区,但如何将东北以及滨海地区的五十余万日军歼灭呢?击败他们很容易,但是迅速完成对东北地区日军主力的歼灭,则就…… “但愿辽阳这个磁铁能尽可能的吸引日军吧!” 在心里这么嘀咕着,高胜仑又一次把视线盯在了辽阳,他之所以给横山勇长达16天的时间,供其构建防线,不是因为方面军的重装备尚未上岸,而是为了将辽阳这个必守之地,变成一块“磁铁”,一块吸引东北日军主力集结的磁铁。 “长官,日军第107师团已经抵达沈阳,预计师团主力将于明天抵达辽阳地区!” 就在这时,情报参谋官的报告让高胜仑的眉头微微一扬,接着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哦,知道了,命令方面军航空队加大对辽阳地区的轰炸……嗯,还有,要避免过份破坏本地交通体系,毕竟,咱们以后还要用!” 在下达这一命令之后,高胜仑又接着说道。 “命令预备第8军,继续加强对锦州地区的进攻……” 在接下的半个小时中,高胜仑不断的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在他的命令下,东北方面军下辖的五个集团军均进行了调动,而他所指挥的范围却迈越了上千公里的战线,而在调动这些部队的行动时,他不时的拿着红笔,在地图上标注着一个个“点”,那些点则是所谓的“焦点”,每一个焦点都意味着,日本必须加以坚守,在这种情况下,关东军司令部甚至变成了一个摆设,随着他的调动而调动着。 “参谋长,你觉得的,如果咱们打赢了这一仗,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打到日本本土!” 在完成一切部署之后,高胜仑看着一旁的邵凌远,他们两人从当年到的五十八路军,到现在东北方面军,两人已经合作了长达十一年,在这十一年间,两人的合作可谓是亲密无间,无论是高胜仑亦或是邵凌远都有着丰富的包容力。 高胜仑定下大框架下,然后便会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邵凌远,由其去填充细节,只有当不得不二者选一,或者是战况实在是难解难分时,才由他来解决,而在平素,他绝不会对作战计划和作战判断一一干涉。 现在,亦是如此,就像他先前同意的命令,也不过是参谋会议上作出的决定,即使是在参谋会议上,他也基本上是一言不发,在中国的军界之中,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够这样合作,而且合作十一年如一日。 “嗯……” 稍思索片刻,邵凌远半闭着眼睛,对于司令的这种“跳跃”性的想法,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光复东北问题不大,击败,即便是全歼关东军,问题亦不大,” 邵凌远朝着地图上看一眼,在他看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至年末,东北全境即可光复,但打到日本本土。 “最快,也要明年岁末吧!毕竟,咱们的海军并不强大,而登陆日本本土少不了海军,到时候,估计,要和美国配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估计是咱们出陆军,美国出海军,然后两家一同进攻日本!” “这样啊……” 长叹一口气,高胜仑的心底却嘀咕一声。 “那咱们可得想办法加快节奏了,要不然,让美国人占了便宜,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 高胜仑的话声稍稍一顿。 “谁也不知道,将来是敌是友啊!家门口摆着美国、军队,总让人睡不踏实啊!” 第1074章掌握未来的钥匙 “在30年代初,当政治那样粗暴、那样残酷地侵入实验室这个安静的小天地时,核科学也在敲打政治的大门:1932年,詹姆斯?恰德威克发现了中子分裂原子的钥匙。 不过敲门的声音很小,大概是没有人听见。1932年,弗利茨?豪特曼斯在寄给柏林技术学院的文件中肯定说,在剑桥刚发现的这一极小的粒子可能成为释放沉睡在物质中的强大力量的最好工具。但是他的话没有引起密切注意。 3年以后,弗雷德里克?约里奥-居里和他的夫人伊伦娜一起来到斯德哥尔摩接受由于发现人工放射性的现象而获得的诺贝尔奖金。在这里他讲过:“我们看清楚了,那些可以创造和破坏元素的科学家也能实现爆炸性质的核反应……如果在物质中能实现核反应,那么,大概可以大量释放有用的能量。” 但是,连约里奥-居里的这种具有先见之明的话也只引起了短暂的兴趣。当全世界几乎没有任何人对发现中子而产生的兴趣时,在亚洲,一个年青的将军却做出了政治上的结论……” 《核平时代》 一场春雨,使得北平那春日里特有的浮尘终于被雨水压了下来,空气也清新许多,在北平的街道边,人们总会挤在布告栏处,观看着最新的战报,现在,辽阳、锦州,毫无疑问的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与前线有关的新闻,总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尽管在战争爆发之后,北平多次拉响了防空警报,但日军的的炸弹却未能落入这个城市,航空队总是不负众望的保护着华北的天空。 依如过去一样,北平的一举一动总是会引起外界的关注,比如,最近美国驻华北军事参观团的进驻,就曾引外界的注意,在人们看来,这似乎是华北沦为“帝国主义列强走狗”的又一证据,当然,只有极少数的人会这样认为,毕竟,对于绝大多数国民而言,美国依然是中国“忠诚可靠的友邦”。 是友邦,而不是盟邦,因为直到现在,南京仍然未就对日宣战以及与英美结盟达成共识,尤其是德军已经占领德黑兰,势必将占领全中东的情况下,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迫使”德国对华宣战,是极不明智。 而在南京的这种“暧昧”的态度下,华盛顿则再一次对北平充满了希望,他们寄希望于铁狮子胡同的公署能够为“对日宣战”作出一些努力,通过外交官的努力,尤其是在美元攻势下,华盛顿终于看到了其外交在中国的胜利。 两天前,华北同意组织中美联合航空队,同意航空队使用山东的机场,以对日本进行轰炸,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却提出了苛刻的条件机场以及相关设施的修建费用,需要由美方承担,随后一份华盛顿收到了一份总额高达4.5亿美元的账单84座机场、135座医院、数量庞大的军营、仓库,以及公路、铁路交通建设支出。 尽管这些机场中的大部分早已修建完成,但是却并不妨碍他们开出巨额的账单,但至少,对于美国人来说,美国终于得于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用于进攻日本本土的前进基地。 当然,在另一方面,参加谈判的美方代表亦在私下里也曾诅咒过“这个由唯利是图的奸商组成的政府”,不过在公开场合,他们却不得不满面笑容的附和着铁狮子胡同的那位,在那里高唱着的“中美友谊”。 但在另一方面,铁狮子胡同却依然拒绝就对日宣战问题向南京政府施压,又一次,美国驻华军事代表团团长魏迈德将军要求与管明棠见面时,他却不得不在候客室内等待着,等待着管明棠的召见。 “有什么事情,比获得美援更重要的呢?” 当魏迈德在心底颇有微词的嘀咕着的时候,在十数米外的办公室中,管明棠却正在接见着他的客人。 “我们最短能够在什么时候,把它制造出来吗?” 放下手中的报告之后管明棠直视着面前的。他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这位科技委员会主席,在过去的几年间,一直负责着华北的科技指导工作,协调着政府与公司间的科技研发,不过从民28年起,科技委员会的工作重点便集中到了另一个工作上“新峰计划”。 或许对于外人而言,这不过只是一个计划的代名词,但是作为少数了解这一计划的人之一,管明棠却知道“新峰计划”实际上就是中国的“曼哈顿计划”,现在,这一计划已经执行了长达8年,在过去的8年间,公司以及华北教育委员会派出了超过两千名留学生学习物理、化学以及其它相关领域内的知识,同时还培养了数千名物理学学士、硕士以及博士。 花费那么多金钱与精力,所谋求的仅仅只是为了抢在美国之掌握原子弹,幸好,一切进展顺利,两年前,在数百名科学家的努力下,终于建造了一个试验型的石墨核反应堆,由此打开了那道大门。 “在过去的多年间,公司以及大学一直从事着原子弹的理论研究工作,也正是从去年起,南蒙科学城建成后,我们才开始进行系统性的试验,尽管时间并不长,但是试验结果非常令人振奋,就在一个星期前,我们已经完成了“小玩意”的基本设计,现在我们所需要的是,正式将原子武器的列入制造阶段!” 作为整个计划的“监督人”同时也是科学城的实际负责人,此时,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如负重释,尽管现在只是完成了理论设计,但是,他却相信“新峰计划”已经可以进入最后的实施阶段。 “现在,科学城的新型反应堆已经完成了建设,它采用石墨缓冲剂和天然铀金属燃料棒。不同的是使用了压缩的氧化碳替代水进行冷却。这座反应堆最大的特点就是比石墨水冷式反应堆可更有效的生产钚。根据计算到明年岁末。我们将可以提取4公斤武器级钚。当然前提是我们……” 管明棠打断了的话,在他递交的报道中写的非常清楚,现在铀的提取碰到了麻烦。之所以选择钚是因为相比获得武器级的铀,获得武器级的钚更为简单。不过科学城没有并放弃对铀的提取工作,但管明棠一直以来的要求都非常简单,尽可能快的制造出原子武器。 “前提是必须解决钚的提取问题,这个问题需要多长时间可以解决?” “先生,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技术,我们已经设了整套与铀以及钚的生产流程,我们利用战前从刚果进口的多达上万吨铀矿加以精制,然后再由专业工厂制造金属铀,再制造铀金属元件制造、反应堆中子照射、含钚乏燃料棒提取、化工后处理为硝酸钚,再经过还原为武器级金属钚的整套生产流程,现在我们正在全力以赴解决一些问题,毕竟我们到目前仅只是完成理论工作,而理论是一切的前提,现在我们所需要的就走进行试验,不断的试验会解决全部的问题。” “对这件事必须要立即行动起来!” 没有任何迟疑的,管明棠拍板作出了决定,现在华北的核物理学界,已经完成了对原子弹的理论吸收,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设计50年代水平的“核反应堆”以及核电站,但是在武器级的铀的生产上,依然碰到了一些问题,不过所幸那些问题,并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效率问题。 “我们必须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原子弹的制造以及实用化工作,要知道,以现在的国际形势来看,如果没有原子武器,那么,我们的国家安全将很难得到保障!” 之所以现在比过去对原子弹的渴望更为迫切,正是因为骤变的国际局势,现在俄国正处于战败的边缘,在新疆阿尔泰地区“俄罗斯解放军”以及一个集团军的北方军,正等待着在俄国崩溃时进攻中亚,而那时,即便是自己再不愿意,也必须要面对德国的威胁,所有的一切,要求中国必须尽可能快的掌握核武器,以保证国家的安全。 “那,我们现在就应该进入制造阶段!” 又一次,强调着进入制造阶段的要求,尽管现在还没有足够的钚以及足够的铀,但有些工作,必须提前完成。 “行!” 管明棠点了点了头。同意了他的要求,这个要求是合理的。 “没问题,除此之外,你和科学城或者说项目组可以享受到全部优先权,无论是我这里或是公司都将会尽一切可能满足你们的需求!原子武器的研将优先于任何军事研项目!总之,你们可以放开手去干!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或者仲民,他但凡是项目需要的,我这里都会在第一时间加以解决。” 在道出这句话之后,管明棠认真的看着说道。 “现在,魏德迈就在门外等待着与我的会面,德国人、美国人,现在,全世界都盯着中国,如果,我们没有一件拥有足够威慑力的武器,那么,我们……”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的口气变得凝重起来。 “这关系到我们的未来,明白吗?” 第1075章开启大门 在绥远、山西交界地区,数座大型电厂耸立在黄河两岸,这些由北方能源与山西省西北实业公司合资兴建的电厂,大都安装有世界上最先进同样也是功率最大的50万kw汽轮发电机组,每一座电厂装机容量均在200万千瓦以上,而沿黄电厂群的总装机容量超过1000万kw,这些电厂利用鄂尔多斯以及山西的丰富的煤炭以及黄河水发电,而电力则通过多条380kv线路向平津以及华北各地输电,从而满足华北工业发展对电力的需求。比·奇·中·文·网·首·发 对于山西以及绥远省政府而言,无论是北方能源投资的千万吨级煤矿亦或是电厂,都是山西省的“经济支柱”,而对于北方能源来说由电厂生产的数百亿度电力,充分填饱了华北的工业“胃口”,关系到华北的工业生产是否能够正常进行。 在一座大型电厂的控制室内,几名穿着西装的北方能源的高级职员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其中的一个人在文件上签了字,当他签下这个字的时候,这座年发电量为55亿度的百万千瓦级电厂,便不再向华北供电,它所生产的电厂将转由另一条线路输往蒙古。 “转线吧!” 在得到许可后,穿着工作服的工程师互视了一眼,随后按下了转线的按纽,电厂发出的电力随即通过一条380kw超高压线路向北方输入着电源。 在数百公里外的戈壁滩上,数座大型机堡式建筑分布其中,而随着指示灯的亮起,在机堡内的配电室中,穿着军装的军人,随即开始接通电力,没有任何的迟滞,在堡垒的下方百米处,在一间控制室内,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控制室内的人们可以看到在面积达上万平方米的空间之中,一台台设备整齐的排列着,而在设备中间,几十名穿着白色工作服、戴着防护罩的工作人员不断的用笔作着计录。 “一号联机可正常进行工作!” 在最后的检查完成之后,控制室内响起一个声音,钱三强点了点头。 “输入气体六氟化铀。” 在下达这一指令时,年青的他甚至因为紧张而不禁握了下拳。 “三强,为什么要一定要采用离心法,我们还没有尝试过六千部离心机进行联机生产,那边,不是已经突破扩散法的技术难题了吗?” 看着身边的钱三强,知道这个年岁比自己稍年青一些的青年,加入这一项目比他更早,正这些人完成了最初的理论研究,而他们的到来,在某种程度上只是加快了理论研究的速度。 “提高铀-235含量的工艺过程称之为铀浓缩。” 看着控制柜上的一个个绿灯接连亮起,钱三强接着说。 “铀浓缩离心机技术利用高速旋转离心机中很强的离心力场,来实现铀-235和铀-238的分离。该技术所需的耗电量约相当于扩散法的1\/25,综合成本约减少一半,尽管在生产规模上,离心机无法同扩散法相比,但是,通过大规模的联机,可以不断的提高产量,现在,我们已经拥有六千台二代离心机,它克服了一代离心机的一些问题,应该说是极为成熟的……” “一号联机已正常工作!” 随着一名工作员的话语,掌声在控制室中响了起来,而在这一瞬间,于奕宾这位铀浓缩离心机的设计者脸上则露出了笑容,在民26年借鉴外国技术资料开始研制铀浓缩离心机,在四年前,克服了数百个难以想象的技术问题,终于完成了设备的研究,不过当时它只能连续工作无故障2000个小时,虽是如此,在过去的四年间,正是那些并不完善的离心机,依然提供了少量的浓缩铀。在随后的三年间,他们一直在解决着离心机的种种问题,在去年,随着二代机的研制成功,铀浓缩离心机终于通过了生产定型,开始进行批量生产。 现在,他所看到的就是由6000台铀浓缩离心机为核心的一座工厂,这座工厂的最终产品就是武器级的铀,而它则是原子弹的关键。 而当位于北蒙省戈壁滩的铀浓缩工厂的数千部离心机进入生产的时候,远在数千公里外的丹江口,这座在半年前刚刚投入使用,被称之为“亚洲第一大水电站”库区边的一座孤岛上,这座挂着“北方化工”的化肥厂内,最靠近库区的半岛上的厂房,则就是北方化工的重水工厂,早在六年前,通过引进挪威技术,北方化工的试验工厂第一次生产出了重水,而每年仅只能生产不到2吨重水,远无法满足项目的需求。 也正因如此,在北方能源在南方投资兴建丹江口水电站,这座亚洲最大的水电站时,北方能源便立即意识到,可以利用廉价的水电生产重水,从而降低生产成本,由此开始在水电站兴建的同时,将重水工厂建于水库内,而出于保密的要求,工厂的投资、建设则隐蔽于化工厂的建设中。在水电站投入使用后不久,这座世界上最大的重水工厂开始投入使用。 “……预计重水年产量为31吨,1公斤产品的价格预计为165元,……” 面对着来访的李直民,这位华北行政公署的办公室秘书长,李方训这位物理化学专家,则向其介绍着工厂的生产情况。 “我们目前采用的工艺已经经过长达三年半工厂化试验的新型工艺,其成本远低于挪威技术,将氮、氢混合物在-40度和250个大气压下进入喷洒液体氨的洗涤塔中,而液体氨中含有氨基纳接触齐,在这种情况下,约有70%的氚从气体中转入液体氨中,使液体中氚浓集到5倍,液体氨从第一个塔进入第二个老八路,在封闭系统中循环的气体流逆流接触,氚浓集到23倍的氨从塔里出来,使其节流到常压,从-40度预热到-19.5度,并进入蒸发器,在蒸发器中有一半的氨液同蒸溜塔返回的液流混合,压缩到250个大气压……” 尽管对于李方训的讲解的重水生产流程并不怎么了解,但是,李直民依然认真的听取着他的介绍,他心知重水的重要性,在邯彰有一座研究性反应堆,需要这里的重水。 “……而水则进入库恩塔内,在此人重水的含量提高为99.8%,从库恩塔上部取出的重水含量为40%的水则送入接触反应塔内去浓集……” “李秘书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随着对生产工艺的进一步研究和改进,最迟年底,重水的售价即可降低至140元至150元……” 在李方训看来,这位李主任来到这里,或许,他更关心的是重水的成本,毕竟重水的最大采购商虽说是北方理工学院,但实际买单的却是政府。 “产量!” 坐在飞机上,李直民在笔记本上,记下了31,这是那座世界上最大的重水工厂的产量, 而这座重水工厂又关系到几座反应堆的正常运行,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到那座由北方理工学院设计的40mw的动力研究堆,那座反应堆离不开重水,而现在,一座更大的反应堆已经开始建设。即便是不包括北方理工学院内的那座只有1mw的研究堆,仅靠代号为“火源”的动力研究堆,他即可以生产制造出一至2枚原子弹所需要的钚。 而另一座“火源2”右是建成的话,便可以提供更多的钚,这意味着可以生产更多的原子弹…… 想到那个名词,李直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在北蒙省的科学城中获得的信息。 “原子力量将是人类目前已知的最强大的力量,而原子弹将是人类史上威力最大的武器,一枚原子弹也许就可以摧毁一座城市!” “我们发展原子能的目的,尽管是为了战争,但它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和平,因为在原子武器的威胁下,国与国之间的大规模总体战争,将会成为过去!” 默默的思索从科学家以及先生那里获知的有关原子弹的信息,尽管现在对原子弹并没有清楚的概念,但是现在,他却和许多从事这一研究的科学家一样,对其寄托了浓浓的期望,这一武器不仅仅将关系到中国未来的安全,将中国从一个个战争威胁中解脱出来,更为重要的是它能结束战争。 “只需要在日本拥下几枚原子弹,相信我,到时候战争就会结束,没有任何国家有够抵挡原子弹轰炸!” “到那时,战争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到那时,战争就会结束,什么新式的战车或者强大的军队在原子弹的面前,都将是不堪一击的。 而随着原子弹的诞生,并在战场上加以使用的话,李直民突然沉默了下来,他隐约的猜到了另一个局面拥有原子弹的华北,会对南京造成什么样的压力呢?届时,在原子弹的威胁下,中国的政局又将向何处发展呢? 当他的心底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时,李直民的眉头不由紧锁着,将原子弹使用在其它国家,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心理障碍,但若是使用在中国…… “希望……” 摇摇头,李直民蹙着眉头,默默的在心底长叹口气。 “还是等战争结束后再考虑这些问题吧……” 第1076章辽阳之战(四) “隐蔽!……” 随着撕破喉咙式的呐喊声的响起,士兵们苍白的脸在大炮附近晃动起来,他们弯着腰,好象被这轰轰响的天空压折了似的,吉田经过他们身边向大队观察所奔去。比·奇·中·文·网·首·发 飞机的引擎在头顶上怒吼,压倒了地面上所有的声音,震荡着人们的耳鼓。 第一机群开始明显地变换队形,拉长距离,飞成圆形。吉田看见中国人的信号弹从镇子的房屋后面升起来,好象红蓝两色的喷泉。随后,一颗回答的信号弹划出一缕轻烟,红光闪闪地从领队的“天袭者”俯冲轰炸机上发射出来;许多明晃晃的机翼使这颗信号弹暗淡失色,很快就坠落下去,随后在天空里熄灭了。 中国人在地上和空中发着信号,以确定轰炸区域,但吉田此刻不打算判断他们要炸哪儿这已经很明显了。“天袭者”俯冲轰炸机一架接一架地排成大圆圈,把镇子、河两岸、步兵堑壕和旁边几个炮兵大连统统圈了进去。整个前沿阵地被这个空中包围圈紧紧封锁,看来无论往哪边也冲不出去了。这时,河对岸辽阔的平原在日出前发出灿烂的光辉,朝霞似火,静静地染红了高地。 “空袭!……空袭!……” 有人在炮兵阵地和河岸下毫无意义地拼命叫喊。 吉田站在炮座左侧的壕沟里,和中村、野比在一起。壕沟里站三个人显得很挤。他们感到土地在脚下发抖,一片引擎的吼声激荡着空气,震得胸墙上的硬土一块块地掉下来。 吉田跟野比靠得很近,他看见野比仰着那张娃娃脸,脸上露出畏缩、惊恐的神色,一双黑眼睛出于恐惧而睁得很大,其中尽是恐惧之色。 吉田还看到旁边的中村抬起下巴,转动着明亮的眼睛,偶尔的他会恶狠狠的朝着天空看去,然后在那里默数着空中的敌机。而吉田自己则全身紧缩,仿佛在做着恶梦,在密集的轰炸中,呼吸着那呛人的硝烟味,他的嘴里干得象火烧一样。 “四十八架,” 终于数完,中村松了口气,然后看着野比,用肩头碰了碰他瑟缩的肩膀。 “你怎么啦?抖得这么历害?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了。可你就别抖了吧,抖也没用……” “这我还会不懂……” 野比的脸孔抽动着,勉强笑一下,他想笑一笑,可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可你瞧……就是熬不住……要是我能……我控制不住啊,喉咙里哽住了……” 他指了指喉咙。 “你要这样想:不会出什么事的。果真出了事,那就一切都不存在了,连痛也不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中村这会不再望天空了,他用牙齿咬下手套,随后掏出压扁的烟盒来。 “吸支烟吧。烟能让人镇定下来。我自己也要定定神。你也来点吧,军曹。这样会轻松些。” “不想抽。” 吉田推开烟。 “弄些水来才好,……我想喝水。” “飞过来了!朝着我们来了!……” 吉田听到野比的喊声,只见后者用惊恐的眼睛在空中搜索,就不禁抬头一望。顿时,仿佛命运之神从天而降,把一股火辣辣的气味劈头盖胜地向人们喷来。 一个闪光的庞然大物,身上画着耀眼的青天白日大约就是领队的“天袭者”俯冲轰炸机好象在空中绊了一下,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凶狠地伸出黑爪,发出震耳欲聋的锯铁般的尖啸声,几乎是垂直地对准吉田的眼睛冲来。 而此时,太阳还未升起,红霞似血,成吨闪闪发光的钢铁疾飞而下,把吉田照得眼花缭乱。在这闪光和引擎的吼声中,有一些椭圆形的黑东西脱落下来,它们沉重地、毫无阻拦地落下来,在“天袭者”的怒吼中又夹进了一阵剂耳的尖叫声。 炸弹无情地飞向炮兵阵地上,眼看着它们不断的变大,好象许多光滑的圆柱在空中沉重地摇晃着。第二架“天袭者”紧跟第一架离开封锁圈,在河岸上空开始俯冲。吉田下到战壕里,他那紧束着皮带的肚子里感到一阵阵发冷。他看到中村的两眼跟着炸弹在转动,脑袋不断地摆动着,好象躲避着飞来的石块。 “卧倒!” 吉田在压顶而来的尖叫声里听不到白己的声音,只是感觉到自己的手把中村的军装下摆使劲往下一拉。 中村随即倒在吉田身上,把天空遮住了。霎时间,一阵黑色风暴笼罩了壕沟,热烘烘的气浪从上面扑来,壕沟在爆炸中摇撼着,向上一震,泥土被震向一边,仿佛整个战壕都在翻身。 这时候,不知怎的,在他身边的已不是中村了,而是吓得面如土色、两眼发楞的野比。 “可别向这边来呀,可别向这边来呀!……” 野比的声音这会都变得有些嘶哑了,他将自己的身体缩在战壕中,似乎想让自己的身体完全钻进去那战壕之中,与战壕融为一体,以躲避中国人的轰炸。同时他的嘴里又在那里不断的叫喊着。 “……我有孩子呀……我没有权利死。没有!……我的孩子们啊……” 一股呛人的硝烟味扑面而来,吉田没有去看被吓的没了魂的野比,他只是吸一口新鲜空气,但是**爆炸后散发出有毒的气体却呛得他咳嗽起来,喉咙里痛得象刀割似的。 此时,战壕里充满着窒人的浓烟,连天空都看不见了。空中黑烟翻滚着,爆炸的声响如夏天的雷鸣一般,只能依稀看到正在俯冲的“天袭者”的倾斜的机翼,幻影似地一晃而过它们从烟雾中对准地面目标飞落而下,于是战壕在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里扭曲着,弹片带着各种调门的死亡之音有轻微的也有粗暴的在空中四散着,如果有人挡住它的去路,肢体一定会被扯成碎片,而在战壕中,因为剧烈的爆炸,战壕已经一层层崩塌下去。 吉田感到泥土在牙齿间咯吱咯吱响,他闭上眼睛,似乎闭着眼睛,这样也许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他在心里这样提醒着自己。 “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有几分钟……可是炮……炮怎么样?它们都架好了,准备战斗了……瞄准具会不会给弹片打碎?……” 他知道应该立即站起来看看炮,马上采取点措施,可是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紧紧地挤在战壕里,变得沉重不堪,胸口和耳朵也都隐隐作痛,而在空中,中国人的飞机还在俯冲着怪叫着,并不断的把炸弹投在地面上,爆炸的冲击波伴着炽热的气浪夹着弹片的呼啸声一齐冲过来,越来越猛烈地将他压倒在震动不已的战壕底部。 根据飞机飞出俯冲区域的声音,根据过去的经验吉田已经能够感觉到:第一圈轰炸已经结束。在胸墙外面,象暴风雪般升起了灼热的滚滚浓烟。“天袭者”们依次飞出河岸上空的俯冲区域,重新构成圆圈队形,好象一圈旋转木马,在黑烟翻卷的田野上空不停地打转。 而不远处的镇子里燃起了大火,火苗满街乱窜,形成了一片火海,房子上的屋顶坍塌下来,烧得通红的灰烬与火星不断地涌向天空。镇口有几辆来不及隐蔽的汽车被弹片完全打毁,正在熊熊燃烧,车窗玻璃爆裂着,向四面飞散。着了火的汽车冒出滚滚的浓烟,黑色的浓烟笼罩着炮兵阵地的的上空。 “战车!……”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喊了一声,但这喊声立刻被头顶上雷鸣般的飞机声压下去,掩没了。 连续不断的轰炸震撼着大地,地上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发出爆炸的声响,尘土冲天而起,掩体被震塌了,吉田从泥土下挣扎出来,看见地面上升起了爆炸的烟火,几架“天袭者”机机身在烟火上面飞过,机枪的锯齿形火焰使人目眩。机枪的弹迹交织在一起,形成粗大的光束,射向河岸,沿着步兵战壕直向炮兵阵地上扫来。 “战车!战车!” 这时,整个阵地上都在回响着同样的字眼战车! 吉田朝着远处看骈在镇子左侧的山沟前有一片高地,而地整个宽闹的顶部和坡度不大的坡面都被的烟幕笼罩着,那边出现了许多灰黄色的方块,随着它们的密集而缓慢的蠕动,整个高地都移动起来,明显地改变着轮廓。 清晨的田野上,太阳已经升到地平线上,烟雾蒙蒙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那些似乎毫无危险的方块在大地上连成一片巨大的阴影。 而在那一辆辆战车中间,则布满了提着步枪、机枪,甚至推着火炮的中国步兵,中国人开始了进攻了。 刹那间,他突然尖锐地感到了这种危险;从阴暗的低地那边,无数马达低沉而颤抖的轰鸣透过弥漫的尘雾滚滚而来,那些方块的轮廓,那个达成一片的巨大阴影更加清晰可辨。阴影组成一个向前伸展的斜三角形,底边就在镇子和高地背后。 “就炮!” 吉田拼命地吼出一声口令,这声音连他自己也感到浑身猛的一震,随后他立即朝着他的火炮冲去。 “准备战斗!……” 第1077章辽阳之战(五) “……如果明天去死,那么能死于这场大战中,也就死而无撼了!” 山井中尉终于写完了他的作战日志,他把铅笔插进了作战服胸口的口袋。他抬手抖了抖那本陆军统一配发的笔记本,用力吹掉了上面的橡皮屑,最后翻看了一下确认没有错误后塞进了挂在他腰后的文件包里。 山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先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随后揉着酸痛的臂膀跳下了他的坐车。他的组员们正在做着这辆战车的基本保养工作。 驾驶员江口正蹲在战车后方,正在检查着发动机以及变速箱,以保障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这辆二式战车不会发生故障。 二式战车是日本最为先进的战车,或许只有奉天丰和战车工厂中正在研制的重型战车才能与之相比。而二式战车是依据对俄国战车战的经验研制的,曾在前线同俄国战车部队作战的山井却知道,与其说是研制,倒不如说是仿制。 在入侵俄国早期,第一战车师团在乌兰乌德遭遇了少量的t34战车,那种苏制战车装甲厚、且火力强大,使用57毫米战车炮的98式战车需要逼近到500米内才能击毁t34,这种苏制战车给予日军的震惊几乎不亚于在日支事变时遭遇的中国战车。 同时鉴于中国中央军开始大量装备德制4号战车,军部便做出研制新型战车的决定,对日本而言,研制火炮口径达75毫米,重量超过28吨,火力、防护能力皆超过t34的新型战车,无疑是一个考验,而军部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方式仿制t34战车。 不过负责研制战车的三菱并没有选择直接仿制,而是对其加以改进,比如发动机更换为日制的412马力的v型12缸风冷柴油机,这种发动机比苏联液冷发动机更简单可靠,且使用寿命长。 尽管其仿自t34,但其却同t34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比如他的传动轮依然在车首,还有,与t34的双人炮塔不同,二式战车采用了三人炮塔,当然,对于山井来说,二式战车最让他信赖的,还是那门75毫米战车炮,这种在一式75毫米高射炮的基础上研制56.5倍身管的战车炮,威力极为强大,使用引进德国技术生产的穿甲弹,可在一千米击穿110毫米厚的装甲。 “这是一辆完美的战车!” 几乎每一个二式战车的车上,都会如此赞美它,山井同样也不例外,原本,他和战友们还曾幻想过,在西伯利亚的冬天结束时,驾驶着二式战车横扫俄国的战车部队,不光是这个车组,整个第30战车联队所有的车组都在做着同样的准备。 但现在,他们却需要面对一个更为强大的敌人,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后面的战斗将会更加艰苦华北军的30式战车,对于二式战车来说,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对手。 在二式战车那与俄国的kv坦克相似的炮塔边,装弹手水野正将一枚擦掉黄油的穿甲弹装进炮塔,穿甲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是二式战车的狼牙,山井相信依靠它,他们完全可以击败中国战车。 “对了,水野,我们的炮弹都领足了吗?” 仰起头山井对着站在炮塔上的水野大声问到。 “十发钢芯穿甲弹,三十发高爆破甲弹,二十五发高爆榴弹,都在这里的,足够我们好好的同中国人的战车部队好好的打一仗。” 水野大声的回答道。 “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中国人的战车!” “就是,就像我们在西伯利亚教训俄国人一样。” “好的,这里就交给我们了。”炮长大声的回答到。斯乃德向其他两个部下点了点头,转过身沿着街道向着车队的后方走去。 对于战友们的话语,山井只是笑着,他们有足够的自信,毕竟他们曾在俄国战斗了一个夏天,尽管他们刚刚换装2式战车,但他们依然相信,相比于中国战车部队,他们的经验更丰富。 他们甚至觉得,如果横山司令官能够大胆一些,在会战打响前就命令他们向中国、军队发起进攻的话,也许,现在中国人已经被他们赶下了岸,当然,这只是一个“幻想”,即便是那时中国人没有足够的战车,但中国人却有足够的飞机。 山井清楚的记得,在向辽阳增援的过程中,一路上,中国人的飞机击毁了他们二十三辆战车以及上百辆汽车,在行军的道路上,空气中总是弥漫这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道,路边许多卡车只剩下了漆黑的骨架,各种奇形怪状的零件散布在那些丑陋的残骸周围,在路边冒着一缕缕的青烟。 在西伯利亚他们拥有制空权,而现在,在满洲天空却是中国人的,这是让山井感到最为郁闷的事情,中国人的飞机总是会威胁到他们,而曾经横扫西伯利亚天空的航空队,压根就不是中国人的对手中国人投入了数千架飞机。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第十一、十二航空师团已经从西伯利亚转回满洲,他们将为战车师团的进攻提供空中掩护。 在树林中伪装的战车集群上,战车手们都在勤奋的做着各自的保养工作,他们在他们的战车上爬进爬出,忙的不已乐乎,每一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作着最后的准备,在会战爆发以来,一直掩护着部队进攻的第9装甲旅的战车手们,终于等到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大会战。 “我们的情报显示,日军的第十战车师团准备出击了!” 在树林中,贾威看着忙活着的部下,对身边的参谋长轻语道。 “日军的战车师团装备214辆战车,我们有110辆,在数量上不战优啊!” 在前天晚上的战斗中,装甲旅损失了两辆30战车,从会战爆发以来,他们已经损失了21辆战车,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们的人员损失还并不算严重,只损失了两个车组,而且他们损失的战车,现在都已经补齐了除去昨天晚上的损失。 尽管有些不乐间,但是作为战车旅的参谋长沈麦京,还是不得不配服日本人,他们依据在俄国的作战经验,对阵地进行了充分规划,用战防枪、战防炮以及战防手榴弹构成了一个个“战车陷阱”,第9装甲旅在三天的战斗是他们经历过的战斗中最激烈的一场。当时他们派出了一个战车营协助预备32师实施一次夜间进攻,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场进攻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噩梦。 在工兵开辟通道后,第五战车营在步兵的掩护下向日军阵地发动冲击,在攻克日军的第一道阵地后,向纵深挺进时,却陷入战防陷阱之中,日军俄制战防枪射击战车履带,战防手用战防手榴弹攻击,同时日军使用的俄式战防炮亦发挥了很大的作战,三辆冲在最前面的战车被打成了废铁。 如潮水般涌来的战防手在机枪的掩护下,不断的逼近履带被打断的战车,在伴随的步兵好不容易击退日军的战防手时,在日军的进攻下已经损失了11辆战车,与此同时,日军的炮手更是将苏式战防炮推进到不到500米距离上抵达开炮,那一夜,对于第五战车营来说,根本就是一场恶梦。在遭到这种突然的损失后,战车营营长李明铠匆忙的后撤。步兵们接替下了他们的位置,陷入那样的人海的确不是战车所能胜任的工作,留在这里除了无谓的增加损失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也正是从那场战斗之后,他们便开始反思战车的运用,对于战车部队而言,面对那样精心部署的战车陷阱,最好的选择是绕过去,而现在,他们所期待的堂堂正正的战车战,即将到来,至少这样他们不会陷入日军步兵的战车陷阱之中。而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相比于日军,第九装甲旅的战车显得少了一些。 “我们的战车在质量上有优势!” “二式战车也不差啊!” 可不是,很多情报都显示,二式战车不逊于30式战车,但这也没办法,集团军手里的王牌第六装甲师不会参加这场战斗,对于司令部来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至于各师战车营、连,那些师长官还指往着自己的战车营连发挥更重要的作用,预备第七集团军并不是机械化集团军。 “我觉得,既然咱们的战车数量不足,咱们是不是应该这么干!” 指着摊开的地图,贾威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仔细说道着自己的计划,或许相比于日军战车部队,他们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是长年的训练,却使他知道如何以少击多。 “具体的计划就是这样的,你们看怎么样?还有谁有补充意见?” 从师作战参谋的手里接过一支点着的香烟,贾威猛吸了一口,随后得意的吐了个烟圈。 “应该没问题了,不过不知道那些步兵部队和掩护的炮兵是否能准时与我们会合,如果他们迟到了我们就要自己打一场遭遇战了。” 第1078章辽阳之战(六) “我要回到东北,那怕死了,我也要葬在东北!” 在合上日记本的时候,赵铭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的父亲一个奉天中学的国语老师,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父亲在去世时抓着自己手说出的这句话。 “爹,很快你就能回到东北了!” 想到寄于寺中骨灰,赵铭的默默的在心里主客观说着,收拾起心神,他站在座椅上,从舱盖处露出了半截身体,在他身边的树林间,42辆27式漆有迷彩的突击炮隐藏于树林中。 27式突击炮是利用退役的26式战车底盘制造的突击炮,其火力与30式战车相当,使用60倍身管76.2毫米战车炮,是预备军步兵师机械化团战车营的主力“战车”,这种低矮的突击炮,或许速度不快,但对于步兵而言,却是可以信赖的支援战车,尤其是车长操作的那座小型的机枪塔,在步兵的眼中,更是一种极为有力的支援武器,尤其是攻击敌方步兵,机枪有时候甚至比小炮更为有效。 清晨带着些许薄雾笼罩着大地,此时的大地显得很是安静,除去些许鸟鸣外,再也没有了其它的声响,看着笼罩于雾气间的突击炮,赵铭突然有一种置身于仙境般的感觉。 “如果带相机的话……” 就在这时,他坦克盔耳机内传出了营长的声音。 “发动引擎!” 下一瞬间,林间的静寂被柴油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在引擎预热的时候,耳机内传来的新的命令,他们要去增援第9装甲旅。 辽河畔靠近公路的一边树林很是旺盛,不过都是些并不算高大的小树,而数百米外又是一片略微起伏的坡地,在十数公里外又有几个已人去屋空的小村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战车伏击阵地。 但在那海拔也许只有十米左右的坡地后方公里处的树林间,几十辆伪装良好的战车却停在那,而在接近坡地顶,一个人站在“草堆”顶部,用望远镜观察着道路,这是日军的必经之路,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已经有两支日军的步兵部队从这里经过,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草堆”,以及后方树林间的战车。 甚至这支战车部队的官兵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敌人从眼前经过,他们的目标并不是那些乘着卡车的步兵,而是日军的战车部队,至于步兵,自然有其它部队解决他们。 这时,远处已经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显然是日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同阻敌部队交火了,对于这一切,作为旅长的贾威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目标非常简单日军的第十战车师团,那是日军的13个战车师团中的一个。 “长官,侦察机发现目标,距离我们还有不到十公里!” “接通侦察机!” 在指挥车内,贾威同侦察机上的飞行员进行着联系。 “长官,日本人的装甲部队正在地面上行军,有大约200辆战车,他们保持行军队……敌机,我被击中了……” 在电台中再没有声音传来时,贾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终于来了!” “命令各车注意,我们的目标即将出现,我希望各车组发挥出最好水平,我们要用胜利告诉日本人,玩战车,咱们是他们的祖宗!” 在耳机中传来旅长的话声时,施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吧,各位,听我的命令行动。大家作好准备,来给那些小鬼子们好好的上一堂战车课。” 又一次,在各车组抵达预设阵地后,施东拿起望远镜向着公路上望去。 十数分钟后,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漫长的行军队列,公路上一片尘土飞扬,即便是距离足足有两公里之远,施东感觉自己似乎依然能够听到引擎的轰鸣声。 先出现在望远镜视野里的是十几辆98式战车,这种战车的假想敌是26式,完全不是30式战车的对手,最高速度也只有40公里,在某种程度上它更适合于支援步兵进攻,而不是战车战,但在几年前,这却是一种极先进的战车。 而真正的威胁是后方的那些二式战车,根据情报显示,这种日本战车的防护以及火力,都不逊于30式,可以说两种战车根本就是旗鼓相当。 当日军的战车队列在公路上行进时,在坡地上,23辆30式战车已经迅速排开了,在炮塔内在施东选择了目标后, “使用高爆穿甲弹!” 炮长将眼睛沾在护目镜处,从容而冷静的瞄准着,每一辆战车都是如此,装填手则迅速的将昂贵的穿甲弹装入炮膛。 “很快就会遭遇中国人的战车了!” 露出半截身体的山井不时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尽管这里并不像西伯利亚那样,俄国人的战车和反战车兵随时会从原始森林中涌出,但习惯总是难以改变的,不过现在,他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在空中,同时观察着周围有什么地方适合隐蔽。 突然,远处坡顶的几个孤零零的草堆进入他的视线中,那是……先是一愣,随后他立即大声吼喊道。 “战车!” 下一瞬间,他看到那些草堆喷吐出一团黑红的炮焰。 几乎是在炮声传来的瞬间,伴着数声如撞钟般的金属碰撞声,几辆二式战车内部发出些闷响,黑烟随之从战车的各个缝隙中涌出。 “立即成战斗队形!” 在公路上的日军战车部队的指挥官们通过电台下达命令的时候,那并不算高的坡顶上,那些战车却是如过去打靶一般,炮长镇定而沉稳的瞄准、击发,而车长则用望远镜观察着公路上的敌军战车。 “反应可真快啊!” “打靶”不过仅持续了两轮射击,公路上的日军战车便迅速的由行军纵列转成战斗队形,一部分战车旋转炮塔,一部分战车紧急转动车身,然后朝着坡地的方向行驶,而将炮塔指向坡地的日军战车,已经迅速的瞄准开炮。 “果然不愧是上过西伯利亚的部队!” 内心中赞叹着日军的反应,完成两轮“打靶”的战车连依然不断的瞄准击发,在公路上以及田野间,已经出现了11辆被击毁的战车。 伴着射击时战车车身的震撼,山井看到坡顶上只露出半个车身的中国战车前的土壤处炸开了。 打偏了! 而此时,在田野间,二十几辆二式战车则以楔型队形向坡地进逼,他们试图通过正面的进攻,击溃这支中国战车部队。 “命令全旅出击!” 接到第二战车连同日军交火的报告后,贾威立即下达了命令,而隐蔽在林间以及村落中的战车,立即以树林、房屋为掩护,穿过田野,朝着日军战车推进,而后方的自行榴弹炮已经开始向日军战车部队实施弹幕射击,轻轻的炮声融汇成一种持续而又强烈的轰鸣声,全旅出击的第九装甲旅的战车,一面全速行进,一面对日军的战车实施攻击,各个连排长们,则以控制着友车,形成一个个小队形,互相掩护着向日军的战车纵队实施攻击。 几乎是在第九装甲旅的主力尽出时,掩护侧翼的第二十七战车联队则立即向第九装甲旅的侧翼实施反冲击,从空中看去,在这片并不大的战场上,两支战车部队就像是两个拳手一样,你一个左勾拳打来,我一个右勾拳打去,冲击与反冲击在这片平原上上演着拳手之间的对决,日军的迅速反应使得原本的伏击战,顿时变成一场短兵相接式的混战。 在这种近战中,厚重的装甲、强大的火炮都失去了意识,实际上,此时本就旗鼓相当的两种坦克,更像是两个互相搏杀武士,双方都尽可能的逼近彼此,谁也不愿意通过远距离炮射进行战斗,在这样的距离上,战车的装甲已不再起保护作用,火炮的威力也不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战场上经常能够看到一辆战车中弹后,车内的弹药和燃料发生殉焊条,炸飞的炮塔被抛至少空中高达数十米。 与此同时,战场的上空也爆发了激烈的空战,两国的飞行员都想帮助地面上各自的战车部队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轰炸机、攻击机和战斗机不断的空中盘旋着,激烈的空战一场接着一战,一架架战斗机、轰炸机、攻击机在空战中拖着黑烟向着地面上坠落着,尽管日军战斗机拼命攻击着华军的攻击机、轰炸机,但是一架架天袭者还是不断的俯冲投弹,将炸弹投向地面上的战车,并用火箭弹向日军战车实施攻击。 在战斗进行一个小时后,在这片方圆数十公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燃烧着冒着滚滚黑烟的战车,浓烟几乎笼罩了整片天空,在漆黑的硝烟弥漫的焦土上,被击毁的战车像火炬一般燃烧着,此时已经无法再分辨出那一方在进攻,那一方在防御。在空气中,震耳欲聋的炮声与响彻云霄的金属撞击声在激荡着,而双方的战车,则断的穿过那团团浓烟,向敌人发起致命的攻击。 第1079章辽阳之战(七) 呛人的硝烟伴着刺鼻的柴油燃烧的异味,在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战场上,激烈的战车战已经进行到最后关头,施东所指挥的战车连不断尝试从一个固定阵地向日军坦克射击,60倍径的76.2毫米炮是一种威力彼为强大的战车炮,拉开距离反倒能够充分的发挥这一优势,不过日军战车并没有给他机会,他们不断的尝试着尽快缩短与对方的距离,以消除中国的的优势。 “跟我们上,前进!” 市原松通过电台向他的战车大队下令,他指挥的战车发射的炮击击穿了一辆30式战车的侧装甲,另一个30战车立即对他驾驶的二式战还击,第一发炮弹射穿他的车首装甲,的无线电员当场被炸死,同时也让市原受了重伤,装填手和驾驶员拼命才把他从战车中救出,拖到一个弹坑中隐蔽起来。 躲在弹坑中,装填手石田终于看清了战场的全貌,在战场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战车,持续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不知令多少战车变成了废铁,那些像是火炬一样燃烧的战车附近,总会不断的传来激烈的枪声, 当战车与战车进行着决战的时候,双方的步兵同样在田间爆发的激战,那些步兵不断的攻击对方的步兵,并尝试着攻击敌方的战车,在远处的田野间,石田更是亲眼看到背负着**箱冲向中国战车的步兵。 “真是一群勇敢的家伙!” 在内心中为那些步兵叫好的时候,他同样看到中国步兵,他们提着自动枪,几人一组,不断攻击着日本步兵,而让人有些奇怪的是,在那几人一组的编队中,总有一人的手中提着一个长长圆筒。 “方强,丁力,压制日军火力!” 提着自动卡宾枪的范国良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冲身边的霍明宇喊道。 “明宇,快,抓住机会!” 手指着前方三百米左右的一辆日本战车,范国良从手中提着的弹筒中取出一发破甲弹,而霍明宇则在田间半跪着,同时将沉重的30式84毫米无后坐力炮扛在肩上,相比于反坦克火箭,步兵部队更喜欢这个带膛线的无后座力炮,他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而且精度极佳。 “咣!” 在耳边传来炮尾装填闭锁的声响的同时,他的钢盔被组长拍了一下,这是可以发射的信号,他立即将瞄准镜压准300米开外正在速度移动的日本战车。 “咚!” 伴着并不响亮的炮声以及一声清脆的金属脆响,他扣动了扳机,破甲弹径直朝着远处的战车飞去,对于初速达290米的无后坐力炮来说,300米只需一秒稍多,这意味着敌战车不过仅移动数米。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日本战车的车尾便炸出一团烈焰,发动机舱被高速金属射流击穿后机油、柴油立即燃烧起来,冒出滚滚黑烟。 “瞄准塔尾,那里是弹药舱!” 再次完成装填后,范国良大喊了一声,随后他便再次背起空弹箱,用步枪朝试图向他们逼近日军步兵扫射,在他的后方,霍明宇已经再次瞄准战车扣动了扳机,当那辆趴窝的战车炮塔尾部被击中的瞬间,剧烈的殉爆将炮塔掀飞至少十数米的高空,就像是演员在向这些机械化步兵脱帽致敬一般。 在田野上,一个个这样的四人猎杀小组,不断的上演着类似的攻击,以至于躲在弹坑中的石田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巴巴的看着数百个战车猎杀小组,在田野间如一个个刺客似的,不断的用他们肩扛的火炮向他们的战车发起攻击,或许,中国人的战车并不多,但此时,那些猎杀小组却像幽灵一般,将一辆又一辆二式战车打成了废铁。 而本应掩护战车进攻、扫荡敌方步兵的已方步兵,这会却被中国人的自动枪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来,战场上除去炮声、爆炸声,更多的则是中国自动枪的欢腾声。 当石田被战场上的这一幕惊呆的时候,在远处的缓坡上战壕间,贾威已经赶到了战场,他透过战壕境,观看着这场空前的激战,俯视着这片布满着燃烧车辆残骸的战场,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升腾着滚滚黑烟的战车,即有二式战,同样也有30战车,更多的却是汽车、装甲车的残骸。 在两百多个战车猎杀小组以及第九装甲旅的不断攻击下,原本试图用攻击应对攻击的第十师团已经被迫转入了防御,但这会却没有所谓的防线,尽管日本步兵不断的尝试着战防手榴弹和**箱猎杀中国占世界形势,但他们却在战车猎小组的攻击下,正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 在日军的右翼,可以看到几门展开的75高炮,正在不断的向进攻的战车射击,看到这一幕,贾贝立即嚷了一声。 “问问第十联队怎么回事,让他们把那几门高炮敲掉!” 吼出这一声后,贾威又冲着的参谋喊道。 “再次督促预十五师突击炮营,问问他们,还要多长时间!” 此时,这场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一支生力军的加入既可让胜利向9旅展开笑脸,突然,就在这里,从战壕镜中他看到在左翼,日军再次集中数十辆战车,试图从左翼展开反冲击,一部分战车猎小组和战车立即转身左翼,以阻挡日军从左翼展开的反攻。 “该死的!” 心知日军的机动是在牵制自己的力量,但这时手头已经没有预备队的贾威也只能干骂一声。 “长官,要不然命令第三十二团投入战场吧!” 第三十二团是一个步兵团,也是贾威现在手头唯一的预备队,至于在那三个突击炮营抵达战场之前。 “不行,再等一会!” 贾威还是拒绝了参谋长的建议,步兵战战车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尤其是这些步兵还不像装甲旅的机械化步兵,他们接受过严格的反战车训练,甚至连战斗组的编成也是以无后座力炮为核心,而不是机枪。 隆隆的炮声从远方的平原上传来,露出半截身体的赵铭可以清楚的看到空中的激战,看着一架架飞机拖曳着黑烟撞向地面,而在地平线的尽头,一个个黑色的烟柱清楚的提醒着他,在那里激烈的战斗早已经开始了。 “关闭舱门!” 耳机内传来营长的命令时,赵铭并没有关闭舱门,相比于通过车长指挥塔观察战场,他更喜欢像这样直接观察战场, “准备战斗!” 车长的命令下达后,装填手立即从弹架上抽出一枚被帽穿甲弹,然后塞入弹膛。此时这支如同幽灵般的车队正朝着战场推进,而十几辆搭载着机械化步兵的半履带则位于其中,在隆隆的引擎声和履带的叮铛声中,战场终于出现在突击炮营的官兵视线中。 在他们的视线中,占据数量优势的日军战车,仍然不断的试图压倒中国战车,而装甲九旅则在战车猎小组的支援下,勉强维持着战场上的平衡。 “发现目标!” “别激动,慢档减速,瞄准了再打!” 耳机中营长的声音显得很是沉稳,此时,几乎正陷入激战中的中日两军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支生力军的出现,低矮的涂着迷彩的突击炮,更是提供了良好的隐蔽条件。 不过数十秒后,这些突击炮纷纷开火了,正在从左翼迂回进攻的日军战车顿时遭到来自侧面的攻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他们,顿时陷入了左右两侧以及正面的三重打击。 一时间燃烧的二式战照亮了整个战场,在日军试图强行杀出这片陷阱的时候,突击炮营一反常态,他们没有选择进攻,而是将伴随的机械化步兵连分散隐蔽,以阻挡日军步兵的接近,而突击炮则时进时退的保持着与日军的距离。 “注意,保持距离,别让小鬼子粘上!” “04,后撤,保持距离……” 在车间电台中,不断的响彻着营长的训斥声,在营长的训斥中,突击炮营则成了一群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不断的用战车炮远远的朝着日军战车射击,而每一次他们的攻击总会击毁几辆日军战车,而日军战车试图反攻,却又被中国战车粘住,完全无法腾出手来。 “万岁!” 又一次击毁了一辆二式战的瞬间,炮舱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兴奋的嚎吼声,在短短的十数分钟内,便击毁两辆战车的战绩,使得赵铭整个人变得极为兴奋,这是一场干脆利落的战斗。 “这是突击炮营干的不错,咱们把小日本粘着了,他们就干脆在一旁捡着便宜!” 此时贾威的脸上带着笑容,在最关键的时候,三个突击炮营先后抵达了战场,而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完全扭转过来了,可以说他现在已经品尝到了胜利果实的味道。 “好了,大局已定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贾威从战壕镜中继续观察着这片战场,随着他们对日本战车师团的重创,他们基本上已经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 第1080章枪声响起 辽河上两座机械化浮桥正在搭建中,而在河畔的不远处,一辆辆战车、装甲车、汽车车散布在田野间,足足有上千辆之多,而在这片车海的外围,几十辆自行高炮的炮管直指着天空。 这支规模庞大的战车部队,便是北方边防军第六装甲师,它是北方军体系内最初的六个30型装甲师中的一个,与机械化步兵师或者摩托化师不同,全师的全部战斗系列由坦克、步兵战车、自行火炮、半履带装甲车、汽车组成,即便是其步兵亦搭载半履带装甲车行军,因其强大的打击能力,使得装甲师在北方军作战序列中,一直都有着“王牌中的王牌”之称,也正因如此,其才会被配置给预备第七集团军,不过作为重装师,其动员、运输都耗费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其一直等待到3月20日方才完成攀登,以作为集团军主力,几乎是在全师1.8万名官兵以及上千辆车辆于营口完成登陆,不过,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投入战场。 好钢在使在刀刃上,4月23日,几乎是在得到第九装甲旅重创日军第十战车师团的报捷之后,集团军司令部终于亮出了这柄一直作为战略预备队的“尖刀”。 而此时,在辽阳会战打响的一个月后,在辽阳一带,已经云集了中日两国近五十万大军,这场会战的规模完全不逊于当年的淞沪会战,而就其技术上而言,双方无不是投入最先进的技术装甲。 在空中,上千架从西伯利亚调回的一式、二式战机与北方航空队展开激烈的空战,以争取制空权,在地面上,中日两国的步兵部队在上千辆战车掩护下,不断向对方发起攻击,上千门远程重炮将数十万发炮弹砸向对方的阵地。 尽管如此,在激战持续了一个月后,会战还是陷入了僵持阶段,中日两军数十万大军现在就像两个精疲力尽的摔跤手,谁也无法将谁摔倒,而双方高层都非常清楚,一支生力军的加入,就极有可能将胜利的天平偏向已方。 也正因如此,关东军司令部才会命令第十战车师团投入战场,不过他们的尝试却遭到了挫败,战场再次回到先前的僵局,但是,对于预备第7集团军而言,现在打破这种僵局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在日军再次派出三个师团增援辽阳时,第六装甲师作为打破僵局的利丸终于出鞘了。 目标沈阳。 在指挥车内,华品章这位指挥过摩托化团参加的过夏季攻势,亦曾作为战车团参谋参加过达里岗爱战役的老“战车兵”,毕业于黄埔军校的他并不是“嫡系”,但是却指挥着北方军六个装甲师中的一个,这种信任的北后同样也是压力,用长达数分钟的时间凝视着地图。 “沈阳的是日军第101师团以及伪满军第3军三个师,另有约两万的武装日侨,总兵力约8万人左右……” 沈阳是块硬骨头,至少在表面数字是如此,但是司令部却选择了沈阳,作为打破会战僵局的突破口,一但第六装甲师攻克沈阳,那么战场的僵局就会被打破,而且立刻使日军的防线好像一只脆弱的盘子那样四分五裂了。 “还好,他们并不是机械化部队!” 这么轻语一声,华品章朝参谋长投了一个笑容,然后他拿起了电话,是方面军司令部打来的电话。 “好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在放下电话的时候,高胜仑轻笑着说道。 “一但第六装甲师突破防线,预六集团军就会投入战场,届时这小三十万日军,也就插翅难飞了!” 高胜仑的声音显得很是愉快,预六集团军是他手中的战略预备队,也是唯一没有全员投入战场,一直在修整等待的部队,而之所以用劣势兵力进攻日军防线,为的就是完成对日军的合围,从最容易突破的方向,实现对日军的分割。 “培仑,不过,第六装甲师能不能成功,最终还在看他的行动啊!” 邵凌远笑了笑,道出了进攻沈阳的关键,这场战役的真正的关键并不在这里,而是…… 奉天,在辽阳会战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奉天这座“满洲国第一工业重镇”,几乎是处在战争的最前沿,奉天造兵所以及丰和自动车厂仍然为前线生产着武器以及战车,不过工作效率却远不及过去许多工人选择了逃亡。 尽管早在辽阳会战打响的同时,关东军司令部就有意将奉天造兵所,尤其是丰和自动车厂及奉天飞机制造所迁往哈尔滨,但是因为中国航空队对铁路系统的轰炸,使得满铁根本无法抽调足够的车皮用于迁移奉天的数万部机器以及汽车生产线。 而辽阳战场上日军的所取得的局部优势,又让关东军司令部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迁移工厂,话虽这么说,但在过去的一个月间,依然有数座工厂迁往他处,比如奉天造兵所的子弹生产线,即迁往吉林通化,当然,对于拥有数十座大型工厂的奉天而言,这些迁移不过只是杯水车薪。 作为一个工业重镇,为了加强这座城市的防御,关东军司令部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心思,除去动员侨民之外,更是从远东将“久经考验”、“屡立战功”值得信任的满洲军第5军调至奉天。 在满洲军中,第3军是一支“荣誉之师”,他们是第一批入俄,曾一路打到北极圈,更在远东剿匪作战中曾歼俘十余万俄军游击队。也正因如此,其才会深得关东军司令部信赖,甚至被寄予厚望在夏季到来时,将随同日军参加对俄军的进攻,不过现在既然“满洲国遭到入侵”,自然的需要将这支部队调回满洲。 不过,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英勇实际上并不是为“大东亚共荣圈”而战,而是为了生存而战,当这支部队被调回“国内”后,一种莫名的情绪便开始在军营、在阵地上弥漫着。 也许是因为阴天的关系,沈阳郊外的防御阵地上出现少有的安静,让人提心掉胆的轰炸机并没有再次临空。 戴子伟在弹坑累累的阵地上巡视,在过去的半个月间,他们的阵地遭受了上百次轰炸。连日来,那种面对空袭的无奈,使得这位威风凛凛的少将师长,此刻看上去萎靡了许多。他已经两处负伤,胳膊上扎了绷带,姜黄色泥军服被弹片撕开一道大豁口,露出里面染着血渍的衬衣来,他同样也在轰炸中受了伤。 而那些士兵们则三三两两或坐在工事抽烟,或靠在掩体里打盹,他们中有不少是伤员。士兵们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的师长走过,表情漠然,没有人站起来敬礼。悲观绝望而又无奈的情绪好像毒蛇一样悄悄啃啮着他以及每一个士兵的心。 在骑兵团三营掩蔽部,赵国柱遇见一个头缠绷带的负伤军官,他认出是孙吉。这位毕业于满洲国、军事学校的少校营长此刻看上去相当狼狈:衣裳褴褛,至于脚上的军靴都不知扔到什么地方了,眼睛里布满血丝。 瞧着这个曾让俄国人闻风丧胆的骑兵营长,赵国驻拧起眉头,冷冷地训斥道: “你是个长官,原来的威风哪里去了?” 孙吉连忙立正道。 “是,长官。” “骑兵营还剩多少人?” “报告,连伤员在内,还有三百二十七人。” 这个数字让赵国柱心头一震。虽说骑兵早已经被淘汰了,但是在西伯利亚的森林里,有时候骑兵却比战车兵更好使,难道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报销在轰炸中? “把骑兵团撤下去。” 他下了决心,扭头对参谋长说道。 “不行,为了加强这里的防御,我们必须要动员每一分力量!” 中野参谋长摇头说道,这些日籍军官在满洲军中的角色更多的是监军,过去在西伯利亚时,他们或许可以为了生存而荣辱与共,但现在,大家的心思却都乱了。 眯着眼睛瞧着中野,孙吉却毅然大声说道。 “师座,我有一句话要说。” 看见曹营副呼吸迫促,嘴角似乎是在颤抖。 “师座,这仗不能再打了。” “嗯?” 眉头微微一跳,赵国柱盯着面前的孙吉。 “这天上飞着的中国飞机,打过来的是中国、军队,咱们都是中国人……” 不待他说完,中野却大声喝吼道。 “八嘎!” 不待中野爆发,赵国柱朝着孙吉便甩了一个嘴巴子。 “混蛋!你敢动摇我军心!” 挨了一个嘴巴子的孙吉却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地说: “师座,不是我怕死,实在是为师长您和全师弟兄们着想!咱们都是中国人,凭什么给占了咱们东北的小鬼子卖命,过去咱们在远东,那是为了活命,不得已,可现在……一旦华北军打过来,咱们都是汉奸,在战场上必定困死无疑。师座,想想活着的弟兄吧,趁着还有机会,赶快反正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就在抬脚要把他踢翻在地,嘴上喊着。 “卫兵,给我把他绑起来……” 而就在这时,参谋长中野却已经抽出了军刀,在他作势就要砍下去的,枪声却响了! 第1081章枪声 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吴国贵惊呆了。比·奇·小·说·网·首·发 准确的来说,几乎所有人在枪响的那一瞬间,都惊呆了。 事发突然,出人意料,在寂静的阵地上,这清脆的枪声如同晴天霹雳,使所有在场的军人都本能地立即卧倒。枪声远去之后,他们看清只有师少将参谋长中野吉二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全傻呆了。 而作为师长的吴国贵更是惶惶的看着胸口涌着血,指挥刀跌在一旁的中野参谋长,愣是半天没有还过魂来,而差点被砍了脑袋的孙吉,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在战壕中,少尉连长李国玉的手中拿着手枪,显然是他开的枪,只听到他吼了声。 “妈了个八子,还愣什么愣,小鬼子不拿咱们当人,咱们反他狗日子的!” 这句话,即像是导火索又像是命令。 “对反他们****的!” 下一刻枪声又一次响起了,营部里的韩籍军官、通讯官被战士们当场打死,在第七师的阵地上爆发出枪声的时候,穿着一身少将军装的吴国贵硬半晌没有缓过神。 差不多三四分钟之后,脸色煞白的他才像是回过魂似的长叹一声。 “全完了!” 是的,无论如何,他吴国贵是完了,全师长下两百多日韩军官差不多被杀了个通透,无论是否出自他的授意,军令部不会放过他,关东军司令部也不会放过他,即便是他是于平,有于芷山做他的后台,恐怕…… “师长,既然事已如此,咱们干脆一做不二不休……” 回过魂来的孙吉瞧着师长,道出他的意思,而一旁的军官更是这般的叫嚷着,不当这“埋太祖宗的汉奸”了。 “师长,若是咱们不反正,日本人肯定会咱们当炮灰,等到日本人败了,国府还得定咱们汉奸罪,现在反正正是时候啊!” 或许,对于那些士兵来说,他们大都是被迫服兵役,但是对于东北讲武堂毕业、曾任东北军营长的吴国贵来说,实际上华北军的进攻,早就动摇了他的心理和意志,为“皇帝陛下尽忠”,他既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也没这个愿望。 现在几十万华北军把关东军打的都找不着北,与其继续跟着关东军,倒还不如反正跟上华北军,没准…… “可,可于军长那……” “于军长那边,咱们动了,由不得他不动!” 此时,在沈阳城内的,这里赫赫有名的大帅府,东北政令皆出于此,而现在则是第3军的司令部,于平这个在三个月前,刚刚就任军长前满洲军军令部高级参谋,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他不想在铁东区受那些日本人的冷眼,虽说他是陆军中将,可即便是一个日本中校也未必把他放在眼里,至于那些日本军官,也乐意他躲在这里当他的“土皇帝”,免得双方见面尴尬,见到他还要装着表面的恭敬。 不过虽说这里是第三军的军司令部,但是在司令部内却有数十名日本高级军官,在满洲军中这是很正常事情,在第三军的副军长、参谋长、军务经理都是加入“满洲籍”的日侨,而各师那些形同监军的日、韩军官更是多达七八百人之多,不过,至少在这里他们还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 在第7师作战参谋张佐余与李民诚两人走进军司令部时,他注意到那些日韩军官依如平常一样,对于他这个校,压根就没多看上一眼,两人直接朝着军司令官的办公室走去,因为有“军务急事”的关系,只等了不到两分钟后,他们便进入了军司令官的办公室。 “这即是为了第3军近六万兄弟的生路,也是为民族大义!请于长官,无论如何都要支持我们!” 端坐于沙发上,张佐余注意着这个年纪不过只比他大上几岁的军司令官沉声说道。 反正、起义。 在听到这些名词的时候,于平几乎下意识的生出一种反应,这是日本人试探自己,难道他们知道了……他不露声色说道。 “我们,支持你们,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们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派人联络第8师,以及驻城内的第9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我们就会共同行动!“ 在报告时李民诚的声音略显有些激动,在过去的几年间,几乎每天他都会在恶梦中惊醒,而恶梦的主题永远都是在法庭上,法官的审判声。 “伪军中校李民诚,汉奸罪成立……死刑,立即执行!“ 死,他不怕,相比于死,他更害怕自己会带着汉奸的罪名死下去,他死了,他爹顶着汉奸爹、他儿子顶着汉奸杂种的名义活着,那才是最让他害怕的事情,在民27年之前,他觉得日本人能打赢,但民27年之后,他知道,早晚有一天,日本人肯定会战败,到时候,他又何去何从呢? 对于他来说,或许,反正是唯一的一条路了。没错,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后的出路。 “所以,我们希望军长能够站起来,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 看着眼前的这两名第八师的军官,于平的心底一阵沉默,这……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会在北方军进攻时,命令部队实施战场起义,到那时,没谁能拒绝这个命令,没有几个人愿意陪所谓的皇帝陛下一起去死。 可现在…… “你们干的好啊!“ 冷冷的哼一声,此时于平却陷入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地,如果第7师起义了,那些原本就对日本人骑在头上心存不满的兵士,至于那些不甘为满洲国陪葬的军官,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可是…… 就在于平的犹豫间,办公室的门却被撞开了,冲进办公室的是军参谋长平川哲一少将,只见脸色惶恐的说道。 “阁下,有部队发生叛乱,他们正在进攻飞机场以及101师团的军营!“ 阳光照耀在北大营的操场上,在操场上依稀还能看到一些血迹,而在操场边缘几十辆t26坦克的引擎轰鸣着,而在坦克附近,数百具尸体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在一旁的营房中,第八师师长张秉哲却不停的喃喃着。 “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部队造反了,对于他这个师长来说,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虽说造反的兵士没杀死他,可他知道,除非他们成功了,否则小日本铁定不会放过自己。 “师长阁下,还是祈祷他们能成功吧!“ 一旁边被打的鼻清脸肿的金在道用并不流利的汉语说道,这会他倒是庆幸自己平素没怎么欺负中国兵,否则他们也不会留下自己这条命,想到那些被刺刀捅死的同胞,他的心底不禁微微发寒。 一切全都变了,这支曾让俄国人闻风丧胆的部队,竟然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叛变,几乎是一呼百应的地步,不过是几个人一吆喝,那些满洲兵就动手了。 “这下满洲国可真没希望了……“ 望着在操场上正在进行动员的兵士,金在道不禁嘀咕一声,这场起义会给剩下的上百万满洲军带来什么样的启示?这不是他所知道的,但他却知道,这场起义之后,日满军队间原本就极为脆弱的信任会立即变得粉碎。 到时候日本人会怎么对付满洲军,金在道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这些平素被日本教官、日本军官“拿酷鲁“的满洲兵会怎么做。 “弟兄们,废话就不多说了,大家伙都知道,现在国、军已经打到了辽阳,离奉天只有百十里地,为了弟兄们有条活路,为了不当小鬼子的炮灰,长官们决定反了,这****的小鬼子,平素可没拿咱们当人,今个咱爷们,也让他们知道,咱东北爷们的枪杆子也不是他娘吃素的!“ 在动员士兵时,罗国亮并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词汇,而是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他们,他们要干什么,对于成天被日本人欺压的士兵来说,这正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机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被第7师的弟兄一煽动,就立即向那些日本教官、军官下手。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有的只是多年积压在胸膛中的不满,在士兵们的怒火中和军官们欲籍此求生的想法中,第8师、第9师迅速反正了,而此时,炮声已经响了起来,第7师122以及152毫米榴弹炮朝着机场以及位于附近的日军阵地开火了,第101师团完全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会遭到“友军”的进攻,在仓促之下,那些由预备役动员征召的日本兵,甚至根本无法抵挡从阵地侧面涌来的“友军”,而当师团司令部得知第7师“叛乱“,准备投入预备队时镇压这些部队时,却又遭到的第8师的进攻,而在驻于城内的第9师,更是直插日本人聚居的铁东区,至于那些武装侨民,在一开始,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冲来的“满军”是敌人,甚至以为这些人是前来增援的部队,更是主动让出了部分街垒。 一场仓促的甚至没有任何准备的“起义“,就这样在敌我双方的意料之外,于沈阳打响了。 第1082章奉天起义 浪速广场广场中心立着的那根从下到上逐渐变细、酷似刺刀的汉白玉柱子,也就是日本人为纪念日俄奉天会战树立的纪念碑,在t26坦克发出的炮弹给炸垮了,第二发炮弹随之又朝着日军据守的建筑打了过去,碎砖块以及碎玻璃便在街道上飞舞着。 在街边的,几名穿着满军军装头戴俄式钢盔的“满军”正往临街的店面里投掷手榴弹,在剧烈的爆炸中,这座店铺中喷涌出一团团黑烟,在另一个临街的窗边,手持冲锋枪的军官正用俄式冲锋枪朝着一间门市中扫射着。 在坦克上,一个长脸的下级军官打开他的坦克舱门,小心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他乘坐的t26坦克炮塔还在回转着,甚至在那炮塔上隐约的还能看一些弹痕,与日军不同,满洲军装备的大都是缴获自俄国人的武器,而现在,这些武器对于铁东区的日军以及日本侨民来说,却是无法抵抗的。 战车、火炮、冲锋枪,涌入铁东区的满军用他们手中的武器扫荡着这片日侨聚居地,坦克发动引擎向前开动着,停驻在大街的一侧,每一辆坦克边都站着几名武装的士兵,还有两个挥舞着喷火器,朝着楼上喷射着火焰,而t26坦克则用他的45毫米坦克炮,朝着远处的建筑发射炮弹。 这一天,阳光被硝烟笼罩了,在一片狼籍的街道上,两个端着枪的士兵走进一栋建筑,走进去的时候,当他们看到人影,便毫光犹豫的开枪了。 “杀死这些日本鬼子!” 军官在门外大声叫喊道,声音压过其它的一切声音。 “****的,让这些小鬼子尝尝他们做的恶!” 甚至不需要命令,这些起义的官兵,便将日本人曾给予他们的欺辱,一一奉还在日本人的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村田与上千名被击溃的侨民被困在“奉天神社”内。这些拿着步枪的侨民惊恐的看着周围,而在他们的身边挤满了从各个角落涌挤来的侨民,他们畏缩着发抖的身子挤在一起,不安地等待着。 “卑鄙的支那人!” 对于村田来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满洲军竟然会叛变,他曾经在西伯利亚与他们一同战斗过,而现在曾经战斗过的战友,正在进攻他们,正在杀害日本人。 而更可悲的是,城外的101师团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而在城内,他们这些仅只有步枪的侨民,却根本不是满洲军的对手,此时他的内心充斥着后悔的情绪,为什么当时他要不停的抽满洲兵嘴巴子,以督促他们训练,而现在,他们却将曾接受的训练用于进入日本人。 这时他感到大地在颤抖。不一会儿,他看见了。 第一辆战车,紧随其后的第二辆战车,然后是第三辆战车,轰轰隆隆地开过来。三辆俄国战车在数百名满洲兵的围护下,冲入了奉天神社,将在他和数千名畏缩在一起的侨民包围了。 更多的战车、卡车和密集的步兵出现了。很快,一个由机枪、上了刺刀的步枪、狂吠不停的饿狼般的军犬构成的密匝匝的包围圈形成了。 “投降吧!投降就不杀你们了!” 一句略带有东京口音的日语,从一名满军军官的口中吐了出来,许多年青的满军军官都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 投降! 日本没有投降的军人,而从这一片骚动不安的人头上,村田能够看的出,有人想要投降,听着女人和孩子们的哭喊声,村田站起身说道。 “好了,诸位,让我们一直去靖国神社吧!” “拜托了,像是日本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死去吧!” 机枪、步枪一齐开火,雨点般的子弹把血红的火光射入躲在神社内的人堆里,形成一条长长的咆哮着的火龙,而更多的侨民则用手榴弹自杀。 “拜托了!” 听到从神社中传出的枪声、爆炸声,王化国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和身边的兄弟们互视着,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队侨民端着步枪从“神社”中冲了出来,坦克上的机枪立即开始扫射着,血瞬间便染红了门前的石路,而当王化国带领着兄弟们进入神社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入目之处到处都是日本人,有用日本刀自杀的,更多的却是被枪打死的,还有许多是围在一起用手榴弹自杀。 “满洲兵!” 依在窗后的一个日本兵大声尖叫着手指着远处,只见街道上硝烟隆隆开来了几辆战车,美惠子抬头朝着那个士兵指的方向瞧了一眼只见街道上三三两两一队的满洲兵掩护着战车正朝这里推进。 “轰!” 伴着一声音剧烈的爆炸,一面墙被炸开了一个窗口大小的口子,随后密集的弹雨从窗口处打来,原本依在窗后射击的侨民和士兵不断的倒在血泊之中。此时美惠子听到满洲兵的喊话声音越来越近了。 枪声同样也越来越密,不时打入的楼内的炮弹总会夺去数人的生命,宽敞的房间内到处都是伤员的痛苦的惨叫声,更多的却是孩子们的哭喊声。 不一会枪声开始在一楼的大厅内回响着,楼下不断传来士兵们绝望的叫喊声,在人们的的哭泣声中,美惠子看一个士兵递给自己父亲一颗手榴弹,她看到父亲脸色瞬间变的煞白,紧张地冲着那个士兵点了点头。 “拜托了!” 那个士兵冲着父亲和自己鞠了一躬随手拔掉手榴弹的安全栓,而美惠子看到父亲的神情显得很是肃穆。 “妈妈,爸爸拿是什么!” 四岁的弟弟在一旁问道。 “孩子咱们一块到一个好地方去” 美惠子看到母亲对四岁的说道尚看年幼的弟弟说道,而弟弟笑了起来,好象在做游戏时一样,笑的很是灿烂,而这父亲已经松开了紧握着手榴弹的双手。 如血的夕阳下,*百人被排成五六个人一行的纵队,把最外面两行的人用街上倒下来的电线、电话线绑好,再把每个人的膀子或大腿串连起来,打个结什么的就可以了。对于这一切,这些伪满军并不陌生,他们在俄国的时候,经常执行这样的任务,他们的双手不知曾捆绑过多少的俄国游击队,而现在,他们捆住的却是曾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多年的日本兵。 “马了个巴子,什么武士道,都他娘的狗屁!” “得了,别嚷了,都是群胡子兵,拖家带口的,谁他娘的想给那****的天皇效忠!” “营长,怎么处理他们?” 面对下属的询问,孙吉的双眼一瞪,然后用明知故问的口气说道。 “他娘的,这些小鬼子在咱们中国坏事都做决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咱们在俄国的时候是怎么干的,现在就怎么干!” 就这样,一行行的战俘赶到田野间的反战车壕,所有的机枪都架好、对准深达数米的反战车壕之后,端着枪的士兵就开始把这些日军俘往壕里里面赶。只是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原本面带惊恐之状的日本兵,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的、不能这样的……” 有几名军官愤怒地喊着从行列里挣脱出去,立即就被附近的士兵用刺刀捅死,在俄国的时候,那些日本教官和“战友”曾一次次的告诉他们,应该这样干,而现在他们不过只是按照他们的教授,施加到这些“老师”的身上,告诉“老师们”他们干的不错。 而在战俘中,更是有一些人转向押着他们的士兵,把钢笔、香烟以及手表,还有其它任何从口袋里还能掏出来的东西扔过去,嘴里还一个劲地哀求着什么。 “哈哈哈!日本人给我们发军饷了!” 一个排长在一旁开玩笑地嚷道。 “****的太迟了!” 一个战俘把一块手表扔给这个排长时,接过手表,那个排长甚至有些懊恼。先前搜身时怎么给漏了呢?这个****的,大概是太绝望了吧,以为这个时候一块手表还能救他一命。 几分钟后,所有的战俘都被赶下巨大的反战车壕里。那么多人挤在里面,只见一片往上仰着的被恐惧扭曲了的脸,很多人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愤怒。 “巴嘎!不要让支那人小瞧了我们!” 就在几名军官在壕底叫嚷着的时候,突然站在壕边的孙吉大声喊道。 “开火!” 数十挺机枪、冲锋枪同时吼叫起来,密集的子弹朝着壕内飞去。 一时间,在密集的弹雨中,只见壕内的血肉模糊的碎片顿时飞向天空,落得到处都是。孙吉赶紧后退几步,低头一看,军服上已经沾满了斑斑的血迹,对此,他不陌生,在俄国的时候,他曾经执行过无数次相同的任务。 一两分钟后,孙吉命令停止射击。 从壕底里传来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哎呀”、“妈妈”之类的痛苦的哭喊声,那声音凄惨至极,可是却换不来任何同情。 几分钟后,他又命令再次射击,机枪又一次齐声吼叫起来,淹没了痛苦的呐喊和呻吟。几分钟后,所有的呻吟、哭喊声才完全停止。一切显得那么静。 近千名日本战俘们都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而孙吉又命令他的士兵在坑的四周挖土埋盖这道反战车壕,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当那道深深的战壕被填平的时候,似乎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第1083章光复 在清晨的阳光中,王雪宁轻轻打开窗户。只见窗檐上歇着一只小鸟,那只小鸟似乎在唱歌,这时,稀落的响了三天的枪声终于在昨天晚上结束了。 鸟儿的欢唱让王雪宁的心底一阵喜悦涌了上来。 “你看,终于不打枪了!” 王雪宁喜滋滋回过头,看着屋子里的女孩,是良子,她是她的同学,是个日本人,三天前的晚上带着她的弟弟逃入了她的家中。 “哦……” 良子麻木的应了一声,现在爸爸在什么地方?妈妈怎么样了?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过去的几天间一直困扰着她,而现在枪声终于停止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军已经平定了这场“叛乱”了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 “宁宁,快,快准备出门,国、军进城了!” 是爷爷,此时他的嗓音里充满了欢喜。 “什么?” 国、军? 是满洲国、军吗? 推开门看着孙女诧异的神情,王国立连忙说道。 “是咱们中国、军的队!” “宁宁啊!” 满面欢喜的王国立地喃喃个不停。 “你今年才15岁,我告诉你啊,这可不是那什么没了祖宗的汉奸军,可是堂堂正正国、军,咱们东北终于回家了!从今以后,你能堂堂正正的当中国人了!” 王国立的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多少年来,即便是在梦中,他都梦想着这一天,而现在,他终于能够活着看到这一切。 良子则看着那平素待他谈不上热情,但却毅然收留了她和弟弟的王爷爷,她很难离开为什么在“亡国”的时候,他竟然会这么高兴。 中国人,他们不是满洲人吗? 好一会,王国立才注意到孙女的房间里还有两个人,是孙女的同学,这会她还抱着不过周岁的弟弟,哎真是可怜的孩子,看着女孩目中的恐惧,王国立知道,也许她在担心自己把她赶出去。 “良子,你放心在这住吧!虽说你们日本人不义,但我们中国人断不会不仁的!” 最后,王国立叹了一口气,然后却又欢喜的说道。 “快,宁宁,咱们上街去!” 在出门的时候,王雪宁看到了阁楼的房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插上了一面陌生的旗帜,旗迎着风飘扬着,看着孙女的不解,王国立解释道。 “当年“9。18”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一天,咱们中国、军队肯定会打回来,这国旗,我就一直藏着,就等着王师北定的时候……” 4月28日,和往常一样,犹如火焰般灿烂的朝霞在天边悬挂,又是春天里晴朗的一天。 此时奉天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在街道两侧,依还能够看到战争破坏的痕迹,甚至在街道上还能够看到尚未清洗的血污,可尽管如此,在街道的两侧早早的就挤满了人,人们不敢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都互相攀谈着,说道着。 人们谈话的话题很简单,不再是过去几天中有关第3军反正的消息,而是另一个消息国、军进城了! 十二年了,从当年东北军仓皇而逃,一夜丢了东三省,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在过去的12年间,他们习惯了日本人的欺压,习惯了做顺民的日子,而现在,他们终于能抬起头做人了。对于这些在日本人的欺压下生活了12年的百姓来说,或许,那怕是对那些反正的伪满军也谈不上尊敬,但是对于从关内过来的国、军,却是发自内心的欢迎。 而此时,路边上到处插满了临时赶制的国旗,一面面在规格上并不怎么标准国旗插在路边的行道树上,人们的手中更是拿着一面面用手缝或者手绘的国旗,虽是不标准,但却表达了他们的心声。他们从没忘记自己是中国人。 “来了,来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惊喜的叫喊声,原本吵闹的像是菜市场般的街道顿时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掂起脚尖朝着远方看去。 和其它人一样,在这片安静之中,王国立拉着孙女的手凝视着远处,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轰鸣声。 “我看到了……” 突然,站在路口的百姓发出一阵喊声,夹杂其中的更是惊喜交集的情感。 “快看,是咱们中国的军队!是咱们的队伍!” 百姓们那惊喜的喊声,只让维持秩序的孙吉等人的心底甚至涌起一团嫉妒之情,即便是他们反正了,老百姓也只是伸出大姆指为他们叫声好,那里像现在这般,未见其人,就已经为之倾心了。 “快看,咱们的队伍来了!”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王雪宁看到了,看到一辆辆墨绿汽车在道路上行驶着,而的卡车则站着穿着花绿斑点军装的军人,他们的头上戴着蒙着斑点布的钢盔,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在车队边,都是追赶着车队的市民,人们一边追赶着,一边欢呼着,而卡车上的士兵则抓着车栏,伸手同那些市民握手,更有许多人跳上速度并不快的汽车,以同那些士兵讲了几句话。 在车队的后方,柴油机发出的低沉的轰鸣声如滚雷一般,伴着那缓缓传来的隆隆声,人们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似乎在颤抖着,一辆辆战车驶来了,在速度并不快的战车上这会已经挤满了市民,许多少年跳上了战车,与大人们分享着这一刻的喜悦,对于这些被奴役十二年的人们来说,此时此刻或许是他们最为欢喜的时刻了。 这一刻,整个奉天,不,整个沈阳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兴奋之中,在街道两侧的许多饭店更是打出了“中国、军人免费”的招牌,而更多的市民,更是试图请那些军人到自己的家中做客。 这一天,是沈阳人的节目,是沈阳,这座曾经的东三省行政中心的光复日。 当市民们在城市的街道上欢呼着的同时,一辆吉普领头率领着十几辆军车驶入了位于沈东郊的“奉天俘虏收容所”,这里曾是东北军的北大营,918事变的第一枪就是在这里打响了。 此时,这座战俘营中的2000多名的来自美、英、澳、新西兰以及加拿大的战俘,在过去的几天里,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自由,在暖洋洋的阳光下,森迪和他的“难友”一样,坐在操场上晒着太阳。 三天前,起义的满军占领了这里,杀死了所有的日本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像在这里关押的中国人一样立即获得自由,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盟国战俘,所以要等到“国、军”的到来,由他们做决定。 “他们什么才会来?” 又一次,约瑟夫有些焦切的朝着大门处看去,而在那里,几名穿着日式军装的“满军”站在那,一名军官更是来回走动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应该快来了,你没看到那个刘少校已经在那站了快一个小时了吗?” 福兰克上尉在一旁应了一声,在说话的时候,他甚至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破旧的服装,以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他是这座战俘营中军衔最高者,正因如此才会被各国战俘推选为代表,以同中国人进行沟通。 “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中国人打到了满洲,解放了奉天,也许盟军现在都已经打到了日本!” 温特不无期待的说着,作为一名英国、军官,他相信既然中国人都打到满洲了,那么盟军现在肯定取得了更大的胜利,尽管,在缅甸的惨败告诉他日本人很厉害,但他依然忍不住如此幻想着。 “有没有打到日本,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相信,中国人参战了,很快日本人就会战败!” 福兰克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是一定的,要知道,中国可是唯一打败过日本人的国家,而且无数次打败过日本!”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收容所的包铁大门打开了,操场上原本散落着晒着太阳的各国战俘纷纷站起身来,他们走到铁丝网边,看着一辆辆汽车驶入收容所,看着那个刘少校向一名穿着迷彩服的军官敬礼、鞠躬。 “这就是中国、军队吗?” 在各国战俘的注视中,卡车上的军人跳了下来,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穿着迷彩服,而只有一个人穿着军装,是黑色的军装,不过那名军官却跟在穿着迷彩服的军官身后,这会,那些中国、军人同样好奇的看着那些瘦削的战俘。 “快,快集合,注意,我们是军人!” 福兰克对自己的助手们,实际上也都是各国的低级军官们说道,他不想大家在这些中国人面前丢掉军人最后的荣誉。 不一会,两千多名各国战俘便列成了一个方阵,在他们列好方阵后,那些中国、军人走了过来,看到领头的中国、军官走近后,福兰克连忙迎过去,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后,才开口说道。 “军官先生,我是奉天战俘收容所盟军战俘军衔最高者福兰克?亨斯顿上尉,向您致敬!” 从翻译的口中知道对方的军衔后,文一明笑着回了个军礼。 “你好,我是中国北方边防军第六装甲师少校文一明,现在……” 话声稍稍一顿,文一明热情的说道。 “你们自由了!” 第1084章大公子的野望 沈阳,中山广场,国民旅馆,这座旅馆曾是过去的“大和旅馆”,从1909年开始,日本人在东北共建了七座大和旅馆,作为它的“满铁”连锁宾馆。第一座建在大连,后来几座分别在旅顺、长春、哈尔滨等。1927年,大和旅馆建成后堪称沈阳最大最豪华的宾馆,当时规定只有少佐以上的日本军官才有资格进入。 “九一八”事变之前,日本关东军中的激进分子以这里为据点经常聚会,“九一八”事变当天,这里成为日军的指挥部,正在沈阳大和旅馆的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坂垣征四郎在接到柳条湖爆破成功的电话后,以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的名义连下了四道命令,要求关东军进攻北大营和沈阳东北军,而架设在“大和旅馆”院里的日军240毫米大炮宾馆居然藏了大炮炮弹直接打到了北大营。 1932年2月16日,由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主持,在大和旅馆里召开了“东北政务会议”,决定迎接溥仪为“满洲国”执政,并对傀儡政权中的职务进行了分配。会后不久,伪“满洲国”宣布成立。可以说,这座旅馆一直同中国的国耻相连。 而现在,这座旅馆已经易名,恰如其主人一般,由满铁转移到中国人的手中,这座旅馆最初是作为第六装甲师的师部,不过现在,这座旅馆却被充当临时行营,尽管现在辽阳战役尚未结束,但是原本身处鞍山的“抚慰专员”却立即带着他的随员来到了沈阳。 此时临时充当行营的国民旅馆外,四周的卫兵们捏紧了冲锋枪,眼睛都盯住路上的行人以及过往的军人,这些中央军官兵来到这里是负责保卫行营,准确的来说是蒋经国的安全。 对于这些宪兵司令部的士兵来说,尽管他们身边是友军,但是传统却告诉他们,即便是对于友军也要提防一些,毕竟在几年前,就有人把国家元首“绑架”了,更何况这里是新复之地,谁知道会不会有“汉奸走狗”会铤而走险。 “很难啊!如果我们想要这里有所动作的话,恐怕并不容易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黄中美能感到自己的老同学正凝视着自己,当旁边的人偶尔扬起香烟时,他看到蒋经国一瞥时露出的不满,他同他的父亲一样,都不吸烟,同样也不喜别人在他的面前吸烟。 “确实不容易啊,你瞧,这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沈阳的民政官就把市政府的功能重新履行了,这市面上也安静下来了。” “是履行了,留用了小一半的汉奸!” 旁边的漆高儒不满的哼了一声,在对待汉奸的立场上,南京的态度同样很坚决,绝不留用伪政府公职人员。 “不,” 蒋经国倒是在一旁说了句公道话。 “即便是让咱们来,咱们也只能如此,无论是华北还是我们,对东北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让张汉卿来,他也得留用那些伪满的公职人员,这样可以避免政府管理发生混乱,如果他们一上来,就开除所有公职人员反倒会发生乱子。” “现在不是讨论华北的得失,而是讨论,我们如何在东北开展工作!” 程义宽的话让房间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这些随同蒋经国来到东北的要么是他的亲信,要么是中央干校的少壮派,他们来到东北只有一个目的,让东北民众了解国府,与华北争夺东北。 “咱们中国有句话,有枪就是草头王,” 突然一个声音在旁边说道。 “没有枪杆子,咱们只能仰人鼻息。” “中央暂时是不可能向东北派兵的!” 蒋经国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之所以来东北,就是为了在不用武的情况下,同华北争取东北民心,如果这些话传出去,又会产生什么政治影响。 “而且也不会派兵的,我们是来此宣慰安抚东北民众的,不是来这玩枪杆子的。” 蒋经国在一旁冷冷的说道,原本说出那句话的人额上顿时冒出些冷汗来,神情也是一样的发窘。同时他转过身,尽量回避专员的目光。 蒋经国这么一说,房间中又沉默了一会儿。 “专员,既然是宣慰安抚东北光复区民众,我觉得,咱们应该走出去,光明正大的同老百姓接触,了解他们的心声,做他们与政府之间的桥梁!” 程义宽的建议让蒋经国微微一笑,总算是听到一个合适的建议。 “好,就这么办吧!另外……” 话声稍稍一沉,蒋经国又询问道。 “张汉卿什么时候来沈阳?” 列车轰鸣声沿着平奉铁路向奉天,不,向沈阳行驶着,几乎是在列车驶过山海关之后,穿着一身陆军上将军装的张学良便显得有些局促,有些不安。 回来了! 终于回到东北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即便是在梦里,他都会梦到东北的山水,而现在,他终于回来了,而唯一的遗憾是什么?恐怕就是他没能亲自率军光复沈阳。 “副座,咱们要回到家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柱国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悲意,当年撤入关内的近三十万兄弟,能回到东北的又有几人? 十二年间,多次整编、整训,东北军早已经不是昨日的东北军了,数万将士阵亡、数万将士解甲,至于其它人,不是抽调,便是另遣,虽说32集团军表面上的三个军,还是当年东北军整编后的3个军,三个军长仍是东北军的老人,但是中基层军官却早就换过几轮了。 “终于回家了!” 第49军军长刘多荃喃喃着,而一旁的105师师长王铁汉这会更是流出了泪来,可没有人会说什么,其实这节装甲车厢中的所有人这会的心情都是如此。 “还要多长时间到沈阳?” 瞧着车厢内的众生态,张学良随口问了一声,但是他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怯意。 在车过山海关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即飞到沈阳,可是现在,随着离沈阳越来越近,他却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东北的父老乡亲,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当年不战而逃。 “再过半个钟头就过辽河了!” 49军副军长林耀堂在一旁说道,在这些东北军将领中他显得有些另类,因为他是中央嫡系,这是多年“掺沙子”的结果。 过了辽河,也就到了沈阳了,沈阳的老百姓会如何看自己? “置守土之责于不顾,是为不忠;弃父仇于不顾,是为不孝;见百姓沦亡而不问,是为不仁;视义兄命令于不问,是为不义……” 东北百姓奉养张氏十数载,可结果……想到这里,张学良的内心变得更加局促起来,以至于甚至想命令列车停下。 “副座,您放心,这辽阳会战还没结束,我们49军的兄弟,一定不会丢咱们的脸,一定会把咱们丢的脸面找回来,不会让老百姓再……” 觉察到副座神态中的变化,刘多荃连忙大表着决心,或许没赶上沈阳光复,但他们还能赶上辽阳会战,还能在辽阳把丢掉的面子拾起来。 拾起来? 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望着车窗外的辽河平原,张学良沉默着,他的双手甚至有些不自主的微颤着,为什么会害怕呢?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在张学良内心的责虑中,轰鸣的列车越过辽河,朝着沈阳驶去。 沈阳火车站,尽管军列不断的停靠于这座车站,月台上到处都是军人,但是一处月台上,这会却挤满了沈阳各界的民众,人们的神情显得有些焦切,有些紧张,同样也有些期待。 “父亲的这手棋下对了!” 注意到人们神情,蒋经国在心底暗赞一声。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一直频繁与沈阳各界民众接触,一开始,他还担心那些民众会对张汉卿不战而逃心存埋怨,可老百姓就那么简单,虽说他们怪着当年张汉卿的不战而逃,可在另一方面,心里却同样也记着张家的好,更有一些代表委婉的提出,希望中央任命张汉卿主持东北政务,毕竟,他是东北人。 张学良到了沈阳,会引起什么变化呢? 想到这里,蒋经国朝身边的高胜仑看去,这位东北方面军的司令是专程抽时间从指挥部赶来的,这位名震中国的“华北第一将”同样也是东北人,甚至也是出身于东北军,他会怎么应对此事呢? 按道理,张学良可是他的老长官,而现在,却又在他的麾下,父亲啊!在心底,蒋经国不禁佩服起父亲来,他总是能用点睛之笔化被解不利,现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了。 嘟…… 随着一声轰鸣,列车驶入了沈阳火车站,在列车停稳之后,月台上的人们纷纷注视着车厢门,片刻后,车厢门打开了,在车厢门打开的同时,张学良的神情不禁黯然,尽管此时车厢外已经传来了“欢迎副司令回乡!”之类的口号,可看着那些热情的百姓,在泪水涌出的同时,他心底的愧疚之意更浓了。 “副座,别让大家等太长时间了!” 在弟弟的提醒中,张学良走到车门处,看着月台上的同胞,听着那熟悉的乡音,在下车的瞬间,只觉羞愧难道张学良先是取下军帽,然后默默地屈身跪了下去。 第1085章浮想联翩 全中国,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头版上刊载了大幅照片,照片上的人,面色凝重,低垂着头,双膝跪倒。而在他的面前,是前来欢迎他的民众。 张学良跪倒了!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轻易的获得了东北民众的原谅,似乎在这一瞬间,陷落敌手的4000万同胞所遭受的苦难,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弥补。 “中国的老百姓啊!” 太善良了! 默默的放下那几张照片,管明棠有些无奈的摇着头,他曾设想过张学良争夺民心的种种举动,但却从没有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用向民众下跪的方式去谢罪。 面对他的这一举动,即便是当初最为反对他的人,亦在报上为其叫好,同样也为国民政府主席叫着好,认同他给张汉卿的一个赎罪之机。 可是,他们叫着好的时候……华北又当如何? “哎!” 喟然长叹一声,管明棠站起了身,轻摇了摇头,神情中尽是无奈,除非自己下定决心在击败日本后,打出一个自己的中央来,否则,自己就不得不面对南京在各方面给自己下的明暗绊子。 打仗,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闭上眼睛,管明棠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看过一部小说中内容。 本来,1945年是胜利年。 本来,1945年的中国,应该飞起和平的鸽子,唱响建设的号子,迈开振兴的步伐。 本来,黑土地是良田,而不是战场。 本来,应该如此。 本来,中国应该同英国、同法国、同苏俄、同德国、同意大利、同日本一样,在赢得了尊严之后,在到处是战火洗劫的破败和一片籍中恢复曾经的家园。 但是,中国的血未流够! 现在还没有流够吗? 在长时间的沉默中,站在窗边的管明棠神情显得很是复杂,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些逃避战火的难民脸上的悲怆,浮现出在废墟中抱着亲人的尸体哭喊的百姓。 中国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 “先生,现在,我们已经抽调了5。5万名行政官员,我们必须仍按原来的计划,每光复一地,就立即派出民政官以及行政官员,配合军队接管东北行政,只要我们成功接管了的东北的行政、工业,即便是张汉卿到了沈阳,也无力回天!” 杨永泰在一旁轻语道,作为华北政务委员会的民政委员,早在司令部作出光复东北的决定时,他即已经开始着手规划未来的东北事物,随后他立即下达了文件,从华北三省三市抽调3万名行政官员以及公务员,同时,还从公司借调了一万名职员,最后又对政务学校下达了指令,数万名学员提前毕业,在各地进行学习。 可以说,从一开始,在行政官员准备上,华北就处于主动之中,这些行政官员抵达东北之后,即可在旧官僚的配合下,迅速完成新政权的构建,接管当地行政事物。 而在杨永泰看来,接管东北行政系统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华北的行政官员更擅长城市管理、城市建设,而东北的城市化程度并不逊于华北,这使得他们能够很快适应那里的环境。 至于对工业经济的接管,这一块完全不需要他去考虑,公司那边早已对满铁、满业等所谓的“满洲工业”虎视眈眈,就像曾经的丰和自动车公司,已经在北方汽车派出的专家和技术人员的指导下,恢复了生产。 “哦!” 对于杨永泰给的“定心丸”管明棠,只是轻应一声,睁开眼睛回过头,管明棠强自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 “我知道!” 简单的一句话后,管明棠却再次沉默了下来,他再次凝视着窗外,然后轻声说道。 “现在边防军有十四个集团军,总兵力超过两百万人,在兵力上稍逊于中央,而在装备上以及战斗力上,两个中央也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华北四省三市的人口是1。2亿,而东北人口为4000万,这意味着我们掌握着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待东北光复后,我们的工业产值将七倍于中央,重工业产值更是中央的十倍以上……” 除去人口之外,华北在各个领域对中央早已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先生……” “打起来必胜啊!” 听着先生道出的这句话,看着先生脸上的笑容,杨永泰先是一愣,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先生,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二次大战,是一场胜负俱伤的战争,正义或许会胜利,但实际上,却根本就没有胜利者,如果……” 话声稍稍一沉,杨永泰猛的一咬牙,然后看着先生说道。 “届时,再言战事,恐非国民之愿!” 这些年,他见过战争给国民带来的创伤,他同样也目睹了一但中国放弃政争,全心从事国家建设,给国家带来的剧变,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再像过去那样,以“辅佐”为已任,反倒是能够用一种更加理智的眼光去看待一切。 而在另一方面,到达华北之后,他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战后的世界终归还是讲究实力的世界,而中国若是在战后重新陷入战火,受到影响的不仅有国民,同样还有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好不容易赢得的一切,都有可能因内战的爆发而毁于一旦。 摇摇头,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些肃穆。 “不是恐非国民之愿,而是绝非国民之愿啊!” 一声感叹后,管明棠盯视着杨永泰。 “近代中国政冶舞台的四根柱子,是用枪炮铸成的。政冶家们全副武装在这里发言,辩论,竞选。枪是麦克风,炮是高音喇叭,子弹、炮弹是选票,军队是选民。谁的枪炮和军队多,谁的政冶就走红,政冶家的形象就高大。从黄袍加身到尸骨遍地,枪杆子就像魔术师手里的魔杖,简直可以随意玩弄历史。无论多麽天才的政冶家,没有枪杆子,混碗粥喝也难。纵览中国近代史上显赫一时的人物,有几个不是马刺叮当,杀气腾腾的军头?” 提及历史,管明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叹,几分惋惜,免不了的,还有几分的苦恼。 “可……” 话声稍顿,声音忽的一扬,管明棠的目光随之变得坚定而深邃。 “我百姓何罪,要遭以尸横遍野之难!” “先生……” “好了!” 摆了摆手,管明棠长叹口气,然后说道。 “暂且不考虑这个问题了,将来的事情,留待将来吧!” 有的问题还是留以后去解决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更何况,现在还有更迫切的问题需要去解决。边说,管明棠边走到办公桌边,然后拿起一份文件说道。 “畅卿,你看这份文件!” 伸手将文件递给了杨永泰,接过文件杨永泰大致翻看了一下,说是文件,实际是一份绝密的外交信函。 “德军计划向发起进攻!” 这封外交信函来自德国,是驻德商务代办处发回的秘信,而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德国将集中力量,以对俄国发起“最一击”。 “200万德军!超过7000辆坦克、至少5000架飞机!” 看着杨永泰,管明棠吐出一连串的数字。 “这是巴巴罗萨计划之后,德军在东线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看来,希特勒是铁了心希望在今年冬天前,结束东线的战争,以将德国的重点重新转往英国!” 现在德国不断的遭到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轰炸,而在这种情况下,希特勒批准了对俄国的最后一战,动用兵力之多,几乎不逊于巴巴罗萨计划。 “而斯大林……”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颇为无奈的说道。 “斯大林现在甚至没有足够的燃料用于开动他的战车!他的那支庞大的军队,可以说,已经很难再抵挡希特勒的进攻了!” 在德军进攻伊朗切断俄国获得美英援助的渠道后,在巴库陷落的现实下,斯大林遭受了最为致命的打击石油,没有石油,俄国人的坦克、飞机、汽车都无不继续运转,就在几个月前,为了获得油料,斯大林甚至不得不以高出国际市场三倍的价格向北方石油采购油料。 “石油……” 杨永泰念叨着这个名词,过去他还不能理解石油的重要性,但现在他却深知石油是何等的重要,就像现在的俄国,没有了石油他们的军队顿时就回归到原始时代,原本中国的石油并不能满足国家的需求,但随着中原油田以及河口油田,甚至新疆的油田开发,中国的石油至少可以基本自给,假如没有这些油田的供给,中国现在的环境,恐怕并不比斯大林强多少,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怕无论是南京亦或是华北都不可能选择部队的机械化吧。 “先生,你的意思是,俄国……” “俄国已经灭亡在即了!”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并没有太多的同情,事实上,甚至还有些解脱之感,俄国对中国的威胁太大伤害同样也太多了。 “所以,我们要开始着手解决一些问题了!” 第1086章柏林的笑容 浓厚的云层像毯子一样整晚笼罩在柏林上空,直到清晨仍然没有散去。比·奇·中·文·网·首·发在城市西方的哈维尔湖一带已经下起了细雨,雾气迷蒙,水天交织成灰色的一片,绝大多数柏林人对于这雨的味道非常熟悉。这是从北方波罗的海飘过来的雨,寒冷,闻起来有海的味道,甚至有点咸。 不过今天,柏林的雨中却带着呛人的硝烟味,尽管在过去的近两个月间,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轰炸重点是鲁尔工业区的若干城市,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弃对柏林的轰炸,就在昨天晚上,英美轰炸机部队光临了柏林,在柏林投下了数百吨炸弹。不过在柏林投下的炸弹,并没有对希特勒以及的德国民众的造成太多的心理影响。 最近一段时间,希特勒并没有呆在腊斯登堡那座战时大本营,而是身处柏林,毕竟4月20日是希特勒的生日。德国人把生日看作是重要的里程碑,习惯用狂欢来庆祝生日,希特勒也不例外。而纳粹党将希特勒的生日变成了一个国庆日,要人民在这一天向这位注定要带领德国走上复苏之路的“伟人”致敬和祝贺。1943年,希特勒迎来了他54岁的生日。 这一天,在总理府,依如过去一样,希特勒在总理府接见了一些代表,而最后一群代表而是来自精英学校的那些少年,在人们的注视中,希特勒沿着人群慢慢地向这些少年走去。少年们严格遵守着规定,双眼平视前方,在人群中鲍曼挺胸抬头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但是,他却看到,元首正朝着他走来,他还是忍不住斜眼偷偷地瞄着他。 元首穿着一件灰色的制服式夹克,他胸前依次挂着金色纳粹党徽章、铁十字勋章和黑色光荣负伤奖章。他在一战中担任过通信兵,因为负伤而荣获了黑色光荣负伤奖章,此时的元首看上去是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鲍曼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元首走到自己的身边了,此时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仍然无法相信,将会带领着德国走向辉煌的元首就在站他的面前,那双眼睛就看着他。现在元首就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要冷静!要冷静!” 鲍曼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让自己冷静一些,像是真正的日尔曼少年一样。这时,希特勒青年团阿克斯曼举起左手行了个纳粹礼,然后直视着希特勒的眼睛,他声音洪亮地喊道。 “元首!我代表德国所有的少年向您致敬,祝您生日快乐。我非常荣幸地向您介绍这些年轻的战士,他们不仅经受住了考验,在学校中取得了极为优异的成绩。” “谢谢,谢谢你,阿克斯曼,” 希特勒回答说。 “我们今天之所以战斗,就是为了这些孩子们。” 于是,阿克斯曼放下了手臂。希特勒走到鲍曼的面前,然后右手抓着他的左上臂,他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过了一会才放开。来之前,鲍曼和其它人一样都被要求在元首面前报出自己的姓名、所在学校。 现在,这个时刻降临了,鲍曼却颤栗着说不出话来。他注意到元首实际上用两只手握住了他伸出的右手,元首离自己很近。突然,他的眼睛似乎闪烁出一丝智慧的光亮。 除了稍纵即逝的那丝光亮以外,他的眼睛看上去非常湿润,好像蓄满了眼泪。双眼下的黑眼圈为那张皱纹密布的脸平添了几分衰老的苍白。 结结巴巴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还没等鲍曼说完,希特勒突然用亲切的口吻向他发问,我感到受宠若惊。 “你在哪座学校说读?” 看着面前的少年,心情很是不错的希特勒亲切的问道,他的声音显得柔和而且亲近。 “是在奥地利的民族政治教育学校,元首。” 鲍曼回答道。一听是在奥地利,希特勒更希望知道具体的地点。于是鲍曼接着描述,渐渐地,他的紧张感消失了。 然后一一将学校里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德意志民族政治教育学校,又被称之为“纳波拉”学校,而这种学校所培训的就是希特勒所希望的“统治世界的新人人种”。“没有恻隐之心、不惧痛苦、不相信来世、不被世俗观念左右”的超人。 和每一个“纳波拉”的学生一样,鲍曼同样拥有纯正的德意志血统,而且他的父亲也是信仰坚定的纳粹党员,或许正因如此,鲍曼整个人才会显得极为激动。 “……就那样,我把同学压倒在身下,不过被弹片却炸到了我的大腿上部,元首!” 听到眼前的少年讲述他在学校进行军事训练时,如何救下同学的经过,希特勒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左上臂,然后看着站在旁边的阿克斯曼说道。 “不错,他可真是勇敢的孩子!” 原本鲍曼以为他会夸奖自己是个“勇敢的战士”,而不是“孩子”。这不禁让他有些失望,不过此时他整个人都沉浸于前所未有的兴奋之中,他望着希特勒,脑子里却在想,父亲要是看到他16岁的儿子能够受到元首的接见,他该多么自豪啊! 随后希特勒在和代表团成员一一握手后,开始走到台上讲话。现在,他的声音变得强硬了,他用的全是短促而且声调强烈的词语。每一个人都被摄住了,专心致志地聆听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元首的演讲恰如同他过去的演讲一般吸引人,和其它人一样,鲍曼同样也沉浸于元首描述的未来之中。 “……现在,我们已经展开了一场伟大的决定性战役。在这场战役之后,苏联,将会成为历史,而到那时,战争就会结束。正如两年前一样,我对德国获得最终的胜利,依然坚信不移。我相信成功指日可待!” 在演讲中,希特勒将视线投向那些少年,然后用激动的口吻说道。 “德意志的孩子们,很快,你们就到达华沙、莫斯科、彼得堡,到达一个个新占领区,在那里建立起德意志的统治,孩子们,你们要知道,我们今天之所以战斗,正是为了给予你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在希特勒发表完演说后,和过去一样敬一个军礼,在军礼中“hi、希特勒!”在大厅内回响着,在众人的激动的呐喊声中,在众的簇拥下希特勒离开了大厅, “我的元首,在岛浩大使再次就中国问题,向我们提出交涉。” 跟在希特勒身边的里宾特洛甫向报告道。 “说得详细点!” 希特勒的眉头微微一皱,现在远东的局势发展,完全超乎他的意料。从中日在去年于缅甸爆发冲突,到现在中国人对“满洲”的进攻,这一切无不在表示着一个问题远东的局势完全超出了德国的控制范围。 在远东的问题上,希特勒的立场一直就极为暧昧,他即不喜欢中国人,也不喜欢日本人,他的远东政策非常简单,相比于两国大打出手,他更希望两国互相牵制,从而避免在亚洲出现一国独大的局面,从而确保德国在远东的利益。 也正因如此,从去年10月至今,驻华、驻日大使不断的尝试为中日两国斡旋,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不仅未能阻止战争的爆发,战争反而呈现出扩大的态势。 “日本希望我们能够在冲突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提起日本人的想法里宾特洛甫的心底反倒是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他们不是还没有宣战吗?” 希特勒扭头问道,双眼直望着里宾特洛甫。 “是的,我的元首,他们确实还没有宣战!” 里宾特洛甫如实的回答道。 “我已经向他们表明了我们的态度,如果日本对中国宣战,那么作为他们的盟国,我们将会在第一时间履行我们的责任,我的元首,” 这又是一场“可笑”的战争。在里宾特洛甫以及许多德国高层官员看来,中日两国间的战争,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战争爆发至今,两国却依然未对彼此宣战,日本似乎还心存着一丝希望,希望通过不宣战,而避免与中国之间爆发全面战争,以争取时间同德国会战,完成对中国的包围。而中国呢,则希望通过不宣战,避免德国对华宣战。结果,两国便心照不宣的选择了“不宣而战”。 “不过日本人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希望我们可以从伊朗方向,向中亚发起进攻,从而对中国造成威胁……” “日本人……” 希特勒沉默了一些时候,然后用平常大家听惯的声音说道。 “就是一群贪婪的猴子,他们要西伯利亚,要印度,要东南亚,现在,他们却希望通过我们,去击败中国人……” 在去年与日本就“势力范围”的划分中,出于未来对日本海军的需要,做出巨大让步的希特勒对日本仅存的一丝好感从此消失于无形。 “现在,英国人在印度集结了上百万军队,如果我们进攻中亚,那么,中东很有可能为英国人占领……” 希特勒用慢吞吞的话语说着。 “现在,我们即要在中东保持目前的态势,同时,还要彻底解决俄国的问题,至于日本人……” 第1087章东条的决定 “轰!” 几乎是在人们的注视中,一个巨大的白浪自“神州丸”的舯部涌出,白浪高达数十米,在剧烈的爆炸中,万吨的“神州丸”的船底几乎被抛出了海面,然后又重重的摔了下去,接着迅速的沉入海中。比·奇·中·文·网·首·发 看到这一幕,渔船上的日本渔民的目中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在过去的一个月间,类似的画面,总是不断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港口、在航道上,到处部满了水雷,谁也不知道中国人的轰炸机到底投下了多少水雷,但是他们却知道,几乎每天,都有数艘船舶被炸沉。 “……截止到目标在中国人的水雷攻击下,我们损失了四十三艘商船一共三十六万吨。” 陆军在满洲遭受重创,近三十万日满军被围困于辽阳,在缅甸十数万缅甸军虽说历经苦难翻山越岭穿越无人的雨林成功撤出泰国,可是在雨林中却损失十万余人,这一连串的灾难促使佐藤又主动向东条建议道。 “现在,也许我们应该考虑撤回关东军主力,在满洲同华军决一雌雄。” “这是参谋本部的意见吗?” 东条蹙着眉问道,此时他的神情显得有些阴沉地问道。 “不,这是我个人的意见。” 佐藤如实的回答道,在他看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尽可能的保住“圣战”成果,而不是被中国人一点点的蚕食鲸吞所有。 “你跟参谋本部商量过吗?” “问题就在这里。参谋本部肯定会反对这样一个计划,我个人认为,我们就是应该压倒军方,首先要做的,就是放弃荒芜的西伯利亚,只需要控制远东即可,而关东军主力则撤至北满,以同中国人进行决战,毕竟,相比于西伯利亚,满洲更为重要。” 满洲确实非常重要,对于日本来说,满洲曾是战时的大本营,尽管东条反感瞧不起自己的石原,但在另一方面,他却不得不佩服石原在满洲的工业经济建设上做出的努力。1200万吨钢铁、15万辆汽车、5000架飞机、4000辆战车等等,这一切都是在石原的支持下,满业通过引进美国资本以及技术建成的,其工厂的技术装备甚至领先于日本本土。 但是现在,随着鞍山以及奉天、大连等地的沦落,满洲工业的精华几乎都已经落入中国人之后,而那些工厂又将会助涨中国的战争机器,实在是让人…… 现在佐藤的提议,却让东条涨红了脸。 “去年,在一次御前会议上,我们认为,应该尽力确保目前已经占领的地区,即便是中国人占领了满洲,只要和德国会师,那么我们还有赢得战争的机会,所以,我们才没有对中国宣战,从而避免与中国爆发全面战争,以尽可能的确保西伯利亚,而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在即将与德国会师的时候,不打一仗就把它们放弃?” 东条可以想象的出,如果消息一经传来,会给国民带来多大的影响,国民或许可以接受几十万军队的阵亡,可以接受满洲被入侵、甚至被占领,但是他们绝不可能接受关东军主动撤出近千万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那怕那里是一片不毛之地,更何况,那里并非是一片不毛之地。 日本的地质勘探人员已经在西伯利亚发现大量的矿藏,甚至在南满被占领的情况下,业已开发远东铁矿的重要性,甚至关系到日本能否将战争继续进行下去。 “可是阁下,如果我们丢掉了满洲,西伯利亚还能守住吗?” 佐藤依然坚持他的意见。现在在满洲,关东军只有不到二十万军队,至于三十多万满洲军,经过奉天事变后已经证明他们是不可靠的,但是在西伯利亚,还有超过六十万关东军精锐,仅战车师团多达七个之多,其两个航空军更拥有超过5000架飞机,但是现在关东军对满洲的支援却像是“添油”一般,只能在局势危机时,将部分部队调往满洲。 “西伯利亚的关键在于西伯利亚铁路,只要中国人愿意,他们即可从蒙古出击,将关东军主力阻困于西西伯利亚,而那时,数十万关东军不仅将失去作用,而且还将陷入没有食物、补给的境地!” “最后的战场应该在集中在满洲,因为如果那一仗打输,我们就没有能力再打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集中力量打最后一仗的原因然后在德国的帮助下,展开和平攻势。” 他所谓的“和平”是指用任何能使日本保住面子的条件解决问题,而届时,德国已经击败俄国,接近中国边界,如果德国出面,日本完全可以有条件的,以保住面子的方式结束与中国的冲突。 一听到“和平”,东条的眉头便是一皱,他立即打断佐藤的话说道。 “别再提什么和平了。如果你我一提“和平”,整个部队的土气就会下降。如果我们在满洲和缅甸以及马来亚的问题上做出让步,那么,士兵们就会想我们会不会在太平洋作出让步,到那个时候,一切就全完了!” 和平,从去年“密支那事变”爆发后,东京的军政界一直存在着一种想法,即通过再次媾和避免与中国的冲突,或许在过去,东京根本就不担心中国问题,既然你们想打,那就打吧,可现在不同,在得到了东南亚、西伯利亚之后,东京的军政以及工商界最担心的就是因与中国之间的冲突导致帝国失去这一切。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达成共识“暂缓宣战”,一如上次“支那事变”时一样,选择一面枪炮说话,一面外交对话的方式,尽管现在局势远比最初想象的恶劣,但是无论是东条或是其它人,仍然心存着一丝希望。 “只要新西伯利亚还在我们的手里,那么关东军即便是后路被断,只要他们配合德国人向乌拉尔山方向推进,最终还是能够同德国会师,最迟半年后,我们即可同德国会师,而届时,得到德国的帮助后,他们完全可以在德国的配合和支援下,继续向满洲,至少向远东进攻!” 东条的这个想法,实际上整个日本高层的想法一但日德会师,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德国的精锐军即可对中国造成足够大的压力,届时,中国无论如何都会让步,即便是再不济,被迫放弃满洲,但没准能够在保留一些什么,比如日本在满洲高达两百亿日元的投资,就是届时可以谈判的,可若是失去了西伯利亚,德国对苏俄的战争就会无限期的拖延,到时候德国有可能会介入日中问题吗? 随后左藤告辞,尽管佐藤的建议并没有完全被采纳,但是他的建议却导致意外的后果。当晚,东条建议杉山参谋总长辞职。东条解释说,在此“严重局势”下,最好由他本人兼任陆相和参谋总长。次日,东条宣布解除杉山参谋总长的职务,自己取而代之;他还任命海相鸠田繁太郎接替海军军令部长永野。这样,日本四个最重要的军职便集中在两人身上。 一得到消息后,佐藤便兴奋地冲进东条办公室喊道。 “首相阁下,你做得太好了!” 而此时东条已经戴上参谋总长的肩章。东条当上首相以后就发现,日本军事上受挫,一“大因素”是最高统帅部的**性。佐藤的反应使东条很高兴地微笑了片刻。 “如果某些少壮军官为此闹事,” 东条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 “下克上是决不容许的。注意要留意一下他们。” 几小时后,佐藤聚精会神地制订满洲的决战计划,在他看来,首相接任了参谋总长,恐怕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给“满洲决战”铺平道路,同时他又开始制定如何从西西伯利亚将关东军主力精锐撤回。 正当他一点点的完善着计划的时候,却被东条打来的电话打断了工作。东条以新职参谋总长身分的口气说话。 “我要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满洲、朝鲜以及西伯利亚,我们绝不会放弃任何由帝国将士用鲜血夺取的新领地!” 东条在电话中简短地话语,却让佐藤整个人一愣,他立即意识到所谓的“新领地”是指什么,是指西伯利亚,毕竟在名义上,无论是满洲国亦或是东南亚各国都是“**国家”,只有西伯利亚以及远东已经被东京纳入帝国的“行政区域”。 “首相阁下,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恐怕将失去整个满洲!” 佐藤试图在电话中劝说首相放弃这一决心,在他看来,这是决定无疑是灾难性的,甚至极有可能导致日本战败! “如果没有了满洲,西伯利亚和远东是无法坚守的!阁下!” “只要守住六到八个月就足够了!” 在电话中,东条依然坚持他的决定,然后他又对佐藤说道。 “现在的这场战争,并不仅仅只是日本的战争,我们必须要充分利用当前的国际形势,只要我们能够在满洲坚持六至八个月,一切都会结束!” 第1088章乌法的春天 春天的乌法是美丽的,郊外曾被大雪覆盖的草原,这时冰雪已经消融了,嫩绿的草原上野花盛开着,在寒冬之后,这里显得分外的美丽,不过在这美丽的草原上,却布满了翻开的黑土,在纵深超过三百公里的防御地带中,绵延数百公里反坦克壕、战壕以及铁丝网密布着,在空中时而会有飞机掠过,这是一片战场,尽管此时战争还没有燃烧到这里。比·奇·小·说·网·首·发 5月7日,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发动了“旋风战役”,开始了对苏俄的最后一战,近两百万德军,准备如旋风一般彻底的摧毁这个国家,而此时以乌法为中心北至彼尔姆,南至阿特劳的前线上云集为了保卫俄国,斯大林动员了最后一份力量865万苏军。 这支军队可以说是斯大林最后的力量了,去年冬天,为了尽可能的阻挡德国人的进攻,在人口不过2200万的中亚地区再次征召了400万人,加上之前征召的近两百万人,中亚几乎每一个14岁至65岁的男人都被征召上了前线。 “我们将竭尽全力保卫伟大的苏维埃祖国!” 在乌法的街头巷尾,高音喇叭中响彻着广播员的话语,每一个俄罗斯、每一个苏联人民都有义务为保卫苏联而战,都有责任在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中贡献自己的力量。男人、女人、少年,甚至儿童,都必须要在战争中履行公民的责任。 在几乎等同于“压榨”的征召中,内务部的军警发挥了重要的做用,未沦陷区许多抵制兵役的人被作为“国家敌人”加以镇压,终于,在血腥的铁腕下,在古比雪夫沦陷之后,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俄国会就此崩溃之际,斯大林出重新巩固了防线。 在乌法州政府的地下防空堡垒之中,又一次,一场作战会议再次召开了。会议开始后,华西列夫斯基站在大幅地图前,介绍了总参谋部对敌情的判断。 “目前德军主力同时在两个方向发动大规模进攻。一个是从北方向彼尔姆发起进攻,他们的目标显然是为了越过乌拉尔山,进入亚洲,另一个,则是像乌法方向,而这是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方向。因为敌人在这个方向上拥有至少70个师的兵力……”, 对于华西列夫斯基的判断,斯大林自然是表示了赞同。但是,即便是表示赞同又有什么意义呢?在去年冬天,德国再一次拒绝了他的媾和讲求,这使得他意识到自己唯一的生路在于是否能够抵挡德国人和日本人的进攻,否则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日本人撤出他们的军队了吗?“ 又一次,斯大林有些焦切的询问道,去年在苏英美三国的策划下,中日两国间爆发的冲突继续扩大化,中国人已经占领了缅甸,并向满洲发起了进攻,按照参谋部的意料,日本现在应该已经将他们的部队,至少部队主力撤往满洲,以阻挡中国人的进攻。 “目前,他们的主力依然在新西伯利亚一带!“ 华西列夫斯基如实的回答道,日本人并没有撤军,这完全违背了军事常识。他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斯大林同志的脸色微微一变,尽管只是一瞬间,但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乌法并不是合适的战时首都,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斯大林同志更希望撤往西伯利亚,然后利用乌拉尔山那一天然障碍去阻挡德国人的装甲部队。 但是西伯利亚还需要面临日本人的威胁,相比于德国人擅长装甲战,日本的精锐步兵更擅长在西伯利亚作战,迁往西伯利亚很有可能陷入日德两军的包围之中,从而导致最终的失败,乌法只是不得已的选择,其实,还可以选择阿拉木图,甚至塔什干,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中亚的少数民族对俄罗斯充斥着不满,去年冬天,之所以确定“征召中亚少数民族每一个拿得动枪的男人“的征兵政策,就是为了避免作为苏联大后方的中亚发生少数民族叛乱。 “他们什么时候会撤退?“ 斯大林默默的在心中的想着,如果乌法战役失败的话,他将不得不再次撤退,可下一次要撤退到什么地方呢?如日本人不撤军,如果他们和德国人一样,继续前进,那么,对于他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届时,他还能够再次重整军队吗? 现在中亚除去迁往中亚的数百万工人之外,还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德国人的脚步呢?想到乌法战役失败后可能面临的情况,心知届时恐怕自己只能像波兰人、日本人那样流亡到国外的斯大林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寄人篱下的日子,对于自尊心极强的斯大林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更何况现在英国人、美国人都已经背叛了俄罗斯,他们不仅没有开辟第二战场,甚至还拱手让出了伊朗,从而导致俄国陷入现在的困境。 无论如何都必须赢得一场战役的胜利!然后同希特勒媾和,想通一切之后,斯大林盯视着华西列夫斯基说道。 “现在,保卫乌法已经成为了压倒一切的任务,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我们能够在这里击败希特勒,粉碎德国人的野心!” 话声稍顿,斯大林看着在坐的诸人,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我们失败的话,我们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只能流亡国外,可是英国人、美国人会接受我们的流亡吗?元帅同志,请您告诉我,我们能够在乌法击败德国人吗?“ ”斯大林同志,现在,我们既然没有足够的坦克以及飞机,更没有足够的燃料!“ 华西列夫斯基无奈的指出一个现实问题。 “没有足够的燃烧,我们根本不可能阻挡德国人的进攻!而且由于敌人在战场上占据优势,使得现在红军部队中出现了太多的叛徒!去年,之所以遭遇失败,就是因为太多的人选择了投降!” 这是一个无奈的现实,现在谁愿意同“注定失败”的俄罗斯同存亡呢?现在残酷无情的命令只能起到一部分作用, “那就处决所有的叛徒,包括他们的家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包括他们的孩子也可以一并处决!任何叛徒都是不可原谅的,现在,俄罗斯并没有多余的粮食去养活叛徒的家人!如果那一个部队投降或者撤退,那么,内务部就在后方处决他们的家人!” 斯大林的语中带着森冷,其间对法制的漠视,对生命的粗暴却不是他所在乎的,此时的他恰如过去一样,试图再一次用“暴君”的“残暴”去挽回一切。过去,或许可以流放叛徒的家人,但是现在,他选择了更干脆,更直接的方式。 “至于坦克以及飞机,我会通知总行长,把我们的黄金、钻石以及文物,装上火车,运往到中国,我们可以先用昂贵的价格,从他们那里换取物资,同时,我们驻华盛顿的代表,要告诉罗斯福,现在他们必须要恢复对苏联的援助……” 这时斯大林握着烟斗吸了一口烟,现在苏联获得外援的唯一渠道就是中国,可以从中国购买物资,也可以使用中国的铁路,获得美国的援助,当然前提是他们仍然愿意提供,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至于运输路路线,可以借道中国,当然,我们可以向中国人支付额外的路费,还有……” 在这之前,斯大林一直在室内来回踱步,这时突然停住脚步。他吐出一口烟,略微俯身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 “巴依巴科夫同志,我想知道,我们现在的石油勘探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当看斯大林拿起电话的时候,在其它人看来,他的眼里闪着严厉的光芒,巴依巴科夫是新任的石油人民委员,他在巴库领导了那里的油田破坏行动,直到现在,巴库在德国人的手中还未发挥太多的作用,但德国人在本土还有油田,本土的油田还能够支撑他们的战争。 而反观俄国却不行,现在俄国几乎所有的石油都来自于中亚地区,可那里每个月只生产了可怜的不到的15万吨石油,为此斯大林才会没有枪毙“丢了巴库就会枪毙”的巴依巴科夫这位石油人民委员,而是命令他组织科学院对中亚进行大规模的勘探,以开采中亚的石油,解决目标所面临的石油问题。 “……对,对……巴依巴科夫同志,你必须要在短时间建立新的石油开采以及工业中心。” 斯大林带着明显的高加索口音说。 “现在,我们的石油根本无法满足战争的需求,我想请问你,什么时候,你才能提供足够的石油?……什么?我要提醒你的是,现在,德国人并没有给我们足够的石油,如果没有石油,我们的坦克就无法开动,我们的飞机也会停在地面,好了,巴依巴科夫同志,现在你告诉我,我们需要多长时间……” “好。再见,巴依巴科夫同志。” 斯大林把话筒放在电话机上,拿起一支蓝铅笔,俯身在桌子上的台历上作了记录,显然他是在记录着巴依巴科夫的承诺,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来了,走进来的是斯大林的秘书波斯克列贝舍夫,他的脸上带着恐惧,手中拿着一份电报。 “斯、斯大林同志,土耳其斯坦军区司令同志,发来急电……“ 第1089章预防性进攻 阿尔泰边区,在中国业已发生的行政地图中,甚至都没有将其列为行政区,甚至就是在华北行政委员会的公开的“指导地方“序列中,亦没有这一地区,但在另一方面,这里却是中国真正从中苏联手中夺回的第一块失地,与新疆中亚地区的被占领领土归还处于”谈判、勘测“中不同,在日军向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同时,驻北蒙的北方集团军群,便立即派出一个军收复了处于苏俄控制下的“**国家”图瓦,也就是唐努乌梁海,随后又以“避免领土为日军占领”的名义,派兵进攻阿尔泰地区,从而将控制线推进至草原地区。 去年夏秋季,面对北方边防军的推进,苏俄政府出奇的保持着沉默,他们甚至都未通过驻北平领事馆提出抗议,甚至主动撤出了哈卡斯、阿巴坎等地,似乎,他们真的认同这一地区是中国领土,就在这种心照不宣下,阿尔泰边区随之成立,只不过边区的成立从未对外界公布,以至于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一边区的存在。 位于额尔齐河畔布兰,是一座距离斋桑泊不远的边境小城,在城外不远处的草原上建有一座大型机场,这座机场是与布兰通往新疆的公路同时修建,同样也是边防空军在阿尔泰地区最大的一座空军基地。 天还未亮,在过去的几天间,一直处于战备状态的布兰航空基地的飞行员们都接受到了命令进攻俄国! “怎么会!” 几乎每一个接到命令的飞行员都被这个命令惊呆了。 尽管俄国并不是中国的同盟国,但是两个国家不还有共同的敌人吗?现在俄国不是在抵抗日本人的入侵吗?而且中国也和日本处于战争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进攻俄国呢? “……可以肯定的是,苏俄的占败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对于我国而言,最大的威胁在于德国与日本的会师,……出于防御性安全战略的需要,我们必须在德国占领中亚地区之前占领这一地区……” 答案通过指挥官的口头传达告知了每一名飞行员这是一次“预防性占领”。 h-5型轰炸机的高度表经过一番摆动之后,又开始上升了,五千米……五千五百米……,机上的飞行员戴上了氧气面罩,飞行员继续拉杆,他们奉命从高空飞越俄国国境,再过几分钟,地面部队就会开始行动,他们必须准确无误的对俄国人的机场实施攻击,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选择了杳无人烟的草原上空飞行,夜间飞行只能依靠仪表,而在第二十一、第三十六轰炸机联队对仪表飞行有绝对把握的不过只有百多人,就这样,他们不知不觉的飞入俄国境内,将四点准时实施袭击俄军机场的任务。每个机场六架轰炸机轰炸,要求必须作到突然袭击。 此时,天空依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南边天示微微发亮,位于塔什干的空军基地,是苏军在中亚地区最重要的机场,这里曾是英美援助飞机转场的必经之地,尽管此时少去了英美的援助,但在机场上,却依然停着一架架飞行,除去少量的p40、p39之外,更多是拉5战斗机,毕竟,拉5战斗机的生产工厂就地塔什干,每天都有上百架l5等待着从这里飞往前线,但现在,因为燃料的关系有超过三百架飞机滞留于这里。 机场边的木制哨塔上,两名苏军士兵闭着眼睛,这里是战争的后方,尽管德国人已经占领了德黑兰,但他们并没有向中亚进攻,相比于战火纷飞的前线,他们依还可以享受片刻的安静。 突然,空中的声响将这两名哨兵从睡梦中惊醒,他们抬起头朝着空中看去,只看到十几个黑影自东向西朝着他们扑来。 “空袭!” 不知是谁首先喊了一声,下一瞬间,从高空飞舞而下,冲向机场的机群在不过千米的空中掠过,于此同时数十枚集束炸弹自弹舱内投下,集束炸弹在空中炸开后,数千枚小型炸弹黑压压的从天而降落到整齐停放着苏军战斗机中间,瞬间爆炸的烈焰便吞噬这座空军基地。 这样的空袭还不能给予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但却可以最大限度的推迟敌人的反击时间,为在战争爆炸初期掌握制空权,通过对空权的掌握,为地面部队的进攻创造机会,在空战爆发之初,就将敌空军主力消灭于机场,在过去的多年间,多次战争一再证明这一战术的有效性。 几乎是在炸弹于中亚地区的数十座机场落下的同时,部署在阿尔泰边的边防军第五集团军,便从越过了边境,向铁路枢纽阿克斗卡挺进,从而为整个战役铺平道路。 因苏军主力大都用于防御德军以及日军的原因,在第五集团军的作战区域内,进攻发起前只对不多的几片地带实施了炮火准备,实际上,第五集团军所辖的五个师,所面对的苏军不过只有三个师。凌晨四点过后不久,第一波次的步兵跟随着战斗工兵,沿着阿尔泰边区的边境线,从麦田里的战壕中静静地站起身来。在清晨薄雾的笼罩下,数百辆坦克像一群幽灵般地驶出了距离边境线不远的原始森林。 在行动展开后,摆在第五集团军近二十万官兵面前的几乎没有难题需要他们克服,先头部队的工兵排,在王子明上士的带领下,悄悄地靠近了边境线的铁丝网。通过过去的侦察,他们对战线上所有的细节情况都已非常清楚,苏军在边境线的巡逻只是间歇性的,他们的防线在后方更远处沿着一些高地分布。 “轻点,轻点……” 剪断铁丝网时发出了喀哒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王子明不得不几次让战友小心些。 “安静。” 仔细听了一会,对面并未出现什么动静。 “继续进行,快点!” 此刻,进攻的通道已被打开,第6连的士兵们猫着腰,迅速冲了过去。在王子明率领着下摸到苏军的戒哨塔时,直到他们将枪口对准两名苏军哨兵的时候,那两个苏军士兵恐惧地盯着对准自己的枪口,他们并没有开枪,而是主动的举起了双手。 在51和63高地上耸立着的望塔映衬在黑色的天空中,苏军在那里构设了坚固的阵地,对于这一点,通过去的航空侦察,以及逃往中国的哈萨克士兵的口中得到了证明,所以,所以在他们身后,师属炮兵团重炮群的炮手们等候在边境线的树林中。51高地的望塔上,几乎是在发现了进攻部队的身影时,苏军的机枪便立即打响了。这是战役打响后的的第一声枪响。 在枪响的同时,原本一些沉默第48炮兵团第1营的重型榴弹炮立即予以还击,精心伪装的炮兵阵地位于边防军第30步兵师各个团的后方,炮弹准确的击中了苏军设于高地上的土木工事,在炮击时,炮兵并没有完全使用普通榴弹,混用了半数的混凝土破坏弹,在简易的土木工事或许可以遮挡榴弹,但却无法阻挡混凝土破坏弹,一座座工事在炮击中被炸飞上天。 在炮兵部队实施炮火掩护时,王子明和他的战友们隐蔽在一辆辆战车的身后,朝着高地冲去。他们几乎没有遭受伤亡,他们便攻入了苏军阵地,那些俄国人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多数苏军士兵根本没有被配属到新工事中,尽管这些从去年初冬开始修建的防御阵地只是部分完工。甚至于他们都没有营房,只是露天宿营,而守卫这里的部队,竟然是一支蒙古人部队跟随乔巴山撤往苏联的蒙古部队,他们被派来这里修建边境防御工事,保卫“伟大的苏联”。 虽说他们迅速攻克了高地,但是那些蒙古人还是以连或排为单位,利用这里的工事进行了顽强而又激烈的抵抗,而被击溃的蒙古士兵,同样没有溃败,而是在田野间展开战斗。 在去年刚刚开垦的田地里高高的谷物在初夏日的微风中如海浪般地波动着,双方的士兵们都跳入到这片“海洋”里,潜伏于这片绿色之中,彼此都不可见对方,战士们凭着本能在相互追逐着。手榴弹、手枪、半自动步枪以及冲锋枪是彼此突然在麦地里相遇时所使用的武器。 短兵相接,谁的手指将更快地扣动扳机,谁的工兵铲会先抡起来。往往就决定着一场战斗的胜利,在散兵坑里冒出一个蒙古士兵会端着的冲锋枪,朝冲来的中国、军队射击,而中国的军人则会用自动卡宾枪加以回应,同时从侧翼迂回的战士会用手榴弹解决掉对方,直到太阳翻过远处的山坡,阳光降临大地时,这场麦地里发生的血腥缠斗才告一段落,蒙古人被击溃了,开始后撤了。 在远方,硕大、鲜红的太阳缓缓地在地平线上升起。绝望、痛苦或渐渐减弱的呼喊声仍从麦地里传出,其中即有蒙古人发出的,也有中国人发出。 “担架!担架!” 医护兵们带着他们的担架匆匆进入田地,迅速的将受伤的战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这一天,战争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第1090章无法阻止 在塔什干市郊区,一座大院和附近的建筑几乎在第一轮轰炸被完全荑为平地,这里是土耳其斯坦军区司令部,在凌晨四点的轰炸中,这座司令部和机场、军需仓库一样,被列为第一轮轰炸目标,不仅司令部大楼被炸塌,连同附近的建筑亦无从幸免,而最为严重的损失就是宿舍区的轰炸,直接造成了数百名军官的伤亡以及上千名士兵的。 数百名司令部军官的伤亡以及电台被炸毁的现实,直接导致这座土耳其斯坦军区司令部,直到战争爆发的三个小时内,都未能下达命令,而就在半个小时前,在第一道命令下达之后,在司令部附近的地下室内,幸存的土耳其斯坦的高级将领们,正在举行着紧急会议。 “这是偷袭!可耻的偷袭!卑鄙的中国人,必须要为他们的入侵行为付出代价,指挥员同志,你必须立即命令部队反攻!” 军事委员米扬列夫的话讲完了,指挥所里一阵沉默,对于军事委员的要求,科瓦廖夫并没有给予回应,而是示意方面军参谋长柳德尼科夫中将谈谈看法,而柳德尼科夫的头上缠上纱布,他的轰炸中受伤了,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煞白,只听他说道。 “现在,除被部署在与伊朗交界地区的南方方面军外,军区直接掌握的部队一共只有16个师,我们几乎完全是依靠迁移工厂的四十个武装工人师,确保城市和工业区安全,我们能够投入到中俄边界的部队,不超过四个师,我们能在边界上顶住敌人,并且在防御战中把它打散就该谢天谢地了!” 马琴科以坚决的口气继续说。 “让我们头脑清醒地分析一下态势吧。仅在新疆方向就有中国中央军的5个军,15个师,而被中国人占领的阿尔泰地区,还有一个精锐集团军,他们拥有5个师的部队,尽管现在前线还没有传回多少情报,但是可以想象的是,中国人至少可以投入15个师,我们怎样才能挡住他们呢?我们知道,我步兵第345、361、424、426师都在沿中苏边界部署,但是他们都是编制不齐全的步兵部队,像345师,那是一个蒙古师,只有两个团,而且他们没有一辆坦克,那怕是t26都没有,我们的坦克部队都在苏伊边界线上!” “因此,” 参谋长的分析让科瓦廖夫得出结论。 “明天我们在这一方向最多可调集不到20个师去对付敌人10个至15个师。还谈得上什么立即进攻呢?” 军事委员会委员舒克斯基试图说几句,但是柳德尼科夫却不让他插话,继续说: “况且我们应该料到,敌人今天只是把他的第一梯队兵力投入交战,以后几天无疑会增强兵力,而且比我们迅速得多。你们看,” 他走到地图前,用铅笔戳了一下。 “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人的近期目应该是阿克斗卡,因为他们不可能用公路保障后勤,因此,他们必定会千方百计的夺取铁铁路,然后再再阿克斗卡分兵向北、向南,因此时,我们现在应该……。” 军事委员米扬列夫察看地图的片刻,然后不耐烦地问道, “您都说完了吗,柳德尼科夫同志!” “不,没说完。” 柳德尼科夫的双眼不离地图,继续谈论着着自己的见解, “因此,我建议,我们不仅不应该组织反攻,而更应现在立即命令破坏沿线所有的铁路,炸毁所有的桥梁,同时,命令部队从前线撤回来,这样一样,考虑到步兵的行事速度,以及兵站建设,中国人走完这段距离至少需要五至六昼夜。而五至六个昼夜后,在北方,最高统帅部一定会向卡拉干达地区调派军队。” 卡拉干达是现在俄罗斯三大钢铁中心之一,斯大林是绝不会看到卡拉干达被中国人占领或受到中国的威胁,他一定会向那里增派部队。 “还不能不考虑到,军队向调动时会遭到中国航空兵不间断的密集突击。不难设想,这种状况将会使军队变更部署更加复杂,还应指出,目前,在东方我们实际上是既没有集团军后勤,也没有方面军后勤,因为尚未对他们进行充分动员和展开。” 这是必然的结果,毕竟,对于苏联而言,中亚几乎等于他的大后方,即便是在伊朗被德国人占领的情况下,德军在伊朗不过仅仅只有六个师,而且还在同英印军对抗,对中亚完全不构成威胁,在这种情况下,相对安全的中苏边界地区,自然防御相对松懈,而且压根就没有进行战争准备。 “可以说,现在的战争是在对我们最不利的条件下爆发的。虽说我们的处境无疑是极为严重的,但是,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挡敌人,而不是向后撤退。” 随着米扬列夫的每一句话,科瓦廖夫和柳德尼科夫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不过科瓦廖夫也不急于打断他的话。不过柳德尼科夫却打断他的话,他用手掌按着地图说道。 “我们只有向莫斯科报告已经形成的情况和坚决请求改变任务,现在我们不能以顽强战斗迟滞敌人推进,因为,敌人的兵力远比我们更强大,一但我们在前线消耗了太多的部队,那么我们就很难再阻挡中国人的进攻,现在对我军而言,最妥当的作法就是向后撤带,在纵深地带筑垒,以组织坚固防御,以争取时间。在当前情况下,我看这才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又出现了短时间的沉默,科瓦廖夫一直沉思着用手转着铅笔。而话被打断的米扬列夫再次开了口。 “您所说的一切,参谋长同志,” 他走近地图,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对方。 “从军事角度来看,可能也是正确的,但在政治上,我认为是完全错误的!您思索问题像个大军事家,兵力配置啊,力量对比呀,等等等等。可是您考虑过精神因素吗?没有,您没考虑过!那么,您该想一想,假如我们现在就转入消极防御,不加抵抗地把主动权拱手让给侵略者,那将造成多大的精神损失!而您还建议放中国侵略军深入我国腹地!你要知道,现在中亚,是我国工业的大本营,我们能否继续进行战争,完全依赖这里的军事生产!” 喘了一口气,米杨列夫又尽可能平静地补充了几句。 “您知道,您是我们的战友,假如我不知道您是一个久经考验的布尔什维克的话,我就会认为您是惊慌失措,或者说,是被中国人吓到了!” 注意到发现柳德尼科夫那张颧骨宽大、晒得黝黑的脸上因咬紧牙关而鼓出的肌肉,于是米杨列夫便改变了口气,温和地说道。 “请原谅,我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无法隐瞒我的想法。” 又是一片沉寂,见军区军事委员会内发生了争持,科瓦廖夫从地图上移开了视线,开始缓慢他说。 “我认为你们俩说的都对。对于您的建议在作战方面的合理性,没有什么可反驳的,柳德尼科夫。您的建议只有一处弱点:我们从去年开始修建的筑垒地域,至今都没有完成,同时没有做好接收军队的准备,不能向军队提供顺利实施防御的有利条件,甚至于,我们都没有足够的部队去进入工事。” “是的,但是部队在工兵帮助下,可以迅速使这些筑垒地域做好战斗准备,最少能够完满足基本的作战需求,至于兵力,我认为,我们也许可以动员一部分工人和本地少数民族上前线……” 他的回答让米扬列夫的眉头一扬,脸上露出些嘲讽之意,这位参谋长显然忘记了一个事实现在的苏联已经不是战争爆发之初了,在损失了绝大多数人口之后,为了阻挡德国人,苏联的人力资源已经完全枯竭了,甚至在塔什干的大街上,几乎都看不到一个男人,至于那一座座工厂中,绝大多数都是女人。那些武装工人,根本不可能开赴前线,换句话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预备队。 对于柳德尼科夫的反驳,科瓦廖夫只是用同样平静的语气继续说: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米扬列夫同志的逻辑和意见也不是多余的。命令总是命令,它是需要执行的。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必须紧守这里,必须确保我国的工业基地不为他国占领,因此,我认为,现在主要任务是在方面军航空兵基本兵力支援下,不让中国、军队继续向我国腹地推进。” “这才是实事求是的看法。” 米杨列夫立即表示了支持,甚至就连同看着科瓦廖夫这个在战争爆发后便在中亚坐冷板凳的上将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至少他能够忠诚的履行斯大林同志的命令。 “可是,我们用什么去阻挡中国人的进攻呢?” 柳德尼科夫不无焦切的问道,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司令会在中亚坐冷板凳。 “只靠那几个师,能够阻挡中国人的进攻吗?” 科瓦廖夫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在鄂木斯克还有第11机械化军,我想,我们可以向斯大林同志请求,把那支部队调过来。” 第1091章自由的俄罗斯 卡拉干达市,这座城市从41年10月开始,在斯大林的规划中,便成为了苏联新的工业中心,一座座从西部迁移的炼铁高炉、炼钢平炉以及钢材生产设备,开始在这片曾经的草原上重新搭建起来,附近的富铁矿向钢铁厂提供钢铁。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而在铁米尔套从斯大林格勒迁移的拖拉机厂则用钢铁厂的钢材生产着前线急需坦克,在另一家工厂,一门门野战炮被生产出来,这是苏联新的工业中心。 5月25日,这一天天气晴朗,但是对于这座城市的十数万名工人们来说,他们再一次真正体验到了战争。偶尔而来的战斗机低飞掠过城市上空,其中还有一群轰炸机轰炸了铁路车站。敌机的轰炸和防空炮火令人恐怖。 政府官员们的电话响个不停。匆匆聚集的政府官员们焦急的打听着消息,是德国人的轰炸吗?显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到让人恐怖的铁十字,很快一个更为可怕消息的传来了。更精确的消息来源于城防司令部的消息是中国的飞机,中国进攻俄国了。 面对这个消息,工厂里那些面黄肌瘦的工人们,并没有表现出惊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即便是那些女工,也表现了极为镇定,因为战争已经爆发很长时间,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也许光荣而伟大的红军能够击败那些入侵者。 战争在改变着每一个人的生活,这座城市中的16。5万名工人之中,有13万是妇女,她们的丈夫或是战死,或是正在战死,或等待战死,而对于这些女人们来说,她们已经习惯了失败、习惯了撤退,习惯了坏消息。 当安娜是一位大学生,她随同莫斯科大学撤到这座城市,第一次听到进攻消息时,她正在和同学们在教室里上着课,教室里依然和过去一样,挤满了从各地撤来的学生,谁也不知道她们的课堂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就在今年元旦刚过,军队开始在大学中征召军官,而她们每天都要到工厂中参加义务劳动,也许,有一天,大学也会停课。 “为什么每一个国家都要进攻俄罗斯?” 安娜在心里这么想着,过去,她相信军队一定能够阻挡德国人的进攻,他们决不会打到莫斯科的,但莫斯科却沦陷了。然后,失败的消息就如乌云一样笼罩着俄罗斯,再也没有驱散的一天。 现在,中国人也开始进攻俄罗斯了,他们难道和德国还有日本结盟了?他们不是在和日本打仗吗?就在几天前,在收音机中,还不说着苏联的盟友中国很快就会击败日本,怎么现在,昨天的盟友却向苏联发起进攻了呢? 对于这一切,安娜很难理解,但是她却知道,战争再一次临近了,而与过去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次,她和他的同学们再也没有其它地区可以撤退了苏联已经到了真正的最后关头了。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在教室中,头发花白的教授用近乎于绝望的口吻说道,他看着这间并不宽敞的教室中挤着的近百名学生,然后用沉重的口吻说道。 “也许,明天,我们每一个都要为保卫俄罗斯而战斗,无论未来如何,我希望你们能够活下去,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 说着教授转过身去,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普希金、托尔斯泰……” 然后一个个名字被教授写了下来,那些人都是俄罗斯的骄傲,俄罗斯的文学巨匠,在写完全了那些名字之后,教授回过身看着面前的学生们。 “我希望你们活下去,记住他们,然后把他们告诉你们的孩子,或许……” 教授的话声稍顿,他的腔调中带着一丝悲鸣,却又有些激动,有些决然。 “苏联会在这场战争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但,只要他们……” 手指着黑板,泪水从年迈的教授脸上流了下来。 “只要你们的孩子们知道他们,那么,俄罗斯有一天,必定会再次复兴,必将在会再次屹立于这个世界上!” 教室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所有的学生都看着教授,安娜也看着他,她无法想象,教授竟会如此的悲观,但现在,却没有任何指责他的“失败主义”,实际上,有时候,她们在私下里也会讨论一个问题苏联会在什么时候战败!德国人会在什么时候打到这里。 而现在,一个不争的事实正摆在他们的面前,苏联随时都有可能灭亡,但俄罗斯仍然存在,存在于他们的心中,他们的灵魂与血脉之中。 忽然,下课的铃声响起了,窗外又一次传来的空袭警报声,在空袭警报声中,台上的教授脸色煞白,可是台下的学生们并没因为空袭警报而离开,而是坐在那里看着。 “我的朋友们……”教授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的声音哽住了,说不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两个单词: “俄罗斯万岁!” 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墙壁,话也不说,最后他又一次看着教室内的学生们,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 “好了,我的朋友们,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活下去,把俄罗斯传递给你们的孩子你们走吧!” 接近中午时,对于卡拉什干市来说,这是初夏时晴朗的一天,伴随着北方刮来的一阵凉风。在莫斯科大学医学院和每一所迁移至此的大学一样,这是在郊外的草原上,用木板搭建的临时校舍,甚至这些校舍都是由学生们自己搭建的,这里的条件远无法同莫斯科相比,即没有教学楼,同样也没有大型的试验室,而在业余生活上来说,同样也没有收音机,不过还有一些报纸,学生们都不知道报纸有关战争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在这天中午,在一间教室中,学生们挤在教室中,出人意料的都没有吭声,他们在收听“敌台”,准确的来说,是自由俄罗斯广播电台中的广播,这个电台是去年岁末创办的,没有人知道电台设立于什么地方,人有说是在德国,也有人说是在莫斯科,同样也有人说,电台设于上海或者北平。 此时,他们之所以挤到这部收音机前,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的听着广播,却是因为在广播传出的新闻,准确的来说,传出的声音。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 在广播中,一串流利的俄语道了出来。 “我是安德列?安德列耶维奇?弗拉索夫,苏军前远东第一集团军副司令,” 对于那个名词,人们并不陌生,远东第一集团军“背叛”了苏联,他们可耻的向中国人投降了,几年前,这些学生曾在报纸上、广播上看到与此相关的报道。 “我和第一集团军的官兵们,从没有背叛俄罗斯,我们在蒙古的冰天雪地中为斯大林战斗,但是斯大林是如何回报我们以及我们英勇的战士们的呢?他将仍在战斗的战士视为叛徒,拒绝给予我们支援……” 在弗拉索夫的言语中,有关第一集团军“叛变”的内情被一一道出,听着收音机中传出的内幕,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中所听到的, “现在我们的祖国和人民处在巨大危险的威胁之中!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斯大林消灭了数以千万的正直的俄罗斯人,数千万人被饿死、被屠杀、被流放,而现在,德国和日本已经占领了俄罗斯绝大多数地区,斯大林这个暴君仍然用最残酷的方式统治着俄罗斯,现在的俄罗斯第一次真正面临着灭亡的威胁,要消灭这种威胁,需要什么呢?……我们俄罗斯解放军中的每一个指挥员和战士都将在自由的旗帜之下,向斯大林和他的奴隶军队发起进攻,我们将在中国我们真正的同盟国的配合下,为创造一个唯一的、**的和民柱的、自由的国家而战斗!我们被迫进行的这场战争,是为了恢复俄罗斯的传统,为了俄罗斯的自由与解放而进行的正义之战!” 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教室中的学生们惊讶的听着广播中传出的广播声,他们完全被弗拉索夫的话给惊呆了,俄罗斯解放军?中国人?中国人是盟友?中国人的入侵是为了解放俄罗斯? “谎言,这是无耻的谎言!” 一个激动不已的学生在一旁怒斥着。 “弗拉索夫那个叛徒,他和德国佬、日本猴子的白俄走狗是一样的……” 显然“代言人”,并不仅只有弗拉索夫一个人,而在他的怒斥中广播中依然传出弗拉索夫的声音。 “……斯大林使每一个俄罗斯人都成为了国家的奴隶,现在,我在这里向每一个俄罗斯发出请求俄罗斯解放的时刻已经到来了,我要求在敌占区的游击队继续顽强打击敌人后方,破坏通讯,摧毁桥梁道路。在斯大林控制的区域内所有公民都不要服从布尔什维克政权。工人要罢工,农民要拒绝向他们提供食物,知识分子要从事政治宣传……历史告诉我们,决心为自由和解放而战的人民,必定胜利。俄罗斯解放的时刻已经到来……前进!” 第1092章华盛顿的惊讶 南京,直到早上8点,仍在回味昨夜与外交部俱乐部举办的舞会中的大使,接到他的副手打来的一个电话,了解到在北方中国、军队似乎有些动作,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注意,毕竟现在北方的中国、军队正在和日本人打仗。比·奇·小·说·网·首·发从他的住处到大使馆的路上,他遇见了合众社的詹姆斯,他看来好像熬了大半夜。 “什么事一大早就叫你忙乎?”詹姆斯开口问。 “哦,我们有些关于三八线上活动的烦人报告。你也许想看一下。” 这并不是詹姆斯在这天早上听到的第一个关于中国可能正在进攻俄国的消息,但是,一位驻华军事代表团的陆军情报军官叫他放心,这不过是又一个谣言无论是南京亦或是北平都同美国有全方位的合作,比如,现在进驻山东的美国轰炸机部队已经同中国组成了联合轰炸机部队,在三都澳等地,美国海军潜艇部队亦已进驻,这一切都在表明中国是盟国,作为盟国的中国怎么可能进攻俄国呢? 不过作为一名记者,詹姆斯并没有放弃,他之所以来到大使馆新闻室,就是为了确认此事。别的记者还在蒙头大睡,没人和他抢消息,如果这是真的,那可是一条轰动的头条独家新闻。他向军政部的军官们询问,然后回到使馆去找大使的助手查证,后者则告诉他,从北平获得的零星的消息,表示他中苏边境发生了什么,可能中国、军队正在进攻俄国,但又敦促他谨慎点。 得到这个消息后,詹姆斯急匆匆起草他的电讯稿,还加了一条谨慎的注脚说他的消息仍是“零碎不全的”,随后他便匆忙乘出租车车穿过三个街区赶往邮政局的国际电报处,急速发出他的报导。不一会儿电报就打好发出,由旧金山接收转给纽约的合众社总部。 在南京下关区有一栋五层高的华式建筑,这栋建筑原本是一座宾馆,而现在却被美国政府长期包租,以作为驻华军事代表团的驻地,驻华军事代表团团长魏特迈的副手上校一直呆在办公室里,以完成与中国、军政部长陈诚举行会议而延搁的工作后,随后一份报告打断了他的工作,说是在新疆的“中苏边界”发生了边境事件。接下来的3个小时中,他得到6份关于越过“中苏边境事件”的报告。 随后,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中国对俄国中亚地区发动了一次大规模进攻。立即命令一位副官去通知魏特迈。 在魏特迈听到中国人向俄国进攻的消息后,他顿时升出“一种恶梦般的感觉”,几乎不亚于两年前,他听到“珍珠港”遭到轰炸的惊讶。然后,他听到他的副手用发硬的冷语调说: “将军,有什么命令吗?” 副手的问题让魏特迈在心底自问道:怎么办?美国应该选择什么立场?是什么让形势糟到如此地步?美国的在这一事件中的政策是什么?在诸多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一个令人可怕的想法涌上他的心头。 “美国不可能介入这一事件。” 在随后的半个小时中,魏特迈在房中一边踱步一边想:英美对俄国的放弃,使得中国人采取行动。现在,即便是美国试图阻止中国、军队,中国人也不见得会理会他们的要求,甚至于……他的心底甚至忍不住浮现一个念头这是中国人试图同德国达成谅解的一种方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中国还是美国的盟国吗? 想到这里,魏特迈随即作出决定,他必须要与国民政府主席见面,必须从他的口中获得关于这一事件的解释。 直到南京时间上午10点4分,有关中国进攻苏联的消息才传到美国政府那里。在华盛顿,此时已经是晚间了,此时原本这里的工作应该已经停止了,而这个突然的消息,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是华北在进攻!” 罗斯福睁大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曾为中国向日本开战而欢呼过,就在昨天他还曾在在白宫接见工商业界代表,在讨论过与战时生产有关的话题之后,又委婉的请求他们应该考虑在中国的投资,以确保战后美国在中国的投资主导地位,他的建议得到了工业界的支持,福特公司已经有计划在中国投资一座汽车制造厂,原本,这应该是他“送给中国南京政府的礼物”,毕竟,南京政府在工业规模上远逊于华北,他相信如美国的武器一样,南京方面同样也渴望美国的投资,这是他们同华北竞争的关键。但是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如一记闷棍似的,打的他几乎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他们为什么会进攻俄国?难道他们同德国达成了协议?中国是不是已经倒向德国了?” 接连的问题不断的从罗斯福的口中吐出,在俄国遭受失败后,国会曾指责他美国对俄国的援助全打了水飘,而现在,如果中国倒向了德国,那国会的指责…… “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来看,华北方之所以进攻俄国……” 话声稍稍一顿,战争部长用无奈的口吻说道。 “是预防性的占领,他们担心德国会从伊朗进攻中亚,从而威胁到他们的新疆地区,如果这一事件发生,他们将不得不对日本作出让步……” 一个勉强的解释,这是魏德迈从中国方面获得的解释,而这个解释,甚至是蒋介石本人在接到魏特迈的询问后,通过电话从管明棠的口中获知的。 “别说是我们,就连蒋介石本人也是的感觉莫明其妙,如果不是魏特迈一再要求,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在他看来,华北怎么可能进攻俄国呢?华北的主力在东北,在蒙古,他们怎么可能同时进行两场战争呢?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北平不仅瞒过了我们,南京同样也不知道他们采取的军事行动!” 为什么会对南京政府保密,按照魏特迈获知的解释,那是出于军事行动保密性的需要,南京政府内部的亲苏派会将他们的行动泄露给俄国人,这是他们对南京保密的原因。 “不过都是借口,是华北为了掩饰其扩张的借口!” 国务卿在一旁大声抨击道。 “先生们,现在我们应该办呢?美国应该持以什么样的立场呢?” 注视着椭圆型办公室内的众人,罗斯福开口询问道,现在美国的态度无疑是极为关键的,是接受现实,还是…… “我认为,站在国际公义的角度上,我们应该指责他们!” 作为罗斯福的私人顾问的霍普金斯有权力参加这场非正式内阁会议。与其它人不同,他是亲苏派,他甚至曾试图游说罗斯福派出陆军进入印度,协助英国人收复伊朗,重新开通对苏联的援助,但是苏联的不断失败,却让国会中的反苏派势力大增,最终在国会的要求下,美国只得暂停对苏租借法案,除非苏联人获得一场胜利,否则再次恢复对苏租借法案几乎是遥遥无期的。 “指责?” 的脸上露出丝嘲讽的笑容。 “我们怎么指责他们呢?华北方面口口声声的表示,这是鉴于盟国在伊朗行动的经验而采取为确保中国国家安全的行动,在英苏占领伊朗时,我们不也是表示了理解吗?” “表示理解,并不表示赞同!” “在这个世界上,问题就是这么简单,理解就是赞同,反对就是反对……” “霍普金斯先生,如果我们反对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难道要让中国人和日本人媾和,让中国人和德国结成同盟,那时,才符合美国的利益吗?” 一声质问之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不敢中国人是预防性的占领也好,是想趁热打铁吞并中亚也罢,只要中国人能够打日本人,只要中国还在同日本人作战,他们还愿意打到日本本土,那么,我认为,我们都应该支持中国人!” “总统先生,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外交政策势必将会受到影响,毕竟,我们不仅仅是要赢得战争,而且我们还要向树立未来世界的准则!” 阁员们的争持让罗斯福的眉头微微一锁,中国人的行动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从没有想到中国会进攻俄国,而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现在美国绝不能把中国“逼”到轴心国的一方,至少现在他们还要和日本人打仗,至于德国人…… 德国人,如果中国倒向德国,那美国应该持以什么立场呢?此时罗斯福不禁和其它人一样,都处于两难之中,美国应该持以何种立场呢? “总统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默认现实!” 一直沉默不语的海军部长诺克斯在一旁开口说道。 “一方面,我们需要中国尽可能的牵制日本人,而在另一方面,我们必须要承认的是,俄国随时都有可能战败,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对中亚的预防性占领,也许,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第1093章丘吉尔的忧虑 战争的阴云仍然笼罩着英格兰的伦敦,入了夜,在实施灯光管制的街道上。许许多多的小轿车、卡车和红色双层公共汽车都亮着黄灯,鸣着喇叭,在古老的建筑物和一堆堆残垣败壁间穿行。 过去三年里,伦敦遭到了战争的严重破坏,许多有名的建筑化为瓦砾,居民死伤,财富变为灰烬。然而,盎格鲁萨克逊民族可贵之处,就在于它对严峻挑战的强烈回应。伦敦已经动员起来了。当道丁勋爵的战斗机把戈林元帅的轰炸机从伦敦的天空赶走之后,这座由罗马人建立起来的古堡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勃勃生机。 但恢复了生机并不意味着,这个国家摆脱了先前的危机,尽管现在数十万美军进驻英国,虽说美国人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物资,但英国依然没有摆脱危机,对此,作为首相的丘吉尔可谓是再清楚不过。 在唐宁街的首相官邸,温斯顿?丘吉尔懒散地躺在长沙发上。雪茄烟快烧到他的手指了。他早年还喜欢骑马、马球和板球,现在,他已与运动无缘了。他正按自己那句“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的名言,头枕在沙发上思考问题。六十九岁的首相大腹便便,下巴松弛,一副老态。但他性格急躁,既固执己见又冷酷无情,使旁观者难于捉摸。他的大半生都在追求领导大不列颠的权力,现在这个权力已经到手,他已经无需追求、恳求、取悦、效劳于任何人了。他只对上帝负责就行了。这个上帝就是他自己的思维。 不过此时丘吉尔的思想负荷还是挺重的。虽然日本迫使美国投入了大战,伟大的同盟已经形成,但胜利还远在天边。法西斯的狂潮正在铺天盖地。 在太平洋,被日本打懵了头的美国暂时挡住了日本人,不过代价是盟国失去了整个东南亚,而唯一让人高兴的消息,就是中国人在去年岁末出兵缅甸,日本人的进攻狂潮终于被真正遏制了,甚至在数十万中国、军队的进攻下,日本人正在东南亚节节败退,但是,丘吉尔却根本就笑不出来,因为中国拒绝了英国重返缅甸的要求“我们相信缅甸各民族享有建立**国家的权力”,中国人在缅甸的坚持,使他感到英国在亚洲殖民已经到了危如累卵,或许日本人已经摧毁了英国在亚洲的殖民帝国,但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中国人的坚持,却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麦草。 现在是缅甸,接下来将会是马来亚、新加坡……中国人正在从根本上瓦解英国在亚洲的殖民地,而对此,丘吉尔除去在内心诅咒那个该死的“光头”,竟然没有任何办法,除非他选择同中国人进行一场战争。 “等到战争结束……” 当丘吉尔在唇边喃喃着的时候,想到欧洲的战争,他脸色的流露出了浓浓的忧色,苏德前线的前景极不乐观,曾几何时俄国是英国最早的盟国,也是最有用的盟国。几乎是在苏德战争爆发的第一时间,丘吉尔便选择援助俄国。每一吨援助苏联的物资就会挽救一个英国青年的生命。希特勒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对付英国了。 英国被拯救了,但是,现在,尽管丘吉尔并不愿意看到俄国的失败,可是,对于俄国他却无能为力了,俄国人失去了莫斯科的时候,他为支援俄国人发表演讲,支持他们,鼓励他们,俄国人失去古比雪夫的时候,他依然相信会有奇迹,可是当德国人占领了德黑兰,切断了的对苏联的援助路线之后,几乎全世界所有的军人以及丘吉尔的军事顾问们都一致认为:俄国人不会再撑下去了。 尽管明白这一切,但是丘吉尔却知道,如果俄国之墙真正倒塌,希特勒就能腾出手来,再次把大兵云集海峡,大英帝国就不会再次化险为夷了,到那时,也许,英国真的只能撤到加拿大了。 俄国人…… 想到这里,丘吉尔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斯大林的那些措辞强烈的信,在信中斯大林索要着种种援助,但是援助物资怎么才能交到斯大林的手中呢?现在德国人已经占领了德黑兰,而俄国人自己又丢掉了摩尔曼斯克和远东。 就在这时候,首相秘书伊斯梅将军推门进来,告诉丘吉尔外交大臣艾登爵士有要事来找。丘吉尔非常信赖艾登,他需要艾登爵士用他那灵活的外交手腕去与其它国家打交道,于是他立即接见了他。 “你好,艾登,有什么事情吗?” “阁下,这里是刚刚从驻中国大使馆以及驻乌法大使馆接到的电报!” 艾登将一份外交文件放到首相的办公桌上,在一旁等待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忧郁之色。 丘吉尔迅速看了一遍文件,先前艾登的话引起了他浓厚兴趣,可是在看过文件的时候,他的额前甚至挤出了些许汗水。 “什么!” 丘吉尔惊喊一声,然后又恢复恢复冷静。 “这么说,中国人已经对俄国宣战了?为什么我们的情报人员没有及时发现中国人的动作?” 首相抬起他下垂的眼皮,在老人混浊的眼底里闪过一丝不安。中国和俄国发生了战争,这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中国已经倒向了轴心国?如果那样的话,尽管并不愿意相信,但丘吉尔还是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一个比先前更为严峻的现实,从现在开始,英国将接受前所未有的考验! “中国并没有同俄国宣战,他们只是出动了一只精锐部队向中亚实施了进攻,而我们的驻华大使馆得到的消息是,中国之所以出兵,是基于对俄国未来战争的不乐观考虑,而进行的预防性占领,由于我们在北平地方政府高层并没有稳定的情报来源,因此,我们在中国的人才没有发来报告。” 外交大臣丘吉尔点上一支粗雪茄烟,陷入思考之中。他拿烟的手微微发抖,艾登是极为熟悉温斯顿,知道他此刻非常激动。 中国进攻中亚,预防性占领……一系列的名词让丘吉尔陷入了思考,尽管现在,他也清楚的知道,除非有神迹,否则俄国的失败都是必然的,也正因如此,在对苏援助的问题上,他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坚持,现在,对于英国而言最重要的是加强对海岸的防御,几乎是俄国人失去了古比雪夫之后,丘吉尔即授意战争部尽可能的加强对英伦三岛的防御,以阻挡未来德国人的入侵,但是现在,在中国进攻中亚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还是被惊呆了。 “该死的花生米!” 丘吉尔忍不住在心底诅咒着中国的领袖,在这场战争中,中国无疑是利益的获得者,他们即争取到了美国的援助,又得到了德国的谅解,以至于现在,中国,这个国家依然游走在同盟国与轴心国之间,华盛顿希望中国保持对美国有利的中立,柏林希望中国不至于成为他们的牵绊,中国,成为战争中受益最大的一方他们在战争中,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英国以及其它国家梦寐以求的一切。 现在,英国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呢? 如果按照内心的想法来办,丘吉尔希望能够做点什么,但是,现实却清楚的告诉他,英国能做的只是保持沉默。 “首相阁下,我们是否应该做出一些回应?” 艾登爵士看着丘吉尔询问道。 “谢谢你,爵士,不过,现在,我们并不适应做出太多的回应!” 丘吉尔站起来,握了握艾登的手,情感最终还是让位于理智。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要等待美国方面作出决定后,才能发表我们的回应。” 丘吉尔补充道,现在美国人的态度无疑是极为重要的。 “阁下,那样的话,我会立即联络驻华盛顿大使馆。” 确实,现在英国需要尊重华盛顿的观点,如果华盛顿接受这一切,而英国表示反对,就极有可能造成对英国的影响,英国可以在缅甸问题上作出让步,更何况是俄国呢? “谢谢。爵士,你的工作,对英国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 在艾登离开办公室后,丘吉尔又点燃一支雪茄。他开始用他敏感的思维,去猜度敌手的思维。 中国人为什么会在现在,在他们于东南亚和东北与日本人作战的时候,把他们的精锐部队派往中亚呢?所谓的预防性占领,真的是为了避免俄国崩溃后,获得安全的缓冲地带吗?其真正用心何在呢? 中国在这个时候,作出这一军事冒险决定,其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呢?仅仅只是防御性的占领吗?显然,防御性的占领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在丘吉尔看来,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什么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呢? 雪茄烟的烟雾在丘吉尔的指间弥漫着,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英国没有力量去做些什么,但是他必须要了解到中国人真正的用意,从而尽早做出反应,而在内心里,他却不禁对为俄国叹息现在俄国的崩溃已经无可挽回了! 第1094章希特勒的笑容 1943年5月的腊斯登堡,春风怡人,入目之处皆是一片春色。 这里是第三帝国的战时大本营,它位于柏林东北方向400英里,代号“狼穴”。这一天凌晨4点,“狼穴”主人阿道夫?希特勒仍然毫无睡意,他离开一间间混凝上构成的暗堡,带着他的法国阿尔萨斯种名狗贝尔到户外溜达。 从战争爆发至今,前线传来的总是胜利的消息,希特勒的作息很有规律,每天午后和深夜二点,他不时的总会邀请将军和身边的女秘书饮茶闲聊,边欣赏里查德?斯特劳斯的曲子,边放松一下疲惫的身体。这位法西斯独裁者经常被温柔的抒情曲旋律打动,对漂亮的女秘书打趣道。 “姑娘们,你们一定要过好上帝赋予你们的时时刻刻。” 是的,对于德意志第三帝国而言,这无疑是最美妙的时刻,在三年前,他轻易击败了法国,从两年前开始,数百万精锐德军开始了对俄国的入侵,尽管斯大林竭尽全力使用他的力量阻挡德国的进攻,但无论是基辅,亦或是明斯克,俄国人都没能顶住德军进攻。在那个冬天到来的时候,尽管对冬季准备不足,但是无畏的第三帝国官兵仍然赢得战役的胜利占领了莫斯科。 从那一天起东线形势便发生了根本性转变在东线已经没有谁再能阻挡德军了,即便是德国的寒冬,去年冬天,德军占领了斯大林格勒、列宁格勒以及俄国的临时首都古比雪夫,胜利似乎就在眼前了,尽管俄国并非像希特勒形容的那样,“一脚踢开房门,整间房子都会倒塌般的腐朽“,但是现在,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德国会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了。 此时暗堡的夜象墓地一样寂静,它的周围是一片森林,月光下越发显得幽暗可怖。不时有巡逻的哨兵在他周围出没,机敏地注视着他的蹒跚的步态,黑暗中希特勒不敢再独自行走,生怕绊倒,他的狗贝尔则活蹦乱跳着。 户外的新鲜空气使希特勒精神一振,他的目光注视着那黑黝黝的夜幕。 “冬天到来之前,整个欧洲都会目睹俄国的灭亡!” 在唇边喃喃着的时候,身处户外的希特勒却陷入另一种思绪之中,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作准备,而现在,随着战争的进行,很快俄国就会战败,到那时,德国的未来又是什么呢? 德国的未来! 想到这里,希特勒那微驼的身躯不禁打个寒噤。 是的,现在,德意志终于在他的手中实现了百年来的梦想赢得了民族的生存空间,德国控制了几乎整个欧洲大陆,现在乌克兰变成了德国的粮仓,向德国供应着小麦以及牛奶,填饱了德国人的肚子,在莫斯科总督区提供的数百万吨副食品,丰富着德国的妇女们的厨房。高加索总督区生产的石油,已能够满足欧洲的需要,现在,不仅德国从中受益,甚至包括法国在内的被占领的西欧国家,亦也受益其中。 第三帝国经济部已经开始替欧洲各国和各地区制定了种种特定的农业与工业方案,及一套一套的贸易与通货计划。这些计划与方案,便是战后施行的经济体系之要素。在这个“大区域经济”中,欧洲各小国的任务是以德国利益为前提进行它们的农业及工业生产活动。一切经济活动由柏林发动,以柏林为中心,互相关联,构成一个紧密的网,欧洲经济的整个体系将赖这个大网以维系。 可是虽说如此,希特勒只考虑过开拓民族的生存空间,对于未来的德国,却没有一个系统规划,现在,第一次,希特勒开始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是的,未来德国又将如何呢?他很快,德国控制下的欧洲会超过美国,会成为世界第一强国,至于英国,也将在德国的进攻下,沦为德国的仆役,但是,德国的未来呢? 眼下,战争即将赢得胜利,可是,对于未来……想到他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去年冬季罗森堡,那位德国最负盛名的纳粹理论家对未来的规划。 “将来的解决办法,不是建立一个没有种族、没有民族界限的中央欧洲;不是法兰西人和犹太式的泛欧洲;而是建立一个以日耳曼式中央欧洲为主的‘诺迪克’欧洲:由同一个种族构成的德意志民族国家为欧洲大陆的中心;斯堪的纳维亚各国及芬兰为第二个核心,保证东北的安全;以大不列颠保证西部的安全,以及海外那些诺迪克种族的利益。” 是的,这就是未来的欧洲,未来德国还将要“消除”非日耳曼人口,从而为百年之后的日尔曼人赢得生存空间!那时候将有2。5亿德国人生存在欧洲,并且不会像另一大陆的工厂中无数苦力那样挤在一处,而是作为农夫与工人,其劳动可以互相保证他们的生存。 想到这里,希特勒再一次感觉自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所笼罩,他已经率领德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在战争结束之后,他将率领德意志民族赢得新的胜利! 正当希特勒为德国的未来进行着规划的时候,里宾特洛甫却来到了他的身后,在他走到希特勒的身边时,只听到他恭敬的说道。 “我的元首!” “里宾特洛甫,有什么事吗?” 心情不错的希特勒看着里宾特洛甫,或许,里宾特洛甫是第三帝国的所有部长中,最擅长写毫无价值文件的人,不过希特勒对他提交的没完没了的呈情书压根儿就不重视,但这并不妨碍,他是希特勒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每次有人胆敢攻击里宾特洛甫,希特勒都会站在他那一边。甚至在希特勒看来,里宾特洛甫是自俾斯麦之后德国最伟大的外交部长。 “我的元首,我刚刚接到驻中国大使馆的报告!” 虽说里宾特洛甫并不是外交部中的亲华派,但是现在的他却不像几年前那样,视中国为无物,中国早就用他们的表现向德国证明了其对德国的重要性,而且驻华大使馆的官员们,也一致赞同德国应同中国保持最起码的关系,这或许是德国的驻外代表们,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件事。 “中国人进攻俄国了!” “什么!” 双眼猛的睁大,以至于在长达数秒的功夫希特勒,都不敢相信里宾特洛甫的话。 “中国人进攻俄国?这是真的吗?你再给我念一遍!” 两眼放光的希特勒,在听里宾特洛甫念着驻华大使馆的电报时,好像睡醒的猴子一样的亢奋起来。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听听,那群黄猴子干的可真不错!” 对于占领了俄国几乎全部欧洲领土的德国来说,对于遥远的中亚以及西伯利亚,希特勒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恰如同他在同日本人妥协时所说的那样“西伯利亚对于德国没有任何价值,德国既不需要西伯利亚的木材,也不需要那里的皮毛”,同样,对于中亚那片荒芜的土地,对德国同样也没有任何价值,那里既没有伊朗的石油,也没有乌克兰的农场。 也正因如此,在希特勒听到中国人进攻中亚之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中国人终于胜利者的搭上了最后一班车,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当德国赢得胜利之后,全世界都会成为我们的追随者!” 在希特勒得意洋洋的话语中,里宾特洛甫却恭敬的回答道。 “是的,我的元首,很快,全世界都会为德国的力量所折服,但是,中国人现在抢走的却是德国、军人夺取的,我认为我们应该警告中国人,告诉他们……” 不待里宾特洛甫把话说完,希特勒便打断他的话。 “里宾特洛甫!” 虽说希特勒的声音有些严厉,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些笑容。 “我们为什么需要中亚呢?那里有很多沙漠,我们需要中亚的游牧民族帮助我们放羊吗?不,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就像我们不需要西伯利亚一样,当然,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无论是西伯利亚或者是中亚,对德国或许都有一定的意义,但是,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不毛之地!” 或许对于中国人趁火打劫,确实让人感觉有些不快,但希特勒看到的却是俄国的全面崩溃,而从俄国的崩溃中,希特勒所看到的却是一个全新的未来。 “现在,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已经向日尔曼民族敞开了他的大门,在击败俄国之后,我们的工业力量将会超过美国,而那时,即便是得到美国的支持,英国人还会战斗下去吗?这是一个未知数,但我相信,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再次取得不列颠的胜利,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欧洲!” 话声稍顿,希特勒用充满期待的口吻说道。 “一个属于日尔曼的欧洲!里宾特洛甫,现在,我们注定要一同去见证这个未来!” 第1095章相信吗? “俄罗斯解放的时刻已经到来了……英勇的俄罗斯解放军!前进!” 在俄罗斯解放军第一军的车载收音机中,回响着这样的声音,这是俄罗斯解放总司令发表的“告全俄民众演讲”。 “典型的苏维埃式的鼓动!” 坐在吉普车上的德拉贡斯基上校听着广播中,总司令的动员,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似嘲讽般的神情,作为一名前苏军军官,他和身边的战友们一样,都是在“达里冈爱”为中国人俘虏,几年的监禁生涯,改变了许多事情,作为一个犹太人,对于苏俄他原本就无所谓忠诚,因此,几乎是在中国人开如组织“俄罗斯解放军”的时候,他便和其他的或是基于对苏俄的仇视或是基于生存亦或是基于机会的人一样,加入了这支军队,成为俄罗斯解放军第六师的师长。 “至少很有效!” 在说话的时候,作为参谋长的瓦西里中校的视线投向了路边,在路边数以万计的俘虏,那些俘虏的神情显得有些麻木,其中许多人并不是欧洲人,而是亚洲人,有些是中亚土著,甚至还有一些鞑靼人,被解除武装的苏军士正在“俄军士兵”的押解下,朝着战俘营走去。 “现在,这个政权正在崩溃!” 不! 也许是已经崩溃了! 瓦西里忍不住在心里这么想到,现在斯大林的帝国已经瓦解了,斯大林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了,但是俄罗斯呢?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忍不住朝着北方看去,现在德军仍然进攻着苏俄,而他们和中国人对苏俄的进攻,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麦草,很快,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就会崩溃,就会……成为历史! 但是在苏俄成为历史之后,俄罗斯的未来呢? 难道作为欧洲大国的俄罗斯,就此沦为德国人所占领、所奴役吗? “……我们将为俄罗斯的最终自由而战!无论我们的敌人是斯大林亦或是希特勒……俄罗斯最终将赢得自由!” 听着广播中传出言语,瓦西里忍不住去想,如果中国人不愿同德国人打仗,那么,那位将军阁下,还会去进攻德国人吗? 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俄罗斯解放军第六师的车辆,正在穿越了一片到处是废弃坦克、卡车、大炮和飞机残骸的原野,这些东西散布在一大片人们视线所能及的地方。不时有一片片的地方竖立着木棍或是十字架,那些是为阵亡的苏军士兵仓促修建的墓地,也许其中还埋葬着一些俄罗斯解放军,但绝不会有中国人,因为中国人会把他们的尸体带走运回国内,然后给予他们最隆重的军葬。 在接下来的一路上,第六师的近万名俄军士兵不时的下车填上路上的大弹坑,好让他们的车队通过,这实际上也是他们的任务,现在的俄罗斯解放军并不需要负担太多的作战任务。他们的车队终于到达了阿克斗卡。 这个典雅中亚城市看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苏军与中国人的战斗大多发生在城市的外围,也就是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些地域。当苏军无法再承受他们的进攻时,他们就退到城市外的另一个方向,这使得这座中亚小城能够免遭被完全摧毁样的厄运。 此时,在这座小城,军人远比平民更多,数以万计的军人,经过阿拉山口乘汽车抵达这里,他们在这里修复着被破坏的铁路,不过只是短短几天的功夫,被破坏的铁路就被修复了,这里成炒中国人在中亚战场最为重要补给中心。从这里,那些从中国内地赶来部队正在被运送过来,并投入到对中亚地区的进攻里。 在这座破落的中亚小城之中,城里到处都是士兵和军车,轰鸣驶来的列车上,可以看到一辆辆坦克,也就是中国人口中的“战车”,正在被运往这座城市。而这时,第六师车队在城市的郊区的草原上停了下来等候命令。 在部队接到就地宿营的命令时,和许多人一样,伊万已经能够从车上看到久违的“俄罗斯大地”,在这片草原上,随处都可以看到显然是从欧迁徒过来的居民,那些妇人们大都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他们,几乎没有多少男人。 而就在这时,伊万却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伊莲娜! 是她吗? “伊莲娜!” 从卡车上站起身,伊万冲着路边的穿着花格布裙的女孩大声喊道,她是老师的女儿,也是他曾经的恋人。 “伊莲娜!” 提着水桶正准备去湖边提水的伊莲娜听着从车队中传来的声音,下一刻,她看到了一个身穿中国式迷彩服的军人跳了下来,他的手中提着枪,另一只手扶着那中国式的钢盔朝她跑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冲着车上的人喊着什么。 “伊万!” 在看清那满面黄土的士兵模样后,伊莲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看着伊凡身上的中国式的军装,她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复杂。 “你,你还活着!伊万!” “是的,我还活着!” 伊万笑着,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伊莲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碰到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彼得罗老师呢?他在什么地方?” 在伊凡的问题中,伊莲娜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状,逃难的苦难恐怕只有经历者才知道。几分钟后,伊凡来到了一间简陋的用木板搭成的院落边,在院子里,一个头发灰白,戴着眼镜的老者正在那里看着书。 “彼得罗先先!” 彼得罗看着提着钢盔的军人,他的身上穿着中国人的军装,显然,这个军人就是“俄奸”,是俄罗斯解放军,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流露出多少情绪,显得非常平静。 而下一刻,彼得罗的脸上却尽是惊讶。 “伊凡!你,你还活着!” 伊凡是他曾经的学生,他一直以来,他已经死了,死在了蒙古。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伊凡从彼得罗那里知道了许多事情,比如,他的家人被流放了,至于被流放到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对于这一切,伊凡早已接受了现实,事实上,他之所以加入俄罗斯解放军,这也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死了很多人,在战场上被德国人杀死的,被我们自己杀死的,许多人都死去了,成百上千万的人……” 看着曾经的学生,彼得罗那平静的脸上这会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都死去了,为了保卫俄国,斯大林征召每一个男人,甚至还有几百万女人,现在,在俄国,几乎每一个能拿得动枪的人,都在前线同德国人打仗,所以……” 所以,你们才能几乎没遭到强烈的抵抗,就打到了这里,这句话,彼得罗没有去说,实际上,几乎是在得知中国人进攻俄国之后,他便已经接受了一个无奈的现实俄罗斯战败了! 就像眼前的伊凡,过去,这个一头金发的年青人是一个极为坚定的团员,而现在他却穿上中国人提供的军装,打着“解放俄罗斯”的旗帜,随着中国人一同向俄国发起了进攻,尽管通过一些渠道,他知道,德国人所谓的“总督区”中,有数百万穿着德国、军装的俄国人按照德国人的命令去镇压游击队,数百万俄国警察去监视俄国人为德国人服务,但是,还没有像他们一样,成师、成团的配合“侵略者”在前线作战的俄国人。 现在,许多俄国人都在同侵略者合作,无论侵略者是德国人也好,日本人也罢,越来越多的俄国人选择了同他们合作,而不是抵抗,现在,这支所谓的“俄罗斯解放军”,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老师,我们之所以和中国人合作,是因为中国是同盟国的一员,他们会帮助俄罗斯赢得解放,从德国人的手中,从斯大林的奴役下……” 或许是因为老师脸上流露出的神色,使得伊凡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一般说着他的理由。 “我们是在为俄罗斯的未来而战,而不是为中国人!” “你相信吗?” 彼得罗反问道,然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苦笑。 “二十几年前,他们也曾说过,是为了俄罗斯各民族的解放与自由,可是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呢?是一个比沙皇残暴千百倍的暴君,现在,德国人说是为了俄国的自由,日本人说是为了俄国的自由,中国人也说,是为了俄国的……似乎,他们都是无私的,可是,俄国得到的是什么呢?除去战争、死亡、破坏之外,俄罗斯得到了什么呢?” 彼得罗闭上了眼睛,用不无痛苦的口气说道。 “我们杀死了沙皇,可是又得到了一个沙皇,这个沙皇并不比那个沙皇好多少,现在……也许,这就是我们需要为过去付出的代价吧!” “老师,你觉得,俄罗斯还有可能赢得自由吗?” 在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伊凡反问道。 而对学生的问题,彼得罗却反问道。 “你相信他们吗?” 第1096章北上的“东北军” 一长串军列停在火车站的月台旁边,而在轨道旁,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战士将枪和背包按堆放在铁轨旁,这是一支等待上车的部队,他们身上的黄绿色的军装无疑表明着他们的身份中央军,黄绿色是中央军的服色。比·奇·中·文·网·首·发 在碴石边,上士正嚼着他从自己背包里拿出来的压缩饼干,对于年过三十的上士来说,相比于过去,现在军队中的食物已经和过去有了天差之别,过去,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而现在,不仅平常能吃饱,而且行军的时候,还会发上几斤压缩饼干,虽说这饼干的味道很一般,但对于许多人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上士的动作是某种信号,等待着列车到来的战士们纷纷都拿出了自己带的干粮,一些人甚至狼吞虎咽地迅速吃下了平日两顿的口粮大半盒压缩饼。上士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切,他心满意足地对大家说。 “好了,你们把自己的东西都吃掉好了,因为还有一星期你们才会领到下一次的口粮。” 上士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个星期,这是苏北抵达东北的时间,他们领到的每人12盒压缩饼干,是他们未来7天的口粮,而另外5盒,则是战备口粮,不经批准是绝不能食用,否则会被处于重罚。 军士这么一说,众人那里还敢多吃,纷纷将饼干重新塞回背包的侧包,这种“邯”式军用背包,因其即能装下棉被又能装下衣服、干粮以及备用弹药,而受到军队的欢迎,在过去几年早已成为中央军的制式装备,在这铁路边,战士们都是用大背包做靠背,坐在地上等待着列车。 站在背包旁,闲来无事的贾国明开始观察车站上的情景来打发时间,在徐州火车站,满载着作战物资的火车不停地穿过车站,将车站变成了一个拥堵不堪的场地,车厢至少绵延了一公里。一切都是杂乱无章,车站的管理看起来也是同样的一塌糊涂。军列要出去时,只能转到另一段铁轨上,而在那些铁轨旁也同样站着一些像他们这样不知从哪里来的其他连队。当列车来时,士兵们总是站起来让出路来。 每当那些列车驶过的时候,贾国明都能感觉到整个列车满载的是武器和弹药或者其它的军需物资这些列车都是从山东驶来的,在国内有着“生产北方、原料的南方“的话题,在北方生产有北方生产的好处,至少北方的煤炭丰富,不像苏南一带,发电用煤只能依靠外运。 “不知道东北到底是什么模样!“ 就这样,在漫长的等待中,贾国明和他的战友们在车站里已经等了4个小时,直到天色暗下来之后,他们才踏上一列军列,一列驶往东北的军列。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咣铛作响的列车除去加煤加水之外,就再也没有停下,而闷罐车厢中的战士们却总有许多办法让自己的变得舒服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纸板、麦草被铺在车板上,战士们每天都睡在那里。 不过虽是如此,在几天之后,闷罐车中的味道变得越来越难闻,而每天啃着压缩饼干的战士们,现在更渴望着能吃上一顿热饭,可所有人都知道,至少在没到沈阳之前,列车不彻底的停下来,他们就不可能吃到热饭。 “喝一口开口也行!“ 用饭盒在水桶中取了一盒水,贾国明在心中喃语着,现在列车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几天下来,车厢里的战士们甚至失去了时间概念,甚至就连……贾国明朝着连长看去,这会连长和过去一样,正枕着衣服在那睡觉,长官们都是这样,这个时候,除去睡觉外,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坐。 “睡吧,快睡吧,等到了前线,到时候,没准想睡都睡不成!“ 在旁人嘀咕声中,贾国明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列车不知继续行驶了多长时间,突然间火车开始减速了,刹车闸瓦尖利地与车轮发出摩擦声,车身也剧烈地抖动起来。列车像自行车速度般慢行起来。 被惊醒的贾国明透车车厢的缝板,看到列车的前部向右边转去,他们们在岔入另一条路线。列车大约继续行驶了5分钟后完全停了下来。 在这里,列车又和另一列火车交会了,这列车厢上都用红十字标记了起来。透过车厢上的窗户,贾国明可以看到担架那里一定有重伤员。在其他的窗户,一些身上裹满纱布的士兵向他们挥着手。 终于到了沈阳火车站。在列车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宽敞而又很长的站台上的时候,贾国明看到整个站台上到处挤满了忙碌的人群: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不过他们都是穿着迷彩服,背着的也是半自动枪。 就在这时,车厢的门打开了。 “全体都有,下车!“ 军官和士兵官们在月台上叫嚷着,一时间,月台上变得更加拥挤了,每一节车厢里下来的战士都在月台上列队,然后走出火车站,当他们离开火车站之后,便被命令列队站在一个建筑物前的大街上,在街道上集结等待。 这时团长乘坐着一辆吉普车到了他们面前,他在车里向贾国明和他的战友们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 “同志们!弟兄们!在此时此刻,光复东北的战斗正在东北辽阔的土地上进行着,我们的祖国期待着你们夺取最后的胜利。我们的任务是击败日寇,光复东北三省,现在,我们的友军正在同日寇血战,现在,轮到我们上前线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理由在面对困难时动摇或逃避。不要忘记,国家和民族期待着你们能够用自己无畏的牺牲来赢得战争的胜利,民族的百年奇耻等待着你们在战场上去雪洗,因为你们是中国人,所以我们必须要肩膀起这一责任。中国万岁!” 在团长的训话结束后,贾国明和战友们也同声回答道。 “中国万岁!” 接着团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开始用一种较为亲切的语气对战士们说道。 “弟兄们,现在在东北,就咱们这么一只中央军,别让北方军兄弟们看贬了咱们!打出咱们中央军的威风来!你们说是不是!” “是!” 在众人的吼声中,团长向大家敬了军礼,他的副官旋即发动了汽车离开了,于此同时,更多的汽车驶来了,都是北方军的汽车,战士们纷纷跳上了汽车,搭载着汽车朝着前线驶去。 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掩体,和其它人一样,贾国明同样扛着一箱弹药,他们沿着战壕向前面走去。现在一切又安静了下来,走在呈“之”字形的战壕里,战壕的尽头就是他们的目的地037号阵地。战壕里到处都是满面尘土的战士,他们大都正在吃着饭,一路上都总有人问他们。 “南方来的?中央军?” 显然,对于这些来自南方的中央军部队,北方军的官兵都有些好奇,而在他们朝着前沿走去时,有几架鹰战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阵地上发出一阵欢呼声。华北的步兵对于航空队的信心是绝对的,在无数的战斗里,他们所熟悉的涂着青天白日徽的飞机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他们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而在战壕内有几次他们不得不靠在战壕壁上让那些躺着伤员的担架过去,他们已经快要走到了前线的最前沿。战壕开始变得越来越狭窄。有几次贾国明抬起头瞄了一眼战壕前面的景象,看到大约在前面60米的地方是一片长着高高杂草河畔,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就在那片河畔的附近此时近三十万日伪军就被包围在那片广阔的包围圈之中,而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实现一个目标歼灭这支日军。 在夜幕降临时,贾国明所在的部队已经进入了阵地,从他们在下午时遭到一次日军的炮击后,阵地上再也没有发生什么。那些刚刚抵达前线的战士们又要度过一个相对平静的夜晚了,此时,这些战士们,并其它的任务,反倒是显得有些清闲,许多人都在给家里的亲人写着信,而识字的人则为不识字的人写信。 在替班里的两个兄弟写好信之后,贾国明站在一挺用树枝伪装好的机枪后面看着眼前的这片战场,这时一个战友指着战场间的那片土地说道。 “看,那里躺着一些尸体。” 在满是杂草的土地间躺着一些一动不动的尸体,他们是今天战斗中死去的日本兵,日本人并没有抬走他们的死者,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抬走,在这条战线上,有上万个狙击手等待着射杀他们的。也许就在此时,一些狙击一定说藏在某一个地方,在暗夜中警惕地观察着敌人,等待着敌人露出他们的脑袋,然后准确的射击。同样日本也肯定正在观察着这里,他们一定不会甘心被包围、被歼灭。 终于到达了东北前线,这是一个曾经让贾国明既害怕而又渴望的地方,此时却安静得出奇,似乎在这一瞬间,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了。 突然一阵阵隆隆的爆炸声打破了这片寂静的土地,战争又一次打响了。 第1097章战车对战车 日本战车卷着滚滚的尘土的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潘革平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日军的战车行军纵队拉得比他想象中的要长的多,那些战车前车与后车之间留出的间距至少有二十几米,看来最近一段时间,航空队的确给这些日本人好好的上了一课,给日本人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各车组听我的命令。” 站在炮塔上潘革平挺了挺胸膛,随后大声的喊到。 “开火!”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片大炮的轰鸣声。火红的炮口焰瞬间映红了大地,而炮口的冲击波则把战车前地面上的那些草叶尘土吹的漫天飞舞。战车正面的那丛茂密的野草则被强烈的炮弹冲击波生生的撕开了一个缺口,战车的前装甲上落满了断裂的枝叶。 “命中!” 炮长在战车里大声的欢呼起来,但是潘革平现在没有时间庆祝,他急切的对着通讯器大声喊到。 “全体注意了,立即离开这里,全速冲出去。各排自己选择目标,自由射击。注意队形,短停射击,尽量不要停留。” 虽说对于他们驾驶的30式战车对98式战车拥有绝对优势,对二式战车亦有很大的优势,但他们却知道,30式战车的侧装甲并不能在近距离阻挡98式战车的射击,更不要提使用75毫米长管炮的2式战车。 “是,长官!” 耳机里传来三个排长的回答声,他们的声音中显得有些兴奋,对于战车部队来说,他们最渴望的并不是进攻敌人的步兵,而是向敌军的装甲兵发起进攻,而这支他们遭遇的日军装甲兵,则勾起了他们对胜利的渴望。 潘革平高高扬起右手用力的向前一挥,随后对着通讯器大声的叫喊道。 “战车!前进!” 柴油机引擎沉闷的轰鸣声在辽东上空回荡起来。潘革平的装甲连排成一个整齐的横列开始突击,30式战车群轰鸣着向着数百米外的日军战车群冲去。 或许,相比于日本人,北方军的战车部队并没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是多年的训练与磨合却使得这些车组大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而三个排长更是服役多年的老兵。丰富的战斗经验使他们配合起来极为默契,三个坦克排分成了三个小集群互相配合着把一辆又一辆的日本战车打成废铁。 现在他们所面对的日军装甲部队不过只是残余的战车,在这片辽阔的田野上经有十辆以上的98式战车被打成了废铁,殉爆的弹药更是将炮塔炸飞上天,就像是他们在向30式战车脱帽致敬一般。 突然遭受到的袭击让日军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当日军战车从混乱中解脱出来排列成防御队形时,全部十五辆98式战车在这时候只剩下了可怜的三辆。而潘革平指挥的战车连已经接近到了两百米之内,这已经到了短兵相接的距离。 而伴随进攻的机械化步兵,这会已经跳下了装甲运兵车,开始用他们手中的自动枪压着从四周涌来的日本步兵,那些叫嚷着“班哉”拿着战防手榴弹的日本兵,甚至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战车,就被机械化步兵的用自动枪打成蜂窝,而装甲运兵车上的机枪手则不断的使用大口径机枪扫射着那些日本步兵。 尽管日本的战车兵和步兵战斗的极为英勇,但是他们落后的装备却使得他们的勇敢变成了一个笑话,不过纵使是有机械化步兵的掩护,也总有一些漏网之鱼能够冲至战车附近,一个躲在弹坑中的日本兵在被击毙前,还是将战防手榴弹扔到了一辆30式战车的车尾。 一团通红的爆焰伴着黑烟在战车的尾部升起,原本正在奔驰着的战车顿时停了下来,滚滚的黑烟从战车内涌出,在炮塔舱口更是涌出一团团火焰,未及撤离的战车兵瞬间便被烈焰所吞噬, “注意保持队形!不要脱离步兵保护。” 潘革平大声的对着通讯器喊到,看着那辆燃烧的战车舱口处装露出的半截身体,他的心脏一阵绞痛。 “注意保持速度,不要脱离步兵!” 又一次,潘革平大声呼喊着,他知道日本兵在战场是是极为勇敢的,他们的步兵总是竭尽全力的攻击战车,一但脱离步兵的保护,陷入日本步兵的包围之后,对于战车部队来说,结果甚至是毁灭性的。 在此之前,就有一个冒进的战车连被日本步兵手战防手榴弹和战防炮全歼了,至于发生在欧洲的,迂回穿插后的大崩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只是极少数的日本兵,他们即便是被包围了,也会各自为战,试图在阵亡前尽可能的杀伤敌人,如果能击毁几辆战车,无疑是更有价值的。 潘革平的命令无疑帮助了日本人,这时候那最后三辆幸存下来的98式战车正拼命的开着倒档向后退却着,他们现在绝对不能转向或者掉头逃跑,那会在中国战车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侧部。日本战车手们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正面装甲面对的敌人,他们希望依靠自己50毫米厚的前装甲抵挡住中国人的攻击,说不定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不过98式战车速度原本就不快,倒退起来自然也快不到什么地方。在退却的同时日本战车手们还在不停的用他们那门长管57毫米火炮和机枪做着无力的抵抗,而在他们的抵抗中,几辆30式战车用高爆破甲榴弹结束了那三辆战车的最后挣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潘革平清楚的看到其中一辆坦克的炮塔被高高的掀起,随后翻滚着砸到了一边的地面上,巨大的火球夹杂着黑烟向着空中冉冉升起,就像是一条向着天空伸展着翅膀的火龙,恐怖中还带着一丝壮观和美丽。 爆炸的火球看来也惊动了那些日本步兵,原本掩护着战车向中国战车疯狂进攻的日本步兵这会都停了下来,他们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后,那些日本兵终于看清了正向自己冲过来的中国战车和那群燃烧着的残骸,他们立即开始后撤。 潘革平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些送上门的猎物,不过他并没有闲心去追击日本步兵,这会机械化步兵则在半履带装甲运兵车的掩护下,开始对日军步兵实施追击,而潘革平和他的战车连这会则只是发挥着火力据点的作用。 在机械化步兵追击日军步兵时,潘革平停止住了的前进,连队开始重新编队,在各个排长的指挥下,战车迅速的以连部为中心排成了一个弧型的防御阵型。 “现在各排报告损失情况。” “一排没有损失。” “二排基本没有损失……” 击毁敌军15辆战车,只损失了一辆战车,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胜利,不过日本人并没有给他们欢呼胜利的时间,正当潘革平进行损失评估时,耳机内传来了步兵的惊喊声。 “日本战车来了!” 在步兵的喊叫声中,潘革平连忙朝着他们进攻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缓缓的出现在视线,在稍微停顿了一下后又开始朝着机械化步兵发起攻。 “是3式重战,大家注意了,我们从来没有和它交过手。一定要小心。全体开始后撤,拉开距离。” 从望远镜中看着那有些熟悉的模样,潘革平脑海中立即浮现出3式重战的照片,在沈阳的同和自动车会社的车间里,他们缴获了十几辆3式重战的半成品,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他们,他一边大声的命令着,一面掩护着步兵后撤,同时开始缓缓的后退,在没有摸清楚对方虚实之前,保持距离是一种保险的手段。 当一个又一个的高大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潘革平从心底里感到一丝不安,面前的3式重战多达五辆,而2式战车亦多达十几车辆之多,难道日本人的战车部队获得了新的援兵,又或者说自己前面遇到的只是他们的前锋。 此时潘革平绝对没有想到,战斗这时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他与他的坦克连将面临最严峻的考验。这次战役中最后一场真正的装甲战就将在潘革平的连队和日本人临时组建战车部队之间展开。 这是日本人最后挣扎的开始六十八辆在沈阳光复前,刚刚从同和自动车会社开出的3式战车和近两百辆2式战车成为了陷入包围中的日军的最后一张王牌,被日军的打了出来,这支临时组建的战车部队的使命就是突破中国、军队的包围。 对于这一点身处最前线的潘革平自然不知道的,此时,他的视线中只剩下了出现在眼前的日军战车,此时,在他的视线中出现在了更多的战车。目睹着眼前的数十辆日军战车,他的额头甚至冒出一丝冷汗,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冒出了一丝汗水,然后他用力的咽了口口水,然后用坚毅的声音对着传话器喊道。 “兄弟们……战斗!” 第1098章激战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死神对每一个战士都是公正的,它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当日本人的炮弹像雨点一样落在潘革平和他的战友们的头上时,死神终于降临到了这些战士们的的上空,死神狞笑着拖动着他那柄锋利的镰刀,在战士们的躯体上划过。 在日军的炮击中,一辆辆并不坚固的半履带装甲车首先成为了死神的祭品,高爆榴弹轻易的将装甲车薄薄的装甲撕成了碎片,装甲车在硝烟中燃烧着,曾经无畏的追击着日军步兵,像是恶虎扑羊似的肆虐日军的机械化步兵,发现自己完全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日军的炮弹像雨点似的落下,而他们只能不断的从电台中呼叫着支援,至于曾经给予他们支援的战车部队,这会也成了火海中飘荡着的一叶小舟,在弹雨中挣扎着,不断的行动着以躲避炮击,或许战车的装甲可以阻挡弹片,但每个人都明白,如果被高爆弹击中很有可能被炸成废铁,即便是战车侥幸没被摧毁,爆炸产生的震撼也能震晕车内的战车兵,在战场上,这和死没有任何区别。 “311号被击中了。” 当炮弹爆炸后的硝烟散去,潘革平的耳机内传出驾驶员的叫喊起来。 311战车排在阵形第一排的中心位置,日本人一定把它当作了战车群的指挥车。它当即就被日本人的炮弹淹没了,谁都说不清它究竟中了几发炮弹,他的整个炮塔都被炸飞了,战车燃烧着冒着滚滚黑烟。 “全体注意了,散开队形。一排二排向左翼,三排跟着我。以排级战斗队形前进,不要走直线,全体攻击前进!突击!” 潘革平拼命对着通讯器吼叫着。 现在他的心中充满着悔恨,他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也许,他应该在第一时间选择撤退,至少相比于日本战车,30式战车有着绝对的速度优势,而现在,他的犹豫却把战友们带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而更为可恨的是在这个距离上,30式战车根本无法击毁日本的重型战车,但对方显然可以轻松的摧毁30式战车。如果不尽快摆脱现在这种局面,等待自己和这个连队的一定是无底的深渊。 “开火!不要停下!攻击,攻击!” 潘革平大声下达了命令,随后他推开头顶舱盖站到了指挥塔上,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不惜一切代价悍卫中国战车兵的荣誉。 “三排到我的右翼去,向对方中间那几辆战车射击。不用管打中打不中。别慢下来,开足马力!” 潘革平站在指挥塔上大声的嘶吼着,手里端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对面日军的坦克群。他的连队现在已经散了开来,在各自排长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三车或四车队形,咆哮着向日军冲去。 对于潘革平来说,现在距离就是生命,必须在日本战车一辆辆的消灭自己之前进入有效的攻击距离。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距离究竟是多远,一百米或者五十米,但是他相信自己总能找到这个答案,不过在此之前自己必须保证能够活着到达那个距离。 “一排二排,你们再散开一点,保持现在的速度,日本战车的88炮是威力很大,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瞄准你们。” 潘革平放下了望远镜,注视着眼前的这片战场,现在,他的内心无比怀念着在学校时驾驶过的重型战车,只有重型战车能够同3式重战抗衡,26丙型重战的88炮,完全可以摧毁日军的重战,可是他的坐车这时候正从311号战车燃烧的残骸边驶过,潘革平转过头向着那辆被摧毁的战车望去。那辆曾经威风凛凛的战车现在看上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它的炮塔被炸飞了,在燃烧着的车体中央炮塔座圈处正往外喷吐着火苗。车体被烈火烧得吱吱做响,殉爆的弹药在车体里不断的爆响,浓重的黑烟夹杂着鲜红的火苗翻滚着冲天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橡胶与尸体燃烧时所散发出的恶臭。 311的炮塔被剧烈的爆炸抛离了车身,底朝天翻倒在车体旁的泥地中,炮塔里的各种杂物散落了一地,一旁还躺着一具被烧焦了一半的尸体。 看着战友凄惨的尸体,潘革平心里不禁一阵绞痛。这一次完全是由于自己的错误所造成,对此他将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攻击前进!不要停火!” 潘革平瞪着充血的双眼咆哮着,在他的指挥下,十一辆30式战车一边飞速的冲锋一边不停的向着日本战车群倾泻着炮弹,虽然这些只经过了概略瞄准并且是在行进中发射的炮弹毫无准确性可言,但是却还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飞速接近的德国战车与不断落在周围的炮弹让日本战车群陷入了混乱,他们一时间竟然无法组织起有组织的拦阻火力来阻挡中国战车的接近。 那些日本战车手们刚从摧毁一辆中国战车的欣喜中平静下来,就发现他们遇到了一种新的情况。望着那些分散着疯狂冲锋的中国战车,日本战车手有点无所适从,他们不知道该先攻击哪一个方向的敌人,更不知道该怎么来阻止敌人的接近。 “注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曾在西伯利亚和俄国人打过仗的井藤并不是一个勇而无谋的战车联队联队长,在面对中国战车部队时,他显得极为谨慎,甚至没有命令部队立即进攻,而是借助密集的炮火攻击之后,在远距离,依靠3式重战强大的火力实施攻击,不过只是短暂的接触,他便击毁了四辆中国战车。 但这并没有让他得意的忘乎所以,他反而谨慎的命令部队拉开距离,他知道,这片刻的优势,随时都有可能被扭转,中国人的空中优势,随时都有可能让他的胜利化为乌有,而他的任务,是撕开中国人的防线,而不是同这支战车连陷入胶着之中。 在某种程度上,井藤相信无论摧毁多少中国战车,消灭多少中国、军队,都无法阻挡他们的进攻,中国人对于满洲是势在必夺的,这关系到中国的尊严,一个民族的尊严,不过,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他必须要中国人反应过来之前,击败这股机械化部队,然后撕开他们的防线,从而让部队有机会撤出包围圈。 这位上校从心底里诅咒着自己那个执拗的上司,要不是他提出的这个该死的进攻计划自己就不会落到这种田地,如果这次自己能够活着回到陆军部,他发誓一定要动用他的一切关系把那个混蛋赶出军队。 在井藤的命令中,被这十一辆30式坦克的近距离“刺刀战”给冲击的有些措手不及的日本战车兵迅速恢复了冷静,在拉开距离后,他们立即发挥火力优势,向中国战车实施攻击,在三十几辆2式战车和3式重战的攻击下,潘革平和他的连队开始遭到接二连三的损失,308号被砸成了废铁,车组成员全体阵亡,紧接着310号与305号接连中弹,315号当场炸成了碎片,而313号则瘫在进攻道路上冒起了浓烟。 在短暂的战车中,自此,潘革平的第一排成建制的从北方边防军序列中消失了,对日军右翼的攻击部队全军覆没。紧接着左翼攻击部队中的两辆坦克被先后打瘫在地,车组成员生死不明。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潘革平进入了爆走状态,这位战车连长冒着四散飞溅的弹片,直挺挺的站在指挥塔上,声嘶力竭的发布着一个又一个命令。 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连队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毁灭掉,就算是全军覆没,他也要拖几辆日本战车为自己的弟兄们垫背。但是理智却告诉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撤退,而不是无畏的牺牲,可是,有时候人们的理智,总是会让步于愤怒,或者说愤怒的情绪会压制住人们的理智。 “施放烟雾弹。重新编队,全速突击!” 潘革平大声的命令着,现在他们距离日本战车只剩下最后的不到八百米左右,在烟雾的掩护下,他们完全还有机会冲过这段距离,然后抵近向日军实施攻击,即便是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已经能够威胁到日军的战车。 随着他的命令,战车的排气管处开始喷吐出浓浓的烟雾,战车则在烟雾弥漫的战场行动着,柴油生成的烟雾不仅遮挡了日军的视线,同样也遮挡了潘革平的视线,而潘革平则抓住机会,不断的使用电台呼叫着支援,这会炮兵的支援总算到了,炮兵打出的炮弹在日本战车群中爆炸开来,一转眼的工夫,日本战车们就被笼罩在先前潘革平的他的战友们所陷入的那种致命的弹雨之中。 当日军的战车开始躲避炮弹的攻击时,在空中传出了一阵轰鸣声,数架“天袭者”攻击机出现在天空,在攻击机使用火箭弹攻击战车的同时,在这次死亡突击中幸存下来的十辆中国战车,趁此机会飞速的重整了队形,随后一头杀进了那片硝烟之中,开始向日军实施反攻。 第1099章固执的石井 “新京”,民32年5月的这座“满洲国”的首都此时已经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从辽宁起飞的轰炸机对这座城市郊外的军营实施了多次轰炸,尽管现在,辽阳战役正值酣战,但是几乎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知道满洲国正在陷落。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几乎每天,在新京的火车站上都挤满了试图乘火车前往浦斯德的日本侨民,实际上大规模的侨民逃亡在“北满”的每一个地方上演着,数十万日本侨民通过公路、铁路涌向了浦斯德以及朝鲜,试图从那里逃回日本,尽管没有人知道,在那里是否能够登上开往日本的商船,可是,人们总是心存着一线希望。 而当日侨试图逃离这里的时候,在新京的关东军司令部,却始终处于紧崩至极的气氛之中,参谋军官们不断的将前线的情报递交到司令官以及参谋长的手中,而此时,对于这座司令部中的所有人来说,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问题如何阻挡中国人的进攻。 朝枝繁春参谋看着面前的石井四郎,这个关东军第731部队的部队长,他盯视着石井,然后开口询问道。 “现在,仅仅只依靠常规武器,看来是很难阻挡中国人的进攻了!” 面对石井中将,朝枝繁春并没有一丝的隐瞒。 “中国人兵力多过我们、战车、重炮亦远胜于我们,至于制空权,你也看到了……” 战场上的全面挫败,使得空前的压力都压诸于诸如朝枝繁春这样的司令部参谋们的肩膀上。 “东京方面,还不同意西伯利亚军团撤回吗?” 由36个师团组成的西利亚军团是关东军真正的精锐,仅战车师团就多达6个,可是现在,在满洲即将陷落时,东京依然不同意西伯利亚军团全军撤回。 “军部依然认为,保持西伯利亚军团是有必要的,他们认为,三个月内,即可实现与德国人的会师,总之……” 盯视着石井,朝枝繁春参谋认真的说道。 “现在,常规力量已经不可能再阻挡中国人了,所以,我才请你过来,” “朝枝参谋,您的意思是……” 石井四郎明白了朝枝繁春参谋的意见。 “对中国人使用细菌武器?“ 尽管在战争中使用细菌武器从而帮助日本赢得战争胜利是石井从事这一研究的的根本原因,但是,在另一方面,石井却知道,使用细菌武器意味着什么。 “怎么样,阁下,有没有把握!” 朝枝繁春参谋期待的看着石井四郎,这是关东军最后的王牌了,至于化学武器,他根本就没有动过念头,那怕就是南方中央军也可对日军实施化学战,更何况是拥有华北发达的化学工业作为依赖的华北军。因此,细菌武器则成了唯一的选择,在西伯利亚的“反游击作战”中,军队就大量使用细菌武器,数以万计的俄国游击队员死于细菌武器的攻击中。 “没有!” 石井四郎毫不迟疑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什么!” 显然朝枝繁春对于这个回答极不满意,细菌武器可是关东军的王牌,怎么现在就没有任何把握了呢? “朝枝参谋,” 话声稍顿,石井四郎向朝枝繁春参谋解释道。 “细菌武器是利用细菌杀伤敌人,而为了避免我军被杀伤,所以需要大规模的接种疫苗,但是,我军从来没有大规模接种疫苗,如果对中国人实施细菌战,那么不避免的会对我军造成大规模杀伤!” 早在几年前,石井就曾建议军队为新兵接种疫苗,但是他的建议却没有被采纳,没有被采纳的理由非常简单经费,每人高达一元的接种费,不是军队愿意付出的,在许多人看来,每年几十万元的开支根本就是浪费,而他们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他国几乎不可能将细菌投入到战场。 “这没有什么,反正他们都会战死的!” 朝枝繁春参谋并不能接受石井的解释,而是固执的吐出了一句极为冷酷的话语。而对此主张用“原木”进行试验的石井自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实际上,他之所以反对,并不是因为对部队造成大规模杀伤,而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只要我们能拖住中国人就行了!” “根本就拖不住!” 石井四郎摇头说道。 “细菌武器的威力发挥需要时间,需要几天甚至一个星期才能对敌人造成杀伤!” “这样的话,我们也争取到了时间!时间,现在我们需要的时间!” “可是朝枝参谋,中国士兵都接受有鼠疫、伤寒等多种疫苗,这才是最关键的!” 迎着朝枝繁春参谋的视线,石井四郎用抱怨的口气回答道。 “几年前,我就曾建议要给新兵接种疫苗,可是你们都认为没有那个必要,可是在华北,中国人却在多年前,就开始给军人接种疫苗,当然,他们是为了避免军队受到中国多种流行恶疫的影响,但这却使得,我们的生物武器对其没有任何施用效果,甚至,现在我们应该担心的是,中国人是否会对我们实施细菌战!” 提及旧事,石井的心里就压着一团火气,研制细菌武器的一个前提就是研制疫苗,虽说他们的疫苗研制取得成功,但是军队却认为没有那个必要,而这又使得如果投入细菌武器,在对已方造成杀伤的同时,却对中国、军队没有任何杀伤。 “而且,防疫学是建立在对细菌的了解上,中国人既然可以大规模的生产疫苗,那么他们对细菌的了解,至少不会比我们差多少,而且他们还可以得到美国人的帮助,假如,我们对其使用的细菌武器,纵使是没有对其部队造成杀伤,但势必会带来对平民的大量杀伤,实际上细菌武器在大多数时候,其杀伤主要针对的是平民,而不是军人,到时,中国人极有可能进行报告!” 这正是石井反对实施细菌战的原因,一但使用细菌所倒置的必然是大规模的报复。 “现在在山东,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已经进行了组建,他们随时都会对帝国本土实施轰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中国人大量使用细菌炸弹或者化学炸弹,作为我们对其使用细菌武器的报复,那么,朝枝参谋,你告诉我,到那时,会有多少人死去!” 或话石井可以冷酷的用数千个中国人、俄国人以及盟军战俘作为试验对象,对他们加以残害,但正因为如此,了解细菌战的他知道,一但中日两国间爆发大规模的细菌战,最终的胜者将是中国,而不是日本。 “到那时,中国人可以把细菌炸弹投到帝国每一个城市、每一个乡村,数千万人将感染病毒,而我们却无法实施同等规模的报复,朝枝参谋,所以,我并不赞同使用细菌武器!” “可是!” 朝枝繁春厉声直视着石井,尽管他只是一个大佐,而石井是陆军中将,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这种眼神盯视着对方。 “如果不使用细菌武器的话,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战败,出于帝国的利益,我认为,至少在撤退之前,我们应该将满洲变成一个死亡之地……” “那样的话,我们必须要考虑到中国人的报复行为!” “这是阻挡中国人的最好选择了!” 朝枝繁春的话声稍顿,然后认真的说道。 “或许不能感染中国、军人,但至少可以感染许多平民,这样的话,可以让中国人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平民的身上,这样也可以为帝国争取时间!” “我们必须要考虑到他们的报复!” 石井毫不客气的回答道。 “战争就是这么简单,用战车对付战车、用飞机对付飞机、用军舰对付军舰,如果我们首先实施细菌战,那么就给了中国人全面报复的借口,朝枝参谋!” “如果,我以司令部的名义下命令给你呢?” 朝枝繁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的潜台词已经再明显不过,他是要告诉石井,你是一名军人,你需要服从命令。 “嗯……” 稍做沉默,石井站起身,手扶着军刀,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但在转身离开前,他却接着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直接向东京的军部提出质询,我想到时候,东京是会支持并且赞同我的观点的!” 说罢,石井四郎便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坐在那里的朝枝繁春,而朝枝繁春好一会才愣头愣脑的说道。 “这个家伙,可真够傲慢的!” 在吐出这句话之后,朝枝繁春便拿起了电话,在电话接通后,他一一抽电话的另一头进行了报告,而报告的内容无非是先前同石井四郎的会话。 “是的,阁下,石井将军认为,如果实施细菌战,那么帝国本土将不得不面对中国人的细菌轰炸,届时帝国的损失将远超过中国!因此他认为,绝不能实施细菌战,” 听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参谋长的叹息声,朝枝繁春同样显得有些无奈,现在,显然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第1100章各怀心思 民32年的夏天,是在猛烈的攻势和那隆隆炮声中开始的。在这个时候,战争似乎像是永不会停止一般,在东北,近百万北方军与中央军并肩作战,在南方,驻于云南、广西以及缅甸的上百万中央军和地方部队,蓄势待发的越过边境或停火线向马来亚、越南以及泰国的日军发起最后的进攻。 在越南,中央军第三集团军在河内全歼了日军一个师团,在越南国民军的配合反攻下,在越南北部,日军的统治已经完全瓦解,在马来亚,日军在后退时同样遭到南洋抗日义勇军的攻击,而在泰国,在泰军的倒戈一击下,日军几乎全线溃退。 在越南,象征**的红低蓝圆白星旗与青天白日满日红一同在越北升起,在马来亚华人组成的南洋抗日义勇军亦升起了与青天白日满日红极为想象的旗帜,只不过左上角的青天白日变成了青天黄日,这在某种程度上表明着其与中国的关系。 在南京,越南国民党、缅甸德钦党以及马来亚国民党、韩国国民党的代表们,受到行政院的热情接待,而在行政院的招待宴会上汪精卫更是用热情洋溢的演讲向各国代表表示“确保东南亚民族享有**自由的地位,将是中国的责任与义务”,在这个时候,中国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为自身民族的生存而战,而是为整个亚洲民族的未来而战,中国断然拒绝了英法试图恢复殖民统治的要求,而选择了帮助这一地区的民族获得国家的**。 然而,即使把以上这些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这翻天覆地的一年之内即将开展的重大事件的前奏。 从五月中下旬开始,中央军在东南亚攻势逐渐缓和下来。各条战线先后结束了自己的战斗以后,就停留在四月底已经到达的界线上,继之而来的是全面的长期沉寂,这标志着发动新攻势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 而当南方战线为新一轮的进攻作着最后的准备时,当五亿两千万国民对已取得的成绩的欣慰和对未来的憧憬,在人们的意识中交织在一起。从这种憧憬中,从对国、军现在在军事上已占绝对优势的不断增长的信心中,人们越来越感觉到,即将来临的这个夏天,也许将是这场战争中的最后一个夏天。 不管怎样,大家心里总是这样想的……人们憧憬着未来,憧憬着一个再也没有入侵威胁的未来,一个在世界上享有大国地位的未来,而他们,也将由一个弱国的公民摇身成为大国公民,未来的美好似乎在这一年,向国人敞开了怀抱。 确实,此时的中国人,有足够的理由去憧憬着这一切,战争刺激着中国的经济发展,在南京,十数亿美元援助使得南方建立起了一系列的企业,来自美国的经济工业顾问们协助资源委员会建立现代化的企业。 军事上的胜利、经济上的迅速增长加之农业上的全面复兴,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人们,这个国家已经真正的走向了复兴,走向了崛起,在报纸上,人们谈论的不再仅仅只是战争,而是满怀憧憬的谈论着战后的“宪政”,设计着中国的战后复兴,规划着战后的未来。 不过,当国民们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时候,在前线,战争依然在进行着,毕竟,现在战争并没有结束,实际上,在东北,历时五十余天的辽阳战役已经进行到最为关键的时刻。 汽车行驶在沈阳城外的大路上,这个地方自从民二十年以来一直深深地印在张学良的记忆里,民十九年,率领东北军“入关调停”后,他就再也没回到这座城市,而现在,他率领着部队回到了这座城市,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或许,就是当年的东北军已经消失不再了,尽管现在他率领的部队依然有着东北军的番号,但这支部与东北军的联系,也仅只局限于此了。 在几个小时前,张学良和东北军的一员老人拜祭了张作霖,直到现在,他的心底依然有些酸楚,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汉卿兄,在想些什么?” 瞧着身边的张学良神情中的凝重,蒋经国试探着问了一句,他之所以同张学良一同去拜祭张作霖,是因为其是他现在在东北唯一的中央“嫡系”,而在另一方面,他需要张学良在东北的人脉,自张学良来到东北后,借助张学良的名声,他的工作相比于过去有了很大的进展,原本对中央和华北心存观望地方士绅,纷纷向其示好。当然,这也同华北方面的失误有些很大的关系。 “哦,没什么……只是触景伤情!” 收敛起低落的心神,张学良勉强的笑了下。 “经国,你说,东北的老百姓,会恨我吗?” 虽说心知蒋经国借着自己的名义在业已光复的沈阳、大连等地联络士绅,与华北争夺“民心”,但在幕僚们的建议下,他却一直保持低调,以避免介入纷争,而之所以他的“少爷脾气”没有爆发,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不敢”见人,虽说初返沈阳的那一跪,多少让性情耿直的东北父老原谅他许多,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在了解了沦陷期间老百姓遭受的那些苦难之后,他更觉无颜见东北父老了。 “……” 先是沉默片刻,然后蒋经国又接着说道。 “所以,汉卿,你的部队才要好好的打一仗,这样,老百姓才会……” 只要张学良的32集团军打几场漂亮仗,他在东北的工作就会更容易一些,毕竟张家在东北有二十年的基础,或许当年的不战而逃让东北百姓对其颇为恼恨,但东北人的性格耿直,只要他打上几场漂亮仗,这名声也就能收回来了,到那时展开工作自然也是事半功倍。 “仗是要好好的打啊!” 张学良点了点头,其实从来东北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仗一定要好好的打,要不然且不说对不起东北百姓,恐怕就连同高胜仑那一关都过不去,从他抵达沈阳后,也只和高胜仑见过数面,虽说高胜仑见着他总会主动敬礼,但张学良却知道,现在他率部进入东北,根本就是来摘桃子的,高胜仑会顾及过去老东北军出身的关系,对恭敬有加,但在下面的人却没有那几分香火情在,没准,就在等着他出错。 一但出了错,恐怕就是高胜仑都不见得会念那几分香火情,毕竟当年……想到这,张学良的眉头再次皱紧,他做梦都想回到东北,做梦都想在战场上一雪前耻,也正因如此,他甘愿让南京,让蒋经国利用他的名义,去和华北争夺东北的民心,更何况,只有两虎相争才可能有他人渔利,可是……到最后,这怨气没准都落在他身上啊! 而在沉思中,张学良却知道,风险同样也意味着机会,现在的他已远非十几年前的那个手握数十万雄兵又有东北地盘的“副委员长”,而北平和南京却是两只老虎,现在东北的局势,就是两虎相争之势啊。 两虎相争,只有两虎相争,才有他张学良重掌东北之机啊! 想到这,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的宋哲元,当初谁能想到宋哲元最后能够主政华北?这还不是因为当年南京那边为了避免东北军掌握华北,不得已做出的选择,现在,他蒋经国带着同华北争夺着东北的民心,他们之间的争持越激烈,对自己就越有利,总有一天,华北和南京会作出妥协,而妥协来妥协去,无论是华北还是南京都不会接受对方控制东北,到时候,谁是最好的选择呢? 除了他张学良,又岂有他人? 当然这一切,他自然不会去和蒋经国说道,而只是顺着蒋经国的话,不时的给他一些建议,比如说,建议蒋经国多接触一些东北地方工商人士。 “东北沦陷后,东北的工商人士大都受到日人欺压,有资产被没收、被强征者,亦有被迫与其合作者,而华北方面却将光复区的日资企业悉数委托于北方公司,甚至还继续实施着经济管制,对此,工商人士自然难免有些微词,经国,你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嗯,汉卿兄所言极是!” 虽说表面上张学良与蒋介石是盟兄弟,但实际上两人却又情若父子,这才有了这几年,蒋经国与其称兄道弟,虽说心知张学良的心里难免打着小算盘,但蒋经国却知道,在东北,现在工商界人士反而是最容易争取的,因为华北方面尤其是北方公司早就把满铁以及满业之类的敌产视为禁锢,加之其继续实施经济统制,这自然会激起本土地工商界的不满。对华北有不满,才能为中央所用。 “汉卿,听说57军,最近在战场上表现不错?” 突然,蒋经国突然转移了话题。 “这57军也是当年的东北军旧部,我觉得,汉卿兄,也许应该让沈阳日报的记者,直接到战地采访一下,让东北的百姓了解您的功劳不是!” 第1101章步兵的战斗 在炮火烧灼了的战场上,在战车、装甲车燃烧着的残骸之间,到处散着尸体,一具具尸体散落在战线上,隆隆的炮声从午夜响至黎明,死神一次又一次的这片大地上收割着生命,在这里,生命脆弱的如同小草一般。 战车突击、步兵迂回、步兵渗透……几乎所有的与战争有关的战术,都在辽东的这片上千平方公里的大地上上演着。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战争一但爆发,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实际上这就是战争的本质,不决出一个胜负,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刻。 在打到柳家屯的时候,贾国明所在的连队已经从143人减员到不足百人,在他们上前线的第一夜,他们所据守的防线,就遭到日军的反攻,那一夜的战斗虽说残酷,但得益到炮兵提供的有力的支援,他们并没有损失多少人,不过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死亡却是如影相随的。 现在,他们就同盘据在柳屯的日军进行一场苦战,视线中的村落已经被炸成了废墟,而村子里的一些大树,这会都被炸成了秃秃的树桩,可是日军仍然据守在那里。 尽管在过去的几天间,战车部队把日军分割成了数十块,但是日军仍然顽固的据守在村落或者残余阵地上,现在,对于这些小股敌军,战车已经失去了作用,战斗重新演变成了最原始的形势步兵与步兵之间的撕杀。 在村落的周围开阔而平坦的麦田与后方被炸成废墟的村落,则是中日两国、军人撕杀的战场,大片的麦田被炮弹或手榴弹甚至凝固汽油弹烧成了灰烬,而在焦黑的田地间散落着的弹坑则成为战士们据守的散兵坑。 “敌军!11点方向!” 伴着喊声,枪声同时响起,在急促的机枪声中,贾国明蹲在弹坑中,端起步枪瞄准敌军出现的方向。 “砰、砰……” 相比于初上战场时的惊慌,现在贾国明却显得极为冷静,虽说依然有着对死亡的恐惧,但他却知道,不想死只有一个办法杀死敌人。 在瞄准射击时,他不断的扣动扳机,在邯式半自动枪清脆的枪声中,他看得非常清楚,步枪打出的子弹,穿进了正在向他面前奔来的日本兵的小腹,这支邯式半自动是他在战场上拾到的,这种邯式步枪虽说口径不大,子弹也很轻小,但是威力极大,在在战场上很多日军的尸体都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如果是手臂或腿脚中弹,通常都会呈现骨断肉碎的重伤。 虽说距离很远,但是他还能够清楚的看到子弹击中后,那个日本兵身后涌出的一团血雾,不过虽是如此在这个日本兵被击中之后,他还是挣扎着向前跑了四、五步,然后才捂着肚子倒下去。 “第六个!” 这是他杀死的第三个敌人,尽管杀了六个人,但是此时贾国明的头脑,甚至比还未投入战斗时还要清醒得多。还要冷静的多,此时他早已经忘记了恐惧,而且对于自己射击技术充满以往所没有过的信心,就像是打靶一样。 在十发子弹打空后,贾国明连忙取出桥夹装弹,身处于这弹雨横飞的战场上,耳边的枪声、爆炸声不仅未让他感觉到恐惧,反而让他的心底漾起了一种杀敌的快感。就像是一种情绪的释放,随着敌人的血肉横飞,而得到一种前所未有释放,就像是……嗯,一种内心冲动、饥渴的满足。 就再他再一次举起步枪瞄准的时候,准星压住了一个穿着土黄军装的日本兵。这是个看起来很年青的日本兵,在离他六十公尺开外的地方,他的手中提着一支99式步枪,步枪的枪头插着一柄30式刺刀,他那张年青的脸庞狰狞着、咆哮着,似乎是一副锐不可挡的模样。 在准星压住敌人的瞬间,贾国明便扣动了扳机,轻缓的后座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枪托的后座,子弹便飞出了枪管。准星压着的那个日本兵的脖颈处飞出了一团血雾,只见他的脖颈断裂了,失去支撑的脑袋便歪掉了下去,没有脑袋的尸体向前冲了一两步,然后重重的摔倒在田野间,血从碎裂的脖颈处里喷涌出耀眼的血雾。 日军冲锋阵形看似是密集的,但实际上却是散兵线,他们低着头,躬着身子,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受过最严格的训练,向前跑步冲锋的时候,依然还保持着先后层次,虽说看似凌乱,可是却保持着散兵进攻队形,这绝对是一群素质过硬的敌人。 而在敌军中的几名军官,他们的手中挥着柄军刀,随着军官的叫嚷,日军的进攻队形则不时地发生着变化,他们时而卧倒、时而用掷弹筒发射榴弹,时而跃进冲锋,总之他们一点点的试图接近阵地,然后突破面前的这片阵地,向附近的友军靠拢,现在,对于陷入包围中的日军部队来说,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据守在某处阵地,为天皇尽忠,要么寻找突破口向附近的友军选拔,而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没有选择投降。 “集中火力,把小鬼子给我压下去!” 瞧见德军的冲锋队形距离自己的防御区域越来越近了,连长冲着轻机枪手吩咐一声,轻机枪手得到指示后,立即将短点射改为长点射,在他们射击时,副射手则托着弹匣,弹匣刚一打空,就用弹匣前端顶退左侧的弹匣,装上弹匣,其间的断隔不过只有一两秒钟,随后机枪再一次欢腾起来。 面对突然增强的机枪火力,那些正在进攻的日本兵立即又伏下身子,头脸紧紧地贴到地面上,躲避着迎面飞来的子弹,一些军官还不时地抬起头去,观察着正面的敌人的防御强度,以确定防御薄弱的环节,然后冲上去,而在那些军官观察着着对面的敌军防御时,日本兵则依照命令不断的同对面的华军展开步枪对射,至少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战场僵持中,战斗总是如此,时而激烈、时而平静。 对于这种进攻方式,作为排长赵鹏飞自然极为熟悉,这样冲锋的阵势和速度,他在教导队时也曾接受过同样的训练,毕竟,中国的现代军事训练在某种程度上源自于日军,尽管后期采用德式操典,但许多习自日军的传统依然被保留了下来,而在抗战军兴时,日军曾用同样的战术,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们的防御阵地。 面对日军的进攻,知道他们在尝试从侧翼的薄弱环节突破,赵鹏飞便不时的下达着命令,以调整着已方的防御。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队日本兵从他的侧翼逼近了,这是典型的正面牵制、侧翼迂回。 “左翼,定向雷准备!” 定向雷是中国、军队特有的装备,最初源于邯彰,因其在防御作战时显现的强大威力,而被南方大量仿制,在防御作战时会被广泛的布设于阵地前方,以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接近阵地的敌军最致命的一击。 那一小队日本兵刚一接近到距离前沿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正准备一个冲锋压上去的时候,在阵地前方伴着接连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在硝烟之中那一小队日本兵完全被定向雷起爆后密布的钢珠所笼罩,十数名日本兵瞬间便倒毙在距离前沿不过十几米的地方,至于少数的残兵,则被步兵手中的冲锋枪、机枪所解决。 对于侧翼的那一幕,赵鹏飞并没有怎么去关注他们,只要他们陷入定向雷的“弹海”之中,就没有几个人能逃过去,作为代理排长,他只是尽职的履行着自己的责任,短暂的对射使得他能够从容地观察敌人,然后从敌人群中选择他的射击目标。 而这时一个日本军官又一次把脑袋从弹坑中露了出来,他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又像是找到了什么。他又一次拿起了手中的指挥刀,当他的指挥刀再一次倾指向天空的时候,这显然是命令那些扑在地面上与华军对射的日本兵发起进攻,那些日本兵,在接受命令后立即纷纷爬起身来继续向前冲锋,没有任何犹豫或者迟疑。 与此同时,日本军官站起了身,他手中的指挥刀以45度角指向天空,他的口中似乎是在嚷喊着命令,而赵鹏飞同样也盯上了这个日本军官,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这一次,他没有让这转眼即逝的良机溜走,几乎在是那个日本军官刚刚露出身体的时候,他便接连扣动枪机,三四粒子弹从枪口接连飞了出去,下一瞬间,只看到那个军官的身后处喷出数团血雾,他甚至都没有来得急捂伤口,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好了!” 虽说只是代理军官,但是赵鹏飞却也明白,什么是战场上的时机,现在。就是一个反冲锋的良机!几乎是在那个日本指挥官被一枪打死的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进攻的哨声。 第1102章夕阳西下 刺耳的哨声突然在战场上响了起来。 那是急促的没有一丝停顿的哨声,即便是在枪炮轰鸣的战场上,也没有任何声响能够压抑那让人心肺激荡的哨声,这哨声不是指挥着部队让他们向左或是向右迂回,也不是让他们向中央靠拢,而是告诉他们进攻! 这是进攻的哨声! 在欣长的哨声响起的瞬间,原本躲在田间,依托着弹坑战斗的战士们,就像是出膛的炮弹一般,猛的一下从弹坑中“弹”了出去,就像弹坑中装有弹簧似的,一下便飞到了地面,然后朝着敌军冲锋。 作为中央军部队,相比于北方军的冲锋,中央军的冲锋无疑更具“东方色彩”,这种反冲锋就像是出膛的炮弹一般,一但飞出,就会无所顾忌,就会舍生忘死,在极近的距离,用猛虎扑羊的方式,向敌人发起冲击,在这一点上,中央军与北军军是相似的,但是相比于北方军擅长用自动火力扫荡敌军不同,自动火器逊于北方军的中央军更习惯于短兵相接的,用刺刀解决所面对的敌人。 与北方军的三人战斗组的冲锋不同,“弹”出弹坑的中央军官兵虽是三五成群的,但却显得有些凌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像是急风暴雨似战士们地扑向了日军,而那些日本兵尽管发现军官被打死,但是面对反冲锋,他们却没有一丝的犹豫,甚至他们的双眼中冒出了狂热的嗜血的目光,他们从地面上爬起来,径直朝着实施反冲锋的华军冲去。 在双方针锋相对的开始近距离的肉搏战的同时,那些并未构成战斗组的冲锋枪手则挺着冲锋枪或者轻机枪,在日军站起身迎敌的时候,立即配合后方的轻机枪发扬着自动火力的优势,先是一阵狂风暴雨似的扫射,就在日军被这一阵弹雨压制的同时,一群喊叫着靠着高声呼喊干扰敌军注意力的步枪手们挺着刺刀赶了过来。 “杀……” 随着一声暴喝,借着冲锋时的冲击力,几乎是在接敌的瞬间,贾国明便挺着刺刀冲着最近的敌人来了一个突步刺,中央军的刺枪术源自于日军,但却又有些许改良,比如其又强调冲击速度。 一百三十余斤的体重加之冲击和突刺产生的冲刺力,瞬间压上了那个日本兵的身上,对方的步枪完全拨到了一边,刺刀瞬间便没入了他的胸膛,在他想要抽刀时,刺刀却被血肉吸附着,于是他便自然的左右旋转半圈,然后用力的一踩,血随着刺刀的抽出喷溅出来,直喷到贾国明的裤腿上,就在他抽出刺刀的瞬间,他感觉到左边有人冲了过来,不过是刚一转身,却看到一柄刺刀正朝着他冲了过来,不等他挡刺,那刺刀就刺穿了他的手臂。 “这下可……” 就在贾国明的心下冒出这下要完了的念头的同时,他的双手却本能的挺着刺刀将刺刀从这个日本兵没有任何防御的下方向上刺了过去,刺刀没入敌人有小腹时贾国明又拧动了枪身,绞肠的剧痛让那敌人的脸庞再次变得狰狞,以至于最后竟然痛的松开了双手。 “杀……杀……杀……” 就在这个德军士兵捂着肚子摔倒的瞬间,吕思友却是暴喝着向下踏步刺,每一次暴喝都伴着刺刀准确的没入日本兵身体,三刺刀下去,它的身体变了模样。 “杀……” 又是一声暴喝从贾国明的耳边传来。他看到班长怒睁着双眼正在和一个日本兵拼刺着,突步刺、左挡刺、右挡刺……没有任何犹豫,虽说手臂受伤,但贾国明还是挺着步枪从侧翼一个突步刺冲了过去。 同源的刺枪术,通过改变重心的踏步,加上大声呼喝与踢的动作作为干扰,使得双方在拼刺时,战场上激荡着一阵阵震人心弦的呐喊声,而相比于日军一味的依靠刺刀不同,对于刺枪术稍逊一筹的中央军,更擅长发扬自身的优势,或许他们的自动火器数量不及北方军,但对于日军来说,却依然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在战士们三五成群的与日军拼刺时,那些手提冲锋枪的战士,则见缝插针的用冲锋枪扫射着敌军。 遭受双重打压的日军很快便陷入了混乱之中,在其撤退的同时,这么一股只有几十人的穿插部队,则立即追击数十米,并不断用自动武器追着日军射击。 在他们继续向前追击接近村庄时,一串红色的曳光弹从他们面前扫过,是日军的机枪阵地,几乎是本能一般,贾国明连忙趴倒在地上,而不远处的机枪手则趴在地上,用轻机枪朝着敌军射击,贾国明和战友都停止下来,仰脸向上,又一排红色的曳光弹从同样的方向穿射过来。 “枪榴弹、枪榴弹……” 在贾国明的叫嚷声中,班里的枪榴弹手跑了过来,他利索的将枪榴弹装进发射管内,然后瞄准村口的土房打了一发榴弹,在爆炸扬起的黄尘中,贾国明和战友们躬起腰来向前猛冲了七、八步,到达一道烧焦了的黑墙下面。 而这时在他们背后远远的地方,枪声、爆炸声突然猛烈地响起来,贾国明清楚地判断得出,那是连长、指导员带领的突击队开始对这个日军据守的小村庄实施最后的总攻了。 “必须尽快突破这里!” 想到的连长他们可能为日军所阻挡,到时候不知会死多少兄弟,贾国明的心里焦急起来,他想象到连长带领的突击队,正在遭受到敌人的猛烈攻击。他的两脚踩着一堆砖瓦,仰起头来朝西方一望,一团一团的火光和黑烟,在那里连续腾起,炮弹的炸裂声,连续地迸发出来。步枪和冲锋枪的子弹射击声,更是不断的传到他的耳间。 赵鹏飞带着一个突击队,这会已经攻进了村侧,等候楔入敌人腹地的突击小组的接应,向日军控制的纵深突进,可到现突击组还没有接应,而日军的枪、炮却如同倾盆疾雨一般,朝着他们猛泼下来,接着,少数有一个小队的敌人,从壕沟和地堡、破墙后面跳出来,不顾死活地朝他们发起攻击。 “冲!把小鬼子杀回去!” 举起冲锋枪,赵鹏飞大声地吼令道。 接到命令的战士立即冲击出去,冲锋枪和轻机枪的短促火力,一齐向迎面而来的敌人猛扫了一阵。日军的进攻被击退,在村口前面的水塘里,倒下一堆日军的尸体和哭嚎着的伤兵,不过并没有人去救治那些伤兵,谁也不知道那些伤兵的手中有没有握着手榴弹,而是远距离的用步枪解决掉这些伤兵。 乘着反击敌人的时机,赵鹏飞命令突击队冲过了村口,试图就此突入到日军的阵地中心去,但是没有奏效,给日军的强大火力迎头阻住,又退回到村口两侧的阵地。 “半个多钟头,一点动静没有!都死光啦?” 赵鹏飞恼怒地骂着,伏在一块泥湿的石头上。 而这会贾国明所率领小组的六个突击队员聚集在墙根下面,正在那里商量着的怎么攻进这座小村庄,而就在这当口远处的一座土房被炸飞上了天,在爆炸的烟云中,贾国明认出来那是另一个突击组在向敌军进攻,日军的各处火力立时转移方向,朝那个方向的突击组打去。接着,他们右翼不远的地方,也响起了对击的枪声,另一个突击小组也和敌人接上火了。 这是典型的四处开花,是用来分散日军的注意力,为突击队的突破创造机枪。 “我说班长,我觉得咱直接把烟雾弹打过去,朝着村子里一路猛打,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反正不就是让小鬼子乱起来嘛!咱打到了中间再给他来个中心开花!” 小组里的战士们一瞧见这一幕,顿时激动起来。 “嗯……” 瞧着众人的样子,贾国明思索片刻然后点点头说道。 “成,我看就这么办!” 贾国明的话声课一落下,一个战士便朝着路上甩出了一枚烟雾弹,然后紧根着又甩出了一枚,在村间小道被烟雾弹弥漫着的时候,贾国明和身边的战友便猫着腰冲了出去,在烟雾将手榴弹朝枪声传来的方向甩去,在烟雾的掩护下,他们向着村子突进了二十几米,这时旁边传来的一阵急促的枪声让他们的攻势一顿。 是重机枪! 没有任何犹豫,一个战士抱着捆扎在一起的手榴弹,在烟雾中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冲去,在烟雾中隐约的可以看到土墙处喷吐枪焰,被拉燃的集束手榴弹被放置在墙根处,在战士刚一撤回来,伴着一团剧烈的爆炸,土房被炸飞上了天,接着贾国明立即冲了过去,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和战友们的冲锋枪,一同朝着土房内残存的被炸蒙的日军倾泻着弹雨。 几个突击组的同时牵制给正面的突破创造了机会,几乎是在贾国明等人突破进入村内时,赵鹏飞则率领突击队迅速攻进了村子,开始逐屋清理原本据房死守的日军。 在枪炮声中,夕阳映红了西方的天际,那夕阳似乎是在象征着一个帝国的末日…… 第1103章座谈会 北平,民32年的北平,或许其在华北经济上的中心地位早已为天津所夺走,在文化上的中心地位,又为拥有数十家大学的邯郸夺去,但在另一方面,这座城市却依然是北方的政治中心。华北政务委员会、北方边防军司令部等一系列的军政机构,无疑说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实际上,现在的北平,又有小南京一说,毕竟,现在的设于北平的华北政务委员会主掌着华北三市四省的军政事物,这里的一举一动总会是引起人们的关注。 不过现在,在这个初夏,人们所关心的却是上百万北方边防军的在东北的作战,在许多国民看来,这是一场关系到民族尊严、国家未来的战役,毕竟东北是日本人中国夺去的,无论中央军在南方取得多少辉煌的胜利,无论北方边防军在西北如何横扫千军,对于国人来说,他们关注的却只是东北,只是那片沦陷十二年的国土。 中国以其贫弱的国力,在西南、西北以及东北,同时进行三场战争,是国力所能负担吗?这样的疑问一直困扰着很多人,尽管来自前线的有关胜利的消息,让人们长松一口气,但依然有许多人带着这样,那样的疑问。 “一个国家的没落总会伴随着另一个国家的崛起,不知是谁曾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就地缘政治而言,这确实是不可否认的,实际上,在绝大多数时候,一个国家的崛起的根本,就是踏着曾经的强国崛起,历史总是一再的告诉我们这一点!” 在华北政务委员会的主任办公室内,面对着华北学界的名流,心情大好的管明棠在讲述着他的观点,或者说,是对未来的看法。 “自晚清以来,中国对日本一直剜肉投股,先让琉球后割台湾,还车载斗量送上巨额银两,希望日本这只中山狼能够填饱肚子,感念大中华的温厚宽仁,从此心生感恩之心不再得寸进尺!可我们都看到了,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看着会客厅内的这些人,胡适、傅斯年、陈寅恪、梅贻琦、潘光旦……曾经面对这些大师时,他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激动,不过对他们依然极为尊重,依然对其称先生,毕竟,在很多时候,他都是做为一名“学生”向他们讨教。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强国的崛起,必须要踩着他国的废墟作为代价,如果说,你们问我,未来,对于日本是什么样的态度,嗯……” 在他人的注视中,管明棠的语气却显得很平静。 “未来,我们会根据战争给予我国造成的损失,要求日本给予足够的赔偿,日本人不仅需要赔偿侵略东北期间给东北造成的损失,还要赔偿抗战军兴时造成的损失,我想这应该是未来,我们同日本媾和的根本前提……” 这当然不是根本前提,根据同美国人达成的协议,对日停战是以日本无条件投降,但现在这一切显然不适合对外界宣扬,就像公司下属的“经济研究所”制定的“解除日本武装”的计划书一样,都是深藏在保险柜中的秘密。 “管长官,您应该知道,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关心日本的未来,而是关心中国的未来,众所周知,现在北方边防军兵分三路,一路于东北同日军作战,另一路于北蒙省防范西伯利亚日军进攻,而另一路则于西北在中亚行动……” 当陈寅恪提及中亚时,他的脸色稍微一变,毕竟他和许多人一样,都曾对俄国充满了憧憬,而现在,曾经辉煌无比、创造了那个人间天国的苏俄,却在德国和日本的进攻下,正在成为一个历史,而中国呢?原本应该作为苏俄朋友的中国,为了自身的安全,只能选择向俄国实施进攻。 有人曾指责过、有人曾责骂过、亦有人痛斥过北方军司令部的决定,但对于他们的痛斥、指责,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只是冷冷的回答,这是一个基于国家利益的决定,任何爱国者是决不会重视他国利益而高于本国利益。 在这一言论的影响下,似乎对他国的同情和支持,都成为了一种“背叛”,不过现在并没有多少人会去在乎那个即将覆灭的苏俄,就像他们所关心的是中国,是中国的命运。 “您是想问,我们是否能够同时于多路作战?” 面对陈寅恪的问题,管明棠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又认真的摇了摇头。 “不能!” 管明棠的回答只让众人一阵哗然。 “管长官,既然不能,那为什么还不……” “是啊,管长官,这个时候,我们不更应该谨慎一些吗?” 在他人惊讶的劝解中,管明棠默默的回答道。 “正是因为不能,所以,我们才必须要这么做!” 迎着众人视线中的不解,管明棠无奈的叹息道。 “如果现在苏俄不是濒临亡国,关东军主力不是尽陷西伯利亚,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同时于两个方向实施进攻,假如苏俄没有濒临亡国,为防范苏军,我们至少需要投入80万军队,而为了收复东北,我们又需要投入不少于130万军队,但是现在,我们所面临的情况是苏军于中亚没有成建制的力量可以阻挡中俄联军,因为苏军的主力在抵挡德国人的进攻,在东北,一但我们取得辽阳战役的胜利,那么整个东北的大门都将向我们敞开,届时,日军将再也不能组织成规模的部队阻挡我们的进攻!” 脸上的无奈变成了笑容,面带着微笑,管明棠看着众人说道。 “现在,不是我们的实力问题,而是我们面对的敌人,他们的实力被抵消了,苏俄即将崩溃,而日本却早已经为其贪婪所撑死,而在这个时候,我们所需要的,就是给予其最致命的一击!” 在给予他们的解释中,管明棠并没有提及驻北蒙的近70万精锐,那才是边防军的精华所在,但就是那支精锐,却在这场战争中作为旁观者,尽管在他们的面前,就有数十万日军,可他们依然没有进攻。 “管长官,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北蒙驻军,不投入东北战场,从而迅速光复东北呢?” 这时胡适提出的问题,却让管明棠无法回避了,他先是沉默片刻,而后用半官方式的言语回道。 “适之先生、各位先生,你们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想,如果诸位看地图的话,应该可以看到,驻北蒙部队的进攻能力受限于后勤……” 在某个方面上来说,这是事实,虽说张家口至库伦的铁路已经修通,但是通过北蒙向西伯利亚进攻,依然面临着诸多的后勤问题,比如铁路、隧道完全被破坏,再比方说当地没有一条真正的公路,诸如此类的问题,制约部队的运用。 但实际上,参谋部一直未使用精锐的北方方面军,却是为了另外一个计划,只要北方方面军未投入战场,日军就不敢将黑龙江的十余万日军南调,甚至不敢将西伯利亚军团东调,现在的北方方面军,就像是天平的轴心,这个轴心牵制着上百万日伪军,使其不敢妄动,这甚至比其投入战场更有意义。 当然,合理的解释就是“后勤制约了北方方面军”,所以现在,那支部队就是“进攻不足,防守有余”,而这八个字却又能起到疑兵的作用,使得关东军司令部为避免局势的完全崩溃,更不敢调动用了防御北方方面军的部队,他们害怕一但力量被削弱,这支“进攻不足,防守有余的部队”,会立即向东北或者西伯利亚发起进攻。 管明棠的解释,总算是让这些关心国事的大师们心下稍安些许,至少暂时他们还不需要担心什么,这正是他们此行的原因。 “管长官,我看报纸上提到,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已经完成了组建,那是不是有对日本实施大规模轰炸的计划?” 一直沉默不语梁思成在一旁提出他的问题,相比于众人关心的“方向问题”,对北方军几乎有些盲目相信的他,自然并不怎么关心,他所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轰炸,他曾在报纸上看到,有关汉堡大轰炸的结果,整个汉堡完全被夷为平地。 而现在,同样的命运即将降临在日本的头上,而这恰恰是梁思成所顾虑的。早在几年前,作为文物保护委员会主任的梁思成,就奉命向司令部提供东北日占区需要保护的文物清单和地图,以免航空队轰炸时误加损伤,而那这份材料是梁思成和他的同僚们历尽心血完成的。但在轰炸日本的问题上,显然司令部,根本就没有相应的保护计划 “确实,” 管明棠点点头,尽管这或许是军事机密,但却也是众所周知的军事机密,所以便没有任何的隐瞒。 “思成先生,我想,这确实是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组建的初衷!” 第1104章燃烧吧 夕阳下,一架架b24轰炸机整齐的排列在机场上,在机场边数千吨炸弹,只是被简单的堆放于草地上,甚至只是在炸弹上盖着一层雨布,一辆辆推车将炸弹推至轰炸机边,在机翼上站着的地勤人员对飞机发动机进行着最后的检查。 此时的荣杨机场到处都是一片繁忙之状,数千来自美国的飞行员、地勤人员在为出击做着最后的准备,与这些美国陆航人员一样,在2号跑道上,数十架b17轰炸机同样也在作着准备,与b17轰炸机上的美国陆航涂装不同,这些b17轰炸机是中国空军的涂装。 “我们将奠定对日战争的胜利!” 在机场指挥塔上,柯蒂斯?李梅少将这位极负有进取心的美国陆航将领,他领导的第三轰炸机师在轰炸德国中表现非常出色三个月前,他奉命参加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成为这支部队的主官。他发现,他在中国接过来的是一个“烂摊子”和一些“毛病最多的糟糕飞机”,为此,他不得不千方百计的协调中国人建立起新的维修系统,设法教机组人员编队轰炸,如同b17轰炸欧洲那样。他虽然作出很大努力,但他却知道,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依赖中国人中国人并不是美国真正的盟国。 就像这支部队一样,所有的部队都是混编的,而不是单独以美国人或者中国**编成,就像这座机场,中国人与美国人共同存在,这一点显然与英国不同。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部队所使用的炸弹、燃料以及飞机配件,都是以美国政府向中国企业下发定单形势定购的。 所有的一切都和英国不同。 “李梅将军,我们的轰炸能够帮助我们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接过李梅少将的话,这位北方边防军航空队中将,神情显得有些兴奋,曾几何时,航空队也曾计划过对日本的大规模轰炸,但是美国人的加入却改变了一切美国人投入了更多的飞机、更多的资源,这直接改变了整个作战计划。 因为早在一战后,美国即将日本作为假想敌的关系,使得美国拥有足够多的情报资源,今年3月美国的情报部门向其提交了第一份关于轰炸日本的战略目标的报告,将199个最重要目标分为9大类:飞机制造、军火武器、钢铁、机械、铁路交通、电力、石油、海军基地和船坞以及船舶制造等,光列这么一个基本清单还不算难,不过下一步的识别、筛选特别是确定优先顺序以便能更有效的打击削弱日本的战争机器可就不简单了。为此,联合轰炸机部队还成立了一个单独的委员会分析有关的目标,对于美国人来说,这个委员会并不陌生,一年前美国就已成立,不过那时一直在进行德国目标的分析,除了军人以外,coa委员会还包括众多平民专家、学者以及工商业的巨头,因为要涉及大量的工业、商业情报资料的分析处理。 在这一过程中,航空队从美国人身上学到了许多,比如更科学化、系统化的评估,根据委员会的研究报告以及民间关于日本工业商业的情报资料等等,coa仍然发现相比于德国而言,找到日本的准确工业情报仍然非常困难。一个重要原因是日本当局严格的保密和审查体制,公开的资料很少,弄不好还是故意弄错的,而且外国人也很难接触到关于军事工业布局的关键情报。 但尽管如此,委员会还是给出了报告,除了列出重要目标清单以外,这份报告还直接给出了用燃烧弹对日本城市目标轰炸效果的评估情况。这份报告可以说是非常的大胆而且详细:用m69轰炸日本城市,而且估算了所需的吨位,而这和陆军航空队一贯的高空精确轰炸的方针是直接抵触的。 虽是如此,和航空队的高层军官一样,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战争的“科学化”,现在的航空队正仿效美国人建立类似的评估机构,以提高航空队的战斗力,想到这,冲着李梅笑了笑,手指着机场蓄势待发的机群,然后满面笑容的说道。 “李梅将军,我想几个小时后,也许,您就可以向罗斯福总统报告,我们完成了第一轮轰炸!到那时,整个美国都将报道这次轰炸!” “当然,将军,我想这将是中美两国友谊见证!” 在机场上的军人们期待着胜利的时候,在机场的边缘,一群穿着平民服装的中国人和美国人,却是神情复杂的看着机群,他们的神情既不显得欣喜,也不见其它的情绪。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打开的是什么?” 在机场上忙碌着的时候,在机场的边缘穿着西装的年青人,望着被一枚枚m69燃烧弹被装了飞机的弹舱,神情却显得有些凝重,在选择数学专业的时候,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的所会会应用于战争。 “嗯,” 于利杰在一旁轻应一声,然后用相对平静的声音说道。 “i类区是最脆弱的地区。包括主要商业区,拥挤的混合小工厂、作坊的住宅\/工业区。人口密度每平方英里在9万以上,大约城市人口的25%,彻底破坏每平方英里约需要6吨燃烧弹;ii类区拥挤程度好一点,人口密度在5万以上,46%的城市人口,彻底破坏每平方英里约需要10吨燃烧弹;iii类区算是非燃烧区,城郊、纯粹的工业区、一级消防设施良好的商业区等等,总城市人口的29%。……” 这是那份报纸中的一些数字,那份他们参与制定的报告并不是仅仅只指出了日本城市更为脆弱,其主体仍然是大量拥挤的一两层木质房屋,对火灾是非常的脆弱,而且m69可以很容易穿透木质的房顶。日本的都市住宅太过于密集,而且大都是用竹、木,纸张等易燃建树筑成的。同样还给出了应该投入多少轰炸机,扔下多少炸弹,然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如果说过去是军人主导战争,那么现在,就是科学家在主导对日本的轰炸,而于利杰这位消防专家,所研究的课题正是评估在各种环境下,燃烧弹于日本城市的进一放大效应。 “我不反对对日本进行轰炸,只是……” 话声稍顿,年青人没有继续说话,或许,他太过于善良了,以至于无法接受那种大规模的毁灭性的轰炸,但在另一方面,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接触了许多情报资料,和欧洲不同,日本的工厂高度集中在几个主要城市里,东京、大阪、名古屋等等,而且更要命的是,相当一大部分日本的工厂甚至军事目标还是和居民区混杂在一块,一旦居民区起火,大火很容易就会蔓延到周围的工厂。 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上,烧毁一片城市总比炸掉这片城市中的一个工厂要容易得多,前者只要不分青红皂白扔炸弹就行。另外,在民居当中还有大量的小工厂和手工作坊,战时条件下,这些小工厂、作坊等等都担负着给其他大工厂提供零部件的重要任务,从哪一个角度上讲都算是日本战争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理所当然的军事目标。 尽管如此,他的心底难免会对那些日本平民生出莫明的同情,尽管十几年前,在闸北,他曾目睹过日本的舰炮、轰炸机将闸北荑为平地。 “哎!” 长叹一口气,青年数学家扶着眼镜框,望着机场上那一架架已经完成准备的轰炸机,他知道,此时此刻,在胶东半岛上的数十座机场,有超过一千五百架轰炸机正在做着起飞准备,他们将把数千吨炸弹投入日本。 “希望,真得他们说的那样,这是结束战争的最好选择吧!” 默默的轻语着,青年数学家的神情一黯,看着眼前的飞机,他似乎看到了一座座如地狱一般燃烧起来的城市。 “将军,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把日本点燃!” 在驾驶舱内,穿着飞行服的弗兰克想到在之前的作战会议上,他询问李梅将军时,将军的回答,把日本点燃。更准确的来说“是让日本的那些纸房燃烧”起来。 想到这,弗兰克朝着机场跑道边那些只盖着层帆布的炸弹看去,炸弹是中国的企业根据美国提供的图纸生产的的m69型燃烧弹,那种燃烧弹,弗兰克曾在德国使用过,不过效果非常一般,不过弗兰克却日本大都是脆弱的木制建筑,他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经的邻居中岛先生照片中,那拥挤的街道以及街道两侧的木制小楼,还有那轻巧的木框的纸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容易被点燃。 “日本人用的建筑材料真是又实惠又节约,只是他们盖房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未来世界上会有b24和燃烧弹!” 唇边轻语着,弗兰克拉到地面信号,那是启动发动机的信号,随着按下启动纽,机身轻轻一颤,四台强大的引擎启动了,空气中全是那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 “弗兰克!” 突然副驾驶汤姆大声喊道,弗兰克扭头看着汤姆,却看到汤姆冲他笑了笑。 “让我们一起去让东京燃烧起来吧!” 第1105章东洋异动 或许,对于20世纪而言,最伟大的发明就是飞机了,飞机产生的作用超过电灯,超过蒸汽机,超过电话,超过汽车,甚至超过报纸。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它将人类从地球上解放出来,打开了天空。同样的飞机的出现也改变了许多事物,比如改变了战争,将战争从地面、从海洋延伸至天空,从而从根本上改变了战争的形态,在飞机的面前,不再有前方与后方,对于身处后方的军人和平民来说,因为飞机的出现,战争随时都能够在他们的身边爆发。 对于日本人而言,1943年,随着战争的继续,战争影响到了几乎每一个日本人的生活。 在中途岛一役以来,东京的大本营对美国实力日见增大和日本实力日见减弱采取不承认的态度。随着美国在南海方向加强潜艇战,而中国则在日本港口、航道实施空中布雷,这使得日本船舶的损失继续增加。 无论是潜艇战也好、水雷封锁战也罢,都给日本带来了最直接的影响,在朝鲜、在东南亚,数百万吨大米积压在港口,而在日本国内,正在实施着更严格的粮食配给,以缓解严重的粮食危机,而且随着海外生产资料输入的减少,同样也在影响着日本的军需要生产,尽管日本的生产水平虽然还维持着,但国民却做出了异常的牺牲,许多民用企业转为战时生产,更多的妇女投身于工业,连十几岁的孩子也成了劳动力。上课时间缩短到最少程度,学校校舍改作军需仓库。 为了将战争进行下去,早在半年前,日本便开始实行一周七天工作制,星期日被废除了。火车拥挤到有些婴儿被憋死的程度,出门到一百公里以外要有警察局的证明,餐车和卧铺取消。人们对晚点的火车出气发火成了司空见惯的事,他们偷坐垫,砸破车窗进出。各种日用品大大减少。食品定量供应,衣料极其珍贵,甚至就连同棺材要多次使用,报纸的版面缩小,晚报停止出版,约有一万个娱乐场所包括艺妓馆关闭。总之,日本的生活已变得单调而艰难。 战争正在影响着日本人的方方面面,而对于日本人来说,些极端严厉的措施加上人们对战局的怀疑,而这种怀疑在奉天陷落后达到顶峰,人们认为现在战场上的形势比官方公报中所说的更严重,这进一步助长了人们心中的不安情绪,这种情绪都集中在作为战争与和平的象征的东条身上。 人们不但相信最恶毒的谣传,还加以传播:东条用南方占领区掠夺来的烟草、威士忌酒和其他战利品贿赂宫内省官员、宫内侍从、重臣和枢密顾问官等等。他甚至向天皇的兄弟秩父宫和高松宫送小汽车行贿,等等,诸如此类的谣言,人们不仅相信,而且更乐意传播,在广泛的不满情绪中,一股或明或暗潮涌,正在日本聚集着。 深夜时分,在东京狄外庄的别墅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帷遮住。屋里,电灯罩套上了遮光伞,昏暗的光线洒在模糊的贵族气派的豪华家具上。 “近卫公,” 一位老人开腔了。 “我们已经丧失了马绍尔群岛,拉包尔被包围封锁,而满洲国失陷的土地也越失越多,东条首相彻底失去了人望,而他却固执的把一切都压在了与德国会师上,但是德国的态度却是摇摆不定的,现在日本已经不可能再赢得这场战争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被称为“近卫”的人,就是三度出任日本首相的近卫文磨。 自从东条英机上台后,近卫文磨一直隐退在家中,唯恐躲得不够远。他经常在自己众多的别墅中东住住西住住。即使如此,宪兵队特高第一课课长中野正刚大佐,仍然派出自己的鹰犬,牢牢地控制着前首相的行踪。 近卫公爵今年五十二岁了,显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身高五尺七寸,穿着规矩的和服。他年轻的时候爱穿西服,不过兴趣却是日本式的,虽说现在不需要再为纷乱的局势烦恼,但他的身体始终没能好起来。他出门的时候随行人员中专有一人背着药箱,汽车的暖气也经过改装。 在退出政坛后,他的病反而加重了,呼吸系统本来就不好,肠胃也越来越坏。近卫从来不抽烟;现在,连酒也很少喝了,尽管他酒量相当大。 他虽然已经下野,周围却始终聚集着一群政客和军人,他永远是他们的无冕之王。太平洋战争之初,日军势如破竹,全国沉浸在“万岁”的狂欢中的时候,大街上行人如痴如醉。熟人来向近卫祝贺,近卫未置可否,仅题了一首五言俳句,而最后一句则是“所优非我力”。 他似乎是抱着“所忧非我力”的信念来度过过去的两年,不过对于这一切,近卫似乎并不在意,胜负于他纯系身外之物。然而,随着战争局势的变化,不但特高课收敛了气焰,连东条对他的态度也开始变了。 现在谁来收拾东条弄出的这个烂摊子呢?赋闲在家的公爵是否会第四次组阁呢? “冈田君,” 近卫看着面前的冈田。 “你有何高见?” 冈田启介是朝廷重臣。他在近卫文磨的三次组阁、特别是第二次组阁中起了重要作用,过去,军部牵绊着诸如冈田这样的职业政客的脚步,而现在。当中国、军队重创了日本陆军主力部队之后,美国海军又打断了日本海军的脊梁骨,庞大的军部集团形将颓倾,日本各派政治势力又蠢蠢欲动。他们视力的焦点,都集中在近卫文磨和他周围的人身上。 上了点儿岁数的冈田严肃地对近卫说: “近卫君,东条英机已经实行了彻底的个人独裁。他兼任首相、参谋总长、陆相、内相、文部相、外相和军需相。军人完全掌握了日本政权。今天的日本已经由陆军部来控制,连产界和财界的实力人物小仓正恒、村田省藏和乡诚之助等人也被排斥于内阁之外,消声敛迹。更不要说是宫廷的重臣元老了。秩父宫君曾说过:‘东条也许会成为东条天皇或者东条幕府吧’。太平洋战争开战以来,他们昏头昏脑,到了发疯的地步,他们要带着整个大和民族进行孤注一掷的冒险。” 盯视着近卫,冈田有些昏白的眼球中闪动着一丝急切。 “必须出来阻住他们。我建议你召集一切反对东条的力量,发起一场倒阁运动。除了皇道派军人支持我们外,还有财界的池田,旧政党人士鸠山,加上平沼、若枧,你和我,完全能负起领导日本的重任。” 冈田双手压在漆桌上,眼睛里流露出热烈的期待。 “近卫君,现在中国还没有对日本宣战,我们还有同中国媾和的机会!现在,必须要痛下决心了!” 近卫文磨抬起头,他的目光显得很疲倦。中国还没有宣战……对于现在的日本来说,这似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而同中国媾和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冈田君!” 近卫文磨叹了一口气。 “东条以后,日本政府又向何处去呢?我们如何来结束这场浩大血腥的战争?在卡萨布兰卡会议上,罗斯福也宣布了‘轴心国无条件投降’的声明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同中国媾和就必须要付出沉痛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极有可能是,我们必要要撤出满洲国,甚至台湾、朝鲜,那可是明治天皇夺得的国土啊!如果我们不放弃的话,中国人根本不会考虑与我们媾和,毕竟现在的局势不是五年前了……” 媾和,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媾和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沉重到近卫根本无法肩负起那样的重任,也正因如此,对于近卫来说,他现在沉浸于个人的世界之中。 “美国已经生产出庞大的b17、b24轰炸机,随着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组建,美国人已经把它们配置到中国战场,准备远程轰炸日本本土,可以料想的是,如轰炸德国般的大规模的轰炸很快将将临时到日本的国土上,近卫君。” 冈田依然还是不放弃的看着近卫。 “大规模的轰炸,在东南亚以及满洲国的失利,这一切,都将会加剧民众的不满与失望,近卫君,现在因为中国人的水雷封锁,民众正陷于饥饿之中,民用品生产已经降到危险点以下,现在时机正在一点点的成熟,近卫君,为了日本帝国的未来,还请您必须要担负起责任!” 面对冈田的劝说,近卫文磨只是保持着沉默,或许,在冈田他们的眼中,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但他却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时机根本就谈不上成熟,如果现在他取代了东条,以满洲、朝鲜以及台湾作为代价同中国媾和,进而谋求结束战争,那么民众对东条的不满势必将会转嫁到他的身上,届时他甚至可能会成为必除之****。 “近卫……” 就在这冈田试图进一步游说时,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从远处传来了…… 第1106章燃烧东京 在西方天际,出现一群又一群的b-17、b-24型飞机……屁股后拖着长长的白烟,在刚刚暗淡下来的夜空排着整齐的队形,象有节奏的大洋激浪的隆隆声一样,在空中那激荡的轰鸣声中,上千架轰炸机组成的机群打开了弹舱,开始对东京实施人类史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轰炸。 6月5日,晚10时12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音在整个东京的上空回响着,在一年之后,中美两国的轰炸机部队,终于再一次飞临了东京的上空。 首先抵空的三架h-5型轰炸机,这种高速轰炸机因其航程远、速度快,而充当轰炸机群的轰炸引导机,在确定目标后,三架轰炸机立即投下了数枚500公斤航弹,借助爆炸升腾的烟云为轰炸机群指引目标。 在引导机投下炸弹之后,庞大的机群开始对投弹了,而此时探照灯疯狂地朝袭击者照射,高射炮弹一个接一个开花,却没有效果,而此时却没有战斗机起飞迎击。 炸弹自空中落下的时候,在地面上依还能看到刚刚被防空警报声惊醒,朝着防空洞跑去的平民,炸弹未急躲避的人们眼中越来越大,最后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人们头顶,轰然落在街道旁边的一栋大楼上,伴着一声响响,巨大的冲击波混杂着无数钢铁破片猛然扫过大地,掀翻了街道上一大片人,大楼随即倒塌了,砖块和碎玻璃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一时间烟尘弥漫了整个街道,在人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接连又有数枚炸弹落在街道两侧,在剧烈的爆炸中,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在呛人的烟尘中,那些在睡梦中被惊醒的人们疯狂的狂奔着,朝着附近的防空洞跑去,惊恐变成了骚乱,为了躲避轰炸,人们陷入疯狂之中,体弱的女人、儿童被奔跑的人们重重地撞倒在地上,当被撞倒的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再次被人流撞倒,随即无数双腿直接踩在他们的身上。街道上随处可见被踩伤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挣扎着…… 在地面陷入骚乱的时候,轰炸机群已经开始沿着高爆弹扬起的高达百米的黑灰色的烟云投弹,数百吨m69燃烧弹自空中似雨点一般的落下,在燃烧弹落下的时候,它的声音急促而又压抑,在距离地面尚有数百米时,装19枚六角型燃烧弹地集束炸弹在定时引信的启爆下壳体外的固定索被炸开,随即19枚燃烧弹如天女散花一般四散开来。 对于这种声音日本人将会铭记于心,从此时开始,这种声与普通爆炸不同的声响,将会成为日本人的恶梦,尽管炸弹不断的落下那种连绵不断的爆炸声甚至尚不及枪声猛烈,更谈不上什么震耳欲聋般的爆炸。 “咝……咝……” 燃烧弹爆炸时出地声音不大甚至只是一种有些怪异咝、咝声,至少还伴着一些“啾……啾”的声响。 拖着一米长的布条的六角小型燃烧弹在撞击地面地瞬间,抛射**随即被启爆,在**的作用下,管内的凝固汽油喷射出一条长达数十米的火龙,喷射出的凝固汽油块落在街道以及建筑上,进一步扩大了燃烧面积,而那些原本在街头上狂奔的人群,也不可避免的被飞溅四射地凝固汽油块击中,顿时街道上尽是一团凄惨至极的惨叫声。 而飞溅到人身上地凝固汽油就象猪油膏一样,粘稠而耐烧。被击中地人想用手去拍打身上地油块。但却又是越拍火越大。而且他们的手也跟着燃烧了起来。一些受不了痛地人想在地上滚动灭火。结果却弄地全身是火。 当东京陷入一片火海的同时,在东京的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那些在烈焰中惨叫地火人,如置身地狱中噩吼地火人,不断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以减轻自己地痛苦。结果却把自己身上正在燃烧油块和着人油。一起甩到周围其它人地身上。火人越来越多。跌跌撞撞地火人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火炬,当他们撞到路边的木房时,却又把房屋引燃。 下町,这是日本城市之中特有一外名词。他并不是一个街区地名词。在字面上是指市区中地低洼地段。但实际上却是指与居住区相对地工商业地区与高级住宅区相对地平民住宅区。 在轰炸机群投下地燃烧弹。随着轰炸机群在空中地移动而落在了东京人口最稠密地部分浅草、上野、根津、、谷中、向岛、京岛、门前仲等东京地下地区时。这此地区都是东京平民阶层居住地地方。每平方公里地人口达数万人之多。在这些平民阶层居住地地区。到都是日本传统上地那种用木头、纸张和绣子建成地房屋,这些房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一阵阵燃烧弹像是雨点般地从高中泼下来,数以千计的燃烧弹如雨点般的落下,瞬间便引燃这些街区,面积达三十余平方公里的东京下町区瞬间,便形成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火海,而这片火海升腾的高温,又与空气作用,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火风暴”,那是冷暖气流互相作用产生的风暴。 时速达数十公里的“火风暴”再次助涨了原本的火势。热风将火焰吹开,大火迅速的蔓延开来,而木结构的房屋又是上好地“燃料”,在燃烧中,居民区间的煤气管道同样发出剧烈的爆炸,和着烈焰,喷吐出的煤气也根着燃烧起来,几种因素地组合,使东京立即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爆炸声、冲天地烈焰之中,这倾天般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那些曾经还试图与烈焰抗击地消防队员。此时被迫放弃了灭火地企图。大火造成地灼热气浪与冷空气形成强劲对流风。风力高达千米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势。大火几乎将所有东西都点燃了。甚至于连金属都被高温融化。 在高达上千度的高湿中,人和木头都在令人窒息地高温中自燃! 被大风吹地四处飘散地燃烧弹在东京地到处点燃了些许零散地火焰。在风地作用下零散地火焰迅汇聚成一片汹涌地火海。 “天!整个东京都在燃烧!” 已经结束投弹先导机群的飞行员们,望着的冒出滚滚烈焰的东京时,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一切,顷天般烈焰甚至升至高达千米的空中,全是一副想要把天空都要点着的样子。 但此时轰炸并没有结束,在第一波445架轰炸机完成投弹后不到半个小时,第二波586架轰炸机再一次飞临了东京的上空,对于弗兰克来说,他已经通过电台获得了“整个东京都在燃烧”,但是当他随着巨大的方盒型机群,在轰炸机群密集的机枪火力保护下,突破日军战斗机的拦截,抵达东京的时候,在距离数十公里外,还是眼前所看到一幕给惊呆了。 整个东京都在燃烧,不仅仅只是在燃烧,而是像一座地狱,上千吨燃烧弹几乎点燃了整个东京,从空中看去,傍晚时的天际被倾天烈焰映的红彤彤的,以至于让人生出一种幻觉大地在燃烧的幻觉。 “准备投弹!” 尽管惊讶于眼前的这片美景,但是电台耳机中的提示,还是让弗兰克想起自己的责任,他立即打开自动驾驶仪,将飞机的交给投弹手,一切就是那么的简单,现在,只需要投弹就行了,就在机群抵达东京上空的时候,原本平稳飞行的轰炸机群的编队甚至发动了一些混乱,而飞机的左右摇晃,更是让弗兰克吓的一跳。 “汤姆,稳住飞机!” 在弗兰克的吼声中,汤姆拼命的抓紧操纵杆,以稳定不断摇晃的飞机。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燃烧弹引起地大火在燃烧之后,形成了一个直径达数千米高达数千米的炙热火柱,这个巨大的火柱把东京上空的氧气几乎完全耗尽了,接着又与附近的冷空气形成了强大地对流,从而引起风力高达数十公里大风,进而形成一股可怕的“火焰风暴”。 而这股火焰风暴卷起地强大气流的,袭击了第二波机群使得第二波机群地有数架飞机被猛的抛升了两千余米。而此时剧烈燃烧产生地热浪使得天空中轰炸机群不断的颠簸,曾经寒气逼人的机舱,瞬间变得酷热难岸,在地面热浪的洗礼中,机组成员注意到原本绿色的机身此时都被熏成了黑色,甚至就连机舱内都开始涌现出一股股难闻的焦糊味。 “投弹、立即投弹!”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是出于本能,弗兰克和其它人一样,纷纷命令投弹手投弹,至于是否准确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的任务只是把炸弹投在东京,让东京燃烧起来。第二波轰炸机再一次将超过一千两百吨燃烧弹投在东京,上千吨燃烧弹,对于此时的东京这座火炉来说,就像再一次加注了燃料,使得那烈焰燃烧的越来越旺…… 第1107章火红的炼狱 “从那一天起,死神日以即夜的在日本挥舞着它的翅膀,狰狞的喷吐着炼狱之焰,将人间的化为火红的炼狱!” 《战争中的日本》 火焰将天空映成赤红色,漆黑的夜幕被映的如白昼一般,即便是相隔数十公里亦能清楚的看到那高达数千米的火焰,此时,东京,这座日本帝国的心脏,像是被丢进炼钢炉中一般,在烈焰中燃烧着,挣扎着、呻吟着,那高达数千度的高温,像是要融化这世间的一切一般,将东京完全笼罩于这片巨大火炉之中。 “逃!” 和许多置身于火炉中的人一样,在睡梦中被惊醒的福山一的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逃越远越好,灼人的热焰和空中不断落下炸弹,驱赶着那些幸运儿拼命的向前奔跑着,空中喷溅的凝固汽油块不断的落入逃难的的人群中。 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在奔跑中被一条自天而降的火龙所笼罩,在烈焰中她试图保护怀中的婴儿,想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那地狱之火,但不过只是一瞬间,那火红的烈焰便笼罩了这个妇人,不断喷溅的火龙总会落入人群中,在一阵阵惨叫中,奔逃的人群中不断升腾起一个个移动的“火炬”。 在逃难的人群中,拼命躲避身边的那些火炬的福山一,此时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有的只是自于内心的恐惧,他只是本能的想要离火焰远一点,离这火炉远一些。 在灼热的空气的灼烤下,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要燃烧了一般,甚至就连衣服都开始干裂,在他的奔跑下变成了碎片,在奔跑的时候,他能够看到路边的电线杆尽管没有被点燃,但却自燃起来,在这个极度的高温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点燃了,甚至说连同地面上的柏油也在燃烧着,如果不是因为水管破裂喷吐的些许水雾,福山一相信自己和身边的人也会燃烧起来。 “到公园去……公园有水池!”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的喊声像是黑暗中一道光明似的,让人们看到生的希望,福山一和许多一样朝着公园跑去,公园内的树木此时也同样被引燃了,但仍有人拼命的朝着的园内的几个小湖跑去,人们在跑动时不时有人发出凄惨的尖叫,人们身上的衣服被灼热的高温引燃了,原本奔跑的人们顿时化为火人。 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侥幸逃到了湖边,冲天的浓烟和烈焰遮住了人们的视线,在他们跑到小湖边时。并没有注意到湖水似乎正在冒着些许雾气,湖中的小鱼大都翻着白肚浮于水面,只有一些顽强的鱼儿不时的跳出水面。 “扑嗵、扑嗵……” 同下饺子一般,不断有人跳入小湖中,跳入湖中的福山一只觉得周身一凉,整个人顿时舒服了起来,甚至那干裂的皮肤都开始贪婪的吸收着水分,至少相比于湖外可以让一切物体自燃的高温,这里几如天堂一般。 但湖水带来的凉意不过只是瞬间,不过过是片刻功夫,福山一便感觉到湖水似乎有点热,这时他才注意到湖面上飘浮的那些翻着白肚的鱼儿,等到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却已经晚了,这会儿湖水已经近乎沸腾起来。 “啊……” 被空气中的高温灼沸湖中不断响起人们的尖叫声,和许多人一样福山一在的腾水中不断的尖叫着,拼命的挣扎着,这时他抓住一个在身边的挣扎的女人试图踩着其跳出这“锅”开水时,但他却现自己双手在抓住对方的肩膀时,手竟然轻易的将她肩上的皮肤脱去大半,这是他最后的记忆了。 此时烈火席卷了整个东京,几乎所有的一切全都被点燃了,在“热风暴”的作用下地面温度接近1000摄氏度,树木、房屋以及人体在高达千度的的烈焰中全都开始自燃,连同街道上路灯、西式建筑的门窗等金属制品此时也都被熔化了。地面上大火像洪水般蔓延开来四处逃窜的人群来回狂奔,但滚热地火焰很快就将他们舔倒并迅速化为燃烧的焦炭,成为燃烧中的一部分。 在高温的作用下不仅仅只是公园的小湖、水池变成了沸锅,甚至于连同穿过东京些许河流的河水都升腾起些许蒸气,但相比于如铁锅般的小湖、水池,有着流水补充的小河虽说温度上升,但却还不至沸腾,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侥幸逃入其中,从而在流水的保护下,在这极度的高温中得已幸免。 当东京变成一座熔炉的时候,在熔炉中心的下町区那些搭在路边的简易防空洞中,人们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或许,这种木梁覆土的“人字型”防空洞可以遮挡炸弹的破片,但是却很难遮挡高达千度数百度的高温。 此时这些防空洞已经笼罩在前所未有的酷热之中,温度越来越高,在拥挤的人群中,妇人们为了让自己凉快一些,甚至不顾羞耻的脱掉衣服,更有许多男人早就脱的一丝不挂,可是却没有任何用,汗水依然不断的从人们的身上流出,而从那透气窗处传来的滚滚热浪,不断升高着防空掩体的温度。 在灼人的热浪从透气窗处涌入的同时,呛人的烟雾亦随之涌入防空洞中,使得人们不断出剧烈的咳嗽声,而在咳嗽声中,孩童和女人的哭喊声更是在防空洞内回响着。 “妈妈!我热……” “妈妈,我要喝水……” “杀了我吧……” 随着防空掩体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只有十几平方大小的掩体内响彻着人们绝望地叫喊声,而掩体内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滚滚的浓烟和着灼人的热浪从通风口涌入进来,不过只是几分钟下,这些简易的以“邻里会”为单位的半露防空掩体便从保命的工具,变成了一个烧砖的火窑。 而与普通的火窑不同,在砖窑中被闷烤的是砖坯,而在这里被闷烤的却是人类,在高温的灼烤中,在空气完全被烧尽的时候,人们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置身于火窑般的烤箱中的人们,只能本能的感觉到了热。 绝望的叫喊声这会已经变成了无力而绝望地呻吟声,在痛苦中挣扎的人们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皮肤膨大、收缩,而为了发泄那痛苦,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似乎想发泄出来,但是他们却再也没有合上自己的嘴巴。 当防空掩体陷入一片死寂中的时候,掩体中的浑身****的人们身上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他们的皮肤如北京烤鸭般呈焦黄色,整个掩体内都布满了近乎透明的油脂,厚厚的油脂将半淹没掩体内的躯体,在半沸腾的油脂中,不时传出如炸鸡脚时发出的油榨声,如果此时的下町区还有人活着,或者说有人在街道上行走的话,一定会留意到那些“人字型”防空掩内,散发出的那诱人的香味,这种香味显得是如此的诡异,甚至在那呛人的焦糊味中亦能嗅到一二。 此时,对东京的轰炸仍然在继续,在第二波轰炸机群投下了近一千三百吨燃烧弹之后,第三波机群再次空临东京,相比于庞大的第二波次轰炸机群,这一次由两百多架飞机组成的机群不过仅仅只携带了不到六百多吨燃烧弹。 第三波次轰炸机群在抵达东京上空时,彷佛是在飞行在由火焰汇成的海洋上,炽热的烈焰透过浓浓的烟雾,闪烁着死亡的光芒在这一个人间地狱之中,无数侥幸没有被烧死、烤死地人们同样因氧气耗尽而憋死…… 尽管第三波次轰炸机群的每一名机组成员都被自己看到的一切惊呆了,但他们仍然尽职尽责的投下了的所携带的近六百吨燃烧弹,这些燃烧弹占燃了其它的尚未燃烧的城区,进一步助长了火势…… 当三波次轰机结束的时候,在近三千吨燃烧弹的洗礼下,此时的东京简直成了一座翻腾的地狱,大地像地震一样地颤动着,火焰出像大炮一样的轰鸣声,灼烈有火风暴在呼啸着,尘埃和烟雾在东京的周围狂暴地旋转着,一些侥幸未被烈焰引燃的人们在尘埃和烟雾中艰难地呼喊着,妇女和儿童同样在呻吟着。 此时这些幸存者早已经是一副焦头烂额、衣衫槛褛的模样他们很多人的衣服都带着烧灼的痕迹。尽管这些逃到空旷地带的幸运儿们暂时逃过一劫,但不一会被风吹来的滚滚浓烟再一次将他们熏倒在地,随后漫延开来的烈火将他们烧死,许多人就是被带着火的热风暴活活烤干,像是干尸一般,尽管他们的身体上没有多少灼烧的痕迹,但是身体的水分却被风带走了,其中数以万计的尸体因为高温而被烧在了一起,永远也无法分开。 这一夜,地狱之门被打开了,这一夜,那灼烈的火风暴就像是魔鬼的嚎叫一般,在东京的上空狂啸着,这一夜,魔鬼在东京的上空舞动着他的翅膀,尽情的欢唱着、收割着地面上的生命,但……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第1108章情感 当东京在烈焰中燃烧着的时候,当东京的夜空被映成红色时,远在两千公里外的北平,在华北政务委员会的办公室中,管明棠却不停的踱着步子,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地图,盯视着地图上的东京,久久不能离开。 燃烧弹攻击! 这是管明棠根据另一个时空中的“东京大轰炸”的经验制定的计划,正是在他的力主下,联合轰炸机部队将白天的高空轰炸,改为夜间轰炸,而使用的炸弹同样也是依照美国授权生产的m61燃烧弹,在另一个时空中,这种燃烧弹几乎将整个东京夷为平地。 与另一个时空不同,在这个时空中,美国人不需要远渡重洋将数以万吨的炸弹运到太平洋的岛屿上,在华北的工厂中,数十万吨产自河口油田的汽油被制造成的凝固汽油,被装入集束炸弹之中,在华北的工厂中,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1786架b24以及b17轰炸机所需要的配件都能够得到充分的保障。 “每个月至少投下5万吨炸弹!” 这是联合轰炸机部队制定的计划,根据这一计划,未来对日本的战略轰炸强度,将不逊于英美对德战略轰炸,对于美国人来说,这是极为必要的,对于美国民众来说,他们渴望听到日本本土遭到轰炸的消息,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如此,才能洗去“珍珠港之耻”,而现在,他们如愿以尝了,也许,几个小时后,全美国,所有的广播电台、报纸都将会报道这次辉煌的胜利陆军的轰炸机将日本帝国的心脏东京夷为平地。 对此,管明棠并不怀疑,在另一个时空中,美国人在东京投下了2000吨燃烧弹,几乎将半个东京从地球上抹去,而这一次大轰炸,联合轰炸机部队动用了超过1500架轰炸机,投下了近3500吨燃烧弹,这足够摧毁整个东京。 想到此时,那座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城市,也许正陷于火海之中,管明棠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个炫丽的画面,而那个炫丽的画面,也许是人类史上的第一次,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哎!” 一声长叹从管明棠的嗓间发出时,他的脸上却又流露出一丝兴奋,是的,是发自肺腑的兴奋,盯视着地图上的东京,沉浸于那“惊悸之美”中的他,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另一个时空中的重庆大轰炸,数以万计的平民惨死于日寇的炸弹和燃烧弹下。 日本人试图用大轰炸迫使中国人投降,但是中国人在硝烟与死亡中坚持了下来,而现在……眉头猛的一锁,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在制定这一计划时,与李梅等美方将领的争执。 “如果这次袭击取得所希望的后果,战争就能缩短,那么我们就应该立即对日本全国各地进行一系列类似的空袭。” 正是在“缩短战争”和“结束战争”的鼓动下,李梅等人表示同意,而罗斯福也表示了赞同,也是基于此,他们才会同意“对日本大轰炸”,尽管作战方案是中美两国拿出的,但这次轰炸对平民的伤害将是史无前例的,但必须摧毁日本的工业。 对于美国人来说,或许,他们会认为,不轰炸日本,不摧毁日本的工业,就得入侵日本本土结束这场冲突,这可能要牺牲五十万甚至一百万中美军人的生命。 但实际上…… 轰炸能够结束这场战争吗? 凝视着地图,管明棠的心底却没有一丝底气,在另一时空中,最终结束战争的不是燃烧弹,而是原子弹,是原子弹结束了这场战争。 铃! 突然,电话铃声打断的管明棠的思绪,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电话中传来了航空队司令陈家碌的声。 “总司令,“火烧岛计划”成功了!” 一句简单的报告,让管明棠的心头一颤,甚至连拿着电话的手也不自主的轻颤一下,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这不过只是战争中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地方,但对于管明棠来说,他却有足够的理由为之激动。 在另一个时空中,国人数十年的遗憾一是没能将战火燃烧到日本,二是没能在日本驻军,从而从根本上瓦解那个国家,而现在,管明棠终于实现了第一个愿望,这足以告慰诸先烈了,足以让他为之激动。 “好!” 有力的声音从管明棠的嗓间迸发,随后他又用严肃的语气问道。 “那么现在效果怎么样?” “还需要等到天亮后,派出侦察机进行航拍侦察才能确认轰炸效果,但是……”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微微一顿,接着又是一句传入管明棠的耳中。 “但是,根据飞行员的报告,他们相信整个东京完全陷入火海之中,初步估计东京60%至80%的城区都陷入毁灭性火灾之中,分析人员认为,轰炸应造成东京地区工业力量基本被摧毁,不过,同时可能会造成15万左右的平民附加伤害……” 附加伤害,听到这个词汇时,管明棠只是略点了下头,然后用平静而又淡然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干的不错,替我向联合轰炸机部队的官兵表示祝贺,祝贺他们取得的胜利,希望……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取得更多的胜利!” 实际上,管明棠更渴望告诉他们,让他们让更多的日本城市燃烧起来,但他却知道,这并不是他应该说出来的话,至少做为一个政治人物,他必须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他的同情,即便那同情是虚假的。 “……市中心71平方公里被夷为平地,45.7万幢建筑物付之一炬,共炸死烧死超过十六万人,另有超过二十五万人被烧成重伤,超过一百万人无家可归……” 广播中传出的数字,让梁思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这是广播电台引用的东京广播电台的新闻,或许没有造成如此大的伤亡,但他依然能够想象得出此时东京的惨状。 “烈焰至今仍在燃烧……” 简单的新闻报告,没有任何同情,甚至就连同言语都是麻木的、官方式的言语,播音员像是在通报一件不值一提的新闻似的,没有流露任何情感。 四十余万平民伤亡! 这个数字却是触目惊心的,而此时,在窗外甚至还能够听到人们兴奋的喊叫声,还有空气中传来的鞭炮声,人们在欢呼着对日战争的又一场胜利,对于国人而言,这又是一场辉煌的胜利,一场值得庆祝的胜利。 “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呢?” 梁思成抬起头看着妻子,却看到妻子的眉头同样蹙着。 “思忠在十一年前阵亡在淞沪,就感情上而言,我恨不得炸沉日本,将整个日本都炸沉入太平洋中,但是……” 但是在梁思成的胸腔中,却回荡着另一个声音,也许是迂腐,也许是高贵,也许,是他人无法理解的情感。 “我们能够接受对日本的轰炸,那怕轰炸造成再多的平民伤亡,顶多只是偶尔爆发一下道义上的关切。几乎每个人都赞同,落在日本土地上的炸弹,都是他们罪有应得的……” 林薇因用略为感伤的语气说道,随着辽东半岛的光复,与日军有关的暴行被一桩桩的暴露了出来,还有在南洋总会不时的传来日军的暴行,这一切,都使得国民对日本人充满了仇恨,而了解丈夫的林薇因却知道,这恰是她选择了他的原因,众是野兽也无法夺去他胸中的仁爱与责任。 “甚至就连报纸上,都写到“用燃烧弹轰炸东京是梦想实现了”,证明是“该烧的,把日本的城市象秋天的落叶那样烧掉”,没有人会去在乎,没有人会去考虑,把日本的城市烧掉的时候,不知多少平民会死去,不知多少历史古迹会被焚毁!” 作为一名古建筑专家,梁思成最为心痛的就是在烈焰中,无数的古迹被焚毁,数以万计的古珍毁于战火之中,这恰恰是他最为心痛的。 “思成,你不是已经向管长官提出要求保护日本城市了吗?” 在几天前的管长官参加的谈话会上,梁思成又一次表达了他的希望,希望联合轰炸机部队能将另外两个不在中国的城市也排除在轰炸目标之外日本的京都和奈良。建筑古迹绝不是某一民族的,而是全人类文明的结晶。 “管长官……” 无奈的苦笑下,梁思成的神情变得黯淡起来。 “他说,他会向航空队转告,但是,你知道的,对于军队而言,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尽可能减少部队的伤亡,即便是在东北,即便是有交战规则的限制,但是军队仍然不顾一切的宣泄火力,至于日本,我想,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考虑……” 一声无奈的长叹,从梁思成的嗓间发出,在他将视线投向窗外的时候,林薇因轻轻的走到丈夫的身边,紧紧的握着丈夫的手,而此时窗外的欢庆胜利的鞭炮声仍是此起彼伏地传来,那是庆祝东京被夷为平地的鞭炮…… 第1109章海狼在行动 战争总是会把人类最坏一面,文明毁于炮火,道德在炮火中沦丧。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人类沦为机器,是人在用枪,还是枪在用人? 置身于潜艇指挥塔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海面的王一凡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海军学校读书时,他曾听过的一场演讲,那场演讲或许已经时过两年,但演讲中的一些内容总是会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尤其是在过去的一年中,当他成为一名潜艇指挥官之后,他的内心总是会在道德与职责间游走着。 月光下的海水似满地碎银,在点点时隐时现的斑白之中,u17号潜艇在海面上,这种水面排水量不到800吨的潜艇是借鉴了法国的智慧女神以及英国的s级潜艇制造的远洋攻击潜艇,其性能更接近德国的viib型潜艇。 相比于德国潜艇,采用它的柴油机耗油量更低、噪声更小、且电池容量更大,这意味着它的航程更远、潜航时间更长,不过,总体上来说,u17号潜艇同之前他国的潜艇并没有多少区别。 不过对于新生的中国海军而言,潜艇却是一种极具威力的新式武器,尽管第三舰队比中央海军的第一舰队、第二舰队拥有更多的潜艇,但实际上,在过去的一年间,无论是第三舰队也好中央海军也罢,都在美国海军的潜艇部队接受培训,而王一凡则是在两个月前,刚刚结束长达一年的培训随着美国海军的潜艇在南海以及台湾海峡对日本商船发起攻击,而今天是他指挥u17号潜艇的第一次出航。 “希望能取得一些战果吧!” 借着望远镜观察着漆黑的海面,王一凡在心里如此嘀咕一声,不过他知道,在东海一带的日本商船,大都是美国海军潜艇部队的“漏网之鱼”。 在过去的一年间,驻于广州湾、三都澳等港口的美国海军潜艇部队击沉了数百艘日本商船、军舰,而中国海军潜艇部队则一直在训练之中,即便是现在,他们也是在战斗强度较低的海面实施“战训”。 就在心里这般嘀咕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远处的海平线上似乎有一个阴影在航行。 “艇长,发现不明舰船!” “立即下潜!” 没在任何犹豫,王一凡下达了命令,随着紧急下潜的命令下达,潜艇内的灯光瞬间转成红色。 “下潜!下潜!紧急下潜!” 随着紧急下潜命令的下达方才还浮于水面之上的甲板开向前往水里直冲。监视哨的水兵们猛地跌进了的升降舱口,最后一个冲进来的水兵把舱门砰的关上然后拧紧密封扳手。 在指挥塔内,王一凡的耳边听到了那已经熟悉的咝咝声和电机的转动声,好像那条潜艇是一头有生命的怪兽正在大口地喘息着。 “艇内加压!” 在命令从王一凡口中道出后,他只感觉耳膜内顿时传来艇内加压时产生的压力。 此时的王一凡显得有些兴奋。 “发现了一艘不明国籍舰船。不过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确定是日本船,咱们就立即攻击天奇。下潜到潜望镜深度,静音航行,保持水平航行。” “是艇长。” 大副立即答应道。 此时水平舵手掌着大舵轮镇静自若地紧盯着深度表,艇内没有一丝战斗前的焦虑,所有人的神情中都流露出一丝期待。 在命令下达后,潜艇内所有一切行动都需要按照战斗条令一步一步进行,潜艇在水下必须密闭分隔水密舱门,以避免一舱进水全艇覆没,和水面舰船不同潜艇上的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的全艇沉没于深海,在这个幽闭的空间中绝不容忍任何失误,。 当指挥塔内的王一凡焦切而期待的将双目贴在潜望镜的目镜后方时,在艇艏的鱼雷舱中鱼雷兵正在为发射作着最后的准备,他们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就像是军舰上的炮手一样,在开炮前紧张的盯视着远方,不过在这里,他们根本看不到外界,只能依靠自己的耳朵去感觉外界的情况。 隔着薄薄的艇壳他们能听到船身下翻滚的水声,以及那些有低沉而轻微的水声。对于这种声音,他们并不陌生,这绝不是潜艇发出的声音,这种尖锐而有些沉闷的声音是应该是商船声音,军舰会更快些。 是商船! 而充斥着柴油以及其它种种味道的潜艇内,军士和他的标图人员围着自动航迹推算描绘仪挤成一团,混乱着浪声的推进器的声响越来越响。此时,整个指挥塔内的人产都显得有些激动。 现在,敌人越来越近了! 而就在这焦急的等待中,王一凡终于看到了商船上的旗帜,虽说天色很暗,但他还是看清了那面白色的旗帜以及其中的一点腥红。 “是日本商船!” 在王一凡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指挥塔内的众人呼吸随之一紧。 “好!保持这个速度!这就行啦!” 王一凡提高了嗓门声音很响亮,此时趴在潜望镜目镜处的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带着一种前所未见的狂热的。 “前缘进入角右舷四十度。” 此时指挥塔里寂静无声。整个一条艇上一片肃静。现在一切声响都来自艇外那是螺旋桨击打海水时出的清脆而平稳的声响。 “升起潜望镜。对了他们来啦!他们掉转头来啦!记上!距离……方位o23。记上!前缘进入角右舷七十度。降下潜望镜!” 停了数秒后扩音系统里传来了艇长压低了的声音,尽管声音被压制最低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其间的兴奋。 “现在u17的全体官兵给我准备发射。把发射管打开注水。” 此时,没有任何人会去质疑长官的命令,而歪戴着军帽王一凡则全神贯注的观测着自己的目标,同时尽可能的放缓呼吸。 “记上方位……距离:三千五。” 在命令一一下达的时候,王一凡的心怦怦乱跳着,以至于他嘴干得像塞满了一口灰尘似的,强烈的窒息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攻击,只能成功、只能成功…… “发射一!……发射二!……发射三!……发射四!” 伴着艇身一阵轻微的颠簸和四声有些沉闷的气爆声,四条鱼雷依次从“u17”艇艇艏鱼雷管射出去了。 “咦?鱼雷呢?” 从潜望镜内王一凡并没有看到习惯的白色鱼雷尾迹,难道鱼雷没射出去?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与美国海军使用的热动力鱼雷不同,第三舰队使用的是电动鱼雷,它不会产生气泡尾迹,这使得它的攻击更加隐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那四条鱼雷正奔向目标。 几乎是在鱼雷发射后的瞬间,又是一阵无言的、叫人心脏都停止跳动的期待在指挥塔内弥漫着,每一个人都注视着操纵室里时钟的秒针。根据最后喊出的距离,击中目标的时间是不难计算的。 手拿着秒表计时的王一凡额头都冒出了汗,他的左手死死抓住潜望镜扶手,焦急等待着确定战果,秒表的时针“哒哒”的转动着,谭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此时甚至于已经跟不上秒表的跳动。 “轰!” 在经历了长达百余秒的漫长的等待之后,隔着薄薄的艇身艇舱内的水兵们听到一声有些沉闷的爆炸声,又过了一秒后又一次响起了一声巨响。 “击中了!” 原本死寂的潜艇顿时响起了水兵们兴奋的呼喊声,一些兴奋的水兵甚至互相拥抱着以泄心头的兴奋之情…… 深吸一口气,王一凡再一次趴到潜望镜前,透过潜望镜他看到先前稳航行的商船这会已经开始倾覆,在倾覆的船舷旁不断有水员跳下海。 一切就是那么简单! 看着那艘燃烧起来的商船的,王一凡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即将沉没的商船,这是他的第一个战果。不知为何,他整个人显得极为平静,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攻击。 “长官,恭喜您!” 面对下属的恭喜,王一凡只是露出些笑容,不知为何,这会在指挥潜艇击沉了一艘日本商船后,他反倒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浮想,更没有纷乱思绪来打扰他,他只是平静的面对着这一切。 看着指挥塔内兴奋的战友们,王一凡知道,他们在等待着自己说些什么,于是先是一阵静默,然后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打开艇内扩音器。 “兄弟们,我们击沉了一艘日本商船,初步判断是“南洋丸”,吨位5374吨!” 在艇长的通报中,艇内的潜艇兵们笑了出来,在充斥着柴油以及其他各种怪味的潜艇内战斗着的潜艇兵们所期待的正是这一刻,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好了,兄弟们,现在还没有欢呼胜利的时候,在大海上,还有数以千计的日本商船等待着我们去击沉!” 听着兄弟们兴奋的叫喊声,王一凡笑着将军帽摘下来,然后学着他在美国海军的潜艇上,那些艇长们的激励方式,大声喊道。 “如果我们这次航行能击沉一万吨商船,回到基地,我请客!” 第1110章印度洋上的演兵 当整个西太平洋被战火笼罩的时,在北大西洋上航行的商船被德国潜艇一艘艘击沉时,在两大洋之间的印度洋却显得有些平静,在这里尽管偶尔会出现日本的潜艇,但在整体上来说,或许,印度洋才是这场大战中的“太平洋”。 每天,数以百计的自由轮在这片大海上航行着,而在自由轮组成的船队周围护航的军舰上,飘扬着中国的海军旗,这是第三舰队第一机动舰队的护航船队,曾经作为第一机动舰队主力的千吨级的护卫舰,这会已经沦为了海军的配角,成为护航舰。 在两艘护卫舰的护送下,五艘满载着军火以及士兵的自由轮驶入了位于马达加斯加的迪耶果-苏瓦雷斯港,经过一年多的建设,这座庞大的港湾在上万海军工兵以及数万本地劳工的努力下,已经变成了一座印度洋上规模最大的陆海军基地。 在清晨的阳光中,约翰逊从走出了房间,在朝阳中,远处的十二艘弗来彻级驱逐舰整齐的排列在港湾内,那是根据《中美海军条约》的商定,美国海军向中国提供的42艘驱逐舰中的一部分,此时,这座面积达数十平方公里的港湾中,停泊着上百艘军舰,有驱逐舰、有护卫舰、有鱼雷艇,还有登陆舰,而在远处那座大型造船厂上,来自中国的造船工人,正在建造着军舰。 经过一年的建设,这座曾经落后的港口,已经变成了一座现代化的港口,甚至就连同租借地隐隐呈现出向一种前所未有的朝气,中国人不仅将在那里建立一座大型的陆海空军军事基地,甚至将在那里建立一座造船厂,以用于建设海军军舰。 而为了满足这一要求,他们在租借地内修建了数百公里的铁路,甚至在马达加斯加建立了矿场,以开采本地的矿产资源,并在港口建立了现代化的冶炼厂,所有的一切无不在表明,未来,这或许会成为非洲第一个“工业城市”。 “一个中国人控制的城市!” 望着街道上的那些方块字,现在至少在迪耶果-苏瓦雷斯租借地中,汉字已经取代了法语,就像来自中国的侨民取代了本地土著一般,在短短的一年之间,近二十万中国、军队和十余万侨民涌入这片“海外领地”,从根本上改变了这座城市。 作为美国驻迪耶果-苏瓦雷斯领事,约翰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目睹着中国人是如何改变了这里。 “盟国……” 念叨着这个词汇,约翰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复杂,尽管在港湾内停泊着美国、军舰,但是,他却依然很难把中国人视为盟友,尽管现在两国看似合作无间,无论是对日本的轰炸亦可是对日本商船队的攻击,两国、军人像是盟国一般的亲密合作,但实际上呢? 中国并不是美国的盟国!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月前,在马达加斯加首府,英国领事告诉他的一个有关中国外交官的传言,在柏林,中国依然同德国进行着某些方面的合作。 “就在一个月前,中国与德国达成了秘密协议,在未来三年内中国将向德国提供不少于1。5万吨钨砂……” 作为国务院官员,约翰逊曾参与过对德国的经济封锁计划,在中国与德国之间的贸易航线因为战争被阻断之后,德国主要从葡萄牙和西班牙进口钨砂。钨除可用做电灯泡的灯丝外,钨在军备生产中还有特别重要的价值。德国的机械工业使用高强度的碳化钨车刀和钻头,而美国只能使用次等的钼合金。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克虏伯公司通过专利技术垄断了碳化钨的生产。另外钨合金也用于制造穿甲弹。盟国认为德国对钨矿的最小需求是每年3500吨。考虑到纳粹对钨矿的巨大需求、及其为了确保钨矿供应所采取的非常措施,盟国准确地推断出钨是纳粹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因此盟国的目标是尽量使纳粹少得到钨砂,为此大量抢购葡萄牙钨砂。到今年,在盟国的大量抢购下,钨砂价格已涨至战前的775%,使葡萄牙大赚了一笔,而对于中国人来说,他们却只能以每吨不到一万美元向英美出口,但德国却以每吨1。6万美元的高价购买。 也许正因如此,中国才渴望同德国恢复贸易,毕竟对于中国而言,恢复对德贸易意味着每年十数亿美元的贸易额,但是,对于英美盟国而言,这却意味着一场灾难,可是对于这一切,华盛顿却视若无睹,对于华盛顿来说,他们至少希望中国保持现在的这种状态一种善意的倾向于美国,与日本敌对的中立。 “美国会不会在武装自己的敌人呢?” 想到中国在美国定购的两艘航空母舰以及其它十数万吨军舰,约翰逊的眉头蹙着,如果有一天,中国完全倒向了德国,那么,对于美国而言,无疑于一场灾难! 尽管存在着这一风险,但是华盛顿却无意面对这一事实,他们甚至不愿组织调查团,前往中国调查中国与德国之间的贸易以及其它等方面的合作,在他们看来,美国更应该阻止中国成为轴心国,而不是迫使中国倒向轴心国。 “轰!” 突然一阵爆炸声打断了约翰逊的思绪,爆炸声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这样的爆炸声几乎是这里每天必须上演的一幕,那是中国的海军陆战队在训练,根据中美两国达成的协议,中国海军第三舰队以及陆战队将在下半年,开始于太平洋配合美军作战。 或许,正因如此,华盛顿才会对中国与德国之间的暧昧视而不见吧! “快、快……” 在激烈的枪声中,刚刚抢滩的的陆战队员咆哮着,叫喊着,在他们的身边,“炮弹”不断的落下,一个个事先埋设的炸点,总是不断的炸起,曳光弹拖着红色、绿色的弹道,从陆战队员的头顶掠过, 海滩上,数十艘登陆艇正在抢滩,战车轰鸣着驶过松软的海滩,向着海岸驶去,陆战队员们叫嚷着端着自动枪,向“敌军”阵地发起冲击,他们不时的用爆破筒清除海岸上的铁丝网,或用无后座力炮攻击敌军的火力支撑点,背负着喷火器的步兵更是不时的用喷火器清扫着暗堡。 激烈的战斗在海滩上进行的同时。在远处的大海上,数艘驱逐舰则的朝着海岸上发射炮弹,而在距离海岸数十公里的远海,此时一艘平顶航母正在全速航行着,是第一机动部队的“江苏”号航母,这是一艘美制的博格级护航母舰,虽说仅只能装载二十四架飞机,但对于中国海军来说,却使得中国海军进入了“航母时代”。 这艘基本排水量不过7800吨的“江苏号”航母于第三舰队的意义在于训练,在于让海军了解和掌握航母作战方式,当然更多的是用舰载航空兵的训练,在过去的四个月间,数以百计的海军航空兵在“江苏号”航母上接受了舰载机起降训练,这恰恰正是租借这艘护航母舰的意义,尽管在另一方面,在“真正的航母”交付前,租借博格级航母是为了尽可能的增强第一机动部队的攻击能力,但至少就眼下来说,这艘航母更多的是担负着训练的使命。 当海岸上的“滩头战”进行的正值激烈之时,“江苏号”航母上同样是一片沸腾,在美国海军顾问的操练下,来自国内的水兵以及海军军官们,正在学习着航母的使用以及航母战术。 “攻击机加载鱼雷!” 随着一声令下,甲板上的地勤兵立即为攻击机加挂鱼雷,以攻击远方突然出现的“敌舰”,在复仇者式鱼雷攻击机作着出击的准备时,在空中,几架f4u战斗机在舰队上空盘旋着,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敌机。 “7点钟方位发现敌机!” 耳机内传来的喊声只使得林恒立即朝着侧后方看去,果然,在空中出现几个黑点,是“鹫”式攻击机,在这里他们充当的角色却是“敌机”。 “海鹰26,立即的实施拦截!” “海鹰26明白!” 尽管心知这只是一次演习,但是林恒却知道基地“赤日*队”的那些家伙打起来从来就不知什么章法,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的任务就是“击沉敌舰”。 “海鹰27,掩护!” 下达命令的同时,林恒驾驶着f4u战机朝着“敌机”冲去,此时,滞空警戒的6架战斗机都无一例外的扑向了敌机。 近距缠斗、俯冲攻击……一时间一场场精彩的空战在距离航母“舰队”十数公里的空中上演着,而正当林恒和他的战友们为这场激烈的战斗机亢奋的同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十二架涂着海洋迷彩的攻击机紧贴着海面,几乎是在浪尖上朝着航母驶去。 在数公里外的一艘武装商船上,几名航空队的军官看着那支攻击机部队接近航母时,他们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几乎是在那些飞机高速爬升的同时,一声有些得意的嚷喊在船上响了起来。 “好了,胜负已定,得手了!” 第1111章落日之翼 进了六月之后,虽说东北地处北方,但天气依然是酷热的,甚至就连同风也是火辣辣的,阳光更是炙人至极,夏天已经到了。 不过对于东北的日军而言,他们却没有一丝心情去享受这个夏天,接连不断的失败、又连连撤退,季节的更迭对于许多人来说,都已经变得模模糊糊。在每一个人的头脑里映象清晰的,恐怕只有那连绵不断的大山。现在,板田次郎所在的飞行团已经来到大山脚下,为了躲避中国空军的轰炸,他们只能撤到大山之中。 “还能往哪里撤退呢?” 没有答案,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甚至也不想叫谁来回答这个问题。每天他们都用这几架残存的战斗机为轰炸机护航,可是那少的可怜的飞机,却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就在昨天他们朝着往四平方向运动的敌军投下了炸弹,数吨炸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而代价是坂井所在的飞行联队,又损失了四架飞机,现在,他们只剩下十四架飞机了,尽管哈尔滨的满洲飞机工厂拼命生产飞机,但是却无法赶上飞机的损失速度,在满洲平均每天都要损失上百架飞机,更为致命的是飞行员的失去。 就像现在,师团补充了57架飞机,但是却没有足够的飞行员,中国人总喜欢在空中将飞机打爆,或许,他们清楚的知道,对于任何一支空军而言,飞行员远比飞机更为重要。 “哎,再这样下去,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瞧着机场上正在维修的飞机,坂井无奈的长叹口气,尽管他是陆军的飞行员,但是他却不会像陆军士兵一样,愚蠢的以为日本能够获得胜利。 曾经接受的教育,使得他明白,日本几乎没有可能赢得这场战争,即便是把在西伯利亚的军队调回来。 “可不是嘛,听说中国人在满洲投入了超过五千架飞机,我们每一次升空,都要面对扑天盖地的中国飞机,战争其实很简单,不是比拼谁的士兵英勇,不是比拼谁更勇敢,说到底,比的还是武器的生产,还有武器是否先进。” 作为飞行中队中队长的松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朝着天空望去,如洗的天空中,几乎看不到什么云彩,这又是一个适合空战的日子,他能够想象得出,在这样的天气里,被围困的陆军部队会遭受什么样的打击。 “听说了吗?东京、大坂还有很多城市,都被中国人还有美国人的轰炸机夷为了平地……”尽管家在东京,但是松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显露太多的情绪,甚至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平静,但坂井却知道在这平静的背后压抑着何等的伤心松田中队长的亲人在轰炸中全都失去了联系。 “现在,中美联合部队的轰炸还在继续,他们会不断的轰炸,炸毁日本的工厂、烧死日本人,再然后……” 凝视着天空,松田的神情微微一黯。 “等到把我们的工厂全都炸毁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到那时,我们还拿什么阻挡中美两国、军队的进攻呢?” 只有作为飞行员,才知道飞机的威力,在中队长的话中,坂井沉默着,眉宇间带着些许忧色,而这时却听到中队长说道。 “好了,不想那么多了,总之,我们要好好战斗,只有……” 只有把中国人打痛了、打怕了,才能为日本争取更好的停战条件……就在这时,机场上的平静突然被木制的指挥塔上传来的叫声打破了。接着,没有任何其它警报,四面八方就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剧烈的爆炸中大地在颠簸摇荡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的从周围传来。 “空袭!” 不知谁喊了一声,但是这喊声却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时,所有警报器都尖叫起来,当然也是为时过晚,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轰炸开始前没法到隐蔽所了。爆炸声越来越急,显然这并不是攻击机的轰炸,而是轰炸机在进行地毯式的轰炸,几乎是从中国人“侵入”满洲国开始,陆军不知遭遇了多少次地毯式的轰炸,如洗地般的轰炸,甚至能够全歼一个正在行军中的师团。 此时的机场上,烟尘滚滚,空中,弹片横飞着,如雨点般的拳头大小的集束炸弹不断的爆炸着,有许多甚至直接在空中爆炸,然后它们的弹片引爆了更多的小炸弹。有几个飞行员与坂井还有松田一起,发疯似的朝着隐蔽所跑。 在跑的时候,坂井把身子弯得低低的,以躲避嘶叫着飞来的破片。他一头向两个水箱中间的空隙,而就在这时,他清楚的听到水箱被弹片击中的声音。 轰炸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数以万计的集束炸弹依然在不断的爆炸着,在某种程度上说,那种小炸弹的威力与手榴弹相当,但是数以万计的手榴弹接连不断的爆炸,其威力却远超过普通炸弹,在剧烈的爆炸中,坂井被震得耳朵发痛,此时机场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在硝烟中,被摧毁的飞机甚至也被引爆了。 终于,机场上的爆炸声突然停止了,坂井抬起头来,看看发生了啥事。机场里,那些触地后未爆炸的定时炸弹还在不时的乒乓作响,透过爆炸声,传来人们痛苦的叫喊与呻吟,躺在坂井周围的人都负了重伤。 “中队长!” 这时,坂井看到松田中队长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大喊一声便立刻向他爬去,而这时坂井才感到大腿和屁股痛得象刀割,顺手一摸,血已把裤子浸湿了,一块弹片击中他的臀部伤口很痛,幸好不深。 当他爬到松田中队长身边的时候,坂井才注意到,松田中队长的身体微微抽搐着,伤从他的脖颈处喷涌着,弹片击中了他的脖颈,这会他已经没救了。 “医务兵、医务兵……” 一边喊着医务兵,坂井抬头向天上一望。以头顶上有十二架轰炸机在编队,这会它们飞得很高,至少在5000米的高度上大转弯盘旋。它们是中国人的h5型双引擎飞机,是华北航空军的主要的轰炸机,在坂井看来,在战场上,这种双引擎轰炸机,远比b17之类的大型轰炸机更致命,轰炸精度更高、速度更快。 作为一名飞行员,他甚至有些嫉妒中国人拥有这么好的飞机,同时又佩服他们的行动,敌机的突然袭击达到了惊人的效果,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尽管这样狼狈不堪的攻击已经不是一次了,但几乎每一次中国人都能得手。可以说,在敌机尖叫着俯冲投弹时,和过去一样,机场上没有一个人提前发现他们。 看着中队长停止抽搐之后,坂井收拾起心情,看到机场上情况,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坂井还是吓了一跳。一架挨一加地停在那长长跑道上的近百架轰炸机和战斗机,几乎都在燃烧,在烈焰中,铝燃烧着发出耀眼的白光。一片片火焰从炸开的油箱中飘出,翻起滚滚浓烟。 还有一些飞机的机身被弹片击穿后正在漏油,暂时还没烧着,但这会火却从一架飞机烧到另一架飞机,汽油淌到那里就燃烧到那里,整个长长的一排飞机全都变成了一团团暗红色的蘑菇云。轰炸机辟里啪啦象鞭炮爆炸;战斗机烧得呼呼啦啦,像一盒盒点着了的火柴。 “八嘎!” 恨恨的骂了一声,坂井像疯了似的围着燃烧的飞机奔跑着,他想找一架没损坏的飞机。就在他绝望的以为所有的飞机都被击毁了的时候,他意外的在跑道边的森林间发现了几架隔开停着的“一式战”。他立即爬进座舱,发动引擎,甚至没等全部发热,就开着它向跑道冲去。而此时中国人的轰炸机正在渐渐升高。 “一定要击落他们!” 咬着牙,坂井像疯了似的径直追上去,把油门推到底,他没注意自己飞的是空中唯一的一架战斗机,而就在他盯着对方追击时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在高中,还有几个黑点,那是几架重型的“海冬青”式战斗机,它们涂着迷彩,几乎是悄然无声的扑向了空中的那架一次战。 而这会坂井的双眼却死死的盯视着那架h5轰炸机,而这会对方的尾炮塔上的炮手已经发现了他,开始用机炮阻止坂井,曳光弹拖曳着红色的弹道在空中飞舞着。 而坂井并没有开火,他知道h5轰炸机的机体非常坚固,距离远的话,一式战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威胁,而就在他试图瞄准对方的引擎时,突然,他的机翼边掠过一串红色的曳光,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中国人的战斗机锁定了。 “完了!” 坂井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放弃了攻击,他向前推驾驶杆进入小角度俯冲,然后用一个漂亮的左旋试图摆脱身后的敌机,但是那架战机却死死的咬着它,几次缠斗后,伴着机身处传来的两声爆炸,坂井只感觉到机身猛的一顿,飞机顿时失去了控制,在跳出机舱的时候,坂井的脑海中没有了先前猛烈的追击以及战斗的激情,几乎是在他跳出飞机打开降落伞的瞬间,他的眼前便是一黑,然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1112章饥饿 天还没亮,灰蒙蒙的烟尘便笼罩辽阳东部的山地,隆隆的炮声、爆炸声再一次成为清晨时的号角,将沉睡中的战士惊醒,这片并不算高大的山林地带,成为了中日两国数十万军人撕杀的战场。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在山野间,战车失去了曾经驰骋战场的雄风,甚至就连忙曾欢腾着将炸弹不断投下的天袭者,亦不现了昨天的威风,在辽阳被击溃的日军躲藏在树洞中、山洞内据守着山头,他们各自为战,坦然的面对死亡。 在这里,战争反而恢复到了最原始的形态,尽管依然比拼着火力,但在战斗却变成了步兵与步兵、步枪与步枪弹之间的战斗。随着初夏的大雨降下,两国的军人不得不在泥泞的山林间战斗着。 如果说他们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憋足了气试图在战死之前尽可能的拖住中国人,而对于中国战士来说,他们则憋足了劲以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尽快光复东三省。 宫崎就被鸟叫声吵醒。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千叶的山里。通过茂密的树叶他看见一只松鼠在松树上奔走着,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动物,但在这里,它却是食物,看着松鼠。宫崎爬到中队长的掩体里,小声地说。 “队长,我想开枪把它打下来吃。” 饥饿,自从突围失败部队被击溃后,和许多逃入山中的部队一样,饥饿便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他们并没有多少食物,偶尔的能够从战死的中国人身上缴获几块压缩饼干,对于他们来说,都像是过节一般,可尽管如此,那不过只是奢望轩了。 岛田中尉摇了摇头。 “枪一响就会暴露我们的阵地,中国人很可能也开枪。” 就在这时,那只松鼠逃开了,可不知到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林间的一些风吹草动引起了中国人的注意,立刻惹起时断时续的迫击炮火,瞬间,清晨时分那片刻的安静便被打破了,不过对于中国人的这种盲射,宫崎他们并没有回应,他们知道,这不过只是中国人的试探。 如果回应了中国人的炮击,结果就是灾难性的。 岛田中队一整天都无声无息地在他们用工兵铲挖出的泥洞里蹲着,在几个狭窄的泥洞之中,八个人才能吃到一合硬饼干,天黑后,岛田和三个分队长爬上山顶。山那边的半山腰里有一群中国人正在露天吃东西,好象是在郊游野餐,罐头、饼干什么,可谓是应有尽有。 “要不就去把他们干掉,抢点食物回来!” 饥饿比恐惧更使他们难受,三个分队长表示赞成,为了食物,饿极的人们宁要愿去冒险。四名士兵被派去执行这项敢死任务,全中队整个晚上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几个小时后,他们听见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机枪的哒哒声,和许多人一样,在枪声停止之后,宫崎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四个战友一定被打死了。 不过直到天亮时,终于有一个战士回来了,他带着一大包战利品跳进岛田的掩体,满是硝烟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高兴得象小学生似的。原来在黑暗中他们伏击了华军一个阵地,然后把能找到的东西都兜了回来,不过在撤退时却依然陷入中国人的弹雨之中,三个战友死去了。 不过尽管死去了三个人,但是他还是成功的带回来了十几盒罐头、饼干,甚至还有几包香烟,和半包他们自己的武器用不上的弹药。 和其它人的一样,宫崎也分到了一根香烟,点燃了一支中国香烟,整个人都沉浸于烟雾带来的麻醉感中。 “啊,我连烟是啥味也忘记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后,闭着眼睛,不无感叹的说道。 “我头都发晕了。”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在意,为了几包香烟死去了三个人,更没有人去考虑为了罐头、饼干三个战友死去了,甚至于,他们不会去考虑,也许,吃掉他们,比抢来的罐头和饼干更划算,对于他们来说,至少这一刻,他们是享受的。 肉罐头和饼干被装在饭盒里煮,用来煮饭的炭甚至来自于中国人的“恩赐”被炸断燃烧的树木,总有一些未烧尽的木炭,那些木炭被他们小心翼翼的用刺刀刮了下来,然后装在饭盒中,成为了无烟的燃料,战斗总是可以教会他们许多事情,比如在此之前,做饭的烟雾就引着中国飞机投下燃烧弹。 吃着那根本不无裹腹的饭,宫崎发现,它的味道简真好吃极了,吃完后,他觉得身上有了劲,再也不见了先前的虚弱。 “现在,我可以杀死几个中国人了!” 宫崎在嘴里这么说着,随后他又将那半截烟斗点燃了,狠狠的吸着,此时,他的心中甚至有一种意识,也许,很快,他就要战死了。 接近中午时候,战斗打响了,在激烈的枪声中,树林间总会不时的传出一些嚎叫声,那是叫嚷着向中国人发起最后冲锋的战士,随后,他们的声便淹没有中国人的弹雨之中。在片刻的安静之后,宫崎听到一种好象是喷灯的奇怪声音。然后一团浓烟在他的视线不远处升起,然后是一道火龙。 “火焰喷射器!” 他惊恐的喊了起来,在火龙之中,他看到一个洞穴内涌出几个火人,火人叫嚷着、嚎喊着在树林间奔走着,很快就倒了下去,战斗依然在继续,在发现中国人投入喷火器之后,宫崎立即逃出了洞穴,他不想和其它人一样,变成火人,而就在这时,他却发现中国人撤退了。 见中国人主动撤退了,宫崎重新爬回来后,只觉得四肢无力,不解华军为什么要后撤。就在这时一颗炮弹落在他前面几码远的地方,但没有立即爆炸,它深深地钻到地底下去了。 “这是颗哑弹!” 宫崎的心里这么想着,不料,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在他面前的地面突然象火山那样爆发了。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一坎经历,象一九二三年的地震一样震动了他,将他整个人都掀盖在泥土下。 他脸色惨白,转向身边的战友。 “中国人用的是某种新式武器。” 这似乎是种本能的想法,在战场上中国人投入太多的新式武器,比如那种像机枪一样射击的小型榴弹炮,就曾一次次的将他们的“万岁攻击”打的粉碎,还没有冲到中国人的防线前,冲锋的人就被完全炸死了。 可实际上这不过只是迟发引信罢了,大地的隆隆声不断,抛起成吨的泥土。宫崎和吉村两人一直躲藏在掩体内,在他的左边那个还算隐蔽的掩体这会已经被炸平了,只有三截断腿突出在外面, 在半个多钟头的炮击之后,宫崎所在的中队已减员到不足百人,在隆隆的炮击中,曾经顽强的抵抗结束了,到傍晚时,一个连的中国战士用刺刀突破了岛田部队的防御,夺取了这座山头,在战斗的最后关头,宫崎和吉村以及幸存的十几个战友顺利的逃了出去。 在山间的土路上,宫崎和吉村蹒跚地沿着土路向南走去,来到一个充满尸臭的山谷。路上以及路两边的沟里,有数以千计的腐烂的尸体,尸体上趴满了红头苍蝇,嗡嗡的苍蝇声甚至有点像是中国人的轰炸机群似的,华军以极其准确的炮火打击了从这里经过的日军,炸死了数千人。 他们离开土路,走进东面的树林之中,在树林中,宫崎看到了更多的战友,他们大部都受了伤,也有些因为饥饿和疲惫而倒下来。而死在水沟的战友们,他们的脸色都变成茶色而浮肿,白花花的蛆虫从他们的鼻孔和嘴巴掉下来。 一群群伤兵象尸体似的躺在那里,他们已经没有生的意欲。宫崎和吉村艰难地继续前进,这会自杀的念头萦徊脑海中。当渴了的时候,一连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的宫崎和其它人一样,只能从漂浮着同伴尸体的水沟里舀脏水喝,活着的人也都快变成了鬼。 在这一瞬间,宫崎只觉得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对着天上的月亮,突然,他放声大哭了起来。 “还不了死了好!” 在宫崎的哭喊声中,吉村则不断的劝着他,似乎想让他想开些,可是宫崎的泪水却像是止不住似的,他一个劲的哭着。 “现在还能怎么样,我只想吃饱一顿,然后那怕就是死了也行!” 是他们能忍受伤口的痛疼;但没有吃的却使士气颓唐,只会让人陷入崩溃。 “如果我们跟中国人吃得一样多,我们还能杀上山顶……可是现在,我们打一枪,中国人就会打十枪,我们打一发炮弹,中国人就会打过来上百发炮弹,与这样的敌人打仗,日本怎么能打赢?” 而就在这时,宫崎突然不再说话了,借着月光,他看到几个战友走到了一具尸体旁,似乎在用刀切着什么。 “他们……” 宫崎小声地说,突然,他明白了,他们是在切人肉,过去,他只是听说过,但现在,这却就在他眼前发生了,他甚至看到那些人就在他的眼前用木炭烤起了人。 “我们都是人,为,为什么……” “因为太饿了!” 在回答宫崎的话时,吉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双眼放光的盯着那点火红,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 第1113章日奸 第225章日奸 我应该就此死去! 躲在山洞里,洞里是无比的黑暗,只左方有一缕光线,刺眼的像是中国人的照明弹,那光,让宫崎心烦,他一直闭着眼睛,饥饿在折磨着他,他希望死亡快点来临,在钻进山河之前,宫崎看到了遍地的尸体,那是他的战友,他们刚才还是活蹦乱跳的,即便是困于大山之中,他们还相信自己一定会赢。 宫崎也曾像他们一样,可从来没想到会全军覆没,只有他还活着,在黑暗中,宫崎感觉到羞愧甚至耻辱,为什么没死呢? 他渴望着在敌人到来之前死去,甚至想过,如果到了最后关口,他会把最后一发子弹打到敌人的胸膛,然后用刺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刺刀丢了! 就这样,宫崎躲在山洞中,又累又饿的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一群中国人正围着他,他们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他这才知道自己是被弄醒的,他意识到自己被俘了,想去拿枪,却没想他们反应更快,一击枪托重重的打在他的脑袋上,在剧痛中,宫崎挣扎着,可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沮丧的喘着粗气,他们哇哇的叫喊着,不对,他们说的不是中国话! 这时借着左边的光线,宫崎终于看清了敌人,他们虽然穿着中国、军装,但是在左胸前却有一个“八卦”符号,那是韩国的国旗,他们的手中拿着的是99式步枪,而不是中国人的自动枪,这时一阵日语传到他的耳中。 “再动就枪毙你!” 而宫崎宁愿他们枪毙自己,他从来没想过会失败,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做俘虏,在他的脑海中,俘虏这是一个同他,同大日本帝国皇军无关的词语,皇军从来没有教过他举手投降,但现在,他却被活捉了。 成为中国人……不对,是成为朝鲜人的俘虏。 为什么会有朝鲜人? 这些朝鲜人又是什么人? 在迷茫中,宫崎被这群朝鲜兵带到了一个处工事旁,在沙袋旁,朝鲜人开始了审问,宫崎当然什么都没有说,在他的眼里这些朝鲜人气坏了,他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杀机,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想激怒这些朝鲜人很简单,就是鄙视他们,就像在部队中鄙视那些朝鲜兵一样,鄙视他们,果然,朝鲜人愤怒了,他们叫嚷着把他拉到山间的小河边,把枪顶在他的头上。 看着河水,宫崎能够想象到血在水中流动的画面,而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些恐惧,他的腿有些发软,他甚至还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想喊一声“天皇万岁”,也许,这样可以让他不再害怕。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国人出现了。 那个中国人匆匆的跑了过来,他穿着中国式的迷彩服,手中端着一只自动枪,他一边跑一边喊,尽管宫崎不怎么会汉语,可是他还是听明白了。 “不准杀他,不准杀俘虏!” 然后那个中国人和那些朝鲜人比划着什么,那些朝鲜人显然很尊敬中国人,便把宫崎交给了这个中国士兵,而这时宫崎才意识到自己被中国人从朝鲜人的枪口下救了下来,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一丝欢喜,可随即那感觉便消失了,沮丧再次占据他的心头,因为活着对他来说是没有尊严的,他的家人、乡邻都会以他为耻。 朝鲜人不敢违抗中国兵,正如过去他们不敢违抗日本人一样,几分钟后,宫崎被带走了,在前往山下的路上,宫崎看到满地的尸体,那都是他的战友尸体,还有许多浑身****的俘虏,他们那一副健康不良的脸上充斥着种种神情,但无一例外的,他们这会都和宫崎一样,显得极为恭顺。 战俘营设于本溪的煤矿,这或许就是东方的规则吧!过去这里曾关押过义勇军战俘,在这个战俘营中,关押着数千名俘虏,他们看上去都很茫然,在宫崎所在的大队,只有一个叫苍井的家伙似乎比较乐观,看管战俘营的中国人经常找他,向他交代相关的事情,然后再由他传达给他们。 “日奸!” 宫崎下意识的想到这个词,但他发现战俘营中的人却非常尊重苍井,也愿意听他的指挥。 “其它,苍井大尉刚开始和大家一样,都是黑着脸不说话,甚至还想死,不过现在大家都适应了……” 井上瞧着新来的宫崎不说话,便开口劝说道。 “就像原来我们的伙食非常的不好,每天的黑窝头,后来苍井大尉去交涉了,现在伙食好多了,想开点,宫崎,战争总是有输有赢嘛!” 对于战友的劝说,宫崎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沉默着,像是一个哑巴似。 不过尽管宫崎像个哑巴似的不说话,但他并没有想到死或者绝食,而是每天正常的吃东西,在干活的时候,也尽一切可能完成工作量每天挖2吨煤,这是他们的任务。 在最初的几天,天空中经常有飞机从煤矿上空飞过,隐约的还能听到远处隆隆的炮声,战争似乎还要进行着,但对于宫崎来说,战争却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与他无关了,只是每天,战俘营内都会补充进来新的战俘,和他一样,他们大都沉默着,黑着脸,显得很耻辱,但却都接受了现实了,默默的吃着饭、干着活。 两个星期后,便不再有战俘送进来了,而且天空中也很少见到飞机经过,也听不到枪炮声了,似乎战争结束了,而这只让人生出一种不祥感来,这意味着什么呢?或许,意味着被包围的部队已经被中国人歼灭了。 夜晚,累的连动都不能动的宫崎听到睡在苍井旁的战友在悄声说话。 “大尉,你觉得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打完?我们会赢吗?” 苍井没有说话。 “看样子,我们一定会失败吧!也许,会和谈,到时候,我们又算什么呢?” “睡吧,睡吧!” 苍井恶狠狠的说道,然后宫崎听到他翻过身去。 “我们是赢不了的!” 突然,一旁有人接了一句,听到这句话宫崎的心头微微一颤。 “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能赢,中国人现在像是猫戏老鼠似的,在玩弄我们,他们明明能够进攻西伯利亚,却根本就没有进攻,明明能够进攻新京,可他们却停在了四平,你们没看到吗?韩国**军,不对,是韩国国民军,他们都是从战俘中挑选出来的……” 原来那些朝鲜兵也是俘虏,这时宫崎才知道俘虏自己的朝鲜兵是什么身份,可中国人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你怎么知道朝鲜兵是从战俘中挑选出来的!” 一声质问从远处嚷了出来,显然很多人都没有睡。 “我被俘虏的时候,见到了高木正雄,我在陆士的时候见过他,他就是朝鲜人,可现在,他却是韩国国民军的上尉,很多朝鲜人现在都投靠了中国人!穿上了中国人给的军装,” “中国人为什么要武装朝鲜人,朝鲜人对满洲人比我们还坏!” 顿时,周围响起了一片不平的叫嚷声,显然他们对于曾经的“下等战友”竟然换身军装成为了“人上人”很是不舒服。 “因为中国人需要他们,” 一直沉默的苍井翻过身,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即便是最好的停战条件,我们都会割让朝鲜,到时候,中国人也许会在朝鲜建立像满洲国一样的国家,所以,他们需要那些人,那些人也只能依靠中国人,” 作为军官,苍井比其人想的更多,甚至更远,他甚至隐约觉得,中国人甚至需要他们,如果日本彻底战败的话,当然,他宁可死,也不想让中国人“需要”,因为那意味着日本的灭亡。 “我们想的是怎么阻挡中国人的进攻,可中国人想的却是……” 一阵沉默中,宫崎听到苍井又继续说道。 “他们想的是怎么接收日本夺取的一切,朝鲜、东南亚,日本打下的所有的领土,都会被中国人“解放”,我们拼了命想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最后却成全了中国人,现在,不是中国人不愿意进攻新京、进攻西伯利亚,是他们在等待,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还有筹码,只要日本还在战斗,对于美国人、英国人来说,他们就需要中国,而为了让中国将力量投入到战场,就需要做出让步,现在,中国人考虑的,根本就不是怎么去击败日本,他们考虑的是,怎么以日本为筹码,迫使美英做出更多的让步,索取更多的利益!” 终于,在苍井的话中,宫崎似乎明白了,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个时候,都能够想通了,原来,中国人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击败了日本,甚至不是为了和日本和谈。 “可,可笑的是,东京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直到现在,东京还在那里做着梦,梦想着击败中国人,可压根就没想到,中国人实际上早就把日本的一切都端上了餐盘……” 在苍井的嘲讽中,面色变得苍白,甚至连忙心脏都在颤抖着的宫崎的忍不住想起了家乡,想到了日本,现在日本是什么情况? 第1114章名古屋的末日 夜空中,令人望而生畏的机群,象那擎天的巨龙一般的铺天盖地而来,庞大的机群使得地面上的人们顿时都被惊呆了,人们愣头愣脑的看着天空,尽管在广播中、在新闻上,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曾得到东京所遭受到的毁灭性的轰炸,但此时,人们还是被这庞大的机群给惊呆了。在探照灯照射下,飞机呈绿色,但在地面火光的映照下却又呈红色,在红色、绿色之间是一团团黑色的爆团,那是防卫城市的高射炮在攻击。 烈焰在名古屋燃烧着,在烈焰中,数以千计的消防员正拼命的抢救着这座城市,名古屋的消防设施远比东京更先进,他们甚至在大坂、神户等地遭到毁灭性的轰炸之后,便知道,名古屋一定会被列上中美轰炸机的轰炸名单。 而今天,当炸弹落下的来的时候,这些消防员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噩梦真的降临之后,似乎就不再令人恐惧了,更何况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事实上,这场恶梦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残酷。 在经历了东京大轰炸、神户大轰炸、大坂大轰炸,在短短的十天内向这三座城市投掷了超过2万吨炸弹之后,将三座城市绝大多数地区都变成了一片赤地之后,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已经基本上能够互相配合。 在对名古屋的轰炸中,超过1110架飞机分成三个波次,携带了3000余吨炸弹,对这座城市实施了轰炸,当轰炸开始的时候,那些自认为作好了准备的消防员们才发现,自天而降的大火并不是他们所能扑灭的。 一串串炸弹自天而降,炸弹在空中炸出一道道炫目的火龙,那喷溅出的数十米长的火龙,引燃了周围的建筑,将名古屋从黑夜中映得通红。江口是名古屋帝国大学的学生,空袭警报响过后,他的家人都躲进防空洞,但他还留在家里温习功课准备考试。从暗红色的空中,一块块冒着火焰的碎片在他四周落下,其中一块落到他的房顶,他连忙操起“灭火拍”,那是用长棍的一端捆着许多破布条,冲到房顶去拍打,作为家里的男人,他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而此时邻居的房子象煤气炉爆炸一般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了,烧起熊熊大火。眼见大火已经无法扑灭了,江口连忙跑进房内捡起三本书,他还准备明天去考试,然后便去佛坛寻找祖宗牌位。祖宗牌位已不在,一定是母亲先拿走了。他操起一个金银佛像,仔细地挑选了一些最宝贵的古玩,像人像牙雕之类的值钱的东西。随后他关上门,把古玩埋在家里的防空洞内,防空洞是空的,通过各种渠道传来的消息告诉他们,这种防空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会变成烤箱,把人烤成北京烤鸭,然后他跑上了街。 在他的右面,一切都在燃烧着,冲天大火几乎点亮了整个夜空。他跑到左边的一条大道上,一辆救火车停在那里,毫无办法,四周是冒着大火的建筑物,水龙带是瘪的,没有水。 唯一通向安全地点的道路不远处的一座桥,但中间又隔着一道“火墙”。一群人挤在街上,好象中了催眠术,眼睁睁地望着烈火。烧焦的树和电话线杆象火柴棍似的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 “快!往桥上跑,不要停下来,要不就得烧死。” 在消防员的喊叫声中,江口一马当先,跳过了一条条象在火炉中燃烧的木头一样的树干,朝着桥上冲了过去,而其他人排成单行跟上来。强烈的火光使得他难于睁眼,他不得不张开大嘴呼吸。但很快他就被烟呛的撑不住了,跌倒在地。而这时然后,透过滚滚浓烟,他看见了那座桥,桥上挤满人群,全蹲在那里。 贴着大火的边缘穿到桥上的江口,看着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的城市,脸色一丝悲切之色,而周围的人却大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大火。 “这是神罚……这是神罚!……” 在烈焰中,经历过关东大地震的火灾的老人一边奔逃,一边喃语着,在火车站开始燃烧的时候,木村连忙用棉被做的防火斗篷把四个孩子包起来,跟着人群朝附近的一条小川跑去。大火烧过后的瓦片变得很脆,象黑雪那样落下,木村太太走过时脑海中所想到的只是大地震后的火灾,那时她才十二岁。而此时头上,在她的眼中象一串串香蕉似的炸弹爆炸的情景,不但没有让她感觉到恐惧,反而使她看得着迷。 就像是璀璨的焰火一般,不过这焰火却是致命的,为了逃避“象一头野兽似的”追逐着他们的烈火,他们推推搡搡地过了桥。烈火引起的大风卷起地面的小石子,打在脸上。他们连忙把脸转过去,背对着大风,慢慢地离开烈火。一家电缆工厂的油桶象火箭似的穿过房顶,在数十米高的空中爆炸,形成一团团火球,这诡异的一幕只使他们看得出了神。 在数千吨燃烧弹的攻击时,名古屋的市中心燃烧得犹如太阳一样炽烈。阵阵浓烟卷向空中,下面则被火光映成橙色。成千上万的人缩在木建的防空洞里,吓得面无人色,他们和东京、大坂以及神户那些躲在简易防空洞中的人们一样,他们会被活活烤死,在这个注定要死的地区里的大多数人都试图逃出,逃到附近的公园之中。其实那里也会成为他们的坟墓;或者,逃到附近的铁桥上。暂时说来,这些桥梁还是逃生之路,可是过了不久,烈火也过了河,这样,落在后边的便断了生路。 东南天边的红光很快就扩大,填满整个天空,抱着孩子江田太太整个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所吸引了,尽管此时她和家人在城市的另一边。即使在这里,可怕的淡红色火光也照亮了地面,把人们受惊的脸孔照得清清楚楚,连脸上深深的皱纹都看得出来。 巨大的热浪也冲击着空中的b24轰炸机,把一些飞机抛上去数千米的高空。在高空,一架专门改装的轰炸侦察机在来回巡弋。飞机上的摄影师在拍摄了大火的场面,尽管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一幕,在东京成了地狱之后,地狱似乎是每一座日本城市未来的命运,但是,他们还是有些不甚自在,在高空中,机组人员甚至能闻到烧焦的人肉味,禁不住让人涌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终于,天亮了,年轻的江口从地势较高的地方观看了仍在冒烟的名古屋市。除了石像、水泥柱和墙、铁框架,以及稀稀拉拉的电话线杆外,这座曾经极为繁华的城市中心已夷为废墟。电话线杆还象小蜡烛一样在冒烟。 “名古屋完了。” 在江口的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时,他听到一旁有人哭喊着。 “日本完了,再也打不赢这场战争了!” 是的,再也打不赢了,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结果只会是毁灭性的,就像是东京、名古屋一样,每一座城市都将毁灭于这样的烈焰之中。 木村太太背着孩子,试图回去把她埋在地下的东西找回来。在她曾经躲避的桥上布满了尸体,无法逃脱的人们的尸体堵塞住了桥,甚至就连河本身也几乎蒸发干了,塞满肿胀的尸体和家用杂物。 在河对岸,地面还在散发热气。她一生中熟悉的地方全消失了,唯一还能认出来的就是那家电缆厂,但它已歪七扭八,象一块熔化的糖一样。到处是死尸,有些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全身漆黑,有些双手合十在祈祷,有些则奇形怪状地站着,似乎要跑似的,有些则坐在那里似乎冥想着什么。有一具尸体的头已缩小到柚子一般大小。小学校的院子里尸体堆得高高的,上面盖着稻草。空气中充满死尸臭味。 她最终找到了她的已化为灰烬的家,但是地面太烫无法挖掘。由于几乎一张纸或一双筷子都买不到,她在四周仔细地寻找家用物品,如果说丢失一把茶壶是很大的不幸,失去家用杂物就意味着要过动物的生活。她只找到一个烧饭的小锅,为了不致烫手,她用棍子把它挑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这么多死人的惨象却使她无动于衷。她只是机械地从邻居的尸体旁走过,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尸体中有住在街对面的母女两人。她们除眼眶是白的外,全身都焦黑;先前,她们总是很整洁的。她茫然地走过医院及其紧急蓄水池。水池内堆了一层又一层四肢伸开的尸体。有个男人伸手拦住她,对她说道。 “他是从那尸堆里爬出来的,大家都死了,” 男人用一种毫无语调的声音说道。 “我却奇迹般地甚至连一点伤也没有。” 有人人活着,有的人死了,数以万计的人们死去了,在大火燃烧了一夜之后,幸存的人们用长杆子挑开一层层尸体寻找自己的亲友,幸存的人们所看到的都是在痛苦姿势中死去的尸体母亲们试图保护孩子,却成了焦炭,夫妻们在最后一次拥抱中被酷热溶化在一起。 活着回来的人们则用焦炭在墙上和人行道上留言,寻找亲人,但只有上帝知道,也许,他们的亲人早已经死去了…… 第1115章暗潮涌动 废墟!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废墟,在一望无际的废墟中,只耸立着一些被烧的焦黑的破墙,所有一切都被摧毁了,曾经拥挤的下町区,曾经日夜开工的工厂,现在都变成了废墟,看着眼前的照片,此时近卫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关东大地震的惨状,即便是关东大地震的惨状,也无法与此相比。 难道这就是天神对日本的惩罚吗? 凝视照片上被只剩下几堵破墙的银座,曾经那里是多么的繁华,而现在……想到这里,近卫忍不住想到,如果五年前,在中日和谈时,他能够顶住压力,同意从包括满洲在内的大陆撤军,日本会陷入现在的困境吗? 也许,现在,中国和日本已经成为了盟友,也许,在日本向南洋进攻的时候,中国人正在西伯利亚同俄国人作战,中国和日本联手的话,美国还有可能击败日本吗?甚至,对于美国来说,那时,他们需要考虑的恐怕就是如何体面的停战了。 可惜,这不过只是一个设想罢了,当年从中国内地撤军,已经让国内沸声一片,甚至有人称自己是“****”,口口声声的喊着殊杀近卫,更何况还是从满洲撤军,难道没有人明白中国的重要性吗? 当然有人明白,否则的话,在过去的几年间,日本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试图与中国缓和关系,甚至帮助中国人制造军舰,海军还拿出了“高雄级”的图纸,以期修复与中国之间的关系,但是,满洲在日本的控制下,即便是蒋介石说一万次“中日友好”,在他们的内心深入收复满洲是永远不可磨灭的渴望,最终,日本的妄动毁灭了自己。 先是“北上”,再是南下,然后,中国人等待的时机成熟了,当日本将自己的力量陷入西伯利亚和太平洋的时候,中国人果断的发起了进攻。 现在,东条还要继续冒险吗? 难道他非要等于中国人、美国人把日本夷为平地,才会考虑与停战的问题吗?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人打断了近卫的思绪。 “近卫公爵,日华事变开始于昭和十二年,当时,阁下您正在主持日本政府,在遭遇失利后,您果断的接受各国调停,结束了日华事变。而从珍珠港事变,难道我们就没有结束战争的机会吗?如果有,我们又是怎么错过的,如果继续战争下去,结果会是怎么样,请您指教。” 近卫随声看去,见到一位很有生气的青年,腰板挺得笔直,一看就知道是位退伍军官。他穿着西服,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用一枚别针别在衣服的下摆上。他的眉毛浓密,眉心有一粒黑痣,使他显得与众不同。 他注意到近卫文磨的目光,深鞠躬自我介绍道。 “我是芦川春雄,前缅甸方面军中佐参谋。在缅甸负了伤,现在已经退役。” 冈田启介向近卫介绍说。 “芦川君是清冈正照君介绍给我的。他参加了新加坡战役、还有缅甸战役,对南洋的战事有很精辟的见解。在去年负伤后,一直在家中进行研究。虽说他是陆军,但是他在海军中还有一些朋友,对陆海军以及当前的态势都有自己的见解。年轻人,后生可畏,近卫公爵有什么军事方面的事情,尽可以问芦川君。” 芦川春雄向近卫鞠了一躬。 “请多指教。” 近卫的思路被拉到六年前的那些紧张激动的日子。日支事变同满洲事变一样,军部把政府拖入战争的沼泽。本来,一度达成的就地停战协定,被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撕毁了。接着又入侵上海,然后是挺进南京,都是军队先斩后奏。如果不是最后华军打的抬不起头来先是南京的受挫,接着又山东的失利,恐怕军部压根都不会同意媾和。 “芦川君,我第三次组阁失败以来,这几年闲居家中,也反省日本如何走上战争之路。其中固然有军部的责任,但是未尝没有我们自身的责任,在一定程度上,我们都认同帝国的扩张政策,至少都不反对对外扩张。” 何止是不反对啊,到时候甚至是兴国若狂了。 “五年前,与中国停战后,中国表现出与我国共处的态度,我们也曾试图城心诚意地发展东洋文化和东洋和平。可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满洲国是中日关系的一根刺,在随后的三年间,我们看到,欧洲陷入战火,法国一月亡国,英国更处岌岌可危之地步,在此期间,中国却不断通过外交冒险,收回广州湾、于西南进击未定国界,深陷欧洲泥潭的英法等国则大都被迫作出让步,这使得我们认为,英法等国已虚弱至极,从而作出根本性的误判。” 不是误判,而是中国取得的那怕一点外交突破,在日本人看来都是让人眼红的。 “确实如此,当时,国民皆言,西洋鬼畜之时代已经结束。” 在近卫的话中,众人不时的点头表示着赞同。 “随后,德苏战争爆发,我们再也不愿错过了良机,随后向苏俄发起进攻。当时的国际形势对日本极有利。美英虽表示关切,但却只能袖手观望,美国还继续供给我们石油和废钢铁,一切远非想象中那么严重。随后我们在战场上节节胜利,而此时,南京、华北亦也通过各种渠道表示对我们进攻苏俄的理解,再到后来,以法属印度支那为界线,我们在南方的突进,激起了强烈的反应,开始受到美国的制裁,受到了掣肘。” 那时反应激烈的不仅仅只有美国,同样还有中国,可是通过一系列的谈判,中国政府却表示了“理解”,随后中国开始扩大对日本的生铁出口,当时许多人得意的以为,这是中国*的表现,而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从轰炸珍珠港起,和平的希望消失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中国人就已经收起了他们的笑容,开始冷眼旁观的等待着给予我们致命的一击。” 芦川春雄听完以后,神情显得极为平静。这一切他早就已经透彻地分析过了。 “阁下,所以,和平的机会是在南下之前,可是我们却又不得不南下,帝国的需要南方的资源,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却又是中国人蓄谋已久的,也是他们所期待的,当我们以为,对中国形成南北合围时,中国必然将全面倒向日本,可是中国却等待着这个机会,因为,我们把全世界都推给了他们!中国……用他们的隐忍使得我们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冈田开口了: “芦川君,你应该知道,现在,美国在海上重创了我们的舰队,而我们的陆军,却又遭到华军的重创!” 大盐乎点点头。 “华军英勇善战不逊于皇军,且装备之优远胜于皇军,数年军备建设之功,功不可没,且现在又有英美全力援助,以帝国目前之工业实难与其相抗衡。” 在提及这一点时,芦川春雄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战场上,他看到了千百万张坚毅的面孔,在战场上华军能够迎着日军的炮火,前仆后继地冲杀,不屈不挠的战斗着,过去,他们依靠意志,而现在,他们却依靠着更为先进的武器,从天空到陆地,他们的武器已经对日本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想到东京、大坂、神户、名古屋等地所遭受的近乎毁灭性的轰炸所带来的灾难性的后果,芦川春雄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冈田这才又开了口说道。 “尽管,日本与中国交流千年之久,但我们也还是太不了解中国人了,更不了解现在的中国。无论如何,现在的中国已经不同于日清战争时代的中国。希望用武力来换取一纸条约,是办不到了。中国发生了变化,中国国民的思想发生了变化。我们以来,一纸条约就足够了,但是,却没有想到,这恰恰是中国人所需要的,最终,中国人处心积虑的把日本引向了一场战争。” 听着他人的说辞,近卫却保持着沉默,他知道,或许中国人处心积虑的把日本引向战争,但就根本上却是源自于日本本身的扩张*,而中国只是善加利用,然后“想日本之所想罢了”。 “现在,对于日本而言,重要的不是中国是否处心积虑的把日本引向战争,或者说,我们为什么扩张,现在,我认为,我们必须要认真的考虑一下,如何结束这场战争。” 芦川春雄的话让近卫文磨微微一愣,是的,对日本而言,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如何结束这场战争。 “阁下,现在,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中国和美国人在山东部署了超过一千六百架轰炸机,只要天气条件准许,他们就会对日本实施轰炸,这样的轰炸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截止到现在,已经造成了近百万国民伤亡,军事生产更是下降到前所未有的地步,战争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话声稍稍一顿,芦川春雄用略带伤感的语气说道。 “现在,是时候思考结束战争的问题了!” 第1116章最后的机会 “现在,是时候思考结束战争的问题了!” 芦川春雄直白的言语在房间内响起的时候,却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所有人都静静的不再言语,尽管每一个人都知道,或许这是现在日本唯一的选择,但是有谁能够结束战争呢? 想到这里,人们把视线投在近卫文磨的身上,或许,只有他能够结束这场战争了。 “现在结束战争……” 在众人把视线投在自己身上良久之后,近卫文磨开口说道。 “可怎么结束呢?”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站出来担挡一下,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不是他不愿意担当,而是他根本无法担当想让军部接受停战,就必须要有合适的条件,而问题就在这里。 “除非保全我们在南方以及西伯利亚的利益,否则,军部是绝不会同意停战的,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中国人不仅会要求我们归还满洲、台湾、朝鲜,而且还会要求我们从南方撤军,甚至,这还是我们能够得到的最好的条件!” 帝国本土不被占领,在近卫文磨看来,或许这已经是现在日本能够得到的最好的条件了,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毕竟,在卡萨布兰卡会议上,罗斯福等人已经明确的提出了他们的要求轴心国必须无条件的投降。 “但是,军部有可能接受这一条件吗?显然,没有任何可能!” “可是,阁下,现在还有机会,我们把所有的占领区都交给中国人,中国现在还没有同我们宣战,甚至,我们的大使还在南京,只要条件合适,中国人是愿意和谈的!” 芦川春雄看着近卫文磨沉声说道。 “阁下,只要有可能他们甚至不愿意为英美留一滴血,如果我们把那些地区都交给中国人,中国方面肯定会作出让步的!” 在一旁点头赞同的冈田则补充道。 “确实存在着这种可能,毕竟,对于中国来说,他们需要的是满洲,需要的是胜利,而不是为了美国人的利益去流血,没有人比中国人更了解,为保卫日本的国土,日本人会用何等的意志投入战场,中国人也曾那么做过,所以,他们非常清楚,进攻日本本土需要付出的代价。” “不过,我们不啻要考虑到的是,对于中国而言,日本对中国是一个寝食难安的威胁,如果有机会的话,中国更希望彻底击败日本,而不是像英国与德国一样,现在的德英之间,就是明证,可能,中日之间的结果也许会更糟。” 一直在细细品茶,在很长时间中都保持着沉默的近卫反驳道。 “诸君,在这种情况下,依靠中国去停战,有多少可能呢?” 近卫苦笑了几声,神情显得有些凄切,抬起他苍白的险。他那日本式的短发、浓眉、仁丹胡子,在灯光下清请楚婪。芦川春雄从未如此接近地看过近卫。当年,他声名赫赫,日程繁忙,哪会有工夫同他这个小人物长久谈心。 “虽说,我并不赞同东条的意见,但是现在,似乎,德国击败苏联,或许是日本唯一的可能的转机,如果德国能够迅速击败苏联的话,那么,局势对日本就会从不利转向有利,中国人不可能在没有解决德国的带来的威胁之前继续进攻,届时,美国亦需要考虑,如何保卫英国,而不是登陆欧洲,英美势必将要面对德国的进攻,而中国呢?到那时,也许,停战的时机也就成熟了……” 尽管近卫知道,如果德国彻底的击败苏联,那么日本势必为德国的胜利而鼓舞,到那时,东条极有可能继续顽固的坚持下去,可是,在另一方面,那却是最好的时机了。 “嗯,如果德国击败苏联的话,那么确实会出现停战的时机!” 虽说对近卫的表态有些不满,但是众人还是不得不赞同近卫的分析,德国击败苏联对日本而言意味着停战契机的出现,在此之前,在战场上占尽优势的中国人,根本就不可能考虑停战问题。 “现在,我们唯一能期待的就是德国击败苏联,同时,中国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理智,他们能抓住机会,” 就在近卫的话声落下的时候,突然,屋外响起尖厉的空袭警报声,还有嘈杂的人声和消防车的钟声。曾经作过军人的芦川春雄一个箭步窜到窗外,他撩开幔帐,已经时近午夜了,他们不知不觉之中竟议论了一夜。 听着防空警报声,冈田显得有些紧张,他悄悄地问道。 “阁下我们是不是躲一下?” 芦川春雄镇静地说。 “不要紧,是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远程轰炸机,现在东京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轰炸的话,也许,只是几架迷航的轰炸机。” 芦川春雄的话让人们开始平静下来,但心情却是五味杂阵,是的,在遭受了五次毁灭性的轰炸之后,现在的东京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轰炸的东西了,整个东京都被夷为了平地,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人怎么可能还会轰炸东京呢?想到日本所遭受的轰炸,众人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悲意,在国际局势变得对日本有利之前,这样的轰炸还会继续下去,等到局势对日本有利时,也许,日本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在众人的沉默中,不一会儿,长长的警报解除声响了,喧嚣的空气又一次恢复了宁静,也许,就像芦川春雄说的那样,这不过只是几架迷航的飞机。 在防空警报解除之后,冈田启介站了起来。 “阁下,久扰了。我们该走了。日本正面临着一个严峻的时刻,国民希望您能站出来,东条垮台近在眼前,您必须要有这种准备。” 冈田盯视着的近卫,他的潜意思是在提醒近卫,现在只有他能够担当起这个使命了。 而对冈田的“重托”,近卫也站了起来。 “满洲的战争我没有办法,太平洋战场我更没有办法。当然,能从西伯利亚战场抽出部队去守卫满洲,战争也许可以多打一阵子,但终究无法取胜。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期待局势的变化了。” 随后,近卫伸出一只如女人一般的纤弱的手,与几位客人一一握了一下。芦川春雄觉得他的手冰凉。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继续战斗吧。毕竟对于一个被打败的国家,谁也没有发言权,现在,或许,只有顽强的战斗,才能让中国人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了。” 冈田启介和其他客人从狄外庄别墅退出来,借着灯光可以看到院里,花木都绽放着,天空中繁星点点,在多云多雾的东京算是个好天气了。如果没有战争,现在东京的公园里会挤满了欢蹦乱跳的孩子。然而,中国人和美国人的利刃一天天逼近帝国的疆土,陆军被拖在南北两条战线的泥沼中出不来,海军屡次失败,正在一点点的丧失了最后的力量。连近卫公爵这样的聪明人也毫无办法,只能空泛地回忆以往的失着。 瞻望前途,芦川春雄心情沉重,不知出路何在?回忆过去他知道了日本之车是怎样冲下悬崖的,却不知如何挽救它。 他心中蒙着大团的阴霾,一下子便让他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黯淡起来。 “或许,只能像近卫说的那样,期待局势的变化了!” 芦川春雄在心里喃喃着,尽管他并不想去面对现实,但是他却知道,就像近卫说的那样,东条也许不得人心,但是东条的选择并没有错,现在对于日本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苦撑待变”了,一但德国击败俄国,那么国际局势的变化,将会改变许多事情。 也许,日本还能赢得战争! 在他的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心底却又浮现出一声冷嘲,若不是当年所有人都这么想,日本又岂会落到这步田地? 是的,如果有机会的话,必须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在这种思绪中,芦川春雄沿着公路走着,在他走到一片遭到轰炸的街区时,街道两边满是用破木板和纸片搭出的房间,近两百万东京人失去了他们的家,现在他们只能栖身于破纸片搭建的房屋之中,忍受着饥饿、忍受着失去家人和家的痛苦。 “哎……” 一声长叹后,芦川春雄继续朝前走着,他有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心情更是无比的沉重。 “战争会结束吗?” 仰望着天空的繁星,芦川春雄在心里思索着,也许,就在此时此刻又有一座城市陷入了火海之中,又有数以万计的平民死在了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轰炸之中,或许,又一艘满载着朝鲜大米的商船被中国人的潜艇或者水雷炸沉,现在,这场战争对日本似乎越来越不利了,但是,和东条、近卫他们一样,芦川春雄的心里同样存在着一丝希望,而那一丝希望就是德国,只要俄国失败了,德国就能腾出来手,看似进攻猛烈的中国,就需要去考虑德国的态度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第1117章民族性 “嗨!” 在响亮的耳光声中,煤矿矿洞内响起一声坚定的回应,是一个新来的战俘未把雷管放在安全的地方,不需要中国监工去过问,战俘队长就直接去执行起了纪律。 在几个响亮的耳光中,那个新来的战俘已经摇摇欲坠了,嘴角更是流出了血,可是他仍然尽量让自己保持立正。 “你个混蛋,你的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 终于,队长训斥完之后,又跑到一旁的中国监工面前,深鞠躬道。 “真的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请您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一个简单承诺,随之而来的是监工的哑然,确实,对于这些监工来说,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都无法接受日本人的“实在”,纵是过去有着恨,这会,瞧着这些人干活的那股认真劲,也谈不上什么恨了。 “哎呀!苍井队长,人嘛,总难免有疏忽的时候,没事,没事!” 在监工中的大度中,苍井又一次深鞠躬,嘴里不时的说着。 “让您费心了!” 很快,煤矿再一次恢复了先前的繁忙,每一个人都挥起手中的工具工作着,就连作为队长的苍井亦和他人一样,拿着工具拼命的工作,他们总是不自主的加大工作量,干起活来,同样是认真至极。 以至于监工甚至在心里寻思着,这些日本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干起活来,甚至比拿工钱的工人还要下劲。 近中午时,下工的电铃声响了起来,在一批战俘开始离开矿洞的时候,又有一批战俘走进了矿洞,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平静,如果不是因为战俘身上的军装,或许,人们会把他们当成煤矿的工人,而不是战俘。 “这就是日本人!” 看着那些从煤矿矿洞中走出来的只有牙齿和眼珠是白色的日本俘虏,李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佩服。 “他们在战场上拼死一战,被俘了,很快就能面对现实,然后拼命干活!” 确实是拼命干活,在这种没有切煤机的煤矿,过去中国矿工人均开采量不过只有1吨多,至多一吨半,而这些日本战俘却需要完成两吨的工作量,而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督促。 “所以,长官处才会说,对日本人,要恩威并施,日本人骨子里是贱脾气,他们以强者为尊,想赢得他们的尊重,就要首先把他的尊严彻底粉碎,你或许不知道……” 与李裕不同,作为矿业公司的煤矿主管,王国礼接触了许多日本人,其中有战俘、也有侨民,实际上,他接触的最多的还是侨民。 “很多日本侨民,现在过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很多女人被强奸,可她们都是逆来顺受,而且军警也不会过问,甚至有时候,你知道的,军人也有需要,可越是这样,那些日本人就越是恭顺,在一些工厂,公司甚至开始使用日本技工,那些人干起活来,确实没说的……” 日本的技工干起活来很认真,在曾经的同和汽车会社的战车车间中,王国礼曾看过那些日本技师帮助维护边防军的战车,他们的那种认真态度,甚至超过中国技师,这很难让人想象,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些战车修复好之后,就会投入战场用于进攻日本军队吗? “一开始,我们防范那些日本人,认为他们会搞破坏,毕竟,可在工厂复工的时候,我们的工程师却又不得不征求他们的意见,毕竟,他们更了解工厂,更了解他们的设备,就像在鞍山钢铁公司的11号高炉,被炮弹打了一个口子,炉体发生偏移,当时就是按照日本工程师的建议进行修复的,结果,用起来的效果非常不错,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有选择的使用日本技术人员,谁曾想,那些日本人的表现让人跌破了眼镜,他们的工作都很认真,而且某些技术问题,总能想办法解决,嗯,至少就工程经验来说,日本工程师甚至优于咱们的工程师,咱们的工程师,怎么说呢,嗯,经验稍逊一筹,我们的优势,仅仅只是技术上的优势,而日本人在经验上比我们更丰富,能用落后的设备生产出质量不错的产品。” 王国礼的称赞换来的却了李裕的凝眉沉思,在这座战俘营中,他同样目睹了日本人的认真,或者说服从,先前的感觉是佩服,而现在他的感觉却完全变了味。 “照你这么说,我只会觉得的他们太可怕!” 李裕的眉头微微一皱。 “越王勾践当然可不就是这样吗?将妻女送人,自甘为奴,可最后……” 可最后越王勾践赢得了战争,击败了吴王夫差,除去“卧薪尝胆”之外,更多的时候,可不是和这些日本人有些相似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可怕!” 盯着矿场上那些在露天洗澡池中洗去身上煤灰的日本人,王国礼忍不住说道,一个越王勾践尚可理解,而一个民族的卧薪尝胆呢? 鞍山铁东的日本军营,这会已经变成了“敌侨看守营”,因为敌侨过多的关系,除去军营营房外,还在操场上搭出了许多帐蓬,这里便是被俘虏的日侨居住之地,对于这些沦为阶下囚的日本人来说,现在的生活远不如过去,拥挤而没有*的住所,勉强糊口的食物,除非有家人在工厂工作,否则根本谈不上吃饭。 无论是为了让家人吃饱,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每天,在战俘营边的那个招工布告栏边,总会挤站着许多日本人,那些布告栏上张贴着许多公司的招聘信息,其中绝大多数工作岗位都是技术人员岗位,虽是如此,还是有一些普通技工岗位。 如果有一个人获得这一岗位,对于他和他的家人来说,无疑是幸运的,这意味着他,他每个月最少可以领取150斤大米的供应券,在看守营中,食品供应券是非流通的钞票,即可以在食堂换取大米和额外的副食,也能够到供应商店中换取其它商品,甚至外出工作的机会,还使得他们可以把诸如香烟之类的消费品带入营中,和他们进行地下交易。 对于这一切,看守营的军人们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一些军官看来,这能起到瓦解敌方意志的作用,那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干起活来总是极为卖力、极为认真,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 “卧薪尝胆?” 下着围棋,藤野三郎教授看着面前的孙鹏远诧异的应了声,这位北方军宪兵军官曾是他的学生,很难想象三年前,他逃离满洲再次回来后,竟然成为了北方军军官,而且两人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不!” 摇着头藤野三郎走了一步棋,然后慢吞吞的说道。 “日本人不是在卧薪尝胆,而是日本的传统!” “传统?” 孙鹏远诧异的看着教授,在他眼中藤野教授和其它人日本人不同,过去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他同情中国人,甚至还曾在课堂告诉他和同学们,他们是中国人,而不是满洲人,总有一天,满洲国会成为历史,也正因如此,意外的在看守营中看到藤野教授之后,作为看守营主管的他总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以照顾,但是,现在这些日本人却让他感觉有些恐惧。 “是的!” 点着头,藤野端起茶不喝了口茶,茶并不怎么样,显然是军队的配给,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日本人根本打不赢中国人,就像过去吃不饱的中国、军队打不败日本军队一样,能够到把香烟、茶叶甚至草纸都作为配给发放给士兵中国、军队,不是配给可怜的日军能击败的,从配给这一细节就能看出国力的差距。 “日本的传统是追随强者,服从强者,就像在日本的传统历史上,我们曾对中国的追随,与以后来对日本的追随一样,都是对强者的追随……” “强者势弱了,好学生也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错!” 学生的嘲讽并没有让藤野显露出尴尬,而是认真的点头说道。 “这就是日本民族的性格,日本民族不同于其它民族,不会像中国人一样,对弱小者充满同情,而只会对强者崇拜至极,如果强者弱小了,自然也就无法再赢得日本的尊重,卧薪尝胆……” 冷冷一声嘲笑,藤野用认真的口吻说道。 “日本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卧薪尝胆,对于日本人来说,只有对强者的顺从,就像,” 藤野的手朝着窗外那些密集的帐蓬指去。 “人们可以随意的强奸那些女人,而女人会顺从选择接受,男人除去鞠躬之外,也会保持沉默,你不需要为此产生恐惧,因为,他们对强者是百依百顺的,是任强者索取的,当然,你们需要的是一直强下去!” 腾野的话令孙鹏远的脸色微微一红,在这个看守营中确实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他无意阻止或者说根本就不想阻止,不过这种念头也是一闪而过,他的脑海中所思索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对强者的恭顺,这就是日本人吗? 第1118章谁会关心 “所以,夫子才会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尽管管明棠语气,看似极为平静,但是陈布雷还是从中听到一丝不满,这种不满在陈布雷看来,或许是其对中央的不满,毕竟,中央总是一再的通过各种渠道,要求华北方面善待日俘、日侨。 放下手中的茶杯,管明棠看着陈布雷说道。 “您曾去过日本,相比之下,您比我更了解日本,日本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这……” 陈布雷的话声一哑,然后稍作思索后,方才回答道。 “遵从强者,对弱者非般歧视!在日本呆的时间越长,就会越爱国,或许,这是绝大多数去过日本的人的感受,日本人的对欧美国家百般推崇,对中国人却是百般的歧视。” “嗯!” 点点头,管明棠并没有否认这一切,实际上这一是日本最大的特性。 “这个国家是个很复杂的群体,同时也是一个很矛盾的群体。以我看来,其一,日本民族是一个冷漠和热情的结合体。日本人身处自然灾害多发的岛国,往往对生活拥有珍惜和热爱之情,在性格中也比较情绪化,情感丰富而多变。但是在人际交往中却又往往表现出冷漠,冷漠而多礼。这是其一……” 端着温热的茶杯,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再者说是日本民族是优雅与残忍的结合体,概括的来说就是“菊花与刀”。菊花是日本皇室的家纹,代表日本公家文化中那种恬淡优雅的格调。同时也是日本传统中那种重视文化和高雅的审美趣味的表现。日本的插花艺术,茶道文化,和歌,障壁画等无不显现着这一切。但是另一方面,“刀”文化同样是日本民族的一个很显著的特征。日本的“武士道”原本是由我们的儒家文化演变而来的。我们信奉“仁义礼智信”,而儒家思想传到日本,虽然受到日本人狂热的信仰与接受,但是却与日本的武家文化杂交起来而衍生出了“武士道”思想。“武士道”的核心思想把儒家文化中最核心的“仁”和“义”替换为了“忠”和“勇”。于是形成了具有浓厚日本特色的“武士道”思想。不讲仁义,而极端重视“忠”和“勇”。当然,这都是其次,就像的你说的那样,对强者的服从!” 话声稍稍一顿,管明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感慨。 “于我看来日本民族是服从于反叛的结合体。日本民族同时具备极端的服从性和极强的反叛性。“武士道”思想造成了日本人服从上级,服从强者的本能。在日本历史上这种精神简直发挥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大名对自己所属的武士具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主公命令臣下死,不需要任何理由家臣就必须切腹。在政治交往中也是如此,日本人非常容易屈服强者。日本人在遇上强敌自己无法取胜的时候往往就会屈服于对手。国际交往中更不用说,近代以前中国是亚洲霸主乃至世界最发达的国家。这时日本就极力以中国弟子自居,时刻表现出谦恭以及虚心求教的态度。如唐代派遣“遣唐使”就非常积极。而且吸收中国文化也是不遗余力。而自从美国打开日本门户,日本受到西方文化的侵蚀与西方势力的侵略以及冲击。明治维新以后就坚决地打出“脱亚入欧”的口号坚决追随西方列强。但是,在日本人身上,反叛性也有着极其鲜明的体现。日本民族是一个非常现实的民族。利益至上在日本民族性格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当自己的“上位者”实力削弱的时候,日本人往往会毫不犹豫地反叛,比如在历史上对中国的多次挑战。” 从茶几上的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在陈布雷拒绝后,管明棠自点着一根,然后吐出一口烟雾,沉思片后,管明棠又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南京要求我华北应对日本施以仁义,但是以南京诸公对日本之了解,对日本施以仁义,又能得何回报?以日本之民族性,一味之仁义,所换来的不过只是嘲讽,所以,于我看来,对待日本人,其实无非四个字,恩威并施,在战争上施以严厉打击,在战俘营中加以严厉看管,只有利用他们的服从,利用他们对强者的恭顺,才能让其于未来为中国所用!” “确实!” 曾在日本旅居过的陈布雷,听深有感触的表示了赞同。 “季陶先生,也是这样认为,他赞同对敌俘、敌侨施以严厉制裁!” 在表示了赞同后,陈布雷又委婉的说道。 “不过,中央认为,出于未来以及国家声誉的考虑,应该对敌侨加以一定的保护,毕竟,我们中国对日本,是文明对野蛮、仁义对残暴,而不能让我中国划入野蛮之列……” 虽是委婉,但管明棠也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对敌俘没有人能说出什么,关键问题在于对敌侨的问题上,在南方有报纸报道一些发生了东北的让人不快的事情,那些报道让参谋部大为光火,但是却宁可保持沉默,因为他们只是敌侨,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被杀死或者被强奸。甚至于在有的报纸上,则宣称这是军人的权力,那些日侨在中国扬威作福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一天同样事情会轮到他们头上。 不过在官方态度上,管明棠自然会维护中国的文明。 “陈主任,不过只是一些小事情罢了,现在,在东北的部队已经加强了军纪,已经很少发生针对敌侨的犯罪,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可以约束军队,但无法约束平民,比如说,有平民他的家人被日本人杀死了,他杀死一个日本人,难道我们还要把他送上法庭吗?” 在陈布雷的尴尬中,管明棠又接着说道。 “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我个人还是非常欣赏日本人的,日本人性格中的坚韧顽强、虚心求教的品格以及居安思危、敢于否定自我的求新精神,还有强大民族凝聚力、忠君爱国、勇于牺牲自我的民族性,都是颇令人欣赏的,所以,请陈主任回到南京后,转告南京诸公,在对待日侨的问题上,我们一定会遵从国家法律,绝不会给国家声誉带来影响的!” 管明棠的回答早在陈布雷的意料之内,纵使管明棠百般敌日,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还是能够看得清的,在话声落下时,管明棠又看着陈布雷说道。 “陈主任,我想您之所以专程来北平,并不仅仅只是为日侨的问题吧!”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管明棠看着陈布雷,对于南京而言,他们关心日侨的命运不过只局限于口头,相比于日侨,他们更关心华侨,绝不会为了日侨把陈布雷派到这里。 “嗯,管长官,是这样的……” 话声稍顿,陈布雷很喜欢同管明棠打交道,他不像其它人那样,谈起话来总是绕着弯子,而是显得很直接。 “根据我们驻俄大使的发回的情报,随着德国突破俄军的外围防线,俄国的战败不仅已成定局,甚至可以说,近在眼前,所以……” 陈布雷在说话时,神色显得有些怪异。 “南京,是不是想问,我们是否应该同日本进行接触,从而结束这场战争?” 不待陈布雷说完,管明棠替他说了出来,同时收敛了脸上的的笑容。 “并不是结束战争,而是同日本进行某些方面的接触!” 陈布雷尴尬的说道,虽说南京没有提“停战”,但实际上,进行接触未尝不是为未来的停战作铺垫。 “管长官,您是知道的,中央必须要考虑到德国的因素,在德国击败俄国已成定局的情况下,我们在西北很有可能面对德国的威胁,虽说,管长官的部队已经调往中亚,但是,以南京看来,我们还不具备同德国作战的能力……” 更准备的来说,南京压根就不想同德国打仗,毕竟,十几年的军事合作,早就在军队内部生成了一大批“亲德派”,而且直到现在,德国、军事顾问团依然在南京发挥着作用,他们对南京军政界的影响,甚至超过提供大量援助的美国驻华军事代表团。 “考虑到中日两国的未来,我个人认为现在我们讨论同日本接触的问题,似乎为时过早!毕竟,陈主任,现在,我们所需要不仅仅只是美国的援助!” 管明棠重重的点了一声,通过从南京获得的情报,他知道,南京现在会有这种情况,并不仅仅是因为军队在南北两条战线上进展极为顺利,而是因为在租借法案的增强下,华北比过去更强大了。 “而是从根本上解除日本对中国的威胁,我希望陈主任,能够转达我的这一观点,现在,我们所要讨论的不是把日本赶出东北,而是讨论如何彻底的解除日本对中国的威胁,我们现在无法面对日本与德国的两面威胁,那么未来呢?如果我们不抓住机会的话,陈主任,下一个俄国,就是我们!” 靠着沙发,管明棠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吐出青色的烟雾。 “再说,相比于日本,德国更关心的是自己!” 第1119章战士的期待 油井的大火在燃烧着,这是被俄国人点燃的油田,这些油田有许多是刚刚完成钻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生产,但在俄国人撤退的时候,却都被点燃了,滚滚的黑烟之中,通红的火焰夹着灼人的热浪直冲天空,向上翻腾的黑烟中蹿动的鲜红火苗,映在费利克斯蓝色的眼睛里。 就容貌来说,费利克斯或许就是宣传部口中的“标准日尔曼人的相貌”,金发碧眼、身材高大,只不过他是北欧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血统中有没有日尔曼血统,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维京师中服役。 在盛夏似火的骄阳和燃烧的油井所散发出的炙热中,费利克斯感觉脑袋有些发胀,空气中充斥着石油燃烧发出的刺鼻气味,其中还掺杂着尘土味,当然不可避免的还有一些血腥味,在行军的路上,费利克斯看到了许多尸体,都是俄国人的尸体。 数十米高的井架在石油燃烧产生的巨大热量中软化坍塌,甚至被融化、火红的铁水沿着井架缓缓滑下。和其它人一样,费利克斯感到脸部的皮肤在阳光之下慢慢变得干涩破皮,甚至金色的发丝间也夹杂上了呛人的烟气。 坐在汽车上,士兵们围在一起热烈的交谈,跳动的火光映在他们那被油烟薰黑的,却显得很是兴奋的脸上。他们得意的看着坍倒的井架,兴奋的看着燃烧的油田,如同看到了同样即将坍倒并向他们臣服的一个广阔荒蛮的国家。 在战役打响的两个月间,两条战线顺利推进了数百公里,歼灭了上百万俄军,还俘虏了数百万人,俄国的抵抗在崩溃,成建制的投降更是时有发生,甚至发生过一个集团军的投降,在一年前,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而现在,投降、放弃抵抗似乎成为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是俄国人也明白,俄国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了。 “应该有人把他们现在的样子照下来!” 坐在桶车上,看着卡车上那些戴着钢盔、交换着香烟抽的士兵们,费利克斯在心里这么想到,战争也许很快就会结束,随着俄国的崩溃,欧洲大战已经不再有战争了,甚至战争很快就会真正的结束,也许,几十年后的人们,会在博物馆中看到照片,人们会喜欢看照片中那些年轻的士兵和军官,目睹着这一代人为第三帝国作出的牺牲与努力,这些照片会记录下这最为辉煌的时刻。 是的,没有比这更为辉煌的时刻拿破仑失败的,他们做到了! 第三帝国击败了俄国!彻底的占领了这个国家!威胁欧洲的布尔什维克即将成为历史,一个全新的欧洲将屹立在世人面前,而他费利克斯和数十万武装党卫军以及两百余万国防军一同,参与了这场尽管旷日持久,但却堪称是人类史上最为伟大的战争,并且赢得了胜利。 朝着远处看去,在滚滚的黑烟中,费利克斯看到远处被炸断的铁轨蜿蜒出挑衅的曲线,钢轨光滑的断口切面暴露在燥热的空气中,映着些许反光,显得甚为是显眼。 “连长先生!” 先遣侦查兵向费利克斯报告。 “俄国人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口完好的油井,所有的油井都被破坏了,不过,许多工人都留了下来!” “我知道了!” 费利克斯点点头,这不出乎他的意外。撤退前坚壁清野、销毁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典型的俄国人的作风,在巴库,他们也曾遭遇过同样的事情,不过很快,欧罗巴石油公司的工程师们就会恢复这座油田的生产,这座油田出产的石油将会供应并满足欧洲的需要。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六月,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占领了萨马拉,并向东推进100公里,距离俄国的战时首都乌法不足150公里。 对于位于前线的军人而言,在战场上向前推进的过程,并不像民众收听的广播里宣传或者小说中描述的那样顺利,现在费利克斯所在的营停在一片开阔的雷区前,等着后方的部队把扫雷材料运来。 很快,几辆卡车驶来了,端着俄国冲锋枪的党卫军士兵将扫雷器材从车上赶了下来人,上百人从那几辆美国卡车上赶了下来。 “滋……” 在“扫雷器材”被赶下车的时候,费利克斯划着火柴,点燃了一根烟,他已经习惯了看党卫军将一批批清雷材料从卡车上撵下来,俄国的战俘、游击队员、甚至是被还有那些被认定为布尔什维克的平民,他们拴着他们的绳子被解开了。 “快点!” 卢卡拿着枪着,指着那些惶恐不安的俄国人,让他们朝前走,可是那些俄国人却惊恐的喊叫着谁也听不懂的俄语,却不愿意朝前走一步,看到这一幕,费利克斯冲着一旁的机枪头点了点头。 就在机枪手拉机枪栓的时候,一个士兵走上前去,一边走一边拉动枪栓,然后瞄准一个俄国人。 “砰!” 在众人的注视中,俄国人倒下了,脑袋被子弹击碎,是提姆。提姆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但去年,他还是一个有些怯懦的胆小鬼,而现在,他却能随意的杀死面前手无寸铁的俄国人,没有一丝的同情。 “谁要是中途停下来,就立即枪毙,谁不向前走,枪毙!” 在提姆的喊声中,卢卡拿起冲锋枪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而机枪手也开始扫射着地面。 “俄国佬,还没听到吗?” 就这样,在枪口下上百个俄国人被机枪指着挪向雷区。走向他们的同胞埋设的雷区,这一次、或终有一次被炸得七零八碎的生命终点。 起初费利克斯曾对这种行为表示过反对,他咒骂、命令那些人停止,但没有人听从,而随着战争的继续,对于这一切,费利克斯已经习惯了。 “跟着我,沿着他们的脚步!” 费利克斯大喊一声,然后向前走着,在他的前方,俄国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轰!”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一个俄国人被炸飞了,俄国人吓的都止住了脚,而卢卡则用冲锋枪向天空扫射着。 “俄国佬,快点……” 在枪口的威胁下,俄国人继续向前走着,看着不时被炸飞的俄国人,费利克斯那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中,会流露出一丝不忍,但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为了自己的下属,他必须要这么做,为了胜利,他必须要这么干。 荣耀不仅仅是自己的血带来的,同样还有敌人的血。 在雷区中,费利克斯指挥着部队,在俄国人的人肉“扫雷器”开辟出的道路中行走着,因为不知道前方是否有俄军的关系,每个人都猫着腰,偶尔的伴着地雷的爆炸,人们总会不自主的缩下身子,在发现俄国人试图止步的时候,他们会再一次向天空扫射着,以督促那些俄国人向前,用他们的身体开辟出一条通道。 “战争中,总是带着无数的罪恶!” 就在费利克斯的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时,他听到空中传来的尖啸,那尖啸声越来越近。 “卧倒!” 是俄国人的炮击! 在本能的卧倒时,费利克斯大声吼喊着,几乎是他卧倒的瞬间,炮弹便落了下来,密集的炮弹瞬间便笼罩了整个雷区,那些俄国人被首先炸飞上了天,被炸碎的躯体落下时,甚至会引爆地雷。 在遭遇俄国人炮击的时候,剧烈的爆炸发生在离费利克斯不远的地方,他透过被猛然掀起的热浪,透过浓浓的硝烟和灰土,他看见一名提姆的侧脸,瞥见他那线条坚毅的下巴和安静的喉结,那张曾有些单纯的脸庞现在布满了硝烟。 战争已经改变了这个年青人,就在这时,费利克斯看到提姆被硝烟吞噬了,下一瞬间喷撒的肉末碎块溅满了他的右半身。 “提姆!” 费利克斯急躁的摘下粘在脸上的一片肉片,寻找着提姆的身影,这时他身边的一名士兵惊叫起来,跳着想把自己胸前挂着的一颗眼珠甩掉,朝着硝烟的那边看去,提姆曾经趴着的位置多出了一个弹坑,甚至在弹坑旁还有半截腿……提姆战死了。 在意识到提姆战死的时候,费利克斯却意外的发现一件事情,尽管他刚刚看过提姆的脸,但是现在却想不起他的脸庞,想不起他的样子,似乎就像提姆从来不曾存在似的,不,他是他的士兵,但他却只记住了他的名字。 在俄国人的炮击中,费利克斯忍不住回忆起他曾的率领过的战士们,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想不起他们的模样,甚至许多人的名字都遗忘了,甚至就连他的连队中,他只能叫起一半人的名字,想到这他自嘲的轻笑了起来,怎么会是这样呢? 可片刻之后,费利克斯却释然了,是的,根本就不需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因为每一个人都会死去,记住他们的名字,对于别人来说,反而是一种累赘。 透过硝烟,听着空中传来的飞机的呼啸声,心知俄国人的炮击很快就会结束的费利克斯忍不住朝着远方看去。 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也许,很快就会结束吧! 第1120章斯大林的决定 “叛徒!他们每一个都是叛徒!” 在乌法郊外一栋曾属于本地贵族,在苏俄成立后被没收的庄园中,一声暴厉的咒骂声在庄园如画般的花园中响起。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应该把他们每一个人都枪毙!” 领袖的话语,让弗拉西科整个人浑身一颤,作为斯大林的保镖,他选择了沉默,在过去的一个间,他见过太多次类似的场面,自从莫斯科沦陷之情,领袖的情绪就是多变的,而且是易怒的,有许多将军因为战局失利而被作为“人民的敌人”、“德国间谍”被处决。 但这又带来了什么呢? 开始有将军在战局失利的时候选择投降,而不是突围,至少在德国人那里他们还有一线生机,但即便是他们率领部队突围,等待他们的也是内务部的子弹。然后,随着局势的恶化,斯大林变加的残酷,他试图用残酷唤起将军们的责任感,但代价却是许多将军选择了投降。 俄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濒临绝境,甚至于即便是信仰最为坚定的人,也清楚的知道赢得战争的胜利不仅没有一丝可能,甚至就连俄罗斯也有可能沦为历史名词。许多人都在为未来做着打算。 可这一切,作为保镖弗拉西科只能保持沉默,他知道,他的一切都是与领袖相联系的,无论是对于德国人,还是中国人,他这个保镖都没有一丝价值的。 “投降了,他们都是可耻的叛徒!全部都是……” 斯大林愤怒的叫喊着,他的双眼通红、眼圈发黑,从离开莫斯科之后,他就很难入睡。每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耳朵里,斯大林的意识里,听到人的呼喊声、大炮的轰击声,所想到的是俄国成为了历史,想到的是失败。 无数次,斯大林都试图通过一些渠道同德国和谈,即便是割让莫斯科、即便是割让……但德国人都拒绝了他,于是斯大林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进行这场战争,既然德国想要战争,那就战斗到底吧! 可是局势随之变得更加恶化了,德国人占领了高加索、进攻了伊朗,盟国援助苏联的渠道被切断了,当他试图把希望寄托于中国的时候,谁曾想到,中国人竟然向中亚发起了进攻,数十万中国、军队迅速占领了如真空般没有丝毫防御的哈萨克斯坦大部分地区,甚至他们还弄了一个所谓的“俄罗斯解放军”,而更让人恼怒的却是数以百计的将军竟然相信了那个叛徒的谎言,相信他们能够拯救俄罗斯,他们选择了投降。 “为什么会这样?” 在愤怒之后,斯大林惶恐不安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他,现在一切全都完了,在一年前,广阔的俄罗斯还有供他撤退、供他退却的地区,他还能够重整旗鼓,但是现在呢?在西伯利亚,日本人已经打到了新西伯利亚,在欧洲,德国人已经越过了萨马拉,甚至在乌法已经能够听到德国人的炮声了。 现在,他还能朝那里撤退呢?撤退乌拉尔山,撤到西伯利亚吗?或许,还有机会,现在日本人在西伯利亚已经很难再发起进攻了,中国人正在进攻满洲。但是撤到西伯利亚又有什么用呢?在苏联的工业东迁时,为了避免工厂被日本人摧毁或占领,绝大多数工厂都迁往了中亚,而现在,那些工厂不是被中国人占领了,就是因为中国人切断了铁路,而无法将生产出来的武器运往前线。 “该死的中国人!” 想到中国人的进攻给苏联造成的致命打击,斯大林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们是如何占领哈萨克斯坦,无论是哈萨克斯坦,还是满洲都没有军队能够阻挡中国人,因为俄国在抵抗德国,日本在进攻俄国,结果两个国家都却无一例外的被中国人趁火打劫。 “和中国人谈判呢?” 这个念头在斯大林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瞬间,他就否决了,不是因为该死的自尊,而是因为他知道,中国人根本就不可能和他谈判,至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他谈判。 恐慌的情绪在斯大林的脑海中漫延着,每一个国家都要灭亡俄国。 苏俄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斯大林痛苦地暗暗问着自己。 “或许,只能流亡国外了!” 联想到莫托洛夫在私下里同英国的接触,英国人没有拒绝他,但是,在内心深处,斯大林却压根就不相信英国人,对于一个没有了军队的流亡政府首脑,英国人会给予足够的尊重吗? 被绝望的情绪困绕着的斯大林,只是俯伏在一堆文件面前,不断的任由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漫延着。同时不无恐惧的想着一个事实,德国人、中国人正在一步一步的将套在俄罗斯脖颈上的绳索勒紧,现在的俄罗斯已经被送上了绞架,甚至已经被打开了脚板,俄罗斯这个囚徒正在挣扎着,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绝境的斯大林,坐在那石质的小桌边,独自一个呆在令人难受的静寂中。过去斯大林喜欢这桌子边坐上许多人,喜欢丰盛的酒菜,虽然自己照例吃得很少,只不过尝一两样菜,喝几口格鲁吉亚淡洒就完了,他喜欢音乐,喜欢歌曲,有时自己也在席间唱起来,这时他平常那种单调微哑的声音,会突然变得高亢而嘹亮,但现在他独自一人在沉沉死寂中坐着,似乎正在静静的等待着“灭亡”。 几个小时后,在斯大林的书房之中,斯大林一边沿着花纹斑斓的地毯走来走去,一边抽着烟斗,而莫洛托夫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他刚刚从英国返回乌法,往返于英国竟然需要十几天他需要乘飞往印度,然后再从印度飞往埃及,再从那里飞机摩洛哥,最后才能抵达英国。 “维亚切斯拉夫,我们怎样才能不成为流亡政府清单上的新成员,” 斯大林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如果德国人占领了乌法,那么……这就会成真……” 现在,斯大林终于面对事实了,他的话让莫托洛夫神情变得更加黯然了,是的,一切都无法避免了。 “但这等于死亡,” 莫洛托夫茫然若失地回应道。 “我们都会死的。但是,值得思量一下,有哪些可能的方案。丘吉尔可说过,一旦纳粹占领英国,他的政府将从国外,譬如加拿大,与敌人继续作战。” 斯大林走近沿着墙壁卷起来的布幔,拉动绳子,展开了东半球的地图。 “一旦德国战胜苏联,那么,欧亚大陆,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德国人的脚步了。” 盯视着地图,斯大林继续说道。 “这意味着法西斯轴心国得到极大的加强。这也是为何英美将更多地需要苏联人民和我党的帮助。现在,在沦陷区,我们在撤退的时候建立的地下党委还没有解散,正在同德国全面的游击战做准备。我们的人民相信党和它的领导,并将执行我们的指示,即便这些指示来自远方……” 斯大林用自己有力的右手划过苏联,茫然若失片刻后,他又继续说道: “当然,我们不必重复伦敦之行,那里已经有一打以上的流亡政府。我以前不是偶然地告诉丘吉尔,已经去过了伦敦,与列宁一起参加布尔什维克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对我来说,去一次已经足够了。但是,印度可以成为一个合适的地方……” 他接着轻松地用烟斗划过巨大的次大陆。在长时间的思索之后,斯大林已经做出了决定在必要的时候他和他的政府将流亡海外,在海外继续指挥这场战争。 “为什么是印度呢?” 吐一口烟雾,斯大林的眉头微微一扬,然后凝视着地图上的印度说道。 “印度是英国的殖民地,那里远离英国政府,这对我们的工作是极为有利的,而且,可以想到的是,随着英国的战败,在南亚次大陆必将掀起一场反对英国殖民主义的革命,是的,是革命!在印度,数亿劳动者饱受资本主义殖民主义的双重压迫,他们期待着解放,期待着自由。” 话声猛的一顿,斯大林回头凝视着莫托洛夫,然后继续说道。 “在印度,有我们自己的同志,或许,德国人可以占领苏联,但是在我们的指导下,我相信印度的同志能够赢得这场革命的胜利!” 此时莫托洛夫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没有想到斯大林之所以偏爱印度。并不是因为,远离伦敦的英国政府他更方便,而是因为在他看来,在这个沸腾的殖民地印度是能够出现革命的形势! 看着斯大林,莫托洛夫想到了列宁和他的亲密战友们,在一战期间呆在瑞士,他们是世界革命的领袖。他们愿意到任何一个国家去,只要那里出现了革命形势。这些国家可以是德国、法国、英国、甚至美国。但情况是,俄国,按照列宁的说法,“孕育了革命”,所以布尔什维克赶到那儿,领导革命…… 而现在,在现在的这个时候,作为革命领袖的斯大林相信在印度将会爆发革命,而他们将会是这场革命的领导者,他们将赢得最终胜利。 “斯大林同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应该作一些准备!” 第1121章特使访平 阳光透过窗户照入房间之中,透过窗口可以看到花园中的那片片簇艳,在花园的角落处,几名穿着军装的卫兵站在那里,有如雕像一般。 站在窗边,管明棠把一只手慢慢地拄在肘下,然后在那里默默的看着窗外,而右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 “他抽的是什么烟?” 霍普金斯在心里寻思。他的目光扫过管明棠手中的烟,他可以看的出,这个人的烟瘾不小,这恰好与南京的蒋介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南京的蒋介石从不沾烟,而华北的这位却截然相反。 恰如同两人在许多问题上,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不过,就打交道而言,霍普金斯更喜欢同南京的蒋打交道,而不是管明棠,作为一名外交人员,他永远也无法猜出对方的最终目的,而在华盛顿,同样也没有几个人能够从他的举动中推测出他的目的。 作为外交官,最害怕的就是碰到这种人,管明棠并没有把烟点上火,只把它夹于指间,还是那样一言不发,偶尔把视线投向这位美国总统的特使。 “大概,他不相信我的话吧,” 霍普金斯又在心里寻思,他对管明棠的沉默作了这样的解释。 “嗯,他当然认为自已是对的。相比于美国、英国,中国人确实有这个资本……” 这个资本是在战场上取得的,无论是美国亦或是英国,都未在对日本的陆地战场上取得大战役的胜利,可是中国人却总能取得战役的胜利,也许正如华盛顿的一位将军说的那样。东方人更善于击败东方人。 “可是,” 一个念头忽然兜上了霍普金斯的心头。 “或许,对于他来说,他需要确保的仅仅只是中国的利益,至于其它……” “我再说几句,” 霍普金斯开口说道, “这会儿我要谈的是中美两国之间的合作,现在中美两国间展开的和作是全方面的,我们所要阻挡的是来自德国以及日本的意图霸占世界的野心。最后要说的是:总统的意图是十分明确的。他对德国以及日本的侵略的一般态度,特别是对日本的态度,总统先生认为,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彻底击败日军。” 仿佛要打断霍普金斯的话似的,管明棠忽然用那夹着烟的手挥了一下,重复一遍说。 “所以,对于美国来说,是要考虑对日本本土的登陆是,是吗?” 美国显然需要考虑这一点,苏联的局势已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这意味着德国随时都可能把锋头直指英国,对于美国来说,他们必须要考虑到两线作战的问题,所以,在德国人全面入侵英国之前,美国必须要考虑首先击败日本。而不再是以欧洲为中心,这意味着美国的国际战略将发生根本上的转变。 “您说得一点不错,” 霍普金斯赶忙说,又补上一句。 “主任先生,我相信这同样也是符合中国利益的。” “嗯,确实如此,” 管明棠平心静气地回答说。 击败日本确实符合中国的利益,但是如何击败日本呢?登陆日本本土需要付出上百万人的伤亡作为代价,在这个过程中,美国又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呢? 这一切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且美国的舰队如何进入东海、黄河,掩护登陆部队呢? “主任先生!” 霍普金斯面带表示没有把握的笑容回答说。 “现在您应当相信罗斯福总统。” “我当然相信罗斯福总统,” 管明棠脸上不露一丝笑容回答说,他的话听起来是严肃而有分量的。 “正因为我相信他,” 管明棠又继续往下说。 “我才相信我们可以同美国携起手来,共同解决日本的问题,但是,特使先生,你必须要明白的是……”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管明棠一一提出了自己的一些顾虑,准确的来说,是对未来的一些想法,比如美国的海军问题,比如中国、军队承担的任务,再比如,美国、军队大量抵华,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提出之后,管明棠借此向霍普金斯暗示,中国接受美国的援助,所以一定始终不渝地履行这些义务。 接着,他把话题转到了说明中日战线上的几件大事。最终又用无奈的口吻说道。 “因此我相信,在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假如无法得到回报,国民会表示极度的不满,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军队亦将有所不满,而这必然将影响到对日战后的问题!” 现在,管明棠的态度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他所指的战后问题,实际上指的是对德问题,如果中国无法得到回报,那么,中国在未来很可能不会加入英美的对德同盟,所以,中国需要回报。 “那么,主任先生,以您看来!” 霍普金斯自然知道管明棠所指的回报是什么,战争归根结底无非是为了利益,正是因为利益才会爆发战争,现在,管明棠实际上是想告诉他,中国需要利益上的确保。对此霍普金斯早就有了准备,或者说,美国早就有了准备。 “美国支持中国收回台湾!” 霍普金斯开口回答道,就这一问题,他也曾同南京进行过谈论,不过了解中国局势的他知道,和南京谈只起到一部分作用,美国必须同华北、南京均取得一致之后,才有可能解决日本问题。 “台湾是日本占领下的中国领土,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这时,管明棠不慌不忙地点着香烟,然后作了明确的答复。 “在我看来,不仅台湾是,朝鲜同样也是!” 他说得很坦率,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暗示,盟友之间谈话采取这样的坦率态度是很自然的。 “当然,对此,美国亦表示赞同!” 话声稍稍一顿,霍普金斯看着管明棠说道。 “不仅如此,美国认为,硫球群岛亦应交由中国托管!” 好了,这是一个简单的利益交换,中国人需要回报,那就从日本人那里给予他们,他们需要领土就从日本的领土上割让给他们,对于华盛顿来说,他们不在乎日本的一切,他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考虑如何击败日本,准确的来说,是如何让中国人承担战场上的任务,在美国海军的掩护下登陆日本本土,进而结束对日本的战争。 甚至在这一思想的主导下,海军部同意向中国提供更多的军舰,他们更是同意了将原定售于中国的2艘航母增加至四艘,从而加强中国的海军力量,当然,这只是未来的筹码,现在,对于霍普金斯来说,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让中国人同意,把战线的重点从满洲转向日本本土。 硫球……霍普金斯的回答并没有让管明棠感觉到满意,了解历史的他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罗斯福同样提出由中国接管琉球,现在,中国得到的和另一个时空中的得到的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区别。 “同时,美国亦认同,中国在东南亚所采取的,建立本土**政府的举动,罗斯福总统认为,殖民主义作为上个世界的产物,现在必须要加以淘汰。” 未了,霍普金斯在这次会谈中又一次提出了美国递来的橄榄枝,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吃到嘴里的肉,美国难道还没有明白中国想要什么吗? 微微一笑,管明棠看着霍普金斯说道。 “谢谢罗斯福总统对亚洲**事业作出的贡献,作为美国的朋友,我想……” 稍沉默片刻,笑容从管明棠的脸上消失了,他看着霍普金斯说道。 “两天前,我们得到一份情报!” 情报! 霍普金斯诧异的看着对方,对他突然转移话题似乎有些不解。 拿起香烟,管明棠深吸了一口后,稍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 “您是知道的,虽然我们现在在中亚同斯大林发生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在乌法,我们依然有一些朋友,向我们提供了一些最新消息,而这一消息,无疑证明了我们的行动是多么的理智。” 夹着香烟,管明棠盯着霍普金斯,唇角微微一扬,然后说道。 “根本我们所掌握的情报,现在苏联政府已经开始为流亡作最后的准备了!” 什么! 霍普金斯微微一愣,尽管他知道莫托洛夫访问伦敦,在其间谈论过流亡事宜,但在他看来,还不至于这么快。 “这个消息可以证实吗?” 霍普金斯强调了这个“证实”,因为苏联的一切总是隐秘的。更何况根据美国的情报分析,苏联人至少还能撑到今年冬天,因为他们还有超过600万军队。 “已经获得了证实,根据前线回馈的情报,根据斯大林的命令,已经有超过三个集团军,通过里海或者公路进入土库曼斯坦,当然,他们的理由是加强土库曼斯坦的防御力量,相信在未来的一个月中,以俄国人在里海的运力,他们应该能够把超过100万军队运往俄伊边境地区。” 盯视着霍普金斯,管明棠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整个房间内一片寂静,斯大林为什么会不惜代价的加强苏伊边境的防御呢? 第1125章会师 投降! 一队队的衣衫褴褛的俄国士兵,神情麻木的沿着土路走着,而在他们的周围是燃烧着的坦克、被摧毁的大炮,更多的却是尸体,整个草原上到处布满了尸体。 最后的反攻失败了,他们并没能突破德国人的防线,反而在德国人的防线前丢下了数以十万计的尸体。 投降,或许对于军人来说是耻辱的,但是,现在,现在这些麻木的脸上却带着一丝轻松,一丝解脱,就像是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似的。 “我说过,俄罗斯已经崩溃了!” 在路边,手肘据在冲锋枪上,满面硝烟的诺亚看着这些相貌与欧洲人截然不同的俄国士兵,在过去的一年间,俄国人更多的是依靠来自中亚的士兵保卫俄国,这些中亚士兵固然是让人头痛的,在战场上也显得非常勇敢,但是,在投降的时候,他们却同样也是义无反顾的。 “他们中的许多人,根本就不想打仗,至少不想为俄国人打仗!” 法比安吸着烟,神情显得有些得意。 “是斯大林把他们强征到了前线,把他们像一群牲口似的赶到了战场上,所以,他们都投降了!” “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人知道法比安口中的意义指的是什么,是他们的投降?还是他们的战斗? “好了,同志们,我们还要向乌拉尔进攻,也许,我们会成为第一支踏上亚洲大地的德国、军队!” 越过乌拉尔就是亚洲了! 对于每一个德国士兵而言,这绝对是一种诱惑。 现在他们已经全歼了第43集团军,乌拉尔那座城市已经向他们敞开了大门,至少在法比安的眼中,他们可以像全歼第43集团军一样,轻松的占领乌拉尔。 在通往乌拉尔的公路上,坦克轰鸣着与汽车一同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一阵阵尘土,尽管许多士兵都坐在卡车上,但更多的的士兵却是在步行,偶尔的在路边残存的电报线杆旁,还有有一些德国在那拍照留念。 “快看!艾德里安!” 跑到电报线杆旁的丹尼尔兴奋的指线杆,焦黑的线杆上钉着一个木牌。木牌上画着一个箭头,还有一句德文。 “前方距离亚洲100公里!” 雨已经连续这样下了两天,虽然雨水给的行军带来不便,但是冒雨前进的丹尼尔却希望这样的天气能够多持续两天,按照现在这个行军度。两天后,部队就可以到达乌拉尔,然后占领那座城市,再然后……嗯,他们就会到达亚洲。 德国、军队打到了亚洲,或许,他们无法赢得占领乌法的荣誉,但至少,他们可以赢得另一个荣誉,第一支打到亚洲的部队。 “距离亚洲100公里!” 在这种绵绵细雨的日子里,没有飞机会出现在自己头顶的,所以就不需要担心俄国人的雅克式机的偷袭,或许天空中已经很少见到俄国人的飞机,但是每到晴天的时候,总会有几架该死的雅克式、伊尔式飞机,就会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飞出来,扔下几枚炸弹、扫射一串子弹。 在泥泞的草原上,德国陆军引以为自豪的机动性在这一片原野里不复存在了。德国集团军群现在正在艰难的走向乌拉尔河。广袤的俄罗斯平原上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队列,行军的度大约是每小时5公里。 在早上的时候,虽然雨还没有停。俄国雅克飞机依旧出现在了部队上空。所有士兵都本能地一边举起手中的武器,一边在这片开阔的原野上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是如同被困住的野兽一般,任何都知道在这片原野里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 那些在飞机必经道路上的士兵已经单膝跪地,站成了一条直线以准备向俯冲扫射的飞机开火。这些部队随即遭到了雅克飞机的俯冲扫射,法比安看到几名士兵被飞机的大口径子弹击中,旋即被撕成了碎片。 但是士兵们顽强的抗让其中的一架雅支飞机中弹起火,但是不幸的是,被击中的飞机摔了跟斗栽到了的车队里,并撞到一辆满载弹药的卡车里,在剧烈的爆炸中飞机坠落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七八米宽的大坑。 面对这一切,所有人都懒得看上一眼,法比安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战争,总会有人死去,就像在昨天,他们驱赶着俄国人走过一片雷场一样,死亡,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无论死去的是德国人,还是俄国人。 “丹尼尔,说个笑话吧!” 低头头,扛着步枪的艾德里安朝着身边的丹尼尔说道,,过去他在国内曾是一个喜剧演员,会说很多笑话,尤其是善于说那些关于“拍林”的笑话,从越过伏尔加河后,连里因为他的存在,多出了许多笑声。 “笑话,现在唯一的笑话就是这些该死的泥巴,就是我们的老奶奶!” 丹尼尔有些烦躁的大骂一声。随后又默不做声的随着部队朝前走着, 在泥泞的道路中徒步行军,拖着沉重的军靴,已经让所有人都累得对一切都失去了反应,所有人都像是木偶一般往前走着,向前走。碰到俄国人投入战斗,然后继续朝前。 “或许到了乌拉尔河,这该死的噩梦就会结束”。 突然诺亚说了一句,按照连长的说法,打到乌拉尔战争可能就会结束。 “听广播里说,现在中国在中亚进攻的速度非常快,他们一天甚至能推进几百公里,如果我们到了那,指不定可以碰到中国人!” “中国人?” “嗯,如果我们碰到中国人的话,没准就会停战!” “如果那样话,也许我们可以在集市上见到中国商人,他们也许会带着丝袜,或许我能给我的妻子寄回去一双丝袜,现在只有在黑市上才能买到那玩意,而且只有有钱人才能买得起那玩意,可那玩意是中国制造的!” 艾德里安的话让原本沉闷的行军队伍热闹了起来,他的话让所有人突然觉得,在经历这些磨难之后,大家就会得到回报,可以买到许多国内的稀罕货,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战争也许会就此结束,毕竟广播上,一直将中国称为“我们的朋友”。 朋友和朋友之间总不会打仗吧! “你们说,我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那里?” “明天吧!” 天,终于晴了,当法比卡和他的战友们抵达距离乌拉尔不到二十公里的地区时,雨停了,太阳从乌云后露了出来。 被阳光拉长的身影映在地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安静,如果不是远处的铁丝网,很难让人相信,这寂静是属于战场的。 “喂,你说俄国人会怎么招待我们。” 诺亚握着冲锋枪,猫着腰盯着远处的铁丝网,他能够想象得出,在铁丝网的后面,俄国人的大炮正在准备着射击,机枪手们也一定握着机枪,等待扣动扳机进行扫射。 “嗯,抵抗不会怎么激烈。” 一阵清晨的凉风吹来,抚乱法比卡的金发,他的眼睛望着前方,他们只是前来侦察的。 “我想也是,也许会像其它地方一样,咱们的坦克一进攻,刚一突破他们的防线,他们就会投。” 咧着嘴,丹尼尔湛蓝的眼睛中攒着笑容。 “反正他们都知道,俄国肯定没救了,” 说到这,丹尼尔他笑起来。 “所以,他们的抵抗应该不会多少顽强,这是很正常的事,在卡兹塔洛夫卡,有一个师的俄国人直接投降了。” “不是俄国人,是中亚的土著!” 在战友们的话语中,法比卡微微皱了皱眉,只是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在铁丝网的后方是什么? 白旗? 在铁丝网的后方,他看到了一面白旗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手中举着白旗,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咦,难道他们要投降?” 看到白旗,原本躲依着的人们都站了起来,不过只有三十几个人。他们无不是诧异的看着那三个走过来的俄国人。 不过他们似乎和俄国人有所不同,因为他们穿着迷彩服,难道是俄国人的精锐部队? 近了,当那三个人越过铁丝网的时候,法比卡诧异的发现,这三个人是黄种人,他们是谁? “你好,” 德语的问好声,让法比卡微微一愣。 “你好!” “我是中国北方边防军西北方面军少尉张四维!” 什么,中国人?他是中国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德国国防军上士法比卡。” 在法比卡和所有人的诧异中,张四维的脸上挤着一丝笑容。 “我军已经于凌晨四时攻克了乌拉尔……” 然后,没有然后了,剩下的事情都再简单不过了,法比卡派人向连长报告,接着呢?两国的军人在那里有彼此相视着。 “要吸烟吗?” 张四维伸手到胸前口袋里摸烟,法比卡把烟夹在嘴边他才想起没带火机,正当他想着不抽也无所谓的时候,中国人在旁边打了火,并把火机递到他面前。他把头凑过去,跳动的火苗和他衔着的香烟微颤着碰到了一起,点着了一根香烟。 他深深的将尼古丁吸进肺中,然后吐出一口淡蓝的烟气,它们飘入同样淡蓝的天色之中。云团被朝阳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淡红色,安静的浮在空中,看着那朝阳,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香烟的关系,法比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容显得很是灿烂。 第1129章和平的生活 晴朗的天空高悬在城市的上空,灿烂的阳光挥洒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虽是正值盛夏,但这里的温度并不高,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街道上的行人显得很多,尽管城市的路口处,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俄罗斯解放军,他们警惕的看着周围,以防止游击队的破坏。但是这却不会对人们造成太多的影响,孩子们充满童真的眼睛向往着游乐场,女孩们眼睛总是会投向百货公司,至于大人们虽说面上带着些疲倦,但曾的惊惶不安的神情却消失了,尽管偶尔的看到街上驶过的开着中国吉普车和逛街的中国、军人时,那复杂的神情中会带着一丝悲伤,除此之切,似乎和过去没有太多的不同。 也许,还有一些不同,比如儿童会吵闹着要去游乐园,女孩们希望去百货公司,尽管这座城市刚刚沦陷两个月,但曾经荒凉的城市却迅速的繁华了起来,来自中国的建筑公司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建起了一栋栋大楼,百货公司、医院、学校诸如此类的设施迅速兴建起来,还有公园、游乐园之类的设施。 相经于过去,即便是信仰最坚定的人也无法否认一点,中国人的到来,丰富了他们的生活,使得这些从苏联各地迁移过来的人们,第一次不需要再为饥饿所困,再不需为各种生活必须品稀缺而苦恼。 在百货公司、在超市中,有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商品,在一些专家教授的眼中,即便是莫斯科、列宁格勒等地的对外商场或者特需市场中,也不见得有如此充足的、种类繁多的商品,就像传说中的那个“物资极其丰富的天堂”一般。 不过尽管商品供应极为充足、品种更是极为繁多,但并不是有钱就能购买的,几乎每一个商品都需要对应的“票证”因为战争时期,所有的商品都需要凭证购买。 而怎么得到票证呢? 最正常的渠道是配给,在民政系统恢复工作后,每个人都进行了登记,获得了配给本,但配给本的配额,虽说高于过去,但却只能勉强维持生少,想要更好的生产,就需要获得额外的票证,而这就需要人们通过诸如加班或者获得表彰的方式获取。 除去正规渠道外,还可以通过黑市获得,有一些人会把额外的票证拿到黑市上出售,对此,当局并没有加以打击,甚至默认了黑市的存在,总之,为了更好的生活,人们总是千方百计的获得各种各样的票证。 “听说了吗?现在许多俄国女人,同工程公司的工人谈恋爱。” “哦?他们可没有几个人会说俄语!” 张波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的秘书,像这样的事情,至少在官方是很难听到的。 “会不会俄语不要紧,要紧的是,建筑工人可以从消费合作社购买到各种各样的商品!” 曹明飞看着长官用,用颇为无奈的口吻说道。 “不仅工人们乐意从消费合作社购买商品到黑市上交易,就连军队的消费合作社成为黑市最大的供应商。衣裙、丝袜、香烟、咖啡、肥皂、罐头等等,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来交易,尽管市场上的商品很丰富,可却需要配给券,而许多俄国女人认为,与其在黑市上购买高价商品,还不如交一个中国男朋友,所以……” 作为北方商学院毕业的商科生,负责本地经济恢复的曹明飞,显然对这种黑市经济心存不满,当然最大的不满恐怕还是来自国内的商人,他们的商品出售受到配给的限制。 “很多人都说,那些女人为了花裙子出卖了俄罗斯!” “不是为了花裙子出卖俄罗斯!” 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窗外街道上的人们,张波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 “而是为了生活!” 作为本地的华军主官,张波自然比曹明飞更了解,这种限制消费的本意。 “根据参谋部心理战部门的推算,因为沿用苏俄式的配给制,迫于生活,绝大多数俄国人只能选择同我们进行合作,否则他们就可能会饿死。” 确实有这种可能,在发行“中亚流通卢布”的过程中,所有人的存款都被冻结了,每人只能兑换不超过1000卢布的现金,可有钱并不意味着可以生存,因为几乎所有的商品都是需要配给券或者交易券才能购买,而获得票券只能通过官方渠道。 “或许,他们压根就不想为我们工作,毕竟,这里的工厂绝大多数都是为战争服务的!但是,他们又能怎么选择呢?不工作,他们就无法得到食物和其它生活必需品,所以,纵使他们百般不愿,最终也只能为我们工作。” “可是,这样的话,会影响到市场的运行规则!” “但却能让他们适应我们的统治,当他们习惯于我们的统治之后,习惯于为获得配给而选择同我们合作的时候,一但合作成为习惯,那么,绝大多数人就会一直合作下去,因为人总是寻求安全,面对安全而舒服的生活,没有多少人会主动放弃,而且……” 唇角微微一扬,张波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得意的神采。 “而且,除了合作他们还能怎么样呢?所有的就业都由军管会控制,如果我们不提供给他们工作,他们甚至无法生存下去,明飞,即便是抵抗者,也需要吃饭,也需要穿衣,当习惯成为自然的时候,我们对中亚才能够持续下去,至于和俄国人谈恋爱……” 话声稍顿,张波用乐见其成的口吻说道。 “我们应该鼓励才对,根据我们的人口统计,现在控制区内的人口大约是2134万人,其中男性只有不到500万人,而且30%是40岁以上的,60%是16岁以下的,我们所在面对的是一个由女人组成的地区,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很跨民族的婚姻会成为主流,这会进一步巩固我们对这一地区的管理!几十年后,这里会成为我们的新国土,而不仅仅只是俄罗斯的一部分……” 但凡是人,总有着人们的需要,除去衣食住行之外,还有对情感的需要,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在浴室洗去身上的灰土,换上干净衬衫的李世杰,便拿着从合作消费社购买的水果,离开了工地朝着附近的土房区走去。 穿过小路朝着熟悉的房屋走去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已经三十六岁的他,至今还没有结婚,不是他不想结婚,而是因为……家在南阳山村的他,家里并不宽裕,甚至大哥到了他这年岁才好不容易娶了媳妇,那还是弟兄三个凑钱办的,因为眼瞅着在山村里头守着那一亩多山田没什么希望的他,今年过完春节后和许多人一样,离开了山沟,来到了城市之中,工厂他这年岁自然进不去,最后几经辗转成为了建筑工人,至少他有力气,这次公司派人到这地方,他图的是一天一块钱的“战地补助”,可未曾想……想到那张漂亮的脸蛋,他的笑容更灿烂了。 远远的相隔数米,透过半人高的篱笆墙,李世杰看到了让他脸上总会露出笑的女人,女人穿着件碎花连衣裙,光脚穿着黄皮鞋。她生得高大、丰满,浅黄色头发。碣色的如杏仁般的眼睛很大,如宝石般嵌在脸上,这会她正在那里收着床单。 “罗娜!” 听到门边传来的喊声,罗娜她抬起秀丽的头望着门边的时候,像缎子般光滑的、雪白丰满的脖子衬着阳光,显得更加美丽了。 “史捷!” 尽管名字依然喊得生硬,但是罗娜的脸上却带着美丽的微笑。 进了院子,李世杰的双眼中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 “今天合作社里,刚送来了一些稀罕的水果,”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了一把香蕉,然后指着香蕉,像是献宝似的说道。 “俺寻思着,给莉莉莎带来,让她尝尝鲜!” 莉莉莎是罗娜的女儿,今年只有四岁,看着李世杰拿着的香蕉,罗娜只是笑着,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着他比划着香蕉,手指着在院子里玩着玩具的女儿,她知道,这是他带来给女儿和她的水果。 看着陪女儿做着游戏的李世杰,罗娜的脸上不由自主的会露出笑容,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笑的那么开心了,自从她的丈夫苏军中尉阵亡在前线后,她就很少笑,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她的心里敌视这个“侵略者”,尽管他不是军人。可慢慢的,她发现这个面色黝黑的男人,是个非常好的人,慢慢的她接受了这个男人,尽管他的追求方式,总是很笨拙,甚至两人都无法交流,可是在心里,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和过去一样,吃过饭,待莉莉莎睡着后,李世杰站起身,看着罗娜露出有些憨厚的笑容说道。 “你们睡吧,我走了,等过两天,我再过来!” 罗娜看着面前的男人,在他即将转身时,鼓足勇气的她,她突然凑近他。 “史杰,” 在这一瞬间,李世杰感觉自己的脸上感到了她的温暖的、牛奶味儿的呼吸。 “留下吧,我……” 她发出了一声呻吟,完全不像少女的呻吟,而是一种低沉的、妇人的呻、吟。随着这声呻、吟,她忘却了世界上的一切,伸出丰腴的的双臂,也不像少女那样,而是像妇人那样,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今天别走了……” 第1130章治下的人们 谁也说不出,中国人统治下的生活将是什么样子。 别说俄国人说不来、中亚的少数民族说不出来,甚至就是连同许多中国人自己,都说不出来,几乎是在中俄联军对中亚实施进攻的同时,便有一大批中国商人随同军队的脚步进入中亚,而随着中亚苏军抵抗的崩溃以及大规模的投诚,尤其是从欧洲地区疏散至中亚的工厂聚集的工业区,数以万计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纷纷涌入这些工业区。 数以千计的工厂或是被修复,或是开始转产,而随着管理人员、技术人员的涌入,为他们提供住房以及良好生活条件的相应配套工程又使得大量建筑公司涌入中亚,因为中亚的男性劳动力大都被苏俄征召入伍的原因,使得这些公司只能从国内招聘工人,不过只是短短数月,在中亚的中俄联军控制区内,便聚集了二十余万中国人,他们遍布在各个行业之中,为中亚的建设,更准备的来说,是为政府更多的统治中亚,尽责尽力的工作着,他们的存在同样也在改变着变里的一切。 直到现在,娜塔莎都没办法忘记那一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碧空万里的下午,娜塔莎和谢尔莉像往常一样在午后的阳光下晾晒着床单、枕套和孩子们的衣服。她们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个下午,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在一片突然之下,正在晒着床单的她听到邻居奥斯丽的非常年轻响亮的声音发抖地说: “中国人来了……” 在这声让人恐惧的词汇传来的时候,所有这些人都带着异样的神情紧张地望着远处,而娜塔莎也朝那边望了一望,从这里看去,似乎什么都看不到。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浴满阳光的灿烂的草原。 在草原上面是炽热的天空,发出白茫茫的闪光。就在这片白茫茫的大气的闪光中,有几辆漆成黄绿迷彩的中国坦克,在阳光灿烂的草原上朝着他们开了过来。 数量众多的中国侵略者,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占领了铁矿,一支全副武装的中国吉普和卡车组成的车队,在坦克的掩护拖着滚滚烟尘驶进了矿区,然后猛地停下。全副武装的中国人纷纷跳下卡车。他们绝对都是真枪实弹,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枪膛中没有子弹。 “我的老天,这些该死的中国鬼子,军队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炸掉矿场?民兵呢?” 在谢尔盖的嘶问中,中国人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而谢尔盖和铁矿里的工人们,无不是眼睁着看着中国人占领矿场,拄着拐杖的谢尔盖伤残的原因,而没有被征召,不过因为伤残的关系几乎整天都情绪低落,脾气暴躁,心胸狭窄,而且还总是冲可怜的妻子和孩子们发火,现在自然也不例外,他期待着矿上的工人和民兵勇敢的战起来反抗侵略者。 在谢尔盖的嚷喊声中,娜塔莎注意到那些跳出卡车的大兵们都穿着作战服:皮靴,迷彩裤,虽说有人穿着迷彩服,但更多的人却是穿着绿着的背心,他们胸前的携袋中,似乎装满了子弹。中国人端着自动步枪走了过来。看得出来,有些士兵的表情显得相当紧张,他们的枪托抵着肩膀,走进了露天铁矿。 然后发生了什么,人们听到从铁矿中传来了一声枪响!这是从其中一支步枪中传出的犹如惊雷般的枪声。 开始的时候,人们以为枪声会持续下去,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只有一声枪响,死去的是一名内务部派来的监督生产的官员,至于矿上的民兵一群拿着枪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抵抗,尽管她们有步枪、有**。 再然后一切都结束了,矿场被中国人占领了,而让所有人都松口气的是中国、军人即没有殴打大家,也没有冲到她们的家中抢走财物或者强奸女人,甚至对于党员以及团员,只是交给一名俄国治安官负责登记一下,然后便不再过问了。 所有一切似乎都没有多少改变,平静而没有太多改变的生活,使得女人们眼中的中国、军人不再是那么可怕,他们看起来似乎很亲切,和苏军没有多少区别。而曾经,对于娜塔莎和其它人来说,陌生而又遥远的中国人,开始出现在她们的身边,更多的中国人甚至成为了他们邻居。 在明媚的阳光下,站在晾衣绳边,晒着床单的娜塔沙总是会打量着“街道”的对面,那里耸立着一片用钢管与木板建成的房屋,所有的房屋都整齐的排列着,一模一样的涂着白漆的房屋,显得极为整洁,那是中国工人的住所。 过去矿上的工人大多数都女人,至于男人大都是反革命的分子,不过现在,这座矿场却涌入了上千名中国工人取代了那些人,不过,那些中国工人并没有住在戒备森严的矿区,而是在附近的草原上住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鞭炮声传了过来,伴着鞭炮声,娜塔莎看到远处似乎正在举行着婚礼,是维卡,那个漂亮的白俄罗斯女人嫁给了一个中国人,天哪,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的房间漂亮极了,有一间客厅,还有三间卧室,客厅里有沙发、有茶几、每一个卧室里都有全新的床,甚至还有床垫,……” “更重要的是有**的卫生间,还有浴室,就像天堂一样!” 羡慕的声从一旁传了过来,那是奥斯丽的声音,朝她看去可以看到的她的眼睛中充斥着羡慕而又嫉妒的神采,看着她的样子,娜塔莎并不怀疑,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一定愿意嫁给中国人,只要中国人能接受她的两个孩子。 许多女人都像奥斯丽一样,恨不得对那些中国工人或者军人掀开自己的裙子,以换取更多的食物,也许还能有更好的生活嫁给中国人,从此之后,就再也不需要为生活烦恼了,她的丈夫会养活她,她可以在合作消费社购买到廉价的不受供应限制的商品。有太多说不尽了好处了,瞧着正对着巴掌大的镜子检查着妆容的谢尔莉,娜塔莎有一种冲动,想要冲上去将那巴掌大的化妆镜夺过来摔在地上那是一个中国侵略军送给谢尔莉的礼物,甚至还有她脸上的化妆品。 对于所有的这一切,娜塔莎是无法接受的,她甚至无法理解,谢尔莉为什么甘愿躺在中国侵略军的身下,发出放浪的呻吟,难道她忘记了她的丈夫,就是在前线,和中国人做战的前线牺牲的了吗? 作为地下党委的一员,娜塔莎只能保持着沉默,过去,在图拉的时候,她曾是极为活跃的积极分子,但现在,她却像个普通的妇人一样,为养活自己以及十二岁的女儿而奔波着,但在更多的时候,她却在等待着,等待着上级的命令。 嘟…… 换班的气笛声响起的时候,娜塔莎和过去一样,穿着普通的工作裙和其它人一样,朝矿区走去,她在机械车间工作,每一次,去工作的时候,朝着矿区走去的时候,对于她来说都是折磨。 当这里的矿井和工厂变成了祖国的敌人的财产,当一个个俄罗斯的儿子和兄弟、丈夫和父亲在战场上和祖国的敌人作战,献出自己生命的时候,在这里的劳动者却被迫为中国人服务,在为他们工作的时候,有多少痛苦的疑虑折磨着她的灵魂啊! 娜塔莎记得,当厂矿复工的时候,第一天,到工厂去上班的工人和职员一个个都是脸色阴沉,同时又面有愧色,人们都避免目光相遇,几乎都不交谈人,但是现在,人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甚至一些漂亮的女人们,总是试图借助这个机会,和那些中国工程师聊上两句,尤其是会说几句简单的英语或者德语的女人们,她们发现中国的工程师或者技术人员大都会说英语或者德语,即便是什么都不会说,简单的眼神有时候也是一种交流。 “一群毫无廉耻之心像妓女一样的女人!” 留意到在厂内,那些和中国情人在工作前聊会天的女人们,娜塔莎恨恨的在心里想到,她甚至觉得,有一天苏军解放这里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些女人流放到西伯利亚。 这时机械工程师巴达柯夫出现了,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他脸上带着乐观而又自信的表情,一如过去穿得非常整洁,巴达柯夫是合作者之一,许多工程师都选择同中国人合作,以换取更好的生活条件,他总是会彬彬有礼地同女工们打招呼。 俄奸! 他同样也是!正当娜塔莎这么说的时候,她却听听到巴达柯夫同一个熟悉的工人说道。 “上午的时候,我听广播新闻,现在乌法的形势似乎有些不妙,” 什么,巴达柯夫的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尽管中国人并没有禁止收听苏联广播,但是并不是每个人的家中都有收音机,实际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 “乌法,乌法现在怎么样了?” 娜塔莎显得有些焦虑,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露出真正的情感。 “可能,很快,就要沦陷了……” 第1131章交易 弹坑密布的马路像一张麻子脸,整条街的房子坍塌成一片废墟,缭缭烟雾漂浮在城市的上空。一些不屈不挠的人在他们房子的外墙上写下了英勇的口号“敌人能破坏的只是我们的家园,但他们无法摧毁我们的精神。” 但是,撤退的士兵和逃难的人群却揭示了故事的另一面。无数人的脸上刻着那麻木的而又充满绝望的苦难,他们的穿着污秽不堪,很多人的头上,四肢上裹着满是血污的绷带。他们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面,一大群人麻木的像行尸一样在满是弹坑的道路上缓缓前行,一些人用手推车或婴儿车装着幸存下来少得可怜的家当,锅盘碗盏,破烂的旧箱子,还有他们能够从家园废墟中抢救下来的任何东西。 尽管,德国人距离乌法还很远,但是,现在的乌法却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市区里散布着被炮弹炸坏的无轨电车、卡车和小汽车,一些民兵部队利用这些残骸作为阻挡坦克行进的障碍物。每条路上都铺满了碎石,碎石下掩藏着无数的弹坑,运送军火的卡车行驶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有时候弹坑太多了,车子实在走不动,只好掉头走另外一条路。破裂的自来水管和污水管喷涌出清水和污物,汇聚在弹坑中,把一条条街道变成了如粪坑一般肮脏的地方。 女人和孩子们拎着木桶、提桶和大水罐,排着长队,等候在为数不多的清洁水源处。越往市区的深处,这里混乱的场面就越是不堪,在德军的连续轰炸之后,似乎没有一座建筑完好地保存下来。 9月的乌法,无疑是世界上最为悲惨的城市,这座苏俄最后的首都,此时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尽管在乌法周围,近两百万苏军依然竭尽全力的阻挡德国人的进攻,但又能怎么样呢?或许,这英勇的抵抗不过只是帝国最后的绝唱罢了。 在城市的许多角落,内务部队执行着严格的惩戒被扣上间谍、胆小鬼、懦夫以及反革命分子名义的人们被处决了,这似乎是最后的疯狂,到处都可以看到被处决的人们。 “拿起武器,为了苏维埃母亲而战!” 破墙上的破旧的海报依然没有残色,海报上的通红甚是醒目,而在附近的使馆区却挤满了许多人,尽管各国驻苏大使馆正在撤离或已经撤离,但是仍然有人在办公,或许,对于许多人来说,这里还能够给予他们希望。 雅希法?奥尔别林带着家人提着行李箱在瓦砾间行走着,这位前冬宫博物馆副馆长和许多人一样选择了走,可如何离开呢? 现在离开乌法只有两个渠道一是获得内务部的特别通行证,然后离开这座城市,要么是被更入名单一张政府列出的名单,除去政府官员、高级军事指挥官外,还有许多科学家、技术人员,他们将会乘飞机离开。 作为政府官员,雅希法?奥尔别林知道,实际上从三个月前,就有数以万计的政府官员以及科学家、技术人员乘火车离开了乌法,前往土库曼斯坦,尽管没有人告诉他,他们去什么地方,但雅希法?奥尔别林却知道,那是政府在为最后的迁都作着准备。 迁都! 迁往土库曼斯坦,似乎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但是那里的环境又比这里好多少呢?不是同样要面对中国人以及德国人的包围吗? 不过,雅希法?奥尔别林却不会这么想,因为他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政府似乎是在计划流亡海外,可能会从土库曼斯坦撤往阿富汗,再由阿富汗撤往英属印度。 原来政府是准备流亡海外啊! 可即便已经做好了流亡海外的准备,为什么还命令部队与人民坚守乌法,坚守这座“苏维埃堡垒”呢? 当雅希法?奥尔别林的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到的在路边的废墟间,内务部的军官依然在根据命令枪毙那些“胆小鬼”、“间谍”以及诸如此类被扣以各种罪名的人们,他尽可能不让自己去看这一切,同时怀过女儿的头,不让她去目睹这些人惨剧。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政府撤退的时候,内务部依然“忠实”的执行着命令,但他却知道,他必须要做出选择,是走还是留。 不过作为一名学者,他并没有太多的资本可以利用,但是他却知道,如果想要离开的话,必须要有所选择。 看着身边的妻女,他默默的朝前走去,终于,他站在了一栋大楼前,那栋大楼曾是美国、英国、法国以及中国的驻苏大使馆,现在,随着英、美、法三国大使以及使馆官员的撤离,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中国人。 中国的外交官仍在乌法,这看起来说像是个笑话似的,斯大林为什么不在中国、军队进攻的第一时间,把中国外交官送进集中营?甚至还准许他们在这里办公? 原因非常简单两国根本就没有宣战! 即便是中国人占领了大半个中亚的情况下,两国仍然没有宣战,这不能不说是世界战争史上的奇闻,但是现在,对于雅希法?奥尔别林来说,这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他还可以在这里申请庇护。 尽管街道两旁的大批建筑化为了瓦砾堆,少数没有完全坍掉的建筑看上去阴森可怖,窗户成了敞着口的大洞,透过屋顶的缺口能够清楚地看到天空。侥幸完好的窗户则钉上了厚厚的木板。可是这栋大楼和它的周围的建筑却没有遭到轰炸,显然,德国人注意到了楼顶上的中国国旗,对于德国而言,中国仍然是中立国,其飞行员在执行任务总会避开这里,这一情况使得许多平民选择在大使馆附近的地区躲避轰炸,而在大使馆的门外,却有许多人排着队,等待着获准进入这座大使馆,完全不顾内务部的威胁,实际上,内务部的官员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在某个特殊的时期,他们也需要来自己这里的帮助。 挤过大门前拥挤的人群,雅希法?奥尔别林向大门后的中国警卫递去一张名片,那是中国大使的私人名片,随着名片一同递出的还有他的工作证。 “你好,我是雅希法?奥尔别林,请您告诉傅秉常大使,我有要事要见他!” 看着手中的工作证,使馆警卫又打量一眼面前的这个人和他身后的妇人以及两个少女,对此,警卫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是来申请政治避难的,根据各国同苏俄政府达成的协议,每天都有一架外交飞机从附近的机场起飞,飞往中国的新疆省,以供各国外交官撤离。 但无论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都会撤走一些俄国人,其中有些人对他们来说有一定的意义,也有知名的学者,中国同样也不例外,只不过,名单上的人,并不是都愿意去中国,当然,想去的人,并不一定是中国所需要的。 就像眼前的这个人,也许,他会失望而归,也许,他有可能会获得一张难民证,在合适的时间躲进大使馆,待一切都结束之后,他们会获得一张前往中国的签证,只有上帝才知道,只有极少数幸运儿,能够搭乘每天起飞的外交专机撤离这座城市。 “我需要四张机票和四张前往中国的签证!” 面对傅秉常大使,雅希法?奥尔别林毫不隐瞒的道出了他的来意。 “这是,奥尔别林……” 傅秉常的脸上露出一些难色,每架飞机上的位置不过只有24人,分配给中国的只有6人,相比于奥尔别林,国内更希望把机票给那些知名的俄国科学家,而不是一个文人。可奥尔别林是他的朋友,他内心里当然想帮助,就像其它人一样,可他做不到,因为飞机是华北方面提供的,华北早就列了一个名单。 “我想,” 无奈的苦笑一声,傅秉常看着奥尔别林说道。 “在我的权力范围内,我愿意给你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现在,我的朋友,我只能向你……” 不待他说完,奥尔别林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我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友谊是要让步于现实的,我的朋友!” 话声稍顿,奥尔别林从公文包取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卷轴,从卷轴中他取也一张发黄的纸签。 “在冬宫的东方研究所中,收藏着俄罗斯院士奥登堡从敦煌运出中国的数千卷敦煌遗书,还有其它大量的文物,其中有许多是属于中国的,我相信……” 话声稍顿,奥尔别林盯视着傅秉常说道。 “我相信,这些文物,足够换取四张机票以及签证,当然,还有我前往中国之后的生活所需,您觉得的呢?” 什么! 敦煌遗书! 傅秉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用敦煌遗书换取机票!作为一名学者,他自然知道敦煌遗书的学术价值,他几乎不假思索的问道。 “在什么地方?你能够拿出来吗?” 面对傅秉常的失态,奥尔别林只是重复着他的要求。 “我需要四张机票和四张前往中国的签证!” 第1132章帝国的崩溃 在满是瓦砾的街道上,六辆悬挂着美国国旗的卡车在街道上勉强行驶着,透过汽车车窗,驾驶员和车上的乘客看着车外的一切。比·奇·中·文·网·首·发 每一条街道的十字路口布满了设置的反坦克路障。叛逃士兵或意志不坚者被吊死在路灯和树上的景观成为城内的街景,街道上系着红袖章的内务部的军警提着冲锋枪和绞绳,在每一个防空洞或地下室内寻找着任何一个逃兵,逃兵的范围是宽泛的,上至七十岁下至十二三岁的男性公民都是逃兵,每一个俄国人都必须以“无比的爱国勇气”保卫这座城市! 看着车外的一切,全都沉默地坐着,看着眼前这幅希望渺茫的画面,车里的气氛显得十分低沉。 “明明政府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干呢?” 作为军人,自然赞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但是同样也是作为军人,他反对这种让百姓去送死的行为,那些百姓并不是军人,那些百姓甚至都没有武器,只能徒手向德国人的坦克发起进攻。 面对这种必死的行为,许多人当了逃兵,可是内务部的官员们却全不顾这些,对于逃兵,他们只有一个解决绞死他们或者枪毙他们。 于远处的爆炸声,不时的传入的耳中,目睹着这个国家的崩溃,他们的内心深处却没有一丝的同情,不仅仅是因为中国也是推倒这堵墙的推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同样觉得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 车队每走过几条街道,就会受到盘查,不过在这个时候,内务部的特别通行证却发挥了作用,而通行证是用签证换取的,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打算着。 终于,历尽周折之后,汽车停在了一栋只剩下一堵破墙的楼房前。 “就是这里!” 看了下门牌,确定这就是他们的目标,在这栋楼房的地下室中,存放着几百箱“货物”,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货物运回大使馆,而为了使于行动,他们甚至聘请了俄国人做司机。 推开沉重的钢门,借着电筒的灯光,看到并不算宽敞的地下室内摆满了大小各异的板条箱,而那些板条箱显得极为简陋。 这里面装着什么? 作为情报人员,好奇是的本能,但同样的服从也是他的本能,没有一丝犹豫,他便指挥起那些俄国人为了换取难民证的俄国人,将箱子抬上卡车。 这只是一发生在乌法的一件极不起眼的事情,在这个动荡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去关注这支“外国车队”,就像不会有人关心那近千箱文物、古籍一般,如果世界末日一般,所有人都为自己做着打着。 当指挥着同事以及俄国人将板条箱抬出地下室,抬上卡车的时候,在乌法第三高级中学的教学楼前,却挤满了许多人,这座中学便是内务部的临时办公地点,来自各人民委员会的官员们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那些曾经享受着特权的人们,此时来到这里,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在内务部人民委员的会熟人或者老朋友,以便从他们的手中获愕一张内务部签的特别通行证。 当前线的军官们命令着士兵绝不撤退时,在乌法那些曾享有特权的人们,却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获知了一些消息政府很快会再次迁都,地点未定,而他们甚至没有接到通知,这使得他们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可没有人敢有什么怨言,但每个人的脑子都活动了起来,没有人愿意呆在这里,等待着被关进德国人的战俘营,有些人可以借助大使馆的外交渠道离开,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离开这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内务部的特别通行证,想要活下去,首先需要离开这座城市。 “马尔科夫同志,过去的多年间,我们曾是最亲密的战友与朋友,我希望……” 谢尔盖耶夫用献媚的神态看着面前的马尔科夫,他们确实曾是战友,也曾是朋友,不过仅仅只局限于此了。 “我的朋友!” 马尔科夫那张堆积着脂肪的脸上挤出丝笑容,可是那笑容却有些冷酷。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你必须要明白,根据防卫司令部的要求,每一个苏维埃公民都必须做好与敌人战斗到底的准备,这意味着,人们是不能离开这座城市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的朋友!” 献媚的看着马尔科夫,谢尔盖耶夫用尽可能讨好的语气说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办法,如果您能够签署几份特别通行证!我想我是能够有机会离开这里的!” 谢尔盖耶夫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纸来,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员姓名,只是轻轻的扫视一眼,马尔科夫便看到谢尔盖耶夫的名字赫然名列其中,除了他和他的家人、亲人之外,还有其它人,那些人无不是各地人民委员会中的高官,至少曾经他们的地位是显赫的。 但是现在,他们却属于被抛弃的那一部分人。 “谢尔盖耶夫同志!” 看着手中这份长长的名单,马尔科夫在心下的轻叹一口气。他可以拒绝他们,就理智上来说,他希望自己能够拒绝,但是拒绝他们又有什么用呢?无法改变一切,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一些打算! 不过,他并不会轻易答应谢尔盖耶夫的要求,现在,他还掌握在手中的权力,实际上正是他以后赖以生存的保障。 “人数这么多,很难办!” 将名单递了回去,马尔科夫摇头说道。 “如果上面追查下来的话……” 不待马尔科夫说完,谢尔盖耶夫便说道。 “不会有人追查的,我的朋友,其实,您比我更了解事情的真相!” “谢谢尔盖耶夫同志!” “我的朋友!” 马尔科夫的训斥并未让谢尔盖耶夫感觉到胆怯,他反而将的声音放低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你是知道的,现在,政府机关实际上早已经开始再次迁移了,我们,无论是你,或者我!” 谢尔盖耶夫指着窗外,然后苦笑道。 “实际上,我们都是被抛弃的!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抛弃了,当然,你可以说,会有飞机来接你的,可是,到那时,飞机还能离开吗?我的朋友!” “谢尔盖耶夫!” 马尔科夫盯视着面前的这个曾经的基洛夫市的人民委员,他想说什么。 作为内务部的临时负责人,他自然知道,许多官员都撤离了,有时候,他甚至在想,现在,留在乌法的斯大林同志,会不会是他的替身,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 可谁也不敢保证,没有这种可能。就像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贝利亚同志,或者接到他的电话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内务部在乌法的最高领导人。 “所以,我们每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都应该为自己做一些打算!”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尔盖耶夫将自己的公事包放到了桌上,同时打开公事包,马尔科夫看到了其花绿的纸币。 是美元! 尽管不知道谢尔盖耶夫从什么地方弄到的美元,但这一包足足有几万美元! 看着马尔科夫的眼睛盯视着包中的十万美元,谢尔盖耶夫知道,他是不会拒绝自己的,为了获得离开这里的通行证,他和他的朋友们不惜拿出这笔钱来,实际上,很早以前,准确的来说,是在莫斯科沦陷之后,他们就已经着手为今天做准备了,只不过一直以来还心存着一丝希望,不过现在,他却庆幸自己已经提前准备了这些东西,现在每一个人都需要。 不仅仅需要离开,同样也需要考虑离开之后的生活。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都需要为自己做一些打算,我们不仅需要考虑如何离开这里,同样需要考虑未来的生活,我想这应该能够让您的未来获得足够的保障!” 一句简单的提醒,实际上也是一个交易,看着那一箱外汇,马尔科夫又看着桌上那份写有数百人名字的名单,他将桌上的公文包取了下来,放到脚边,不过他那副冰冷而没有一丝情感的面孔上仍未生任何变化,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谢尔盖耶夫。 “米洛维奇”。 马尔科夫冲着门外轻喊了一声。然后一名内务部的军官进入了办公室。 “按照名单开出通行证!” 从领导的手中接过了这份名单,对于这种任务米洛维奇上校早已不再陌生,实际上,现在对于他们来说,特别通行证早就是谋生的一种手段。 人类的本性总是会在最危险的时刻,彻底而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来,此时对于这些手握权力的内务部官员们,以及寻求他们帮助的官员们而言,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做着对自己有益的交易。 尽管在他们的交易的时候,并不妨碍大量身穿内务部军装或袖系红袖章的民兵,提着实施绞刑的绳索。搜索着每一处防空设施处决那些逃兵、意志不坚者与包庇犯们,这些或自愿或被人们并不知道,当他们在为这个国家的生存做着最后的努后时。城内那些从未为食物犯愁的、总是鼓吹着牺牲和贡献的人们,已经悄悄的为未来作着打算! 第1133章帝国末日 在马格尼托哥尔斯克,这座位南乌拉尔东,在南西伯利亚铁路与乌前提下尔河交会处的城市,是苏俄最大的钢铁中心,与其它地区不同,这里早在第一个五年计划中,便建立了大型的钢铁联合企业,在大规模的东迁过程中数以百计的工厂迁至这里,同时迁入的还有数十所大学,大量的数百万人口的涌入,使得这座城市顿时成为了工业以及文化中心。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当德军距离俄军越来越近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居民们亦不得不面对中国人的入侵,中国、军队已经占领了库斯塔奈,他们的坦克集团随时都有可能冲进马格尼托哥尔斯克,占领这座城市,奴役几经辗转、饱受磨难从全国各地撤到这里的人们。 不过,让人们长松一口气的是,在中国、军队占领库斯塔奈之后,他们便停止了脚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是在等待着乌法的陷落,还是在等待着鼓足作气一举夺下这座城市?没有人知道,至少人们无法得知中国、军队的想法。 但残酷的现实却告诉每一个人,现在,是时候作出选择了。 当一个国家开始崩溃的时候,实际上每一个人都面临着一个选择,一个必须要作出的选择。 走还是不走,走了,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甚至可能永远流亡海外,但不走就得冒风险,生命的风险! 几乎每天隶属苏联航空公司的dc4运输机都会在这座城市起降,数以百计的教授、学者以及钢铁联合企业的管理人员、骨干技术人员,在内务部的要求下,乘飞机离开这座城市,在过去的几个月间汽车、火车以及飞机,是人们离开这里的工具,而现在,随着下乌拉尔集团军的投降,飞机成为最后的交通工具了。 是走,或是留? 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选择,他们必须要离开,即便是他们百般不愿,内务部的人也会用他们的办法迫使他们离开。 在迁至马格尼托哥尔斯克的列宁格勒大学的校园中,一些学者正在登上汽车,纵始是他们不愿意离开,内务部的官兵在旁边看着这些“国家有瑰宝”,在一栋拥挤的教授宿舍中,在阳光映着的窗口下,安德罗洛夫看着面前普拉东诺夫,他在那里吸着烟,似乎是在犹豫着。 “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人!” 普拉东诺夫看着安德罗洛夫说道,他谢绝了好友的“转让”,或许,政府派来了飞机将他们撤出这座城市,但是却只准他们本人离开,至于家人无论是德国人或者中国人都不会伤害妇孺的,在未来反攻的时机,他们会和家人团聚的。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相信这一点,至少普拉东诺夫并不相信这一点,而作为一个文学家,他甚至没有得到机票,而安德罗洛夫这位数学家却主动的把自己的机票让给了他。 “我的朋友,家人是重要的,但更为重要的是俄罗斯!” 盯视着普拉东诺夫,安德罗洛夫认真的说道。 “可是,现在俄罗斯还有什么呢?” 普拉东诺夫苦笑道,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他踩着自己的喉咙创作,违背自己的意愿为这个政府歌功颂德,可这个政府给俄罗斯带来了什么? “不!” 认真的摇着头,安德罗洛夫说道。 “我说的是我们的俄罗斯,我们心中的那个俄罗斯!” 安德罗洛夫在说话时,他的目中甚至闪动着一些泪光,对于他来说,他的心中依然存在着一个角落,而那个角落中则埋藏着他的俄罗斯,甚至于这或许是他最后的灵魂了。 “我们心中的那个俄罗斯……” 喃喃念叨着这句话,普拉东诺夫的神情显得极为凄然,现在那个俄罗斯消失了,而这个俄罗斯同样也正在崩溃,甚至在将来俄罗斯都有可能沦为历史名词。 “我只是一个数学家,像我们这样的人,对于俄罗斯来说,太过普通了,或者说,对于俄罗斯的延续,现在,我们必须要考虑一个问题,如何让俄罗斯活下去!” 盯视着自己的朋友,他的一些作品曾引起过轰动,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排除在名单之外,可是安德罗洛夫却知道,他比自己更重要! “首先,俄罗斯的语言必须要存活下去,而俄罗斯语言文化得以保存本身已经是抵抗希特勒或者抵抗中国人的胜利了,这是保存俄罗斯文明的火种,我的朋友,在几十年后,人们或许仍然记得托尔斯泰,但是我们的文学家都消失了,那么人们只能用英语去看托尔斯泰了!” 安德罗洛夫的神情显得极为痛苦,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极为痛苦的现况,他热爱俄罗斯,可他却不得不面对俄罗斯的沦丧,而现在又需要面对俄罗斯的灭亡。 “……其次,他们“用写作和广播当作武器,向人们呼吁打击纳粹德国和中国人,而作为一个数学家家,我呢?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的朋友!” 又一次,将机票递给了安德罗洛夫,他看着对方,神情变得凝重而严肃。 “我的朋友,你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同样也是为了俄罗斯,你肩负着俄罗斯的未来,我的朋友。当然,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留在这里,像照料我的家人一样,照料你的家人!” 还能说什么呢? 面对朋友递来的机票,普拉东诺夫说不出话来了,他无法再次拒绝了,他感激对方作出的牺牲,尽管内心有百般的不愿,现在,他只能离开这里,离开他的亲人。 机场上,四发的dc4型运输机的引擎轰鸣着,这种远程飞机,全苏联不过只有十几架,这是美国根据租借法案向苏联提供的,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这种远程飞机将数以千计的专家学者运往了土库曼斯坦,而现在,又有一批专家学者,站在乌法的机场上,他们那双充满悲意的眼睛,最后一次凝视着这座遭到毁灭性轰炸的城市,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凝视这大地了。 一片漂零的树叶,无法阻挡汹涌而来的大潮。一滴水,同样也不知道洪流的方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无论是树叶也好、水滴也罢,他们只能顺着大潮向前奔流着。 当那些茫然而又无奈的专家学者们踏上飞机的时候,用充满无奈与悲痛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时候,在附近的森林中,一个人却在那里默默的踱着步子,他偶尔的会把视线投向天空,夜空中点缀着点点繁星,他想像上帝去祈祷,可是,上帝却无法听到他的祈祷声。 难道上帝已经抛弃了俄罗斯? 在斯大林的心间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尽管自幼在神学院接受教育,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关闭教堂、逮捕神父,但当面对困境的时候,他却又忍不住向上帝祈求,祈求上帝的帮助,祈求上帝的指引,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上帝没有给予他任何帮助。 “为什么会这样呢?” 斯大林的浓眉紧锁,他不知道,为什么连内务部都无法让那些士兵鼓起勇气去战斗,一支支部队成建制的投降了,他们对自己的祖国绝望了,就那么轻易的背叛了祖国,是的,正因如此,他和政府才不得不流亡海外。 或许,对于许多人来说,前往土库曼斯坦,不过只是政府的又一次迁都,但作为最终的决定者,斯大林却清楚的知道,前往土库曼斯坦,实际上是为了离开这个国家,流亡英国的殖民地印度,他将在那里指挥国内的抵抗。 “斯大林同志,现在已经是10点了,飞机必须要在半小时内起飞!” 作为斯大林最信任的同志之一,贝利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负责着如何制定流亡计划,同时还和各个地方协调,应该撤走那些人,出人意料的他没有选择那些“忠诚的同志”,而是选择了并不属于同志中的“专家学者”,在他看来,在未来一个专家学者,顶得上一百个“官僚”,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官员,但如果没有专家学者的帮助,他们根本无法赢得未来的战争,更何况,他们还将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世界革命的中心”。 “我知道了!” 默默的吸着烟斗,斯大林凝视着森林的深处,就这样离开了吗?就这样离开了俄罗斯的大地吗?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一沉,是的,这就要离开了,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前往一片未知的国土,在那里继续领导这场战争,指导这里的人民战斗,在土库曼斯坦,已经聚集了超过一百万军队,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忠诚的俄罗斯人,他们会在自己的领导下,在印度继续这场战争,甚至在那里开创出一片新天地,建立起新的世界革命的中心,未来仍然是属于他们的。 对! 一定是的!俄罗斯一定能够赢得战争的胜利! 想到这,狠狠的吸了口烟,斯大林看着身边的贝利亚说道。 “贝利亚同志,我们走吧!” 第1134章中德合作 1943年,初秋,浓厚的云层像毯子一样整晚笼罩在柏林上空,直到清晨仍然没有散去。在城市西方的哈维尔湖一带已经下起了细雨,雾气迷蒙,水天交织成灰色的一片。 在潮湿的街道上,消防队员和工种兵正在清理着街上的瓦砾,尽管德国在东线取得极为辉煌的胜利,但是对于德国人来说,在东线的胜利并无法阻挡来自盟军的轰炸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又一次把炸弹投在了柏林。 英美轰炸机在过去的一年间,总是不断的对德国实施战略轰炸,从对鲁尔工业区的轰炸,再到对汉堡、对柏林等地的轰炸,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对德国的轰炸直接影响到了德国的军事生产,甚至给予民众士气造成了打机。 不过,还好,来自东方的胜利,总是会挽回一些士气,尤其是从东方运来的食物,丰富着德国人,甚至西欧各国民众的餐桌,这多少总挽回了一些什么,尤其是对于西欧占领区的民众来说,随着德国开始从乌克兰总督区、莫斯科总督区源源不断将面粉、牛奶、牛肉以及猪肉运回国,西欧各国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许多输入德国人商品重新回到了西欧各国的柜台上。 也许一切没有那么遭,许多人这么想着,不过无论如何沉默的抵抗是依然存在的。 对于柏林人来说,或许餐桌丰富了,但对于他们来说,轰炸仍然不时的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已。不过未来充满期待的柏林人和过去一样,在清晨中,在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造成的伤害中,再一次于清晨中醒来,再一次迎接着充满希望的一天。 不过这一天,许多嗅觉敏感的人会注意到,在报纸上的一个角落中,有一个新闻,新闻并不起眼《中德贸易条约》签订,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并不起眼的新闻,对世界局势的影响远超过人们的想象。 一开始没有人知道《中德贸易条约》是基于什么样的立场签订,但在中德两国就贸易问题进行谈判的时候,伦敦、华盛顿等地无不在关注着这场公开性的谈判,对于盟国的间谍而言,他们急欲获得任何有关这场谈判的情报。 在过去的四个月间,在谈判过程之中,数以百计的与其相关情报出现在伦敦和华盛顿的情报机构,各国的情报人员分析着这份贸易条约对盟国事业的影响,分析其着对德国的影响,但是,在贸易条约谈判过程中,这些情报人员还是发现在柏林以及德国大城市的百货公司中,开始出现了因为战争关系,早就在柜台上消失的丝绸睡衣、丝袜等奢侈品,在水果柜台上,人们惊喜的看到香蕉、菠萝等热带水果,而诸如天然咖啡、巧克力等商品亦出现在市场上。 无疑这些商品都是来自中国的,英国的海上封锁曾阻断了这一切,现在,来自中国的商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德国安抚民众的一种工具。或许,正是因为数千吨“稀有商品”的突然上市,给民众带来的惊喜,使得德国终于做出了实质性的让步,中德贸易条约签订了。 现在没有人知道贸易条约会带来什么,但是至于对于德国普通民众来说,很快,那些“稀有商品”将不再稀有,战争对民众生活造成的影响将会造成最低。 又一次,置身于菩提树下大街,李卓为感觉一切都是陌生的,在街道两侧依还能够看到战争带来的创伤许多房屋被炸毁了,还有一些房屋带着焰火烧灼的痕迹,在街道上,不时的可以看到防空消防部队卡车穿行着,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事实上,他现在更多的是在观察着街道上的德国人,他注意到这些柏林人的身上,穿着的衣装大都显得有些阵旧,显然,这是因为战争的关系,许多服装厂都用来生产军装,供应军队的需求,民众的需求自然被压低了。 “市场!这是一个庞大的市场!” 李卓为在唇边喃语着,他的眼中散发出一丝狂热,现在,他所面对的是一个被压抑数年的市场,无论是德国亦或是欧洲,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只需要将国内的商品运到这里,就根本不需要担心销路。 至于运输问题,现在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经过铁路可以直接把商品从华北以及江南运往德国,根本就不需要经过大海,运输速度甚至超过过去的海路,而且德国正在对俄国境内的铁路轨距加以修改,很快中德两国间的直达火车就会开通。 “唯一的问题,就是配额了!” 这是李卓为,不,更准确的来说,是每一个驻德商务人员或者公司代表们的最担心的地方,甚至这也是贸易条约需要进行一百天谈判的原因为了避免贵金属输出,德国要求采用的配额制,而根据进口配额,每年不过只是二十五亿马克的配额,其中还有许多是德国工业界急需稀有金属、农矿产品,真正的工业消费品又能有多少呢? “无论如何,总算打开了一个口子!” 作为公司代表,李卓为自然知道,华北早就制定的“贸易立国”的根本,只要打开一个口子,很快,源源不断的商品就会涌入德国以及欧洲,无论德国政府是愿意还是不愿,最终他们不得不放开市场,毕竟即便是德国政府也需要考虑民众的需求,甚至占领区民众的需求。 傍晚时分,一场盛大的宴会在柏林城中的中国驻德大使馆召开了,这是一场中德两国工商界的宴会,受邀请的既有德国工商界的显赫人员,也有德国的军政官员,在宴会厅内,乐队演奏着欢快的音乐声,斟满香槟酒的酒杯冒着些汽泡,而妇人们则高谈阔论的谈判着巴黎时装的最新款式,这些都能在卡德韦和库达姆的时装店买到,即便是在巴黎沦陷的情况下,巴黎依然引领着欧洲的时尚圈。 而当女人们在那里谈论着时装、丝袜、化妆品等话题的时候,男人们则在那里谈论着商业,比如克虏伯等大公司的代表们则围着中国信托公司的代表,在那里谈论着向中国输出机器的事情,还有一些人围着中国人在那里谈论着商品进口事宜。 或许,战争影响到了许多德国人的生活,但在另一方面,战争似乎并没有给这些富人带来多少影响,战争只产生了一个结果让他们变得更加的富有了,实际上,战争也正是如此,战争的爆发在德国制造了数量众多的百万富翁,许多过去一穷不明的人,在波兰、捷克以及俄国获得了成功,用自己的方式为战争服务着,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个人的财富而努力。 “我是在空军部工作的,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一年之内,英美轰炸机就会从柏林上空消失,现在,为了加强首都周边,尤其是工厂周围的力量,我们已经想了很多办法。” 穿着军礼服的中年上校向个妇人说道。 “你们确实应该相办法,如果轰炸持续下去的话,民众的想法就会不稳!” 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强调道。 “如果,我们能够给予他们足够的商品,那么,不稳就不会发生!” 左手端着酒杯,李卓为加入了这些德国人的谈论中,曾在德国留学的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 “哦,真的是这样吗?” 恰在这时,一旁一位穿着陆军制服的少校军官走过来,他看着李卓为笑着问道。 “你们在中亚就是这么干的,是吗?” 显然,这名少校对中国在中亚的统治很感兴趣,而李卓为则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在中亚是怎么干的,但是作为一个普通民众,我想说的是对于人民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否能够获得足够的食物以及消费品,我想,几乎每一个人都渴望安定的生活,如果他们既有面包,同样也有漂亮的衣物,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一个简单的回答,实际上并没有回答少校的问题,在少校正欲追问的时候,李卓为又接着说道。 “如果你的餐盘上没有面包,衣柜中没有衣服,自然的,你会去抱怨,会去不满,你觉得呢?” 不待对方回答,李卓为微微举起手中的酒杯,然后兴致勃勃的说道。 “所以,我想,在今年,没有什么比中德贸易条约更重要的事情了,对于德国民众而言,他们可以获得廉价且丰富多样的商品,而对于中国而言,中国也可以获得工业发展所需的机械设备,在这里,我想让我们一同,为中德两国的友谊干杯!” 冲着面前的人们举着酒杯,李卓为与少校两人悬空轻击了一下。 恰在这时,大使开始了他的演讲。 “……信任,唯有中国与德国、亚洲与欧洲之间,彼此相互信任、相互了解,才能促进两国以及两大陆的发展,我相信今天之后,中德、亚欧之间的关系必将迎来新的篇章……” 第1135章胜利前夕的忧虑 早在1941年初夏的这些日子里,希特勒染上了疾病。首先,他经常胃痛可能是不可抑制性的。这是由于服药过量每星期口服上百片防毒药,外加注射数支青霉素、磺铵。 接着,他又染上了痢疾这是“狼穴”周围沼泽地区的常见病。他除拉痢疾、恶心和四肢酸痛外,还发冷发热。后来他的私人医生莫雷尔医生,把元首的心电图特地送给巴德瑙海姆心脏医院的卡尔?韦伯博士那位德国最为著名的心科权威复检。他并不知道他的病人是希特勒,只知道他是一位“工作很忙的外交家”。他的诊断是:急剧发展的冠状动脉硬化,是一种不治之症。但莫雷尔医生并没有将这一消息告诉希特勒。甚至他还当面对元首说,他的心脏很好。但是,莫雷尔却在他的处方中加进了多种药:补心剂、肾上腺素等。 对于这一切,希特勒并不知道,他依如过去一样的每天工作到凌晨才会休息,但在最近一段时间,他却失眠了甚至就连同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失眠。但他总在担心着什么,一种不安感总是弥漫在他的心头,折磨着他。 至于在昨天,被失眠困扰的希特勒,甚至只休息了不到三天小时,便早早的起床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享用着简单的早餐时,希特勒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一系列的数字,自从今年春天,在东线发动对苏联的最后一战开始,至今,国防军和党卫军,在前线击毙了超过250万敌军,俘获敌军超过400万,击毁或缴获大炮1。7万门,坦克1。1万辆,消灭敌机一万多架。 这场胜利甚至不亚于“巴巴罗萨计划”初期的胜利,要知道,现在进攻苏联可没有当初的突然袭击,苏联同样也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可事实是,今年夏天的胜利,甚至超过两年前战争爆发时的胜利。 再然后数字继续滚滚而来:德军已前进了一千公里,3。5万多公里的俄国铁路已恢复通车,而且大部分已改用德国的准轨。现在德军距离乌法,只有不到100公里,很快就能够对那里的俄国人最后的力量实施包围,从而歼灭他们,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可不知为什么,尽管明知道敌人已被打倒,至少再也爬不起来的希特勒,在过去的两个月间,面对东线的胜利却又忧心忡忡起来,以至于他甚至会做噩梦总是会梦到,战争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发展,甚至会梦到战争的失败。 这可能吗? 显然不可能,现在谁还能够挑战德国呢? 俄国已经被击倒了,只需要占领乌法,一切就会结束,至于斯大林,他会和波兰人、法国人、荷兰人一样流亡海外,甚至在得到情报机构的报告称“斯大林在土库曼斯坦集结了近百万军队”时,希特勒反而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这不过只是斯大林在为流亡做好准备,尽管他从未与斯大林有过直接接触,但他知道内心自负的斯大林,绝不会流亡伦敦,他之所以将大量的军队撤往土库曼斯坦,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为了在印度建立流亡政府,对此,希特勒并不担心,他相信性格高傲的斯大林在流亡印度之后,很快就会同英国发生矛盾。 即然连斯大林自己都做好逃跑的准备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是啊! 德国从未来像现在这么强大过,一个几乎统治了整个欧洲的德国,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沉默着,希特勒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带着一丝不解,更多的却是迷茫,难道是英国人? 英国? 英国会对德国的事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想到这里,希特勒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柏林以及鲁尔所遭受的轰炸,还有汉堡燃烧了数天的雄雄大火,是的!这就是英国给德国造成的影响,英国还有美国的轰炸机,日夜不断的对德国进行轰炸,如果不是东线的一切顺利,恐怕现在的轰炸对德国的造成伤害将是毁灭性的。 在英美的轰炸下,德国的军工生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在希佩尔的报告中,希佩尔甚至希望将大量的遭到轰炸的工厂迁往乌克兰总督区或者莫斯科总督区,以躲避英美轰炸机的轰炸,甚至建议修复威廉市也就是列宁格勒遭到俄国人破坏的船厂,从而在那里生产德国海军所需的潜艇、军舰。 对于希佩尔所提起的那些要求,希特勒自然没有反对,他一一表示了赞同,无论是莫斯科总督区还是乌克兰总督区,都有着极为丰富的煤铁资源,充分利用那些资源,使其为德国的战争服务,原本就是对苏联发动战争的原因之一,即然现在俄国的崩溃已经不可避免了,那么,是时候应该考虑如何充分利用俄国的资源了,尽管各地依然有游击队的困扰,但在希特勒的眼中,游击队根本就不足为患。 “一定要解决英国佬!” 想到那个花花公子多次拒绝自己的和平提议,希特勒甚至愤恨的用手中的叉子发泄着内心对英国的不满,如果英国接受他的和平提议,那么,也许只需要再过几个星期,随着乌法的陷落,所有的一切就会结束,正像他当初向德国人民承诺的那样,在战争结束的时候,他将会给他们带来前所未有的美好生活。 但是现在呢? 英国的顽固不化,却使得他不得不去考虑另一个问题如何越过海峡击败英国人! 尽管,几乎每一个人都相信,随着东线战争的结束,面对从东线抽开身的德国,英国除去卑躬屈膝的选择投降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它选择,但是多次提议和平使得希特勒明白,那些自负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不把他们的膝盖打断,他们是不会面对现实的。 想要解决英国的问题,就必须越过英吉利海峡,而这意味着海军的建设必须提到日程上来,想到“海狮计划”的搁置或者说实际上的流产,希特勒的脸色微微一变,那是迄今为止第三帝国的唯一一次失利,或许,只有有一次胜利,才能够挽回这一切了。 “等到攻陷乌法的时候,那些自负的英国人,就会明白,他们错过了什么!” 愤恨的道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希特勒的心情却依然无法好转,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英国并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英国,在英国的背后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国家美国。 在战争爆发的最初两年,希特勒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与美国对抗。他坚信,美国整个国家都受“犹太集团”控制。这个集团不但统治着华盛顿,而且还控制着报纸、电台和电影。于是,在罗斯福不断增加对英国的援助面前,希特勒只好竭力控制自己。虽然他鄙视作为战士的美国人,但的确承认他们的工业力量。因此,他便极力使他们保持中立直到他作好了适当地对付他们的准备时为止。 虽然战争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英伦三岛,但他为了避免意外,便禁止攻击美国海军舰只和商船。他下令:“只有在美国船只首先开第一炮的情况下方可使用武器。”但是,罗斯福对“巴巴罗沙”作出的急速反应却有可能使他的耐心终结。甚至这也是后来他在日美战争的第一时间,对美国宣战的原因。 虽去两年前爆发的日美之间的战争顿时解下了希特勒心头”梦魇般的重负”,但是那个“三千年没有被打败的盟友”,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挥应有的作用美国仅仅只用海军便压的日本喘不过气来。随后,因为利益上的分歧,中国与日本间的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的,原本高歌猛进,看似几乎要赢得战争的日本顿时被打回了原型。 无论是在东南亚亦或是在满洲,日本陆军完全无法阻挡中国人的进攻,可以毫不客气说,日本现在根本就指往不上了,现在的日本,与其说是德国牵制美国的希望,倒不如说他们更希望德国出面牵制中国。 中国…… 念叨着这个国家,希特勒的眉头微微一锁,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这个游走于轴心国与同盟国之间的国家,就竭尽全力的确保他们的自身利益,但无论是出于谨慎或是因为国防军内部的反对,希特勒都无意与中国发生冲突,但如果德国进攻英国,中国会从东线进攻吗? 想到这里,希特勒的心底涌起一阵不安的情绪,一直以来,两线作战都是他竭尽全力所要避免的,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邱吉尔拒绝了他的媾和,如果不是因为登陆英国无望,而斯大林又对德国虎视眈眈,他又怎么可能会提前实施“巴巴罗萨计划”呢? 但是现在,中国人的中立是可信的吗?他们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俄国呢?对德国的战利品虎视眈眈的充满野心呢? 在一个问题还未解决时,一个新问题的出现,再一次让希特勒的情绪变得更差了,以至于,让他连最后一点胃口也失去了,他抬起头,冲着警卫说道。 “快,立即让里宾特洛甫来见我!” 第1136章里宾特洛甫 这一天上午,阳光灿烂,不过天气却很怡人,上午9点刚过,里宾特洛甫这位帝国外交部部长,便在副官的陪同下,驱车经过柏林城里一排排被炸毁的房层,前往伦格斯道夫机场去,在他身边那鼓鼓的皮包里,装着帝国外交部的一些文件,他将在“狼堡”向元首亲自汇报。 尽管“狼堡”是帝国战时大本营,但是作为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却需要留在柏林,和其它许多官员一样,维持着帝国的运行,“狼堡”附近住着是将军与元帅们。 “元首找自己是什么事情?” 一路上,即便是在登上自己的私人座机时,里宾特洛甫的脑海中依然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会是什么事情呢?是与盟国协商如何分配属于俄国的地盘吗?胜利分脏?当然不是,这一切早已经达成了协议,比如像意大利每年可以得到300万吨石油以及100万吨小麦,比如罗马尼亚得到了部分领土,还有……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因为百思不得其解的关系,里宾特洛甫甚至特意命令飞行员不要飞那么快,可以稍微慢一点,以供他想通元首为什么召见他,然后以给出合理的回答。尽管有着元首的宠信,但里宾特洛甫却不会“持宠而骄”,他必须要对得起“自俾斯麦以来最伟大的外交官”的称谓。 “难道是为了英国?” 里宾特洛甫在心里这么思索着,或许,只有英国了,嗯!没错,一但德军攻克乌法,那么元首势必会将视线再次投向英国,毕竟邱吉尔那个胖子多次羞辱了元首,拒绝了元首的和平提议,更何况,不列颠之战还是德军唯一的一次失利。 看来,元首是想要在英国有所行动了,但是与外交部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里宾特洛甫特意吩咐飞机飞慢一些,但是的飞机还是很快便飞抵了腊斯登堡,然后一辆等候多时的轿车把里宾特洛甫和他的随行人员从机场载往“狼堡”大本营。 出人意料的是元首并没有在混凝土堡垒中接见里宾特洛甫,而是在他那栋距离堡垒不远处的别墅中,在潮湿而阴冷的森林中,这栋向阳的别墅显得干燥些许,不过空气中依还带着森林中特有的潮湿。 “我的元首!” 一进入会客厅,里宾特洛甫便恭敬的行了一个举手礼。 “里宾特洛甫,坐!” 面色显得有些难看的希特勒伸手示意自己面前的沙发,在里宾特洛甫坐下的时候,一名女秘书已经端上了一杯茶,里宾特洛甫并不喜欢喝咖啡,相比于咖啡他更喜欢茶,而记住这些纳粹党要员的喜好则是秘书们的工作之一。 “我们同中国的《贸易条约》签订了吗?” 刚端起茶杯,里宾特洛甫便听到元首的问题,元首怎么会关心起《贸易条约》呢?如果里宾特洛甫没有记错的话,元首对此只说过一句,必须要坚持“易货贸易”,同时还有对欧洲的出口不能超过对德国的出口,对于那一条约元首的关心除去中国的钨砂以及其它稀有金属之外,恐怕也仅限于此了。 “是的,根据您的指示,中国方面同意了两国继续战前的以“易货”为结算方式的国际贸易,同时,他们亦同意控制对欧洲其它国家的出口!” 里宾特洛甫连忙如实的回答道。 “现在条约已经签定了,我的元首,中国人非常满意,而就现在看来,签订这一条约对我们是有利的,稀少商品再次出现于柜台,不仅坚定了德国人民赢得战争的信心,而且,还稳定了人民的情绪!” 面对元首,里宾特洛甫并没有任何隐瞒,一一将对德国有利的方面加以报告,尽管在外交部中他并不是亲华派,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丝绸、丝袜、咖啡、巧克力以及各类工业消费品,甚至还有热带水果,对于德国民众的意义,尤其是在那些商品来源断绝了四年之后,当种类繁多的中国货出现在市场上时,整个德国都轰动了,女人们甚至排出一条数公里的长队,只为了购买一双丝袜或者一件丝绸睡衣。 “那么,里宾特洛甫,通过你和中国人的接触,你认为他们会完全倒向美国人吗?” 元首的总理让原本摸不着头脑的里宾特洛甫顿时明白了,元首并不是关心中国,他关心的依然是东线,他关心的是击败了一个俄国,中国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俄国。 在心中思索片刻,里宾特洛甫委婉的试探着问道。 “我的元首,国防军参谋部那边是什么看法呢?我想在军事上,他们也许更为精通一些!” 里宾特洛甫的试探听在希特勒的耳中,却变成了他的谦逊。 “将军们和过去一样,他们认为,中国还不会对德国构成威胁,至少,在南京,亲德派系依然牢牢的掌握着军队,” 还有华北的军阀,中亚就是他们绕过南京单方面的行动,里宾特洛甫的心里嘀咕一声,不过他并没有说,他还应该继续听听元首的态度。 “他们认为,对于中国而言,至少在击败日本之前,他们是绝不会对德国构成威胁!里宾特洛甫,你觉得的呢?” “我的元首,我相信,他们现在更担心我们会不会越过乌拉尔!” 里宾特洛甫试探的回答道。 “我们为什么要越过乌拉尔呢?我们已经同日本人达成了协议,甚至前线的将军们还同中国人达成了妥协,双方的控制线沿着乌拉尔划定,而且对此,我已经同意了!” 实际上,对俄国希特勒的兴趣仅限于广阔的欧俄地区,至于寒冷的每年有一大半时间都处于冰雪中的西伯利亚,以及荒凉的到处都是沙漠、荒原的中亚细亚,他完全没有一丝兴趣,德国不需要西伯利亚去猎熊,同样也不需要荒凉的中亚去牧羊。所以无论是中国人也好,日本人也罢,他们想怎么去争夺那些地区是他们的事情。 “可是我们却又不得不考虑,未来中国会不会倒向美国,然后越过乌拉尔呢?” 盯着里宾特洛甫,希特勒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些答案,在他到来之前,他已经同陆军司令部和参谋部的将军们讨论过这个问题,那些将军们一致认为,暂时没有这一可能,他们和过去一样,认为在中日的问题上,德国应该保持中立,等到未来再做决定,换名话来说就是“与胜利者为伍”。 与将军们的自信不同,对于已经决定要进攻英国的希特勒,并不是想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节外生枝的在东线发生了什么意外,到那时应该怎么办呢? “我的元首,在这一点上,我想我的观点是同将军们是一致的,中国人暂时不会完全倒向美国,从而威胁东线,即便是在未来,一但我们击败了英国人,那么,到那时,中国人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恐怕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与德国维持友好关系,毕竟,美国对于中国太远了!” 尽管里宾特洛甫没有明确的给予回答,但希特勒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确实相比于美国的帮助,德国对中国形成的压力却是直接的,是中国人不得不考虑的,或许,中国不可能像罗马尼亚等国那样,成为德国的盟友,但至少会成为一个友好的中立国。 在元首的笑容中,里宾特洛甫的胸膛微微一挺,然后用自信的言语说道。 “我的元首,我相信,在未来的一个月内,我们就会占领乌法,从而夺取东线的最终胜利,而到那时,斯大林已经流亡海外了,或许,在莫斯科总督区、乌克兰总督区有着游击队,但是他们对于德国的统治并没有根本性的威胁,因此,在东线获得最终胜利的时刻,我们必须要认真的考虑英国的威胁,毕竟,英国的轰炸机给德国造成的威胁是空前的,我的元首!” 里宾特洛甫的建议让希特勒点了点头,提及英国的轰炸机,他的神情甚至变得有些激动。 “是的,我们必须要解决英国的问题,我已经计划命令参谋部着手重新实施“海狮计划”,当然,这一次,我们比上一次更强大,但敌人也要强大一些,不过,我相信,我们是能够赢得战争胜利的!” 对于能否击败英国,希特勒不会有一丝怀疑,甚至在他看来,或许对于德国来说,这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在美国的海军,依然在太平洋上与日本争夺着岛屿的时候,在日本仍然牵制着中国以及美国的力量时,彻底解决英国问题,迫使其投降或者像斯大林一样流亡海外,从而结束这场战争。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里宾特洛甫!” 凝视着里宾特洛甫,希特勒的脸上露出意筹志满的笑容。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够在伦敦欢庆胜利了,我的朋友!” 当德国士兵的军靴像是在巴黎、在莫斯科一样于伦敦响起的时候,也许,亚洲的战争还在进程着,而到那时,失去了英国作为跳板的美国,恐怕只能祈祷着自己与他们签订和约吧! 第1137章陆上孤岛 在过去的半年间,对于日军而言,自从中国、军队登陆辽南以偏师克复辽南要地之后,战局无疑是灾难性的,尤其是在辽阳会战结束之后,四平以南整个南满,几乎完全向中国、军队敞开了大门,面对许多仅只有数百人甚至数十人防御的城市,甚至不待北方边防军的进攻,本地的警察、伪满军发动了起义,那些警察和伪满军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逃避追责的机会。 “想中央,盼中国!” 对于当了十二年“亡国奴”的东北人来说,每当那些汽车、战车轰鸣着来到城市的时候,原本因为伪军与日军或者侨民的激战而躲进家中,而显得空无一人的城市,顿时热闹了起来,老百姓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拥到大街上,挥动各色小旗,呼喊口号。 看着那些军车上的国旗,看着那陌生而又让人充满期待的中国、军队,老百姓们的泪水流着,声音呜咽着。在整个辽宁,所以军队进驻的沦陷区,一夜之间,青天白地满地红的国旗就从尘封多年的地方找了出来,庄重地挂上家庭和街道的庄重处。 无论是在城中,还是乡间人们追随着浩荡开进的军队欢呼,在街头上恋恋不舍地围着每个穿制服的政府官员,向他们问好、致意。12年了,“中央”来了,东北光复了,自己国家的军队来了! 对于黑土地上的人们来说,他们的感情是质朴的,而且他们所看到的是吉普车,汽车,炮车,装甲车,战车,清一色新式装备。人们兴高采烈,奔走相告:比小鬼子当年还阔气,神气,这回可是真正的中国、军队来了! 真正的中国、军队来了! 是的,对于东北的老百姓来说,他们看惯了在这片土地上走马般厮杀的外国、军队,和打着各种“官家”旗号的中国、军队,吃够了它们的苦头。他们就像盼望神话中的天兵天将一样,盼望一支“正牌”的强大的中国、军队。而现在中国有这样一支军队,像他们盼着的天兵天将似的打的小鬼子抬不起来头,从今往后,各种各样的“鬼子”就不能在这片土地上横冲直撞了,到那时天下就太平了。 在人们的眼中,这北方边防军就是“正牌”的国、军,没有比他们更正牌的了,毕竟他们打跑了日本人,在辽宁全境光复之后,在边防军攻克四平之后,东北的百姓便知道,这所谓的满洲国和日本鬼子的末子快到了。 四平光复了,下一个就是“新京”了,就是那个满洲国的首都了。 炮弹把如漫天瓢泼大雨一般落在“新京”城外,此时在“新京”那道亚洲第一条环城高速路外的田野上,到处都是翻着肚皮的如死鱼一般的死尸。涂着青天白日徽记的飞机,在这座伪满的“首都”上空尖啸着,红色的火焰将这座有着“森林之城”的现代都市一片片烧成焦黑。 在这铁与血的构成世界之中,在火与血中扑抱在一起撕打翻滚的士兵这一切都是无声的。 每当日军试图突围的时候,一排炮弹在日军的冲锋队伍间筑起一道道火墙,冲击波甚至足以把百米开外的战壕中的战士们的军帽掀掉了,战士们头上光秃秃的像个葫芦瓢…… 从沈阳、从四平等地起飞的飞机,带着隆隆啸声,一批批从战士们的头上掠过,再一批批转来。在远方那心驰神往的蓝天与大地交接处,炮声、炸弹声就像沉雷似的日夜轰鸣着。 对“新京”的进攻已经持续两个月了,在过去的两个月间,十五万守卫新京的日军被层层包围于此,不过战斗看似激烈,但是战斗实际上大都发生在城市的外围日军的防御工事是以环城高速为核心,轰炸同样也是集中于此。 在过去的两个月间在近两百公里的防线上,双方数十万军队撕杀着,战斗时而激烈,时而平静,尽管长春外围的战斗看似激烈,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参谋部对长春制定的计划却是“久围不攻”。 几乎是在进攻长春的同时,在空降兵成功夺取“丰满水电站”,从而避免日军炸毁水库采用“水军”阻挡的威胁之后,边防军预11军开始对其附近的城市加以扫荡,经过两个月的战斗,长春周围数百公里的地区已经完全被光复,十五万日军、五万伪军据守的长春由此成为孤城。 在空降兵夺取丰满水电站之,便将其电源截断了,长春随后全城停电---电车走到哪里便停到哪里,机器转到什么地方便停在什么姿态上。就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全城一声“啊嗬”便失去了动力,失去了光明。直到包围圈完全形成后,有的电车还停在街上,机器还保持着待动的姿势,电钟的时针还指着六点半,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 而作为日军在东北最后一个真正据点的“新京”,就此完全孤悬在松辽平原上了。有人称之为“死城”。有人称之为“陆上孤岛”。而坐镇这里的关东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称之为“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信誓旦旦的宣称要与新京“总玉碎”。 这是一座死城,同样也是一座堡垒,要塞。 十二年前,“新京”不过只是一片田地,在日军选定这里为“满洲国国都”,实施国都建设案期间,为阻挡义勇军的进攻,其在市郊挖掘壕沟、坑道,构筑许多永久性工事。而市区内的那一栋栋看似壮观的“兴亚式”建筑,从布局到构造,都充分考虑到军事的意义。城中心的关东军司令部、在乡军人会、宪兵司令部,等等无不是米把厚的花岗石墙,钢筋水泥屋顶,中型炮弹不能损坏。楼房地下室,有钢筋水泥坑道通到大马路,彼此相通。其中有笨重的大铁门,可以相互隔绝。各主要街道宽度都在一百米以上,可以充分发挥火力,重要街口还有水泥掩盖的地堡。 在辽阳会战期间,制定了以长春为坚固堡,全力阻止华军北上的梅津美治郎,又沿着环城公路市添筑了大量的工事,而在城市中亦许多碉堡和工事。其中,仅满洲国中央银行周围修筑的永久性工事,就有150多处。 而按照关东军司令部的说法是“新京”防线为“坚冠亚洲”,实为不可攻克之要塞。工事坚固,守军也很顽强,守卫新京的日军都已经获得知,他们的能否坚守这座城市,关系到整个日本帝国的命运。再则,即便是不这般宣称,也没有日军会主动投降。 面对要塞化的长春,原本就无意在城市展开攻坚战从而增加部队伤亡的高胜仑,自然没有去硬碰硬,在请示参谋部之后,他便制定了“围城战”,采用围而不攻的方式,以断绝城内对外联络的立体包围进行这场战役。 “困死、饿死日本鬼子!” 对于执行封锁饿死日军的计划,高胜仑并没有一丝心理压力,在战役开始前,航空队便将数以百万计的传单空投到长春,要求百姓撤出长春,而日军出于节约粮食的目的,也开始驱赶百姓,在高胜仑指挥的东北方面军两个集团军,将长春层层围困时,长春城市内的人口尽管仍有80万之多,但除去日伪军外,其它大都为撤往新京的日本侨民,以及极少数伪满铁杆分子,至于普通百姓,早在数周前就已经或主动或被动的离开了新京。 东北方面军两个集团军组成的围城大军,进入指定地域。六个预备步兵师在前面组成第一道包围圈。各师以三分之二兵力,以五十米一个人的密度,对城内进行封琐、监视,余下为预备队。张学良率领的第32军以主力布置在城北和西北敌人主要突围方向上,其余在其它方向进行策应,构成第二道防线。 开头,包围圈达200多华里。而为了进一步压缩敌军空间,从而形成有效包围,第六装甲师在步兵部队的配合下,连续拔除日军城外据点,各师立即如法炮制,在装甲部队的掩护下,清除环城高速外日军据点,从而将包围圈缩减到100里左右。双方最近处只有百把米,彼此吃的什么饭都能看见。 隆隆的爆炸声,隐约在城市周围炸响,偶尔的空中还会传来几声爆炸声,显然是航空队在阻止试图进入或离开长春的敌机,在漆黑的夜空中,那高射炮爆开的炸焰,几乎映亮了整个天空,在长春陷入包围之后,哈尔滨的日军航空队,从没有放弃过对长春的补给,尽管他们不断努力试图对长春实施空投,为了避免遭到拦截,其选择在夜间进行空投,但部署在长春城外的近五百门88毫米高射炮在雷达的指挥下,却如长了眼睛一般,将一架架飞机变成空中燃烧的焰火,那飞机燃烧的焰火有如礼花一般在空中散放着炫目的光彩。 在地面,日本人修建的用于阻挡义勇军进攻的环城高速,自此成为了其画地为牢的界线,在在空中由战斗机、高射炮以及夜间战斗机组成的封锁网,阻断了新京的对外航线,新京自此完全成为一座“陆上孤岛”,一座死城。 第1138章孤岛内的人们 一马平川的原野上,暖风吹拂着绿色的草和彩色的花。比·奇·中·文·网·首·发鲜花绿草遮掩着一条条通往前沿的交通壕,终点是长达百里的环城壕沟,沟沿上耸立着铁丝网。风把蔓科植物吹到铁丝网上,铁蒺藜上开着香艳的花。 “金汤之固,非粟不守;韩白之勇,非粮不战。” 这句话去形容围城战,到是再确切不过了,这是古人的至理名言,尽管早在辽阳战役期间,确定了“以新京为堡垒”基本作战思想后,关东军司令部立即开始着手作起准备,在短短的三个月内,超过10万吨粮食以及数万吨煤炭被运进城内,如果不是因为航空队的轰炸,或许他们还能运进更多的物资。 而为了节约粮食,其甚至“响应”华军航空队散发的传单,强迫城内的非日侨离开新京,从而减少粮食消耗,但关东军司令部的计划,却因为数十万侨民的涌入,被打乱了,数十万日侨历经劫难从辽宁各地撤至新京,日军可以尽情的驱赶中国人,但却无法驱赶这些侨民。 十万吨粮食看似很多,但相比于近百万军民来说,每天都需要消耗近千吨粮食,加之轰炸造成的损失,在围城战进行到第六十天时,新京城内的粮食便开始紧张起来了。 煤烟,笼罩着半个新京,那时两天前,一座暴露的煤仓遭到了中国飞机的轰炸,在数十燃烧弹的攻击下,那座能容纳上千吨煤的煤库被引燃了,上千吨煤炭燃烧时产生的烟雾弥漫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在呛人的煤烟中,数十万逃入城市的日本侨民,用绝望的眼神望着那煤烟,而在城市粮食发放站,人们看到每人领到的粮食仅只有不到半合,相比于昨天,粮食又减少了许多,不过日本人的纪律性,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有的只是眼中的绝望更浓了。 对于这些日本侨民来说,他们唯一能依赖的就是政府统一发放了食物以及燃料了,可是随着粮食的减少,他们知道,在冬天到来的时候,日子也许会过得更难,在人的求生本能下,许多人开始提前做起准备,一开始,他们只是将被中国飞机炸断的树木带回“家”,然后他们又从那些窃居的中国人家中,找到菜刀、斧头之类的工具,砍伐着树木,在东北生活多年的他们知道,一但天气冷下来,没有燃料取暖,很有可能会冻死。 而更多的人,则是试图在公园中种植一些什么,新京那超前的人均绿地,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不像像大同公园这样的公园被开辟为庄稼,而在许多道路与人行道间的绿地被开辟成为小菜园,小型的街心公园变成土豆田,甚至就连同房顶以及家中的花盆,亦被他们种上了青菜,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这些日本侨民,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背负着一袋泥土的美穗将泥土铺在楼顶上,在楼顶的平台上还有不少人和她一样忙碌着,看着属于自己的那片“田地”中长着的青菜,美穗的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尽管她知道到了冬天的时候,这些青菜就不会再生长了,但至少现在,这些青菜可以代替一些粮食。 “姐姐,快点下来,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就在美穗将土倒在楼顶的时候,便听到楼下的弟弟在那里兴奋的喊着她,朝着楼下看去,美穗看到弟弟的手中提着一个用竹子编的小笼。 “哇!是野兔!” 看着笼子中的野兔,美穗的眼中同样放出光彩来,太郎竟然抓到一只野兔,就在美穗想仔细看看子,一旁正在收拾着菜园的静子太太走了过来。 “太好了,竟然是一只公兔,太郎,隔壁的大岛家有一只母兔,如果有足够的草,我们可以养起来,再过一两个月大家便都有肉吃了!” 尽管这些日侨都是从各地逃至新京,被军队安置在这些空置的中国人家中,但是军队还是按照日本本土的方式,在侨民中建立了“邻里会”,从而让这些人们互相帮助,这使得军队可以从侨民安置中抽开身来,同时征召更多的男人接受训练补充部队。 “嗯,到时候,就有肉吃了!” 提及肉,太郎的口水都要流出来,尽管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吃到肉,但等待总是值得的,而原本那些正在晒着菜干的孩子也纷纷跑了过来,现在他们有了新的任务拾草,在路边的很多地方,都有被挖出的枯草。 而带领孩子们去找草,自然成为了只有十四岁的美穗的任务,当她背着包和弟弟以及邻居家的孩子们在街道拾草的时候,越朝外走,在接近城市外围的时候,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爆炸声,她的心头不禁一紧,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心底忍不住为父亲祈祷。 “爸爸一定要活着啊!” 在草丛披着伪装网的狙击手,据着28式狙击步枪,透过其瞄准镜观察着战场,这是一片很少发生战斗的战场,尽管在封锁线上,狙击兵到处猎杀着敢于冒头的敌人,但是在这里,这似乎是一片被人忽视的无人地带。 就在狙击手感觉有些乏味的时候,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名军官,军官穿着身和普通士兵别无二致的单薄的黄色秋装,头戴着日式军帽,暴露他身份的是身上背着的牛皮挎包,那是军官与士兵最明显的区别。 轻轻的扣动扳机,“砰!”伴着枪响,一发7。92毫米子弹以800米的速度飞了出去,瞬间,那发依然灼热子弹从军官的侧腰穿透,正在奔走的军官突然像软面条一般的摔倒在草地上,腥红的血有瞬间涌了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这片非交战区域的这场单方面的战斗,静待了一两分钟后,草地中一堆枯草动了一下,卧在草丛中的狙击手朝着周围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任何异常后,便端着枪、猫着腰朝百米外的日军军官的尸体跑了过去。 和过去一样,首先取过军官的文件包,或许这里有什么情报,接着狙击手又翻了一下他的口袋,翻出了他的军官证后,仔细看了一下。 “是个中尉!不错,今天个的收成不错!” 继续翻下去,狙击手在日本军官的胸袋中翻出一个薄薄的战地日记本,仔细翻看了一下,日记本上记录着每天发生的事情,虽说这个狙击手并不认识日语,但狙击手还是在纸上看出一些汉字,像“米”、“豆”之类的字样。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一份情报!” 张学良拿着手中的那个日本记,消瘦的脸庞上带着笑容。 作为围城总指挥,他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日本崩溃的那一天,等到日军饿的撑不住的时候,他就可以向司令部要求进攻了,他知道,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等待着他犯错,或许其它人可以犯错,但对于他来说,那怕只是一个小错,都有可能倒置全盘皆输,所以,他才会按奈下心头旁思乱想,一门心思的困死长春,当他的耐心在一点点的耗尽时,现在,这份日记却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在围城开的时候,日军每周还能吃上一顿大米饭,一个月前,正规军每人每日定量一斤五两,高粱大豆各一半,每周一顿米饭,而辅助部队的则为正规军的70%,但一个星期前,食物减少了三分之一,这意味着什么?” 翻看着这手中的日军日记,张学良得意的又抖了一下,因纸质粗劣的缘故,纸张甚至没有发出声响,就像草纸一般。 “这些问题充分说明了一个现实!日军的粮食越来越少了,长春变成死城,精兵变成困军,“坚冠亚洲”的工事,自然也成为无用之物。” 在道出这句话时,张学良甚至有些兴奋的站起身来。 “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月,日本人就会饿的撑不住,到时候,咱们就能一鼓作气拿下这里!”此时的张学良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兴奋,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消息,先前确定长期围困的计划之后,他甚至觉得这是高培伦在给他下绊子,在辽阳战役时,32集团军打的并不差,而现在,他却把32集团军和一帮子预备军扔在长春,而长春的日军却有十几万吨粮食,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困死、饿死小鬼子,恐怕没有几个月的功夫,根本就做不到,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他一直在等着,等着适当的机会跳出这个死城,可现在,这个日记本却在表明日本人的粮食没有情报处想象的那么多。 “现在新京差不多80万人,一天就需要上百万斤粮食,照这样下去,最多再过两月,小鬼子,就撑不住了!” 面对着司令的欢喜,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化文却在一旁倒起了冷水来。 “副座,我觉得事情没那简单,他们降低粮食配给是因为战斗并不激烈,他们减少3分之一,就能多坚持一两个月!” 盯着司令,吴化文用颇为无奈的口气说道。 “小鬼子能拖几个月,可问题是,咱们能拖几个月吗?到时候,致命是长春不战而下,可没准,这东北都让高培仑给光复了!” 第1139章政治的延续 沈阳! 作为最早光复的几座大城市,因为又地处铁路枢纽,而成为东北方面军的总兵站,日本人设立的满铁医院以及大同医院,现在则是陆军的后方医院,而城市中的正值暑假的学校以及体育场,则作为临时军营,供从前线撤回修整的部队进驻修整,以重整旗鼓再次向日军发起进攻。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十数万军队不断的轮流在此修整,却带来的一个直接后果,在城市的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穿着黑色军装的华北军人,这些军人们拿着“流通券”到处购买着纪念品,以寄给自己的家人,在某种程度上,正是军人的消费迅速令这座城市再次繁华起来。 与此同时对于当了12年亡国奴,心里怀着“想中央,盼中国”的老百姓眼中,这些赶走了日本鬼子的军人,则是他们眼中的解放者,尤其是那些女学生,看着那些脱下野战服,换上一身帅气的军常服的军人,更是眼睛放起光来,无不以嫁给军官为荣,而百姓也以找到这样的乘龙快婿为傲。而那些昂首阔步的青年军官,尤其受到姑娘们青睐。 虽说正值战时,但是军队却无法限制军人结婚,对于那些年青气盛、向往着自由恋爱的青年军官来说,很轻易的就被那些女学生“俘虏了”,一时间,全城鞭炮不绝於耳,各酒楼饭店大摆婚礼宴席,日本人走後空下的大批房子,大都贴上了大红“喜”字。女大学生几乎都成了新娘。与那些军装笔挺,皮鞋铮亮的青年军官们,出入成双成对,姑娘们以嫁军官为荣耀,为爱国,甚至许多战士亦找到了自己的女友。 “妈了他巴子,那帮小子再这么闹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仗打完了!” 几乎是一进司令办公室,王铁梁便用满嘴的东北腔抱怨着,当年的新一军许多军官都是东北人,即便是现在新一军几经打断,在军队的高层军官们,亦有许多东北人或者前东北军出身的将领,而王铁梁也是其中之一,即便是作了集团军司令,也无法像那些北方商校毕业的军官那样,摆出一副绅士模样。 “今个参谋长告诉我,昨天竟然有75个官兵申请结婚,他们的脑袋都让驴踢了,不知道现在正打仗吗?” 嘴上抱怨着,因为是当年五十八路军老伙计的关系,王铁梁瞧着高胜仑脸上挤出些笑来。 “老长官,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上前线?弟兄们现在可都歇的骨头都有点软了,再不上前线,我把他们的那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部队休整,对于士兵而言是好事,作为军官王铁梁自然知道,持续十五天作战后,部队必须要休整几天,否则部队的战斗力就会下降,而持续一个月的作战后,部队必须休整半个月,如果不加休整,持续作战部队的战斗力会直线下降。 可是现在,他的部队却已经修整了一个月了。嘴上他说的是官兵结婚,影响军心,可实际上他要的却是把部队派出去。 “长春还没拿下来!” 笑看着王铁梁,高胜仑吐出一句话来。 “不还有哈尔滨吗?那地方只有一个师团,我保证一周内结束战斗,部队伤亡不超过三千,超过三千,我自己个把帽子摘了!” 与其它部队不同,或许许多部队主官更在意能否赢得战役的胜利,但对于的华北军来说,除去胜利之外,更重要的是如何降低伤亡,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仗,对于华北军来说是得不偿失,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宁可稳扎稳打的,以火力推进的方式,一步步的夷平对手,碾压对手,从而避免已方伤亡。 也正因如此,对于长春围城,没有人会有其它的看法,当然,也有许多人觉得,即然城里没多少同胞,那就直接把长春夷为平地,甚至有人建议用化学武器,虽说在战场上,偶尔的一些部队会使用化学武器,但对一座城市实施化学攻击,显然超出了的参谋部的底线,最终,参谋部还是批准了成本最低,但费时最长的围困战。 可在围困战的同时,高胜仑却把部队收缩了起来,近二十万部队都收缩至四平至沈阳一线,除去正常的训练之外,完全没有下一步的作战行动,有的部队甚至已经休整的两个月,只有极少数部队,在吉林南部山区,在义勇军的配合下,实施清剿作战。 “得了,你的帽子你老老实实的戴着,我没那个功夫摘你的帽子,至于哈尔滨,现在,参谋部,还暂时没有心思去打他!” 什么! 长官的回答,只让前来请战的王铁梁的双眼猛的一睁,盯着高胜仑问道。 “这参谋部发什么疯,现在桃子都熟透了,现在不打,什么时候打,难不成要等到关东军回师的时候,再打不成?” 关东军主力回师! 王铁梁的质问让高胜仑的眉头一锁,这确实是东北方面军目标最担心的地方,近七十万关东军主力回师,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东北战场的兵力对比,虽说在北边还有北方集群警戒着关东军主力,但却不得不让人担心啊。 “这是参谋部的命令!” 高胜仑无奈的耸了下肩膀,他必须要服从参谋部的命令,从一开始的重锤砸下,夺取辽南工业重地,再到现在的稳扎稳打,甚至可以说保守至极,都是根据参谋部制定的计划实施的,尽管作为方面军主官,他也没有权力去质疑或者说去违背北平的意愿。 “老儿子的,又是政治!” 未了,王铁梁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猛的抱怨一声。显然除去政治原因,就再也没有其它原因了,而所谓的政治原因,自然是北平与南京之间的分歧。 “我们是军人!” 面对下属的抱怨,高胜仑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服从命令是我们的本份,再说……也不差那几个月!” 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不差那几个月,或是对于北平而言,恐怕他们确实需要这几个月,以便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同南京去达成某些协议。 仗好打,场难收! 作为军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高胜仑见过了太多的战争,除去抗战之外,其它的都是中国人与中国人自己在打仗,他从日本回国时,随着老帅南下过,再后来,郭松龄倒戈反奉,他也参与过,最后一场是少帅的“武装调停”。 这几十年,中国的血早就流够了,可在“有枪就是草头王”的中国,无论多麽天才的政冶家,没有枪杆子,混碗粥喝也难。如果当初没有枪杆子撑着,哲勤又岂能打下这片天地? 可现在随着局势的越发明朗,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一但战争结束,对于中国而言,只剩下了两个实力派,一是南京,一是北平,南京有中央之名,而北平有雄师之威,战后的戏台子如何搭?戏如何唱? “现在,国内的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却早已经是暗潮涌动,任谁都明白,大陆战事结束前,双方必须要达成一些协议,否则,到最后,大家伙恐怕还是枪炮下见真章,什么辩论,竞选。都是扯淡。轮到最后,还是枪炮说话。” 话声沉着,高胜仑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到那时,枪是麦克风,炮是高音喇叭,子弹、炮弹是选票,军队是选民。” “该,该不会吧,咱们管长官是厚道人,委员长人也不差啊!” 王铁梁喃着,像是生怕那一切会发生似的,可他自己也没什么底线,毕竟,当初双方可真的差点大打出手了,如果没有管长官主动退让,估计早都打起来了。可那会有日本的威胁,万一没有了日本人的威胁了呢? “所以想要避免这一切,双方必须要达成协议,南京与北平必须要达成协议,而在辽阳战役结束之后,参谋部之所以要求稳扎稳打,与其说是为了确保对局势的控制,倒不说是北平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同南京达成协议,等到协议达成了,估计,咱们也能在东北、朝鲜大打出手了!” 稍顿一下,高胜仑的脸上挤出些勉强的笑容。 “上次参谋长来沈阳时,他告诉我,管长官基本上同意了美国人的要求,一但中央军夺取新加坡后,美国海军主力就会越过南海,抵达青岛、上海一线,到时候,咱们就要对日本本土下手了!” “这么快!” 王铁梁惊讶的应了一声,一直关注着南方战场的的他自然知道,现在的马来亚到处都是一片炮火,以华侨为主力的南洋义勇军四处出击,干扰日军的防御,而中央军亦在正面配合他们作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年底,中央军就有可能进抵马来亚,攻克新加坡。 “跳过南洋,直捣本土?这美国佬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不是美国人的胆子肥,是再拖下去,估计南洋就变成咱们的地盘了,毕竟,在南洋咱们是主力,可直捣毁日本本土,迫使其投降,南洋各地的日军,却是向盟军投降,而不是中国投降,所以……” 长叹一口气,高胜仑摇头说道。 “这战争,终归还是政治的延续啊!” 第1140章韩国 民32年9月27日晚上。 在南京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内,在蒋介石的介绍中,金九与管明棠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他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青陆军上将,而在握手的瞬间,管明棠所感觉到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情绪。 几个小时前,管明棠刚刚乘飞机抵达南京,这次南京之行,与其说是为了“协调对日作战”,倒不如说是为了政治,为了在政治上从根本上解决北平与南京之间的分歧,在参加了例行的招待宴会之后,管明棠应邀来到了委员长办公室。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委员长并没有同他谈“政治”,而是把金九介绍给了他。 “哲勤,金九是我国的友好同志,多年来,韩国流亡政府一直于我国民政府共患难!” 在蒋介石的介绍中,金九连忙说道。 “多年来,承蒙中国先总理以及主席等多位同志的照料,韩国流亡政府实在是感激不尽!” 又是一次深鞠躬,不过这一次却是面对管明棠的。 “韩国流亡政府感谢管长官的军队,在东北对韩国侨民的照料!” 面对金九的道谢,管明棠只是笑了笑,怕这句话是言不由衷啊! 在辽宁光复后,有超过五万韩国侨民因为涉及到伤害中国人或者掠夺中国财产,被逮捕并移交军事法庭,至于韩侨占据的土地亦作为敌产加以没收,这些人不对自己怨声载道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对此他并不在乎,对于南京而言,其多年来支持的韩国流亡政府,是他们的选择,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选择,毕竟,现在东北还有一支边防军情报局利用被俘日军中的韩裔军人以及侨民组成的“韩国国民军”,相比于只有一个团的韩国光复军,那支军队的无论是在规模或者战斗力都远超过对方。 除去“声望”之外,金九还有什么呢?不过,虽是如此,管明棠并没有排斥金九,实际上,对韩国的布局,中央一直走在华北前面,而华北的优势在于对“韩国国民军”的掌握,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同中央在韩国的问题上发生分歧。 而此时,金九的感激却是发自内心的,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韩国**的他,所依赖的是中国给予的无私的帮助,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期,中国人也没有停止对韩国**事业的支持,尽管在辽宁光复后,对于华北方面对韩侨问题上的“粗暴处理”颇为微词,但是,在金九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在东北的上百万韩侨,不乏助纣为虐者,接受中国政府的处置是自然的事情,他们没有将其按照“敌侨”一样对待,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而更来重要的一点是,在未来,韩国的**离不开中国的支持,尤其是离不开眼前的这位将军的支持,没有他的支持,韩国是不可能**的,而韩国想要赢得**,势必需要华北方面付出莫大的人力、财力上的牺牲。 “对韩侨,照料,或许有些,毕竟韩侨并不等于日侨!就历史上来看,中国对朝鲜一直负有责任,这一点,委员长以及中央政府从未推却,而我本人亦未曾推却,” 面对金九的感谢,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管明棠只是面带着微笑说道。 “所以,适当的照料是应该的,但是,金九先生,希望你能够理解,在贵国侨民中,那些曾助纣为虐者,必须接受中国法律的制裁!” 现在,话音落下时,管明棠望着金九,他的内心显得非常沉稳。而一旁的蒋介石则显得面色沉静,似乎无意就这个问题同管明棠进行“探讨”,毕竟,无论是日侨亦或是韩侨,中央与华北都有着很大的分歧,南京主张“以德报怨”,而北平主张“铭心刻骨”。 在这种极端的分歧中,蒋介石无意与管明棠发生冲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在其它问题上作出让步,比如在韩国的问题上,而现在,韩国的问题,实际上只是开始。 “当然,任何触犯法律者,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是放之四海的公理!我们相信,他们会得到公平公正的审判!” 在双没有回避韩侨这个问题的情况下,会谈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着。在金九兴奋的言语中,管明棠、蒋介石无不是颇为得意的听着他对中国、军队的称赞,来自外人的称赞,总会让人有些得意。 “……我们相信,在英勇无畏的中国、军队的进攻下,日本必将被击败,而中国也必将再次崛起。” “还有韩国嘛,” 顺着金九的话,蒋介石笑说道。 “多年来,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嘛。在日本被击败时,韩亦将会**,哲勤,你说是吗?” 终于进入正题了,面对蒋介石的问题,管明棠笑应道。 “当然,这是中国与日本的最大不同,对于日本而言,他们占领他国,并奴役他国的民众,而中国,却无意建立殖民地,这一点,中央在缅甸做的就很好,现在缅甸已经获得了真正的**,我相信,未来韩国一样也会获得**,当然,会在我们击败日本之后!” “是啊,在未来,随着战争的结束,我想,不仅韩国,包括越南、荷属东印,甚至还有菲律宾,都会获得的**的!” 汪精卫也在一旁赞同道。 “上次我去缅甸,现在缅甸**政府,正在致力于国家的建设,开办了许多工厂,相信在他们摆脱了殖民统治之后,国家会很快的实现富强,而韩国也一定会如此!” “是的,是的,我们相信,在中国的帮助下,韩国不仅能够获得**,而且会像中国一样,实现国家的富强。” 尽管现在中国远谈不上富,但是却已经显露出了强国的气势,至少在军事力量上,其在陆空军上,对于日本早就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按照光复军的同志的说法中国人打仗比日本人更英勇,而且装备更好,日本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中国的强,则就是韩国**的保障,提及“国家的富强”金九的神情显得极为认真。 “这些年,我和流亡政府内的同志们一直流亡于中国,我们亲眼目睹了中国的巨变,我们诚心诚意的希望,在未来,当韩国获得解放、获得**时,中国能够派出你们的专家,帮助我们制定国家的发展计划,帮助我们实现国家的自立,对此流亡政府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 金九的话无论是蒋介石亦是汪精卫都觉得极为满意,这正是中国所需要的,一个在中国控制影响下的韩国,毕竟,对于韩国,中国人心中总有着藩属国的情结。 而相应的,对于金九和他的同志们来说,他们清楚的知道,对于韩国而言,韩国的历史就是在中国或者日本之间做出选择,日本殖民的惨痛经历和历史上中国对韩国的无私付出,他们自然选择后者,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可能摆脱中国,同样也需要中国的支持,否则韩国的解放与**只是空谈。 “同时,我们希望,” 将视线投向管明棠,金九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我们希望,在韩国获得解放前,在贵国帮助下建立的军事力量,能够参与到韩国的解放事业中。” 这恰恰就是要求了,面对金九的这一要求,管明棠却保持着沉默。 “哦……我认为,这是应该的,” 沉呤片刻,蒋介石却替金九说道。 “哲勤,既然光复韩国是我们的共识,……你看……是不是可以考虑让韩国、军队承担一部分作战任务呢?” 委员长啊委员长啊! 在内心长叹口气,管明棠知道,他是这在逼自己表态,可他却忘记了一点,局不是这么布的,至少对韩国人是如此,不过,现在还来得急。 “管长官,请您相信,我们韩国人是愿意为国家的**流血的,我相信,当韩国**的旗帜飘扬起来的时候,整个朝鲜半岛,三千万韩国人都会站起来,反抗日本人的统治,我们是能够给予贵军帮助的……” 金九向管明棠大表着决心。 “唔,韩国、军队投入战场,不是不可以……” 思索片刻,管明棠点了头,实际上,现在在东北,韩国国民军同样也投入了战场,在山区实施清剿作战时,他们就承担着许多作战任务,原因非常简单死十个韩国人,总好过死一个中国人,毕竟在山林地带清剿残敌时,更多的是没有火力支援的短兵相接,韩国人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什么让人心痛的,而且政府也不需要支付抚恤金。即便是将来抚恤那也是**后的韩国政府的事情,与中国何干。自己所需要的仅仅只是炮灰而已。 “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战场指挥问题,我认为,无论在东北或者朝鲜,有多少军队,都必须置于统一的指挥之下!” 盯着金九,管明棠笑了笑。 “如果,金九先生没有意见的话,韩国光复军可以编入北方军韩国志愿部队,嗯,待将来时机成熟以后,可以组成联合司令部,由司令部统一战场指挥,但是韩国、军队,必须在联合司令部的指挥之下。” 管明棠的建议让蒋介石、金九,甚至汪精卫无不是一愣,把光复军编入韩国志愿部队?那不是韩国光复军吗?他是想吞并光复军?不对,更准确的来说,他是想把韩国国民军作为未来韩国**兵的国家武装。 “这……” 在金九的诧异中,管明棠又继续说道。 “考虑到未来在朝鲜半岛的作战,我认为,在韩国**前,其民政系统应由前方司令部掌握,待时机成熟时,再行移交,您认为呢?金九先生!” 面对管明棠的建议,面对未来韩国、军政权力为“司令部”所控,金九不禁犹豫了起来…… 第1141章忧心 胜利虽然在望,但战后的和平又该怎么办呢? 对于民32年9月的国人来说,这似乎是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或许,人们憧憬着未来登陆日本的胜利,期待着直捣黄龙的爽快之感,这一切似乎不远了。比·奇·中·文·网·首·发 在过去的一年间,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绝大多数国人不会去关心中国之外的事情,他们不会关注苏俄的濒临灭亡,同样也不会关注英国面临的危局,对于国人而言,他们看到的是,在东北,华北军不仅光复了几乎整个辽宁,且将所谓的伪满首都重重包围,大半个吉林亦被光复。即便是在中国之外的南洋,在缅甸完成热带作战训练的上百万中央军,开始向马来半岛以及法属中南实施进攻,在一周前,面对已经攻入泰国境内的中央军,泰国更是宣布“对英美的宣战布告不算数”,开始驱离国内的日军。 在马来亚,华侨组成的南洋抗日义勇军更是多次重创日军,甚至策动了一个团的伪满军实施起义,可以说,现在对中国而言已经到了胜利在望的阶段,然后在胜利之际,一道道阴影却笼罩在中国上空,在胜利之际,国内的知名人士便趁此机会,展开了猛烈的政治攻势,与国内宣扬着对战后的设想。 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就这样摆在了人们的面前,尽管人们并不愿意去面对,但却又不得不面对战后的中国何去何从。 通过报纸的报道,人们清楚的看到,在军事力量上,中央除去数量上的优势之外,在军事上完全不占任何优势,甚至,如果加以空军、海军人数量,中央与华北的兵力是极为接近的,在空军和海军上,华北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至于工业、经济上,华北同样据有压倒性的优势,在这一系列的优势之中,人们看到的不是一片浓浓的“阴云”,这片阴云会笼罩在中国的上空,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狂风暴雨,横扫中国大地。 在这种情况下,国人的心头便罩上一层阴云。 战后应该何去何从呢? 在报纸上,国内各界的知名人士各抒己见的给出一个个解决方案,而那些方案无不是围绕着两个字“宪政”,结束训政、实施宪政、建立联合政府。似乎这是对中国来说,最有利的选择了。 月底,当管明棠率领着华北政务分会的官员抵达南京时,除去与中央协商问题之外,聚集在南京的社会贤达、知名人士,更是时常以各种名义邀请管明棠参加聚会,对此,管明棠自然不会拒绝,并且在宴会上致辞如人所愿的谈论着对未来的期待,甚至还有未来国家政治架构的设想。 “……在战后,当实施军队之国家化,从而保障政治之正常实施,终结我国近代以枪炮论是非,以枪炮为政盾之军人政治……” 舐舐嘴唇,陈布雷看一眼委员长,他的脸色果然不甚至好看,而他只能继续读下去。 “……不仅为国父之遗愿,更为国民之心愿、国民之期待!” 蒋介石猛一回头,脸色急变,用极其不满的口吻喝道: “这个管哲勤,他一个军人,谈什么政治!” 但再一想自己也是军人,这话顿时也就没有了什么底气。事实上,这一次之所以邀请管明棠来南京,就是为了和其解决一些政治上的问题,在韩国的问题解决之后,现在双方正在就东北的问题进行谈判,而最近一段时间的谈判,却是围绕着东北敌产的接收、分配,不过双方都小心翼翼的没有触及到问题的核心东北的政权归属。 现在东北的问题还没解决,管明棠却在那里大谈着对未来的设想,无疑是想占据至高点,从而夺得发言权。 这时戴笠却在一旁报告道。 “最近一段时间全国各地的民间舆论,都认为管哲勤的讲话,是于国有利的,如中央顺应潮流,那么即可确定了战后我国之政治原则与我国长久和平的保障。” “那不过只是蛊惑!” 蒋介石用他那带着浓浓浙江口音的言语大声说道。 “我最不爱听的就是这种高谈之论调!如果让管明棠交出他的260万大军,他愿意交出来吗?军队之国家化,想要实施,就要他先把军队交予中央,由中央组成整军会议,他愿意吗?” 在道出这句话时,蒋介石的心里却没有多少底气,因为他知道,管明棠和其它人不同,没准,他这边同意他的观点,那边他就会同意交出军队,然后提出一系列的条件,至于是什么条件,显然是一系列为确保自身利益的条件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以前他曾说过,在整编地方军时,可考虑各省保留1至2个师的国民警卫队,既作为陆军之补助,又何供省内维护治安、清剿匪患之需……” 陈布雷的话,让蒋介石一阵哑然,各省保留国民警卫队,几年前管明棠确实提出这方面的建议,可以说,这是最容易得到地方派系认同的观点,毕竟,在平时国民警卫队是由省政府指挥。 但是管明棠的治下有多少个省? 华北四省三市加之东四省,还有中亚占领区,算一算,管明棠至少能保留的不少于二十个师的“国民警卫队”,管哲勤可从没做过什么亏本生意。 “这不过只是掩人耳目而已,他又岂会真交出军队!” 想到,近日各界人士纷纷致电中央,希望中央应就“战后结束训政,实现宪政”加以表态,蒋介石的心里顿时便冒出了火来。 “告诉管哲勤,现在正值战时,不宜谈及政治,” 冷冷一笑,蒋介石又接着说道。 “告诉哲勤,现在国民期待着东北之完全光复,至于政治问题,应留于战后解决!” 在话音落下后,他又对着戴笠说道。 “现在局势已经如此,汪兆铭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如果说在地方上他最不放心的是管明棠,那么在中央,他最不放心的也是他的政治伙伴汪精卫,要知道实施宪政可是汪精卫多年所致力的,现在,若是说他没什么动静,那才是最让人奇怪的。 “校长,” 戴笠连忙将最近对汪系人马的监视一一加以报告,正如蒋介石意料的那样,尽管汪精卫没表态,但汪系诸人却频频与各方人士接触为其张目。 “我知道了,对他们要继续关注。” 吩咐一声,蒋介石随后又说道。 “还有,要注意哲勤等人的安全,知道吗!” 一句意有所指的话,戴笠显然听懂了,那是校长吩咐他要加强对管明棠以及华北的监视。 “没关系!” 不过只是几个钟,一份报告便摆到了管明棠的面前,看着报告上有关自己的内容,管明棠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看着李璜说道。 “这次,咱们来南京,不是已经考虑过这些了吗?” 加强对自己的监视,又有什么意义呢?见先生脸上带着笑容,李璜也是跟着笑笑,他之所以提议让其小心一点,实际上是想让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词。在过去的一年间,李璜一直在各方策动着,按照计划一步步的推动着,正如他计划中的那样,现在已经有一些人冲锋在前,为“国家运动联盟”张目了。 但是最近几天,先生宴会上的致辞,却又让人们把注意力投在了华北,原本,这个时候,他们更应该用一种委婉的方式去实现一些目标。 “幼椿,现在,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结束训政的政治目标,那么,我们就要开始为这一目标而努力,毕竟,距离战争的结束,已经不远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的眉语间隐隐带着一丝笑容,似乎还有些得意。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调查局计划在下个月,策动马来亚以及新加坡的伪满军起义!从而实现马来华侨建国!” 华侨建国! 李璜惊讶的看着先生,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过他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只是听先生继续说下去。 “一但马来起义成功,那么盟军舰队即可通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南海,而后一路北上,从而形成对日本本土攻势,而这则意味着在未来一年内,战争即有可能结束!” 整个二战的历史进程都已经被改变了,也许莱特湾大海战将会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可能会是南海大海战,在南海大海战之后,美国、军绕开菲律宾、台湾,直捣琉球群岛,进而为进攻日本本土铺平道路。 在另一个时空中,日本是最后一个投降的轴心国,而在这一个时空中,日本却有可能成为第一个投降的轴心国。 “先生,难道美国准备放弃欧洲?” 李璜几乎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问题,过去美国执行的可是“先欧政策”,而现在,却又以日本为主了,显然他们是准备放弃欧洲! “不是美国人想要放弃欧洲,而是……美国人想要在德国从东线抽身之前,解除日本在太平洋上给其带来的威胁,从而在未来全力对抗德国!即便是强大如美国,他们同样也会尽可能避免两线作战。” 道出这一句话,管明棠走到落地窗边,视线朝着北方看去,在那一天之前,中国能够做好准备吗? 第1142章前夜 dd35信箱,于邮政系统而言,是北平的一个信箱,但在某些文件中,dd35却又意味着一个一个经纬度北纬44。比·奇·中·文·网·首·发1度,东经99度,这是一片戈壁,在某种程度上,这片面积达数万平方公里的戈壁,是并不曾存在于的土地交易名册上的,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片戈壁应该消失了。 在随后的两年间,这片一望无际的戈壁滩,甚至连一片鸟儿也不飞的无人戈壁,但热闹了起来,一栋栋预制板房迅速的建成,数以千百计的专家学者,开始进入这里,与此同时,数以万计的军人进驻这个不曾存在的地区。 与专家学者们居住着的安有空调或者暖气的房间不同,军人们就住在帐篷中,一夜狂风吹扫,帐篷四处灌风。第二天早起,他们甚至会被埋在一层沙子中,尽管面对诸多的困难,他们需要在这里建立长久性的营地,而对营地的要求常常限制了他们的选择。 可是,他们仍然勇敢地接受挑战,去完成他们的使命在荒凉的戈壁滩上,建立起一座城市,而城市中的居民无疑是全中国智商最高的几乎全部是大学毕业,同时,这座城市以机场为中心,它所需要的电力,是从鄂尔多斯的火电厂送来的,甚至就连淡水,亦是通过管道有数百公里外输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城市淡水、粮食,几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从外界用汽车甚至飞机运输。 但在另一方面,而选择这里的原因,正是基于这里在地理上的与世隔绝,而在工程兵们完成了基地核心工程的建设同时,他们又立即以基地为核心,对周围的沙漠、戈壁进行勘测,搜寻选择着合适的试验区。 在随后的两年间,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城市之中,一个个曾经仅存在于试验室的技术迅速成熟起来,并建立了一座座工厂,经过两年多的建设这座“城市”,已经发展为一个科学城以及一座小型工业城市。 不过,在这种城市中,除去科学家之外,就是军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座“兵营”,尽管这座“兵营”并不属于国家,而是属于公司的“私有财产”。但这并不妨碍着这里从事着世界上最尖端的研究。 “预计需要大概两年的时间!” 两年前,当一切都进入正轨之后,面对管明棠的问题,负责这一项目的如此回答道,而这也成为了整个项目的期限。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昼夜不停的工作着!” 对于dd35基地的人们来说,这是过去两年间他们的经历,每一个小组都在日夜不停的从事着各自的研究,在指挥部的进度表上,总是显示着各小组的进度。 装置研究组组负责核系统设计工作;终端弹道研究实验室进行研发制造高性能内爆系统;电子引爆系统小组负责设计可靠的新型电子引爆系统;中子点火器小组负责研制“中子扳机”,系统整合小组负责将各种“设施”加以整合,而高爆系统小组则负责研究新型**,雷管研发小组则研究新型雷管。在这些小组中聚集着全中国最优秀的专家学者,在他们的努力下,所有的工作都在有序的推动着,至民32年四月,原子弹完成设计,开始进入最后阶段的准备。 而其中最关键的却是在民31年10月,随着新的大型重水堆反应堆的投入使用,原子弹所需要钚生产由此步入正轨,民32年元月,由6000台第二代铀分离机组成的分离工厂投入生产,铀235的提取成功。 有了原料,还要解决弹芯,在原子弹中,弹心的设计和制造也是重点和难点。一开始,由钱三强负责的芯小组选择了最简单的两半球弹芯制造方法,但最终,在钱三强的坚持下,还是将弹芯设计成了六段组成的一个球体。为了确保牢固贴合,各段的交合面采用了扭合渐小的方式。 而之所以采用这一方法,是因为他领导的项目组用铜做出了设计模型,发现这种设计能使用更小的钚块。从而节约钚的使用量,以缩短“原料”准备时间。而根据这一设计,内爆试验设计将弹芯密度压缩正常的两倍,因此,爆炸透镜采用了快慢爆炸设计,这对于高爆系统小组的专家而言,同样也是一个考验。研究人员使用rdx-tnt混合**做为快速爆炸物,硝酸钡和tnt做为慢速爆炸物,而这个装置使用了12个透镜。 随着工程的推进,随着最后的设计的完成,在民32年5月,原子弹开始进入制造阶段,按计划,试验将在9月下旬进行。 时光进入9月之后,天气就好像故意和这些制造炸弹的人为难似的,一连几个星期连个雨点也没下!从沙漠上吹来的又干燥的风掠过这里,草枯死了,各种树叶也落了下来,秋天到了。虽然天空中时而这里、时而那里也出现乌云,在远处,在山峦上方不住地出现闪电,可是从云层里就没有一滴雨降下来。在南戈壁每年的降雨量,只有不到一百毫米,而这种雷暴天气,却又有可能会给试验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但根据进度表,第一次试验必须要9月底完成。 9月25日,这一天清晨,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吹去了空气中的闷燥,凉风提醒着人们,天气变凉了,也许,四五十天后,大雪就会降下,到那时,只有列车还能维持正常的运转。 而在这几天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发现“城市”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在托儿所以及学校之中,那些穿着军装的女教师们,开始教授着孩子们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戴上防毒面具,并开始进行撤入防空掩体的练习。 在城市内,开始进行试验演习,此时,即便是最无知的人们也知道,在经历了两年的辛苦之后,人们的汗水与付出是否能够得到回报,就在这几天了。 日以继夜的工作停止了! 9月29日,在进入这座城市之后,第一次,袁家骝放假了,准确的来说,几乎所有人都放假了,清晨,他没有像过去那样,早早的醒来,然后匆匆的吃完早餐,便朝实验室走去,而是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在过去的两年间,即便是在春节,人们也无法享受这种惬意。 清晨起床后,穿着睡衣的袁家骝便看到妻子吴健雄,正在厨房里的做着早餐,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没有再吃过妻子做的饭,他的妻子在系统小组从事系统设计,十二透镜的设计,就是由她完善的,不过她个人更倾向于采用英式足球的32个爆炸透镜,但12透镜却更简单虽说落后。 “亲爱的,今天天气似乎不错!” 来到餐厅,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外已经变黄发枯的草地,袁家骝笑说道。 “是啊,雷暴终于结束了!” 正做着炒鸡蛋的吴健雄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对于试验来说,雷暴是灾难性的,试验是在沙漠中进千的,而在沙漠中立起了一座高大的钢架,原子弹就将装在这上面。为了在试验原子弹前的短时间内校验全部条件是否正常,曾将一个相同大小而内装普通**的炸弹装到这钢架上。在一次雷击时炸弹就挨了一次闪电袭击,炸弹随即爆炸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 明天就工进行试验了! 是成功,还是失败? 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做为系统小组副组长的吴健雄也不知道,而参与设计弹芯的袁家骝却显得极为自信,他用自信的语气说道。 “明天,一切都会改变!” 是的,明天一切都会改变! 最初,他们推测原子弹的威力应该是2000至5000吨,但通过大型电子计算机的计算,他们惊讶的发现,原子弹的威力应在一至两万吨,甚至可能会更大,因此他们再也不会怀疑,原子弹可以改变一切。 一枚原子弹可以摧毁一座城市,将一座城市彻底毁灭!这种武器无疑是划时代的。 “如果成功的话……” 视线投向窗外,袁家骝的声音虽然看似很平静,但在他的心中却又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 “中国就再也不需要担心外国入侵了!” 正是这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惨痛的近代史告诉他们,落后就要挨打,而原子弹的出现将会改变一切。 “但是,其它国家同样也在研究原子弹,” 将装着炒鸡蛋的盘子端到餐桌上,吴健雄看着丈夫说道。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进度,他们现在进行到了那个阶段?会不会领先于我们?会不会已经进行了试验……” 接连的问题从吴健雄的口中道出,在点头赞同时,袁家骝则在一旁说道。 “所以,军方才决定,如果试验成功的话,他们会在在第一时间,把原子弹应用于战场,只有如此,才能对他国产生威慑,从而结束这场战争!” 在一个月前,由军方与科学家组成的联合会议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决议中包括以下几项建议: 1.尽速对日本使用原子弹。2.用原子弹轰炸具有双重意义的目标:纯粹的军事目标或兵 工厂,及其附近的房屋和周围易炸毁的建筑物。3.投掷原子弹时无须事先加以警告。 第1143章一道闪光 民32年9月29日夜晚,实验性炸弹的内部爆炸机械各组成部件由地下洞库中运出,这些部件由装置地段“s”区运往试验地区,这个闻名的地区叫作“死亡地带”。 在沙漠里,一个巨大的钢架高耸入云,直指苍穹。这座有十几层楼高的钢架顶端安放着一个大家伙,这就是世界第一枚原子弹,绰号“小玩意”。3公里外的掩体里,许多核科学家和军政官员正静静地注视着塔尖。 从午夜时分,数以千计的人们盯视着那座高达80米高的铁塔。而在铁塔周围,工兵部队开始放置一系列探测器,铺设电缆以及安置试验用的动物和包括飞机、坦克、大炮和舰船上的设施在内的军事装备。 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上,以放置世界上第一枚原子弹的铁塔为中心,在四周的不同距离上放置着各种试验物。牛、羊、马、驴、猪、狗、鸡、鸭和猴子、猩猩,在铁笼中静静地吃着食物,这些无知的动物并不知道,这将是它们最后一次进食。 而在地下的钢筋混凝土构筑物里,安装了各种探测仪器、摄影设施,准备采集各种科学数据。旷野上还停放着飞机、大炮、坦克、小型军舰,坚固的工事,民用楼房……所有的一切都是过去的两年中,近三万工程兵部队用自己的汗水建成了这座沙漠小城,只不过在建设这座小城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在两年内建成的这一切,最终目的是……摧毁! 9月30日,基地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已经全部来到了试验基地,起爆最初的代号是“投篮”的密码命令是29日发出的。它的意思是:把钚部件和点火装置放进爆炸装置中,用螺栓把整个装置联结起来。 从核心的组装,再到命令的下达,直到到30日临近黄昏时,人类史上第一棵原子弹完成了最后的组装。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凝视着那个高塔的原子弹,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了。 在地下掩体中,李直民问到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确定能成功吗?” “……证明试验成功的概率能够达到99%的要求。” 前面的话,他并没有听清楚,但是这句99%的成功率,却让李直心头再次一紧,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1%的可能不成功? 从公司的核物理研究所开始进行理论研究至今,足足用了九年的时间,华北科技委员会直接投资7亿元,在这一工程启动后,直接投资近20亿元,尽管这些投资被掩藏在繁杂的各项财政支出之下,政府需要一个交待,军队亦期待着这种划时代的新式武器。 而现在……想到,正在南京的先生,李直民知道,这原子弹对国家重要,对先生来说,同样极为重要,这不仅仅关系到战争是否能够提前结束,同样也关系到中国未来的政局,拥有原子弹的华北,将获得政治上的优势,它的成功将彻底改变中国的历史。 李直民的语间带着些许恍惚,作为先生的秘书长,他同样也是这一项目的负责人之一,而站在他身边的李度少将,却是当年五十八路军中的老人,他是基地的负责人,同样也是基地内近6万官兵的最高指挥官。 30日试验人类史上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武器。这是根据气象部队的建议选择的日子,核爆炸必须要在晴天进行,此外执行观测任务的飞机在恶劣天气下不合适起飞,而且试验用电路和仪器也有受潮短路的危险。 30日晚8时,当爆炸时刻即将到来之时,技术人员很平静地监视着高约2米,直径约1。5米圆桶状容器内的弹体从地下车间移到地面,然后由助手把炸弹放到手推车上,由两名技术人员把它送往铁塔。 铁塔和弹体周围的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指挥员发出的命令。 “升起!” 拍摄纪录电影的摄影机也随即转动起来。 试验塔高80米,塔顶上的技术人员接到炸弹后就开始将它装在铁塔上,几个小时后,他们检查了塔上所有仪器显示的数据,然后把爆炸装置的顶盖盖好。这些天来,这些技术人员一直是争分夺秒地工作,晚9时,两位工程师最后一次来到塔上,安装了电引线,并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当他们在离爆炸零时前50分钟回到地面时, “为什么比预定的时间晚下来4-5分钟。” 一名军官看了一下时间,有些担心的看着技术人员。 “我一定要亲自确认没有任何的差错” “开始撤离吧!” 随后技术人员和塔下的数十名陆军特种部队的官兵,分剩十余辆吉普车朝着18公里外的掩蔽所撤退。 看了一下时间,李度有些神情不定的看着掩蔽所内面色激动的众人,他注意到李直民的神情显得很是坦然,而站在他身边的王守竞那位总司令的科学顾问,同样也是工程的总负责人,神情却显得很轻松。 或许,这就是科学家与军人的不同,在地堡中的军人大都显得极为严肃,而那些科学家则显得更乐观一些。 晚9时59分,原子物理研究院的物理学家吴大猷,亲自扳动了主传导器开关,接着开动了第二、第三级传送器,电流信号传到了“小玩意”的计时引爆器中,人们开始紧张的计算着时间。 “差不多要开始了!” 去年刚刚拿到北大物理系毕业生的黄授书凝视着远方,有些激动的握了握拳头。而在他的身边同样年青的杨振宁先是一愣,原本有些期待有些紧张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嗯,快开始了!” “可不是,这应该就是人们说的,决定命运的时刻吧!” 张守廉轻声说道,他用余光朝着周围的同学、朋友们看去,应崇福、杨约翰等等一个个毕业于北方高等专科学校、北大、清华以及北洋等校物理系的和他一样年青的朋友们,这会都是神情各异,他们或是双手相握,紧张的看着远方,或是装模做样,看似轻松的交谈着,可那眉宇间的紧张却出卖了他们。 在过去的几年间,华北各院校物理系的学生们,把自己的智力完全投入在项目的研究中,他们普遍是在大三便与公司签署保密协议,来到基地在这里参加这项世界最顶尖的研究,虽说他们极为年青,但是却解决了许多技术问题,甚至其中不乏重要的核心技术问题,当然,他们同样在这里接触到世界上最先进的物理学,尤其是核物理知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dd35在知识领域上领先这个世界十至十五年。 甚至这些窥觊核门的青年,已经发挥他们的想象力,开始了诸如核电站以及其它一系列核能研究,但现在,尽管他们有脸上溢满了青年人特有的朝气与自信,可是那紧张却是骗不得人的。 许多年青人,默默的点着了一根烟,神情紧张的看着手表,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手表与中央控制室的时钟也许并不一致。 “50秒准备,!” 随着护音器中传来的声音,人们戴上了护目镜,然后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在焦急的等待之中,人们才发现几秒钟居然这么长! 正当每个人的心底冒出这个念头时,中央控制室的空气凝固了。自动控制系统的仪器全部启动,灯光闪烁,传出了倒计数的信号…… “五、四、三、二、一、起爆!” 众人的担心随着的读数到零时而消失了。“小玩意”的爆炸时间为民32年9月30日晚10时整。 一个明亮的巨大火球,卷起地上的烟尘,热浪滚滚火光灼耀。 大气被数千万度高温光焰剧热,骤然膨胀掀起狂风席卷大地所向披靡。随即传来剧响,不是一响,而是连续不断的轰鸣,随后强大的冲击波在原野上迅猛扩展开来,雷霆万钧排山倒海,秋风扫落叶般摧毁沿途的一切。 烈焰裹着烟尘,连同被熔化的土壤产生红色气团,向着空中升腾。 升到四百多米的高空,翻滚的深红色浓云烈焰渐渐形成一个巨大蘑菇状的炽烟火云。 整个戈壁被一种强烈的,甚至要比正午的太阳大许多倍的刺眼光芒照的通亮,那是金色的、深红色的、紫色的、灰色和蓝色的光芒,它以无法形容的清晰和华美照亮了整个戈壁…… 而在这一瞬间,目睹这场爆炸的人们都惊呆了,对于那些相信宗教的专家学者来说,目睹着那壮观的一幕,他们的心中甚至会冒出一种念头,似乎亲眼看到开天辟地地上帝说:让世间的有光吧! 爆炸30秒后,先是冲来的气浪,猛烈地冲击着人和物,几乎立即就随之响起强烈、持久而可怕的怒吼,似乎在预示着世界的末日…… 人们知道,他们所目睹的一种被禁锢了千万年的自然力量从自身的桎梏中解放出来了,而这种力量,或许曾经只有上帝才能掌握,而现在,这种力量却为他们所掌握了…… 而这时,作为项目总负责人的王守竞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道。 “好了,我们成功了……” 而在他的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在说道……从今天开始,一切都被改变了! 第1144章未来的改变 像是人前所未见的一次日出,它在不到1秒的时间里就升到了近3000米的高度,把大地与周围的天空照的通明,一直径2公里左右的巨大火球向上升去,颜色不断变化变化,从深紫色变为橙黄色,扩散了、变大了…… 几乎每一个人,都惊叹于这朵旷世的魔花的炫丽。他们每一个人都无一例外地戴上防护眼镜伏。如果有谁想用肉眼直接观察爆炸引起的火焰,就可能丧失视力。 而此时,在那朵炫丽的魔花于夜空中升起的时候,在这一瞬间,在那雷鸣声传来的时候,在一个个地堡之中,一种异样的安静却笼罩着这里,每个人都陷入深思,其实他们的这种沉思也不是什么神秘。 而在“小城”,没有人看到原子弹爆炸火焰的第一道闪光,他们所看到的仅仅是从天空和小丘反射出来的炫目的白色光亮。有些人冒险地侧转头,看到了一个刺目的火球,这火球变得越来越大。在城市中,负责消防的军官,当时便惊恐的大声喊道。 “老天爷!看来那些人真弄出了一个新玩意!!” 甚至还有一些理论试验室的研究员,脑海中甚至这样想:这个火球一定会漫无边际地扩展,直到把整个天空和地面都吞没为止,虽然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事。这时候一个个都忘记了他们打算要做什么。 面对着这个强力的爆炸,在那长时间的沉默与思索之中,几乎每个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在观察站里的倚在一根柱子上,李直民不禁联想起在美国留学时,他曾读过的古印度圣诗勃哈加瓦基达中的一段: 漫天奇光异彩, 有如圣灵逞威; 只有一千个太阳, 才能与其争辉。 当爆炸地点的上空升起一团巨大而又可怕的云雾时,他的脑海中却又想起了这首诗中的另一行: “我是死神,是世界的毁灭者。” 这句话原来是“至高无上”的命运之神克里施纳说的。但李直民倒不是命运之神,而只不过是一个手中握有强大武器的普通人,更为准确的来说,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手中握有这个强大武器的人,便真正的成为了死神。 奇怪的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从技术观点来谈论这一现象,而几乎所有的人,其中也包括那些过去对宗教毫无兴趣的人),都相互用神话和宗教语言述说着各自的感受。 “整个周围地区都被强度数倍于正午的太阳照亮……爆炸后30秒钟,暴风开始向人们和物冲击,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持续的可怕的怒吼,大地都在颤抖,这一切使人感到世界末日的来临。并使我们感到我们渺小的微物敢于触犯神,妄图与造物者迄今保存未放的力量相抗衡。要想用语言传达当时的感受,从而使不在场的人们也领会生理上、理智上和心理上的作用是不可能的;要想领会,必须目击……” 对于旁人用那些宗教的、玄理的说辞去讲述着这一切的时候,袁家骝则紧紧的握着妻子吴健雄,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模糊,他注意到妻子手再一次握紧了,握得非常紧,他们都被“小玩意”展现出来的威力给惊呆了。 “无论如何,这毕竟是物理学上的一个杰出成就!” 吴健雄轻声喃语着,而这时在地堡内的一名边防军少校,却认真的向身边的科学家敬着礼,似乎他想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少校在那里道着谢,那神情只显得激动无比。 “好了,这下子战争这回算到头了,只要一两个这样的家伙,日本就会完蛋。” 是的,战争总算是到头了! 现在再也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了,这玩意可以改变世界、改变战争。 不过,它的威力有多大? 在人们从最初的惊讶到接下来的心情纷乱,再到疑问不断的时候,带着辐射仪的物理学家已经跳下了一辆用铅板屏蔽、经过改装的三十式重战车,这是边防军目前最先进的战车,战车在驾驶员的操纵下,小心的行驶到爆炸的地方,用机械抓斗挖掘了土壤样品,而这时,物理学家惊讶的发现,在爆炸点下方的沙都熔化成了玻璃。 但由于辐射太强,人们还不能直接进入爆心地带,尽管在那道闪光之后,夜空再次暗了下来,但是,人们依然还是通过高倍望远镜和观测飞机拍摄的照片间接的感受到了爆炸的威力。 此时整个靶心试验场内,是一场浩劫之后的惨烈景象,高达80米的铁塔已经变成了气体,扫荡一切的冲击波已把靶场现场所有的构筑物荡平,飞机、战车、大炮已经焚毁,被冲击波吹得七零八落,房屋变成一片瓦砾,砖木结构建筑已经烧焦,路沟被砂石填平,试验动物的一面被灼焦,奄奄一息躺着。 在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原野,沙土疏密相间,高低起伏,变成巨大的波浪而定在大地上。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完全是一副末日之状,或者说,他们把末日带到了这个世界,人类的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他们所掌握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 一种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被近万名科学家们释放了出来。 当然,这个必将震惊全世界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消息,现在是不能向广大公众宣布的。不过也不需要宣布,在基地周围方园数百公里里,并没有任何居民,即便是有,也只是一些对现代文明没有任何了解的牧民。 9月30日,晚十时,当北蒙省西南戈壁被一千个太阳照亮的时候,在中国,绝大多数地区,人们都是安然入睡,而就在这个时间中,在南京民生路的一栋别墅内,书房中的灯光依然亮着,在书房外,两名卫兵坐在那里,他们偶尔的会把视线投向房间,从下午四时起,先生就一直呆在书房之中,他在干什么。 橡木书桌上的晚餐早已经变凉了,而在一旁的烟灰缸中却放满了烟头,管明棠现在显得有些烦燥,他甚至无法安心的读书,在过去,读书几乎是他晚上唯一的爱好,但是现在,他却读不下去了。尽管在过去的六个小时中,他不断的强迫着自己,强近自己静下心来,投入到手中的书本上,可是他的心却静不下来。 怎么样了? 试验成功了吗? 相比于过去,管明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期待过原子弹的成功,如果取得成功的话,许多事情都会被改变,甚至不需要再去考虑对日本的登陆,甚至,中国根本不需要同美国分享“日本”,一个安全的、属于中国的太平洋防御圈,会随着原子弹的成功,而就此决定,即便是强大如美国,在面对原子弹时,也不得不考虑许多问题。 按照历史的进程,美国要在两年后,才能掌握原子弹技术,而现在,中国却能够把原子弹投在日本,从而结束与日本之间的战争,日本将会就此投降,一切都会结束。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今天的试验取得成功,只要试验成功了,几个月后,北方航空工业研制的新型轰炸机就会把原子弹投在日本本土,原子弹轰炸,不仅将会终结日本的顽抗,甚至将会改变历史的进程——德国将不得不结束他们的战争。 一个全新的未来,将向中国敞开它的大门,至少在未来两年内,在美国、德国掌握他们的原子弹之前,在国际事物中,中国都拥有绝对的发言权,至少,没有任何人会或者说敢于忽视中国的声音。 正当管明棠思潮起伏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夜间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书房内的静寂,而一直期待着这个电话的管明棠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拿起电话,而是先沉默了片刻,然后又深吸一口烟,吐出烟雾之后,方才接起电话。 “喂,我是管明棠!” 当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简单的报告时,管明棠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他甚至只是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嗯,很好!向他们表示祝贺!” 因为身在南京的关系,电话的另一头的李直民并没有作详细的汇报,但是在他的报告中,几个关键字眼,还是在管明棠挂上电话之后,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实验成功了!” 嗯,这是应该的! 除去十数亿元的投资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数万份苏俄的核物理以及核武器相应科目的博士论文,还有大量的技术资料,被翻译成了中文,在过去几年间,那些领先世界的核技术资料在某种程度上,引导着中国的核物理以及核武器研究,在这种情况下,成功几乎是一种必然。 好了! 朝着椅背上一靠,像是长松了口气似的管明棠,脸上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在这一刻,他终于能够长松一口气了,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了。 “一切都结束了!” 在道出这句话时,原本看似懒散的靠着椅背的管明棠却又突然坐直身体,凝视着前方用坚定的口吻说道。 “不,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第1145章马来的雨林中 泰南,马来半岛,随着泰国的倒戈,对于因于泰国的十余万日军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尽管泰国、军队无力将日军从国土上赶走,但是对在泰南马来半岛山区试图阻挡华南军下的日军而言,泰国的倒戈,却像是压垮其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三十余万中国、军队越过中泰边界、泰缅边界,日军在泰缅边境地区的抵抗随之陷入了崩溃,至少处于崩溃的边缘,数以十万计的日军,不得不沿着泰南山区向马来半岛撤退,重整旗鼓对于他们来说,早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在泰南的日军部队,大都是从缅甸方向撤入泰国的部队,绝大多数师团为跳出中国人的包围圈,在穿越山岳雨林时便已丧失半数以上的有生力量,并且丢弃了绝大多数重武器,充其量也只能拖延华军沿公路南下。 在泰国倒戈之后,为了阻挡中国、军队南下,在一部分部队撤往马亚亚的同时,仍然有些建制不全的部队,根据命令仍然坚守的泰缅边境比劳山脉以及德林达依山脉之间,部队分散在茂密的山岳雨林之中,准备以游击战的方式,阻挡中国、军队南下。 不过此时,对于这些部队来说,他们的任务却不再是作战,而是主要是搜寻食物,因为食物不足,绝大多数在雨林中坚守的部队,一直是靠吃生的昆虫、蜗牛、青蛙、蜥蜴、蜈蚣、树根,甚至还有他们自己的浸透汗水的皮带维生。 率领手下的一个小队,小田切进入深山老林,朝西南岸走去。他们越过一座座崇山峻岭,一个月来除了毒蛇、蝙蝠充饥外,他们再没有吃过一口其它食物,被毒虫咬了,也只能用小便消肿。入睡后,水蛭又爬上眼皮吸血。尽管他们竭尽可能的活下去,但在一个月中,小田切率领的二十五名战士,就有六个人被雨林夺去了生命。 觅食的念头死死缠住他们。他们想起一件事情:某个部队的炊事兵把处决的缅甸人的肉做成汤给士兵们喝。 “一想到吃人肉就恶心,” 小松说道。 “不过,只要你不知道是人肉,味道还是满不错的。” “当一个人真正饿得慌时,” 下等兵酒井在一旁说道。 “他是什么都吃的。” “酒井,你吃过人肉吗?” “没有,我没有吃过。我在北海道的一个火葬场工作过。在那里工作,很快就会忘掉是在摆弄死人。如果你恶心,你就搞不了火葬这一行。有个老百姓偷偷地跑来找我要烧过的人脑。”“为什么呢?” “听说包治百病。” 这一段对话,使小田切暗吃一惊。他生怕酒井会产生吃掉片山的念头。片山是个士兵,因为痢疾现在已经经骨瘦如柴,连绑腿都直往下掉。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小田切听到酒井在小声说道。 “反正他快死了,” 一觉醒来,小田切发现酒井和片山两人的由树叶铺成的“床”都空了。小田切在溪边找到他们。间山洗完澡正在擦着身子,他整个人瘦得象骷髅,酒井则弯腰躲在一块岩石后面,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象条饿虎盯着食物一样盯着片山。 “酒井!” 小田切连忙大喊一声。这一闹,其他人也闻声赶来。而这时酒井眼中发射着奇异的光,他把刀一撂,喊道。 “请原谅我,” 小田切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直到自己的手流了血才停下,他没有想到原本应该亲近如兄弟的战友,现在居然想着吃掉彼此。 随后他们继续上路后,酒井还在为他的行为开脱。面对恼怒的小队长,鼻青脸肿的酒井继续辩解道, “队长阁下,反正片山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又不能自杀。我杀了他也不算谋杀,只能帮他死得早一点。” 然后,他又特意补充说。 “让他的身体白白烂掉太没有意义了。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用来拯救挨饿的战友,片山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他的话,让小田切整个人的心底泛起一阵阵寒意,在撤出缅甸的路上,他听说过许多“吃人”的事情,但是他从没有想到在他的手下,竟然有人把自己的战友当成了食物,而且如此的……自然。 那天晚上,小田切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参加一个葬礼。那是春天,风和日丽,云雀在天空飞翔。“你要把他土葬还是火化?”穿着丧服的一个青年人问道。 “要是火化,那就让我去干吧,”一个穿工作服的人说——那是酒井。 “如果火葬敌人就会发现我们的,”那人是他们中的另一员,中岛。 一个身旁跟着几位姑娘的中年妇人说:“让咱们现在做饭去吧。”她们做了一个汤,味道象肉丝酱汤。 “真好喝!” 那妇人说。 “当然好啦,”一个姑娘说,“那是片山的肉嘛。” “是吗?是片山的肉吗?”另一个姑娘问,并快活地笑了起来,“多鲜呀!” 这个梦是那样快活,那样自然,以致到了次日早晨小田切还觉得自从撤出缅甸以来从没有那样高兴过。他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他模糊地想起他做过的这个令人高兴的梦,才找到答案。即使他醒悟到自己曾梦见过吃片山,他还觉得快活。 可是出人意料的话,小田切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觉得恶心,甚至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和罪恶感。在尔后的行军途中,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在片山的身上,而他的心里也在那里喃喃说着。 “我要吃片山。我要吃掉片山。” 他们越过了另一座山。到山脚下时他们渡过一条深水河。弱不禁风的片山被河水冲走,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才好容易抓住一块岩石,被别人救到岸上。他们遇到一个发疯的日本士兵,那人在十个同伴的尸堆附近探头探脑的。 而小田切注意到,在那些已经腐烂尸体中,有几具尸体的腿上只有骨头,肉似乎消失了,肉去了什么地方? “一定是被这个疯子吃了!” 瞧着那个在被遗弃的掩体边摇头晃脑的傻笑着的士兵,酒井用贪婪的目光盯着他,别说酒井,中岛、石田、福山他们,几乎每一个人,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都用贪婪的目光盯着那个疯了的士兵。 “反正,我们也没办法带他走,要不然,解决掉他吧!” “是啊,他的家人也一定全感激我们的!” “要是带他走的话,碰到中国人时,他叫了出来,到时可就惨了!” 可不是,在你一言他一语中,酒井盯着那个发疯的士兵,在心底已经认同了大家伙的观点,当然,他知道人们在想着什么,每一个人都想吃掉他,自从酒井想吃掉片山之后,大家伙心中的邪念就被触动了,在饥饿的面前,每一个人都变得贪婪起来。 杀掉他吧! 就在这时,他看到酒井提着刺刀朝着那个疯了的,坐在那傻笑着的士兵走了过去。 “哎呀,真的对不起啊!” 在酒井的话声落下的时候,小田切看到酒井将刺刀刺入了士兵的脖子,那个士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而一旁的片山看着这一幕,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知道,在别人的眼中,自己也和这个疯子一样,也差一点被酒井这样杀死了。 终于,疯了的士兵停止了抽搐,血淌了一地,酒井看着地上的尸体,朝着小队长看去,然后说道。 “队长阁下,如果就这么丢掉了,是挺浪费的!” 是啊,就那么白折烂掉确实是挺浪费的。 那就吃了他吧! 饭盒中用来藏火的炭粉被了出来,几名战士忙活着升起无烟火,所谓的无烟火就是木炭,在雨林中想要得到木炭并不困难,尤其是在中国人投下燃烧弹的地方,更是到处都有木炭。 在远处,酒井和几名战士正在那里割取着人肉,从大腿上割除的人肉被做福山用锋利的太刀切成薄片,薄薄的、通红的人内就像是鱼生一样,被摆放在饭盒盖上,此时,对于这些饥饿的士兵来说,这就像是他们人生的大餐一样,每一个人无不是流着口水贪婪的等待着饭盒内的水沸腾起来,甚至于他们还将可怜的仅剩的一点盐粒放到汤水中。 在饭盒内的水沸腾之后,小田切吞了口口水,然后用筷子夹起一片肉,在汤水中涮了一下,薄薄的肉片很快熟便熟了,白色的,就像鸡肉一般,随着十几片肉在汤水中被煮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肉香。 “好了!开动吧!” 肉吃进嘴中,小田切闭上眼睛,品味着那入口的美味,真的是太好吃了,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没有比这更美味的食物了,即便是在他儿时的记忆中,也没有比这更美味的肉食了。 在品味着那细嫩的肉片时,小田切甚至有些后悔了,也许,他是就应该这么干了,而不是在饿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才这么干。 几乎每一个人,都像是恶狼似的,不断的开动着,甚至不等饭盒中的肉片完全熟透,就狼吞虎咽的吃入肚中,甚至身体最虚弱的片山,还在队长的关切下,特意喝了一杯汤,热汤入肚之后,片山只感觉力气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就连他那苍白而蜡白的脸上,亦有了一丝血色。 “哟西!” 在酒井等人忙活着准备将剩下的肉制成肉干的时候,看着脸上有一丝血色的片山,小田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好了,片山,等我们到了马来亚,一切就会恢复正常的!” 第1146章仰光之光(求月票) 1943年10月的仰光,雨季即将结束,仰光笼罩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之中,此时的仰光显得很是热闹,在仰光市的街道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美国制造的“道奇吉普”在街道上奔驰,在远征军光复仰光后,随着美援的大规模到来,“jeep”便随着租借法案在远征军以及中央军中被广泛使用,其广泛的程度,甚至会让人忘记一个事实“jeep”是美国公司购进北方汽车工业特许生产权制造的。 呼啸的吉普上坐着的远征军官兵,对于缅甸人来说,他们早就习惯了中国远征军出没于仰光或者缅甸的其它城市,不过,除去中国远征军之外,在仰光的还有美军、英军,尽管在数量上无法与中国远征军相比,但是出手阔绰的他们,更受到商人们的欢迎。 在大多数时候,施逸文都喜欢步行,作为记者,他知道在步行的时候,能更直观的了解这座城市,仰光和中国城市是截然不同的,尽管那一个个中文招牌会让他生出身在国内的感觉,可是街道上的人们,那听不懂的缅语或者生硬的国语,却在提醒着他,这是在缅甸,在街道上还有一些穿着深蓝色警服的警察,根据施逸文的了解,现在仰光的警察学校正在培训一批新的警察,学校内的教官来自中国,更准确的来说是来自天津高等警官学校。 “现在在仰光,每一个部门、每一个机构,都有中国顾问,与其说是缅甸**政府在动作这个国家,倒不如说是中国顾问在帮助他们让国家正常的运转!” 武达的话听在施逸文的耳中,让他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骄傲,在来到缅甸的一周之中,他目睹着来自华北的顾问们,是如何让这个新生的国家维持正常的运行,在顾问的帮助下一个从不曾存在地国家,目前已经能够正常的运转下去,甚至在军事顾问的训练和指挥下,缅甸****作为远征军的盟友,已经能够承担一些作战任务——清剿雨林中的残余日军。 “我们现在所目睹是一个奇迹,一个国家的诞生……” “这些话,你最好不要在和平饭店说,要不然,那些左翼人士肯定会把唾沫把你淹死!” 他口的左翼指的是国内的那些记者,在缅甸云集着来自国内的上百名记者,这或许是因为华北实施的严格的“随军记者”制度,从而使得许多报社为了报道战事,只能把记者往没有记者审查制度南方战场派遣,而那些记者又都集中在和平饭店。 毫不疑问,在仰光,除去缅甸临时政府和远征军司令部之外,没有什么地方比和平饭店更嘈杂的地方了,自仰光光复之后,在和平连锁饭店自缅甸临时政府手中收购了这家曾经的“敌产”后,云集在这里的不仅有来自中国的记者,同样也有许多来自美国、英国甚至还有苏俄的记者,这些记者们之所以云集于此,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在整个同盟国事业中,仅有两个地方总是会传来胜利的消息,而对于美英等国的民众来说,无论是中国东北也好,东南亚也罢,或许距离他们极为遥远,甚至许多人压根就不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但这里的胜利却像黑暗中的明灯一般,总能给予他们精神的鼓励,广播电台、报社自然知道民众的需求,他们自然便将记者派到这里。 在饭店的酒吧中,尽管沿是白天,但酒吧中便已经聚集了来自各国的战地记者,他们或是在等待着远征军司令部发放的战地采访许可,或是刚刚从战地回来,或者是刚刚抵抗,不仅有外国人,更多的却是中国记者,也许是因为同行的关系,使得他们之间有着诸多的共同语言。 “……美国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在一片嘈杂中,施逸文听到一串英语,显然是一个美国人,他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在一个圆桌边挤坐着五六名各国记者,还有两名中国的同行。 “只要有像中*人那样的,最优秀的军人作为盟友,美国就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冯克深信不疑的说道。 “我曾去过欧洲,也曾去过太平洋,不可否认,德*人很优秀,在太平洋,在瓜岛,陆战队也很英勇,当然,日本军人的意志也极为顽强,甚至可以说是让人佩服的,但是在毛淡棉前线,我看到的却是一群比日军更英勇、更顽强的军人!” 冯克的语气中尽是浓浓的佩服,刚刚从毛淡棉前线归来的他。 “冯克,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一个英国记者,斟满一杯威士忌,显然他对冯克的夸张有些不甚满意,在他的话中,压根就没有提到英*人。 “如果没有美国的武器,美国的飞机、美国的重炮,中国人……” “我们很早以前就击败过日军!” 不满的声音从桌边发出,其中一个中国记者扶了下眼镜框。 “你们的报纸上过去曾说过,日本是一个三千年来都未曾被击败过的国家,显然,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亚洲历史……” 听着那边的记者为美国人上着历史课,施逸文只是面带着微笑,作为记者,他更喜欢听,而不说,更喜欢用文字去进行辩论。 “……从唐代直至明代,每一次,日本试图挑战中国,都会被击败,这才有了日本以中国为师的历史,纵观自唐代白河口之战后的一千三百年的历史,中国只有在被异族奴役的时候,日本才能击败中国,” 显然,他指的是蒙元对日本的远征以及满清的甲午之战,中国与日本之间的战争,只败过这两次。 “但是,那是历史……” “确实,那是历史,我们没有沉浸在历史中,民2……西元1937年,中日事变,在战争初期,我们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损失,损失了上百万军队,几乎失去了经济、工业最发达的地区,可是我们仍然坚持了下来,我们不仅以劣势兵力守住了南京,而且在山东,我们发动了“夏季攻势”,到攻势结束时,我们几乎光复整个山东,日军伤亡超过二十五万人,这难道还是历史吗?” 笑看着与英国记者进行辩论的记者,在这里摘掉了眼镜,尽管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可施逸文还是注意到他的小眼中的闪动的光彩。 “你们总是说,日本是一个三千年未败的国家,日军如何英勇善战,如何的顽强,可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忽视一点,他们确实被我们击败过,而且我们会不断的击败他们,或许,几万日军可以像赶鸭子似的横扫东南亚,但是现在,是轮到我们横扫东南亚的时候了!” 听到那个记者口中的“赶鸭子”,施逸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相比于东南亚各国守军,作为进攻方的日军兵力远少于对方,可是他们却像赶鸭子似的把几十万欧美军队或是赶到了印度、澳大利亚,或者直接赶到了他们的战俘营之中,在缅甸,十几万英印军团更是达到了“望风而逃”的地步。 “……” “刘,没有人能够否认中*队的善战,在我的眼中,中*人绝对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人!” 为辩论变成争论,冯克连忙打断乔尔斯的话,然后用钦佩的口吻对乔尔斯说道。 “乔,你的前线采访许可,很快就会被批准下来,等到你到了战场,你就知道什么是最优秀的军人,或许,他们的个头不高,或许,他们的身体没有欧洲人强壮,但是在战场上……嗯,我敢说,你一定会惊讶于他们的表现,甚至可以说,中国人,根本就是天生的战士,最顽强的、最善战的,那怕就是日本人和他们相比,也是相差甚远!” “听到了吗?” 深深有吸了口烟,武达用看着小丑似的神情朝着那个英国人看去。 “这就是英国人对我们的成见,看似是英国人,但实际上也许应该是所有的白种人,或者说,他们骨子里轻视我们,不仅仅只是中国人,应该还有日本人,也许是所有的有色人种,我们为他们流血,可他们依然看不起我们,这就是现实,可是就那,” 用视线扫了下酒吧中的那些同行,武达接着说道。 “却还有许多人附和他们,他们甚至觉得,咱们应该……算了,不说这个了,照我说,有时候,我倒是挺佩服日本人的!” “嗯?” 施逸文扭头看着武达,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至少,他们狠狠的教训了一下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白种人,依我来看啊,如果……” 突然,武达的话声止住了,他看到两名海军上尉走进了酒吧,他们穿着白色的海军军装,在他们朝吧台走去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还有几名中国记者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们,他们是……” 站起来的武达指着那两名海军军官,他们之所以引人注视是因为他们的帽徽。 “是第三舰队,他们,他们怎么到了仰光!” 第1147章华北之优(求月票) (2014的最后一天了,祝大家的新的一年里,事业顺利、万事如意、艳遇连连、随时任性!ps:求月票!) 十一艘自由轮组成的船队满载着坦克、火炮、弹药以及汽车,驶入仰光港泊位,这只船队中不少商船都悬挂着中国的国旗,在过去的两年间,招商船局通过租借法案自美国接收五十六艘自由轮,相比于危险的大西洋航线,在印度洋尽管可能会遭到日军潜艇的攻击,但所幸船队总能得到海军的护航。 和过不同的是,在船队驶入泊位时,四艘为船队提供护航的艾瓦茨级护航驱逐舰并没有驶进港,这种护航舰是美国提供给中国海军的,此时,他们只是泊于泊位上,舰上的水兵和军官们都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驶入仰光港的军舰,更准确的来说,是一支舰队。 一位身材矮胖的少校穿着一身雪白制服,他的双眼凝视着驶入港口的军舰,领头的是两艘重巡洋舰,这两艘法制的重巡洋舰是战争初期被英国解除武装扣留,几个月前,在美国的斡旋下,由第三舰队租借,充当舰队主力旗舰的巡洋舰。 而在巡洋舰的后方,除去几艘常见的美制驱逐舰之外,两艘航空母舰却更为引人,尽管只是两艘护航航空母舰,但对于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庞然大物,相比于现在规模越发庞大的第三舰队,中央海军又拥有什么呢?日本提供图纸建造的高雄级因冲突停工十个月后,才在美国的帮助下再次复工,相比于第三舰队,中央海军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们有重巡洋舰、有几十艘驱逐舰,有登陆舰,还有的航母,在美国的造船厂里还在为他们建造着两艘航母,可我们又有什么呢?” 何海恩叼着香烟,凝视着这只庞大的舰队,对身边的舰长说道,瞧着舰艏的那门3英寸舰炮,那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是啊,我们有什么呢?除了四海一心的口号之外,还有什么?” 这会领头的“邯郸号”重型巡洋舰已经驶进港口,尽管同样的海军旗迎风飘扬着,可对于港内的海军官兵来说,他们却感受到一种压力,随着港外涌进的涨潮漂动着,舰队那一艘艘军舰灰色的舰身和大炮被初升的太阳蒙上一层粉红色。 在一艘艘自由轮轮上,一个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们,正在用激动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城市,他们中的许多人,曾经从这里乘船离开亚洲,前往非洲受训,现在,他们终于又一次回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们来到这里是即将踏上战场,就在他们进入这座港口的时候,伴着初升的太阳,自由轮和登陆舰上的官兵们看到了码头上随着朝阳缓缓升起的国旗,在国旗歌的曲调传来时,官兵们纷纷立正对着远处的国旗敬礼。 “……我们选择的登陆地点为普吉地区,这里海滩平缓且地形并不复杂,有利用机械化部队展开……” 在仰光城内的远征军司令部内,面对罗卓英这位远征军司令,指着地图向其解释着陆战一师的作战计划,根据年初与美方达成的协议,陆战队将协助美军在太平洋实施作战,但随着战局的变化,打通马六甲海峡成为首要目标。 而根据双方的任务分配,美军负责进攻苏门达腊,第三舰队负责夺取马来亚,这是竭力争取的结果,按照英国人的想法,他们更希望由美军进攻马来亚,以方面未来恢复在马来亚的统治,不过最终英国人还是作出了让步。 “会不会太远了点?” 站在地图边,参谋长司可庄的眉头锁着,神情显得有些严肃,在过去的几年间,即便是中央军的战术思绪也发生了许多变化,重视空权则是其中之一。 “英国人不准我们使用安达曼岛上的机场,从毛淡棉到普吉,差不多有一千公里,即便是飞机飞过去,也需要2个半小时,抵达战场后留空不超过半个小时,太冒险了,要不……” 虽说英国人勉强同意由中*队进攻马来亚,但他们还是以安达曼岛上的机场遭到日军空袭等借口,拒绝了中*队使用岛上机场,这意味着空军只能从毛淡棉的战地机场上起飞。 “长官,是有点冒险,不过我们的“河北号”和“山东号”航母上有56架最新型的“海冬青式”战斗机,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但在质量上却处于优势,虽说日本有345架飞机,但是,其中大多数是已经落后的零战,考虑到舰队自身的防空火力,我觉得的没有任何问题!” 说话的是第三舰队第一机动部队司令,在说话时,他的神情显得极为平静,事实上,从出征,他便意识到这次出征,恐怕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英国人甚至美国人都会给他们使绊子。不过尽管如此,但他依然相信舰队和陆战队能够完成战斗任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对于自身实力的相信。 虽说第一机动部队的军舰大都是美制,但在接收后,舰队还是根据需要对其进行大量改造,从加装雷达到25毫米火神炮,一系列的改造赋予了舰队远比美舰更为强大的防空火力。 听到这么说,罗卓英和司可庄两人互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彼此的意思,既然他们认为可以,那就同意吧,反正……第三舰队并不是中央的舰队,再则,人家不也是财大气粗,不在乎那一两艘军舰嘛! “既然如此,那……” 沉吟片刻,罗卓英站起身来,朝着行了个军礼。 “那就拜托了!” 第三舰队将打破战场上的僵局,对于罗卓英来说,他深知突破马来半岛北部的雨林山岳地带,至少需要付出数万官兵的伤亡,而现在第三舰队在敌后实施登陆,却从根本上瓦解了日军的防御,为挺进新加坡打通了道路。 即便对方愿意担负风险这么干,那他这个作司令的,自然要承对方一个情,这个军礼是免不了的。 “这是职职责所在!” 虽说并不隶属一个系统,甚至分属两个军种,但面对罗卓英这位远征军司令的敬礼,还是连忙起身回礼,毕竟对方是陆军上将,而他只是海军少将。 “好了,那就开始着手准备吧!” 远征军参谋长,司可庄阻断两人客气下去的意思,然后笑着说道。 “在咱们中国,这可是第一次三军联合作战,没准这一仗能写进陆大的教材里!” 司可庄的脸上带着笑,可人们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一仗关系很大,不单单是三军联合作战,这是中央陆军、空军与华北海军的第一次配合作战,无论成功或失败都有可能被写入陆大教材,只不过一个是反面,一个是正面罢了。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合作,还将关系到未来中央与华北的合作,即便是这些骨子里有着“派系之见”的中央军将领,也会尽可能避免与“派系”扯上关系,毕竟一但失败,没有谁能承担责任。 “如果登陆失败,互相的指责是少不了的,但最终会追究谁的责任呢?” 在会议结束后,罗卓英看着司可庄,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战场的陆战队是追究不到的,第三舰队也是一样,那能追究的恐怕就只有仰光了。只有咱们了!” “长官,这也是没办法!” 司可庄苦笑了笑,他又一次走到地图边,继续研究着第三舰队提出的计划。 “一招鲜吃遍天下,在东北,他们用登陆战,绕开了所谓的国境堡垒,轻而易举的打下了半个东北,既然马北山地地形复杂,他们自然就想到登陆,直插敌人后方,华北方面的人,都很年青……” 司可庄的话中藏着话,罗卓英听懂了他的意思。 “所以,他们不像咱们,总是谨小慎威的,生怕一不留神输掉了本钱,华北那边的人,年青、有闯劲,敢于冒险,不过他们总想着用“奇招”总不是个办法!” 话声稍顿,罗卓英在那里掰着手指,历数起这些年华北方面的“奇招”来。 “从空降济南到达里冈爱反包围,再到进攻东北,现在杨耿光他们越来越偏爱出奇制胜了,一次、两次都还行,可现在他们尝了甜头,就止不住手了,这将来啊……” 摇头叹口气,出于对华北军的了解,罗卓英冲司可庄说道。 “好好的一支精锐突击部队,被硬生生的弄成了奇兵,依我看,这总归不是正途啊,杨耿光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长官,我倒不这么认为!至少不完全认同!” 司可庄笑着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点着吐出烟雾后,才慢吞吞的说道。 “华北军有他们自己的优势,罗长官,你知道,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最大的优势?” 罗卓英诧异的看着司可庄,华北军的优势是什么?火力、装甲力量,嗯,还有航空队,但,瞧着司可庄,他知道,对方显然不是在说这个。 “我觉得的技术,他们的每一次奇兵,看似奇,其实都是以技术方面的突破为核心,没有大量的运输机,能派空降兵吗?没有新型登陆舰,又能登陆东北吗?” 话稍顿,司可庄深吸一口烟,然后认真的说道。 “所以,我倒觉得,他们的奇,不是奇在战术上,而是建立在技术上的奇,实际上,嗯,也许是技术发展导致的战术上的必然!” 第1148章南洋义勇军 (2014的最后一天了,祝大家的新的一年里,事业顺利、万事如意、艳遇连连、随时任性!ps:求月票!) 马来半岛北部,普遍着崇山与茂密的雨林,对于人类来说,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里并不适合生存,但对于游击队员来说,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战斗的地方了。 五天前的一个新月之晚,一架“达柯他”运输机从毛淡棉的机场起飞,将十六名空军突击总队的官兵空降至马来北部的雨林之中,对于曾在缅北雨林无人区中生活、坚守长达一年有余的空军突击总队的官兵来说,他们早已适应了这雨林,知道如何在雨林中生存下去。 不过,他们并不需要在雨林中遭受太多的磨难,不过只是几个小时后,在雨林中战斗着的南洋义勇军的战士们,便找到了他们,生硬的国语、灿烂的笑容,无不在表述着他们对这些来自唐山的军人们的欢迎。 经过五天行军,李勤少校和他的战士们来到了位于雨林深处一个布满吊脚楼的定居点。这里远离了日军控制区,逃亡到了丛林里的华侨难民在这里开辟了土地,种植着水稻,一片片梯田甚至让人有种错觉——回到到了华南山区。这里的土地潮润肥沃,什么东西都能飞快地长大。在吊脚楼旁边长满了香蕉树,楼底下则是养鸡养猪。男人在水田里插秧,女人在吊脚屋里忙着缝军装。由于英国人和空军空投下来的军装号码太大,得由吊脚楼里妇女改小了给国民军的战士们穿,尽管如此,李勤还是注意到,这些战士们身上的军装大都显得不甚合身。 “李长官,中央军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个子很小,穿着身并不全体的军装的周天鹏,用流利的国语询问道。 “快了,很快我们就会打过来!” 李勤在那里解释着,看着雨林中的营中,瞧着那些华侨,他想起军统的情报人员告诉他的事情,一开始,在中日没有发生冲突时,日本人并没有侵犯华侨,而在缅甸战役打响后,原本就对当地的华侨的不合作极为不满的日本人便对他们采取了极其残酷的报复。大批的华侨为了躲避日本人的残杀而逃入丛林,在南洋国民党的组织下,变成一支非常强悍的武装。他们控制着马来北部以及泰南的大部分山区。 在经过一排排整齐的吊脚楼营房之后,进入了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吊脚楼跟前。没有门,挂着一条遮阳的竹帘。透过竹帘,李勤看到在屋子里一个个少年趴在简陋的桌子上,正在那里读着书。 “白云飞、红叶飘,只有早起的人,才能看得到,墙角边、树枝梢……” 吊脚楼中传出朗朗读书声,虽说他们的国语说的很差,但听在李勤的耳中却倍觉亲切,他的儿子也上过这一课,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看着在营地操场上飘扬那面“青天金日满地红”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许多。 在进入一间吊脚楼后,从外面的阳光下进来,李勤的眼睛一时觉得里面很黑暗。房中似乎没有人。正纳闷的时候,听得左侧有一声咳嗽的声音,原来这里还摆着一张帆布行军床,一个瘦削的男人半躺着在看书。 这人见穿着中*装的军官进来,把书放了下来,站了起来,示意周化鹏出去去。而李勤则知道这人一定是日本人口中的“”,他的心里顿时显得有些很紧张。 坐到了椅子上,示意也坐下。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清瘦,两颊有一片红晕,象是肺部有问题,老是会咳嗽。他穿着一套洗的有些泛白中式军装,剃着光头,只是粗略的看一眼,会让人觉得,他和国内的许多军官并没有多少区别。 打量了一阵李勤,开口问道: “欢迎你,李少校。” 脸上露出笑容,又接着说道。 “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中央军军官!” 显然的话是意有所指,而对此,李勤也了解一二,他知道,南洋义勇军表面上是南洋国民党的武装,但实际上,他们却接受华北方面的资助和训练,绝大多数军官都有着在华北军中服役的经验,而眼前的这位将军,甚至曾在保定陆军学院接受过军事教育。 “中央军也好,国民军也罢,说到底,我们都是中国人。” 陪着小心,李勤开口说道。 “嗯,没错,归根到底,我们都是中国人,就像,我们说着国语,写着汉字,这血脉是永远相连的,我的曾祖父在咸丰年间来到马来,实际上,我父亲一辈子都没有回过唐山,可是他至死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在什么地方,家在什么地方!……” 听着的讲述,李勤只是不断的点着头,他知道这些华侨是多么的热爱那个唐山,甚至于,他们之所以选择抗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中国,中国抗日,他们自然也要抗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继续谈了下去,谈了很多,从马来亚目前的形势,再到义勇军的力量,再到义勇军需要什么样的帮助,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那么,是否有可能动员马来人呢?” 李勤的话让眉头一扬,然后他用不满的口气说道。 “英国人就曾试图武装马来人,他们试图用马来人来牵制我们,实际上,在马来亚,甚至在整个南洋,抗日的,只有华侨,至于像马来人一样的土著,他们大都愿意同日本人合作……” 果然和军统的情报人员说的一样,以华侨为主体的南洋义勇军排斥马来人,或者说敌视马来人。 “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同他们携起来手,但是看看他们又干了什么呢?他们作日军的向导,协助日军进攻义勇军,甚至,在吉隆坡,马来人的警备队还杀死了数以千计的华侨,嗯,怎么说呢?就像伪满军一样,日军是侵略者,而他们则是“汉奸”。” 随后又看了一眼李勤,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 “现在,马来亚的形势十分复杂。以马来半岛,生活在这里的华侨占本地人口的48%,而马亚人只占42%,换句话来的,现在,在马亚华侨和马来两个民族,已经成为了某种程度上的敌人,马来人将我们视为入侵者,他们认为我们掠夺着他们的财富,但是他们却忘记一点,马亚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是华侨建立的……” 在随后的时间里,李勤听着在那里讲述着马来人与华侨之间的矛盾,对此他只是默默的点着头,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根据上级的命令,上级希望在进攻马来之前,能够与南洋义勇军取得直接联系,从而配合他们的进攻,但是对这里的未来,南京并没有多少直接指示,反倒是华北方面派于远征军司令部的联络官,坚决要求必须支持华侨,支持华侨建国。 “在这个丛林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中国人和马来人。无论英国人还是日本人都只是过客,英国人只是在利用着日本人和中国人之间的战斗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而日本人则利用马来人试图长期占领这里,而马来人则利用日本人试图夺回他们所谓的国家,因此,真正为马来战斗的,也只有中国人,也就是我们这些华侨了!” “我明白了,长官。” 李勤点了点头,他想起在仰光的时候,那位华北方面的联络官,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他的话更直白——“支持马来华侨建国,不仅关系到战后东南亚2000万华侨的地位,同样关系到中国对东南亚的控制”。 “听说你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协调我们同中央军的共同作战?” 盯着李勤,开口问道。 “是的,长官!远征军司令部已经决定会在月底对马亚日军实施进攻,因此,司令部希望在进攻期间,贵军能够配合我们的行动,切断日军的补给,袭击日军兵站,尽可能的破坏铁路、公路以及桥梁。” “这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一丝犹豫,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甚至因为李勤的话,他那张瘦削的脸上还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从大马沦陷之后,我们便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说真的,尽管南洋义勇军有十几万人,但是我们只有轻武器,缺少火炮,有限的一些火炮,还是从伪满军那里买过来的……那些伪满军也是中国人!” 在笑出声的同时,又接着说道。 “如果远征军能够在正面牵制日军的主力,我们不仅能够完成司令部下达的任务,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发动大起义!” “大起义!” 惊讶的看着,李勤甚至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日军主要集中在城市之中,他们只有进攻义勇军的时候,才会离开城市和交通点,但是马来的城市却是华侨的,每一座城市都是如此,我们在城市中潜伏着许多力量,如果需要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动员他们,在城市中,甚至在新加坡发动大起义!” 话声稍顿,用极为自信的语气说道。 “到时,不仅有我们的人参加起义,甚至还有伪满军,他们也会参加起义,毕竟,他们也是中国人!” 第1149章饥饿下的城市 (2015的第一天,新一年开始了,祝大家的新的一年里,事业顺利、万事如意、艳遇连连、随时任性!ps:求月票!) 饥饿! 1943年,对于新加坡的数十万居民来说,他们所感受到的更多的是饥饿,自缅甸日军被中*队击退后,整个马来半岛便陷入了饥荒之中,即便是在英国殖民时期,马来半岛的人们所依靠的也是来自缅甸的大米,而现在,不仅来自缅甸的大米断绝了,苏门达腊的大米亦因为盟军的潜艇封锁,而靠断绝。 随着日本的船只屡被盟国的潜水艇击沉,加之两个月前,泰国“倒戈”,使得新加坡的粮食供应越来越匮乏,这个不产粮食的小岛上许多家庭,不得不用最尽一切可能维持生计,除去用花盆、木盆以及家中的墙角种植青菜之外,人们不得不把把霉烂、虫蛀的陈米同马来亚出产的白米掺在一起煮着吃,吃完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后一个小时,人们的腹中便会空空如也,不得不继续承受着饥饿的煎熬。 饥饿! 空空的肠胃使得李光耀的脚步显得有些轻浮,在离开了日军总部之后,他看到街道上的日本兵比过去多了些,而那些对待华侨还算友善的伪满军相比过去少了许多,在过去,于街道上维持治安的大都是伪满军而不日军,现在尽管兵力不足的日军仍然使用伪满军维持着占领区的治安,但是他们显然已经不相信他们了——一个月前,在马来北部山区,一个旅的伪满军在遭到国民军的进攻后,实施了阵前起义,从而倒断日军一个联队的退路被截断,被国民军全歼。 而那支伪满军则成为了南洋抗日义勇军第三十旅。消息相比他人更为灵通或许是为日军工作的唯一好处了,而会日语的李光耀总能从日本人的谈话中,了解到当前的局势,局势对日军极为不利,南洋抗日义勇军现在已经控制了半个北马大多数农村以及山区,许多和日军合作的马来土著不得不选择逃难。 而中央军目前已经进入泰国的惹拉,很快,他们就会进攻马来,到那时…… “狗汉奸!” 几乎是刚一走出戒备森严的日军司令部,李光耀便听到路边一个少年,指着他大声说道,而周围投来眼光,更是让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且有些羞愧。 华侨将与日军合作的华侨视为汉奸,而在日本人当道的世界之中,迫于生计,他却不得不为日本人工作,在李光耀看来,这并没有什么,这同过去为英国人工作有什么区别呢? 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无法理解那些抛弃家人,选择到大马参加南洋抗日义勇军的同学、朋友们,他们为什么愿意甘冒死亡的风险去与日本人战斗呢?反对日本殖民?为什么过去没有反抗英国人? 对于华侨来说,马来亚的**与自由,又与华侨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为了生活!” 面对着周围投来的不耻的目光,李光耀在心里喃喃着,尽管现在新加坡的生活十分困苦,但还是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意味着希望。 而且在李光耀看来,他只是在日军手下做翻译员,甚至只是在日军司令部内处理同盟国通讯社发出的电讯,包括路透社、合众社、美联社、中央社和北平社的电讯。那只是一份工作罢了,不会对华侨以及中国的利益造成一丝损害。 在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的时候,李光耀只感觉自己更疲惫了,因为他的工作时间主要在夜间,所以十分辛苦,然而更令人压抑的是心理上的压力时刻存在,一连几个小时,他的脑子里装满了战争的消息,而且多是对日本不利的消息,如果他胆敢对外人谈起,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日本宪兵队对每个雇员盘查甚严,所以,他从不敢把这些消息对外人说道。 “是迫不得已!” 烈日当头,李光耀一边走,一边自我安慰着,这时他看到一排满洲兵从他面前经过,有时候,他也挺同情这些人的,他们对华侨不是像日本人那样,可以说还算友善,可是华侨却从不拿正眼看他们,他们和自己是何等的相似,不都是迫于无奈吗? “哎!” 在人们充满鄙视的目光中,常隆基的心里像是堵着团火似的,他瞧着走在前面的松口,目光中带着些恨意,但更多的是不满,从大半年前,****进攻辽宁开始,日本人就对他们不信任了,而这种不信任从奉天驻军的“叛乱”开始,先是以前线需要为由收走了他们的大炮,到第21旅“叛乱”后更是达到顶峰,日本人甚至收走了他们的弹药,每个人只发十发子弹,甚至就连这十发子弹,也有一排子弹由各连的日本顾问集中管理。 “该死的小鬼子!” 在心里嘀咕着,背着只有5发子弹的38步枪,常隆基和其它人一样,无力无神的走着,现在,他和他的战友一样,脑子里想着的除去对日本人不满外,更多的念头恐怕就是想家了,现在辽宁已经光复了,回到家再也不用担心日本人的欺负了,可是…… 瞧着身上的这身“黄皮”,常隆基知道在旁人的眼中,这身“黄皮”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汉奸、走狗,是要埋没祖宗的,可是他能怎么样呢?日本人征兵,他不去的话,家人要是抓去做牢的。 “妈了个八子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几乎是刚回到兵营,常隆基就听到从食堂处传来的不满的叫嚷声。 “奶奶的,这可是要饿死人啊!这是稀饭,还是他娘的白开水!” 不满的嚷喊声在军营里此起彼伏的回响着,原因很简单……早餐每个人只有一碗稀饭,而是几乎是白开水的稀饭。 “妈了个八子,把姓梁的那孙子拉出来!” 愤怒的士兵们叫嚷着把司务长拉了出来,隔着人群,常隆基听到那边有人在那里哭求着。 “各位小爷,我那敢扣大家的口粮啊,大家伙不是不知道,这日本人发下来的米就那么点,这,我就是把自己个给砍了,也变不出来东西给大家做饭吃……” 隔着窗户,看着那些围闹的士兵被日本教官、顾问驱散时,李富国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从士兵们的眼中,他能看到压抑在他们心中的不满和怒火。 “妈了个八子,这小鬼子,就没把咱们当人!” 一声嚷骂传到李富国的耳中,推门进来的是三连长的张裕杰,他一边骂着,一边说道。 “那个什么大岛顾问说,大米不足,可我瞧见了,他们日本人吃的可是大白米饭,咱们******吃的不仅是生虫的阵米,可就那,都不管饱,狗日子的,兵无粮要反,这话他们就没听过吗?” 也就是当着营长,张裕杰才会这么说。 “裕杰,小心别让旁人听到了,到时候给团长惹了麻烦!” “团长!” 不提团长还好,一提团长,张裕杰更恼了。 “别提他们,他娘的,那些人脑子里就想着条子、银子、娘子,心里啥时候想着咱们这些弟兄!” 相比于东北,新加坡这地方无疑更富裕,也正因如此,才有众多捞钱的机会,为了挣钱,倒卖军粮、军需这样的事,那些当官的可没少干,而他们这些下层军官却连口汤都喝不着,现在弟兄们又在这饿着肚皮,张裕杰心里压着的火自然也就抱不住了。 “裕杰!” 冷冷的哼了一声,李富国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说话小心点,那些高丽棒子,没一个好东西!” 他指的是部队中的那些韩裔军官,他们喜欢背地里打个小报道,这几年,不少兄弟就因为没防着他们,稀里糊涂的丢了军职,甚至丢了性命。 “怕他们干什么?他们现在也是得夹着尾巴做人,我可是听说了……” 声音略一压低,张裕杰看着营长说道。 “昨个我同司令部里的孙参谋一起,听他说,现在新京被里里外外几十万大军包围着,别说咱们,就是梅津那老东西,这会都插翅难飞了,依我看,营长,咱们得早做打算啊!” 新京被围,这不是什么新闻,实际上,类似的小道消息一直在流传着,甚至21旅的起义都和新京被围有很大的关系,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团长、旅长、师长的之所以抓紧时间捞钱,就是在为将来做打算,他们可以捞钱,可问题是像自己这样的下层军官呢? “那些高丽棒子是不担心,反正朝鲜**也需要军官,可长官,咱们不一样,这不论是北平还是南京,都是兵强马壮的,别说是招咱们的安,就是平白的把咱放了,都谢天谢地的了!若是万一真追究起来,到时候,汉奸罪可逃不掉啊!” 张裕杰说话的时候,脸色沉闷的坐在那吸起了烟来,有这样的忧虑不仅仅只有他,实际上,这是困扰着几乎每一个满洲军的问题,虽说当了十几年的“满洲人”,可他们知道自己是中国人,知道一但所谓的满洲国完了,他们这些人极有可能被定为的“汉奸”,可,路在什么地方? 突然,狠狠的将指间的香烟吸了一口,张裕杰的目光一发狠! “长官,照我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学邵立杰他们得了!” 第1150章忧郁 (2015的第一天,新一年开始了,祝大家的新的一年里,事业顺利、万事如意、艳遇连连、随时任性!ps:求月票!)) 又是一个阴雨天。 地处热带的新加坡雨水相比江南更甚,时而朦朦细雨,时而大雨倾盆。进入十一月后,虽说这雨季已终,但天公的脸皮没有舒展过,总是阴沉着。 昭南饭店,这座曾经的拉弗尔斯饭店内的豪华的一套客房里。 着土黄色戎装、光板的领章上两颗金星闪耀的一位将军,他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密密的雨帘,然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那眉头紧锁着,似乎有着无边的忧愁一般。 站起身来,在室内踱步了一般,一般百无聊赖慵散的心情难以排遣。于是他在桌上拿起一本《宋六十家词集》读起来。翻着词,他的心情却有些散乱,或者说有些迷茫。 “我也是心在中国,可手中无一兵一卒,奈何,奈何……” 他喃喃自语着,那语中的沉闷,更是将他压抑的心情尽显无遗。 这时,远处传来闷雷似的炮声。战争已延伸到新加坡的外围——远征军的轰炸机多次对新加坡的船坞、码头实施了轰炸,尽管空中下着雨,但是轰炸并没有停息。 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为何作为一名中将,会闲散于此? 其实,这倒也不出人意料,毕竟,现在曾用于维持昭南市或者说整个南方占领区治安的三十余万满洲军已经不为日军所信任,至于那些曾风头无限的师旅长们,大都处于监视之中,在昭南特别市的满洲军第46师,不仅处于半解除武装中,作为他们的师长,赵砚农则在月前,和他的师部,被请进了昭南饭店,这座昭南市最豪华的饭店之中,以方便监视。 对于潜伏于此的南洋国民党的联络人员来说,这位赵砚农则是他们重点策反对象。他们曾多次与其进行接触,对于赵砚农来说,这位曾经的东北军营长,当然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后一次机会,一次漂白的机会。 也正因如此,从几个月前,他便开始着手作起义的准备,从而一举洗去身上的污点,保住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从北方军进攻东北开始,满洲军便纷纷起义,从而导致了日军对其的不信任,先是调走重装备,随后又调走了军火库内的弹药集中看管,现在更是把部队打乱,每个人营中都编入了一个小队的日军作为“监军”,而这些浍无不是意味着无法实现“相机起义”。 这只让他陷入深深的苦闷中。而在一个月前,这样作为昭南特别市镇守区中将副司令他也不得不根据命令,将师部迁到昭南饭店。不过,他这副司令现在却是光杆一个,手里没有兵权,更准确的来说是他无法调动自己的部队,每天只能呆在这昭南饭店内,全没有一丝的权力。 在昭南饭店的****夜夜,他心情郁闷,手里没有兵怎样起义,他每天只好喝茶、玩牌、看书以消遣日子,有时候会到饭村穣参谋长等人那里去作“感情投资”,便于有朝一日得到兵权。不过,在更多的时候,他和其它人一样,则是抓住机会同南方军的将领们一同将军需物资送至黑市出售,以获取丰厚的回报。 在日本人的眼中,满洲军将领利用华人的身份参与黑市交易,是为了获取金钱,但对于来说,他却是为了激起官兵的不满,毕竟,那些军需都是从官兵们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从而为起义作好准备。 可是现在……无法直接掌握部队,又如何发动起义呢? “要不然,就再去拜访一下饭村穣!” 心下这么寻思着,稍作思索后,赵砚农从保险柜中取出了两万马来元,饭村穣同样也是他的合伙人之一,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若是在平常,赵砚农是不容易见到饭村穣的,来到饭村穣的公馆。甚至他原以为不一定能见到饭村穣,巧得很,不仅见到了,而且今天饭村穣的心情特别好。 一简单的客套一番后,他便开口问到作战情况,饭村穣以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说: “打得不好,支那军的火力很强大,而且还有空中优势。” 他不说自己无能,更不会说是皇军不会打仗,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中*队的火力更强大、空军的飞机更先进。 “不会吧,这些可都是皇军的精锐呀!” 赵砚农故意用不信的口吻说。 “是真的。彦及君,你很能打仗,如果上前线的话,一定要好好打,毕竟……” 饭村穣的眼睛盯着赵砚农的领衔,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他是一名中将,如果投降的话,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处。 “不瞒参谋长阁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手里没有一兵一卒,现在部队都分散了,想打也没办法打!” “这,我知道,要解决的。” 饭村穣连忙回答道,虽说对满洲军并不怎么信任,可是在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信任他们的样子,毕竟现在皇军需要他们。不过,赵砚农曾留学陆士,而且是皇帝侍卫官出身,倒也是可以勉强信任的人选之一,否则也不让会他和他的部队留守昭南特别市。 “不过彦及君,你也要理解,毕竟,现在各地充斥着地下抵抗武装,部队分散于各地维持治安,也是极为必要的,皇军是信任你们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饭村穣连自己都不相信,相信满洲军?过去没有,现在同样也没有过,过去是利用,现在是不得不利用他们,毕竟,对于南方军而言,分散在整个南洋的近四十万满洲军或许存在着诸多的不稳定因素,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们却又不得不依靠他们维持地方治安,避免受盟国支持的游击队控制更多的地区。 但无论如何,满洲军都是中国人,他们和土著游击队打仗没问题,但和华侨游击队、国民军打仗,不是枪口上抬,就是故意放走对方,他们压根就不愿同中国人打仗,更不要提代表着中国中央的南京军。 叛变、起义,更是层出不穷,几乎每个星期都有规模不等的满洲军投敌,尤其是现在新京被围困,北平军兵逼北满的情况下,南洋的满洲军军心日益不稳,而这些军官们则像是末日狂欢似的,疯狂的竭尽可能的获取财富。 其实,何止又只是满洲军的军官,即便是自己……想到这,饭村穣的眼睛盯住了桌上的那个信封,然后他的话题一转,压低声音说道。 “彦及君,在码头上存在五万吨大米,原本是准备运往本土的,不过因为南京军的轰炸,损失了不少……” 剩下的话已经不需要饭村穣再交待了,赵砚农连忙向前探身说道。 “请阁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哎……” 在赵砚农离开公馆后,饭村穣的眉头紧锁着,看着信封中的钞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那些劣等的满洲人一样,贪污、受贿,甚至出卖军粮,但是现在,他不仅和那些人一样,甚至还不惜伪造手续,将大量原本应运回本土的物资,直接在马来亚出售,从而谋求暴利。 也正因如此,他才离不开像赵砚农这样的满洲军将领,虽说他们是“满洲人”,但实际上,他们却是中国人,相比于日本人更容易取得华侨的信任,而近百年来,马来亚甚至整个南洋的市场都是由华侨控制,即便是在过去的欧美殖民时期,欧美殖民者也是利用华侨控制经济,相比于日本会社,华侨公司拥有更多的资源,即便是在黑市生意上,同样也是如此。 也就是在这种多方合作下,由日本人供货、满洲军军官作中间商、华侨商贩出售的黑市在马来亚各地活跃着,数以百万吨的原本应运往本土的大米在黑市上被高价售出,而数亿马来亚币的巨款则流入了日满军官的口袋之中。 “如果能够停战的话,那一切就好办了!” 轻声嘀咕着,饭村穣将信封里的钱取出放到了保险柜中,在出任南方军参谋长后,他已经获得了数百万日元的财富,这在过去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也许,这样的话,帝国可以保住一些利益……” 停战帝国可以保住利益,同样他个人也能够保全自身的利益,作为南方军参谋长,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局势对帝国而言越来越恶劣了,在南方如此,在满洲同样也是如此,在当前的局势下,帝国更应该抓住时机,谋求与中国停战,而不是继续进行战争,也正因如此,作为南方军参谋长,他才会三令五申命令各地不得无故逮捕、杀害华侨,以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南京与北平之间的分歧了!” 在心里这般嘀咕着的时候,饭村穣站起身,默默的在窗边盯视着昭南,此时的昭南已经不见了过去的繁华,而在饭村穣的心中,所考虑的却是日本的未来,身处最前线,他更能直观的了解到,什么对日本更为有利。 “只是,东京……” 一声长叹后,饭村穣又想到刚刚收到的那份电报——第三舰队以及其精锐陆战队抵达仰光,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第1151章神风 1943年,无论是对于同盟国还是轴心国,都是充斥着泪水与喜悦的一年,在东线,德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而在太平洋,在中途岛海战之后,盟军发动了瓜岛战役,美军最终完全占据瓜岛,尔后夺取了所罗门群岛,最终是整个南太平洋地区的制海权,美军因此开始进行战略反攻。瓜岛战役是中途岛之后日本的再次失败,也是日本从战略优势走向劣势的转折点。 在瓜岛战役期间,基地航空战打得难解难分,逐渐变成了一场消耗战。这对于日军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日军却令人遗憾地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境地。甚至不得不多次将海上航空兵力——机动部队的舰载机全部用在陆上基地,但面对日益增强的盟国基地航空兵的绝对优势,日军最后还是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困境。 失去全部飞机的日本航空母舰部队只好撤退到内地重新建设。为此,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在日本海上航空兵力出现了半年空白的情况下,盟军海上航空兵力是否在继续后退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上将在珍珠港司令部沉着而顺利地计划着“尼米兹攻势”。在麦克阿瑟的指挥下,美国陆军展开了从所罗门开始,沿新几内亚,直到菲律宾的进攻战。 1943年11月中旬,由斯普鲁恩斯中将率领的掌握着优势的美国机动部队在新发起的攻势中已将其攻击矛头指向吉尔伯特岛了。19、20两日,多达数百架的敌舰载机对吉尔伯特和马绍尔群岛的攻击空前地激烈。 11月24日清晨,突然传出了美军水陆两栖部队开始在苏门达腊岛芝拉扎一带登陆的消息。这完全打乱了的日军在东南亚地区的部署,对于日军而言,这无疑是灾难性的,美*队在最出人意料的地点实施了登陆。 也就是从那时起,马六甲一带原本十分安静的天空,再一次变得沸腾起来。 几乎每一天,激烈的空战都在马六甲一带上演着,这同样也是一场消耗战,实际上,战争进行行这一年,所有的战争规则都已经演变成消耗战,为保卫本土,阻止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轰炸,日本不得不将尽可能多的战机用于本土防空,而在南方战场,每一架飞机的损失,对于第三航空军而言,无疑都是灾难性的。 在马六甲至泰南的激烈的空战持续了一个星期后,第三航空军所属的第55航空师团便失去了半数以上的飞机,空权正在一点点的为中国空军所掌握。 又是一个晴天,一如既往的,空袭警报在昭南市的上空回荡着,高射炮弹在空中炸出一团团黑色的爆烟,从曼谷起飞的轰炸机群在空中飞行着,将炸弹投向昭南市的船坞、机场以及陆海军基地。 而在轰炸机群旁则是护航的p51野马式战斗机与日军飞机进行盘旋格斗,激烈的空战中不时的有中国飞机或日本飞机被击落,而在一栋建筑的房顶,有马正文海军少将凝视着天空中的激烈,他不时的握紧拳头,就在昨天原本驻于马尼拉的他,奉命率领第二航空部队增援昭南,而此时,目睹着空中的激战,他的心情却极为沉重。 他曾率部在瓜岛同美军航空队进行过数月的激战,那是一场残酷的消耗战,损失了飞机可以补充,但是飞行员呢?而更致命的问题在于——无论是飞行员还是飞机,日本都远不是美国的对手。 “美国每个月可以生产9000架飞机,而日本呢?” 凝视着天空,有马正文少将轻声喃语着,别说是美国人,即便是在美国人并未投入的马来战场,得益于美国的援助,中国人同样在数量上对日军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中国在缅甸、在泰国有超过4000架飞机,而相比之下,整个南方军却仅只有不到2000架飞机,却分散在整个东南亚,在马来亚仅有不到400架,不,现在只剩下不到300架飞机了。 如何阻挡南京军和美军的进攻呢? 望着天空中陷入“群殴”中的战机,突然,有马正文看到了一架机头冒着黑烟的一式战机拼命的朝着空中的一架轰炸机撞击,在两机相撞的瞬间,轰炸机变成了一团火焰,对于这一幕,有马正文并不陌生,实际上,在内地不断遭到轰炸之后,面对城市遭受燃烧弹轰炸的惨烈景象,愤怒的飞行员们为阻挡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子弹打空后选择以一机换一机的特别攻击,对中美轰炸机实施撞击。 甚至在内地,早在两个月前,“特别攻击”就已经在军部内部得到了批准,在朝鲜和内地数百架接受简单训练的飞行员,开始对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实施特别攻击。 想到内地的特别攻击,看着空中正在坠落的焰火,突然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在有马正文的头脑中萌生。小小的战斗机可以撞毁一架轰炸,如果装满**的飞机撞在航空母舰上,航空母舰又会怎样呢?蓦地,他脑海中又闪现出板田房太郎飞行中尉的影子。就是他,在偷袭珍珠港的战斗中,炸弹扔光了,又发现了美军的飞机库,出于对天皇陛下的忠诚,中尉驾机一头撞下机库,引起连锁爆炸。 “哟西!” 用力的一拍手,有马正文嘿嘿地笑了起来。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扭转战局的希望!训练一名合格的飞行员是极为困难,但是训练特别攻击的飞行员却极为简单,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够训练出一大批可以实施特别攻击的飞行员。 对! 向盟军的舰队发动特别攻击!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因为灯火管制的原因,航空基地显得静寂非常,黑洞洞的见不到一丝的光亮,在基地内的一间办公室内,厚厚的窗帘使得房间内的灯光不至外泄,办公桌上的台灯散发出昏暗的灯光,整个办公室内,只能听到有马正文的声音。 “……现在的战局,已经如此了,为了阻挡盟军的进攻,我计划发动特别攻击!” “特别攻击!” 关行男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长官,对于特别攻击他并不陌生,或者说,没有几个人会陌生,那是在内地遭到惨烈轰炸的情况下,为保卫内战陆军航空队实施的“一机换一机”的撞击战术,实施以来可谓是战果颇丰,已经撞落了近三百架中美轰炸机。 “是的!” 有马正文重重的点点头,然后说道。 “就是用零式战斗机挂满**,然后撞击盟军的航空母舰!由于飞机能高速飞行,在飞行员的操控下,它相当于一颗精确制导炸弹,爆炸效果非常不错,一架满载**的飞机如果击中目标有可能炸沉美军一艘驱逐舰甚至航空母舰!” 什么! 惊讶的睁大眼睛,关行男看着长官,在陆军对轰炸机实施特别攻击时,他甚至曾嘲笑过那些人,而现在,同样的任务却发生在海军,这…… “怎么样,关行大尉,由你在轰炸机队中挑选几个人,实施这个任务,可以吗?” 盯视着关行男,有马正文认真的说道。 “现在,陆军对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特别攻击,已经重创了他们的士气,甚至在南京、在北平以及美国的广播中充斥着特别攻击队的新闻,特别攻击不仅能够重创敌人的士气,同样也能够让他们意识到,大日本帝国宁为玉碎的勇气,而在这非凡的时代,不能不掀起一阵神风。” 神风! 这是有马正文所想到的最能够代表海军特别攻击的名词,“神风”一词在日本颇有点传奇色彩。据说元世祖忽必烈两次率舰攻打日本九州,皆遭台风袭击,船毁人亡,以失败而告终。历来崇尚神灵的日本人把巧遇的暴风称之为“神风”。而现在,他相信,这一场“神风”能够再一次挽救日本。 见关行男半晌没有回话,有马正文盯着他。 “关行君,拜托了!” 端坐在椅上的有马正文双手拄膝重重垂首,面对长官的鞠礼,关行男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的内心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爱慕已久的女友满里子,原本他曾计划着与她结婚,而现在……挑选五个人并不困难,这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只需要下达命令,自然会有人服从,但是这种特别攻击可以以命令的方式下达吗?显然是不行的,那就只有志愿参加的方式了,那么如何又能够让大家信服呢?而且作为他们的队长,假如自己临阵退缩的话! 在低头沉思了十数秒后,关行男站起身看着长官,又沉默了一两秒钟,然后才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让我带领他们去吧!” “哟西!” 尽管有些惊讶,但有马正文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关行君……那,你开始准备吧!” 第1152章海洋之心 “……信心与决心,胆识与为事业献身的精神必将鼓舞我们军队中每个战士,英雄的战士们将发扬中国人固有的美德——勇敢、耐心、坚韧与冷静。这个美德必将有助于将士们取得最后和彻底的胜利。” 民42年“******”蒋中正《告****全体将士书》 对于统帅和将军们来说,战争只是参谋会议上的讨论,战役的进展只是地图上的进攻箭头、防御曲线,而对于位于战争最前沿的官兵而言,战争却意味着铁与血的考验,泥泞的战壕、横飞的弹片、激荡的、绝望的呐喊,战场上的一切,既没有诗人诗中的浪漫,也没有小说家口中的豪情,有的只是一群年青的战士们,用自己的热血与生命去铸就的属于他们的胜利,尽管几乎没有人会铭记这些战士,但仍不妨碍他们用自己的热情与鲜血,为他们身边的战友、为心中的民族而战斗。 在热带似火的骄阳下,“济南”号重巡洋舰侧舷的刘力杰正在检查着自动炮,30式六管自动炮是中国海军的“秘密武器”这种拥有雷达指导的自动炮,可以以每分钟6000发的射速向空中挥洒出一道密集的弹幕。无论是像“济南”号这样的重巡洋舰,亦或是威海号那样的驱逐舰上,无不换装了30式六管自动炮,像济南号这样的重巡洋舰更是加装了多达8门自动炮。 “希望这次可以开张吧!” 刘力杰的话音方落,他的身边就响起战友的声音。 “得了,照我说,我宁可不开张,照我看,最完美的登陆战是辽东登陆战,那才是最完美的,等到小日本反应过来的时候,咱们都完成登陆了,海战、空战什么的,都没有发生!甚至都不需要舰队护航!” 不需要舰队护航,那是因为登陆的突然性,但更多的却是冒险,外交官就不过两者的环境却有所不同,在辽东登陆部队能得到河北、山东的空中支援,而在这里,登陆部队仅只能得到几十架舰载机提供的支援。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两都情不自禁的朝着不远处的“河北”、“山东”两艘航母看去,尽管只是两艘吨位不到万吨的护航母舰,但对于第一机动部队来说,却是最强大的攻击力量。 近午时,河北号航母的甲板上,地勤兵正在固定着飞机,一架架机身短小的海冬青折叠着机翼,被固定于甲板上,在蓝色的海冬青的边,林恒摸着机翼上的30毫米机炮,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咱们总算摆脱。50机枪了,3公分机炮……” 从他的语调中,绍子辉知道他很高兴,实际上换装海冬青每一个人都非常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性能远超过美制的f4u,更重要的是因为它的火力,即便是最初型号的鹰战,也使用着14。5毫米机枪,而相比之下使用。50机枪的美制飞机,火力则稍显薄弱,而海冬青更是一跃使用30机炮。 “可不是,普通战机一发即落,即便是像b17那样的大型轰炸机,三四发炮弹就能击落!若是三四发炮弹打在战斗机上,敌人根本就来不及跳伞!” 来不及跳伞! 这是华北飞行员与他国飞行员最大的不同,根据战术要求他们更喜欢将敌机凌空打爆,以消灭敌军飞行员,毕竟相比战机,飞行员,尤其是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无疑更珍贵,而航空队之所以能够一步步的牢牢掌握北方的天空,不仅仅只是得益于飞机的先进,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日军无法承受飞行员的消耗,事实上没有几个国家能够经得起那样的消耗,而出身于陆军航空队的海航,自然也受到同样战术的影响——在空战中,绝不给敌军跳伞的机会。 “海冬青的结构坚固、火力强大,且机动性极佳,不逊于鹰战的早期型号,只是……” 手扶着机翼前端伸出的机炮炮管,林恒用略感可惜的口吻说道。 “咱们除去空战之外,还要代替俯冲轰炸机,承担掩护陆战队的任务,至少在他们登陆成功,建成野战机场前,从空防到对地进攻,都要咱们去完成!” 为了尽可能为舰队和登陆部队提供空中掩护,两艘航母的轰炸机都被卸下换为战斗机,以增加战场空域的战斗机数量,甚至还额外增加了备用机,尽管如此,两艘航母也不过只有64架战斗机,既要空战,又要为陆战队提供空中支援,确实有很大的难度。 “嗯,确实有点难度,” 绍子辉开口说道,然后他又是一笑。 “不过,现在第三航空军的主力都被吸引在苏门达腊,而且这一阵子,空军也打落了不少日本飞机,如果加上空军从曼谷起飞的飞机,我觉得夺取空权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其它,嗯,只要撑住三天就行了!” 三天,足够陆战队巩固登陆场,并且修建野战机场了,对于陆战队工兵的工作效率,林恒并不怀疑,想到这,他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又说道。 “听起来有一场精彩的仗要打了!” 虽说嘴边这么说新旧,但他依然有点担心,毕竟这个计划有那么点冒险,而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关系到能否占领新加坡,并打通马六甲海峡,一但海峡打通,远离祖国多年的第一机动部队便能够返回祖国,与美国太平洋舰队一组成联合部队进入香港,再接着联合部队会进攻台湾、冲绳,直至日本本土,最终结束这场战争。 想到这里,心知肩膀上重负的林恒,在心里略微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都需要尽责,只要尽到责任就行了。 “空军那边承诺这两天至少将马来半岛的日军机场轰炸一遍!在d日到来时,他们至少会投入300架可以远程飞行的p51野马协助保证空权!” 在“石家庄号”巡洋舰的司令官室内,回答着长官的问题,在起锚前,作为第一机动部队长官的又一次询问了空军派来的联络官,舰队这次出去能得到多少空中支持。而是中央空军出身,这次则是作为双方的联络官进驻舰队旗舰。 “转告远征司令部,麻烦他们了!” 客气的说着,接着又感叹道。 “我们的舰载机太少了!如果不是因为“河北”、“山东”两舰都是护航航母,我更希望能够把旗舰放在航母上,不过,明年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新航母就会交付咱们了,到那时……” 想象着自己指挥下的航母特混舰队在大海上纵横驰骋的画面,的唇角微扬,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海军,而现在,距离那个梦想已经越来越近了。 “到那时,海军将会在这场战争中发挥出前所未有的作用!” 话声略微一沉,接着说道。 “进攻日本本土离不开海军!” 进攻日本本土,这是无数人的梦想,同样也是结束这场战争的唯一方式,起身站到舷窗边,默默的朝着窗外看去,此时的舰队已经作好了出击的准备,而其中的十几艘美军驱逐舰,同样也作好了准备,他们将配合第一机动部队实施对马来侧后的登陆。 日落时分,代号“x光”的舰队徐徐驶出仰光港。“济南号”领先,“石家庄号”和驱逐舰队随后,而航母居中。在舰队驶出河口,驶入大海的时候,舰队收到了发自本土的一封电报。 “望海军将士发扬我军之传统,为荣耀军旗添彩,扬中国海军军威******!祝凯旋!” 一份简单的报告,没有太多的嘱托,但是作为第一机动部队的指挥官,却知道对于第三舰队而言,这是第三舰队重建之后的首战,甚至将决定第一机动部队的未来,毕竟,在青岛还有一个正在组建中的第二机动部队。 “好了,” 凝视平静的大海,默默的说道, “现在只能如此了,现在日军肯定已经通过间谍知道咱们出动了,通知各舰加强警戒,以航母、运兵船、登陆舰为核心组成反潜防空圈。” 随着一道道指令的下达,第一机动舰队以及美军驱逐舰队立即在大海上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阵型,整个过程极为娴熟,而舰上的美军顾问则表现的极为满意,经过长期的训练,现在的第一机动部队已经初具现代海军应具备的素质,在完成编队组织后,“x光”继续向南驶去。 在马来半岛中部,左田航空大队的指挥官左田森一少佐,在获得中国海军舰队出击的情报后,神情中立即流露出一丝兴奋。 “我们可以以中国舰队作为目标!” 左田森一少佐在给有马正文少将的电话中如此说道。 “中国舰队的规模有限,如对其造成重创,势必可以鼓舞士气,从而坚定东京实施特别攻击之决心!”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片刻,然后有马正文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就这么干吧……” 接着有马正文又继续说道。 “我会亲自去给他们送行!不过,我们要首先找到中国舰队!” 第1153章风之丧 “关行君!你为什么要参加神风特攻队!” 在即将出击的前夜,海军报道员用充满崇敬的眼光看着关行男,此时,尽管关行男所率领的“敷岛队”还没有出击,但是整个基地都已经获知了“神风特攻队”即将出击的消息,在所有人被惊呆的同时,特攻队的队员们在其它人的眼中,也成为了世间的军神,恰如同陆军的“特攻队员”一般。 “嗯……” 面对海军报道员的询问,关行男直接回答道。 “有不参加的理由吗?” 确实没有不参加的理由,关行男的反问让海军报道员一愣,随后他又问道。 “关行君,您能击中敌舰吗?” “我有即使不冲撞敌舰也能用炸弹命中的自信。如果让我们这些优秀的驾驶员去白白送死,日本的未来很灰暗。我不是为了天皇阁下也不是为了日本帝国,而是为了妻子和最爱的人去死。怎么样,是不是很潇洒。” 很潇洒! 或许在外人的面前,关行男可以用很潇洒这样极为洒脱的言语作为回答,但是在深夜时,当他和队友们置身于宿舍之中时,他的内心却充斥着纷乱的情绪。 有的战友甚至轻声的哭泣了起来,在那里喊着妈妈或者爱人的名字,没有人想要就此死去,但是内心的狂热却让他们无法回绝这一任务,在征召飞行员,整个第二航空部队上下,甚至就连许多王牌飞行员,也申请加入。 在出击之前,和他的同伴们一样,关行男早已写好了遗书,并把自己的“遗物”捆在一个大箱子内,以期带回日本,留给在九州的姐姐。 想到在内地的姐姐,关行男上尉眼圈红红的,因为姐姐给他的童年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说不清是绝望的哀鸣,还是亡命之徒的狂嗥,想到了姐姐的同时,泪水从他的目中流了出来。 “对不起了……” 在轻吟着这句话时,关行男却又像懊恼自己的怯懦似乎的,恨恨的骂了一声“八格牙路”,然后恼怒的把床前的一座女神石膏雕像打得粉碎。 “出击!明天出击!击沉中国航母!” 关行男的吼声让原本渲染于绝望的哀鸣和亡命之徒的狂嗥中的四名队员无不是收敛起心情,然后狂热的叫喊道。 “击沉中国航母!” 凌晨时分,西泽广义看着部队战友们给关行男等人送行时,他神情显得很是凝重,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持着他们向中国舰队发起特别攻击?这需要什么样的勇气啊!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支中国舰队护送着数万中国陆战部队,他们很有可能是去增援美军,现在苏门达腊一带的战事正酣战,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极有可能彻底改变战局,他们必须要击沉中国的航母,为航空队攻击舰队制造机会。 “……现在唯一能够挽救战局的,就只有各位特攻队员驾驶的特攻飞机了,为了保卫我们大日本帝国,维护大东亚共荣圈和大和民族的无上荣耀,你们一定击沉航母,在这非凡的时代,不能不掀起一阵神风。” 端着酒杯,有马正文神情严肃的说道。 “诸君,我们会祈祷你们能够成功的!” 送行的清酒喝进了嗓间,清淡的清酒远不如威士忌灼烈,但是关行男却像是醉酒似的,酒下肚后,脸色顿时变得的通红,突然他咧嘴一笑,冲着为自己送行的战友们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洒脱,而洒脱中却一丝无奈。 “听命,集合!向天皇陛下致敬!” 在五名特攻队员向皇宫的方向鞠躬后,关行男等人在人们的目送中,朝着已经发动引擎的飞机走去,而关行男一边走,一边如同和剧中的演员一般,边走边挥动着手臂,像是在进行一场演出似的,尽管这场演出将会是他人生中的谢幕演出。 “机件正常,祝您好运!” 在关行男站在机翼上的时候,正在调试着飞机地勤连忙回答道,就在关行男准备上机时,一个地勤兵走过来,跪拜在机翼下,关行男一见,连忙再次跳下飞机。 “小岛,你……” 小岛是关行男的同乡,扶起小岛,关行男看到对方的眼睛通红,向他再次鞠躬。 “关行,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啊,日本就要靠你了!拜托了,” 望着小岛,关行男随手将佩刀取下,递给小岛,接过刀的小岛双手捧刀举至头顶,再次鞠躬。关行男回个军礼,然后默默的登上飞机。 飞机起飞了,按照规定,神风特攻部队的5架飞机在机场上空绕场3周,关行男上尉左右摇摆机翼,表示向送行的人们告别。地面上全体军人肃立在起飞线,与帝国勇士决别。而西泽广义这位日本海军的王牌飞行则率领着他的部下给其护航。 马六甲海峡,晨雾已经散去,海面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上百艘舰船组成的舰队在平静的海面上流下一道道浪迹,这支舰队的外围是由驱逐舰、护航舰组成的护卫舰队,而在舰队的中央则是运兵船、登陆舰,从空中朝着海面上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楚,率领着僚机在空中为舰队提供警戒时,林恒的神情显得很是严肃,现在,舰队已经进入了马六甲海峡,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了最危险的海域,尽管苏门答腊的日军为美军所牵制,但这并不是意味着海峡是安全的,潜艇、飞机,都有可能在这里向舰队发起致命的攻击,尤其是空中,毕竟舰队的空中力量实在是太过有限。 “海鹰12,保持目前高度!” 在耳机内不时的传来母舰的命令,舰队通过雷达不仅可以掌握敌情,同时也能够为空中的战机提供指引,数十部雷达发射的电磁波探视空中的一切事物,突然,居于外围的一艘驱逐舰上的雷达员发现在高中的云层上方出现几个快速移动的光点,是敌机。 “发现敌机!” 几乎同时,所有的军舰的雷达荧光屏上,都显示出了敌机的信号,警报声顿时打破了舰队的沉寂,原本处于备战中的舰员立即开始作战斗准备。 “海鹰13!跟我来!” 喊了一声,林恒便驾驶着飞机朝着高空敌机的方位冲去,尽管他的脸色平静,但是心底却有些紧张,这是他的第一次空战。 8时40分左右,特攻队飞临马六甲海峡上空。关行男上尉率领5架特攻飞机到达第一机动部队上空。说时迟,那时快,5架日机带着毁灭的激情,分头不顾一切地朝舰队俯冲下来,而在他们开始俯冲的同时,几个蓝色的掠影已经朝着他们冲去。 “敌机!” 发现敌机袭来,西泽广义立即一压操纵杆,朝着中国飞机扑去,在距离数百米时,他终于看清了对手,六架蓝色的机身短粗的战机。 “海冬青!” 这是中国最好的飞机,在满洲、朝鲜不知多少日本飞机在它的攻击下化成一团团焰火,除去火力强大之外,他的结构极为坚固,以至于被人称为“空中坦克”。 轻松咬住一架“海冬青”的机尾时,西泽广义扣下了扳机,在机首出现一团炮焰时,炮弹和机枪弹拖曳弹道朝着中国飞机冲去,尽管那架飞机用一个漂亮的左旋加速摆脱了西泽的追击,但还是命中数弹,可却没有任何反应。 “该死的,果然很坚固!” 就西泽广义等人陷入与中国飞机的缠斗中时,关行男等人已经朝着位于舰队中央的航空母战舰冲去。 “敌机!敌机!”一名在甲板上担任了望任务的美国水兵望着直扑下来的日本飞机,情不自禁地大喊起来。外围护航的美军驱逐舰上的高射炮立即欢腾起来,一时间整个天空中尽是一团团黑色的爆烟,驾驶着飞机的关行男则不断的在爆烟中穿行着,此时他的双眼中只剩下那位距离他仍然很远航母,而航母上的战机此时正在升空。 “兹……” 突然,在高炮的欢腾声中传出一阵有些特殊的炮声,那炮声像是电锯的欢腾一般,位于舰队中部的“曲府号”右舷的自动炮首先抓住目标,在炮瞄雷达的指引下,炮手调动炮座的同时,自动炮立即朝着空中挥洒如弹幕,公里外的一架零式战机几乎是在瞬间即被笼罩于一片密集而准确的弹雨中,“轰”的一声,在剧烈的爆炸中,飞机化成一团巨大的爆焰,近一吨重的炸弹在空中随着战机一同被引爆了,剧烈的冲击波甚至影响到海面上正在航行的登陆舰。 “八嘎!” 话音未落,正尽全力规避着舰队弹雨的关行男看到又有一架装着炸弹的特攻飞机在空中化成了巨大的焰团。“轰”地一声巨响,一架飞机又一次在空中被打爆了,甚至都不急燃烧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就在这时,关行男看到一艘驱逐舰舷侧的一座炮塔似乎在“追赶”着,在追赶他的同时,在空中划出一道镰刀式的曳光,突然他感觉到机身猛的一顿,被击中……在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关行男感觉炮弹穿过机舱,横飞的弹片击中他的瞬间,腥红的血便染红了舱盖,瞬间的功夫,飞机便燃起大火后,随后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第1154章登陆 12月2日,中午13时, 激烈的海空战已经把天空撕开一道道口子。 呼啸的炮弹、炸弹在海面上升腾起一个个巨大的水柱,还有被炸弹击中冒着浓烟的军舰,把平静的马六甲海峡搞得乱七八糟。空中,不时掠过交战双方的飞机和落下的炸弹,惨烈的场面令人不寒而粟。 在激烈的海空战中,64架海冬青要空中呼啸着,拼命的抵抗着日军精锐海航部队的攻击,尽可能掌握舰队制空权,而上百架日本海军的零战则拼命的试图击落这些海冬青,利用数量上的优势牵制他们,以为轰炸机队和攻击机队的攻击创造机会。 在神风特攻队的攻击失败之后,日本海军第二航空部队并没有放弃攻击这支中国舰队的计划,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对其发起了全面攻击,现在,随着登陆部队开始派出,日本人已经意识到这支中国舰队和陆战队的目标并不是增援美军,而是进攻马来亚,从而与美军一同实现对马六甲的控制,如果马六甲失陷了,那么南海就将会向盟军敞开大门,到那时,东南亚直至太平洋的上百万日军将不得不被抛弃,甚至,他们可能会绕开菲律宾,向台湾、向冲绳发起进攻。 帝国的本土安全将系于此战! 而能否击败这支舰队,希望完全维系在海军第二舰空队的身上,在东南亚根本就没有部署海军的舰队。 此时此刻激烈的海空战已到了关键时刻,双方都在竭尽全力的,想尽一切办法把对手置于死地。 “全力转舵!” 面对空中突袭的日军战机,不断的命令着舰队实施机动,以躲避日军的炸弹、鱼雷,当空中的战斗机完全为日军优势战机所牵制时,舰队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是自身的高射炮了,炮手们用劲全力将一枚枚加装vt引信的炮弹发射到空中,在日军突袭飞机的周围尽是一片黑色的爆炸烟团,此时整个舰队上空,处处盛开着一团团黑色的“烟花”。 “46度方位,……” 听着耳机内的传来的声音,操作着自动炮的刘力杰戴着钢盔,双眼盯着前方的瞄准镜,尽管炮控雷达可以提供目标方位,但是仍需要他手动调整、手动瞄准,在电动机的作用下,六联炮管微抬的同时,炮座旋转着,此时他已经能够看到一架鱼雷攻击机,正朝着“济南”号俯冲而来,在其进攻瞄准镜内的瞬间,他便踩下了击发踏板。 “兹……” 高射炮的轰鸣声中,从炮口处指向空中划出了一道道醒目的曳光,突然曳光一下的猛的没入那架鱼雷轰炸机中,原本正在高速飞行的飞机猛的一顿,下一瞬间便发生了爆炸,在空中炸出一团烈焰,与此同时,炮座再一次转动,指向了另一个目标。 尽管5英寸舰炮发射的vt炮弹在远程给予日机以打击,同时40高炮亦在中程拦截着飞近的敌机,但是当日军的攻击机、轰炸机突破外围防御后,舰上的六管自动炮却成了真正的主力,甚至那些单联或双联20高射炮几乎变成了摆设,尽管驱逐舰上不过只装有四门自动炮,但是在其挥洒的弹幕下,一架架日机化成了空中的焰火。那一道道曳光像是夜间探照灯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光痕”,在密集的“光痕”中,日军的飞机不断被击落,此时舰队驱逐舰、运输船、登陆舰上装备的近两百座30式六管高射炮,成为了舰队的守护盾牌,用密集的弹幕保护着军舰、保护着登陆部队的安全。 “万岁!” 随着又一架飞机化成爆焰,坐在刘力杰身后的李海靖则放下望远镜兴奋的嚎喊一声,也许是因为这一会便击落了四架飞机的缘故,他的脸色显得有些微红,他甚至都忘记了继续搜索目标。 “太轻松了,就像是打靶一样!” 可不是,这那里是在作战根本就是在打靶,只要他们发现了日机,对方就绝不可能脱离在火控雷达的指引下指向其开火的高炮,更不可能突破上百发炮弹组成的弹幕。 “根本就不可能突破!” 目睹着一架架攻击机、俯冲轰炸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冲进防御圈内,却像打靶一样,被中国海军的高炮轻易撕成碎片的一幕,西泽广义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从为关行男等人护航,到现在,他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中国海军舰队的防空火力,几乎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像电锯一般的轰鸣声…… 对于每一个参加这场海空战的日本飞行员来说,那种轰鸣声几乎成为了每一个人的恶梦,如果说先前他们还心存一丝希望的话,但现在,在海空战进行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却没有几个人还心存希望,伴着那电锯般的轰鸣,一架又一架飞机变成了空中的火焰,就像是在庆祝中国人的战功而特意燃放的烟火一般,燃烧的铝在空中散发出一簇簇耀眼的白光。 而现在,那些白光却意味着死亡,意味着失败,意味着第二航空部队阻挡中国部队登陆的失败。 在激烈的海空战中,从运兵船上放下的登陆艇开始朝着滩头驶去,而一艘登陆舰更是冲了了滩头,打开艏门,一队队海军陆战队员在舰炮的掩护下,伴随着战车冲上了滩头,在热带的滩头上,他们并没有遭到太多的抵抗。 此时登陆艇一艘艘放下去,卡车一辆辆往岸上运,一大堆卸在海滩边。走运的话,在建立登陆场的过程中就不会遇到日军的炮火阻击,而且剩下的狙击兵也不会太多,登陆会在一种极为顺利的条件完成。 在登陆艇朝着的海岸驶去的时候,数百条曳光弹的弧线在空中交织成一个个火红的图案。这情景跟魏国栋以前经历过的战斗场面完全不一样,置身其间既不感到紧张,也不感到累人,倒是象在观看一部彩色电影,象在欣赏挂历上的一幅图画,只觉得画面壮丽,叹为奇观。他看得简直出了神,隔不多远一艘船上一团赤黄的火球一亮,一颗炸弹爆炸了,他却连头都没有低一低。 这时他身边的战友看着空中激烈的空战开了口。 “哎呀,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啦?” “我忘记带急对话手册了。” 对话手册是指的自然是日语对话手册,毕竟在马来亚到处都是华侨,占人口半数的华侨使得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印制对话手册,但日语对话手册却是需要的。 扛着机枪的雷四维笑了出来。 “我教你个法子,到时候,碰到日本人,你就直接的,八嘎压路,然后铁炮子给就行了。” “兄弟,我不跟你开玩笑。得,到时候,我就跟着你们得了。” 说着,他又一次将机枪换了个肩膀,登陆艇在海浪的拍击下,不断的朝着海岸驶去,距离海岸越来越近了,除去老兵的神情显得很是坦然外,那班刚刚训练出来的嫩小子们,这会无不是紧张的摒住呼吸,双眼盯着前方。 瞧着他们的这股紧张劲,雷四维却感到简直有些好笑。 “这帮小子压子就不知道什么地方最危险!” “你们记住,飞机不会攻击登陆艇,和日本人打仗,最危险的不是登陆,是登陆后!” 魏国栋的口气显得很自负。 “我告诉你们,咱们上岸之后,没有什么别的任务,就是杀日本人、第一是杀日本人,第二还是杀日本人,第三依然是杀日本人,撞运气的事我不知道,咱们当兵的,从不靠运气吃饭,到时候只管瞄准了小日本开枪。告诉我,咱们的任务是什么!” “杀小日本!” 在战士们的吼声中登陆艇冲撞着海浪,朝着海岸上驶去,端着26式自动卡宾枪的战士们钢盔下的那一张张脸庞,紧张中带着一丝绝然,他们等待着舱门打开的瞬间,甚至于,他们的心中都已经有了一种明悟——战斗!直到胜利! 在海浪的冲击从身后传来的时候,心知距离海岸已经很近的雷四维不自主的微微俯下身去,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将机枪从肩膀上取下,依着背袋,将其前端着,而手指已经轻轻的抵着机枪的保险,一副随时等待出击的样子,尽管明知道,在海岸上不会遭遇太多的抵抗,但谁知道呢?也许日本人在海岸没有部署岸炮,但没准会部署有大量的狙击手,对于陆战队员来说,这甚至比大炮更为可怕,威胁更大,有经验的战士知道如何躲避炮击,但是却无法躲避狙击手从角落里发射的子弹。 船过之处掀起一重波涛,沿着波涛只见海水打着旋涡,汹涌激荡,卷起浓浊的浪沫,滚滚而去。魏国栋望了半晌,心下豁然若有所悟,就在他的用力握住卡宾枪握把的时候,突然,随着一阵冲撞,在战士们的身体猛的前倾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驾驶员的吼声。 “舱门打开!” 伴着铁链的哗声,椰林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不过那片刻的诧异总共只维持了一两秒钟,然后战士们便跳出了舱门,端着枪朝着海岸上冲去。而此时,在他们的周围,滩头上到处都是战车、装甲车以及汽车,大部队已经开始登陆了,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第1155章华之外领 当马来半岛的登陆战开始时,在印度洋的上空,一架白色的中国航空公司的“运7”型大型四发远程飞机,在多达十二架战斗机的护航下,在5000米高空朝着西南方向飞去,在增压座舱内,穿着军装或西装的政府要员们,或是静静的翻看着手中文件,或是偶尔轻声交谈,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溢满了笑容,那种笑容是得意且自豪的。 半个月前,美国总统罗斯福再次向南京发出邀请,邀请国民政府主席进行会谈,而考虑到中国与苏俄之间的“利益冲突”,罗斯福并没有邀请斯大林,而只邀请了英国首相丘吉尔与他一同在南非的开普顿进行会晤。在几番考虑之后,作为国民政府主席的蒋介石决定参加这场会议,并指定最高国防委员会参事室、秘书厅拟订会谈方案。在最高国防委员会秘书长王宠惠的主持下,参事室拟定了一个基本方案,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要求,第一,东北地区一切公有财产及建设,一并无偿交还中国,第二,南满铁路与中东铁路无价交还中国;第三,台湾及澎湖列岛两处一切公有财产及建设,一并无价交还中国。第四,韩国以及东南亚被占领各国殖民地必须获得**。 蒋介石看了这个方案,觉得甚好,决定带到会上去。不过在带上会议前,方案又根据其指示,交副本于北平方面,而北平方面则添加了几个他们的建议。而根据北平提出的建议,实际上就是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彻底处置,对于那份“极尽可能”的彻底处置,蒋介石一开始并没有接受,最后反倒是资源委员会的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使得他同意接受那份“彻底处置”,从而增强中央实力。 在另一方面,管明棠拒绝参加会议,倒是让蒋介石松了口气,在大是大非的面前,他总算还能分清主次,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北平方面并没有派出人员,在这架可以容纳近百人的大型飞机之中,有华北的24人,他们将参加这场会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将全程参与这场会谈。 “琉球的托管权,彻底瓦解日本军事能力……” 半闭着眼睛,蒋介石在脑海中思索着华北方面的提出的要求,相比于南京方面更看重于本国,华北提出的一个个要求,无不是以彻底解决日本问题为核心,什么战后的日本海军军舰应该赔偿中国,什么战后日本工业力量的解散,诸如此类的问题。 一开始,蒋介石个人并不赞同这个方案,在他看来实在过于逼人太甚,但最终他之所以同意采纳这一要求,是中央控制地区在工业上相比于华北的全面落后,虽说即便是将所有的日本工厂拆解运往中国,但却可以缩小差距,而在海军上,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无论到时候日本还剩下多少军舰,只要中国获得那些军舰,便能够使中央海军进一步壮大,而在赔款的问题上,同样也是如此,总之,华北的要求对中央更为有利。 “既然东北的工厂没办法争取了,那就争取一下日本的工厂吧!” 蒋介石在心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他的视线忍不住朝着前几排的一个位置看去,管明棠的办公室主任李直民就坐在那里,这会他正在那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在蒋介石看来,李直民一行就是“监军”,是“监督”中央是否坚持“原则”。 “达令,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蒋介石的视线朝着窗外的白云看去,这架飞机是北方航空工业制造的最新型飞机,原本为华北公署定购,但因为会议的关系直接由北方航空转交给了中国航空,这架大型飞机象征着北方航空工业的技术水平,在某种程度上,未偿不是一种实力上的展示——世界上最大的、最先进的客机,是由北方航空工业制造的。 “我在想,罗斯福能不能接受那个要求!” 在所有的要求之中,有一个由华北提出的要求,却是最为苛刻的,甚至连蒋介石自己都怀疑,在他提出那个要求时,罗斯福会作何反应。 “达令,在国际事物中,实力,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宋美龄笑着道出了一句话,作为中国的第一夫人,她能够感受到这场会议的重要性,同样也深知,这场会议对于中国而言意味着什么,想到自做为大国元首的夫人参加如此重要的一次会议,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甚至在打量着这架飞机时,想到回国后,这架飞机将接受改装,改装为带有卧室的“空中行营”,她脸上的笑容不禁更浓了,同样的,也对这场即将在开普敦举行的会议充满了期待。 在浩瀚的印度洋笼罩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下,在广阔的印度洋汹涌的巨浪之上,这架y-7型客机似一只白色的巨鸟,在十二架战机的静静地飞越印度洋海面。 此时从迪戈加西亚岛起飞的护航的十二架海冬青已经被迪戈苏亚雷斯海军基地起的鹰战所替代,这架搭乘着中国最高领袖以及国府政要的飞机将会降落在迪戈苏亚雷斯海军基地,并在那里逗留一天,这将是中国的政要第一次踏上这座海外领地,尽管现在基地内的舰队主力早已前往缅甸,但是基地依然为迎接国家领袖的到来做好的准备。 在机舱里,明亮灯光和窗口透来的光线,使得座舱内的光线良好,靠着柔软的座椅,李直民翻阅着有关开普敦会议的记要文件,表面镇静的神态里透出几个紧张,他心知在这场会议的谈判过程中,他将要面对什么,同时也知道,中国需要在这场谈判中得到什么。 而现在,这一切几乎所有的压力都落到了李直民的身上,他心知那些南京的同行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合理的“世界观”,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战后的世界中,中国应该处于何种位置,中国应该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什么,而这恰恰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当然还有一个目的,那个目的现在却是不可告人的。 “到时候罗斯福和丘吉尔会作何反应呢?” 正当李直民心里这般嘀咕着的时候,一位体态袅娜的穿着中航制服的空中小姐,实际她应该是军统的人,朝着李直民走了过来,然后轻声告诉他。 “飞机预计在两个小时后到达迪戈苏亚雷斯海军基地的机场。” “哦,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吗?”李直民看了一下手表问道。 “是的,李主任。” 空中小姐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看着身边一位穿着海军制服的中校军官时,神情中带着丝仰慕之色,那片比台湾还大的海外领地,是第三舰队的官兵们夺取的。 “这么快啊……” 李直民自言自语道。 “希望那里能够做好接待的准备吧,毕竟这是第一次……” 对于李直民来说,即将到达迪戈苏亚雷斯海军基地丝毫引不起他有关荣耀等方面的联想,他满脑子都被另一个情绪缠绕着——中央会对迪戈苏亚雷斯海军基地持以什么态度呢?对于中央而言,迪戈苏亚雷斯海军基地不过是华北的一片海外领地,甚至在南京的许多人看来,这是华北不断伸手向外的一个象征。 终于,两个小时后,飞机驶抵了迪戈苏亚雷斯海军基地上空,几乎所有临窗的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座海军基地,从舷窗向海湾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海湾内泊停着一艘艘自由轮以及数量众多的护航舰,而在飞机降落时,透过窗口海军的杨宣诚将军注意到海湾边的一座大型船厂,在船厂内,似乎还有正在建造的军舰。 “海军……” 望着这一幕,杨宣诚不禁有些感叹,相比中央现在第三舰队的强大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对海军的投入远远超过中央,自美国获得的数十亿美元的租借法案援助,几乎完全被其投入于海军。 终于飞机缓缓降落在迪戈苏亚雷斯海军基地的机场上,在飞机降落时,透过窗口蒋介石同样也看到机场边排列着上百架飞机,有战斗机,也有轰炸机,还有运输机。 “这里就是中国的海外领地了!” 在飞机降落的瞬间,蒋介石的内心突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情绪,这种情绪与他过去抵达中国任何地区都不同,这片领地是在他统治着这个国家时所开拓的海外领地,与任何收复的土地不同,这里从不曾属于中国,这是名副其实的开疆拓土之功! 从窗口向外看去,仪仗队列队在舷梯的一侧,军乐队演奏的军乐从舱门处传入蒋介石的耳中,在不远处,数以千计的民众手持着中国国旗,欢迎着最高领袖的到来,此时,所有的一切在蒋介石的感官中都新奇且让人兴奋的,以至于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颇为兴奋的握着妻子的手说道。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看看咱们中国这片海外领地!” 第1156章着眼未来 尽管还要再过几十个小时,中英美三国的首脑才会抵达开普敦,但是开普敦的机场上,却显得极为热闹,身穿黄绿色警服的警察——虽然数量不多,但举止却极为文雅,而他们那些穿着便衣的同行,只有朝走向机场大楼旅客投去短促而警觉的目光时,才会暴露自己的目光。 在开普顿,不仅云集着整个南非最优秀的军警,为这次“三巨头”会议提供保护,中美英三国即派出了各自的特工,在三国首脑降落的开普敦机场上,更是第一次出现了********的身影,那些穿着中山装的军统特工,同样用警觉的眼光盯视着每一个进出机场的人,而机场内的每一个工作人员以及军警的背景都经过再三的排查以确保安全,在这个特别的时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忽视三国首脑的安全。 而机场上更是旗杆林立,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南非国旗,第二位的是英国国旗,第三位是美国的星条旗,而中国的国旗则排第四位,尽管英国人骨子里轻视作为有色人种的中国人,但是他们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场战争中,中国的重要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至于南非人,或许他们对中国强夺迪戈苏亚雷斯心怀不满,但也仅能如此了,就像现在,那些白人军警被再三勒令必须对中国人保持足够的尊敬一般。 在三国首脑到达开普敦之前,三国的外交官首先抵达开普敦,以为接下来的首脑会议铺平道路,准确的来说是相互沟通,就细节性的问题达成一致,从而避免首脑们之间的尴尬。 在三国首脑抵达开普敦的最后一刻,在可以俯瞰桌湾的酒店房间内,一场中美两国外交官之间的会谈正在进行着,因为利益上的分歧,中英两国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谈判需要举行,英国不可能随便吐出在亚洲的殖民地,恰如中国不会同意英国继续在东南亚实施殖民统治一般,因此三国首脑会谈更多的是集中在中美两国之间。 在赫尔国务卿的眼中,整个世界分成了三大部分,一部分,而且是主要部分,是合众国,另一部分则是其它国家,比如英国,在他的心中就像是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日见衰落的亲戚,没有必要跟她亲近,但是需要稍加关照,接下去是法国,对于这个国家,许多美国人所了解的仅只是一些小说和香水、化妆品,而第三部分则是德国、中国,当然,还有那个实质上已经灭亡的,正为流亡印度作着最后准备的苏俄。 现在一部分国家是美国的盟友,是依靠着美国谋求生存的国家,还有一部分则是美国的敌人,比如德国、日本,至于中国,在赫尔看来,这个国家恰恰是美国在整个世界中最为薄弱的环节。 在战争中他们的地位比任何国家都重要,甚至如果欧洲的局势无法改观的话,中国的态度甚至将影响到未来的世界,这一切使得白宫不得不谨慎的对待这个地位极为重要,但在各方面却远落于美国,至多在国力上只能与日本相提并论的国家。 “不应该这样!” 在赫尔的心中,几乎有一个声音在纳喊着。在这场战争中,美国向盟国提供了数百亿美元的援助,即便是中国,也得到了超过65亿美元的援助,甚至还有近二十亿美元的直接贷款,可是,美国得到的回报是什么呢?中国至今仍然不愿意就对德宣战问题作出实质性的回应。这就是美国得到的回报。 久久的凝视着面前的宋子文,这位中国的外交部长作为会议代表,在蒋介石抵达开普敦前24个小时,抵达了开普敦与美国国务卿举行会谈,两人并不陌生,实际上应该说非常熟悉,毕竟,作为外交部长,宋子文曾长期驻美以便争取美援。 “日本,我们认为,对日本的处置应该是“彻底解除其战争潜力”作为一个基准!” 在宋子文用流利的英语道出这一要求时,赫尔立即表示了同意。 “当然,这也是美国的意愿!” 对于日本,中美两国之间存在着太多的共同点,就像在赫尔以及华盛顿的眼中,日本是美国的仇敌,是背信弃义的猴子,偷袭珍珠港的下作的子,对日本应该毫不留情的加以摧毁,不过,美国同样也知道,在摧毁日本的战争中,起到决定作用的应该是中国。 在这一点上,中国与美国的利益是一致的,日本一经摧毁,那么中国在远东就不再有后顾之忧,他们不仅可以解除近邻对其的威胁,并且可以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另一个方向——德国,这是对美国的极为有利的。 “国务卿阁下,考虑到,中国海军薄弱的力量,我们希望,在日本投降后,中国应该获得对日本海军舰船的全部处置权!” 这是华北的要求,同样也是加强中央海军的需要,宋子文的脸上带着些微笑,相比于中央提出的保守的处置条件,对日本的处置让他看到了太多的机遇。 如果获得美国的同意,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的所有成果都将被摧毁,都将为中国所接收,对于国家而言是件好事,对于他个人来说,同样也是件好事。 “嗯……” 赫尔先是沉默片刻,对于这一要求,在休会期间,他曾同海军方面的代表进行过沟通,海军根本就看不上日本海军的那些破铜烂铁,而且他们相信,即便是战争在明年结束,到时日本海军的主力舰也将不复存在,中国人提出的这一要求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赫尔并没有第一时间暴露出自己的底牌,他反倒是“适时”的提出了美国的要求。 “日本,我们认为,在日本投降后,美国保持在日本的驻兵,是解除日本武装、防止战争再次爆发的极为必要的一个环节!” 在道出这一要求之后,赫尔又继续说道, “同时,根据战争赔偿原则,美国应该获得不少于50%的战争赔偿!考虑到日本的国力,我们认为,在解除其武装,拆除工厂的过程中,美国应该得到不少于50%的份额!” 接连两个要求提出后,赫尔的神情显然极为平静,似乎这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而宋子文则坐的笔直,身子没有靠在椅北上,他的眼睛从眼镜镜片的后方射出平静的目光,没有一丝微笑,也没有稍稍表示的点头。 他的反应让赫尔有些恼火,他略略提高嗓门,继续说道。 “这是美国应该得到的回报!” 尽管如同日本海军的破铜烂铁一样,对于日本的工业设备,美国的工业界同样看不上眼,甚至对于他们来说,甚至远不如废铁,但对于美国而言,这却是谈判的筹码,美国并不需要日本的战争赔偿,但中国需要,一个欲实现工业化的中国,需要那些机械设备,需要日本的工厂。中国的需要则成为了美国的筹码,美国所需要的是什么呢? “中国政府!” 略略点头,宋子文慢慢的说道。 “在对待日本的问题上,与对待其它问题是一样的,是遵循亚洲自立原则的,确实,我们与日本之间存在着太多让人痛苦的回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日本确实是中国的仇敌,但是,因我国在近代的遭遇,使得我们坚信,我们可以击败一个国家,但绝不会去欺凌一个民族,我们可以去解除日本的武装,但绝不会接受日本被占领!” “宋,你要明白,日本对中国对美国的犯罪!” 赫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抛开一切冠冕堂皇的言语,赫尔当然知道宋子文所谓的不接受日本被占领,实际上指的是不会接受美国在日本驻军,中国会放弃在日本的驻军,显然不可能,他们所不愿看到的仅只是美国插手日本。 “日本必须要为太平洋战争付出代价!” “当然!” 宋子文点了点头。 “他们当然会付出代价,我们的建议是,在战争结束后,于日本成立军事法庭,对所有应对战争负责的日本人,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加以审判,同时,我们可以组成委员会,对日本加以改造,从而彻底解除其对世界和平的威胁!” “这……” 沉吟片刻后,赫尔果断的决定暂时抛开这个问题。 “我想,这个问题,可以留到首脑会晤上解决!” “当然可以!” 微微一点头,宋子文又继续说道, “我们之间的会谈,只是为明天开始的首脑会晤作好铺垫,假如我们之间能够达成共识,我相信,首脑会晤只会更加顺利,我想,也许,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就东南亚问题进行谈判!” 凝视着赫尔,宋子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相信,无论有多少困难,我们都能够在日本的问题上取得共识,但现在,我想,基于未来亚洲的和平,我们应该就东南亚问题进行一些探讨,国务卿阁下,恰如罗斯福总统所言,我们不仅应该着眼于现在,同样也要着眼于未来!” 第1157章三巨头 人们仰望着天空,然而,天空中一无所有。 突然,有人用英语高声喝道: “安静!” 喧嚷的人声戛然而止,远处传来了难以察觉的嗡嗡声,仿佛是山风在峰峦间呼啸回荡。 陆鸣身边站着一个年青的美国记者,双手捧着相机紧贴着胸前,这个人一头棕发,满面都是汗水,身上穿着敞领的衬衫,袖子稍稍卷起,外加一顶歪戴着的帽子,他不时的踮起脚尖,竭力使自己高出人群,他一次又一次的举起自己的相机,仿佛学习似地拍着空镜头。 飞机的嗡嗡声越来越清晰了,终于在地平线上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点,在它的旁边还有两小点,许多照相机和手提式摄影机顿时在人们的头顶上举了起来,各国记走街串者一窝蜂地朝着跑道涌去,然而,站在外围的南非士兵却用冲锋枪的枪托挡住他们的去路。 那个年青的美国记者也竭力向前挤去,但是聚集在前面的同行却头也不回的把他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飞机在水泥跑道上滑行,渐渐的减慢速度,机体一秒一秒的急剧增加,两加护航的喷火式战斗机掠过机场上空,消失在地平线的后面了。 在大型的四引擎飞机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的时候,即便是那些见惯了“世面”的美国记者们,也被这架涂着中航标志的大型客机惊呆了。 这时不知从那里冒出了一架舷梯,几名南非士兵推着它朝飞机跑去,引擎的一声尖叫,施即停止了轰鸣,飞机停下了,机场上一片靛,过了令人心焦的几分钟,飞机的舱门终于打开了,航梯上走出一个人来。 摄影机开始工作,照相机的快门接连不断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作为《国民时报》的记者,陆鸣还还没来得及看清航梯平台上的那个,便举起了“海鸥”按下了快门,接着匆匆卷动胶卷,又按了一下,他拍这些照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无非是备而不用,出于记者的本能而已,然后他放下照相机,看着站在舷梯平台上的主席。 和在国内的许多领袖挂像上的一样,蒋介石穿着一套陆军一级上将军装,右手拄着拐杖,而气质高雅的夫人就站在他的身边,在最初的一瞬间,这位国民政府的主席依如过去一样紧闭着嘴唇,然而只是一眨间的功夫,主席的嘴唇松开了,他的脸上流露出了笑容,左手开始向人群挥手致意。 站在陆鸣身边的那个美国记者高举起自己的相机,急于拍下这个镜头,事实上,所有的记者都是如此,蒋是第二个抵达开普敦的巨头,云集于此的记者们清楚的知道,这场会议将会改变许多事情,甚至改变这场战争的进程。 在相机的咔嚓声中,蒋介石依然站在舷梯的平台上,还像刚才一样,笑容满面,这是身边的夫人提醒的结果,他需要让摄影人员多照几次,至少要给他们40秒的的时间。 蒋介石并没把手放下来,而是在夫人的提醒下,继续微笑着,终于,他开始慢慢的步下舷梯,机舱口出现了几名中*人,记者们蜂拥而着朝前奔去,但很快被南非军警挡了回来,后者正为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军人和文官让步了道路,他们是南非的政要和英美两国代表,这些人依次走到蒋介石的面前,一一同他握手,然后退向一旁。 在这之后,方才充许记者们接近舷梯,陆鸣随着人群向前涌去,耳朵里听到的杂乱的英语询问声。 “主席先生,路上平安吗?” “主席先生,请您为《纽约时报》讲几名话!” “请给合众社……” “主席先生,请给美联社讲几句话……” “主席先生,您对当前亚洲战场有什么看法……” 耳边的嘈杂声音使得陆鸣压根就听不到主席是怎么回的,他只看到主席的嘴唇在动着,他的头不时的从一边转到另一边,而夫人则在他的旁边充当翻译的角色,将他的那带着浓浓奉话口音的话语翻译成英语。 从他走下舷梯,即刻被人群所包围,一个个拿着笔记本的手从四面八方向个伸去,这个场面持续了不久,倾刻间便自行结束了,实际上在机场记者的提问不过只有几分钟罢了,在记者们离开后,他们又赶着向肃立在不远处的仪仗队跑去,这时,蒋介石在南非总理以及一名南非将军的陪同下,拄着拐杖朝着仪仗队走去。 “要不要向他提个问题?” 陆鸣的脑海中闪出这样的一个念头。 “可是社里似乎没有特别的交代?” 尽管这么想着,但是话声还是从他的嗓间吐出了。 “主席,我是《国民时报》的记者,请问,在这场会议中,我们是否能够维护中国的利益底线于不失!” 他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整个机场上人们似乎都听到了,不懂中文的则从懂得中文的记者那里得知了这个中国记者的问题。 《国民时报》那是华北的官方报纸!在华北的地位等同于《中央日报》,这一点,蒋介石又岂会不知,面对这一问题,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又重新微微一笑。 “嗯……” 蒋介石放慢脚步,看着那个华北的记者说道。 “我们与美国、英国,虽然没有签署任何同盟条约,但是我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我们与美英两国之间的友谊,这种友谊是鲜血铸就的,我相信,美英两国会充分考虑到中国的利益,记者先生,毕竟,这里,并不是巴黎和会,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和平!是为了探讨未来!” “谢谢您,主席先生!” 陆鸣对着蒋介石的背影低声说道,但他的脸上却带着些笑容。 这时乐队奏起了中国国歌,所有人都在原地立正,在国歌的曲调中,蒋介石检阅了南非仪仗队,然后一辆玻璃闪着蓝光的黑色大型轿车驶到跟前,他又一次挥了挥手,随即便坐进了汽车,许多吉普车随即把他围住,全副武装警察的士兵不仅坐在座位上,而且有抓住金属把手站在踏板上的。 在警报声中,车队按着喇叭,拉动排挡,朝着机场外驶去,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一个小时后,一架dc4型飞机出现在地平线的上空,一切又都重新开始了,两架护航的战斗机又在机场上空掠过,电影机和照相机重新高高的举起,陆鸣鸡窝着自己周围的外国同行,原先安稳的站在那里低声交谈的人们,倾刻间像一群南非大草原上的野兽似的,开始奔腾起来,他们用肩膀、胳膊和身体旁边的人,朝着飞机降落点跑去。 在飞机停下的的时候,几十架套着长长的望远镜头的摄影机和照相机对准尚未打开的舱门,终于舱门打开了,但是丘吉尔依然没有出现,刚刚打开的摄影机重机关报变得悄然无声,恰恰就在这一瞬间,丘吉尔出来了,用他那肥胖的身躯挡住了整个门洞。 一个小时前,蒋介石一步便跨上了舷梯平台,虽说他拄着拐杖,但动作显得轻巧,带着军人特有的矫健,而现在,丘吉尔的出现,却像一尊学生的的塑像被慢慢的弄上底座,他穿着件西装,硕大的脑袋仿佛直接连着肩膀,上面戴着一顶帽子,他的右手握着一副手套和一根白柄的手杖。 丘吉尔一动不动的站着,就像是一座雕塑,他的脸仿佛是一具很大的表情呆滞的假面,他就这样站了一秒钟、三秒钟、五秒钟……犹如时间的化身一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世界,然而正当人们显得有些焦切的时候,突然,他把手杖和手套换到了左手,举起了右手,分开了两只手指,然后向人们伸出了那个举世皆知的“v”字。 瞬间,原本压抑的人群沸腾了起来,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 “果然不愧是把美国拖下水的老牌政客!” 在咔嚓咔嚓的拍下照片的时候,陆鸣在心里这般想着,同时他又和其人一样一起鼓掌,丘吉尔把现场的情绪掌握的很好,别说是蒋主席,就是另一位,在两个半小时前,首先到达开普敦的那位罗斯福总统,也无法与其相比。 “英国人应该永远感谢这位战时首相!” 看着丘吉尔轻易的调动了记者的情绪,陆鸣在心里这么想到,此时,在舷梯上的丘吉尔似乎成为了历史的化身,终于,他抬起了腿,开始步履沉重的走下航梯,丘吉尔的嘴角上已经叼起了又粗又长的雪茄,就是这样,他的嘴上叼着那支没有点燃的雪茄烟,一直走到舷梯的最后一级。 在记者们如先生前一样,开始用各种各样的的问题向丘吉尔轮番轰炸的时候,陆鸣同样挤到了前台,和其它人一样,他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不过相比于先前,他现在所提出的问题,却没有任何爆炸性。 终于,记者提问的环节结束后,乐队奏响了英国国歌,丘吉尔检阅着仪仗队,他一面走,一面自上面下的打量着士兵们的面孔,偶尔的他会把目光投向某个人的脸上,南非同样也是日不落帝国的一员,而这些士兵也将为英国的利益而战。 看着阅兵的丘吉尔,陆鸣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今天,三大巨头终于齐聚一堂了。 第1158章世界的改变 第270章 “我们不仅应该着眼于现在,同样也要着眼于未来!” 12月7日中午,在罗斯福就住的美国驻南非大使馆内,面对来访的蒋介石一行,他如此回答着蒋介石的问题,这是一次正式会谈前的礼节性拜访,尽管表面上是“三巨头”会议,但实际上,所谓的三巨头之间却存在着大量的分歧,比如在中国与英国之间,直接沟通就面对着许多困难,毕竟,利益上的分歧使得两国根本就不可能就一些问题达成共识,这时就需要美国作为“传声筒”,而罗斯福则需要在其中进行斡旋。 “根据一切爱好和平国家主权平等的原则,建立一个普遍性的国际组织。所有国家无论大小,均得加入,以维持国际和平与安全,而新的国际组织应该是世界性的,而非地区性的。” 在夫人将罗斯福的话翻译过来之后,蒋介石先是沉默片刻,然后点头赞同道。 “确实,总统阁下的深谋远虑,是基于战后的国际社会和平与安全,对此我深表赞同!” 随后罗斯福又向蒋介石介绍着有关“联合国”的构想,这一构想看似与一战后的威尔逊总统提出的“国际联盟”相似,但是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针对国际联盟失败的教训,我认为,未来的联合国组织应由三个层次的机构组成:最低一级为全体大会,由现在的反法西斯国家成员国组成。这个机构定期在不同的地方开会,每个国家都有权平等地发表意见,并向一个较小的机构提出建议。中间一个层次是执行委员会,参加者为美国、英国和中国,再加上两个欧洲国家、一个南美洲国家、一个近东国家、一个远东国家和一个英帝国自治领,总共10到11个国家。这个机构有权处理一切军事以外的问题,它所作出的决议对各有关国家具有一定的约束力。最高一级为“三大警察”机构,由美国、英国和中国组成,这个机构将有权快速处理任何对和平构成威胁的事件和突发事变!” 从夫人的翻译中,蒋介石甚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罗斯福,曾几何时,争取各国平等对待中国是其外交的核心所在,而现在,罗斯福却把中国推崇到与英美同等的大国地位,这不正是数代国人梦寐以求的事物吗? “总统先生,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三大国,或者说三大警察去维护世界和平呢?” 尽管蒋介石没有提及大国地位,但罗斯福还是从他的神情变化中,觉察这一地位对其的诱惑力,在从蒋夫人那里获得知蒋介石的问题后,罗斯福便笑着郑重强调道。 “英国、中国、合众国及其盟国代表了全世界3/4以上的人口,只要我们这三个军事大国团结一致,决心维护和平,就不会出现一个侵略国再次发动世界大战的可能。” “那么,总统先生,我们如何阻止战争呢?” 尽管内心为罗斯福的提议所诱,但蒋介石还是敏锐的觉察到在接受这一“大国地位”的同时,恐怕还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代价恐怕就是“维护世界和平”了。 在回答蒋介石提问的过程中,罗斯福进一步补充道。 “在和平可能受到威胁时,“三警察”有两种对付方法:一种情况是,如果威胁起因于一个小国的革命或扩张,“三警察”可以采取隔离的方法,封锁有关国家的边界并实行禁运。第二种情况是,如果威胁更严重,三大国即以“警察”身份行事,向有问题的国家发出最后通牒;如果这一通牒被拒绝,就将立即对该国实施轰炸和可能的军事进攻。” 稍作思索后,心知这或许就是“大国责任”的蒋介石并没有反对罗斯福关于加强制裁权的主张,但是他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总统先生,我认为联合国的最高一级机构不仅应当有权作出决定,还应该有权控制日本周围的重要军事据点,以防止这个国家再次走上侵略的道路。” 在蒋介石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罗斯福的心下暗自一笑,这正是他希望的,在关于日本驻军的问题上,中国人并没有作出太多的让步,但是现在,他却可以打着“联合国”的旗号,在未来的亚洲事物中,发挥出美国的作用,而不是由中国去统治亚洲,中国可以去统治亚洲,但是他们必须要在美国的影响之下。 而蒋介石之所以提出这一建议,同样是基于“合法性”的需要,毕竟未来中国对日本的军事占领,需要美国的支持,更何况无论是对台湾的进攻还是对日本本土的进攻,都需要美国海空军的全力协助,在马六甲战役成功之后,下一步更需要两国的全力配合。 “总统先生,假如,这一国际组织是根据一切爱好和平国家主权平等的原则而建立的,那么,我们认为,基于这一原则,我们应该结束西方国家在亚洲的殖民统治,而且赋予殖民地以自由!如此对能建立一个建立在四项人类基本自由之上的世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的!” 现在,罗斯福总算是明白了,或许眼前的这个人看似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但是他却没有放弃那一丝机会,亚洲各殖民地自然并不仅只局限于英国的殖民,同样也包括菲律宾,而未来这些国家所依靠的恐怕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所代表的国家,中国不仅仅要取代日本在亚洲的地位,同样,他们还将要接收日本的那个幻想——大东亚共荣圈,只不过他们换了一种方式,至于日本,不过只是扮演了一个砸碎了一切的角色,对于现在的东南亚各国而言,中国人或许才是真正的解放者。 等到蒋介石说完,宋美龄则面带微笑的将蒋介石的话,用更委婉的方式翻译给了罗斯福,而翻译的空档,则给了蒋介石调整思路的时间,大国地位或许是他追求的,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愿意为大国地位付出一切,至少不可能去牺牲一切。 “好吧!” 罗斯福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蒋介石说道。 “给予殖民地民族以自由,这同样是美国所赞同的,不过这一问题是极为重要的,等到我们一起开会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一些补充,我想到那时,我们可以就这一问题进行更为深入的谈判,不过,我们认为,考虑到殖民地的现实问题,宗主国应当在殖民地**的过程中,发挥一定的作用!” 尽管蒋介石与罗斯福之间的提前会面,更多的是讨论有关“联合国”的设想,但是并不意味着没有一丝进展,甚至可以说,双方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就像美国得到了在“联合国框架”下的在日驻兵权,同样也得到了蒋介石的某中承诺——中国绝不会加入轴心国,同时中国也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罗斯福原则上同意了中国对琉球的主权要求。几个小时后,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场并不算盛大的宴会在大使馆内举行,与会者自然是中美两国的首脑以及代表团成员的,宴会的气氛是欢快的,似乎从这一气氛中,人们可以感觉到,未来这场会议会极为顺利,甚至一些乐观的代表成员相信,这场会议甚至将掀开人类的******。 “总统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同中国分享亚洲呢?” 在宴会结束之后,在大使馆二楼的阳台上,赫尔看着罗斯福轻声询问道。 “毕竟,在这场战争中,中国付出的最少,得到的却是最多的,他们不仅得到了巨额的援助,甚至还获得了他们从不曾拥有的大国地位,对此,丘吉尔首相一直颇有微词,甚至在他看来,也许,三大国应该是美英苏,而不应该是中国!毕竟相比于其它国家,中国还太过弱小了,或许,苏联政府即将流亡,但是,在未来,他们仍然会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赫尔,在将来,一个仍然不可战胜的中国将不仅在东亚,而且在全世界起到维护和平与繁荣的适当作用。” 看着开普顿的星空,罗斯福那张略显病态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我不是没有认识到中国目前还很弱,但我们需要想到更远的将来,中国毕竟是一个拥有近5亿人口的国家,把它当作朋友,总比当作一个潜在的麻烦来源要好一些。” 话声稍稍一顿,然后罗斯福又接着说道。 “中国作为世界组织的最高理事会的一个成员,就会使这个组织具有世界性,这就有利于把亚洲号召起来,使其效忠于这个组织。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 沉默片刻,罗斯福用平静的口吻反问道。 “赫尔,你觉得,俄国还有可能收复本土吗?或许,斯大林现在还有150万军队,但是,随着俄国战场的结束,英国甚至将不得不将再次考虑流亡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需要中国,而不是让中国倒向德国,现在……” 凝视着南半球的星空,罗斯福的口气变得越发平静,而神情却是极为凝重。 “这场战争,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顺应世界的改变……” 第1159章国家的崩溃 正值破晓前的一个小时。 德国人的坦克从飞机场,朝着城交开了过来。有一处士兵的头脑清醒,他们把武器放在战壕边上,站起身来高举双手,一枪也没放,就让坦克一直开到指挥部,另一处重机枪又响了起来,握着手榴弹的手臂又一扬起,坦克盘旋前进越过战壕,履带碾碎了战士的身体,蹲装甲车的空当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被下车的步兵打死。 在地堡内,桌子旁边只坐着军官和政治指挥员,门开了,一名满身是血的士官冲了进来,摔倒在地上。 “德、德国人到了!” “把白旗举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随着一声枪响,政治指挥员自杀了。他向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这一切发的很突然,似乎又都在人们的意料之中。 在风雪中,大校神情呆滞的看着远处的身影,那是德国人的身影,现在,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乌法,这座俄罗斯最后的首都,终于在坚持了8个月后,在付出了数百万军人伤亡的代价之后——陷落了。 因为当俘虏只需要等着,而自杀则需要勇气,所以绝大多数人便开始投降,没有共同的决定,没有共同的实施,凡是部队领导表现出组织能力和主动性的地方,会稍发生一些混乱,有抵抗的、有投降的,不过,这一夜,举手投降的集合起来的人群,最初只是几滴,渐渐的汇成小溪,然后成为了一股洪水。 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城市中,被俘的将军身后拖着大群已经放下武器的俄国士兵,刚才还火光闪烁、枪炮不断的废墟陷入沉寂,在一个个地堡和瓦砾堆之间,出现了浑身泥土、高举双手的身影。在一个被断垣残壁包围的广场,广场上站着一名德*官,那里也立着一群投降当了俘虏的俄国士兵,那些没有成为俘虏的士兵正从废墟的上百个射孔中探头张望。 一个俄国将军走了出来,头发灰白、身穿大衣、头戴羔羊皮帽,甚至在他的胸前还有一块红旗勋章在晃动着,将军朝着德*官走去,向他伸出了手来,而德国上校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上百个射孔后全是惊讶的脸,废墟中发出了呼喊声。 “早知道这里的事情是这样……” 这样的局面没有持续多久,四周的孔洞仿佛都炸开了,人们拥了出来,穿着破旧的军装,披着破旧的毯子,这些残存的俄国士兵等着德国方面的命令,准备列队出发。 从乌法市中心直到市郊的道路上,在浓雾中挤满了人流,他们脚上包着破皮片,穿着破旧的军大衣,身上又裹着破军毯,身上长满了虱子,更有一层厚厚的污垢,所有人都是饿得骨瘦如柴,脓疮和伤痕布满全身,手中抓着一块破布,一团卷起来的碎片或是什么都没拿,一个又一个这样灰色的面孔聚集在公路上。 在远处一辆正在行驶的“黑豹”坦克碾过几米厚的尸体,把冻的僵硬的尸体碾成碎块,冻硬的碎块迸裂飞得老高,而站在旁边的人已经疲惫的连手都举不起来了,不能抹去溅在脸上的碎屑,在一辆战地炊事车旁一个人抓起十份食物,却倒下去死了,那些因他的缘故什么也没有得到,肚子空空的人后来则在行军路上倒毙了,继续行进的人既不朝这个人也不朝另一个人看一眼,一个仓库的残骸中挤满了饿的眼睛冒火的人,人们在拼命的干活,汗水从额头和鼻子上淌下,他们把死人扔到一旁,还有半死的也扔到雪地上,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应该存放在这里的口粮,就越来越愤怒了。 而这时,又走来了一百多人的队伍,身着厚厚的皮领大衣,头戴皮帽,他们有脸上虽显得疲惫但却不是*的痛苦,他们手提衣物袋、背包和箱子,他们还站在那里,脸上弄得很脏,手臂垂着,在眼睛中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他们窨是不是在想。 从地下室、从下水道、从堆满瓦砾的废墟的角落中、从防空洞中,从废墟和战壕中不断的走出新面孔,集合成土黄色的人潮,排成没有尽头的队伍,等待出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完结了。 在城市的废墟之间,到处都不满面笑容的德国士兵,他们或是在相机前拍上一张照片,或欣赏着这认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夺取的城市,或许,这座城市并不大,但却是俄国的首都,而一辆辆“黑豹”坦克的前方,则挤满了满面笑容的士兵,这些士兵看到那些因饥饿而骨瘦如柴的俄国战俘时,有时候会发出善心,向他们扔去一盒饼干之类的食物。 而那些俄国士兵却没有说出感谢,这样被打败了的人不是交谈的对象,他们只是一群从各个民族中征召来的,为“伟大的苏联”战斗的“黑色炮灰”,现在他们垂头丧气走着,在街道上,俄国士兵不断有新的人走过来,破烂不堪的制服,炮炎熏黑的胸膛,脚上裹着破麻布片,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沿着道路在雪中穿着过。 不管是德军参谋部的军官,还是后勤部队都没有准备一间那怕是如此简陋的草棚,没有人想到这一点,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人考虑这一点,同样也不会有人会去考虑,在这个冬天,被俘虏的上百万战俘,会有多少人冻死在前往战俘营的道路上。 这些俄国士兵,像是被脱粒打下的麦粒一样,本来曾填满鲜活的生命,现在却成了空壳,仿佛一阵风吹来,就开始运动了,此刻,他们慢慢地,慢的朝着西言行进着。 现在再也没有人挥动着手臂说:为了斯大林! 没有再去呼喊:为了苏维埃! 有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路旁站的是德国人,德国人的脸色同样也被熏黑了,满面硝烟的德国人,同样站在那里,他们站在坦克边,站地装甲车边,脸色显得很平静,但平静却无法掩饰他们神情中的疲惫。 当这场大迁移开始的时候,在被炮火熏黑的墙壁和堆成小山的废墟间,一些俄国平民用茫然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们偶尔会把视线投向那引起曾经的城市保卫者们,偶尔的还有一些妇人用焦切的目光在冻僵的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但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流露着失望的目光。 队伍在通往西方的公路上着,一条长长的,黄色的线,一万、两万、三万、几十万人,在向着西方行进着,而在道路边的高音喇叭这会已经停止了欢腾,就在几个小时前,这里还响彻着一个声音。 “去埋藏那些德国侵略者,为了俄罗斯,战斗到最后一人!” 显然,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也没有起到太多的作用,当大崩溃开始之所,所有的鼓动都变成了一个笑话,在大崩溃开始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向前行进的是一支多达二十万人的队伍,人们集合起来排成长队走着,掉队的又跟上,一步一滑,一瘸一拐,头上缠着绷带,一个折断了肋骨,另一个手臂的骨头被打碎了,有些没了脚,趴在雪橇上用手中的棍子撑着往前滑,他们的胃里空空的,肚子里没有一丝油水,肤下也没有任何脂肪,包在脚上的是冰冷的雪,每一步都十分吃力,好几个小时才走了一公里。 这只庞大的队伍吃完了最后的面包屑,用完了最后的急救包,喝光了最后一升水,最后的残余的物资也被炸飞上了天,没有任何运输工具,卡车、载重汽车、火车都被炸毁了,这是一群被交给了死神的人,各种疾病跟随着这只部队,让这群濒临死亡边缘的人向西行进。 尽管德国人并不愿意,但是他们还是不得把这支混乱的队伍接收下来。 大崩溃倒了上百万俄军的投降,这是一个突然出现庞大的数字,为了安置他们,德国人自己的口袋也空了,沿途的村庄大都毁于俄国人自己的破坏之中,在焦土政策中被夷为平地,牲口很早之前就已经杀完了,还能走动的铁路,在德军战线一侧才有。 到了晚上,冰冷的严寒再一次笼罩着大地,裹着大衣和破布片的人们在寒风中跌跌撞撞的走着,脚步一滑,然后便倒了下去,再接着他们便没能再次站起身来,在一夜的严寒之后,随着太阳的升起,行军再一次开始了,而在这个时候,德国的前线部队才从他们的补给中分出一部分给这些俘虏们,这一夜,已经有很多人倒在了雪地上。 在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在这支队伍的行军再次开始的时候,拿着相机的德国随军记者们出现在队伍的面前,他们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谁能想到,之前他们还不断的高喊着乌拉向我们发起进攻?” 一名随军记者用感叹的口吻说道,看着这些可怜的人,很难相信他们就是那群悍不畏死的敌人。 “是啊,他们就这样失败了!” “不!” 突然,另一个人摇摇头说道。 “不是失败,而是崩溃!今天,我们目睹了一个国家的崩溃!” 第1160章雄心 雪一直下着,刮雨器费力地除去毛绒绒的雪片。公路上一片泥浆,尽管山东省拥有现代化的公路系统,但是乡间公路却大都仍然是砂姜路,那些道路给公路带来了许多乡间的泥土,这会汽车一过,和着雪水的泥浆高高地溅射起来。 邵夫杰并没开自己的31款的金鹿,这是去年刚刚上市的新款轿车,在去年河北进入战时状态后,轿车皆被停产,产量不过万辆的31款金鹿,则成为抢手货,在私下交易中,像邵夫杰的这辆汽车,至少可以卖到5000元。战争不仅带来了毁灭,同样也带来了财富——巨额军需定单制造了大量的百万富翁,他们总愿意为得到一些事物,花个大价值,停产且数量有限的31款金鹿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作为北方动力公司的工程师,邵夫杰并不需要为了几千元卖掉这辆轿车,这款轿车上使用的1。8l发动机就是他的业余之作,相比旧型的2。1l发动机,他的功率相近,重量减轻了近六十公斤,耗油量减少20%,而更为重要的发动机寿命增加数倍,而这也是他得到这辆汽车的原因。 此时,邵夫杰当然没有去考虑这辆车黑市价格增加了多少,同样也没有去考虑,在驾驶着汽车的时候,他偶尔会望着车窗外迷茫的风雪,有些发呆。 汽车在空旷的6号高速公路上奔驰着,山岗、森林、冰冻的小湖一掠而过,拐了几道弯之后,他一直把车开入了济南南郊的北方镇,这是一座因企业而名的市镇——在山东重建期间,北方航空工业在这里投资建立了其规模最大的飞机制造企业,在过去的两年间,这里并没有生产太多的飞机。但现在,这座工厂却以每月760架的速度制造着战斗机、攻击机以及轰炸机、运输机。 在占地十数平方公里的工厂内,一座座大型的平顶装配厂房,提醒着人们,这座工厂可以制造包括h4轰炸机在内大型飞机,实际上,工厂确实拥有全国最大的飞机装配厂房。 一走进跨度极大的平顶装配厂房,邵夫杰便闻到那股暖哄哄的机油、松香、香蕉水混合的气味,听到车床的嗡嗡声、铣床的哗哗声和气动铆钉枪特有的“卟、啪”声,邵夫杰整个人随之都兴奋起来,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渗透出活力。 在半个足球场大的厂房里,一溜儿放了二十架h-4“空中堡垒”的*。巨大的水压机把飞机大梁压出来,龙门刨和龙门铣把它们加工成图纸上绘出的样子。再用螺栓和铆钉在大梁上搭起框架,在框架中排满电线,钢索、机械传动系统和电力系统。然后,安装首炮塔、中央炮塔和下炮塔,在炸弹舱里装上挂架,在驾驶舱里装上无线电台和数不清的仪表。 大部分安装好的*被拖到另一个更大的装配厂房里,对接上水平尾翼和机冀,再安装发动机和三个起落架。扳金工在桁架上把亮闪闪的铝蒙皮铆在机身上,安装钳工把一个个部件装配起来,检验员不停地检查安装质量。他们默默地干活,有时偶然商量一下,或者叫来工长和技师,然后几经讨论后,再次工作起来。 飞机装配好之后,一辆拖车把它拖出装配厂房,加油车、测试车和其他各种车辆围着b—17。发动机开始试车,震得地面发抖,发动机试车完毕后,拖车又把飞机拖上滑行道,装配车间外面就是试飞场。最后,波音公司的试飞员来了,他们自己先里里外外查看一遍新飞机,然后就直接钻入机舱。新飞机在滑行道上开几个来回,试试仪器仪表和操纵系统,就滑上主跑道,试飞员一加油门,拉起襟翼,巨大的“空中堡垒”腾空而起。在大约三千米的高度上,用三百公里的时速在泰山的上空飞一个椭圆。飞机降落后,试飞员要填厚达数十厘米的各种表格,虽为战时,亦不能免。晚上,波音的技工紧张地在新飞机上进行各种调试,拆卸、安装,更换零件。 第二天早晨,那些就睡在机场边的机库行军床上的陆军航空队的机组成员们就来接收轰炸机了。他们随随便便地在空中兜儿圈,然后加足汽油,然后直接飞往的数百公里外十几个航空基地,然后迅速投入战场。一架巨大的轰炸机就这么诞生了。它将不停地起落、投弹,直到被敌人的高射炮或战斗机打下来,重新变成一摊破铝片为止。 或许,邵夫杰是一个发动机工程师,但是对于这个过程,他并不陌生。一架轰炸机的心脏就是发动机,而他就是发动机的母亲,尽管h-4轰炸机是根据美方授权生产的,但是发动机却是北方动力自行设计的,动力更为强大、可靠性更高,而且更省燃料,不过,邵夫杰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一架架展翅欲飞的轰炸机的。 今天邵夫杰来这里有更要紧的事。 匆匆穿过忙碌的装配车间,邵夫杰搭了一辆公司的专用小车——一辆电动的小车,在北方公司的工厂园区中,这种电动车是极为常见的,然后便开往一排法桐树后面的厂房。那片厂区围了铁丝网,戒备森严,甚至还有警犬。他俩掏出特殊的通行证,把车开到一间巨大的平顶建筑跟前,那建筑象一个大飞机库。 邵夫杰同警卫讲了几句,再一次出示了证件。填闭的房门在他们面前自动打开了,里面灯光明亮。六架银色身躯的庞然巨物正对着设计师和工程师,它是一架世界上从未见过的超级飞机,翼展四十三米,垂直尾翼超过三层楼高。它那庞大的金属躯体带有一种人类对机械的征服欲。这只铝合金的“巨鸟”的作战航程超过七千六百公里。 “伟大的轰-6。” 目睹着这架庞大的飞机,邵夫杰低声轻语道。 站在庞大的轰6面前,邵夫杰感觉自己显得极为渺小。他双手抱住臂膀,又有一股自信和自豪。他经历了轰6从构想、提出技术要求、纸面竞争、原型机设计制造、竞争招标、试生产的全部阶段,甚至熟悉它的每一颗铆钉。 “终于飞起来了。” 这时梁玉杰走到他的身边,不无兴奋地说道。他为h-6的批量生产熬过了整整一年的岁月。许多时间他干脆用帆布行军床睡在办公室里,疲倦了喝杯浓茶,然后直接冲个澡。他设计了大量工夹量具,编写了生产工艺和装配工艺手册,使试制的原型机xh-6,变成流水线上的大批b—29。 h-6远程轰炸机,并不是北方航空工业的杰作,实质上,它是调查部的“杰作”,民29年6月,在美国陆军同四家飞机制造商签订了“超级轰炸机”的预研合同后,北方航空工业派于波音公司实习的数名工程师便参加了xb29的研制。尽管一年后,中方人员被排斥在这一项目之外,但却基本掌握了xb29的初步设计,在此之后,调查部驻美工作站介入其中,开始通过各种手段搜集xb29的设计资料,并将其传回国内。 而北方航空工业在借鉴xb29的初步设计资料的基础上,展开了“xh-6工程”,尽管初步研制落后于美方,但利益于材料的优越性,尤其是7075以及多种超高强度铝合金的应用,成功解决了美方研制过程中面临的超重问题,因此进展反而比美国更为顺利,其后结合调查部提供的相应设计资料,更是对xb29方案加以修改,从而使得脱胎于其的“xh-6”更为先进。 相比于xb29轰炸机,北方航空工业的xh6设计指标更高,速度更快、航程更远,且载弹量更大、升限更高。经达两年的努力,去年11月,首架xh6终于在济南第二分厂的机场内首飞,而相比于美方试飞仅晚了两个月。 如果说,美国的波音呕心呖血把b—29设计出来,那么,借鉴了b-29轰炸机的h6轰炸机,则是其青出于蓝的改进型,而梁玉杰则竭尽全力把h-6轰炸机从图纸变成实物,从一架只存在于图纸上的轰炸机,变成千百架能投入战斗的真正的轰炸机。 邵夫杰拍拍梁玉杰的肩膀,不无佩服的说道。 “杰逸兄,它可真不错呀!” 梁玉杰谦虚的笑了笑。 “美国人的设计很出色,咱们只是对它进行了一些改造而已,但愿h6投入战争以后能够减少航空队的伤亡,早点儿打败日本。” “嗯!载弹13吨,作战半径超过3600公里,一架相当于6架h4,” 邵夫杰点了点头,可以说,如果不是他解决了r-3350的可靠性问题,并使其功率增加至3500马力,h-6轰炸机并不见得会比b29先进多少。 “如果装备一千架的话,我们每天可以向日本倾倒超过一万吨炸弹!一年至少可以在日本扔下超过500万吨炸弹,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一千架……” 梁玉杰咧了下嘴,然后用颇为玩味的口吻说道。 “半个月前,航空队下达了第一批定单——300架,这才把每架的成本压缩到169。75万元,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同样也是最贵的轰炸机,一千架,估计财政专员会拿枪和杨总长决战……” 作为责任工程师,梁玉杰自然希望这种先进的轰炸机,尽可能的多制造些,但理智却告诉他根本就不可能,它太贵了。 “现在,生产进度怎么样?我听说航空队一直在催是不是?” 第1161章大新闻 “没错!” 梁玉杰笑了笑,看着那架分成十几个部分,正在吊装着的一体化机翼,以进行最后组装的h-6轰炸机说道。 “空军的要求是,这个月之前,至少交付20架。” “这么一来,加上十二架已经交付的原型机,空军就有32架h6轰炸机了。” 尽管邵夫杰并不是飞机制造工程师,但是作为发动机的设计者,他却清楚的知道h6轰炸机的进程,这时梁玉杰招呼他坐在一个铁桌于前的钢折椅上,自己也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一位认识他们的工程师给他俩端来两杯茶。 “是34架,上个星期,他们又要走了两架,一共制造了二十架原型机,现在公司只留了六架进行试验和改装。” 盯着那些在灯光下银光闪闪的h6,梁玉杰不无认真的说道。 “诚然,现在联合轰炸机部队对日本的轰炸效果显著。但是你知道这种轰炸的代价吗?我遇到的一位接机后勤中校,他在荣成半岛那边的基地上。我几乎想象不出世界上还有比轰炸日本更残酷的事情了。” “是特别攻击吗?” 邵夫杰反问了一声。这是目前国内报纸上时常能够看到一个名词,是指日本陆军航空队对轰炸机部队实施的“空中撞击”,极为残酷,却又极为有效。 “没错,日本的战斗机性能或许并不先进,曾经横行太平洋的一式战还有零战,都不是鹰战f型的对手,更不要提g型了,至于海冬青,根本就是飞行坦克,可是相比与德国空军,日本陆航根本就是一群疯子,他们训练了一大批素质一般的飞行员,他们把那些根本就不会空战的飞行员部署在朝鲜……” 说话的时候,梁玉杰在手中比划着,比划着特别攻击的攻击方式。 “然后,在咱们的盒型编队从朝鲜上空经过的时候,他们首先用优秀飞行员驾驶最好的飞机,驱散我们的护航机,一但护航机陷入缠斗的时候,上百架特攻飞机就实施俯冲撞击,b17是坚固,可再坚固的飞机也经不住撞击,一个星期,联合部队就损失了超过150架轰炸机。” 两只手撞在一起之后,梁玉杰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个中校这么对我说,虽说现在b17是美国的提供的,h4是美国的买单,可是按现在的这个损失速度,美国人根本就承受不了,所以,现在对日本的轰炸实际上已经处于半停顿状态,航空队计划对朝鲜的日军机场实施全方面的轰炸,用h5进行轰炸……” 邵夫杰简直听呆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他的手一直握住茶杯,但杯中的茶水早凉了。 一个星期损失150架轰炸机,即便是轰炸机是由美方提供的,仅是飞行员的损失,都不是航空队所能接受的,难怪最近对日本轰炸的新闻在报纸上越来越少了,这么大的损失,航空队肯定需要进一步调整战术。实施夜间轰炸?似乎航空队早已实施夜间轰炸了,那……也许,想到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在轰炸德国时的损失,邵夫杰反倒觉得,也许,是因为美国人无法提供足够的轰炸机了!嗯,应该是这个原因。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 “所以,航空队才会督促h6。” “说对了。” 从夹克中掏出一个笔记本来,梁玉杰开口说道。 “b17的实用升限只有7500米,实际上,装满炸弹和燃料,升限还不到6000米,在这个高度上,日本的特攻飞机可以轻易的实施撞击,但是h6的升限却接近12000米,日本飞机根本就飞不到这个高度。” “你是说航空队是准备利用高度优势来避免损失?” “不只是高度优势,还有速度优势,仗要就是这么打的,否则我们就甭想赢,日本能损失起一万架战斗机,但是咱们损失不起一万架轰炸机。” “所以,只能靠h6了?” “至少现在,航空队需要h6,而且h6可以利用穿云雷达实施夜间轰炸,总之它有很多优势。b17、b24实施夜间轰炸的效率并不高,即便是编队绕过朝鲜,日本人仍然会在海上实施拦截,所以,现在拥有速度、高度优势的h6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可是咱们只有几十架!” “没有别的出路。所以,现在航空队催的很紧,几乎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询问生产进度,他们已经训练了超过100个机组,就等着咱们的轰炸机。” 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工程师走到梁玉杰的跟前,对他讲。 “梁工,您的电话。” 他一拿起听筒,就感到有些异样。他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心怦怦跳。 “喂,我是梁玉杰。” “哥,我是玉伟。” 听到这个名字,梁玉杰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笑容。玉伟是他的弟弟,在航空队服役,如果没错的话,一个月前,他还在信中提到,于中亚的战斗,甚至还提到他曾在空中遭遇了德国飞机,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难道,现在中亚到国内的长途电话已经通了? “喂,玉伟,你在哪里?” “我在威海。” “威海?” 听到这个名字,梁玉杰才意识到,现在弟弟竟然离自己这么近,他什么时候到的山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早来封信?” “今天上午刚到。” “那你有时候回家?” 梁玉杰急迫地问,父亲总是会询问弟弟的消息,现在他离济南这么近,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他完全可能趁休息时来济南一趟。 “来不及啦,我们要进行训练。”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有些遗憾地声音。 “我们都调了过来,马上要……” 电话那头变得沉默了,显然是涉及到军事机密。 其实不用猜,梁玉杰也知道他调到这里的原因,弟弟所在的部队装备的是h-5攻击机,那种战术攻击机的速度快,载弹量大,是对朝鲜的日军机场实施攻击的最有力的武器,实际上也是最好的战术攻击机,显然他们这个时候来到山东,就是为了对日军机场实施攻击。 “好了,我知道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回家一趟!” 然后像是怕弟弟担心似的,梁玉杰又补充道。 “爹娘的身体都不错,你不用担心,只是咱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我看看最近什么时候去威海一趟!” 在哥哥挂断了电话之后,梁玉伟的电话还久久握在手里,在宿舍的窗外,一架架起飞的h5攻击机正在起降着,他们正在进行适空训练,尽管他们都经受过中亚战场的考验,但中亚的战场环境,毕竟与这里有所不同,几乎是在他们刚刚降落在威海基地,基地主官便督促他们尽快进行训练,以尽快投入战斗——彻底摧毁朝鲜半岛的日军机场。 “哎呀,真是的,其实解决朝鲜的问题,很简单,只需要把地面部队派过去,三下五除二的,就能解决问题了!” 这会一旁传来了一个有些抱怨的声音,显然在所有人看来,解决朝鲜问题的关键在于地面部队没能急时的进攻朝鲜,机场被占领了,日军特攻队自然不可能继续撞击轰炸机了。 “不是东北方面军群不愿意进攻朝鲜,是现在主攻方向的问题,现在对于咱们来说,最重要的尽快光复东北,然后切断西伯利亚方面军的退路,如果今年这个冬天能光复东北,那么大陆日军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你们说,那北方方面军群又在干什么?他们除了在蒙古干瞪眼外,几乎没打过什么仗!” “你不懂,等到东方光复了,西伯利亚的近百万日军根本就不用打,……” “就瓮中之鳖,到时候,咱们要做的就是瓮中捉鳖!” 对于战友们的抱怨或者说对战局的点评,梁玉伟自然没有任何兴趣,作为一名军人,他把自己的位置摆的极正,无非就是服从命令,至于战局如何进展,参谋部如何制定计划,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在他看来,参谋部所有作战计划的制定,都是极为出色的,就像在中亚碰到的一位陆军上校说的那样。 “玉伟,你在想什么?” 突然,梁玉伟的耳边传来一句话,扭头一看,是他的副驾驶史国威,他平常很喜欢和其它人一同在那里“指点江山”。 “我想什么?” 先是一愣,梁玉伟稍作思索后,看着身边的战友说道。 “战争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击败敌人,而击败敌人,并不一定非要硬拼,关键是要找准一个着力点,打准了,一下子就能压的敌人喘不过气来,战场优势自然也就是咱们的了,我觉得,参谋部,这么干没错,东北就是大陆战场的关键,谁能赢了那,谁也就赢了这场战争,西伯利亚有百万日军精锐又能怎么样?现在不也是在那干瞪眼,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咱们把东北给光复了,把他们的后路给断掉!” 就在梁玉伟引用那个陆军上校的话,试图说服战友们的时候,宿舍的门外的走廊上,一名地勤军官满面惊色的跑着,只听他一边跑,一边喊着。 “快,快听收音机!” 什么,收音机? 有什么大新闻吗? 第1162章向世界宣告 天上落着稀疏的雪花,长安街,人马渐渐稀少起来。坦平的柏油马路上铺着一层薄雪,被街灯照得有点闪眼。偶尔过来辆汽车,灯光远射,小雪粒在灯光里带着点黄亮,象洒着万颗金砂。新华门的门楼,南海的红墙,都戴上了素冠,配着朱柱红墙,静静的在灯光下展示着故都的尊严。此时此地,令人感到北平仿佛并没有居民,直是一片琼宫玉宇,只有些老松默默的接着雪花。 在铁狮子胡同的公署办公室内,暖气使得室外的寒意无法侵入室内,在温暖的办公室中,台灯散发出柔和橘色灯光,在灯光下,管明棠正在翻看着的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航空队远程轰炸机部队的报告,尽管很高以前,航空队便建立了亚洲规模最大的轰炸机部队,但是远程轰炸机部队,不过却刚刚组建,这因为,真正的远程轰炸机,不过刚刚服役——h6轰炸机。 相比于b17等飞机,h6轰炸机可以说是真正的远程轰炸机,他可以携带2吨炸弹飞行一万两千公里,尽管他是在b-29的基础上加以研制,但实际上,在管明棠看来,其性能更接近b50轰炸机,只不过他飞的更远、载弹量更大,速度更快。 “终于有了载机了!” 凝视着报告上的照片,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些微笑。 尽管早在两个月前,在蒙古的秘密基地中,就已成功进行了人类史上第一次原子弹试验,随后基地内属工作更是制造了三枚可投入实战原子弹,但是在载机上却碰到了问题。当时h-6轰炸机正在试飞,而b17经过改造后虽可搭载重达4000公斤的原子弹,但考虑升限、航程等因素,航空队还是排除了用其搭载“特殊炸弹”的可能,h-6远程轰炸机则成为唯一的选择。 对此,管明棠当然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对日本的两次核打击,都是由h6的同胞兄弟b29实施的,至于性能与其类似的b50轰炸机,则是美国在战后初期用于对苏战略轰炸的主力。 在另一个时空中,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于1948年制定的“半月”作战计划,一旦美苏间爆发战争,由b-50、b-29和b-36组成的庞大机群将从英国、埃及、葡萄牙和日本冲绳的机场起飞,先用核弹对苏联境内重要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目标进行轰炸,摧毁对方的战争潜力,再携带常规炸弹攻击苏联在其卫星国的驻军,瓦解对方的陆军优势,最终赢得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胜利。 “现在,自己有了弹,也有了机……” 轻声念叨着,瞧着文件上提到的第一远程轰炸机部队已经实施了超过100次模似投弹,管明棠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起来,如果说,一年前,他还担心未来的走向,那么,拥有了原子弹之后,他却压根就不需要考虑战争的胜负问题,拥有了原子弹的中国是不可能战胜的,至少在各国拥有原子弹之前。 一但与德国发生冲突,上百架h6远程轰炸机,可以从中亚机场起飞,轰炸欧洲境内重要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目标,从而从根本上瓦解对方的战争潜力。原子弹的发明,已经完全改变了战争的格局。即便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也可以采用空中加油的方式,对其实施战略轰炸。 “核讹诈!” 念叨着这个曾无比熟悉的名词,管明棠微微一乐,他能够想到,当原子弹的威力尽显之后,美国、英国以及德国等国的震惊,那时,中国完全可以通过谈判桌去解决许多问题。 “只需要展示一下!” 如何展示呢? 视线投向一旁的那张世界地图,盯着一海之隔的那个岛国,没有比他更合适的目标了,对于那个追随强者民族来说,只有彻底的将其击败,才能确保中国在亚洲的利益,而且…… “只有战场展示了它的威力,才能够迫使我们的敌人屈服!” 突然,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两年后,另一个人作出轰炸日本的决定时所说的一番话,是的,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充分展示它的威力,进而让没有核武器的国家屈服于它的威慑之下,如果没有广岛的惨状,仅仅只是在试验场上展示它的威力,谁又能够铭记于心呢? “日本、日本……” 喃喃着这个名词,管明棠脸上的笑容转之为冷笑,对于原子弹的轰炸会给日本带来多么大的伤亡,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同样也不是他会去考虑的,对日本实施原子弹轰炸,是结束战争的唯一选择。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闯进来的是杨永泰,只见他神情慌张的走进来说道。 “先生,俄国、俄国战败了!” “什么?” 诧异的应一声,俄国战败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管明棠依然感觉震惊不已。 “乌法陷落了,俄国政府已经宣布流亡印度,将在印度继续指挥……” 够了! 只有这个消息就足够了,在片刻的惊讶之后,管明棠看着杨永泰说道。 “畅卿,立即给耿光打个电话,请他过来!” 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不用管明棠打电话,在得知俄国政府宣布流亡后,杨杰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或许,对于他人来说,俄国只是一个没落的帝国,但是作为北方军参谋长的杨杰却深知,俄国战事的结束对于中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先生,您已经决定了!” 面对管明棠的命令,杨杰沉默良久之后,迎着他的目光询问道,或许,原子弹不过在两个月前才刚刚进行试验,但是对于它的威力,通过记录电影,他已经有了最为直观的了解,那是一种可以改变战争进程的武器,足以摧毁世间的一切。 “是的!” 默默的点了点头,如果说先前还有那么些犹豫不决,那么现在,已经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中国将不得不面对一个空前严峻的局面。 “现在,必须要下定决心,结束战争!” 结束战争! 只有原子弹才能结束与日本之间的战争, “耿光,出于快速结束战争的要求,使用核武器是不可避免的!” 管明棠用颇为肯定的语气的说道。 “至于在德国和日本之间,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究竟是轰炸德国,还是轰炸日本!轰炸德国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第一,我们和德国并没有直接的冲突,第二,在某些方面,我们同德国有利益的共同,第三,我们不可能为了欧洲人的利益,向德国占领的俄罗斯发起进攻,所以,我们将来极有可能进行和谈,进而通过谈判结束欧洲的战争……” 杨杰静静的听着,作为计划的参与者与实施者之一,他对其中的内幕自然有所了解,他深知,无论是南京也好,北平也罢,都无意与德国为敌,相比于南京偏重于感情,北平所看重的却是实际。 一但德国被击败,那么对于英美而言,在世界范围内只有一个竞争对手——中国,在这种情况下,保留一个德国作为美英等国的主要敌人,反而是符合中国利益的,在这一政治格局下,中国可以在国际事物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同时作为决定性的力量又可以左右逢源争取国家的利益。 “那么也就只剩下一个敌人了!” “日本”。 “是的,利用核武器轰炸日本,不仅可以促成日本的快速投降,同样的,还可以对德国形成一种威胁,现在德国人已经从东线基本抽身,尽管我们无意与作战,但却不得不考虑到他们对我们的威胁,当我们在日本展示了原子弹的威力之后,我们西方边界安全就能够得到保障,未来很长时间内的国家安全同样也将得到保障……” 这种保障是建立在共同毁灭的基础上的,当然,现在管明棠并没有说出这句话,现在的中国并没有挑战世界的能力,中国所需要是三极世界中发挥自己的作用,确保在亚洲的领导地位。 “之所以选择日本,是因为他们对我们的威胁更大,现在我们需要尽快结束战争!并尽可能的争取属于我们的利益。” 稍作沉默,管明棠凝视着窗外,然后默默的说道。 “近代以来,我们中国如板上之肉,任人欺辱,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是时候争取我们的利益了” 神情中带着一丝凝重,管明棠又接着说道。 “只要我们炸了日本,谈判桌上的主动权就在我们的手中了,到那时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必须面对一个事实——拒绝我们的代价是,他们将输掉战争,我们作为德国的盟友,可以用原子弹把英国夷为平地,作为美国的盟友,可以把德国夷为平地,现在,我们就是决定性的力量,所以,我们所需要的就是……” 杀鸡给猴看! 杨杰瞬间便明白了先生的用意,一定要杀鸡的话,毫无疑问,他要杀的肯定是日本的,和许多人一样,内心中充斥着民族主义情绪的管明棠,骨子里反日、仇日,至于究竟为何这般仇日,没人知道,或许是民族主义使然,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在亚洲,至少在东亚,只能有一个领导者。 “向世界展示我们的力量,现在……” 视线外投,管明棠突然又是一笑。 “开普敦那边也需要这一声雷鸣!” 第1163章三巨头初会 “谁来担任我们这次会议的主席!” 大家刚刚坐定,丘吉尔便从嘴上取下雪茄。 这句话他说的很快,像是怕被别人抢先说了一般。 “我提议由罗斯福总统担任!” 蒋介石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实际上这或许是中英两国唯一可能达成的共识了。 “英国代表团支持这个提议!” 丘吉尔说着擦亮火柴,点着雪茄,当烟味飘来的时候,蒋介石的眉头微微一敛,并没做任何反应。 而罗斯福并没有作声,对此他并不怀疑,他依次看了看坐在前排的人,自己身边的是赫尔、蒋介石、宋子文、王宠惠、李直民、丘吉尔、艾登、艾德礼,所有人都没有作声。 丘吉尔看来对这种拖拉感到有些不满,他叼着嘴里的雪茄,大口的喷吐着烟雾。 会场内鸦雀无声,警卫人员,中国的、美国人、英国的、穿着军装或者便装的,都默默的站在墙边和门旁。 墙外,在面向着桌湾的玻璃窗外,站着三国的警卫,海面上停泊着三艘分别挂有中国、美国和英国国旗的军舰,军舰都是巡洋舰,望了望舰艇,罗斯福沉默着,他想延长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他看了一下表,时间是上午九时十五分。 这是决定历史的一刻! 在短暂而对漫长的沉默后,罗斯福开口了。 “我接受大家的推举,担任我们这次会议的主席!” 他说这句话时,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显得冷静而干练,仿佛这次会议不过是普通的、日常的事情,由他主持会议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要冒昧的向大家提出我们会议前堆积起来的急待研究的问题!” 罗斯福马上转入正题。 “然后我们再讨论这次会议的议程!” 于是没有任何祝词,没有任何类似祝酒的客套,开口便切入了正题。 “我希望……” 取下雪茄,丘吉尔看着罗斯福说道。 “我希望我们有权对议程提出补充意见!” 罗斯福朝着蒋介石看了一眼,试图了解到他对这一插话有什么反应,但是,蒋介石却安静的坐在那里,从所有的迹象来看,他同丘吉尔是不同的。 “目前,最尖锐的问题是,随着俄国的失败,同盟国的事业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目前,德军已经占领了乌法三分之一的地区,在未来的一至两个月内,俄国的失败已经成了必然,在东线战争即将结束时,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一局面呢?” 罗斯福说了很久,而随着他的话,丘吉尔则大口的吸着雪茄烟,罗斯福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刺激了他,尽管他的骨子里还保留着大英帝国的骄傲,可骄傲并不能解决不列颠面对的危机,根据英国情报部门获得的情报,希特勒已经重新启动了“海狮计划”在从英吉利海峡直至波罗的海的一座座造船厂的船台上,登陆舰、运兵船以及军舰,正在源源不断的建造着,被俄国人自沉的军舰已经被重新浮起,德国正在为进攻英国作着准备。 现在英国需要美国的帮助,否则英国只能流亡加拿大,如果可能的话……丘吉尔用余光看了眼蒋介石,他可以放弃东南亚,从而换取蒋向德国宣战,但是他们会向德国宣战吗? 这恰恰是丘吉尔最大的疑问?他无法保证在英国濒临灭亡时,中国是否会站在德国的一方! “正是本着这种精神和这个方针!” 在结束自己的发言时,罗斯福说道。 “我拟定出了关于设立外交委员会的草案,现在提请大家研究!” 罗斯福发言的时候,大厅里一片静寂,这种静寂只是偶尔的为翻阅文件的声音打破,从三国代表团的房间里不时走出人来,他们一声不同的接过文件,对文件进行核对,尽管宋子文、王宠惠、李直民都能够熟练的说写英文,但还是有一名随员进入房间将文件译成中文。 在这一过程中,丘吉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焦燥,他皱着眉,雪茄在嘴角上不停的抖动着,他知道这次会议的核心是什么。 是保卫英国! 不! 是结束亚洲的战争,尽管最终的目标是为了“更好的保卫英国”,而这意味着,美国将把更多的军队、物资用于亚洲战场,他们所谋求的在未来的一年内,彻底的结束太平洋战争——击败日本,从而为全力保卫英国铺平道路。 但是在另一方面,丘吉尔却深知,在未来的一年内,极有可能发生太多的变化,比如,德国,在明年会不会对英国发起进攻呢? 还有,蒋介石…… 丘吉尔看着沉默不语,端坐在那里的蒋,在对日本的战争结束之后,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会不会背叛同盟国的事业呢? 哦……他们还不是同盟国的成员! “我提议!” 终于,丘吉尔从嘴上取下雪茄,看着罗斯福说道。 “把这个问题交给我们的外长们去讨论,在下次会议上提出报告!” “同意!” 蒋介石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现在,谈一下对日战争问题!” 终于会议进入了正题,对日战争问题是这场会议的核心,同时也是其它问题的铺垫,而在罗斯福提到这一问题后,又提到了有关东南亚作战的问题时,丘吉尔恼火了。 英国失去了东南亚! 在日本人像是一群强盗似的闯进英国的东南亚花园,把那里的一切都砸的粉碎的之后,中国人又以解放者的名义,进入了东南亚,原本英国还希望中国人能够把一切都归还给他们,可是结果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中国人帮助缅甸人建立了**政府,在海峡殖民地,一个由华侨组织的南洋共和国临时政府,已经开始在南京运作。 中国人根本就没有把殖民地归还英国的打算,利用罗斯福的话声稍顿的功夫,丘吉尔满面不满的说道。 “总统先生,东南亚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应该有时间进行讨论,因为这些问题上我们的立场很不一致,目前,中国确实赶走了缅甸的日本人,可是他们却承认了日本人扶持的所谓缅甸政府!” 想起英国在亚洲遭受的损失以及耻辱,丘吉尔的火气愈来愈大。 “甚至于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在日本人可耻的偷袭之前,我们在东南亚就不得不面对有些国家的趁火打劫,在太平洋战争后,同样也是如此……” 显然,丘吉尔指的是战前中*队进入有争议地区以及出兵香港的问题,这时艾登却急急的写了一张纸条,然后把纸条放到了丘吉尔的面前。 “冷静,首相先生!” 看到了纸条上的字,丘吉尔一把推开了,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讲起了英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利益,以及日本的入侵给英国造成的损失,当然同样也提到了英军是如何英勇的抵抗日军的进攻,甚至还提到了,英国是如此的委曲求全,在争议地区保持克制,在香港问题上,作出巨大的让步,同意中*队进入。 “我们对亚洲持有最良好的愿望,但是,我希望美国必须充分考虑到英国的利益!我们之所以进行这场战争,正是为了阻止日德意三国的扩张政策,同时也是为了阻止其它国家的扩张政策!” 丘吉尔不再作声了,他沉默了,在一片靛中,响起了蒋介石那带着浓浓奉化口音的声音。 “我们认为,我们之所以进行这场战争,并不仅仅只是为了阻挡他国的扩张政策,而是基于自由与奴役之间的对抗,我们相信,自由最终一定能够击败奴役,而殖民地这一象征奴役的旧时代的产物,也必定将得到终结,总统先生!” 蒋介石将视线投向罗斯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当美国人民要给欧洲送去自由的时候,难道我们要忽视亚洲民族的心声,继续将违背其民族意愿的殖民主义强加于其吗?难道亚洲人民不应该享有与欧洲人民相同的获得自由的机会吗?” 或许蒋介石的话声不大,但是他的这一连串的反问,却像是号角的鸣响一般,在整个会议室内响起,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荡着。 “无论是英国、亦或是美国,都不曾体会过遭受奴役的痛苦,正是深知其间痛苦,我们才决定在国土尚未解放之时,我们派出了最精锐的远征军,进攻占据东南亚的日军,我们的目标不是为了接管英国、法国的殖民地,而是为了给予东南亚民族以自由,让他们能够尊严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并公平的以**国家的身份与各国展开合作!” 在蒋介石的话声中,李直民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偶尔的会动一下笔尖,没有人知道他在记录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在蒋介石的话声落下后,他看了一眼罗斯福,罗斯福不露声色的点着头,而丘吉尔的脸上却变得极为难看。 看着他们,李直民的心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当他们知道了那个消息,那么他们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想到这,他又把视线投向蒋介石,在心里想到,他在获得这个消息后,又将作何表示呢? 第1164章中正之忧 12月11日,“三巨头”会议正式展开后的第三天, 在中国代表团下榻的宾馆内,这天傍晚,当李直民和几名华北方面的代表一起站在摆满菜肴和饮料的餐桌旁,心里想着白天举行的会议上讨论的问题时,突然,他的耳朵里传来一句轻轻的耳语声。 “电报,先生!” 李直民转过身来,看到一名特勤局的特工的站在他的面前,接过电报,扫视了一眼,李直民便往后一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餐桌,快步向门口走去。 几分钟后,从私人房间内走出来的李直民来到了主席居住的楼层,通往电梯的大客寄门敞开着,从那里传来的钢琴的琴声。 “你来晚了,仲民!” 一见到李直民,蒋介石就高兴地大声招呼他,但是旋即顿住了,他看到李直民的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当然,什么都可能装在里面,东北的战报、管明棠的报告……但是直觉告诉他,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李直民才会拿着文件夹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事情吗?仲民!” 然后蒋介石又大声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一个小时前,柏林的广播宣布了一个消息,德军占领了乌法!苏联政府宣布将流亡印度!”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直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原因所在!原来是因为……而这时,蒋介石的双眼却看着李直民手中的文件夹,在李直民的震惊中,他们便过聚集着中央代表官员的,充斥着欢乐与笑容的客厅,然后,走进了间办公室。 “主席,根据公署授予我的权力,我有职责在这个时候,向你作一个简单的汇报!” 说着他打开文件夹,把一张纸放到了蒋介石的面前。 蒋介石一把抓起了这张纸。 “致李直民主任:医生刚回,小孩同他的哥哥一样,活泼伶俐,他将于近日踏上旅程……” 把这份电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可是蒋介石却还没有看明白这电报有什么意义,于是他疑惑的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仲民!” “一切都很简单,主席!” 李直民的话声一顿,看着蒋介石,沉默了片刻。 “哥哥,是指我们在9月底,于蒙北试验的原子弹!” 什么? “原子弹?” 蒋介石有些不解的看着神情严肃的李直民,尽管他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但他下意识的意识到,这是一件非常历害的武器,不过他们为什么在试验后的两个多月才告诉自己? “是的,原子弹!” 点点头,李直民向蒋介石介绍起了原子弹,他从文件中拿出了几张照片,有蘑菇云的,有试验场的,看着那些照片,蒋介石似乎不在需要他解释什么利用原子的力量了,作为军人,对于2万吨tnt当量是什么概念,尽管没有直观的了解,但却不难理解。 “……而小孩,就是指可供使用的第二枚原子弹,可以用飞机空投的!” “你是说,现在,” 现在管明棠的手中有一种威力强大的,可以将一座城市夷为平地的终极武器,想到这里,蒋介石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盯视着李直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 “我们有了!” 对蒋介石的神情变化,李直民装做没的看到似的,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们有了!我们有了可以向全世界展示中国的力量的武器了!” 李直民特意强调了“中国”两字,似乎是在告诉他,这种武器是中国的,并不仅仅只是华北的,而蒋介石却沉默了,而李直民又继续说道。 “现在,这场会议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主任已经决定,在最近几天,对日本实施轰炸!” 什么,对日本实施轰炸? “是把原子弹扔在日本吗?” “是的,主席!” “哦!” 想到管明棠已经拥有了某种旷古未闻的魔力,蒋介石顿时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甚至又感到惶恐,刹那间,蒋介石似乎看到了世界陷入一片火海,除去华北之外,全世界都在燃烧着,北方军的轰炸机把原子弹投在了整个世界,那是基督二次降临,他的景象即便是启示录上的景象与之相比,也要黯然失色。 现在,这个想法让蒋介石变得惶恐不安起来,掌握着威力如此巨大的原子弹的管明棠想要什么呢?现在,管明棠不仅仅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拥有一种旷世未有的超级武器,掌握了古往今来人所未有的权势——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的彻底的毁灭一个国家! 只需要几十枚炸弹。 他失魂落魄似的,默默的重复着密电上的字句。 “活泼……伶俐……踏上……旅程” 从客厅里似来的轻轻的乐声,现在夫人仍然在继续演奏着音乐,他们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苏俄的灭亡,同样也是因为德国人的优势,这意味着,明天的会谈中,英美两国不得不面对更为严峻的问题!他们将不得不作出根本性的让步,而中国呢?中国将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利益。 至于德国,与中国无关! 但是现在,蒋介石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突然发现,似乎在这个时刻,中国的一切都与他,或者说即将与他无关了! 在这段时间里,李直民一直没有作声,他理解蒋介石的心情。 终于,蒋介石睁开了眼睛,他盯着李直民问道。 “仲民,既然现在才告诉我,我想,哲勤应该对你有所交待吧!” “主席,请您见谅,即便是在北平,除去工程参与者之外,知晓这一项目以及试验的不超过四个人,这是为了保密,因为现在,全世界都在进行原子弹研究!根据主任的吩咐,在决定对日本使用这一武器后,将会向您作直接汇报,不过……所以,由我向您报告,” 慢慢的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蒋介石并没有追问下去。 “哦,我明白了,那么,我们是否应该通知一下美国、英国,我们的试验成功了?” 蒋介石反问道,然后又加了一句。 “反正,这事情迟早总会都知道的,不是准备对日本使用了吗?到了那时,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主席,出于安全考虑,我希望在投篮的当天,再通知两国!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 “哦!” 点点头,蒋介石没有争论下去,实际上,这一切都象征意义的,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现在,在北平,管明棠正在笑着,他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似乎是在为未来进行着规划。 一切都改变了! 如果是真实而且可信的话! 全世界都在研究原子弹! 德国人、日本人、美国人还有英国人,他们都在研究原子弹,可是,中国却获得了成功,不,南京从来没有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是华北在**进行这一研究,现在,他们获得了成功,即将将世界展示它的力量。 中央,中央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李直民走后,蒋介石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眉宇间不见了过去几天的喜色,有的只是浓浓的忧虑,或许,对于其它国家来说,当华北展示了那种武器之后,他们看到的是战争的结束,是看到几十万青年人不再需要为战争流血,但是作为中国的国家元首,他所看到的是中国的政局将从根本上发生改变。 拥有了原子弹的管明棠可以尽情的用他的炸弹去威胁其它人,威胁他们接受他的要求、他的建议,他会踢开所有人登上那个王座,而人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甚至于人们会臣服于他的力量之中。 想到可能发生的一切,蒋介石站起了身来,他走到阳台边,站在阳台处看着浩瀚的大海,在他的左手边是印度洋,右手边是大西洋,两大洋在这片大海上交汇着,他沉默着,思索着。 “如果他要是挥着炸弹,威胁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喃喃自语着,蒋介石的心思变得却发的混乱,甚至在他的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个念头——回国,立即回国,然后亲自让管哲勤向自己解释,或者说,逼问他,他想要什么! 但是,蒋介石却坐不到这一切,他知道,这场会议关系甚大,如果他能够抓住机会的话,中国将能够获得前所未有的利益,日本人试图用枪炮夺取的一切,都将为中国所拥有,只要抓住机会…… 俄国的战败是一个机会!同样的,原子弹在日本落下的时候,当世界都为原子弹的力量所折服的时候,对于中国来说,同样也是一个机会,现在,身在开普敦的他所需要就是要抓住这些机会。 为什么哲勤会拒绝出席会议? 几个小时前,蒋介石还不能够理解,现在他似乎能够理解了,原因再简单不过了,是因为责任!也许,在北平,管明棠正等待着自己未能抓住机会,然后指责中央的外交失误,也许,那就是他所等待的机会,他不来,反倒没有任何责任! 确实,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蒋介石忍不住骂了一声。 “娘西匹,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1165章崔可夫的决定 进入了11月,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将风雪带入了叶卡捷琳堡这座城市,在某种程度上,这座城市是远离战争的,日军止步于千公里外的新西伯利亚,而德军仍然在对乌法实施最后的进攻,而作为后方的叶卡捷琳堡,远离了战争、远离了硝烟,但并不意味着远离了这世间的风云。 在进入12月之后,北冰洋吹来的风雪有着朝暴风雪演变的趋势,天气越来越冷了,似乎上帝也不再怜悯那些衣衫单薄的俄罗斯的保卫者们了。入了夜,户外起了暴风雪,风在吼,百叶窗在抖动,磕碰直响。 在城内的谢瓦斯捷娅诺夫宫,这座哥特式的宫殿是西西伯利亚军区司令部所在,西西伯利亚军区统帅着西西伯利亚地区近六十万军队,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这里却被阴云所笼罩着,在司令官的办公室内。 着呢绒将军军装的崔可夫大将,这位从古拉格农场中走出来的将军,这会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风雪,听着暴风雪的呼啸声,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果是在平时,他听到暴风雪的呼啸声,也许会欢呼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苏联又赢得了一个冬天,但是现在他却根本就笑不出来,作为一名职业军官,他清楚的知道,这场暴风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数以百万计的乌法,那座临时首都的保卫者们,很有可能会在这个冬天饿死、冻死。 在那座城市中,没有足够的燃料,甚至早在两个星期前,那里的燃料就已经耗尽了,同样也没有足够的食物——许多食物在交通线依还畅通时便已经南运至土库曼斯坦,就像撤于叶卡捷琳堡的那引起科学家一样,他们早都乘飞机飞往了南方。 科学家、俄罗斯的军人,数以十万计的人们离开了战火纷飞的地区,前往土库曼斯坦,也就是从那时起,崔可夫意识到中央也许无意守卫乌法,尽管领袖同志命令部队要与乌法共存亡,但实际上领袖和他的政府已经决定撤出乌法了,就如同撤出莫斯科、撤出古比雪夫一样。 现在不过只是历史的重演,不过,与历史上的基它事件不同,这一次中央已经放弃了在俄罗斯继续战斗的决心了,他们选择了流亡——三天前,崔可夫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政府已经决定流亡印度,甚至在阿富汗,外交官们正在同阿富汗协商部队通过阿富汗撤往印度的事宜。 一切都结束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崔可夫的心里冒出一丝悲哀之色,他甚至明白了,为什么在一个月前,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那位几年来一直勉强维持着西伯利亚局势的元帅,会被调往中央,由他的副手接替,同样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自己会被任命为西西伯利亚军区司令,他们都被抛弃了! 被他们曾愿意誓死保卫的国家抛弃了,在领袖的眼中,他们这些同志依然是不可信赖的,不可靠的同志,所以他们被留在了这里,以维持对侵略者的抵抗,他们失败了,那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他们是一群意志不坚的“叛徒”、“懦夫”呢? “哎!” 一声长叹后,崔可夫点燃一根香烟默默的吸了起来,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断的沉浮着一个念头——战争还应该继续下去吗? 作为俄罗斯人,他当然不愿意看到俄罗斯的灭亡,但是同样,作为一名军人,他却知道,现在,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再打下去的意义了。 乌法随时都有可能陷落! 一但乌法陷落了,那时全俄都会知道政府将在印度继续抵抗,继续抵抗,或许这句话听着很动耳,可一但消息传开的话,那些士兵们还有可能继续战斗吗?那些被抛弃的军官们,会不会率领部队投降? 当信心被毁灭之后,那么抵抗还能够继续下去吗? “斯大林同志不应该撤到印度去!” 当崔可夫在那里喃喃自语的时候,突然,他听到走廊内似乎有些嘈杂,似乎大家都在争论着什么。 怎么回事?他们在吵什么? 走到门边,打开厚实的木门,崔可夫看到走廊里站满了人,司令部的将军和参谋们无不是神情复杂的互视着,其中一些人的脸上甚至带着泪水。 “怎么了,伊万?伊凡雷奇!” 拉过身边的伊凡雷奇少将,崔可夫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乌……乌法陷落了!” 什么! 如雷鸣般的消息在崔可夫的耳中回荡着,尽管早已知道乌法的陷落是必然的,但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以至于他只感觉到一阵目眩,乌法陷落了,俄罗斯最后的首都陷落了,德国人只需要再向前踏上一步,就会越过乌拉尔山。 俄罗斯! 那个传统意义上的俄罗斯,已经不复存在了! “斯大林同志呢?” 在片刻的晕眩之后,崔可夫一把抓着身边通讯主管大声询问道。 “斯大林同志在什么地方?” 其实答案早已经在崔可夫的心中了,但是他还心存着一丝希望,他希望得到某方面的确认,斯大林与乌法一同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至少,无论是莫斯科、古比雪夫,斯大林都坚持到了城市陷落之前的最后一刻。 “斯大林同志已经安全的撤到了土库曼斯坦,政府将会在南方继续指挥这场卫国战争!” 通讯军官连忙有些惊慌的回答道。 崔可夫慢慢的恢复了镇定,而他朝着周围看去,所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失魂落魄的脸,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极为复杂,人们互相注视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来自最高统帅部的命令,等待着最高统帅的命令。 可是,现在命令还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是现在最高统帅部命令他们突围,他们又能突围到什么地方呢?在他们的东方是日本人,西方是德国人,而南方又被中国人占领了,向北,那里是了无人烟的西伯利亚和北冰洋,他们,所有人都被抛弃了! 不! 或许,作为俄罗斯的保卫者,他们应该继续战斗下去才对,为了俄罗斯,为了祖国,为了…… “好了,同志们,现在,随着乌法的陷落,德国人随时都有可能越过乌拉尔山,我们必须要把德国人的阻挡在乌拉尔山以西,只要……” 凝视站走廊内站着的军官们,崔可夫神情严肃的说道。 “只要伟大的红军还在这里,我们就必须要让每一个入侵者明白,俄罗斯的抵抗之火是不会熄灭的,我们会高举俄罗斯的旗帜,继续同德国人、同日本人以及中国人战斗下去,直到俄罗斯赢得这场战争,直到我们的祖国从奴役中获得解放!这……” 崔可夫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凝重,此时他的胸膛中有一个灵魂在跳动着,那是属于俄罗斯的灵魂,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回荡着,那是俄罗斯的呐喊,一个不屈的灵魂在呐喊着,在战斗着。 “这将是我们的使命,我们的责任,现在,我们可以不去为了斯大林而战斗,但是,作为俄罗斯人,我们必须要为了俄罗斯的解放与自由而战斗,同志们!” 尽管,崔可夫的话在许多人听来,尤其是政委们和内务部的军官们耳中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去指责他,或者说,都被他们无视了,或许,曾经他的这些言论是非法的,是反动的,是应该受到指责、受到审判的,但现在,崔可夫的话,却激起了他们内心的民族之情,激起了他们内心的灵魂。 “是的,将军同志,我们将会战斗下去!” “为了俄罗斯!” “为了俄罗斯的解放与自由!” 一声声誓言,似乎与俄罗斯解放军的誓言相近,但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现在,他们已经从苏联的保卫者变成了俄罗斯的保卫者,他们所为之战斗的,不再是某一个领袖,某一个政党,而是为了他们心中那不灭的灵魂,为了他们的民族。 “好了,同志们,请你们把命令下达给每一支部队,告诉我们的士兵们,我们必须要战斗下去,为了俄罗斯的荣誉,为了俄罗斯的解放,为了俄罗斯自由,战斗下去,同德国人、同日本人、同中国人,战斗下去,直到我们的祖国、我们的民族赢得自由,直到我们的国家得到解放,我们的人民得到解放!” 此时,正在经历着灵魂上的转变的崔可夫并不知道自己的演讲对于面前的这些将军们意味着什么,同样也不知道,他的演讲对于战士们意味着什么,但是在他的胸膛中,一个声音却在回响着、激荡着,那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战斗下去。 当走廊内的将军们或许前往各自的部队,或是返回办公室后,崔可夫默默的站在那里,他的面前,还站着几名内务部的军官,其中一名军官凝视着他,他的目光依如过去一般尖锐、犀利,但其中却带着一丝敬佩之色。 “将军同志,请您下达命令吧!” 第1166章旗落 红色的旗,人民的旗! 现在这面旗帜落下了,在冬宫、在克里姆林宫、在古比雪夫、在乌法、在整个欧洲,都落下了。这面旗帜成为了历史了吗? 不! 这面旗帜依然飘扬着,在乌克兰的草原上,在波罗地海的沼泽间,在莫斯科的森林间,对于数以百万计的抵抗者来说,那面红旗是他们的渴望,他们的灵魂,他们仍然在战斗着,用自己的鲜血与牺牲,去染红那面旗帜,去书写他们的忠诚。 当乌法的旗帜落下的时候,在荒凉的、遍地沙漠和荒原的土库曼斯坦,红旗依然飘扬着,在南方,兵力有限的德军为了控制伊朗已经耗尽了精力,而在北方,中*队止步于克孜勒库姆沙漠,与西西伯利亚一样,苏俄还维持着对这里的统治,在过去的半年间,土库曼斯坦成为了苏俄的大本营,上百万军队从各地撤入这里,与大多数苏军师中混编着太多的中亚土著不同,这些部队大都是俄罗斯人,他们在这里进行了重新整编。 当数量众多的军队云集这里的同时,来自俄国各地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同样云集于此,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人们,他们来到这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反攻。 终于,12月1日,面对十个苏军师以及十五个英印师的威胁,阿富汗政府被迫向苏联开放了边境,在穆尔加布河一带部署的十五个苏军随之进入阿富汗,沿着原始的公路朝着英属印度行进。 这或许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迁移了,不仅仅有上百万军队在行军,而且还有数百万难民,随着军队一同向英属印度俾路支地区撤退,通过长时间的谈判,英国政府同意苏联政府在英印建立流亡政府的要求,现在英国同样需要苏联的帮助,帮助他们保卫的印度,以阻挡德国人的威胁。 当这支庞大的人潮沿着阿富汗的公路向英属印度俾路支地区撤退时,一列火由三节特种车厢和六节普通卧铺车厢的组成的专车停在奎达那个简陋的火车站,铁轨被杂草遮掩了,一眼望去,火车像似乎是停在毫无铺设的原野上。 除去挂着车厢的机车以外,附近还有两辆机车,一辆紧挨着列车的车头,另一辆则与列车的车尾隔着几米的距离,在列车的周围可以看到人影和机枪,列车的两侧,冲锋枪手排成排,持枪警戒着,在一节特种车厢的踏脚旁,站着几名将军和军衔不低于上校的军官,他们不时的不看着手表,抬头注视着离此不远,但是无法看见的公路方向。 在上午七时时,公路运上出现了两辆轿车,他们由远而近,在疾驰中不断变换着次序,打头的轿车忽然居中,忽然殿后,殿后的忽然领先,忽然居中…… 站在列车旁的人们变得落款,与此同时,仿佛按照口令似的,人们整了整军装,冲锋枪手重新屏息肃立虽然没有任何人下达“立正”的口令。 打头的现车停住了,车头几乎碰到了列车中断的一节车厢的踏板,前车门在汽车没有停下的时候,就打来了,车里跳出了赫鲁斯塔瘳夫,他是斯大林的私人警卫,他迅速打开了后车门,握住了把手,恭候的车门后面。 斯大林慢慢的下了车,他身穿着那身灰色的普通士兵的大衣,寒风吹着他那些人稀少的已经花白的头发,仿佛像是没有看到旁人似的,似乎也没有看到火车,这时他的秘书波斯克列贝舍夫、保卫总局局长符拉西克将军、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以及几名军人。 “莫洛托夫同志来了吗?” “是的,已经来了!” 一名将军回答道,斯大林这才用迟缓的目光把列车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 “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还等什么?” 斯大林的话声一落,车长连忙指着一节特种车厢的车门,作了个请斯大林上车的手势,斯大林扶着扶手上了车,随后波斯克列贝舍夫、符拉西克将军、贝利亚等人也跟着上了列车,两三分钟以后,列车缓缓启动,悄然驶过荒凉的巴基斯坦大地,朝着德里的方向驶去。 在秘书把斯大林的大衣和帽子挂在衣架上之后,斯大林轻声吩咐道。 “请您叫一相莫洛托夫!” 两三分钟后,莫洛托夫来了,不过斯大林并没有同他打招呼,他跟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般都不问好,也不道别,而是辟头就问。 “现在,我们同英国人的谈判怎么样了?” “英国人已经同意我们的要求!” 莫洛托夫连忙回答道,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负责与英国人进行谈判,与其它的流亡政权不同,苏联政府现在还掌握着一支超过150万人的军队,无论是军队的补给还是“难民”的供给,都需要英印政府给予配合。 “另外,美国方面承诺,在未来半年内,会向我们提供不少于4000辆坦克以及4000架飞机,以增强我们的力量!不过,美国方面拒绝了向我们提供直接贷款,” 在莫洛托夫的话中,斯大林的脸色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充斥着一种悲哀的情绪。 列宁创造的国家在他的手中被德国人占领了,而他——苏联人民的领袖不得不率领着政府流亡国外,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就像现在他前往德里与那位英国的印度副王会面,就已作好了接受韦唯尔冷眼的心理准备。 “那么,现在,关于开普敦的“三巨头会议”有什么消息吗?” “三巨头会议”再一次刺痛了斯大林的心脏,作为苏联的领袖,他竟然没有获得邀请,尽管罗斯福向他解释,会议核心是讨论亚洲问题,但他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轻视,一个流亡政权的首脑,又能奢求什么呢? 不! 他不是在流亡,他是在重新开始,很快,他就能够率领军队实施反攻,重新解放苏联、解放俄罗斯,在德国统治下的人民将会得到解放。到那时,全世界都会见识到俄罗斯的力量,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轻视他。 但现在,他只能忍受着这一切! “根据我们从代表团内部获得的消息,会议的进展并不理想,在东南亚问题上,中国与英国之间的分歧太大,中国坚持要求东南亚各殖民地必须**,而英国则要求**必须是在伦敦授权的情况下,由英国主导实施**!” “嗯……” 拖着声音,斯大林默默的点燃烟斗,随后他走到窗前,透过厚实的防弹玻璃,可以看到巴基斯坦那荒凉的土地,即便是这片荒凉的土地,英国人也不愿意让他们在这里享有权力,他在这里不过只是客人,受主人管制的客人。 “也好!” 背对着莫洛托夫,斯大林眼望着窗外,仿佛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就像他们在那里谈下去吧,无论英国人最后是否会让路,中国与英国之间的分歧,就是实际上的两国矛盾。他们的矛盾激化了,对于我们来说,只会更为有利!” 他依旧站着,没有转过身来。 “好了,回去工作吧,另外请贝利亚同志过来一下!” 在贝利亚走进车厢的时候,斯大林正在车厢里来回踱着步,抽着烟斗,见到贝利亚后,他直接的问道。 “贝利亚同志,我们同印度的同志恢复联系了吗?” 作为客人,面对“主人”的冷漠,斯大林采取了最简单的方式,更准确的来说,是他决定流亡印度的时候,就已经作好了打算,在时机恰当之时,把印度从殖民地中解放出来,从而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苏维埃”,当然,现在还没有到这一步。 “是的,我们已经同他们恢复了联系,现在,印度的同志们,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工作,斯大林同志!” 贝利亚如实的回答道,毕竟,这是他的老本行,干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嗯!” 点了点头,斯大林稍加思索后,又继续说道。 “一场发生在这里的革命对于我们来说是有利的,英国或许,现在是我们的朋友,但是一但他们同德国议和的话,失去了共同的敌人,我们也将会变成不受欢迎的客人,甚至,英国人极有可能为了讨好希特勒,将我们出卖给德国人!” 而这正是斯大林选择流亡印度的原因,在这里,他看到了机会,对英美那样的资本主义国家的不信任,或者说对外界的不信任,使得斯大林更愿意看到一切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从一开始,他便认真的考虑过如何在这里“反客为主”。 “是的,斯大林同志,这正是我担心的!” “而无产阶级者是没有祖国的,因此,我们应该帮助印度的同志,赢得印度的**,以印度作为反攻的大本营!” 握着烟斗,深吸了一口烟,斯大林才接着说道。 “所以,贝利亚同志,我们要加强在印度的工作,如果时机成熟的时候,新的革命浪潮将会席卷这个国家!” 新的革命浪潮,在提及这个词汇时,斯大林的内心却充满了不安的情绪,相比于革命,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他们,会出卖俄国吗? 第1167章变化 赤旗陨落! 这个新闻不过只是在报纸上占着一块豆腐块大小的篇幅,没有人去关心俄国的陷落,没有人会去关心“人间天堂”是否会继续存在,至少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他们压根就不会去关心俄国的命运。 俄国陷落了,与中国何干呢? 确实,对于更倾向于独善其身,至多只是会把眼睛投在东南亚、朝鲜等传统势力范围内的国人而言,俄罗斯确实不怎么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过依然有一些固执知识分子为了俄罗斯陷落,而悲伤,在悲伤之余,他们更是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文章纪念这个国家,当然,在文章中他们会用“背后一刀”去形容俄罗斯的灭亡。 在不少人看来,无论是德国的入侵亦或是日本的进攻,都很难彻底瓦解那个“人间天堂”,反倒是他曾“真诚”帮助过的国家,却在背后给予其最为致命的一刀,从而从根本上倒置了那个国家的崩溃。 当然,并没有多少人会去理会这些文人的无病呻吟,对于许多国人而言,或许,过去他们希望从苏俄的迅速崛起中寻求强国的答案,但是现在,对于绝大多数国人而言,他们相信中国已经走上了正轨。 或许,还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所幸一切都在慢慢的解决,而人们最为关心的国家的尊严、荣誉,都在战争中得到悍卫。 我们的国家从未像今天这般富强! 或许,相比于历史的辉煌,民32年的中国仍在复兴路上,但是,近代百年以来,国家从未像今天这般强大,在战场上,军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以摧枯拉朽横扫东北以及东南亚,在外交上,美英等传统列强终于把中国摆到了与其对等的大国位置,至于在国内民生上,化肥、良种以及现代农具的推广,加之“三七五减租”的成功推行,不仅让农民吃饱了饭,农民的收入亦大幅度提高,压抑了十数年消费*的农民在收入增加的刺激下,消费*迅速激增,受到市场刺激的工业消费品生产空前繁荣。 前线的胜利、市场的繁荣、收入的增加,总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印证着一个名词“盛世”的到来,中国百姓从来都是一群极易满足的百姓,他们所图无非只是“一口饱、一身暖衣、一片栖身之瓦”,只要达到这几点,那便是百姓传说中的“盛世”。 虽说距离洋历年还有二十来天,入冬的农闲后,闲下来的农民纷纷赶到市集,开始为家人采买着各种商品,碎花洋布、搪瓷脸盆、雪花膏、洋荑子,因为农民的消费市价甚至有所增涨,毕竟,现在正值战时,大量工厂转产军需导致了市场供应的不足,但对此,那些因粮价上涨收入略增的农民,并不会在意许多。 “哎,过去愁钱不够用,现在愁买不着东西!” 手背在身后握着烟袋的老梁头,一边走一边嘟嚷着,他的左胸前别着条蓝色红三色授带,那是军属的标志,在农民消费合作社,这个标志可以让他插队购买紧俏的商品,甚至在做公共汽车的时候,这个标志同样可以让他做到前排。 虽说不用排队就买到所需要东西,但是他依还有些不满意,碎花布竟然限售,即便他是军属,也只能买十五尺,如果想多买的话,就要到普通的商店去买“高价货”,消费合作社里的商品价格比市场上低了一成。 “这下两个儿媳妇、还有两闺女可咋个分……” 嘴里这么抱怨着,可老梁头的脸上却带着祥和的笑,这笑是发自内心的,六七年前,他愁的是如何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可现在,他想的却是怎么让日子过的更好些。可偏生碰到今个这事儿,想着儿媳、闺女分不均,心里头禁不住有些犯难。 突然,他止住了脚,瞧着一旁地摊后面悬绳上挂着的挂像走不动了。 “这像咋请的?” “6尺的中堂,不贵,才一块钱!” 这是委员长的戎装挂画,先前老梁头家里也挂着一个半身像,不过瞧着这大幅的挂像,他却动起了念来。 “那我就请一幅!” “第13个了!” 在挂像年画摊后边的茶馆里头,杜庆余一边说,一边从盆中取出一个花生米放在桌上,只见桌上摆着13个花生米和上百个瓜子。 “可不,许老板办公室里也挂着领袖像!” 丁克武同样感叹了一声。 “过去,我觉得,这南京政府也就那么回事?可这两年,咱们差不多前后去了三四十个地方,远的有云南的、近的有河南,偏的有甘肃,这老百姓家里头,挂领袖像的越来越多了!” 感叹着,杜庆余的脸色有些变幻,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作为北方机械的工程师,他们两来到这个浙南小镇,一个是负责机器的安装与教授工人操作,而另一个则是负责技术传授。走南闯北的多了,自然感慨也就多了。 “老百姓的日子比过去好了!” 丁克武瞧着市集上的百姓,出身乡村的他,可以直观的感觉到农村的变化,现在农村新房越来越多,而且老百姓身上已经很少见那种肮脏的满是油泥的衣服,一穿便是一冬的破棉袄越来越少了。 “自然,也就对政府感恩戴德了,在华北,老百姓感激的是先生,而在这……” 自然不用说,看那卖出的戎装像是谁,便知道他们感激的是谁了。 “可,可他们不想想,良种是咱们的农业合作社出资推广的、化肥是北方化工生产的,就是“额定地租”、“三七五减租”,那也是咱们那边先实施的,是先生开创的。如果……” “如果南京这边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 朋友的反问让杜庆余顿时一哑,确实,如果南京不推广、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 “前两年,这南方地主的眼里盯着地,只租不售,可现在,工业品市场景气,他们又售地办厂,这才有了这两年,老百姓的日子日渐好转,毕竟少了地主的盘剥,要不然啊……” “嗯,仔细想想,这两年国家变化是够大的!” 杜庆余点点头,瞧着市集上的百姓,想到这两年,在大江南北的乡间那一座座新开工的工厂,还有脸色日渐红润不见昨日满面菜色的农民,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敢说,等于战争结束之后,再过五六年,到那时,也许,中国就会真正的富强起来,不仅国家强大,而且百姓也会富裕起来,毕竟……” 话声稍顿,丁克武凝视着街上的那些百姓,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 “毕竟,现在国家不同于过去了!” 在两人离开茶馆后,因为是周末的关系,他们两人并没有回工厂,而是继续在这个江南市镇里逛着,虽说华北的乡村比这里的乡村市镇更繁荣,不过这里的市镇却带有更多的旧时的记忆,对于习惯华北式的变化的他们来说,这一切反倒有些让人留连。 “是啊!” 在经过市镇上那所两年前刚刚建成的国民小学的时候,透过窗户隐约的可以听到课堂中传出来的读书声。 “白糖甜,甜津津。要问此糖何处造,此糖造自台湾人。想当初,郑成功。开辟台湾多艰辛。愿望后人长保存。甲午年,起纠纷。鸭绿江中浪滚滚。中日一战我军败,从此台湾归日本。台湾糖,甜津津。甜在嘴里痛在心。” 教室中传出的儿童的朗读声,让两人微微放慢脚步,无论是华北亦或是南京,早在十年前,课本中就满是宣扬爱国主义、抵抗外侮,铭记国耻的课文,甚至于,他们两人当年读书时,也曾读过的如“五日后”、‘国际信义’以及这篇“台湾糖”的文章,或许,也正因如此,在他们的心底,总是会把日本视为中国真正的敌人。 “台湾……” 念叨着这个名词,杜庆余的视线不禁朝着台湾的方向看去,或许,他们吃的是广东糖,但正是这篇课文,让他和许多同学一样,知道台湾是个盛产白糖的地方,同样也知道了,台湾是日本从中国割占的国土。 “也许,很快,咱们就能收复台湾了!” 丁克武自言自语道。 “只要咱们的军队能连战连捷,到最后,肯定能打到台湾,即便是不打到台湾岛,也没事,只要他们把日本打败了,别说是台湾,就是日本的国土,没准,到时候,咱们都要从他们身上挖下来一块,” 点点头,杜庆余并没有接过朋友的话,而是神情凝重的说道。 “早先,我收到徐士夫学长的一封信,他是北高专29界冶金专业的,现在在鞍山钢铁工作,在信里他提到在钢铁公司附属医院,见过一个台湾人,他的国语说的甚至还没有日语利索,不到三十岁,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日本人,而不是中国人,我不知道……” 话声稍顿,杜庆余朝着台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用复杂的口气说道。 “你说,台湾人,他们会觉得自己是中国人吗?” 第1168章台湾 凌晨时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便在台北东部的机场上传来,在高射炮弹于空中炸开的黑色烟团中,数十架b25轰炸机又一次将上百吨炸弹倾泄在日本飞机、机库上,日本机场顿时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 距离大陆较近的台湾,自战争爆发以来,一直都是中央空军的轰炸重点,岛上的日军机场、军营、仓库以及港口皆是中央空军b25轰炸机群的重点照顾对象,尽管其轰炸强度远无法于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对日本实施的毁灭性轰炸相比,但却依然给台湾造成了许多影响,因为轰炸使得台湾的港口内积泊着十数万吨无法驶出的商船,码头上更是堆积着如山的白糖、大米。 不过每一天,作为一名记者富田仓便会在轰炸之后,第一时间采访那些台湾人,然后将台湾人的反应发表在报纸上。 即便是最精确的轰炸,也少不了造成误伤,尽管中央空军对台湾轰炸的目标极为明确——以军用目标为主,但总会有一些炸弹或是因为投偏或是因为气流的带动落在原本并不在轰炸范围内的居民区。 街道上到处都是消防水管灭火时残留的积水,空气中依还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硝烟和烟火味在烧的焦黑的瓦砾间,面色惶然的百姓从废墟中收拾着仍可使用的家当,在路边躺放着一具具尸体。 作为《台湾新新日报》的记者,富田仓自然知道,这是教育台湾人反对中国的好机会,实际上,几乎每一次,中国轰炸机对台湾实施轰炸之后,报纸上都会用相应的报道去教育台湾人——中国人压根就没有把他们当成同胞。 一如往日一般,在拍下路边的那些尸体和抱着尸体痛哭的百姓之后,富田便去找几个受害者采访他们的感受。 依如过去一般,找来的百姓果然很配合,个个对中国空军义愤填膺。这种愤怒是真实的,毕竟,他们的街坊、邻居、亲人在轰炸中失去了生命。 而这种对于中国的愤怒,显然是日本方面特别喜欢看到的,对于日本来说,他们清楚的意识到,接下来台湾极有可能是中美联军向日本本土发起进攻的第一站,现在台湾人的愤怒,恰好能够帮助他们在未来更好的守卫台湾,甚至更有利于日本在台湾的征兵。 于是,经过富田等人的一番煽风点火,原本因失去亲人、邻居、街坊而悲伤不已的百姓们立即就开始气冲冲地发言了,真心实意说的话,正好都是日本人喜欢听的。 “为什么中国飞机要轰炸我们!” 一声质问从一个阿伯的嗓音迸发出来,他的目中甚至还带着泪水,一听着他在那愤怒的指责着,富田连忙用相机记录下这张愤怒的脸。 “我们心里都把中国看作祖国啊……祖国的这个飞机居然来轰炸我们啊!” 咦?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啊!就在富田还没弄明白的时候,旁边又响起了另一个百姓的附和声。 “祖国的军队,为什么不考虑我们这些同胞呢!” “祖国要这样对我们,是逼迫着我们帮日本人打祖国嘛!” …… 正准备去学校的王子辉听着街坊们的指责,瞧着那些日本记者憋的通红的脸,顿时便笑了出来,可在露出笑容的时候,他的心底却又有些失落,呼吸着空气中呛人的硝烟味,看着身边一栋栋被炸毁的房屋,他不禁为台湾的未来感到有些担心。 台湾地狭人稠,在这儿打仗就跟抡一把刀在澡堂子里挥舞一样,很容易伤到人,或许天空的那些中国轰炸机从没有把台湾人当成目标,但误炸误伤却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一但中日两*队在台湾大打出手,到那时,会有多少乡亲死于炮火之下? 想到这里,王子辉脸上的笑容的消失了。 “有男,你家里没什么事吧!” 在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个同学朝他迎了过去,是岛间明一,因为过去十几年推行“皇民化”教育的原因,所以王子辉也不得不起了一个日本名字,所有人都是如此,那怕就是女人也是,不过与王子辉私下里自我介绍时用中国名字不同,岛间家早在三十几年前就已经改了日本名。 “谢谢您的关心,家里没事,不过附近的邻居家却落了炸弹……” “哎呀,那有人受伤吗?” 听到有人受伤后,岛间更是义愤填膺的说道。 “真是的,那些中国人,实在太可恶了,炸死了我们那么多人!” 对于岛间那一副以日本人自居的态度,王子辉虽说看不上,可是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不过心里却极为反感,毕竟,在骨子里,他还是和那些街坊们一样,认为自己是中国人,而不是日本人,如果是日本人真的拿他们当“同胞”,又岂会总摆出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两人刚到学校,却看到大家都在学校操场上集合,甚至就连学长们也背上了步枪,一打听才知道,凌晨的轰炸,有一架飞机被击落飞行员跳伞,大家要配合警察还有宪兵去搜索,为了保密,便以“搜传单”的名义出动。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因为中国空军实施轰炸时,总会同时投下千百万张传单,为了避免传统煽动台湾人,并没有真正尝到战争滋味的台湾百姓便因为一道“随时注意和搜缴中国飞机投掷的传单”命令而变得鸡犬不宁。每一次轰炸之后,日本人军警便会四处出击,上看空中有无可疑飞机,下抓交头接耳乱党之徒,恨不得连百姓上厕所的草纸都要翻来看看。 对于日本人在台湾大抓“传单党”,大陆这边儿可是一点儿不知道,而且是在实施轰炸时又朝台湾扔传单,既有可能是飞机在轰炸时扔一些“纸弹”,有时候也会派出飞机直接扔下的传单。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扔得不多,等到现在在日本人看来却有些“变本加厉”了。几乎每天,都会有十数架飞机,在台湾的上空投掷的传单。 在日本教官的带领下,王子辉、岛间等人排成一排,在水稻田间搜索着,一边搜索着田间是否有人隐身其中,一边不断的将散落在田间的传单拾起来,而在将传单拾起来的时候,王子辉总是偷偷看上一眼。 “台湾同胞们,你们在日本殖民统治下受苦了……” 看完一张后,王子辉又继续向前搜索着,拾到另一张后,又接着看了一眼。 “但是,这样的痛苦就要终结了。我们已经打到了你们身边,将要打败野蛮的日本帝国主义者,并欢迎你们回到祖国的怀抱。请不要受日本侵略者的欺骗……” “因为气流的关系,炸弹会被吹偏,对于给台湾同胞们带来的误伤,我们感到万分的歉意,但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台湾人是中国人,中国空军是绝不会把自己的同胞作为轰炸对象的……” 又是宣传、又是解释的传单,看在王子辉的眼里,又瞧着那些日本人,心知为什么他日本宪兵队对“防谍”会那般的重视起来,甚至变得颇为神经质。规定见到传单不得阅读,必须立即上交,否则将受到严惩。面对这样的宣传攻势,他们能不小心吗? 恰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警察的命令声。 “捡到传单了吗?就地立正!现在接受检查。” 要搜身吗? 看到警察横暴的样子,王子辉的心里这么想着。 “私藏传单是违法的……” 好在只是把传单拿去而已,不过那副嘴脸却让他忍不住暗中骂道。 “都是兔子尾巴了,还逞什么威风?” 心里这么想着,王子辉却朝周围看去,现在他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那些跳伞的中国飞行员,他们现在安全了吗?不会被日本兵抓住吧! “你们可一定不能被抓住啊!” 在淡水以西的海面上,一艘有些破旧的渔船撑着帆朝着海上驶去,尽管台湾海峡是美军潜艇、中国轰炸机的主战场,但是他们的目标却是商船、军舰以及日本的机动渔船,至于这种老旧的木帆船,没有人会浪费几发炮弹,而最为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这些渔船上的人是中国人。 驾船的阿伯盯着海面,黝黑的脸上尽是紧张之色,他所担心的倒不是中国飞机或者美国潜艇,他更害怕的日本人的巡逻艇,如果被他们发现了…… 想着,他的视线朝着船上的三名船工看去,虽说他们穿着打扮与普通渔民没什么两样,可是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却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渔民,他们是从天上跳下来的中国飞行员,在他们逃到村子里之后,大家伙并没有把他们交出去,而是选择送他们回大陆。 几个钟头后,当船驶离台湾数十里后,在招呼着长官们吃饭的时候,阿伯瞧着带头的那个长官,有些疑惑的问道。 “长官,什么时候,你们才会打到台湾来……” “这……” 那个年青的空军飞官沉默片刻,然后突然又是一笑。 “快了,我听说在马来那边,现在进攻非常顺利,只要打通了海峡,没准,下一站就是台湾了!” 第1169章马来亚 机会终于来了! 日军第师团在吉隆坡被歼灭。远征军的装甲部队至普特拉查亚,由此令守卫吉隆坡的日军第师团陷入远征军军的重重包围中,被消灭于吉隆坡附近,只有一小部分部队撤至温柔佛地区。 由此,日军在马来亚的兵力仅只剩不到三个师团,而满洲军却多达五个师,面对千疮百孔的防线,尤其是远征军的装甲兵优势,南方军司令部制定了以保卫“昭南”为核心的作战计划,计划放弃不利于防御的柔佛地区,转而集兵于昭南特别市,以固守昭南防止盟军突破马六甲海峡。 听到这消息,赵砚农的心里为之一动,一但日军将五个师的满洲军集中于新加坡,意味着在新加坡就出现了我强敌弱的局面,7万满洲军对不到5万日军,至少在兵力上有着明显的优势。 意识到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的赵砚农,几乎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匆匆赶到林文庆的公馆,他是日本人成立的“南洋华侨协会”的会长,在新加坡有着“第一汉奸”之名,但众所周知,他的这个会长是在日本人的刺刀下担任的,不过表面上去拜访他的赵砚农,实际上却是在林公馆拜见另一个人。 “张主任,我得到消息说,日军准备弃守柔佛,把部队都集中到新加坡,这样的话,我们在新加坡就有了优势,我觉得,到时候就可以发动起义了!” 在林公馆的花园里,看似坐在那里喝着茶的赵砚农,看着远处,冲着背对自己的园丁开门见山的说道。 那个正在修剪着花园的园丁,实际上就是日军宪兵队欲除之而后快的张裕杰,调查部驻新情报站站长,只不过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从不知道其这几年他一直隐身于林家,以园丁的身份生活着,甚至有几次,他还曾出现在日军宪兵司令的面前。 停下手头的工作,张裕杰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略加思索后就点头同意道。 “嗯,我看行!这样……” 思索片刻后,张裕杰又说道。 “我们在这里还有一些力量,如果要发动的话,就必须一击得手!到时候,我们会同时配合您。现在关键还是在部队上,现在弟兄们那边怎么样?” “您放心!” 赵砚农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弟兄们对小日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几个月,弟兄们都联系个差不多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弟兄们是绝不会让国内失望的!” 然后他又急忙表着忠心说道。 “张主任,我觉得恐怕这事,还是得您亲自己指挥,毕竟,我这人,再怎么说,身上也是有污水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赵兄就不必客气,你是军人,打仗的事,您是内行。” 虽说领导起义的名声确实很诱人,但对于张裕杰来说,他却知道,打仗自己是个外行,甚至对于伪满军来说,他也是陌生人,这个时候,他必须要依靠像赵砚农这样的人。 “那些人,不会威胁到行动吧!” 张裕杰口中的那些人,指的那些一门心思想捞上一笔钱的伪满高级军官,他们现在根本就不过问部队的事情,对于日军将其打散使用,更没有任何意见,对他们来说,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末日狂欢”罢了,但张裕杰所担心的却是他们会不会影响到部队的起义。 “您放心,弟兄们知道怎么做!” 赵砚农的眼光一冷,到时候,就别怪他心狠了。 几个钟头后,赵砚农离开了林公馆,而对于跟踪他的日本宪兵来说,他来林公馆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毕竟,赵砚农也和许多满洲军将领一样,参与许多生意,而林文庆也无法免俗的参与其中,这不过只是生意上的联系——就在几天前,码头上有一批橡胶在中国人的轰炸中被“焚毁”了,至于那批橡胶最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那就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了。 在赵砚农返回昭南饭店之后,下午就接到南方军司令部的通知,要他到饭村穣参谋长那里去参加紧急会议。 这是什么事?赵砚农满腹狐疑匆匆赶到饭村穣那里。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是祸是福,他心中七上八下。 踏进饭村穣公馆的客厅,济济一堂,人已坐满。不过来的人大都是满洲军的将校军官,显然这是一次针对满洲军主官的一次会谈。 “请来这边坐!” 饭村穣招呼赵砚农,示意坐在他身边。 饭村穣带着和善的脸容说道。 “赵将军,司令部决定请您兼任昭南特别市的副司令好吗?” 原是这样的事,听到这个命令,赵砚农舒了口气,稍作思索后急忙答道。 “谢谢长官厚爱,砚农焉能不从命。” 虽说他一口答应了,可心里却又犯起了嘀咕,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给自己戴了这顶高帽子。 其实给赵砚农戴这顶高帽子,倒是南方军司令部一番讨论后做出的决定,虽说在满洲和东南亚,多次倒戈的满洲军不可信任,但若是想保卫新加坡,这满洲军又是必须倚重的力量,不论是否相信他们,至少要摆出相信他们的样子。 所以才有了这次的任命,在饭村穣和许多南方军的将领看来,皇宫侍卫官出身的赵砚农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 然后饭村穣又接着说。 “根据司令的命令,由第师团,第51师、27师、组成西军团,西军团司令由赵砚农兼任……” 什么时候轮到中国人当主官了! 饭村穣的话只让赵砚农的心里一阵嘀咕,按照过去的经验,日满军混编的时候,往往都是由日军师团长出任军团司令,而这一次,却是风水轮流转,中国人成了军团主官,不过虽说第师团师团长不过只是担任军团副司令以及参谋长,但在接下来,他还是无意中发现,司令部在作兵力部署时,依然是谨慎的防范着满洲军——将部队进一步混编使用。 对于这一切,赵砚农自然是心里洞若明镜。日本人的这一部署,说明他们并不放心满洲军,组成一个北军团不过是为了让大家伙当日本人的炮灰,但在另一方面,他的心底却在暗自冷笑着,越是这样的混编,对起义就越有利,毕竟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日本兵看三个中国人,大家手里都端着枪,三个人打一个反倒比三个团打一个联队更轻松。 在一场旨在联络感情的宴会结束后,离开饭村穣家的时候,赵砚农的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不管日本人的用心多么险恶,对他这样的安排,客观上给他造成了起义的有利条件,忧的是在起义之后,政府会怎么对待自己呢?到时候,是特赫自己,还是?在内心里,对于赵砚农来说,这次起义,不过只是争一条活路,他不想最后被灰溜溜的押上法庭,作汉奸被枪毙,所以,他才有心争这条活路,但现在,当这条活路摆在眼前之后,他却又忍不住又有些担心了,担心自己的未来。 哎…… 望着南方的天空,赵砚农的心底一沉,脸色越发的暗淡起来,他想到了另一个人——林文庆,那个把他介绍给张主任的人见面了。于是他决定立刻去见他。 两天后的深夜时分,赵砚农单身一人悄悄来到林文庆的家里。 赵砚农的突然来访,使林文庆又惊又喜,他已经隐约猜出了他的来意,这几天“老张”也是早出晚归,显然最近是有大动作了。 “赵长官,你夤夜来舍下,定有要事?” “没错。我决定起义了!” 赵砚农的话一出口,林文庆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点点头说道。 “果然,将军能够深明大义,实在是我星岛百姓之福……” 面对林文庆的这番话,赵砚农一副欲言又止,而他的神色变化,却一丝不落的落在林文庆的眼中,于是他便询问道。 “将军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这……” 赵砚农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林先生,我知道您和南京和北平都联系,您说,若是我和弟兄们起义了,这政府会怎么待我们?” “这……” 赵砚农的问题让林文庆陷入沉默,他也曾为自己的命运担心过,不过最后南京却派人安抚了他,南京相信他是迫于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满洲国的将军,甚至,他的手上还沾着中国人的血。 “林先生,您尽可直言,我……” 不待赵砚农说完,林文庆一咬牙,看着他说道。 “赵将军,我相信,该说的张主任都和您说过了,不过在这,我倒有一句话相送,您觉得,到时候,你还回得去东北吗?” 林文庆的一句话提醒赵砚农。 是啊,还回得去东北吗? 在赵砚农起身告辞的时候,林文庆又叮嘱一句说道。 “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将军好自为之。” “这,我知道。” 点点头,赵砚农应了一声,在离开的时候,他的视线朝着东北看去,是啊,即便是起义了,到时候,自己还回得了东北吗? 第1170章王朝末日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做着打算! 每当到了王朝末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会心思浮动,开始为未来作着打算,当第一场雪降临在哈尔滨的时候,城内那栋临时充当陆军部的饭店内,却显得有些凌乱——尽管早在几个月前,“满洲国”的要员们已经撤到了哈尔滨,但是却没有多少人去整理那些从“新京”带来的档案柜,数以千计的档案柜被随意的摆放在房间内,甚至就连那些将校军官们,这会也是各怀心思的关注着“新京”的局势,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已经作好了随时开跑的准备了,还能朝那逃呢? 也许,逃往海参崴,然后。 入夜时,陆军部显得极为安静,除去门边几名持枪的警卫外,楼间的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响,突然,走廊内的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只见几名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正将一个个木箱抬出房间,在院子里,那些木箱被抬上了卡车,不过并没有人去关心那些箱子为什么会被抬走,甚至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随着多过十六个师旅的伪满军先后“起义”,使得日军早就对满洲军失去了信任,虽说迫于现实的需要,他们并没有解散这支部队,但却将其打散使用,至于作为满洲军最高指挥部门的陆军部,比过去更像一个摆设,如若不是为了保持一个名义,怕日本人早就解散了这个部门,所以才有了部内将领现在的不知所踪。 “还有十六箱!” 站在雪地间,任由雪花飘在肩上,方子威在心里嘀咕着,作为陆军部的中校参谋,他不像那些将军一般,有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家产,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逃到日本,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给自己寻找出路。 每一个人都在为未来寻找出路,而作为中校参谋,深知自己极有可能被上军事法庭作汉奸审判的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同华北方面进行合作,从而换取未来的“从轻处置”,甚至是不予追究。 眉头紧锁着,朱建山默默的吸着烟,但双眼却盯着那些木箱,那些木箱中装着的只是一些地图——北满以及滨海等地的军事地图,甚至还有朝鲜地图,这些地图都是日本印制的,陆军部是因为部队派出的关系存放于部内,而现在这些地图,却是他们的“敲门砖”或者说“保命砖”。 “子威,那个人可靠吗?” 更准确的来说,朱建山想问的是那个人的承诺是否可信。 “老哥,咱们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方子威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头同样有些不安,现在大家伙都在寻着出路,长春被围几个月了,几乎所有撤到哈尔滨的“满洲国政要”都开始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对于他们来说,日本的战败也许只是时间问题,在这个时候,谁会愿意同的这个“满洲国”共存亡呢? “即便是那个康德皇帝,没准现在也在找出路吧……” 心里这么嘀咕着,最后一个档案箱被抬上了卡车,在坐上卡车离开的时候,经过临时充当皇宫的“白毛将军官邸”的时候,方子威还是忍不住朝着官邸看了眼,现在,那个皇帝在想什么? 在漆黑的卧室里,长时间无法安然入睡的溥仪默默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此时在他的脑海中萦绕着的完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甚至想到,一位伪满军旅长在两年前曾于宫中向他汇报的一件事情,的在太平洋战争发生的那一年冬天,他在关东军的指挥下,率满洲军前去袭击义勇军。他的队伍在森林里扑了一个空,只找到了一个藏在地下小屋里的生病的义勇军战士。这个人衣服破烂,头发、胡子挺长,就像关了很久的囚犯似的。他望见这俘虏的外貌,不禁嘲弄地说: “看你们苦成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干头!你知道不知道,大日本皇军把新加坡、香港都占领啦……” 可是那个“俘虏”突然笑起来。这位“满洲国”少将拍着桌子制止道: “笑什么?你知道你这是受审判吗?”那战士对他的回答,叫他大吃一惊—— “谁审判谁?你们的末日不远了,要不了多长时候,你们这群人,都要受到国民的审判!” 不论满洲国的文武官员也好,还是他这个皇帝也罢,一般说来都知道东北人民仇恨日寇和汉奸,但却不理解他们何以有这么大的胆子,何以那么相信自己的力量,同时又确信强大的统治者必败无疑。 几十年来,溥仪一直把日本帝看做强大无比的帝国,甚至可以说是不可动摇的。在他心里,能拿来和日本做比较的国家并不多,除了欧美老牌强国,根本没有其它国家,至于大清帝国、北洋政府和蒋介石的中国都够不上,至于那如蝼蚁般的“老百姓”,他连想也没想过。 可他从未想到,这个强大无比的日本,却如同纸老虎一般,所谓的强大,在他压根就瞧不起的中国的打击下,现在已经濒临绝境了,至少在满洲、在南洋都是如此。 是因为关东军主力仍然滞留于西伯利亚吗?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其实早有无数的事实告诉过溥仪,日本的强大只是表面上的,但是他却不愿意,一直到从吉冈告诉他,要撤出新京,撤到哈尔滨的时候,他还是模模糊糊幻想着日本能够取得胜利,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 就在几天前,在郊外给“****”举行饯行式时,溥仪又看到了许多的眼泪,那些平常趾高气扬的日本人,这个时候都捂着鼻子哭。那些****是从日本军队中挑选出来的士兵,他们受了“武士道”和“忠君”的毒素教育,被挑出来用*去和飞机战车碰命,日本话叫做“体挡”。而他们是要去“体挡”中国人的战车,甚至还有中国人的飞机,听说在朝鲜,很多飞行员开着飞机去撞击中美联合部队的轰炸机,以阻挡他们对日本的轰炸。 作为满洲国顾问的吉冈从前每次提到这种体挡,都表示无限崇敬。听那些事迹,溥仪确实很吃惊,甚至他觉得,或许就是日本强大的根本原因,有一群如此悍不卫死的军人,日本可能会战败吗? 而这次是关东军叫溥仪对这批中选的****鼓励一下,为他们祝福。可未曾想正好是阴天,刮着大风的的城市一时间风沙大作。饯行地点在临时行宫的院里,院里到处是一堆堆的防空沙袋,远处还隐约可以看到高射炮炮管,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气象颓丧。 ****队一共有十几个人,他们都是飞行员,只不过是刚刚接过几十个小时飞行训练的飞行员,他们将前往朝鲜,驾驶老式的飞机撞上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轰炸机,这些年青的飞行员排成一列站在溥仪面前,溥仪按吉冈写好的祝词向他们念了,然后向他们举杯。这时他才看见,这些****个个满脸灰暗,泪流双颊,有的竟硬咽出声。 就这样,一个本应极为壮观的仪式在风沙中草草结束了,而“****”的哭泣却让溥仪整个人变得心慌意乱起来,又急着要回屋里去洗脸,只不过吉冈却不离开,紧跟在他身后不去。溥仪知道他一定又有话说,只好等着他。他清了清嗓子,嗯了几声,然后说: “陛下的祝词很好,嗯,所以他们很感动,嗯,所以才流下了日本男子的眼泪……” 听了这几句多余的话,尽管溥仪没说什么,但他的心里却在说。 “你这也是害怕呵!你怕我看出了****的马脚!你害怕,我更害怕啦!” 害怕! 是的,是害怕! 甚至可以说,溥仪比其它人更害怕,民国二十年的优待换来的是他逃往的东北,做起了“康德皇帝”,对于不当皇帝死也不甘心他的来说,他清楚的知道,从他做起了“康德皇帝”,他同中国就完全决裂了,尽管他从未拿自己当过中国人,甚至也没有相信过日本人,可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他害怕日本人,但现在,同样更害怕中国人,害怕中国人的报复。 中国人有可能会放过他吗? 显然没有任何可能,他们也许会放过那些将军、大臣,但对于他这个“罪魁”,显然是不可能放过的,他们也许会把自己送上法庭,然后……想到这里,溥仪在恐惧中从床上站起身来,紧张的坐在床边,似乎像是害怕现在就有中国人冲进来一样。 “我,我要逃到日本去……” 溥仪在心里嘀咕着,是的,必须要在中国人打到哈尔滨之前逃到日本,也许,自己对日本人还有用,也许…… 心里这般嘀咕着,溥仪有些紧张的站起身,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却知道,想活下去,就只能逃,逃的远远的。 “哎……” 站在窗边的溥仪朝着南方看去,忍不住浮现出在京师以及天津的生活,或许,现在自己成为了皇帝,但是这个皇帝却像是笼中鸟一般,不过只是日本人手中的玩物罢了,如果……可,还有可能后悔吗? 第1171章东京暗流 趁着还来得急的时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东京的政坛中便开始有一股暗流涌动——“趁着还来得急的时候,尽快结束战争”,实际上,这代表着日本绝大多数政客,甚至军人的想法。 自中美联合轰炸开始后,每月对日本的投弹量便不断激增,至十月达到空前的15万吨,日本绝大多数城市,都遭受了轰炸,而在十月后,尽管对本土的轰炸有所减轻,但是联合轰炸机部队继续实施“饥饿战役”,加强了对日本、朝鲜各港口、航道的水雷攻击。 在这种情况下,10月,在对日轰炸达到最顶锋的时候,东条英机便秘密指示内阁书记官长星野直树秘密对日本资源情况作一番调查,看看日本是否可能继续把仗打下去。于是,便设立了一个秘密特别调查局,人员包括内阁计划局、外务省、大藏省、军需省以及海陆两军的军职和文职专家。 经过50天的充分调查,结果表明局势比任何人所能想象的都要严重。日本各行各业,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的,都受到基本原料不足的影响。钢铁的月产量已不足十万吨,比官方的估计少三分之二,同样,由于铝和铝矾土的不足,飞机产量也降到原指标的三分之一。煤的缺乏使军火生产削减百分之七十。船舶总吨位也只有两百万,由于缺乏燃料和装卸货物的人力,整个运输系统已处于瘫痪状态。星野直树的报告预言,用不了几个月各城市间就不会再有铁路交通,钢铁船舶的建造将会停止,化学工业也会崩溃。 “没有满洲的生铁、煤炭、粮食,日本是无法战斗下去的!” 概而言之,满洲就是日本的命脉所在,但现在,南满的“陷落”导致日本已经不可能再从满洲获得一克煤、一克铁,资源的匮乏已经把日本逼到了尽头,而更为致命的是——月前,美国的轰炸机,从苏门达腊起飞,轰炸了婆罗洲的油田,在油田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后,除了库叶岛油田外,日本基本上已经失去了石油来源,没有石油,舰队无法开动、飞机无法出击,至于战车,同样也会沦为摆设。 同时,由于国民面临饥饿的恐怖——稻米产量更是降至百年来最低的——化肥的匮乏、水稻病毒的进一步扩散,导致昭和18年的稻米产量仅为战前的30%,政府制订了把橡子制成食物的计划。 “要号召全体国民同心协力。特别是小学生和被疏散者要完成收集五百万石橡子的目标。”官方的每天食物定量,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弄到手的话,已降至八百卡以下,只有日本人最低标准的三分之一。城里人苦难最深,每星期天都有数百万人带着衣服、首饰、家具以及任何值钱的物品,跑到乡下去换白薯、蔬菜和水果。 星野直树的报告呈给了新近成立的“核心内阁”。这个“核心内阁”的正式名称叫“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但因为它是由首相、外相和陆海相组成的,所以通称为“五巨头”。星野直树报告的含义是无可辩驳的。在十二月十日举行的一次“六巨头”会议上,重光葵提出一项建议,这个建议若是一个星期前提出,可能会使他被开除出内阁。他提议请德国出面调停,同中国结束战争。虽然海相岛田繁太郎求和的心情比室内其他人都迫切,但是他厉声说,如果米内认为中国真的会帮助日本,那么说明他对中国不够了解。然而,东条却出人意料的认为没有理由不能去探探中国人的口风。 和平这个禁忌的话题,现在终于公开了。在密谋般的气氛中,他们开诚布公地讨论了请瑞士、瑞典、中国或者梵蒂冈出面调停的可能。结论是,通过这些渠道必然导致盟国要求日本无条件投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德国的力量和威望使它可能成为日本最好的中间人。而外相则同意下述看法:德国希望日本战后能强大起来,从而维持战后亚洲的力量平衡。 而不会拐弯抹角的岛田繁太郎指责他们不切实际。 “日本问题必然在开普敦会议进行讨论……所以,现在要通过德国调停与中国之间的战争,很可能没有希望。虽然现在德国已经基本解决了俄国的问题,但是,德国很难给予我们实质性的帮助。我看,最好还是与中国或者美国直接进行停火谈判。” “应该向德国讲清楚,它是靠了日本得已击败德国,因为我们向苏联发起了进攻,牵制了苏联在远东的力量,帮助日本保持其国际地位将对德国是有利的,因为在将来,中国可能变成德国的敌人。” 在外相提交这份备忘录的同时,又警告道。 “在战场上掌握优势的中国提出的价钱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高得多”,日本除去要放弃满洲、台湾之外,还有可能需要放弃全部大陆占领区。” 要放弃大片土地,重光葵原本认为军方会反对的,不料,“巨头会议”竟一致批准这个草案,并指示他开始交涉。重光葵估计,通向柏林的最直接的途径,莫过于以前担任过首相和外相的广田弘毅,因为他与德国以及中国的外交人员有过许多关系,让他去探探德国驻日大使尤金?奥特少将的口风,当时奥特大使正呆在箱根地区的疗养胜地强罗,离东京只有两小时的汽车路程。 而广田的任务是要尽量说服奥特,让德国直接介入调停与中国之间的战争,尽管日本驻南京大使可以同中国政府直接联系,但是最好的选择仍然是通过德国向中国施加压力,从而迫使中国接受调停。 由于当于东京再次挨炸起火,广田的出发受到耽搁,直到两天后才抵达强罗。当晚,他象其他度假者一样在这个山村散步,并装作无意的样子在强罗饭店前停住脚步,走进这个欧式建筑,与奥特交谈起来。 “庆幸的是,在这场战争中,德国已经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面对奥特,广田语带羡慕的说道,并向奥特祝贺德国战胜了俄国。同时又向奥特保证,日本真诚希望与中国结束当前的“误会”,从而建立友好关系,对此奥特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不过他却邀请广田于次晚来饭店共进晚餐,显然他需要就这一问题请求柏林。 在吃饭的时候,广田集中谈到日本希望由德国出面斡旋与中国冲突的愿望。 “日本希望结束与中国之间的误会,并进一步增进与德国的关系。因此我们目前正在设想如何结束与中国之间的误会,从而确保轴心国之间团结。” 广田所指的“轴心国之间的团结”,指的是中国同样也是“轴心国签字国”,而中国之所以未批准这一条约,根本原因就是因日本占领着中国的东北。 “我们相信,如果轴心国成员间的团结能够得到保障,那么,美英等国必定将会在这场战争中失败!” 广田之所以提到这一点,是因为德国同样也面临着极为严峻的现实问题——如何继续这场战争,击败英国,甚至美国,而在这个过程中,德国需要日本的力量,甚至需要中国的力量。 “广田先生,无论是日本还是中国,都是德国的盟友,我们在对待日本以及中国的问题上,是一致的,从日中两国爆发冲突至今,我们真诚的希望你们之间的误会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因为已经请示了柏林的关系,奥特直截了当的说道。 “但是,在出面调停之前,我们希望了解到的是,贵国是否真诚的希望同中国结束冲突!” 显然奥特问这是不是广田个人的意见,而是问他所代表的是谁,同时他表达的这一愿望是由谁发出的,广田连忙回答说。 “大使先生,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刚才说的,不但反映了帝国政府的态度,也反映了国民的态度。” 广田的回答让奥特沉思片刻后,他看着广田说道。 “我需要考虑几天,然后才能回答。” 虽说奥特没有直接回答他,但广田仍然为奥特的回答而倍受鼓舞,他与德国人打过许多交道,知道他需要等待柏林的回复。于是他便向重光葵报告道。 “会谈气氛友好,德国方面反应令人满意,通过德国斡旋与中国之间有战争问题,看来是极有希望的。” 然而,正当东京的外交界试图通过德国调停日中冲突的,进而企图通过谈判结束战争的希望,在第二天上午便成了泡影。那天“五巨头”再次开会。在会议上有人递给重光葵一份由最高战争指导会议编写的题为《今后指导战争之基本大纲》的文件。文件要求正式再确认把战争进行到底。 “感于忠贞不渝之信念,加之地利与人和,必能为发扬我国体、保护皇土、实现征服之目标而殊死战斗到底。” 接着,该文件便列举了一系列需要采取的步骤,包括全面准备保卫本土和组织国民义勇军。 第1172章最后疯狂 全面准备保卫本土! 组织国民义勇军! 大规模训练神风特攻队! 面对着这份《今后指导战争之基本大纲》重光葵一边读,一边发愣。这,谁也没有跟他商量过。如果接受它,日本就肯定要覆灭。最后他痛苦地站起来。 “读了这个文件后,” 他挥动着那份清楚的提到日本已经无力再战的星野的调查报告大声说道。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继续进行战争。依我看,你们的建议草案与提出的具体条目之间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讥笑道。 “最高战争指导会议的所有理论,包括所谓战场越接近日本便越有利的说法。如果负担极重的国民不愿意那又该怎么办?” “如果我们不能尽辅佐天皇之职,” 而对重光葵的质问,陆军参谋总长杉山元大声喊道。 “我们就应切腹,真诚谢罪!即使日本国民厌战,我们也要打到最后一兵一卒!” 又过了一个小时。因为孤立无援,没有获得其它人支持的原因,重光葵无法拖延作决定的时间,就这样打到底的决议就此通过了。离开会议室时,重光葵走到海相岛田将军面前。 “今天我原指望你的支持,” 重光葵向海相抱怨道。 “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面对重光葵的质问,岛田的神情显得有些无奈,在这个时候,海军同样无法左右大局,左右大局的是陆军,而在陆军看来,海军还有一战之力。 两天以后,即12月11日,召开了御前会议,把最高战争指导会议的决议呈天皇裁可。由于宫殿被焚受损,这次会议是在宫内省召开的。出席会议的除天皇外,有内阁“五巨头”、枢密院议长平沼、军需大臣、农林大臣以及包括星野直树在内的四个书记官长。 尽管多年来内心中充满扩张情绪,但裕仁天皇对他听到的东西却毫无思想准备,在整个过程中,他完全就是板着脸孔默默地坐在御座上。只有东乡发表保留意见,但是轻描淡写,显然是顾及到天皇陛下的在场,而在这场拘谨的讨论结束时,即使是重光葵也没有应东条的要求对新政策发表简短意见。 “那好吧,” 东条英机起身说道。 “我就认为大家对这个计划没有什么特别反对意见。” 十三名与会者随即起身,向天皇鞠躬,退出会议室。当天皇从会议室出来时,天皇脸上的不安神情使得一直等候在室外的宫内大臣安藤纪三郎不解,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作了这个决议,” 裕仁神情肃然的说道,然后并把一份新政策的文本拿给安藤纪三郎看。如同重光葵一样,安藤纪三郎同样感到非常吃惊,这个新政策使他失去对东条的信任。现在事情已很明显,即使有大家的支持,他也不能再依赖那位一手挑动了太平洋战争的东条首相主动谋求和平了。现在,他却不得不设法采取积极行动了。 看来,问题是无法解决的。整个下午乃至深夜,一直被日本政界视为“结束战争唯一选择”的安藤纪三郎,都在寻求解决办法。最理想的办法是由陆军采取主动,因为陆军的力量足以阻止其它谋求和平的行动。这种解决办法是不可避免的:只有一个谁也不能反对的人——天皇陛下。 随后安藤纪三郎决定开诚布公地向天皇陈述利害。他觉得,遇到危机时,有必要采取这种前所未有的办法劝说天皇陛下出面干预以结束战争。想着想着,安藤纪三郎终于睡着了。 次日上午,安藤纪三郎把他的论点整理成一个题名为《收拾时局初探》的论文。下午一时三十分,他晋谒天皇。 “在目前情势下,” 站在裕仁的面前,轻轻鞠躬,安藤纪三郎汇报道。 “我认为,任何求和的行动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陛下恩允,我将亲自出来处理这个问题。这就是我的想法。” 天皇研究了这篇论文。开头四段总结了时局,关于生产的报告表明,战争不大可能支持到年底;另外,轰炸所造成的破坏,再加粮食的极度缺乏,会在全国引起严重动乱。 “基于以上所述,我认为日本必须停止与中国之间的战争,坚决采取行动恢复和平。如何实现这个目标呢?这是需要谨慎研究的问题。” 在汇报时,了解天皇的安藤纪三郎,知道自己如何游说天皇接受这一建议,不是为了皇室,而是为了日本民众的福祉。 “从敌人在和平攻势中发表的公告、讲演和文章看来,几乎可以肯定,敌人的主要目标是要推翻所谓的军阀,就是说军人集团。” 所谓的军人集团,实际上指的就是“军部”,而从中国与美国公告中,安藤纪三郎注意到,两国都是更关注“军部集团”,而不是日本。 “虽然,开始谈判时习惯上是由军方提出和平提案来,然后由政府去进行谈判,但在目前阶段日本的现实情况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有,如果我们要等待比较有利的机会,可能会为时过晚。这样,日本便会遭到与俄国相同的命运,甚至日本的最低要求——保持皇室安泰,维持我国国体——也可能得不到满足。” 在安藤纪三郎提到保持“国体”也得不到满足时,裕仁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恰恰正是他所担心的。 “必须采取例外的、空前未有的措施——我等确实诚惶诚恐——但我认为,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请陛下为万民着想出面干预,用以下的方式结束与中国之间的冲突。” 无论是安藤纪三郎还是其它人,几乎所有人都认同一个观点——结束与中国的冲突,就能令日本从战争中脱身,毕竟,届时失去中国基地的美国,将无法再轰炸日本本土,更为重要的是,美国将不向不考虑到德国的威胁,到那时,与美国停战的时机自然也就成熟了。 “由陛下亲函某一调停国开始谈判……信中应引用宣战时的‘诏敕’,强调陛下历来的和平愿望以及陛下以合理的条件结束战争的决定——鉴于我们在战争中蒙受的巨大损失,忍受不住也得忍。……和平的最低限度条件是……体面的和平。” 什么是体面的和平,尽管裕仁并没有发现任何态度,但他却知道,安藤纪三郎一定会给他满意的答案,内心焦燥不安的裕仁所思所想,实际上更多的是国体问题,而不是百姓的福祉。 “如果保证太平洋确实太平……如果太平洋各国民族能取得**,日本将放弃其占领权,放弃对所有占领地区的领导权。日本将主动撤出在这些地区的日本武装力量……。” 相比于其它的“放弃”,安藤纪三郎却巧妙的玩起了文字游戏,似乎日本进攻东南亚,发动太平洋战争,真的是为了“亚洲民族”的**与自由似的。 “至于限制军备问题,日本必须准备接受相当大量削减的要求。我们必须以国防需要的最低限度的武装为满足。” 终于在表述完自己的建议之后,安藤纪三郎再次冲着天皇深鞠躬道。 “这是我坦率地发表的个人意见,所谈只是主要之点。” 而在读完安藤纪三郎的报告之后,裕仁似乎“深为满意”,尽管在近卫的报告中,没有特别提到皇室,但是安藤纪三郎却在报告中,多次提到“维持国内”,而这恰恰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陛下!” 再次深鞠躬,安藤纪三郎说道。 “请您允许我与首相及其他领导人讨论此建议,在天皇陛下公开出面干预之前,我需要得到内阁关键人物的支持。” 稍作思索后,裕仁点头同意了下来。 “请立即着手吧!” 得到这道口喻之后,安藤纪三郎并没有直接行动,而是觉得比较明智的做法还是再等几天。国会正在开会,全体阁僚也都介入了政治活动。两天后,即国会会议的最后一天,安藤纪三郎在东条赴国会大厦的途中把他拦住。他简单扼要地将和平计划向他概述了一遍。 他之所以会对安藤纪三郎的提议感兴趣,是因为东条知道,或许,这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了,作为首相,现在的东条已经处于危机四伏之中——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使资源本来就十分贫乏的日本雪上加霜,而海运的崩溃、食物的极度匮乏更是令民众日益不满,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上层势力也开始纷纷倒戈,开始将他抛弃,而他们所选择的就是那个个曾结束与“中国事变”的近卫。 现在安藤纪三郎之所以会直截了当的向他“汇报”,实际上是在逼他表态,要么支持这一计划,收拾他自己弄的烂摊子,要么……想到这,他不禁想到那位被调回东京后,一直闲居在家的老对头石原莞尔。只不过石原莞尔根本不想和东条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 “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具备指导战争的能力,这样下去日本会亡国的,所以请尽早辞去内阁总理的位置”。 “如果,天皇同意的话,当然,这是很好的选择!” 东条的这一句话,实际上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在得到这个回答后,知道东条已经让步的安藤纪三郎笑了笑,看着东条说道。 “那,就麻烦阁下了!” 第1173章暗流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中国的位置无疑是极为微妙的,一方面,他同轴心国成员——德国保持着极为亲密的军事、经济以及政治合作关系,但同时却与日本处于未宣战的战争状态;而另一方面,又同美英同盟国,尤其是美国保持军事合作关系,通过租借法案从美国获得近百亿美元的物资、贷款,以用于同日本的作战。在为盟国而战时,却同德国媚来眼去,同日本作战时,日本的大使、领事们却在中国活动频频……” 《中国:二战中的骑墙政策》查尔斯?格拉斯 因为中国国家元首在开普敦开会的原因,所以尽管德国答应出面斡旋,并且德国外长多次于柏林约见中国驻德大使,但是这场由日本政府自身发起的,由德国出面斡旋的谈判,在中国却根本没有人予以理会。 几天过去后,因为南京方面还未对德国从中斡旋“中日冲突”的提议做出回答。而生怕错过机会的裕仁天皇这回却按捺不住了,于是立即召见了东条英机,通过安藤他已经了解到东条的想法。 “切勿错过探索中国真正意图的时机,” 裕仁直截了当的说道。 “陛下,不能直截了当地同中国进行谈判吗?为什么不能派一名特使,带上天皇的亲笔信去中国呢?或许蒋介石不在中国,但是汪精卫、管明棠都在中国,现在蒋介石不在中国,也许,更有利于同中国进行直接谈判!” 面对天皇的询问,东条英机直接抛出了一个他思索很久的方案,他知道对于天皇来说,天皇或许不会错过这一机会,但他之所以提出这一建议,却是因为他深知在天皇心目中执行这一任务的人选是近卫。当天,正如东条英机意料中的一样,近卫文麿被从他在轻井泽的避暑别墅召到东京。现在的近卫文麿已经不见了过去的满面贵族气质,而是一副平民打扮,身穿普通的卡叽装——国家文职人员的制服,百感交集地在御文库等候天皇从地下办公室上来。 时隔年余,又一次见到天皇陛下的近卫文麿,第一眼便看出来天皇此时心绪不安——他脸色苍白,疲乏不堪,甚至衣着有些不整。两人免去宫中的礼仪,私下交谈,没有他人在场。这是因为裕仁希望这样做会使近卫直率讲话。而近卫对问题的回答,证实了这点。 面对着自幼便与自己亲近的近卫文麿,裕仁直截了当的问道。 “作为前首相,你对战争一事是怎样想的?” “国民厌战,” 近卫文麿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他们都希望陛下能屈尊代表他们,采取行动,想法把他们从苦境中解救出来。有人甚至说陛下应该负责。必须尽快结束战争。” “结束战争……” 沉吟着,裕仁盯视着近卫文麿再次发问道。 “那么现在还有结束战争的可能吗?” “现在还有机会!体面的结束,如果再拖下去的话……” 轻轻鞠首,近卫文麿沉默了下来,他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实际上已经不需要再说了。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的身边已经聚集起了许多人,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推翻东条内阁,结束这场战争。 “哦!” 点了点头,既然近卫也这么看,看来,是应该结束了! “既然如此,那……” 盯视着近卫文麿,裕仁将内阁计划由德国出面,但是因为中国的蒋介石身在开普敦的关系,谈判一直无法展开,所以,他希望派出特使,由其带上他的亲笔信,同汪精卫,甚至同管明棠进行直接谈判,从而结束这场中日冲突。 “……如果太平洋各国民族能取得**,日本将放弃其占领权,放弃对所有占领地区的领导权。日本将主动撤出在这些地区的日本武装力量……”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裕仁盯视着近卫文麿,实际上,这已经是授权于他,可以做出一切让步,当然,近卫同样知道在什么问题上不能做出让步。 “所以,我希望由您带上我的亲笔信去南京,同时汪精卫进行直接会谈!” 虽说早有天皇会找到自己以收拾东条英机的烂摊子的心理准备,但近卫文麿还是被天皇让他去中国的建议给惊呆了,尽管现在中日两国处于战争之中,但是因为并未宣战的关系,两国依然有定期的外交航班正常飞行,虽然近卫心知此去困难重重,但是却又愿意采取任何步骤改正自己过去的错误。他深深鞠躬道。 “陛下,在签订轴心条约时,陛下曾警告这个步骤将最终导致与英美开战……那个时候,” 深鞠躬的近卫继续说道。 “承蒙陛下告诉我,不管后果是好是坏,我必须与陛下共同分担。现在,如果皇上有令……” 提及此,近卫文麿甚至感情冲动地哽咽起来。 “我愿为陛下效劳,万死不辞。” “那,辛苦爱卿了!” 待近卫文麿一走,安藤又来见天皇。裕仁转身满意地对这位宫内大臣说道。 “这回他似乎很坚决。” 这一天,天空中阴云密布,日本驻南京大使谷正之就收到一封电报,通知他近卫公爵即将抵达: “天皇陛下极其渴望尽早结束战争。如果敌对行动继续延长,只能加深交战国国内亿万无辜人民的无比痛苦。天皇对此深为关切。然而,如英美坚持要求无条件投降,为维护帝国名誉及祖国生存,日本将被迫全力战斗到底,这只能引起继续流血,使日本遗憾万分。因此,帝国政府出于对人类幸福的真诚关怀,希望早日谈判,使和平得以恢复。为此,近卫公将携陛下亲笔信前往莫斯科,请苏联政府为此行提供方便。” 对于使华三年的谷正之来说,他对中国人是深有了解的。他不相信这种行动能产生什么好结果。除非中国能够得到比他们在战场上所能得到的更多好处,否则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停战,而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得更加善于利用时局获得取更多的利益。 现在,中国一方面同德国保持友好关系,一方面从美国那里拿着巨额援助,另一方面,还能接收日本流血夺取的东南亚以及远东的占领区,那么为什么现在他们就会对结束“日中冲突”有兴趣呢? 不过虽是如此,他当天还是按照东京的吩咐,给行政院打电话要求约见汪精卫时,他的估计得到了证实。因为需要主持全国工作的关系,作为行政院院长的汪精卫现在忙得很,根本没有时间接见他,只是派出他的幕僚陶希圣与他进行会面。 在与陶希圣的会面中,谷正之发现,即便是像这位对日本还算友好的“朋友”,也一样不肯合作。在整个会谈之中,谷正之一直试图让他立刻同意近卫来访,他却彬彬有礼地避而不答。 “现在,我国政府蒋主席,正在开普敦与美英开会,若是在这时,我国同意近卫公访问中国,那么,无疑将会令我国外交陷入大不利之局!” 陶希圣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这实非陶某所能答应,不过,陶某保证,一定会将贵国的希望转告与汪先生!” 因为早年曾流亡日本的关系,对于日本人,陶希圣并不像许多人那样一味的排斥,但是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做一个传声筒,在整个会谈过程中最多也只是说,至少要几天后才能答复。 “陶先生,中日两国毕竟是亚洲千年之邻,还请陶先生念及往日之旧,物必帮忙!” 又一次,谷正之郑重其事的请求道,他深作为汪系中的重要成员,其对汪精卫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而了解中国政局的他同样也知道,南京的政治局表面上是蒋汪合作,实际上却又是蒋汪对抗。 “陶先生,请您相信我们的诚意,于目前而言,虽说中**队于满……” 脱出而出“满洲”时,谷正之又急忙改口道。 “于东北,于南洋,虽说进展顺利,但是,陶先生,最终科,军队在军事上的胜利所成就的却是将军们的功勋,而世人谁又能看到那些幕后英雄们的劳苦功高呢?” 谷正之抛出的这么一句话,果然让陶希圣整个人陷入思绪之中,作为汪系核心成员的他自然知道,汪先生现在已经开始为战后的事物着手准备了,与华北在某些方面的合作,也是基于战后的安排。 恰恰正像谷正之所说的那样,即便是****打到了东京,又能怎么样呢?无非只是将蒋先生的威望树的更高,将管明棠的声望推至极致,而对于汪先生来说,虽说汪先生于幕后做了太多的工作,但是人们只看到了两位军事统帅在军事上的胜利,根本看不到,汪先生如何筹集战费、维持国家的运行。 陶希圣的沉默看在谷正之的眼中,让他心知对方被打动了,于是便又继续加重筹码道。 “陶先生,同属亚洲民族的我们为什么要为英美的利益而战呢?假如,通过谈判的方式可以得到的,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战争下去?现在,我国是真正希望结束与中国之间的冲突,并且相信除经之外别无他途了,陶先生……” 第1174章精卫之问 “谷正之确实这么说!” 入夜时分的汪公馆书房内,汪精卫有些不甚确定反问一声。 “是的,汪先生,在与谷正之见面时,他多次强调,日本希望结束与中国之间的冲突,甚至……” 话声稍顿,陶希圣吐出了几个字来。 “可能会不惜代价!” 不惜代价! 不惜代价! 如果日本当真愿意通过谈判,并且从东北、从远东以及东南亚撤军,并将其交于中国,而且将朝鲜、台湾并还于中国的话…… 想到这一点,汪精卫的胸腹中顿时涌起一阵热流,这是一个机会! 对国家而言,无疑这是最好的选择,作为行政院院长,他深知,现在战争每拖延一天,政府就要开支高达1。5亿元的军费,在过去的一年间,南北两地的军费开支超过500亿元,相当于中国国民总产值的50%都被用作军费开支,尽管美国先后提供了40亿美元直接贷款,但相比于庞大的军费开支,无疑只是杯水车薪,随着战争的继续,开支只会越来越大。 假如可以不费一枪一弹,即能收回东北、台湾,又能保证韩国**,同时还能争取到东南亚各的**,甚至还有对远东地区的“接管”,那未尝不能…… 只是,想到两月前与管明棠会面时,其信誓旦旦的表示,与日本之间的战争,必须以国旗于富士山升起为终点,汪精卫不禁有些犹豫,日本人之所以愿意作出“巨大让步”,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保持国体,而他们显然不可能“无条件的投降”,然后任由中*队进驻日本本土。 假如管明棠不接受的话…… “汪先生,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陈公博在一旁说道。 “无论蒋先生还是管长官,他们之所以希望将仗打下去,是因为打仗对于他们来说,更为有利,对于蒋先生来说,只要仗打下去,他的威望就会越来越高,毕竟,全中国、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是在蒋先生的率领下击败了日本、解放了南洋,而对管长官而言,仅只是光复东北的声望,就足以确定他在战后的地位,华北、东北、蒙古、中亚,甚至还有将来其势必“托管”的远东,无一不证明其军事上的成就!” 作为汪精卫的亲信,陈公博自然知道,此次“开普敦会议”就有一项内容是关于中亚、西伯利亚地区的未来归属,虽说中国并没有提出“领土要求”,但是却提出了“托管”,要求英美等国同意,在“苏俄政权覆灭无力保卫这些地区”的现实情况下,由中国对其进行“托管”,实际上,也就是变相的默认中国对两地的控制权。 而北平甚至制定好了一系列的移民计划,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将中亚以及西伯利亚作为十几个**的“省”纳入中国,成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而这无疑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领土吞并”——超过16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将在未来十五至二十年内,成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 不论是西伯利亚的冰原或者中亚的荒凉,届时人们只会看到中国的领土扩张了1。3倍以上,而是谁成就了这一切呢?显然,人们只会记得通过一系列的军事进攻,确立了中国对这些地区“实际统治”的管明棠。 在这场战争取得胜利之后,人们会记住作为国家元首的蒋介石,同样也会记住有“开疆拓土之功”的管明棠,至于汪精卫,将会被人们所遗忘。但是现在,日本方面提出的“和平建议”,却让陈公博看到了机会,一个重新树立汪先生威望的机会——蒋管两人通过战争未得到的,汪先生仅仅只用谈判就得到了。 至于什么没有军事上的胜利,如何有谈判桌上的胜利,那显然不是普通百姓会考虑到的,人们只会看到,汪先生是如何在谈判桌上为国家争取到的利益,而,能否占领日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汪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同意近卫访华,然后在谈判桌上,迫使他们撤军,撤出所有日本通过军事占领获得的一切新领地!一来可以结束战争,避免国家财力消耗,二来,又可于当前苏俄战败,德国兵临城下之时,重新调对德关系,避免陷入两线作战之困境!以令国家尽快步入正轨,实施战后国家全面建设!” “公博兄,” 从陈公博的话中了解到其潜台词的汪精卫犹豫着说道。 “可,无论蒋先生或是管长官,都希望政府能够对日一致,且蒋先生又与开普敦,与英美列强谈判,在这种情况下,我等擅自接受近卫访华,恐引起他国非难。” “怎么说能说擅自?蒋先生临行前,曾有交待,国内大小事物,皆由汪先生做主,此事,事关国家利益,汪先生自当应加以处置,想来,蒋先生也是理解的。” “是的,汪先生,再说,美英实是帝国主义列强,其所思所谋,皆是为其本国之利益,否则,英美报界又岂会刊载文章称我国当前名是为盟国而战,实则却是为本国之扩张!” 梅思平在一旁游说到,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通过谈判结束与日本之间的冲突,对汪精卫、对他们的益处,自然的也不会加以反对。 就在汪精卫犹豫不决时,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陶希圣在一旁说道。 “汪先生,或许,通过谈判结束这场战争,确实对我国极为有利,但是汪先生,如果我们与日本谈判,又会置蒋先生于何地呢?毕竟,现在蒋先生身于开普敦,若其同意对日本宣战,而我们这边却又与日本谈判,岂不会造成政府决策之分裂?会不会有政敌借机指责先生与敌谈判,从而污蔑先生之名?” 陶希圣的话,立即引得了高圣武的赞同。 “确实,而且,还有管长官的态度,也需要考虑,如果管长官亦反对谈判,只恐怕到时,汪先生会授他人之柄!” 高宗武的话,让汪精卫一阵警觉,确实有这种可能,如果蒋管一致的话,到时势单力薄的他势必需要让步,他可以让步,把谈判中止,但那些急欲表现的政敌是否会放过他? 陈公博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嗯,即然如此,恐怕不宜直接展开会谈,不过我认为,倒是可以采用秘密谈判。而且秘密谈判,还有一个好处,这是讨价还价的手段;如果一但公开的话,日本人反倒不一定会作出真正的让步,若是秘密谈判的话,日本人就会明白,如果他们不实质性的让步,我们就不可能停战!” 说到最后,陈公博又补充道。 “还有,应该和北平的管长官打个招呼,询问一下他的态度,如果他不反对的话,我想,此事应该是可以操作的,而且……” 话声稍稍一顿,陈公博特意强调道。 “大家皆言蒋先生会不快,但又岂知也许,蒋先生于开普敦,亦希望如此,假如美英当局获知这一消息,其势必会在诸多问题上,不再加以坚持,因此,我认为于蒋先生而言,若汪先生能主持谈判,那么,这对我国是一大有利之筹码!” 陈公博的分析可谓是头头是道,无论是于情于理来说,对中国都是极为有利的,谈判不成就不谈,即便不成,谈判还是向美英争取利益的筹码,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应该拒绝的理由,汪精卫自然看出陈公博真正的用意,所以他也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 实际上,尽管表面上摆出一副不争权、不恋权的样子,但在内心深处,汪精卫同样渴望权力,不甘心沦为他人的配角,或为中国政坛所遗忘,否则又岂会由行政院成立那个“亚洲**国家委员会”,旨在帮助亚洲各殖民地在**后实施国家建设以及国家的正常动作。 “公博兄,诸位!” 汪精卫以他特有的那种诚恳亲切的语气说道。 “在对日问题上,我考虑了很久。确实,中国与日本现在并未宣战,而照我的本意,为了表示与日本之决裂,我们应该与日本宣战,而之所以不宣战,是为了避免德国向我国宣战,现在,苏俄已然战败,国际局势于我国而言,已成恶化之势,而蒋先生又身在开普敦,不能直接面商此时局之变,想及蒋先生行前重托,我实是无法安睡,而现在,日本又欲求和于我国,感情上,我理应拒绝,但出于国家之利益,却又不能不加以考虑,而对外具有号召全面和平,亦是我国一惯之立场,若是日本愿意放弃其扩张之政策,愿意从各占领区撤军,若我国加以拒绝,那又将徒增两国多少青年之伤亡?实非我心所愿,且我国于宣传上,更多次表示亦希望日本能回归正途……所以。” 终于在长时间的思索后,汪精卫还是做出了他的决定。 “我认为,也许,我们应该同日本进行一次沟通,以探清日本之虚实,为蒋先生以及中央对日决策为佐,” 虽说汪精卫的话说的极为委婉,但是听他这么一说,陶希圣等人还是明白,汪先生同意谈判了,于是高宗武便在一旁补充道。 “既然如此,汪先生,应尽快知会北平管长官!” 高宗武的话,让汪精卫连忙点头说道。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宗武,你是国内知名的日本通,此事,就由您负责,您看如何?” 第1175章前夜 暮色苍茫。巍峨的北平城市上依稀留着一层淡淡的夕照,而下面已经逐渐变黑了,显露出壮观的剪影。 城内的街道两则,街灯点亮,灯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纷扬的雪花,大雪又下了一天,虽是如此,在街道上依还可以看到顶雪出行的人们,偶尔的还能看到两人一队的正在巡逻的警察。 入了夜的北平,古老而安静,在铁狮子胡同的公署后花园同样也是静悄悄的,挂满雪花的树枝轻轻摇曳着,冬青以及其它的一些绿色的灌木这会也落满了积雪,在走廊下,穿着黑色呢绒大衣的卫兵,静静的立于廊下,如同雕塑一般,如果不是那随着呼吸吐出的热气,很容易会让人误会成是雕塑。 虽说天空下着大雪,但管明棠却独自默默地伫立在院中,他的视线投向路灯映着的自天空飘洒下来的雪,雪很大、雪花下的很密,许久没动一下,而是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肩上,此时他身上的大衣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他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阴沉,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悒郁。眼角处微显的皱纹显得更深更长,仿佛在一天间老了许多。 “哎……” 一声长叹从他的嗓间发出,他的眉宇紧锁着,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激荡着。 为什么! 想不通,更准确的来说,是不愿意去想。 十一年前,来自外太空的时空钥匙帮助自己打开了时空之门,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从无到有的事业,在创立自己事业的同时,又一点点的改变着这个国家,六年前的危局边缘,再到现在的国家初显峥嵘。 而正当管明棠信心十足的,准备迎接胜利、迎接未来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现实却狠狠的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汪精卫将与日本谈判! 通过谈判结束战争! 这听起来是何等的耳熟,当年的自己不也这么干过吗?可那不一样!摇着头,管明棠所无法接受的,却是所谓的谈判背后透露的消息——政治家,更准确的来说,政客们在胜利的前夜,开始自己为打算了,甚至不惜损害千百万军人流血牺牲所换取的一切。 难道,这就是中国的现实吗?这就是中国的未来吗? 不! 绝不是,同样也不是自己所能容忍的! “谈判!” 一声冷哼,管明棠的目光变得凝重,再次开始后,他压根就没想到什么停战、什么谈判,在他看来,日本唯一的选择就是无条件投降。 夜色渐渐变得浓重起来,月儿爬上了树梢,管明棠整整在院中站了近三个小时,然后长叹一声,在走回办公室的时候,目光中已经不见了一丝犹豫。 置身于办公室中,在翻看着桌上的文件后,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民32年12月19日! 是了,就是明天,明天,一切都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很快,这场战争就会结束,自己梦寐以求的未来将向这个国家敞开大门。到那时,一个充满希望与未来的中国将屹立于亚洲,作为亚洲的领导者、世界政局的参与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作为一个真正的超级大国,参与并左右世界事物。 或许,这个国家在某些方面,落后于美国、德国,但是在许多方面同样领先于他们,晶体管、集成电路等等象征着未来的科技,已经在这个国家的军事装备以及工业中得到应用,在主要的工业科技方面,中国与美、德两国处于同一水平。 在未来的十至二十年间,这个国家将会在确保国家整体工业水平领先或不逊于美德的同时,通过普遍的教育实现国家的真正变革,或许,明年将是中国的纪元元年。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奠定了! 蓦地,在那种强烈的得意之中,一阵强烈的孤独感向管明棠袭来。他举目四瞩,好一会才弄清自己正置身于此,在敲响时代的大门时,这种孤独感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的强烈了。 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体谅他的良苦用心,或者说,在这个前进的道路上,并没有人是他真正的朋友——做为政客的汪精卫,为一已之私不惜出卖国家利益,而那位被国人视为领袖者,亦通过种种手段对自己加以钳制。 他们何时才能真正的做到“不计个人得失”呢? 显然,是不可能了! 或许,在这个道路上,自己注定是孤独的吧! 在这一声感叹之后,管明棠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碰到了杨永泰,见这会公署的民政长官,管明棠微微一笑。 “畅卿,怎么还没休息!”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在公署中依然有许多人正在工作。或许,南京的那两位为了个人得失,或是试图与日本谈判以谋个人之名,或是暗中钳制图谋他日。但至少在这里,还是有一群人愿意真诚的为民众服务。 “先生,怎么,有什么不开心的!” 注意到先生大衣上的湿迹,知道先生在雪地里站了很长时间的他低声说道: “先生,您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只要咱们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问心无愧……望着黑黝黝的天色,管明棠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 两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杨永泰忽然问道。 “先生,是这两天吗?” 作为“二杨”之一,杨永泰自然已经知道了公署的决定,只不过还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嗯,明天!” 管明棠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现在,也许,他们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明天,这个时候,全世界都会知道的……” 都会知道什么呢?知道中国已经掌握了一种威力空前的武器,这种武器将会左右未来世界的进程。 听到这个回答后,杨永泰低下头不吱声了。在内心深处,于某种程度上,他恐惧这种武器,因为他曾听杨杰提到过,这种武器能够将数十平方公里的城市夷为平地,可能会造成数十万人伤亡。 而管明棠并没有注意到他沉默,而是接着说: “南京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担心!区区一个汪兆铭,焉能改变大局?” 似嘲似讽的一句话,实际上已经表明了管明棠对汪精卫的态度,对于汪精卫他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好感,或许,这是因为另一个时空中,其投敌的缘故。 “今天,他可以高谈和平,可以去为一人之私,欲卖百万将士鲜血所铸之功成,但明天……” 明天,许多事情都会改变,汪兆铭不足为惧,即便是蒋介石亦不会对大局产生任何影响,明天之后,中国将第一次做为“强权”参与到世界事务之中,手持“核大棒”的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明天,一切都会改变,没有谁能够出卖将士们的血!” “我明白了。” 杨永泰连忙回答道,在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注意到其神情同语态的变化,和过去相比,似乎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而管明棠低着头向外走去,刚走两步突然停住,回过头来问道: “畅卿,现在我们在东北的工作怎么样?” 杨永泰连忙回答道。 “现在,我们已经向东北地区派出了2。5万名政务官员,就行政领域上而言,东北已光复地区政府机构已经完全恢复工作,而根据“国家运动联盟”的统计,在党务上,我们已经于光复地区吸纳了一百万党员,其成员分布在各界……” 打断了他的话,管明棠追问道。 “如果明年六月,在东北地区实施地方选举的话,我们有多少把握掌握地方政权?” “至少有6成把握,毕竟,对东北百姓而言,我们是东北的解放者,且亦无政治失误,所以,单就把握来说,即便是其张汉卿所助,亦很难左右大局。” 杨永泰如实的回答道,而管明棠则手摸着下巴沉思着。 根据另一个时空的经验,在抗战胜利的次年,即召开了国大,制定了宪法,确立了国家行宪,这意味着,明年极有可能召开国大,这意味着自己必须要转身投入另一个战场。在那个战场上,自己能否赢得胜利呢? 对此,管明棠并没有多少信心,毕竟,对于绝大多数国民来说,蒋介石都是这个国家的领袖,民26年的一战,铸就了蒋介石的领袖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撼动其地位,而在现在这样没有多少政治失误的情况下,撼动其政治地位几乎不存在一丝可能。 除非…… “畅卿,你是不是觉得我提的有点早了?” 管明棠突然开口说道。 “先生,您说过,很快战争就会结束,现在做打算,不能说早了,甚至可以说,有点晚了。” 风雪中,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着,管明棠听着杨永泰在那里说着他的“晚”,确实有些晚了,毕竟这几年,对南方在政治上的并没有采取进攻。 忽然,管明棠的眼前浮现出蒋介石的面孔,突然又是一笑。 “何必在意呢?明天,会发生什么,谁又会知道呢?” 在心里说着,管明棠的脸上展出了笑容。 “明天,一切都会结束!” 这时,时近午夜,月光下,风雪中,北平城内一片寂静,万籁无声。 第1176章启程 民32年胶东半岛,分布着一座座机场,六十八座机场上驻扎着的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近二十万军队以及7000余架轰炸机、战斗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里拥有全中国密度最高的空军基地, 在空军荣成基地内一座大山下方三百米处的地下洞库内,一座有空调设备的地下炸弹仓库内第一枚原子弹开始进行装配。它长3。2米,直径1。5米,除大小不同外,其外形和普通炸弹的差别并不大,但只有装配他的人才知道,这枚重达4。5吨炸弹,其威力是极为惊人,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武器。 在炸弹仓库外,警卫日夜看守着仓库内的炸弹,这些警卫清一色是来自航空队特勤部队,除去这些精英看守仓库外,甚至于在地下仓库周围的隔离带间,十数辆陆军二六式重型坦克也布属于要冲,炮口对外,以防发生不测。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守卫什么,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别说是这些警卫,即便是距离炸弹仓库有三公里基地飞行员宿舍中的,那些即将把原子弹投到目标上空的机组成员,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101大队是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进行训练的,只有他们的指挥官袁世勤少将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从101大队进驻荣成基地后。荣成基地便进入了前所未的戒备中,在大队所在的地区围有铁丝网,还有机枪保护,即使将军也得有通行证才能入内。虽然保安措施如此严密,101大队好象没有什么事可干,偶尔他们也会三架一批飞往大海上空,进行例行的适空训练。 不过虽是如此,当大队所属的32架h6远程轰炸机飞抵荣成基地时,依然引起了外界的关注,即便是在美国飞行员进驻的基地内亦有“新型轰炸机”的传言,而庞大的b17/24在h6的面前,或许谈不上“小伙伴”,但其差距却像是dc3与y7的区别。 12月19日上午,天气预报表明午夜后的天气适宜起飞。前一天晚上,负责把炸弹装上飞机的军械专家方自强曾目睹过的轰炸机接连在起飞时坠毁,尽管h6轰炸机,是中国最先进的轰炸机,但是最先进并不意味着最安全。 安全,而对威力如此庞大的炸弹,没有人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但任务总要完成,在完成炸弹的装配后,方自强每天都会趴在窗边看着那座大山,尽管炸弹位于地下仓库,如果爆炸的话,对地面破坏会降至最低。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险并不是装本炸弹后,而是轰炸机飞行时。 在进驻荣成基地后,他对负责此项秘密计划的袁世勤少将说过,如果装载原子弹的飞机不能安全起飞,原子爆炸可能把半个荣成基地炸为废墟 “我们只能祈祷老天爷保佑别发生这种事。” 老天爷可以保佑一切顺顺利利吗? 方自强难得的点燃一根香烟,他选择的这所住房个于距离跑道不过只有一公里,如果真的发生意外的话,这里势必首当其冲,在瞬间被原子弹夷为平地,但那样的话,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至少死于其中。后半生不需要面对没完没了的麻烦。 夜幕降临前,核武器从地下三百米的地下仓库沿着倾斜电梯运到阳光耀眼的室外,装进一架名叫“怒龙”的h6轰炸机的弹舱,弹身上满是技术军士用记号笔写的东条英机的问候,当然其中也不乏问候他母亲和老婆的语言。 在实施对日轰炸任务中,军械士们总喜欢在炸弹上书写各种各样的“问候”,在某种程度,或许这是他们的爱好,现在同样也不例外。 这架飞机的名字是机长航空队上尉王国霖命名的,每一个轰炸机组都喜欢给自己的飞机命名,有的充满杀伐之气,有的充斥着儿女柔情,而作为第一批接收h6远程战略轰炸机的机组,王国霖选择了“怒龙”,他渴望着在日本的上空喷吐“怒龙之焰”。 薄暮时分,武器军士张国平爬进寒冷的机舱中。他小心的在炸弹旁练习起最后的装配,最后的装配任务是在飞机上完成的,他曾在模似弹上练过无数次。摸黑装配炸弹并不容易。他的手很快便被炸弹上利角割出了口子来,对于他来说这是常事。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兄弟!” 机炮手刘峰看见他流血的双手时,还有那炸弹上滴着的血,忍不住替他心痛了起来。 “拿我的皮手套去用吧,手套是很薄的。” “没事,我得摸着黑干才行,戴上手套就没手感了!” 张国平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这个过程他曾经进行过数千次,即便是闭上眼睛都可以完美无缺的完成,他知道这一次任务和过去完全不一样,过去只是训练,而现在他们却将把这种前所未有的武器用于实战! 他甚至感觉今天历史或许将会改变,并因此升起一种使命感。 午夜时分,袁世勤发电报给航空队司令部。 “男孩将在起飞后,安装炸弹!” 一个小时后,航空队司令部的一辆汽车驶入了专员私邸,二十分钟后,司令部得到最后一道确认命令,执行原定计划,对日本实施核轰炸。 凌晨两时,六名机组人员被召进一间单**的作战室内听取出发前的简令。他们和过去一样。坐在椅上,看着大队长大步走上讲台。 “今晚是我们大家期待已久的夜晚” 作为大队长的对于这个任务期待已久,但是很可惜,他并不能执行这个战斗任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任务落于下属的肩头。 “多年来的长期练效果怎样,今天晚上就要受到考验,成功还是失败很快就可见分晓。我们今天晚上的努力很可能要创造历史。” 作战室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将要去干什么,他们将在把一枚一颗相当于两万吨梯恩梯威力的炸弹扔到日本人的头上,然后结束这场战争。两天前,大队长已告诉机组人员要运载什么。接着他又解释着整个过程。 “气象观察机将先行起飞,侦察广岛上空的天气,以便在最后一分钟决定是否继续。一小时后,“怒龙”起飞,与之同行的还有两架载有科学仪器和照相器材的护卫机……” 在凌晨两时许最后一次简报发布了,每个机组人员都得到了一副特制的护目镜,以便在炸弹爆炸产生强烈闪光时保护眼睛,即便是在过去的训练时,他们也必须佩带这种护目镜。 此时机组人员一个个低着头,没的祈祷,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两万吨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一座城市都将被炸弹夷为平地,或许广岛将无人生还,几个人。杀死数十万人,这种心理压力。对于任何一名军人来说,都是极为残忍的,尽管过去他们曾接受过无数心理辅导,但是现在真的去执行这种任务时,心里难免总会有些障碍。 “记住,我们的任务只是把炸弹扔下去。至于会发生什么,那……” 看着下属们异样的神色,上校的脸色一变。 “那是上帝的安排!” 尽管并不相信宗教,但在这个时候,或许只有听从上帝的安排了! “是!长官!” 六人同时站起身来,冲着行了一个军礼,作为军人,他们的使命就是战斗,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投下的炸弹将会直接改变历史。从而结束这场战争。 凌晨三时三十分,气象观察机飞上夜空,此时在“怒龙”周围聚集着一群飞行员和摄影师。几十个闪光灯不断闪烁,在灯亮的照耀下,h6漂亮的机体呈现在摄影师的面前,他们为飞机和机组成员拍着照。 偶尔还会有一些人和机组人员拍照留念。其中不乏一些人对他们的任务充满了嫉妒心。要知道,这可是名垂青史的一次任务,这个任务可以改变历史,改变整个世界。 “怒龙”以及两架护卫机滑行到跑道上。当“怒龙”的四台强劲发动机,发动巨大的轰鸣声着慢慢奔出跑道时,报道这一事件的唯一的新闻记者《国民时报》派出的记者从机场的控制塔上全神贯注地观察起飞情况。 飞机加速到每小时三百五十公里,但由于额外负重,似乎不能离地。在地面和指挥塔里的人似乎浮现出轰炸机曾经发生过的坠毁事物。所有人这会看着他都在心里捏一把汗,恨不得能出一把力把飞机提上天空。 在众人的期待而又充满忧虑的眼神中,在油光滑亮黑色跑道只剩下几十米的时候,这架巨型轰炸机腾空而起,径直飞上了夜空。 在控制塔内,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袁世勤转身对一名军官说道。 “我从未见过一架飞机起飞时要用这么长的跑道。我还以为他们永远也无法把它拉上空中呢。” 说话时,袁世勤身上的冷汗甚至已经把军装浸透了,先前看着飞机越来越接近跑道尽头,而未能起飞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都停止。而在远处目睹飞机起飞的方自强在看到飞机升空的瞬间,像是长出一口气般的软软的坐在草地上。 “好了!终于起飞了!” 第1177章目标,广岛 12月20日凌晨,驾驶着p51野马式战机约翰和查理两人自崂山基地起飞,这是正常的夜间起飞,尽管中国人夜战机把日本飞机都赶出了夜空,但是正常的夜间巡航却依然需要进行。 在夜空中,他们发现了空中由两架“海冬青”护航的“怒龙”。 “好大的飞机!” 虽说见惯了世面,但约翰还是被自己所看到的飞机惊呆了,这架飞机太过庞大了!或许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飞机,而机身上的标识提醒着他,这是中国的飞机。 正当他试图接近这架大型轰炸机时,护航的海冬青朝着他们逼来了,尽管是友军,但是海冬青还是毫不客气的向其俯冲了,对方的不客气,使得约翰立即意识到他惹到了这些中国人,于是便理智的选择了避让。 “怒龙”从他和查理的视线中消失的时候,约翰的耳机中传来一声询问。 “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飞机是在向西南飞行。 “也许是在试飞!” 约翰如此嘀咕一声,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同样也不知道,自己见证了历史。 在两千五百米的高空,王国霖便钻进弹舱,此时张国平用手电筒照着炸弹,他自己则在炸弹尾部小心翼翼地装上炸弹引信。 差不多半小时过去了,王国霖才点头说了句。 “行啦,这就可以了。” 在长官说话时。张国平从炸弹上取下一个绿色的插头。换上一个红的,电路便接通,原子弹随时可以投掷了。 在气密的后舱中,邱然想睡一觉,他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了,但怎么也睡不着。十五分钟后,他经过十余米长的狭窄通道爬回前舱。机尾炮手拦住了他。 “兄弟!” 刘峰拦着他问了一句。 “咱们今天是去分裂原子吗?” 作为机炮手,他没有资格去参加会议,不过内心的好奇以及最近的异常,还是让他猜到了今天任务的不同。 “没错,是去分裂原子!” 起飞一个小时后。王国霖换下副驾驶员。副驾驶宋君之离开驾驶舱去吃点东西。他注意到一个黑箱子上有些小绿灯,便问道坐在一旁的张国平。 “这些是什么玩章儿” “长官,这些绿灯表示炸弹正常,红灯表示出了故障。” 张国平平静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合上眼睛,想让自己休息一会。可是内心的激动却让他压根都睡不着,此时,他的内心起伏不定,在所有人中,只有他参加过“小玩意”的试验,更准确的来说,是目睹过“小玩意”的爆炸,他清楚的知道,现在,他操纵的这枚炸弹所贮藏着的惊人威力。 在转过济州岛后,又过了一个小时九州岛的海岸在晨曦中渐渐露出海面。王国霖推动节流阀,“怒龙”开始升高。这时是清晨六时十一分。飞机便升高到一万两千米,然后开始,贴着九州岛的海岸飞行,两架护航的海冬青则在万米高空继续实施着护航任务。 海冬青的航程只有2000公里,但是在加挂副油箱的情况下,却可以为轰炸机提供全程护航,在飞越九州岛之后,王国霖通过飞机无线电通知了基地。 “我们正朝目标前进。” 随后,他拿起机内通话装置告诉机组人员。 “兄弟们。各就各位,轰炸完毕才能离开。一旦日本进入视线。我们的谈话就要录音。这是为了书写历史,所以请你们说话注意。我们携带的是第一颗原子弹。” 机组人员大部分从未听过“原子弹”这个词,但这个词却仍然让他们感觉有些迷惑,同样又有些紧张,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携带的炸弹可以轻易的把一座城市夷为平地。 他们的目标是位于本州岛南方的广岛,为了选择合适的目标,参谋部特意成立了目标特别委员会,最终选择了四座城市:一是小仓,这里有日本最大的小仓兵工厂,厂区长达1。3公里,宽0。8公里,附近还有铁路车辆厂、机械工厂和发电厂;二是京都,它是日本的故都,也是拥有100万人口的大型工业城市,由于别的日本城市已经遭到严重的空袭破坏,大量的人口和机器设备都往京都迁移,因此它已经成了日本战时最重要的兵工生产中心;三是广岛,这里是日本军队的指挥中枢之一,第二军总区司令部所在地,而日本本土只人两个军总区,第一军总区司令部在东京,由此可见广岛的重要军事地位,同时也是日本陆军最大的集结地,从中日甲午战争时期开始,参加日俄战争、吞并朝鲜、出兵山东、出兵“满洲”、中日事变和东南亚的日军部队都在广岛市区的宇品港登船出发,因此这里有规模巨大的军需品和军火仓库以及码头设施,此外,城东还有铁路中转枢纽和军火制造、船舶维修等重工业设施,第四则是新泻,其是濒临日本海的重要工业城市,那里有一座炼铝厂和一座巨大的钢铁工厂、一座重要的炼油厂和一个油港码头。而出于将来评估原子弹威力的需要,在北方军航空司令部的要求下,以种种名义将这些城市作为禁止轰炸的目标。 而今天,第一次轰炸所选择的目标是广岛,如果广岛天气条件不适合轰炸的话,他们将继续前行,将对第二目标京都实施轰炸,尽管国内诸多学者对这座千年古城有着很深的感情,那里传统而悠久的日本文化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学者们的努力并不能改变航空队将其纳入轰炸目标的决心。 两天前,联合轰炸机部队的b17轰炸机在广岛上空空投了下了数以百万份传单,警告他们,除非日本立即投降,否则他们的城市与其它城市一样将会被全部毁灭,对于这些传单,广岛的市民对此也不怎么注意,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或者说,日本人早就在轰炸中变得麻木起来,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已经在日本投下了近百万吨燃烧弹,这是人类历史上,强度最高的轰炸,在上百万吨凝固汽油弹的燃烧下,日本人已经变得麻木起来。而加之对于未遭到轰炸的广岛人而言,这些警告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中国人是不会轰炸广岛的,似乎是因为蒋介石的关系,广岛人甚至传说着中国的国家元首蒋介石在日本留学时,曾经在广岛生活过,甚至爱上了这里的一个女孩,所以,他把广岛排除在了轰炸范围之外。 似乎,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解释了,否则,为什么军事地位如此重要的广岛,却没有遭到轰炸呢?要知道,很多时候,那些中美轰炸机甚至都从广岛上空飞过。当然,这不过只是广岛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真实的想法不过只是为了避免城市遭到破坏,从而导致无法准确的评定轰炸效果罢了。 早晨六时二十九分,警报整整响了一分钟。 这是自午夜以来,这是第三次空袭警报。但是很少人进防空洞,对于广岛人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轰炸机临空引起的警报,他们固执的相信,广岛是不会遭到轰炸的,就像他们相信,蒋介石的日本恋人,依然生活在这里城市中一般。 而最后一次警报是气象观察机引起的,如果广岛的天气条件好,王国霖也飞这架气象观察机的路线,如果天气不好,则等候进一步命令。尽管根据命令,如果广岛天气不好的话,他们将轰炸京都,但是,在轰炸京都的之前,却需要得到参谋部的批准,不过,此命令到达之前,他们将会继续朝京都飞去。 从远处望去,此时广岛的云层似乎很低,似乎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轰炸的好天气,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云层低意味着轰炸精度无法保障,尽管轰炸雷达能够克服云层的遮挡,但为了确保轰炸效果,仍然要求必须在天气条件良好的情况下实施轰炸。 但是,当气象观察机飞抵广岛上空的投弹点时。观察投弹手通过瞄准器能清楚地看见广岛,这座从未遭受了轰炸的城市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安静,完全没有遭到一丝战火的破坏,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座安静的城市即将载入历史。 六时二十分,气象观察机完成了最后的侦察后,向荣成基地返航,在返航期间遇到零星高射炮火,但炮弹都在离它很远的下方爆炸。气象观察机驾驶员命令报务员发出如下电报。 “低层云,一至十分之三。中层云。一至十分之三阴。目标上空适合投弹”。 电波从气象观察机传出了。 与此同时,“怒龙”不过刚刚即将飞抵本州岛。而副驾驶宋君之则在飞行记录本上用漂亮的楷体写下了一句话。 “诸位,不会太远了”。 王国霖接到气象观察机的气象情报后,转身对领航员点了点头,然后,他通过机内电话,下达了命令。 “目标!广岛!” 第1178章天神的惩罚 七时零五分,三架h6远程战略轰炸机飞过下关上空,飞过下关所在的山口县,便是广岛县了,广岛已经近在眼前了,机组人员急忙穿上防弹衣。雷达和敌我无线电识别装置都被关掉。飞机靠自动操纵继续飞行。 张国平给前舱传话。 “绿灯仍然亮着!” 这意味着原子弹可以正常使用! 随后他爬到驾驶舱,从领航员的肩后探身向前看,看到云块之间有个大空隙。下面是一个地域很大的城市,这是一座典型的港口城市,从空中看去隐约的可以看到港口内泊停的一艘艘船舶。 “这就是目标了。你说呢?” 宋君之问了一句。 “没错!就是他了!” 王国霖点头答道。 “这就是广岛了!” 这就是他们的目标了! 此时是上午七时二十九分,张国平看了一眼地面的城市,然后他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后舱,他知道,几分钟之后,这座城市将会成为历史,同样也会被写入历史——其将会成为人类史上第一座被核武器夷为平地的城市。 “兄弟们!马上就要开始投弹了!” 王国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机内通话装置宣布道……然后他则把护目镜放在前额。 “准备护目镜,计数开始后戴上,闪光过后才能摘下。” 在机长通过机内通话器下达命令时,领航员梁子茂则在记录本上又写始了记录。 “轰炸目标时将会有一个短暂间歇……” 这是执行这次任务过程中唯一在飞行时写下的记录,实际上,从他们开始着手准备的时候,他们所经历的每一分钟都是历史,而一旁悬挂在机舱内的那台经过改进的8毫米电影机同样也开始工作了,开始纪录下接下来的每一分钟。 当“怒龙”号为轰炸作着准备时,运载观测仪器的轰炸机“雨花台”号,则开始放慢速度使“怒龙”落在后面一千米。另一架“中国动力号”则开始盘旋,为拍摄照片调整方位……“怒龙”的投弹手李富强则俯身把左眼贴在轰炸瞄准器上,此时,天气良好,根本不需要使用轰炸瞄准雷达,七时三十二分三十秒,看着近在眼前的广岛,王国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自动驾驶仪。 “看你的了!” 此时飞机开始进入自动驾驶状态,在广岛上空一万一千米以对地时速六百一十五公里向北飞行。李富强的瞄准需要调正飞行偏差,这一切都是交给机载计算机计算进行,那台重达一百三十五公斤的晶体管计算机,是北方电子历时数年的成果,而h6轰炸机,同样也是第一型装备轰炸瞄准计算机的飞机,它可以令轰炸变得更为精准。 此时天空中的云块已经散开,这让他能够清晰地认出已从目标照片上熟悉了的一切,瞄准点的中心进入瞄准器的十字线上,正是广岛市从未遭受轰炸中心城区,同样也是广岛最为繁华的所在,几分钟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夷为平地。 “目标找到了!。 投弹前四十五秒钟,李富强通过机内通话装置发出无线电音讯号,同时开始读出数据,而领航员则开始输入轰炸数据。机组成员则戴上深色护目镜,除两个驾驶员和李富强以及领航员之外,因为他们带上深色眼镜就无法驾驶飞机或者通过瞄准器观察,以及输入轰炸数据。 七时三十六分十七秒,“怒龙”的弹舱门自动打开。投弹时间是根据输入进轰炸瞄准计算机中的瞄准器的数据用计算机控制的。他的手指则按在一个电钮上,如果炸弹不能脱落的话,他就往下一按。 突然,机舱内提示投弹的急促的无线电音停止了。透过轰炸瞄准仪,李富强看见胖乎乎的的炸弹尾部朝下掉去,接着便翻了个身。弹头朝下向广岛落下。由于减少了4。5吨的重量,机身猛然朝着高空爬升。 几乎是刚一完成投弹,绿灯亮起的瞬间,王国霖拉便连忙接管飞机,推着操纵杆向右方猛拐,弯度超过一百五十度,然后便按下机头加速,这是上百次训练的结果。 而护卫机“雨花台”的弹舱门也打开了,三个包裹落下。几乎就在同时,三个包裹都成了降落伞。吊在降落伞下面的是象灭火器的圆筒,这是要把数据发射回去的无线电数据舱,这既是实战,同样也是试验,毕竟这是原子弹的第一次实战,科学家们还等待着收集相应的数据。 “小心!一定要戴好护目镜!” 在驾驶飞机逃离目标上空时,王国霖紧张的大声喊声了一句。炸弹定在四十三秒后爆炸,到三十五秒时,驾驶着飞机的他和副驾驶同样也戴上自己的眼镜。 此时广岛的地面和天空都非常平静,人们与往常一样迎来了新的一天,做着平日没有区别的事情。有人抬头看着天空,看见那三个降落伞的人以为敌机中弹,机组人员条跳了伞,要不就是在散发什么传单。有个人想起先前传单在空中闪闪发光的情景,他甚至会忍不住想。 在离广岛市中心以北数百米的地方有个名叫松本明一的列兵。他是最近才从学校应征入伍的。此时他带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懒洋洋地抬头望着其中一个正在飘落下来的降落伞。他当时正站在兵营外面,兵营是一座木屋,曾做过仓库。他到广岛才四天,但已经对军营里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厌烦,相比于服从他想回到自己的学校中,继续沉浸于文学的圣殿之中。 突然间,天空闪出一道淡红色的亮光,那闪光就像是宇宙中的闪光灯。原子弹在离地面三百米的高度爆炸,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大火球。火球下面的人什么也没有听见,后来他们也无法说出闪光是什么颜色——蓝色、淡红色、红色、暗棕色、黄色、紫色,各人说法不同。 同时,广岛所有时钟从此永远停在七点三十八分。 原子弹降到距地面三百米的高度时在高度引信的作用下被引爆了。只听一声巨响,闪出一道炽热的白光。碧蓝的天空随即翻腾起熊熊烈火,传来滚滚的雷鸣声,红色烟尘向空中急剧翻卷,愈来愈大,火球也愈来愈红,火球上方渐渐形成了草帽状云雾,与地面卷起的尘柱形成了巨大的蘑菇云。 在爆炸的一瞬间,广岛市中心的人们只感觉周围的一切像纸糊一般,在一瞬间被撕碎了、粉碎了,甚至还未等这里的人们心生恐惧,数以万计的人们便随着一阵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化为了灰烬,火球发射出来的热只延续几分之一秒,但其热度之高使爆心半径三百多米内的花岗石都溶化。屋顶上的瓦和房屋的砖块、石块都溶化了,从黑色变成橄榄色或棺色,水泥构件的表面被烙成下玻璃体。 在整个市中心,墙壁上印了无数人影。在万代桥的栏杆和柏油路面上,有十个人在那里永远留下了自己的轮廓。 片刻之后出现一股可怕的冲击波,近四公里内所有建筑物,除了少数几幢坚固的、防地震的建筑物外,全部摧毁。在距爆炸中心四公里以内的几乎所有人会当场死于冲击波。 在离爆炸中心数公里的范围内。人只要站在露天或接近窗户,身上的衣服就会烧燃起来,裸露的皮肤会由于灼烫而被严重烧伤。灼热还了起范围极广的大火。房屋里的窗帘和家具都会突然着火。加油站、煤气厂、树木、植物。凡是能着火的东西都会烧起来。分散的大火最后将汇成一片火海并四处蔓延,一直烧到再没有东西可燃时为止。十公里里内所有建筑物,除了少数几幢坚固的、防地震的建筑物外,全部摧毁。 松本明一当时在爆心地区以北五百米的地方。爆炸的冲击波把他抛进那个谷仓一样的仓库内,他没有直接暴露在闪光之下,不然他早就一命呜呼了。爆炸把他抛进那个谷仓一样的仓库内,再把他送上正在塌下的横梁,五个又长又大的钉子扎进他的背部,使他离地悬空好几英尺。他的眼镜却完整无损。 再向北五百米,一家工厂的经理刚进办公室,正在准备坐在办公桌。房顶塌下压在他身上,并着了火。当火焰朝他烧过来时,压在他身上的房子残骸物被推开了,他终于挣扎出来他觉得恶心,抬头一望,天空黄得可怕,红的令人发悸,举目所见全是平地。 一切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他本能地跌跌撞撞朝外走去。在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已经死去的人,他们的头发已烧掉,皮肤被灼成焦黑。整个世界都像是处于地狱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不禁为之心生毛骨悚然之觉。 “这是天神的惩罚!” 眼前这地狱般的景像让他的心里只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似乎对于日本人来说,这是唯一的他们能够给出的解释了。 第1179章地狱(上) 就在投弹的第一时刻,“怒龙”的机组人员看见在他们底下数千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针头大小的紫红色光点,并立刻扩大为一个紫色的火球。接着火球又爆发成一群乱舞的火焰,吐出一圈圈的浓烟。从紫色的云雾中升起一根白色烟柱,迅速地上升到三千多米高空,开了花,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烟云。这个蘑菇烟云,如同沸水一般上下翻滚,继续上升到一万六千米左右的高空。 一阵冲击波冲过来,使“怒龙”机身为之一晃。王国霖甚至以为遭到了高射炮火的射击,连忙喊道。 “防弹农!” “这是冲击波!”张国平又大声说道。 “咱们已脱离险境。”在爆炸前几秒钟,为了看仪表,副驾驶摘下护目镜,向后瞧了闪光一眼。而此时尾炮塔射手刘峰被那长长的弹道迷住,竟忘了把护目镜拉下来。他觉得好象是摄影师的镁光灯在他脸上闪了一下似的。王国霖摘下护目镜,仔细瞧了瞧仪表,然后掉转机头飞回广岛去观察效果。 “天啊,炸成什么样子啦!” 机尾炮手刘锋向机内通话装置喊了起来,地面上的惨状惊呆了飞机上的每一个人。 在爆炸的瞬间,在军营中中队长狭户尾秀夫大尉刚进办公室,他正在脱马靴。房顶塌下压在他身上,并着了火。他想起他在满洲、中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新几内亚作战的几年。没有死在疆场却在这里烧死,多么惨呀! “天皇陛下万岁!” 内心的愚勇让他最后放声喊道。当火焰朝他烧过来时,压在他身上的房子残骸物被推开了,他终于挣扎出来.他觉得恶心,抬头一望,天空变了模样。举目所见曾经的城市化为了平地。 一切都没有了,巍峨的广岛城堡和第二总军司令部都不见了。他本能地跌跌撞撞朝大田川的一条支流爬去。河的两岸拥挤着数百名陆军医院的病人和护士,茫然若失的站在河边,几乎所有人的头发已烧掉,人们的皮肤被灼成焦黑。 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惨状,即便是他这个见惯了死亡的人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在零点爆心另一侧一千米处,温岛品康子太太被埋在她家的酒店的废墟中。她首先想到的是正在外玩耍的四岁女儿生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生子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妈妈,我害怕,” 她的孩子在那里哭喊着,她们已埋在地下,要死在那里了。 “不要害怕……” 她一边说,一边在废墟中乱扒乱抓。她身材很小,只有不到1。5米高。她拼命挣扎,好容易才爬到院子里。四周一片瓦砾。人们穿着褴褛的还在冒烟的衣裳,一声不响毫无表情地四处游荡,象梦游者似的。这好比是鬼魂的游行,是从佛教所说的地狱中招来的。她犹如中了催眠术那样看着人们的行列,直到不知谁碰了她一下。她牵起生子的手,加入众人的行列。在混乱中,她眼前出现了幻影,似乎城市上空仍有无数架飞机在不停地投弹。 在爆心地区以东1100米处有个教堂,这是广岛市唯一的天主教堂。德国神父雨果?拉萨尔曾听见飞机响声。他跑到窗前。天空突然一片灰黄,天花板也随之塌下来了。他夺路逃到街上,他的身上还淌着血。灰黄色的天空随之变得一片漆黑。整个城市全覆盖着一层尘埃。他与另外一个德国神父一起,开始在瓦砾中搜索教会成员。 在南面六个街口以外,十五岁的山冈美贺子刚步出家门到电话局去上班。她记得出现一下“镁闪光”,然后听见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叫“美贺子!”是她母亲在喊。“我在这儿哪!”她答了话,但不知母亲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她什么也看不见,肯定是瞎了!她听见妈妈在喊“我女儿埋在这里了!” 另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劝她妈妈赶快逃走,他说大火沿着街烧过来了。美贺子哀求母亲快快逃命,之后便听见奔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快要死了。不料,士兵们把水泥墙推倒,一道光线射进来。美贺子的母亲正大量流血——一块木头穿过了她的手臂。她叫美贺子赶紧逃命。她要留下来救两个还埋在房子底下的亲属。 离开了家的美贺子好象在地狱世界里走动,从烧焦的尸体旁走过。在一座倒塌的钢筋水泥房子后边,有个孩子被困在歪七扭八的铁栅栏里边,不断在哭泣。她碰见一个熟人,便喊了她一声。 “你是谁呀?”那人问。 “我是美贺子。” 那个朋友睁大眼睛瞪着她。“你的鼻子和眉毛都没有了!” 朋友的话让美贺子连忙摸了摸脸,原来她的脸已经肿得连鼻子都好象消失了。 在同一地区,有三百五十名女子商业学校的学生当时正在清理一块空地。她们全穿蓝色外衣,没有戴帽子或防火帽。那些好奇地转身去看闪光的姑娘们,将近三百人几乎立即全部死去了。 而十二岁的松原美代子本能地用双手捂着脸。待她恢复知觉时,只见一片无法想象的荒凉景象——没有人,没有建筑物,只有一望无际的瓦砾。外衣哪里去了呢?她腰间只残存一条白色布带,而且还在冒火。她并不知道凡是穿黑布衣服的人,如果暴露在闪光下,就会首先遭受热灼伤,但是那残酷无情的闪光,碰到白色衣料便反射开去,不会伤人。她用右手拍打着火苗,发现自己的皮肤摇摇晃晃地吊着,惊恐不已。 那天清晨,富田太太刚生下一个女孩。她和丈夫一起正在为女儿息子高兴。突然,一道强烈的光穿进窗户。富田太太记得,在她失去知觉前,听到过一阵呼呼声。醒过来时她已躺在地板上。丈夫不知在何处。穿着小红布裙子的小女儿被抛在缝纫机上,虽然还活着,但不自然地一声不响。富田太太连忙在自己膨胀的腹部裹上布,接生婆曾告诉她尽量不要动,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抱起孩子往街上走。丈夫拼命地在瓦砾中掘另外两个孩子,大女儿还活着,但她的弟弟仍埋在下边,不知在哪里。有人喊了一声,说飞机又来了,一家人吓的赶忙躲进污水潺潺的沟里。 在爆心地区南面不到一公里,广岛大学的主楼完整无损地耸立在废墟中。大楼面对校园的大钟的指针停在七点三十八分上。 在对面红十字医院的木头建造的宿舍里,有两个学护士的学生因病躺在床上。她们两人既没有看见炸弹也没听到爆炸声。她们的第一个异常感是肺好象不能呼吸了。佐藤京子从室内爬出来,上了大街,只见到处尘土飞扬。她听见有人喊“佐藤”,对方的声音很沉闷,她跟着声音找到她朋友,把她从废墟中挖出来。她们俩试图一起穿过公路去医院报道,现在这个时候,医院一定很需要人手。但是,逃离城市的人流把公路挤得水泄不通。人们一声不吭,光着半个身子,淌着血。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眼泪也没有。这种非现实情景甚至比人们所遭受的一切更为可怕。 那是丧失希望的神情! 早晨,医院的内科主任重藤文夫大夫始终没有到医院。上班时,他在等无轨电车。等车的人排成一条长龙,他是最后一个。队伍绕过广岛火车站的角,在爆心地点以东一千八百米。闪光把他前面一群姑娘变成白色,白得几乎看不见。这是个燃烧弹!于是他趴在人行道上,双手捂着眼睛和耳朵。此时,一块大石板打在他的背上。一柱柱的浓烟遮住了阳光。在黑暗中,他盲目地摸索着找防空洞,还没有等他找到,第二个波浪又冲过来。他怕这是毒气,连忙掏出手绢捂住嘴巴。 然后一阵微风从东面吹来,渐渐吹散这个地区的浓烟,好象是天亮了。眼前出现一片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车站前面的建筑物全部倒塌,成为平地,地面上全是半裸身子冒着浓烟的尸体。在无轨电车站等车的人,只有他未受伤。他之所以幸免,是因为他站在最后,车站大楼的角保护了他。他拔腿就往医院跑去,却被一道不可能穿过的跳跃着的火墙挡住去路。他连忙转身往一个开旷地即车站后边的陆军练兵场跑去。他看见几十个未死的人在那里团团打转,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为了减轻烧伤的痛苦,他们张开双臂,臂下长长地吊着一卷卷皮肤。 有个护土向他跑来,认为他必定是医生,因为他拿的是个黑皮包,小胡子还修得平平整整。她哀求他去给一个医生及其妻子治疗,他们正躺在地上。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这群绝望的人发现我是个医生,那我怎么办?他无法给所有的人都治疗呀! “你先给我的妻子治治吧!” 那个受伤的医生说,他本人正在大量出血。重藤给她注射了一支治休克的樟脑,接着又打了一支止血针。他重新整理了一下那个护士给扎的绷带。之后,她转身给其他伤员治疗,直到药物全部用完为止。到此时,他已无事可做了,害怕城市再遭到轰炸的他便朝山里跑去。 第1180章地狱(中) “我的老天!” 从飞机上目睹着地面的惨状,梁子茂面带惶色的说道。 “我们都干了些什幺呀?” 接着在飞行日志中写下“我的上帝”四字,然后又写到,广岛好象已“四分五裂”。 起初,飞机上的每一个人都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给惊的目瞪口呆,接着又觉得自豪,最后又感到松了一口气,一切总算过去下。机内通话装置里传出欢呼声,这意味着战争结束了。然后,机组人员开始想起地面上的人。 王国霖下令报务员用明码发电报说已经轰炸了第一目标,目测效果良好。报务员立即用密码发了一个电报: “结果干脆利落。各方面成功。目测效果大于‘三位一体’。投弹后机内情况良好。正返回“统治区”……” 在几公里外,坐在观察机“中国动力号”上的科学家正聚精会神看着爆炸记录仪。在拍摄照片的飞机内,北方理工大学的物理学家冯国安博士正坐在投弹手的位置上,操纵着他的高速电影摄影机。他还来不及在飞机上试试它是否灵验,炸弹投出后他开始计数到四十便开动摄影机。当飞机飞走时,领航员也用袖珍照相机拍摄了一系列的照片。 在地面上,在爆心点以南三公里的地方,曾当过新闻摄影记者的木村健一正在陆军的一个马厩外工作。他突然看见左面出现强烈的闪光,立刻盛到全身灼烫。他开始还以为是广岛煤气公司的储气罐爆炸了,他马上就发现储气罐仍完整无损,便本能地觉得一定是投下了一个特种炸弹。他决定到附近的仓库的储藏室去取他的照相机,以便尽快地把照片拍下来。待他爬过马厩的废墟时,炸弹爆炸后产生的那根细长白色的烟柱已变成了粉红色,上端开始膨胀,变得象个蘑菇,而且不断在胀大。 到仓库后,木村发现所有的窗户都已震碎,储藏室地上全是玻璃碎片,没法下脚。他好容易走了进去,拉开抽屉。倒下的树挡住了仓库外边的路,他便回身来到马厩,以便把原子弹爆炸后的烟云拍成照片,他所拍下的却是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景象。 此时,烟云已遮蔽整个天空。在市区西部爆发出来的大火正迅速蔓延开来。他站在一家工厂的屋顶上拍完一卷胶卷。木村自己从原子弹下死里逃生,但却永远没有再见到他的夫人,那天早餐后他把她留在家里。 在爆心点附近的人始终未听到原子弹的爆炸声。随着距离的增加,爆炸声逐渐听得出来,然后便是猛烈的震动。在五六公里外听见的响声有如天崩地裂的雷鸣,在七八公里外听到的,先是象遥远地方传来的呻吟声,然后是一阵轧轧的隆隆声。在东南二十公里的吴港附近,北山忠彦认为是附近的弹药库爆炸了,在离岸数公里的海面上,工人正在打捞沉陷在海底污泥中的一艘的特攻潜艇。他们听见一声“雷鸣”。片刻后,他们看见一架从未见过的轰炸机从广岛方向飞来。 广岛上空的大气被宇宙力搅动翻腾了整整一刻钟。接着开始落下巨大的雨点。袅袅上升的原子云柱带上去的水蒸汽已足以凝成雨点,粘上放射性尘埃大点大点落下来。这阵神秘可怕、几乎是超自然的“黑雨”使幸存者吓得魂飞魄散。 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到,这是不是某种粘在皮肤上会慢慢地杀死他们的毒油呢? 雨点打在半*的人们身上,留下一条条灰色的痕迹,使许多人苏醒过来,开始意识到广岛已遭到某种不可想象的灾难的袭击。富田太太想方设法要保护出世只有两小时的婴儿,但还是被雨水湿透,自爆炸以来,这孩子就一声没哭过。而这时,在爆炸后渴极了的人们开始喝这些沾满了辐射尘埃的黑雨,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举动会夺去他的生命。 这阵致命的大雨不久变成雾蒙蒙的黄色毛毛雨,向西北扩散。东面火势凶猛的地方几乎滴雨未落。皮肤病专家、广岛市警防团团长松坂义正大夫正试图在混乱中建立某种秩序。他穿起妻子从他的倒塌的办公室里抢出来的警防团制服,不顾伤痛,由儿子扶着,手里举着一面太阳旗,一拐一拐地朝东区警察局走去。这一小队意志坚强的人的出现,后边跟着松坂夫人和三个护士,他们的出现使群众镇静下来,他们在警局面前建立起急救站,离爆心点千米左右,灼伤的人立刻在警察局的残墙断壁旁边排起长队。 警察局长田边至六的家离警局不到一公里,已经全部毁灭了。此时,他正拼命想往局里跑,但路却被爆心地区跑出来的成千上万难民,几乎每一个看上去好象是从血塘里爬出来的,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难民形成的人流挡住了他的脚步。待田边赶到警局大楼时,大楼已经起火。他立刻组织了一个水桶灭火队去扑灭邻近的大火。虽然半个大楼已经着火,松坂大夫及其急救队仍坚持继续治疗伤员,并催促他们快到城外避难。 而广岛全城,一炉一炉的那些家庭主妇正准备做早餐升起的炭火,却使瓦砾死灰复燃。爆炸后,一阵旋风卷进爆心地区,其势之大,大树也被连根拔起。这阵风把成千上万星星之火煽成燎原烈火,火焰劈劈啪啪四下乱飞,它简直是怪物打来的火把,把波纹屋顶全部掀掉,好象它们是纸板似的,房子四分五裂,金属桥梁变得歪七扭八。电话线杆一着火使立即爆裂, 在广岛城堡附近,有四个人踉跄地冒着大火抬一幅天皇的巨幅画像在街上行进。画像是这四人从第二军的通讯大楼里抢救出来的,他们准备把它安全地转移到城外。一看见这幅画像,一群群感觉迟钝的难民立刻喊了起来“天皇的像!”。 灼伤的满身是血的人群立刻向画像致敬或鞠躬行礼,那些无法起身的则双手合十祈祷。当画像被抬过浅野泉邸公园来到河边时,河上刚停泊着一条小船。此时,巨大的松树已经起火,成了巨大的火炬。岸上受伤等待急救的陆军士兵,挣扎着站起来,立正向画像致敬。小船在乱舞的火星中溯江而上,朝安全地带驶去。 总军司令藤井将军在最初几分钟内就被烧死在广岛城堡附近的司令部内,但离爆心地区较近的一等兵下山虽然被屋梁的钉子挂住却还活着,他痛苦地从钉子上挣扎出来,象一头公羊一样,使劲地用脑袋顶撞房顶,血不断流下来,遮住他的视线,但他终于突破。浓厚的烟云在他周围翻滚。 他觉得这是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象复仇巨人之手一样,已横扫全城。在河边,他看见几十个伤员疯狂地跳入水中。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呢?水面上飘着的红色泡沫是血吗?下山不断对自己说要镇静。对于灾难他并不陌生,在一九二三年的大地震中,在东京的燃烧弹轰炸中,他都几乎都差一点死于非命。曾经的经历使得他比别人多出一分生存的知识,他沿江逆风而上,这样可以使他身后的大火不致烧着他。 一匹骑兵的马孤零零地站在路上。它呈紫红色,爆炸把它的皮烧掉了。它摇摇晃晃地跟了他几步,好象在乞求什么。这个凄凉的景象使他呆若木鸡,但又不得不前进。沿岸北上的大概还有五六个陆军士兵,但看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好象很孤单,只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有些几乎光着身子的市民试图跟上他们,但身后沉闷的大火声越来越大,士兵们加紧了脚步,把市民远远甩在后面。 在上游数公里外,河水齐脖子深,下山过了河。当他继续朝未遭原子弹蹂躏的市郊进发时,有个想法缠住了他,也许那是一颗原子弹。在死于原子弹轰炸的后果之前,他必须赶回家中去看他的女儿。就在几个月前,他有个妹夫就告诉他,日本正在研制一颗原子弹,什么是原子弹,据他妹夫的说法,就是一种使用宇宙力量,就像太阳一样的炸弹,一种威力空前的炸弹。 “难道美国人制造出了原子弹?” 看来只有原子弹了,经历过东京大轰炸的他,清楚的知道,这次轰炸同中美联合轰炸机部队投下来的燃烧弹截然不同,除了那使用“宇宙力量”和太阳一样的原子弹之外,没有什么其它的武器能够像造成这样的伤害了。 就在下山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从几十个躺在道路两旁被烧得非常可怕的女学生身边走过。皮肤象长带子似的悬挂在她们的脸上、手上和腿上。她们伸出双手讨水喝。然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无法去做的下山,只能继续向前走着而在他的前方,村民们正将一片一片西瓜敷在活人的伤口上,把烧伤最重的用菜车运到急救站去。 实际上,此时的广岛已经完全失去了救灾的能力,人们只是依靠着本能在核爆后的世界上勉强生存着。 第1181章地狱(下) 在广岛于原子弹的爆炸中被夷为平地后,十数公里外的火车站的村田站长,第一个用电话向他的上一站加以报告,几十分钟后首先传到东京的零星消息只说广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那些依靠本能向上报告的平民、军人,没有谁能够说清楚广岛发生了什么。 面对这一现况,东京大本营想与第二总军通讯部联系,了解较详细的情况,却联系不上。 而宫内大臣安藤在得到消息后,立刻进宫向天皇加以报告,尽管此时他同样没有了解到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陛下,广岛已被某种秘密武器夷为平地,现在,东京已经同广岛失去了联系,可能有数十万人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向不可避免的事态屈服,” 在沉默片刻后,裕仁天皇开口说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无法掩饰他的痛苦,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吗?在他试图与中国谈判的时候,广岛被一种秘密武器毁灭了。是什么武器呢?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比于皇宫遭到轰炸时的震惊,裕仁更能清楚的意识到日本已经不可能再战争下去了。 “不管朕本人会有什么遭遇,我们都必须尽早结束战争。这个悲剧决不能重演。” 虽说这么说,但两人却都同意,天皇亲自出面采取行动的时刻尚未到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广岛发了什么!” 在黄昏的余辉中,弥漫在废墟上的火势渐渐消退了,实际上,现在的广岛并没有多少“燃料”助燃,从远处望去,广岛很平静,象军队在大规模野营。天慢慢黑下来,星光亮得出奇。随着外面的人赶来救援,那些在爆炸中幸存的人们停止了外流。 从这场大灾难中死里逃生的红十字医院的重藤大夫回到了广岛。他来回奔走于各急救站之间,每个站里的人们都对他说,水对烧伤的人是有害的。但与此相反,他宣布水能够冲掉内脏因烧伤产生的毒素,为了表明这一点,他甚至竖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可以喝水。红十字医院副院长重藤医生启。” 当他深入这个毁掉的城市的市内时,他发现自己被还在冒烟的废墟挡住了去路。虽然看来好象无路可走,有辆带着炭火的卡车却从烟雾下隆隆地开出来,驾驶室里挤满了人。他认出那个驾驶员是一个酿酒商。他栽着救急食品和酒从郊区赶来,冲过了这座已经变成地狱的城市,然后把东西给顾客送去,却发现他们的酒店全部烧毁。 在重藤从卡车旁边走过的时候,酒商冲着他按着喇叭。 “这里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 司机露出头大声喊道。 “连牲口都没有,都死完了,还要医生干吗?” 然后重藤被拉上了卡车,最后,重腾医生借了一辆自行车跑完回家的最后近两公里路程。事出意外,他遇见一个身上背着孩子的女人,在漆黑的路上徘徊。一看见他,这女人便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原来是他的妻子,她以他的丈夫已经在轰炸中死去了。而为了纪念“死去的丈夫”,她甚至已在家中的佛坛前点燃一支蜡烛。 而此时城外,每小时都有几百人死去,面对严重的辐射伤害以及严重的烧伤,急救站也无能为力,对于这些医生来说,辐射伤害是陌生的,同样也是致命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救治那些伤员,只能任由他们痛苦的死去。 七岁的井浦静子眼看就要死了,但谁也没有听见她哭或者抱怨。她只是不断要水喝。她母亲不听看护人员的劝阻,不断给她喝。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减轻她死亡的痛苦呢。 “爸爸,离咱们很远,在一个危险的地方,” 静子在幻觉中看见在太平洋的某个岛屿上为国家战斗的爸爸,她看着妈妈说道。 “妈妈,你得活下去。如果咱俩都死丁,爸爸会很孤单的。” 接着她把所有亲朋的名字都说了出来,当她数到她爷爷和奶奶时,她又说道。 “爷爷和奶奶持我真好。” 最后她喊了几声“爸爸,爸爸”就死了。相似的一幕在广岛每一个的急救站中上演着,死亡对于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许多人来说,从现在开始,死亡就不再远离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在广岛被夷为平地后的几个小时,当地时间中午十一点四十八分,“怒龙号”在荣城基地机场着陆。机组人员走出机舱时,数百名官兵一拥而上,把飞机团团围住。袁世勤将军大步上前,把一枚杰出服务勋章别在王国霖的胸前,而副驾驶狼狈地把烟斗藏在航空服的袖子里,立正站着。机组人员在军官俱乐部里边喝柠檬水和威士忌酒,边接受询问。有个情报官员问领航员;准确地说投弹时间是什么时候。他回答道“七时三十八分十七秒”——比原定计划晚十七秒钟。 “为什么你迟了呢?” “可能是因为我还想多看一会广岛,天知道,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广岛都消失不见了!” 面对梁子茂的这个回答,大家不禁都笑了。而此时袁世勤这位航空队少将已经离开那里,去给航空队司令部发第一份详细报告,而此前早先根据“雨花台”号发回的初步报告曾发出一份报告: “……由于阳光明亮,闪光不如‘三位一体’那样耀眼,首先出现一个火球,几秒钟后变成紫云,火焰翻滚,盘旋而上,闪光是在飞机刚拐弯后观察到的。大家一致认为闪光的亮度极强烈……” “除最远处的造船所地区外,全市都被一层厚厚的深灰色尘埃覆盖,尘埃后来与云柱汇合。它汹涌狂暴,在尘埃中可见火的闪光。估计这层尘埃的直径最少有六公里。据一观察者说,随着各河域中升起的尘柱缓缓接近市区,全市似乎正在裂开。由于尘埃,不能目测建筑物损坏情况。执法者及其他观察人员觉得,这次打击即使与‘三位一体’比较而言,也是巨大的,可怕的。其后果,日本人可能认为是庞大的陨石造成的。” 在北平,航空队司令将军在收到初步报告之后。因为正是清晨的关系,想到此时总司令刚刚起闲,他没有第一时间加以报告,而是等到机组返回后的详细报告来到之后,才首先向参谋部加以汇报。 而头天晚上,参谋总长杨杰却他睡在办公室,以便随时可以收到更详尽的报告。详尽报告于中午十二时抵达,半小时后,杨杰用保密电话把情况告诉了杨永泰,而这位华北的民政长官,随即同意将事先准备好的有关这颗炸弹的声明于中午向报界发表。 而那份简单的声明中提到。航空队已经在广岛投下一颗革命性的炸弹,该声明把广岛说成是一个重要的陆军基地。 “这是一颗原子弹,是对宇宙的基本力的运用。这股连太阳都要从它那里吸取动力的力已被释放到那些在远东发动战争的人的身上。……如果日本拒绝投降的话,那么我们将准备把日本的所有工厂、码头和交通线全部摧毁,这是对日本的最后通牒,其目的在于使日本人民免遭全部毁灭。现在,如果他们仍拒不接受我方条件,他们可以预期,毁灭性的打击将如雨点般从空中打来。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毁灭。” 当这份新闻公告通过公署新闻官向报界发布的时候,几乎每一个记者都在问——“管长官在什么地方?” 而此时,管明棠却正坐在北方商学院的学校食堂之中——在昨夜十二时,像是突发其想似的,管明棠乘专车离开了北平,回到了邯郸,在家中休息几个小时后,便来到了北方商学院,不过他并没有向学生们发生演讲,而是如每一个离校很久的校长一样,在学校里漫步着,同碰到的师生聊天,在中午时,和学生们一样,在食堂里用着午餐。 北方军上尉赵国勤找到正在后舱食堂吃午饭的管明棠,呈上杨永泰发来的简短电报,电报上说道。 “强力炸弹在广岛投下,显然成功。” 正在吃着午餐的管明棠先是一愣,然后抬头对面前的上尉说道。 “赵上尉,这是历史上最伟大的事件。” 然后他便沉默不语。不到几分钟,又一封电报来了。电报援引机组的报告说,结果“干脆利落,在各方面都成功”。 管明棠并没有把第一份电报给别人看,但是在接到这一份电报的时候,他站起来了身来。拿起一个不锈钢匙,猛向玻璃杯上一击。原本坐着上千名预备军官生的学院食堂顿时鸦雀无声,在师生们纷纷起立将视线投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管明棠大声说道。 “请坐,诸位,” 接着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对着这些年青人说道。 “我们刚在日本投下一颗威力超过二万吨梯恩梯的炸弹。这是一次压倒一切的胜利。我们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同学们……” 在青年学生们的欢呼声中,管明棠的唇角轻扬着。 “现在,战争即将结束,或许,你们将不再投身于战场之中,但是国家却需在你们投入另一个战场!一个建设国家的战场。” 第1182章反应 在广岛,原子辐射的神秘后果在八月七日拂晓开始显示出来。前广岛大学地质学家长冈省吾试图穿过瓦砾到学校去。他是不久前入伍的,出于对学校命运的担心,开了小差,步行好几个小时回来。他几乎无法测量这个无边无际的废墟。在爆心点附近的护国神社,他筋疲力尽地一屁股坐在石灯笼下。他觉得周身象针刺一样。 这是辐射! 他几乎立时跳起来。随后他发现石灯笼上有个奇怪的人影印,其表面已部分熔化。他的脑海中马上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 原子弹! 日本必须立刻投降。 或许,他是第一个意识到这是什么炸弹的科学家,尽管他只是一个地质学家。 在分散在广岛市内的上百个急救站里,面对在爆炸中受伤的伤员,医生们同样都感到困惑不解。病人的症状是那样奇怪,医生们怀疑敌人用了某种酸性毒气散布杆状菌痢疾。有些受害者的脸只一面受到灼伤;奇怪的是,有些病人脸上竟有鼻子或耳朵印。和长冈一样,红十字医院的重藤医生也曾听说过原子能,他猜想病人是受了原子辐射。他用一个简单的x光检查器检查了医院的墙壁。他发现读数很小,得出结论认为呆下去是安全的。 原子后遗症是无法预测的。一等兵下山当时是离爆心地点最近的人之一。在闪光前,他是近视眼。现在呢,透过眼镜看,一切物体都有点模糊。是不是眼睛要瞎了呢?他把眼镜摘掉,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极好的视力,这或许是个好消息。但他的头发却不断往下掉,他也有着成千上万人有的那些病症:先是恶心,接着便是呕吐,以后又是泻痢、发烧。其它反应不一而足,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很奇怪。而有些受害者身上出现亮斑——有红的,有绿中带黄的、有黑的、也有紫色的,但大家都活着。那些身上没有明显斑点的倒是立刻死了。有个人手被灼伤,没加理会,后来竟吐起血来。为了减轻痛苦,他把受伤的手浸入水中,然后他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蓝颜色,象烟似的从手上冒出来。 所有余生者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这种恐怖感又因某种模糊的内疚感和羞辱感而加剧: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对亲友和邻居的哀求置之不理,使他们继续埋在燃烧着的废墟中。死者在临终前的痛苦的声音在他们脑际萦回。失掉孩子的父母不断责备自己,失掉父母的孩子认为这是对自己某种过错的惩罚。这个悲剧把日本人的复杂而亲密无间的家庭生活结构打得粉碎。 在东京,狂热的陆军不愿承担投降的责任,反而对一个主要城市全部被毁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意义提出疑问。外相建议接受昨天刚刚前提出的“北平宣言”,那是华北行政公署发布督促日本无条件投降的宣言,而且很有条理地指出,原子弹已急剧改变整个军事形势,为军方提供了大量结束战争的理由。以至于陆军认为重光这个建议并没有什么值得可取之处。 “这种行动是不必要的,”陆军参谋总长杉山元反驳说。“另外,我们还不清楚那是不是原子弹。”只有管明棠才这样说。它可能是某种诡计。应该立刻派日本著名核科学家仁科芳雄博士前往广岛进行实地调查。 当仁科博士和情报局局长有末精三中将就要在立川空军基地上飞机时,空袭警报又狂吼叫起来。有末中将令仁科博士等警报解除后再走,自己则带了几名部下立刻起飞。黄昏时,飞机抵达广岛。有末将军曾见过许多被燃烧弹烧成废墟的城市,一般说来,这样的城市总有余烬,临时搭的厨房也会有炊烟,总有些活人活动的迹象,但是,在他飞机下面的这个城市却是一片毫无生气的荒漠。 没有烟,没有火,什么也没有。连条街道也看不见。 驾驶员转身喊道。 “阁下,这就是广岛。怎么办?” “着陆!” 飞机在港口附近一块草地上降落。有末下飞机后,发现地上的草,都呈奇怪的泥土色,并向濑户内海的方向倒伏。前来迎接的是个陆军中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他的脸的左半边已被严重灼伤,右半边却完整无损。有末乘汽艇来到船舶司令部。在码头上迎接他的是陆军士官学校时代的朋友马场英夫中将,看到有末,马场便报告道。 “现在广岛既没有水也没有电,所有的一切都崩溃了。” 然后两位将军在露天一张长木桌旁坐了下来,点了一支蜡烛照明,此时马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谈起他女儿如何在上学的路上被炸死。 “不仅是我的女儿,还有成千上万无辜的孩子被杀死了。这种新式炸弹真是象魔鬼,用它实在是太可怕,太残暴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抵抗新式炸弹的轰炸。” 说着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些死去的人,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有末搂住他的朋友,目睹了广岛的惨状之后,对于朋友的崩溃,他似乎是能够理解的。 “马场君,请记住,我们都是军人,” 面对朋友的安慰,马场为哭泣表示抱歉。然后他告诉有末。 “一直有谣传说,中国人还要在东京投一颗这种新式炸弹!现在,立即请陛下撤出东京吧!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种炸弹!”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种炸弹,望着几乎完全被夷为平地的广岛,有末沉默了,作为军人,他清楚的意识到,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抵挡住这样的武器,在这种武器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摧毁! 日本还能继续战斗下去吗? 在两位将军于那里谈论着时候,回城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工作队开始收集尸体,用随便拣来的木头把它们火化。这种气味闻起来有点象烤沙丁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极为恶心的味道,但有些工人却变得特别爱闻它,它竟然能刺激他们的食欲。 仁科博士所乘的飞机于次日下午抵达。他视察了全城,又检测了爆心的辐射量之后,当即得出结论,只有原子弹才能造成这样的惨像。他通知有末将军说,这是一颗铀弹,与他正在试图研制的相似的炸弹。 “阁下,现在是否应继续研制这种炸弹?” 面对仁科博士的问题,有末并没有回答,现在还得来急吗? 广岛的毁灭使日本更加迫切而不现实地希望通过德国出面为和谈斡旋,重光外相致电驻柏林大使称: “局势急转直下,必须尽快澄清德国的态度。请再作努力,并即复告。” 而当重光意识到已经无法直接同中国谈判,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把希望寄托于德国的时候,德国驻日大使尤金?奥特同样也被惊呆了,几乎是在获知了广岛毁灭于一种新式武器的第一时间,他立即通过各种渠道以了解与广岛有关的任何信息。 或许尤金?奥特少将,并不是一个称职的职业外交官,但是他还是在短时间内,收集到了相关的信息——广岛被完全夷为平地、中国人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秘密武器,其威力远超过目前已知的任何武器。 “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使用的武器是一种利用铀能的原子武器!” 在驻德大使馆内,驻日武官鲁道夫向奥特大使汇报道,这一信息是他通过在军部的朋友获得的,尽管日本人试图保密,但是各种各样的消息,依然在民间和军政界流传着,其中自然会有一些消息传到他的耳中。 “铀能?那是什么?” 显然奥特是问错了人,鲁道夫上校对此同样是一无所知。 “就是一种矿物,他的原理与太阳发热原理相似,应该是这样!” 道出自己所了解的并不多的有关原子弹的知识后,鲁道夫又继续说道。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报分析,在广岛被夷为平地前,只有三架中国轰炸机出现在广岛上空,他们可能只投下了一枚新式炸弹!” 一枚炸弹! 一枚炸弹毁灭了一座城市! 现在轮到奥特少将震惊了,他看着面前的那几张通过一些渠道获得的广岛爆心的照片,他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看着完全被夷为平地的广岛,望着照片上那些悲惨的民众,他的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另一个画面——德国! 德国会不会遭到同样的原子弹轰炸呢?如果中国人把原子弹投在柏林、汉堡以及一个个德国城市的时候,德国是否能够阻挡中国人的原子弹呢? 在前所未有的恐惧于奥特大使的内心弥漫着的时候,当他想象着如世界末日般的地狱在德国的城市出现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鲁道夫在说些什么,只是在好一会后,才急匆匆的说道。 “我们要立即把广岛发生的事情报告柏林!” 第1183章反应(下) 尽管距离圣诞还有四天,但是对于德国民众来说,他们已经早早的拿到了今年的圣诞礼物,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俄国终于战败了! 虽说俄国依然控制着西伯利亚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虽说在东线依然有数百万游击队员活跃着,但是对于德国民众而言,乌法的沦陷、苏俄政府的流亡无不意味着东线战争的结束。至于游击队、至于残存苏军,都不再是问题了。 “东线的胜利奠定了德国的未来!” 恰如当初的宣传一样,东线的胜利使得普通民众也能享受到其果实——尤其是乌克兰总督区,在1943年德国20%的面粉、55%的植物油、44%的猪肉、83%的食糖,都是从乌克兰总督区运回。相比于英国民众在配给制下匮乏的生活,德国民众从未像现在这样,餐桌如此的丰富,确实,德国民众享受到了“胜利的果实”。 在这个圣诞节即将到来之际,当德国人欢呼着第三帝国的辉煌与胜利的时候,随着大量的飞机从东线抽回,柏林总算安全了一些,入夜后的总理府,灯火通明,而在那间庞大的总理办公室中,还未入睡的希特勒坐在那里,听着里宾特洛甫的报告,而在他的面前,总参谋长哈尔德将军、空军司令戈林、帝国装备部长斯佩尔以及物理学家海森堡都坐在那里。 把一只胳膊放在桌上,希特勒目光专注的盯视着那个地图仪上的远东,此时他的脸色苍白,甚至就连那专注的视线都有些散乱。 “……是原子弹,” 里宾特洛甫用有些苦涩的语气说道,今天之前,他还以为德国是不可战胜的,但是今天从东京、从南京、北平传来的情报,却严重支援了他的信心。 “我们在东京的大使,已经证明了中国人宣言,这是一种威力极为强大的武器,在爆炸的瞬间,便把整个广岛市夷为了平地!” 吞了吞口水,里宾特洛甫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汇报这件事,不过在他汇报的时候,哈尔德将军、戈林、斯佩尔,无不是处于极度的惊愕之中,他们自然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德国拥有原子弹,还需要在斯大林格勒、在列宁格勒以及其它一座座苏联城市中浴血奋战吗? “什么是原子弹!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拥有同样的武器?” 不过希特勒并没有把视线投向他人,而是直接投向海森堡,在这里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元首!” 面对元首的问题,作为德国铀计划负责人的海森堡连忙回答道。 “原子弹就是利用铀的重原子核的裂变链式反应原理制成的裂变武器,爆炸时释放的能量,比只装化学**的常规武器要大得多……” 在用最简单的话语解释着何为原子弹时,海森堡的心底却是五味杂阵,在原子弹的研究上,德国比谁从事的都早,甚至在1939年时,全世界也许只有德国一家在进行原子能的军事应用项目,德国占领着世界上最大的铀矿,在捷克斯洛伐克,德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科学家,原子裂变现象就是两个德国科学家发现的,数以百计的德国物理学家都是“铀俱乐部”的成员,而海森堡则是这个计划的总负责人。 但德国为什么没能研制出原子弹呢?甚至从1942年起,德国几乎已经放弃了原子弹计划,而改为研究一个能提供能源的原子核反应堆,甚至就是海森堡自己在去年都向军备部长斯佩尔报告说,铀计划因为技术原因在短时间内难以产出任何实际的结果,在战争期间造出原子弹是不大可能的。但他同时也使斯佩尔相信,德国的研究仍处在领先的地位。斯佩尔将这一情况报告希特勒,当时由于整个战场情况的紧迫,德国的研究计划被迫采取一种急功近利的方略,也就是不能在短时间,确切地说是六周内见效的计划都被暂时放在一边。希特勒和斯佩尔达成一致意见:对原子弹不必花太大力气,不过既然在这方面仍然“领先”,也不妨继续拨款研究下去。当时海森堡申请附加的预算只有寥寥35万帝国马克,有它无它都影响不大。 但现在,中国有扔在广岛的原子弹却让海森堡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仅将导致德国在胜利的前夜,再次陷入失败之中,而真正让他痛苦的却是数以百计的德国城市,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广岛,数以千百万的德国民众很有可能成为原子弹的牺牲品。 德国没有原子弹!在未来的两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德国都不可能拥有原子弹…… 而对于希特勒个人来说,在海森堡清楚的告诉他,德国拥有原子弹需要几年的时间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几年之后!” 希特勒站了起来,头顶上的吊灯将他脸色照得苍白,他握了握拳头,提高了嗓门。 “先生,几年之后,德国很有可能已经在中国、美国、英国的原子弹轰炸下,输掉了这场战争!” 曾几何时,在击败了法国、击败了俄国之后,希特勒相信他就是德意志的“弥撒亚”,他相信德国会在他的领导下成为主导世界的强国,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大洋彼岸的美国,在他击败英国后,那个瘸子是如何向自己卑躬屈膝的乞求和平,想象得到丘吉尔那个胖子,是如何落迫的逃到加拿大。 但是现在,中国人的原子弹改变了一切! 希特勒讲完后,室内一片静寂,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即便是不需要元首的警告,他们也知道德国没有原子弹会落得什么结果,不仅全输掉战争,德国同样也会变成废墟,这时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陆军上将哈尔德开口说道。 “我的元首,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集中所有的力量,把我们最优秀的科学家都集中在一起,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原子弹!” 迎着元首的视线,他又特意强调道。 “其它所有的一切工作,我认为都应该为原子弹让步!” “是的,我们确实应该做,再继续抱怨下去的话,原子弹就会落在我们的头上!” 在希特勒赞同哈尔德将军的建议时,一旁的戈林,这位权力欲极强,恨不得掌握一切的空军司令,却在旁边说道。 “我的元首,我认为应该由空军负责此事,毕竟,根据我们的情报,原子弹是由空军的轰炸机投掷的!” “这……” 戈林的建议让希特勒微微一愣,让他去负责这一计划,会不会拖累整个研制工作呢?希特勒显然对戈林有些不太放心,而就在这时,却听到一旁的斯佩尔开口说道。 “我的元首,我认为原子弹并不是一个单一工程,通过过去的一些了解,原子弹的研制需要各行各业的通力合作,而在研究原子弹的同时,我们同样还需要解决远程轰炸机的问题,否则我们即便是制造了原子弹,也无法将原子弹投掷到敌国!” 尽管斯佩尔并没有表达对空军的不满,但是他的“提醒”却让希特勒意识到,戈林主掌下的空军,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轰炸英国的问题,让他去负责原子弹,也许德国被夷为平地时,原子弹还像远程轰炸机一样,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斯佩尔的话,让戈林顿时意识到,他不可能掌握这一计划,但是他却不敢争持下去,在这个时候,元首无疑更希望他们通力合作,而不是争吵起来,更何况,即便是他,同样也担心原子弹会落到德国,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戈林看来,最终原子弹所装备的是空军,而不是陆军或者海军,想通这一点后,他连忙回答道。 “是的,我的元首,是我考虑不够周道,我认为应该由我们的军备部长斯佩尔负责……” 戈林极为难得的表现出自己的大度时,斯佩尔反倒是拒绝了,他看着元首说道。 “元首,我认为,这一工程应该由您直接管理,而海森堡博士……” 将视线投向海森堡博士,斯佩尔接着说道。 “则作为研制工作的总负责人,他将获得最高优先权,可以直接调动他所需要的一切人和物!” 没有任何犹豫,希特勒便同意了斯佩尔的建议,由科学家直接掌握这一计划,远比什么都不懂的官僚更有效果, “我的元首!” 见众人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似乎被排除在外的里宾特洛甫连忙开口说道。 “我想现在,我们同样需要考虑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如何与中国打交道呢?我的元首,要知道,现在中国人已经把原子弹投在了日本,我相信……” 话声稍稍一顿,里宾特洛甫用一种近乎无奈的口吻说道。 “我相信即便是丘吉尔,他现在也会甘愿去亲吻蒋的屁股,只要他同意把原子弹扔在德国!” 里宾特洛甫的语中看似带着酸味,可更多的却是因为目前正在进行中的开普敦会议。 “我的元首,我想,这才是我们现在更应该考虑的!” 第1184章前夜 “1943年12月20日,在广岛升起的蘑菇云改变了一切,所有中国人都认为原子弹是把他们从外国入侵中解救出来的手段,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过去的一百年间,中国屡遭西方国家入侵,而美国人、英国人则认为中国的原子弹是把他们代价昂贵的战争中解救出来的手段。不过,只有极少数人却在人们的兴高采烈中看得更远。例如海军上将莱希认为,对已经战败并准备投降的国民使用这种武器是非人道的,中国人“采用了蒙昧时代野蛮人普遍采用的伦理标准。”,而更为罗斯福、丘吉尔以及希特勒所忧心的是——在中国独掌原子力量的时代,谁能够遏制中国的大棒!” 《1944:时代的降临》 震惊! 和世界上的其它国家一样,吸引着全世界注意力的开普敦同样处于震惊之中,此时的开普敦民众和全世界其它国家的人们一样,都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中,这些白人至上主义者,惊愕的发现中国人掌握宇宙的力量,并将其应用于战场。 而当民众处于惊愕中说出“我们是何等的幸运,中国是我们的盟友”时,参加三巨头会议的丘吉尔却在第一时间同罗斯福进行了会面。 “我们的原子弹现在进展到了那一步?什么时候能够投入战场?” 几乎是在见到罗斯福的第一时间,丘吉尔便出言询问道,早在一年前,英国就将自己的原子弹研制机构与美国合并,派出自己最优秀的科学家前往美国,与美国共同研制原子弹,可是,现在中国人已经把原子弹扔到了广岛,应用于战场,但美英联合研制的原子弹却没有多少进展。 “首相先生,我和你一样,同样极度的震惊之中!” 罗斯福并没有回答丘吉尔的问题,实际上,两天前,在与蒋介石进行私人会面时,当蒋介石提到“我们将会在日本使用一种新型武器,以结束这场战争”时,他就敏锐的意识到中国可能已经掌握了原子弹。 随后即向负责曼哈顿工程的将军询问,而科学家们给出的回答是“不确定中国是否掌握原子弹”,理由是对中国的物理学界不甚了解,他们只是曾教授过大批“颇具聪明才智”的中国留学生或曾在中国讲学。至于中国是否掌握了原子弹,他们无法给出准确的回答,至于美国的原子弹什么时候可以投入使用,却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 “不可否认,中国人在原子弹领域远远领先于我们,他们已经把广岛夷为平地!向全世界展示了原子弹的威力!” 此时罗斯福甚至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否决原子弹的研制,否则他也许将会成为美国的罪人。 “我们应该庆幸,研制成原子弹的国家站在我们一方,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罗斯福的回答却让丘吉尔急声说道。 “可是,总统先生,我们更应该担心,” 盯着罗斯福,丘吉尔用一种愤怒而又无奈的口吻说道。 “中国会怎么样勒索我们!总统先生,一个没有原子弹的中国就已经贪婪的试图吞噬一切,而现在,一个拥有原子弹的中国,他们又会想得到什么呢?” “首相先生,那么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相比于丘吉尔的愤怒,罗斯福的神情反倒显得有些轻松,似乎,他真的因为中国的原子弹将会结束战争,而倍觉惬意,但他眉宇间的忧郁却是无法遮挡的。 如何同一个拥有原子弹的中国打交道呢? 无论是罗斯福还是丘吉尔,都无法回避这一问题,同样,各国外交界亦无法回避这一问题,中国人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是否应该做出让步?中国对战争的态度,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因为需要就中国拥有原子弹一事进行讨论的关系,在获知消息的当天,无论是英国还是美国代表团,都选择了暂停会议,而在会议暂停时,罗斯福以及丘吉尔皆主动打电话向蒋介石表示祝贺,祝贺中国对广岛的轰炸,祝贺中国拥有了“决定战争胜负的武器”, 可他们并不知道,第二天清晨,当蒋介石从李直民的手中拿到了广岛的航拍照片时,同样处于极度的惊骇中,对于广岛,蒋介石并不陌生,无论是留学亦或是流亡期间,他都曾到过广岛,而现在,他所看到的却是一片平地,曾经的城市完全毁灭了。 “这……” 盯着手中的照片,蒋介石抬起头看着李直民。如果说之前看过的原子弹试验的照片,只是看到扭曲的战车、飞机残骸的话,那么现在看到的被夷为平地的广岛,无疑更直观的向他展示了原子弹的威力。 “这就是原子弹造成的损害?” “是的!主席!” “一枚原子弹?” “没错!” 李直民的回答是极为简单的,他的脸上带着些喜色,尽管广岛的惨状足以让任何为之同情,但是,他却看到战争了结束,他相信没有任何国家抵抗如此强大武器。 “你们有多少枚?” 双眼逼视着李直民,蒋介石开口问道,但面对他的问题,李直民却保持着沉默,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枚可以应用于实战的原子弹。 见没有得到答案,蒋介石便换了一个问题。 “那,如果日本不无条件投降的话,是不是还要炸下去?” “没错,根据我掌握的信息,目标委员会选择了四座日本城市,广岛应该只是其中之一,如果日本拒绝投降的话,那么,远程轰炸机大队一定会继续对日本实施原子弹轰炸!直到其宣布无条件投降!” 四座城市! 这意味着管明棠的手里至少有四枚原子弹! 广岛…… 缓缓的闭上眼睛,思索良久之后,蒋介石才用一种极为无奈的口吻说道。 “仲民,哲勤希望达成什么目的?” 这是第一次,蒋介石如此询问,他知道,管哲勤在这个时候使用原子弹,一定有他的想法,他一定是想要得到什么,无论是从他这亦或是从这次会议上。 “主席,对主任您是了解的!也是清楚的!” 看着脸色灰暗的蒋介石,李直民连忙为主任辩解道。 “不是主任想要在您这里得到什么,而是他想为国家争取到什么!有许多话,做为您的下属,他不能说,也不愿说,您了解他,虽然主任不是您的学生,但……” 我何德何能,能当得起他的校长啊! 心叹一声,蒋介石似乎又浮现出过去多年间与其交往,虽说他是军阀,可于国于已,他确实做到了问心无愧……沉浸于对过去的思绪中的蒋介石,又一次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小心眼”了,这些年,虽说偶有分歧,但明棠对他、对中央依还是忠心可鉴。 “忠若明棠,我岂能不知哲勤的为人!哲勤是性能耿直之人,举世皆知,我是问……”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蒋介石连忙改口道。 “问哲勤,想在这次会议上,从美英两国身上占什么便宜!” 展出些笑容,蒋介石看似心情不错的说道。 “过去咱们没多少底气,可现在不一样,这原子弹一出来,可就不一样了,即便是丘吉尔,也只得三思而行了!” 接着蒋介石甚至有些高兴的告诉李直民,英美站在研制成原子弹一方的一边是多么幸运的事情,而为了挽留这个盟友,他们将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可虽说看似有些高兴,可内间却未尝没有的苦涩——原子弹是北平掌握的,而不是由南京掌握。 “主席,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试图在战后的世界中得到什么!” 李直民并没有直接回答蒋介石的问题,而是反问到中国想要得到的。 “主席,我们不仅仅要着眼于现在,同样也要着眼于未来,我们所在考虑的不是眼前的中国利益,而是未来百年的利益,也许……” 话声稍顿,看着若有所思的蒋介石,李直民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随着原子弹的出现,许多事情都将会被改变,美国、英国以及德国都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拥有自己的原子弹,在原子弹的威胁下,大规模战争爆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对此蒋介石倒是颇为认同,作为军人他自然知道,在各方都拥有原子弹并在互相毁灭的威胁下,爆发战争的可能性极为渺茫。 “也就是说,这将是帝国主义者最后的盛宴,而在这场盛宴中,我们,作为未来世界的一极,我们应该得到什么呢?” 见蒋介石陷入沉思之中,李直民又接着说道。 “我们是应该现在通过谈判桌上去争取,还是在未来用军人的鲜血或者数以十亿、百亿的财富去夺取呢?主席,我想,这才是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李直民的话,让蒋介石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慢慢的抛开其它纷乱的情绪后,他发现确实正如李直民所说的那样,这或许就是最后的盛宴了,而在这场盛宴中,中国应该得到什么呢? 更准确的来说,凭借短期的优势,中国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第1185章三巨头的会面 如果一个局外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听了在开普敦召开的三巨头会议,他一定会得出一个非常奇怪的印象。 由于了解“三巨头”聚会的崇高目的,这个人必然会问自己“为什么这里闭口不谈主要问题?对日本的战争问题?战后日本的问题?”但局外人得到的印象是,与会者,即便是触及这些主要问题,也会地立即把话题扯开,这是为什么?会议到底要开多长时间? 12月22日,在休会一天之后,第五次三巨头会议上,会议一开始,罗斯福与丘吉尔便向蒋介石表示了祝贺,现在,他们已经通过了各种渠道获知了原子弹的具体信息,比如广岛的毁坏程度,比如可能的伤亡,再比如广岛的原子弹当量为2。5万吨。诸如此类的信息,在过去的两天间,通过官方或非官方的渠道,传至两国元首的面前。 面对他们的祝贺,蒋介石只是用平静的口吻表示,这只是开始,并且表示,如果日本拒绝接受《北平宣言》,拒绝无条件投降的话,那么日本还会遭到原子弹攻击。看似平静的话语,实际上却透露出了一个信息——中国拥有更多的原子弹。 尽管这个信息极为惊人,但无论是罗斯福亦或是丘吉尔都没有追问,他们只有再一次表示祝贺,而丘吉尔更是在祝贺之后,发表了他的演讲。 “两天前!” 丘吉尔用他那充满激情的语言说道。 “随着广岛被原子弹所摧毁,日本帝国必将为原子弹的威力所震撼,同时,贵国的管将军亦发表了督促日本无条件投降的《北平宣言》,而为了督促日本帝国无条件投降,我认为,我们应该在今天的会议上,讨论有关日本的问题,同时发表宣言,以督促日本的投降!” 大厅里出现了轻微的骚动,谁也没有想到丘吉尔会提出这个问题,而丘吉尔又继续说道。 “当然,这是为了配合中国的原子弹攻击!” 好了,在说完这句话后,丘吉尔坐了下来,不需要再讨论其它问题了,对于他来说,他现地最渴望的是知道中国拥有多少原子弹。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希望中国在把日本夷为平地后,最后再投几枚在德国,从而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如果中国人同意的话,那么,他甚至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而与会的王宠惠却注意到,丘吉尔今天与往日的不同,他今天甚至没有点燃那根标志性的雪茄,似乎是他真的开始在乎起主席的习惯了——主席不吸烟,同样也不喜别人在他的面前吸烟。 不过因为丘吉尔是大国领袖的原因,在过去的会议中,委员长只能忍耐着,但是现在,似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从丘吉尔到每一个与会者,今天竟然都没有点燃他们的香烟,而丘吉尔只是偶尔的在嘴里叼上一下。 原子弹改变了一切! 王宠惠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如果说,两天前,对于美英两国来说,中国只是这场战争中一个关键的环节的话,而不是他们眼中真正的大国或者强国,那么现在,中国却因为原子弹,一跃却成为了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大国。 “当然” 点点头,蒋介石依然用他那带着奉化口音的国语赞同道。 “我认为,是时候讨论这一问题了!” 随后,他又特意强调道。 “不过,在讨论这一问题之前,我们必须要首先确定一个共同点,就是在日本的投降问题上!” 视线在罗斯福、丘吉尔的身上扫过,蒋介石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日本必须无条件投降!发表宣言者不得私下向日本方面作出任何有条件之承诺!” 从翻译的口中获知了蒋介石的要求后,罗斯福与丘吉尔互视一眼,两人迅速的达成了共识,在这一基本共识达成后,剩下的问题,才是真正的实质性的问题,什么东南亚问题、什么太平洋问题、什么琉球问题、韩国问题,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都将被一一摆在台面上。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怀着崇高目的的一次“分脏”,这也许是帝国主义者之间最后一次利益范围的分配,在几天前,中国也许还需要他们的施舍,但是现在,他们却必须要充分考虑一个问题——中国是否高兴! “……在过去的十二年间通过以战养战之政策,每年日本在我国东北地区劫掠之财富超过100亿日元,……” 心不在焉的听着宋子文在那里讲述着日本欠下中国的债务,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起几天前,丘吉尔说说过那番话——中国无非是想达到一个目的:通过这次会议尽可能的占一点便宜,同时尽可能的削弱的日本,从而确保其在亚洲未来的领导地位。 亚洲领导地位! 这就是中国人所需要的,好吧!如果满足了中国的愿望,那么…… 想到这里,罗斯福挺直了身体。 “好吧!” 罗斯福看着蒋介石说道。 “根据我对宋子文外长报告的理解,在我们今天将要讨论的为数不多的问题中,最具体的是日本工业企业以及船队的问题,但是解决这一问题以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回答另一个问题:即什么是战利品,什么是赔款,如果日本企业与商船是赔款的物资,那么应在当讨论赔款的时候再作讨论,” 而宋子文则主动说道。 “舰队和任何战争武器一样,应作为战利品,日本投降的条件是舰队应解除武装,并且全部交出,至于商品,那么可以提出它是属于战利品,还是属于赔偿物资的问题!” 点点头,罗斯福并没有反对,但他却把话峰一转,盯着蒋介石说道。 “在太平洋战前,美国企业于日本,尤其是满洲有23。75亿美元投资,其涉及于矿产、冶金、汽车制造等众多企业,出于对美国企业的利益保证,我们需要中国方面认同——美国企业应享有对这些企业的股份处置权!” 听完罗斯福的发言,蒋介石则立即有些不满的回答道。 “美国在日本本土的投资理应得到保障,他们投资东北的举动,助涨了日本军国主义的士气,为日本的战争机器提供了动力,即便是投在珍珠港的炸弹中,亦有美国企业的贡献,因此其所谓的在中国东北的投资,是绝不可能由中国没收敌产中退还,且,东北敌产,并不是作为赔偿由日本交予中国,而是作为战利品,由中国、军队于战场上获得,不过……” 稍顿一下,蒋介石又作出了一些让步。 “我们认为,可以作为日本对各国战争赔款中的一部分,由日本政府归还。” 吃到嘴里的肉是不可能再吐出来的,无论是罗斯福还是丘吉尔自然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是丘吉尔这位自许的海军事物专家,却适时的插言说道。 “关于日本的战争赔款问题,我认为,现在还为时过早,不过,考虑到未来对德国的战争,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讨论一个问题,” 叼着那根没有点燃的雪茄烟,丘吉尔笑着说道。 “日本投降后其军舰分配问题,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日本帝国海军舰队,目前仍拥有超过55万吨军舰,而这些军舰,无疑将有助于增强盟军的海上力量!” 相比于什么日本的工业、日本的赔款,丘吉尔所关心的却是日本的军舰,那些军舰可以极大的增强英国的海上实力雄厚,从而阻挡迫在眉睫的德国入侵,或许,在正式会议前,通过各国外长的谈判,英美已经原则上同意了——日本投降后其军舰将作为战利品由中国接受,但当时之所以同意这一点的原因,是战争在明年,甚至后年结束时,日本海军舰队几乎荡然无存的前提。 可现在日本海却拥有8艘战列舰,除去航母舰队遭受重创外,其舰队主力尚存,将如此庞大的舰队交予中国人,显然有违英美本意,在这方面,他曾同罗斯福进行过沟通,罗斯福同样赞同在对德战争中利用日本军舰以及商船的思想。 不过丘吉尔没有想到,对于早已经将联合舰队视为“禁锢”的蒋介石来说,几乎是其刚一提及“舰队”,便立即激起了蒋介石的急剧反应。 “我想,之前,我们已经就这一问题取得了共识,现在没继续讨论这一问题的必要。” 他们并不知道的一点是,能否获得联合舰队的军舰,对于蒋介石来说,不仅仅关系到中国海军的未来,更为重要的是,中央能否获得海上优势。在毫不客气的驳回了丘吉尔的要求后,他又接着说过。 “我希望现在的就确认,中国对日本舰队享有完全处置权力以及商船队的三分之一享有权力!” 在蒋介石提出他的要求后,原本试图在日本舰队问题上有所突破的丘吉尔,正欲反驳时,他注意到其神情变得似乎有些不甚高兴,而罗斯福同样注意到蒋介石的神情变化,于是他立即宣布道。 “这一问题已经进行了充分讨论,现在……” 朝着窗外的天色看了一眼,罗斯福说道。 “主席先生,现在,我们也许应该讨论一下对日宣言的措辞问题!” 第1186章绝望 “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仅仅为了研究日本的问题,同样也是为了讨论世界性的问题!不仅仅是为了遏制侵略,同样也是为了未来世界的和平!” 12月24日,在会议室内,罗斯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在过去的两天中,在日本的问题上,美国已经作出了太多的让步,甚至同意了将一战时国联授予日本的托管地,转交由中国托管。 而中国人的步步进逼,甚至让罗斯福也丧失了耐性,此时,他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阐述会议的宗旨,倒不是说是在提醒中国代表团,美国的让步同样也是有底线的。 而对罗斯福的“警告”或者提醒,蒋介石心平气和地插了一句。 “这是正确的意见!” 于是罗斯福的不满便像是捅在棉花糖上似的,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而在激烈的辩论中,丘吉尔同样显得很无奈,甚至在罗斯福声明以后,他还继续喋喋不休的重复说,日本的舰队对于未来对德国战争的重要性,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所谓的对德战争的重要性,倒不如说是保卫英国的重要性。 对丘吉尔原本就极为不满的蒋介石冷冷一笑。 “在我看来!” 蒋介石的嘴唇轻轻一扬。 “既然这场战争的宗旨是为了保卫各国的自由,那么,我们应该彻底的执行这一宗旨,发表公开声音给予东南亚各民族以自由!以向世界表明,我们进行这场战争绝不是为了保卫殖民地利益或者说海外权益,同时违背当地民族意愿的殖民形为,应该得到制止,在战后……” 蒋介石的建立,顿时让丘吉尔的脸色煞白,对于他来说,日本问题不过只是关系到大英帝国的“荣誉”,而现在蒋介石却是想彻底毁灭大英帝国,这绝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我认为,这一问题应该排除在这次会议之外,有关殖民地的问题,应等到战争由宗主国以及当地民族通过协商解决,冒然的同意**是不符合当地民族意愿的!” 在过去两天的谈判中,已经精疲力竭的罗斯福不愿意在这一问题上继续谈论下去,因为东南亚殖民地同样涉及到美属菲律宾,于是作为大会主持的他便宣布体会,待圣诞节后继续,而会议也与往常一样,在下午四点开始。 这一个圣诞节,对于在太平洋上酣战的美国海军以及陆战队来说,他们第一次在漫长的战争中,真正的看到了战争结束的希望,从夏威夷直到苏门达腊前线,几乎所有的美国士兵都在谈论着中国的原子弹,他们无不相信原子弹将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庆幸着也许几个月后,就不需要在泥泞的热带雨林中战斗,同样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对开普敦的会议充满了希望,在他们看来,随着督促日本投降的《开普敦宣言》于22日的发布,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日本很快就会无条件投降。 当苏门答腊前线的美军对未来充满乐观情绪时,在东南亚的日军部队之中,一种绝望的、悲观的情绪却在战场上以及日军官兵的心间弥漫着。 何谓绝望? 对于松本而言,即便是在瓜岛战役时,即便是他孤向一身在雨林中苟延残喘时,他也未曾绝望着,对天皇的忠诚驱使着他继续战斗下去,但是现在,他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勇气,满腔的勇气,似乎随着广岛原子弹而消失了。 餐厅里头有乐队正在演奏着欢快的音乐,整个餐厅都挤得满满的,而在舞池中,醉了的军官们搂抱着那些西洋慰安妇在那里跳着舞,更多的人却在那里喝着酒,有的军官甚至放纵的在人们面前与西洋慰安妇“肉搏”。 说是最后的疯狂也罢,末日的放纵也好,在昭南饭店的大厅里,上百名日军的校尉军官在那里唱着歌,咆哮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酒,一杯杯的灌入他们的肚子里,满是醉态的他们在这里欢庆着这个圣诞节,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节日,来放纵一下,让绝望的灵魂在酒精中得到麻醉。 此时,对于这些军官来说,他们甚至不会再去考虑兵邻柔佛的中国远征军,同样不会考虑柔佛还需要他们保卫,酒精、女人、烟草似乎比那些更为重要。 “只要一枚原子弹,整个新加坡就会被夷为平地!” 醉生梦死中,松本听到一名大尉在那里叫嚷着。 “我们的,通通死拉死啦的!” 甚至都站不稳的大尉手中握着酒杯,一边走,一边叫嚷着,就在这里,他却撞上了一个服务员,服务员手中端着的盘子上两瓶威士忌酒跌落在地,在酒瓶摔醉的脆响中,那个服务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甚至连他的身体都在颤抖着,那个人似乎是华侨。 “八嘎雅鹿!” 大尉叫嚷一声,然后狠狠的朝着服务员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可就在甩过那个耳光后,那个大尉却又鞠躬道。 “实在抱歉,请您不要见怪……” 就在人们惊讶于大尉的变化时,大尉却又突然冲着服务的脑袋狠狠的甩了一拳,一拳便将那个服务员打倒在地,然后他便开始用力的踢打起来。 “八嘎!你们以为有原子弹,就可以击败大日本帝国吗?” “八嘎!原子弹真的那么可怕吗?” 大尉像是疯掉了似的,在那里一边踢打着服务员,一边叫嚷着,尽管人们看到服务员白色的衬衫变成了红色,但是却没有人去制止他,谁会去制止他呢? 或许,他们从不害怕死亡,也不会因为原子弹而失去勇气,但是,对于战争的绝望,对于祖国未来的命运的担忧,却让每一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不可能谈判了! 无论是《北平宣言》,亦或是三天前的《开普敦宣言》,都明确的表明了中国以及英美两国的态度——日本必须无条件投降,而其中还有*裸的威胁——如果日本拒绝,那么将会继续使用原子弹,对日本实施轰炸,东京、京都、大坂一个个日本城市,都将会被夷为平地。 敌人的战车,不会让他们恐惧,敌人的飞机,也不会让他们失去勇气,但是原子弹,却让身为军人的他们,再也提不起战斗下去的信念,在几乎每一个人看来,即便是最坚固的防线,也将为原子弹所摧毁——在过去的几天间,中国人空投了数以百万计的传单,而传单上无一例外的都印着两张照片,那是广岛遭到轰炸前和轰炸后的照片。 从照片中,人们看到了广岛的市中心,完全被夷为平地,在原子弹的面前,士兵的武勇不再有任何意义,战车亦失去了作用,人类延袭数千的战争规则被改变了。 “那就战死吧!” “为大日本帝国战死吧!” “天皇万岁!” 在众人的咆哮声中,松本却继续喝着他的酒,刺嗓的酒精不断的滑过咽喉,但是却无法止住他内心的悲鸣——他是广岛人,他的妻子、儿子、女儿以及父母都住在广岛。 他们现在怎么样?还活着吗?松本并不知道,但零零碎碎的消息却告诉他,广岛死去了很多人,几十万人死去了,也许…… “松本,想开点,也许,静子他们还活着!” 好友的买醉让冈村在一旁劝说道,现在,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家人在农村,无论是对东京、名古屋那样的城市的大轰炸,亦或是原子弹,都不会对农村造成太多的影响,甚至相比于市民,现在农民反倒更幸运一些——他们能够从地地获得更多的食物。 “活着,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松本睁开醉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好友苦笑道。 “日本就要战败了,无条件的投降,就像一战时的德国一样,沦到任人宰割的地位,那时,苟且偷生的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巨额的赔款、西洋人以及中国人的占领,自明治维新以来,几代日本人所追求的强国地位,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可怕的未来使得松本甚至不敢去想,甚至对那个未来的恐惧,远远超过失去家人的痛苦。 “我们都要成为亡国奴了……” 环视着周围的那些似是在末日狂欢的同僚们,松本那张充满醉态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也许是因为神情过于痛苦的原因。 “日本要灭亡了,甚至天皇也要退位,我们的妻女即便是活着又怎么样呢?她们会被占领军强、奸,我们的父母不得不跪在占领军的面前,乞求他们的宽容,就像,就像……” 就像那些我们曾强、奸过的女人,就像那些曾跪倒在我们面前的中国人、越南人、马来人、缅甸人还有西洋人一样, “八嘎!” 突然,一声怒吼传入松本的耳中,看到由岛大佐站在自己的面前,松本连忙站起身,而就在他站起身的时候,随着响亮的耳光声,他的耳边响起由岛的怒斥。 “你的,还配做帝*人吗?皇军是不可战胜的,大日本帝国是绝不会战败的!” 像是为了挽回下属的情绪一样,由岛大佐接着又大吼道。 “难道你们以为原子弹像普通的炮弹一样,想制造就制造了吗?也许,中国人只有一枚原子弹!你们的这个样子,正好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第1187章打击继续 “在作出对日本实施核打击的决定后,几乎没有什么人觉得在道义上感到内疚,他们也没有向管长官有所表示,管长官也认为没有人有这种想法。他已准备扔两颗、三颗——甚至更多,如果它意味着拯救中国人的生命的话。也许,以现在看来,当时日本已经准备投降,但是如果没有对其实施核打击,战争仍会无限期的拖延,数以百万计的中国、英美以及日本军人会死于战场,数以百万计的日本平民会死于常规轰炸之下,因此,在我看来,对日本核打击,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不仅仅只是起到督促日本投降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挽救了日本民族,以少数量的牺牲避免了更多人的牺牲,对日核打击应该被视为一次人道且仁慈的一次行动!因为它拯救了数百万日本军人、平民的生命。” 前陆军参谋总长杨杰《我的战争回忆录》 在山东荣成航空基地,关于第二次袭击的命令共印了三十二份。此后,如何使用和何时使用原子弹已由参谋部参谋官联席会议决定。起飞时间定在12月26日,也就是圣诞节的第二天,袭击时间依然被选择在清晨,袭击目标有两个,而两个都在九州岛上:第一目标是“小仓兵工厂及城市”,第二目标是“长崎市区”。 在青岛航空基地,军事情报局印刷厂印了一千六百万份劝告日本投降的传单。最初时的宣传是毫无效果的——日本人的愚忠使得传单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但是随着轰炸强度的加大,军事情报局的那些曾留学日本的“日本通”所设计的传单在日本国民中产生了巨大影响。特别是眼下要用的这份传单,将对日本民众的士气更是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告日本人民书:中国要求你们立刻注意我们在这份传单上所说的话。” 传单一开头,就开门见山的要求日本注意这一切,完全没有任何客气,实际上这是因为熟知日本民族的性格,他们习惯于服从、追随强者,而现在散发的这些传单完全没有了东方式的温文尔雅,有的只是上者对卑者的命令。 “我们已掌握人类从未有过的破坏力最大的爆炸物。一颗我们新近发明的原子弹的爆炸力实际上等于两千架我们的巨型h6轰炸机执行一次任务时所能携带的爆炸力。这个可怕的事实是值得你们思考的。我们庄严地向你们保证,我们的投弹是极其准确的。” 威胁,*裸的威胁,不见过去的游说,不见了过去将战争维系到“军阀”的身上,而是直接告诉他们,如果拒绝的话,他们会遭遇什么。 “我们在你们的本土使用这种炸弹还刚刚开始。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怀疑,请你们了解一下,广岛挨了只不过一颗原子弹后的情况。在利用这种炸弹摧毁军方拖延这场毫无用处的战争的一切资源之前,我们要求你们现在就向天皇请愿,结束战争。我们已为你们概述了体面的投降的十三条结果。我们敦促你们赶快接受这十三条,开始为建设一个更好的爱好和平的新日本而努力。” 或许,在整张传单之中,只有这么一句还算温文尔雅的话语。 “你们现在就要采取步骤,停止军事抵抗。否则,我们将坚决使用这种炸弹以及其它一切优越武器,立刻强行结束战争。” 在传单的最后,又向日本民座加以警告, “现在就从你们的城市中疏散开!” 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们,原子轰炸将会继续,即使在传单散发以前,日本报纸就已经开始提出警告,说在广岛已经使用“新式炸弹”,“切不可等闲视之”。《日本时报》说,敌人好象“为了急于尽快结束战争而一意要尽可能杀伤无辜生灵”。有一篇题为《对人类道义上的暴行》的社论透露,这种新式炸弹具有“空前未有的威力。它不但已把一个城市的大部分摧毁,而且还使特别多的市民非死即伤”。 12月27日下午,曾经驾驶载运仪器的飞机“中国动力号”飞往广岛的李明威少校接到通知,要他驾驶另一架飞机去投第二颗原子弹。与投在广岛的炸弹不同,这是一颗球形的钚弹,不过同样采用内爆式,而不是枪式设计,通过大量的计算证明,枪式设计或许节约重量,但是其对核装量的利用极为有限。 而另一架一同参加对广岛核打击的“雨花台”号则非正式地准备去执行一项计划外的双重任务:三名科学家——叶企孙、周培源、严济慈——把他们共同签署的呼吁书捆在罐筒上,用降落伞在目标上空落下收集数据。每个信封都写上嵯城根辽吉教授收。这位教授是日本的核科学家,他们之间并不陌生,因为在三十年代时,其曾对中国进行过学术访问。 致嵯城根教授寄自:以前阁下在中国访问期间的三名科学界同僚。 “我们以个人名义发出这封信的目的,是为了敦促阁下运用作为有声望的物理学家的影响,使日本大本营相信,如果你们继续进行这场战争,你们的人民将遭受的可怕后果。……若干年来,你已经知道,如果一个国家愿意付出昂贵的代价去准备必要的材料的话,原子弹是可以造成的。现在既然你看到了我们建立起生产它的工厂,你心中必然毫无疑问,昼夜开工的工厂一定会把它们的所有产品送到你的祖国土地上爆炸……我们在中国的沙漠试爆了一颗,在广岛爆了一颗,今天早上又爆了第三颗。如果日本拒绝投降的话,会有第四颗、第五颗原子弹落于你的祖国土地上……我们请求你向你的领导人证实这些事实,尽你的最大努力去阻止生命的毁灭和浪费,如果继续轰炸下去,其结果只能是你们的全部城市被毁。作为科学家,我们对一项出色的科学发现被这样利用感到遗憾,但我们向你保证,除非日本立刻投降,否则,原子弹就会愤怒地象雨点般不断落下……” 只不过嵯城根教授战后才读到这封信。如果他当时立即收到这封信,他本来会去说服一群有影响的科学家与他一起抗议的,但当时却故意不让他看到这封信。轰炸后次日,他旧日的学生之一,一个海军军官,相当激动地告诉他,说有几名美国科学家给他写了一封信,这封信交给海军当局了。然而,有个陆军军官指示嵯城根教授不要去相信他可能听到的关于海军发现一封有关“原子弹”的信的谣言,因为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封信。 直到战争结束三个月后,嵯城根教授与其它许多日本科学家一样,方才从中日技术交流委员会获知这一消息,而那时,长崎、小仓早已经化为了废墟。 凌晨三时四十九分,“中国动力号”轰鸣着从长长的跑道飞出去,这架h6轰炸机在地面的跑动似乎没完没了,但它的机头终于离开地面,在黑暗中摇摇晃晃地朝北面飞去。紧跟在它后边的是“雨花台”和一架摄影飞机。 这次任务依如过去一般,从一开始就极为顺利,在东京时间上午八时零九分,比原定时间提前一分钟,在云块空隙中出现一个小岛。这个岛是九州南岸外的五岛列岛,是“中国动力”与两架随行机的汇合点。 三分钟后,另一架h6钻出云端。这是“雨花台”。这两架飞机在空中盘旋四十五分钟,可是拍摄照片的飞机仍不见来。这似乎是意味这个过程似乎出现了一些波折。 “去他、娘的,”李明威少校对副驾驶员说。 “我们不能再等了。” 他晃动机翼朝第一目标飞去。据报告,九州东北海岸的港口小仓可以看得很清楚。但是,到那里后才发现,该市部分被烟雾和阴霾遮盖,奉命采用肉眼投弹的投弹手赵鹏程无法找到瞄准点。他对机长说道。 “我们必须再飞一圈。” “驾驶员命令机组人员,” 李明威通过机内电台宣布。 “不投。再说一遍,不投。” 他把飞机猛一拐弯,再飞回来,第二次瞄准。赵鹏程上尉左眼贴在轰炸瞄准器有橡皮圈的镜片上。他所能看到的还是浓烟。 “我没法找到瞄准点,” 无法准确的找到瞄准点,那么就不能保证轰炸精度,在这一情况下就不能进行投弹。 “不投,” 赵鹏程对机长说道。 “再说一遍,不投。” 因为一枚原子弹的造价上亿元,因此,他们绝不可能像投掷普通炸弹一般,可以随意的浪费,因此他们又改从东面飞过去。这里,小仓也隐藏在烟雾中,在意味到小仓的条件不适合实施轰炸之后,李明威便转身对武器专家——负责“胖子”的军官冯国宁中校说道。 “如果你同意,咱们就飞往第二目标。” 这位曾在“x基地”受训的航空队军官点了点头,他没有理由反对这的建议。 “前往长崎!” 就这样,长崎由第二目标,变成了第一目标,似乎冥冥之中的天意一般,有时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而飞临长崎的气象观察机曾报告说,该市上空几乎无云! 第1188章长崎的蘑菇 长崎是个有二十万人口的城市,象青岛一样,这个城市是建在一些陡峭的小山上的。它的港湾面对东海。长崎是寓言传说中风景特别秀丽的港口,尤其是此时,已稍有秋意,许多树叶已转红,或转黄,显得光艳夺目。市中心面朝港湾,浦上川从北面流进该湾。多少世纪来,长崎就以此地为中心,向各条山谷,包括向这条河形成的山谷扩展,此处是长崎的工业区,容纳了全市百分之九十的劳动力。 一五七一年,葡萄牙人曾协助把长崎由一个渔村变成日本的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输入了烟草、军火业和基督教。由于对基督的信仰广泛伸开,日本政府便采取残酷手段镇压。所有的传教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迫离开该地,但十七世纪时,他们的三万七千名信徒群起叛乱,反对宗教迫害。他们在长崎附近的一个堡垒周围集合,在几艘荷兰船的帮助下,击退了幕府军,坚持了三十个月,最后几乎一个不剩地全被屠杀。 然而,他们的信仰却流传下来了,长崎是日本最欧化的、信基督教的人最多的城市,东西方文化融为一体,它有许多教堂和教会学校,有数以百计的西式房屋,还有吸引游客的建筑物,例如传说中蝴蝶夫人的俯瞰港湾的旧居格洛弗大厦。 投弹点是按照能最大限度地毁灭长崎市选择的,这个点是长崎市内的一片高地上。在这个地方爆炸就能把市中心、港口地带毁灭,还能把浦上川流域的工厂群也捎带上,对于这一些,森本自然无从得知。 上午十一时,长崎进入“中国动力号”的机组成员的视线中,这一天,天气出人意料的好,长崎上空原本稀薄的云层竟然在海风的作用下消失了,在冬日里来说,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艳阳天。 投弹手赵鹏程的眼睛贴切着瞄准仪喊道。 “找到了,我看见市区了。” 从薄薄的几乎不存在的云块,他看见浦上川河畔的室外体育场的椭圆形边缘。这里在预定的爆心点西北约3。7公里,于是飞机开始向西北飞行,终于,当目标点出后,他把瞄准器的交叉线对准目标点。几秒钟后,上午十一时零一分,飞机突然上升。 “所有炸弹都投出了!” 赵鹏程机内通话装置报告,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又纠正自己的话。 “炸弹投出去了。” 此时刚刚上完夜班,正准备回家的岩永肇,刚刚离开他工作的三菱鱼雷工厂。他看见飞机丢下一个黑黑的东西,那是个装仪器的筒,然后散开成一顶降落伞。他对一个同伴喊道。 “敌机!” 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本能的跳入了身边的浦上川,就在此时,闪光出现了。几秒钟后,当他从水中露出脑袋的时候,他的四周成了一个漆黑的世界。他觉得左肩*辣的,一看,肩部已呈黄色。 有些迷惑不解的岩永肇伸手一摸,皮合便掉了下来。天越来越黑,他拼命向岸上游去。当他伸手去拿衣服时,有两个象垒球大小的蓝黑色烟球向他打来,其中一个打中他的衣服,烟球立即消失,衣服着火。爬上岸后,他听见有个同伴在河中痛苦地尖声高喊。 “妈妈呀!” 接着他被巨大的雨点打了一阵。 不过只有15岁的深堀妙子正在一个用作公共防空洞的天然洞穴内帮忙把水抽出来。她被抛进泥浆里。此时她想起上个星期空袭时在造船厂里人们被活埋的事。她吓得魂不附体,向洞口摸去。到外边后,虽然这里离爆心点有接近500米,但她却依然发现自己进了地狱。在洞口工作的工人全被烧焦,连前胸后背都已分辨不出。有个人,头发没有了,全身是黑的,分不出是男是女,茫茫然从她身边走过,腰间只剩一条燃烧着的裤带。 妙子沿山谷的东坡回家去找母亲。一个陆军士兵截住了她说,那个方向不能通行。她跟着这个土兵越过铁路来到河边,连自己的右脸和右肩被烧伤了也没觉察。不知什么原因,她突然肯定在山上的家人安全无恙。 沿山坡再向上,在监狱附近以及离爆心点不到二百七十五码的地方,十二岁的东海和子,在爆炸前爬进还未完工的家庭防空洞休息。洞上的土层有近一米厚,就是这个洞从闪光下救了她。她觉得身上有某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并听到有煎排骨的毕剥声。当她爬到外面之后却发现自己进入黑暗之中。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她,甚至还以为是天黑了,什么也模不到,也闻不到任何气味,便毫无目的地走开了。 烟尘消散后,和子发现自己站在一道摇摇欲坠的墙根前——涌上监狱就剩下这一块墙了。她转身回家。房子已经不翼而飞。和子把埋在瓦砾下的母亲拉了出来。母女二人在破墙烂瓦中找到了东海先生。当他被拉出来时,他身上的皮肤象人们脱手套一样掉了下来。 靠近山坡顶端有一所七十个床位的肺结核疗养所,离爆心地点约一千五百码。秋月辰一郎大夫正用一根长针向一位男病人的肋部注射,此时他听见某种凄凉可怕的怪声。好象是一架巨型飞机轰鸣着向他们冲下来。 要炸医院了,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即大喊一声, “在地板上卧倒” 同时把注射针一拔便卧倒在地板上。只见白光一闪,火屑如雨点般打在他身上。他挣扎着站起来,没有受伤。空气中充满石灰粉末,呛得喘不过气来。 他生怕二楼三楼的病人已全被炸死,带了一个护士向楼梯奔去。惊魂未定的病人蜂拥而下,他们只受了些外伤。他从窗口望去,只见浦上山谷里黄烟滚滚。教堂已经起火,职业训练学校也大火熊熊。天空红而黄浊。他情不自禁地走进花园。茄子叶和土豆叶都在冒烟。 “这肯定是原子弹!肯定的广岛吃的炸弹相似” 长崎医科大学校长曾看见过广岛的废墟,前一天还在师生员工大会上激动地描述了一番广岛遭受轰炸后的惨状。 在山谷底下,小佐八郎刚走进鱼雷工厂的仓库领某种金属材料,他突然觉得很怪,但又说不出来。他转身一瞧,只见窗户全冒着有色的火焰——是煤气储存罐爆炸。天花板塌了下来,他倒在地板上。他跌跌撞撞地朝工厂医务室走去,没感觉到头上、脚上和大腿上被划破的大口子。医务室已经没有了。在犹如黄昏的昏暗中,人们无可奈何地团团打转。他的本能告诉他快跑,快回家。由于流血过多,他整个人都变得衰弱不堪。他解下绑腿扎紧大腿止血。他生怕亲友找不到他的尸体,没人安葬,便朝南面的三菱制钢所走去。不一会,双脚再也站立不住,他便手足并用继续向前爬行。 三菱工厂绵延约一英里,一直延伸到火车站。在厂里,十六岁的小幡悦子那天早晨刚踏上新的工作岗位——在二楼安装机器零件。冲击波把她打得失去知觉,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悬在离地面两米多高的房屋残骸上。有人把她抬上卡车,运往东坡的大学医院,但大火迫使这辆“救护车”绕道南边的车站,在街上,大火延烧开来,堵住去路。病人们被命令下车步行。悦子痛苦地爬下卡车。此时骄阳当空,又大又红,在这冬日里却奇怪的象一团火似的。她想趴在卡车底下躲一躲,趴不下去。天空不适时宜地又下起了大雨,雨点打进火中,落在滚烫的地面上,嘶嘶作响。 天空,那两架h6的机组人员看见“一个巨大的火球,好象从地球的内部升起,喷出一个又一个白色大烟圈”。乘坐“雨花台上”的记者看见一根大火柱,冲入空中足有几公里高。当这个火柱变成“一个有生命的东西,一个新的生物品种,令人难以置信地在人们眼前降临人世”时,他拼命在本子上记录。火柱顶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蘑菇,烟浪翻滚,比之于火柱本身,更栩栩如生。白浪有如汹涌怒祷,象一千根水柱此起彼伏。几秒钟后,蘑菇与茎干脱离,代之而起的是一个较小的蘑菇。劳伦斯想,这好象一个被砍掉脑袋的怪物又长出一个新的脑袋。 在“中国动力号”上,机尾炮手通过机内通话装置向李明威喊道。 “少校,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当李明威把飞机转离这个可怕的景象时,副驾驶员向投弹手喊道。 “喂,鹏程,你刚才杀死的日本人差不多有十万吧。” 而赵鹏程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 机组人员开始从紧张状态中解脱出来。他们脱下笨重的防弹衣后,彼此互相祝贺。报务员把的第一份报告发回航空基地。 “……用肉眼轰炸了长崎,没有战斗机迎击,也未遇高射炮火。轰炸结果从技术上说是成功的,但是从其它因素看,在采取进一步行动前,有必要开会讨论。目测效果与广岛差不多……” 第1189章有如末日 在长崎遭到核打击的十几分钟后,一架日本海军的水上飞机在三千米的高空穿过云层,直接飞向长崎。十分钟前,佐世保的海军航空队基地收到报告说,附近的长崎遭到“大轰炸”。飞机驾驶员是二十岁的军官候补生,在接到这个报告后,小松立即驾机朝着长崎飞去,他是擅自驾机前往调查的。作为军官候补生的小松曾从无线电里听到中国轰炸广岛一事。这次说不定也是一颗原子弹。 飞机从云层里钻出来,遇到一根巨大的黑烟柱。从天空中看去,那个黑烟柱象一个怪物的脑袋,有一个不断胀大的大圆球,如同万花筒那样改变着颜色。再飞远一点后,小松才明白,那五光十色的颜色是太阳光线造成的幻觉。他开始绕烟云盘旋,下面的一切都看不见。他对两个同伴喊道。 “咱们从云里冲过去!” 古怪的黑色烟云好象似炉火一般。在飞入烟云后小松拉开驾驶室的舱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尽管正值寒风,但是他还是觉得好象把手伸进了热蒸汽,忙把手缩回来,关好舱盖,发现手套上粘满粘粘糊糊的尘土。 “兵曹长梅田在呕吐!” 突然有个同伴喊了一声,天空越来越黑,热度越来越高。第三个人是候补生富村,他打开了窗户透气。一阵热风扑在他脸上。他尖叫了一声,马上关住窗户。此时,飞机重新飞进阳光底下,这会他们的脸全都蒙了一层灰色的尘土。 驾驶飞机的小松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悸动发胀,他努力克服自己的恶心,同时开始盘旋下降。在他的下面,长崎已经陷入了一团烈焰之中,浓烟滚滚的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减速低飞以便拍摄照片,但是地上的热浪迫使他向港湾飞去。他打算在港内降落,然后步行进城继续探索。 尽管并没有经历过了广岛原子爆炸,但是现在小松已经经完全可以确定长崎同样遭到了原子弹轰炸。当小松把飞机降落在港内之后,他所看到完全是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景色——长崎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毁掉了。 “这一定是原子弹炸的吧!” 富村惊恐的看着陷入黑暗与烈焰中的长崎自语道,而小松却不停的喃喃道。 “我们输了……我们输了!” 12月25日圣诞节当夜,日本驻柏林大使大岛浩拍发了一份电报,电报称“德国将于近期派出特使访问中国,日本问题将不在再德国特使访华讨论范围……”,也就是在“中国动力号”还离长崎几百公里时,外务省电报室监听到这条消息。外相重光葵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一信息,而这意味着他竭力所要争取的德国斡旋的失败。在意识到日本被德国抛弃之后,重光葵自然极为愤怒,但在另一方面这次,他既不辩解,也不转弯抹角,他的反应既简单又直截了当。 “让我们结束战争吧!” 在内阁会议上,重光葵如此说道,而对此东条并没有反对,不过他需要要确定天皇是否同意立即投降。随后同样意识到日本已经无法赢得战争的东条,随后到御文库晋见天皇,天皇陛下同意接受任何能导致和平的条件。 上午十一点,即“胖子”落在长崎前一分钟,内阁“五巨头”再次召开紧急会议。 “在目前局势下,” 东条开口说道。 “我的结论是,唯一办法就是接受开普敦宣言,结束战争。关于这点,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在东条第一次明确的提出接受宣言之后,但出人意料的是谁也不说话。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海相野村直邦大声问道。 “除非大家直率讲话,否则我们将一事无成。” 军方另外三位领导人对海相愿意讨论投降事宜甚为不满,但是,德国拒绝从中斡旋的决定,却比轰炸广岛更使他们丧胆,因为它使战争最高指导会议所有成员认识到,和谈的最后一线希望已经告吹,迟早要接受盟国的条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可以说,德国拒绝从中斡旋的决定,就是压垮日本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紧急会议召开时,一个军官拿着一份电报走进会议室。 “第二颗原子弹已经在长崎投下了!” 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加上从西伯利亚传来的消息说:中国驻蒙北方方面军群已经开始向赤塔以及乌兰乌德一带发起了进攻。这同样是一个坏消息,尽管正值寒冬,西伯利亚的冬天并不适合作战,但是,所有都明白,战争已经无法进攻下去了。 对杉山元等陆军强硬派的人来说,他们的压抑已久的不满情绪已公开爆发出来,他们心下明白,投降是不可避免的,却硬着头皮拒不接受开普敦宣言,即使允许天皇继续统治也不行。除此之外,他们还坚持要让日本人自己审判战犯,军队由日本军官来解散,占领军的数量应受到限制。 对于他们提出的条件,重光葵显得很不耐烦,试图使他们承认局势的现实。 “日本已到了接近崩溃的地步,中国以及盟国无疑会拒绝这些条件,这样就会危及谋求和平的全部努力。再者军方能拿出任何导致胜利的希望吗?” 重光葵的反问,让兼任陆相的东条英机拿不出来,参谋总长杉山元同样也拿不出来,但他仍要求日本再打一场大决战,在日本本土打。 “你能阻止敌军登陆吗?” 重光葵继续反问道。 “要是有运气,我们能在侵略者上岸前把他们击退,” 杉山元回答道。 “无论如何,我敢说,我们能把入侵部队的大部歼灭。也就是说,我们能给敌人造成极其严重的损失。” 而重光葵则紧追不放的追问道。 “那又怎么样呢?敌人必要时会第二次、第三次进攻。除了提出求和的最低限度反要求外,没有别的办法。” 会开了三个小时,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东条只能宣布休会,并亲自把这个毫无结论的结果向宫内大臣安藤报告。 “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安藤对重光葵说道。 “我们请天皇做出圣裁吧。” 无疑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建议,天皇的权力虽然大,却不包括提出政策。但重光葵也认识到,只有天皇采取破例的行动才能拯救日本。重光葵毫不犹豫地向天皇说明了局势。而裕仁在沉默片刻后,则表示了赞同,也认为必须打破传统。第二枚原子弹的落下,同样压垮的裕仁的神经。 当天下午召开的内阁会议与上午开的“五巨头”会议一样,没有解决问题。军方,除东条没有表态以及海相野村直邦没有反对之外,再次加以反对。面对陆军的反对,海相野村直邦则大声说道。 “毫无疑问,继续战争不可能有任何收获。……所以,我们必须丢开‘面子’,尽早投降,立刻开始考虑如何才能把国家保存得最好。” 他的话使同僚军官大怒,杉山元简直无法克制他的憎恨。 “在敌人入侵日本时,我们肯定能使他蒙受严重损失,” 然后他又固执的说道。 “反败为胜,扭转战局也不是不可能的。还有,前线的陆军部队也不会乖乖地听令解散。皇军兵士将拒绝放下武器。他们知道是禁止他们投降的。除了继续进行战争外,我们确实没有别的法子。” 四位文官,农林、商工、运输和军需相,则一致表示不同意。他们各自发表自己的理由,比如国民已处于筋疲力尽边缘,稻谷收成是多年来最少的,国家已无力再战了。 而杉山元则不耐烦地打断别人讲话。 “这一切谁都知道,但是不管对我们多么不利,我们必须打到底!” 当东京的内阁会议为了是否投降而激烈讨论时,与此同时,在长崎仍然在地狱中煎熬着,没一丝的希望,在浦上川河口,火车站附近的圆形煤气储存罐被抛上天空,象一团团大火球,落到地上又弹入空中。鼓形油桶飞得更高。在城市的北面,幸存者茫然设法逃离爆心地带。 整个长崎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尸体,以及那些如同于地狱中走出来的幸存者,他们的皮肤上满是辐射热带来的灼伤,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都能够看到那种只有核爆炸才能带来的伤害,每一个幸存者的神情都变得麻木。 夜幕降临,长崎的恐怖景象也渐渐看不见了。成千上万的余生者因为受伤或无力而不能离开爆心地带。他们致命的辐射中苟延残喘着,伤者在黑暗中哀求着,但是他们的哀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该,很多人很快就死了。仍然有一些人活着,在那里等待着。在广大的虚无世界中,万籁俱静…… 此时,这座城市完全失去了自救能力,即没有消防员的灭火,也没有急救中心为伤员提供救治,只有少数的在爆炸中幸存的军人、警察在勉强的向幸存的人们提供帮助,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不知道,在东京,帝国的主宰者样正在争论着是否投降,对于这些幸存者来说,现在,他们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第1190章东条的决断 在长桌顶端,摆着一张小桌,上铺镶金边织锦缎,小桌后面是一把椅子和一个六扇的金边屏风。这便是宫内的会议室,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事变、中国撤军、出兵西伯利亚、太平洋战争,一次又一次决定帝国命运的会议,都是由这样的御前会议所决定的。 午夜前十分钟,裕仁天皇进入会议室。他显得疲劳和不安。他吃力地在御座上坐下。与会者起身鞠躬行礼,然后坐下,不敢直视天皇。几个比较年老的人开始咳嗽,增添了不安的感觉。应东条的请求,星野书记官把北平宣言以及开普敦念了一遍,宣言中令人不安的措词使他的喉咙哽噎。 而东条简短地回顾了“五巨头”会议和内阁会议的辩论情况,然后请“五巨头”一一发言。虽然室内酷热难忍,重光外相却泰然自若。他冷静地说道/ “只要能保持国体,就应该立刻接受开普敦宣言。” 而海相野村的神情显得有些压抑,他垂着眼帘,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同意重光外相的意见,” 野村毫不含糊地同意东乡的意见使下一个发言的杉山元大怒道。 “我反对外相的意见。” 他大声喊道。 “除非盟国允许日本自己解散军队,自己审判战犯和限制占领军数量,否则陆军不同意投降,不然,我们就拿出勇气继续打下去,死中求生。” 此时的杉山元脸颊闪耀着眼泪,声嘶力竭的请求在本土最后决战。 “陛下,诸位,请相信,我们一定能给敌人造成重大伤亡,即使我们战败,我一亿国民也准备为名誉而死,使日本民族的事业名垂青史。” 而陆军省次相则又严肃宣布道。 “在那么多的英勇将士为天皇尽忠后,无条件投降是不能想象的。“ 下一个发言的是平沼男爵发表意见,在发言时平沼提出了一系列尖锐问题,最末一个问题要求军方直接答复:他们有没有能力打下去。 杉山元立即向他保证。 “完全没有问题,可以用防空措施阻止原子弹轰炸。我们一直在为未来作战保持实力,” 接着杉山元又强调道。 “我们预期总有一天要反攻。“ 但是平沼似乎没有被打动。他或多或少同意重光外相的意见,但又说应按陆军的要求与盟国谈判。这样摇摆之后,他又转向天皇说。 “按皇祖皇宗遗训,陛下也有责任防止国内不安。请陛下作出圣断时考虑到这点。” 这位贵族院的老人讲完后便坐下。 次相丰田最后发言,因为东条没有发言的关系,他试图再次强调军部的立场,但结论却是模棱两可的。 “我们不能说一定能取得最后胜利,同时,我们也不相信会完全失败。” 他讲了将近两小时,几乎逐字逐句重复了一遍过去的论点。 在次相讲完后,东条再次缓慢而慎重地站起来。星野书记官觉得,他终于要透露他压抑已久的信念了。然而,他的话却使听的人更加吃惊。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了许多个钟头,依然没有结论。时局确实严重,但时间也没有白浪费。我们没有这个先例,我也觉得难以启口,不过,我现在必须仰请天皇陛下圣断。” 他转身面向天皇,他请天皇决定日本是立即接受开普敦宣言呢,还是要求取得陆军所提出的条件。然后离开自己的座位,向天皇走去,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屏住气息。 “首相!” 有人喊了声,但东条似乎没有听见,来到天皇小小的御座下面,他停住脚步,深深鞠了一躬。天皇会意地点了点头,让东条坐下,示意让他回桌旁就坐。 东条一坐好,天皇自己便站起来。通常,天皇的语调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这次却很有感情。 “朕已认真考虑了国内外局势,并得出结论认为,继续战争意味着民族的毁灭,延长世界上人类的流血和残酷行为。” 天皇的话让与会者都垂头聆听,神情越发的凝重。 “我不忍目睹无辜国民再受苦受难。恢复世界和平,解除国家之可怕苦难的唯一办法就是结束战争。” 讲到这里,裕仁停住了,凝视着天花板。 天皇的话语让星野的内心一阵酸楚,他用拇指擦了擦眼镜,看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天花板的天皇。这位内阁书记官长觉得自己的眼泪已夺眶而出。与会者已不象先前那样僵直地坐着,而是欠身向前——有些人居然伸开双臂,然后趴在桌上,放声哭泣起来,似乎是在为大日本帝国的战败,又像是在为天皇所遭受的屈辱。 而裕仁则重新镇静下来,继续以充满感情的声调讲下去,但又一次不得不停下来。星野几乎想大声喊出来。 “陛下圣意我们现在都领会了。请勿屈尊再讲了。” 但是他没有能说出来,而裕仁则在大臣们的屈辱的抽泣声中说道。 “每每想到那些忠心耻耿为我效劳的人,想到在遥远的战场上牺牲或负伤的陆海军将士,想到那些在国内因空袭而失掉家业,往往还丧失自己的性命、家庭,朕就不胜痛心。不言而喻,我不忍看到忠勇将士被解除武装。我同样不忍看到曾献身于我的人反被作为战争煽动者受到惩罚。然而,现在是我们忍不住也得忍的时候了。当我回忆起先帝明治天皇在三国干涉时的感情,我只能咽下眼泪按外相所概述的批准接受开普敦宣言。” 现在的裕仁比什么时候都更加清楚,他知道在投降时不管内阁讨论多少次,都没有希望取得一致意见,而与此同时,日本除了不断遭受轰炸外,还挨了两颗原子弹,战争的蹂躏突然加速。现在,当东条在御前会议上问他两种观点中应接受哪一种时,裕仁才第一次有机会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不侵犯任何人的权威或责任…… 对于裕仁来说,他知道,如果再不由他来做出决定的话,那么等待日本的无疑将会是毁灭,日本会毁于中国人的原子弹下,中国人既然能投下两颗原子弹,他们就一定能投下更多的原子弹,也许,到那时,日本将失去最后一丝本钱。 而他之所以能够做出这一决定,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包括东条在内的所有人,都会为保全皇室而努力,甚至这有可能是日本投降的唯一的条件,他相信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 在天皇说完后,东条和其他人都站起来。 “我等已聆听陛下圣言,” 东条神情木然的说道。 天皇好象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他似乎身负千斤重担,慢步离开了会议室。 “现在,” 神情木然的东条说道, “应该把天皇陛下圣断变成本次会议的一致决议。” 当然,所谓决议并不是西方意义上的决定,只不过是天皇表达自己的愿望而已。但是。对室内的十一人来说,天皇的愿望就等于命令。会议的情况作了记录。由于天皇的痛苦而仍然心神不定的与会者开始依次签字,从而批准在盟国承认天皇合法地位的前提下接受开普敦宣言。 而除了平沼男爵外,其余人都签了字。跟通常一样,好象有什么事打扰着他,作为一名法务专家,他反对“天皇地位系神授”这样的措词。他坚决要求改用宪法的确切措词——“天皇至高无上的权力”。 平沼于凌晨两时三十分签字。这次重要会议开完了,军方也批准等于是无条件投降的文件。但是,在天皇离开后,他们又能一把受挫折和被出卖的一肚子怨气发泄在重光的身上。 “是你们出卖了日本!” 在杉山元等人这般斥吼着重光时,在会议上的一直没有发言的东条试图劝说他们,但是他的劝说却使得众人把矛头指向了他。 “你违背了诺言,首相阁下!” 以干事身份出席的吉积正雄中将大声说。 “你现在高兴了吧?如您所愿,我们就要投降了!” 最终人们还是把他们两人劝开。 现在只剩下一个手续了,投降的决定由全体内阁批准。内阁会议立即在首相官邸召开。阁僚们也起草了致各盟国的内容一致的照会,宣布在“了解到上述宣言并不包含任何损害天皇陛下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君权的要求的情况下接受开普敦宣言。” 对于日本而言这一夜显得很漫长。终于在做出最后的决定后,东条上楼休息了。而星野并没有走,他倒在扶手椅里,很快就进入梦乡。其他人则精疲力竭地穿过东京黑暗安静的街道回家。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在楼的东条却站窗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几乎在所有人的面前,他从未流露过多少感情,但是现在,当他默默的背诵天皇陛下的话时,眼里却出人意料的流出了眼泪。 这泪水,不知是为了日本,还是为了天皇,或者是为了自己。 “我会承担一切的……” 想到宣言中的对战犯的惩处,东条英机的神情变得坚毅而决然,或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为天皇尽忠了!--17078+d6su9h+9947759--> 第1191章接触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日本驻华使领馆正见证了中日两国战争的诡异之处两国处于实际战争中,但两国却从未宣战,甚至在前线战事正酣之际,两国外‘交’人员依然保持着正常往来,甚至,每月皆有一架“外‘交’飞机”往返于上海与日本之间。 位于东‘交’民巷的日本驻平领事馆,自中日爆发冲突以来,使馆外的中国警卫增加至数十人,虽说领事馆的活动受到某种程度上的限制,但驻平领事以及领事馆人员仍基本保持着人身自由。 12月27日清晨,正当领事馆‘门’外的中国卫兵在神情得意的谈论着扔在长崎的原子弹时,一辆悬挂着外‘交’牌照的黑‘色’25款金鹿轿车驶出了领事馆,几乎是在这两辆轿车刚一驶出领事馆,街边停车位上的一辆金鹿便跟上了去,显然那是保安局的车辆。 “一定要尽快同见面!” 坐在汽车上,冢本毅的心底自语着,他的眉头紧锁着,甚至在等待红灯时,他甚至显得有些急切。 “还要多长时间?” 又一次,冢本毅询问道司机,在得到还要十分钟时,他特意叮嘱司机开快一点。 拖延那怕一分钟,都有可能造成不知多少日本人死去,也许,如果晚了一分钟,中国很有可能会做出对日本再投下一颗原子弹的决定。 帝国决定向中国投降! 如果是在几天前,即便是作为一名外‘交’人员,冢本毅也不会接受这一命令,但是现在,两颗原子弹的现实,却使得他明白,除去投降之外,日本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十分钟后,冢本毅这位驻平总领事来到了华北行政公署外事委员会,这一委员会多年来一直负责着华北的外‘交’事物,虽说在外‘交’事务上华北遵从南京的决定,但实际上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而根据外相的直接指示,冢本毅必须要同管明棠直接见面,从而得到其“保存天皇”的承诺。 东京之所以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非常简单,现在蒋介石在开普敦,或许南京还有一个汪‘精’卫,但真正能够主宰日本命运的却是掌握着原子弹的北平,如果北平同意了保留天皇制,那么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日本废除天皇制。 “阁下,为东亚之和平!东亚人民之福祉!” 站在这位外‘交’委员的面前,冢本毅深鞠躬说道。 “日本帝国已经决定接受开普敦宣言!停止这场战争!” 依然是日本式的面子! 尽管冢本毅的话让感觉有些惊讶,但他的心底却忍不住冷笑一声,在这个时候,日本人说话依然还是考虑着他们的面子,什么和平、什么福祉,早几年这些字眼都到那里去了? 虽说心里瞧不起日本人死要“面子”的行为,但作为一名外‘交’官,仍然礼节‘性’的说道。 “冢本毅总领,接受开普敦宣言,对于日本而言无疑是唯一的选择,如果你们早一点面对现实的话,也许,广岛以及长崎的民众就不会遭受原子弹袭击!” 作为外‘交’官,在过去的几天之中,他一直回应着各国有关“原子弹”的问题,甚至还有民间团体的询问,当然,毫不例外的在他的回应中,中国使用原子弹是被迫的。 “但是,我们认为,如贵国无条件投降的话,应该以贵国天皇发表讲话的形式,宣布接受北平以及开普敦宣言,而不应该由总领先生告知我方!” “这……” 尽管明知道对方说的事实,但冢本毅还是再次深鞠躬道。 “阁下,根据东京的指示,本人希望能够同管长官直接会面!” “直接见面!” 盯着冢本毅,沉‘吟’片刻,然后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总领先生,你应该明白,无论是北平宣言亦或是开普敦宣言,我们确定的原则是贵国必须无条件投降!” 无条件投降! 这不仅仅是中国的要求,同样也是盟国的要求,而现在冢本毅的请求,显然是希望能够与先生见面,然后从他那里获得一些保证。 “阁下,这是东京的直接指示,请您务必帮忙!” 再次鞠躬,冢本毅强调道。 “为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恢复东亚之和平,请阁下务必帮忙!” 一个半小时后,在铁狮子胡同的公署会客室内,面对冢本毅管明棠只是默默的吸着烟,他的眉头紧锁着,神情冷淡,似乎对冢本毅的话根本就不在意。 “……在日本,天皇是“神”,受万众敬仰,没有天皇的生活是不可想象的,这种观念统治日本长达十几个世纪,并早已经成为人们的一种心理定势。阁下,如果废除天皇制,那么,日本的整个社会结构就会坍塌……” 我所希望的就是日本的彻底崩溃,当然管明棠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只是默默的吸着烟,同时在心里盘算着,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再向日本丢一颗原子弹,尽管现在在边防军的武器库中只剩下一枚原子弹,但管明棠并不介意把第三颗原子弹丢在日本。 甚至他自己都选择了一个目标京都,有比将日本的故都夷为平地更让人解气的吗? “日本如果没有天皇,就不是日本!纵使是日本战败了,所有的日本仍然会继续尊崇天皇,现在,除去天皇之外,在日本没有任何人能够结束这场战争,阁下!” 话声稍稍一顿,冢本毅甚至特意强调道。 “保留天皇,更有利于贵国未来对日本的军事占领!天皇是唯一能使日本稳定的力量!” 好了,没有比这更直白的话语了! 尽管乐意看到日本的全面崩溃,但是管明棠却不得不承认,冢本毅说的是事实,同样也深知,对日本人来说,无条件投降最大的障碍就是天皇制的存废问题。 “今天……”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中,管明棠盯着冢本毅,用极为冷酷的语气说道。 “我们准备在日本再次实施核打击!也就是再次投下原子弹!” 什么! 冢本毅睁大眼睛,迎着管明棠的视线,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中国人准备再丢下一颗原子弹! “阁下……” 声音颤抖着,在这一瞬间,冢本毅甚至有一种想要下跪祈求的冲动。 “我们已经准备投降了!请您……” “准确投降,不等于投降!” 摇摇头,管明棠平静的说道。 “现在,就在你在这里讲述着天皇于日本的重要‘性’时,在前线,我们的战士,依然在战斗,我们的军人依然在流血!” 盯视着冢本毅,管明棠冷笑道。 “如果贵国准备停战的话,那么,你们是否向前线部队下达停火令?” 这是强词夺理! 冢本毅的心底怒吼道,但他却不敢说出来,眼前的这个中国人,有强词夺理的本钱,而日本呢?已经输掉了一切。 “阁下,请您理解,日本国民对天皇制有着一种宗教式的崇拜,如果您决定采取严厉态度,主张废除天皇制,那么日本人就会为天皇而誓死战斗到底,这将会在战场上给中国带来巨大损失,我相信……这并不是阁下愿意看到的!” 尽管内心悲愤非常,但冢本毅还是继续强调着保存天皇制的必要,在他的话声落下时,管明棠只是随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那就再扔一颗原子弹!” 什么! 管明棠的回答只让冢本毅感觉到阵晕眩,他说什么,这,这就是他的回答吗?正当冢本毅试图用日本的勇气争辩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日本人有勇气战斗到最后一人,我相信!但是我同样相信,中国的原子弹,足够将日本列岛夷为平地!如果日本拒绝投降,日本的每一座城市都将遭到核打击,日本将会成为全世界,第一个被原子武器彻底毁灭的国家,在战争结束之后,我相信……日本民族会成为历史名词!” 此时,无论是冢本毅还是亦或是其它与会人员都被管明棠的冷酷至极的话语惊呆了,那不带有一丝情感的话语,甚至是使得室温下降数度,而脸‘色’煞白的冢本毅更是嘴‘唇’轻颤着,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意志完全被摧垮了。 每一座城市都将被原子弹摧毁、日本民族也将会成为历史名词,正如冢本毅相信日本人会为了天皇而战斗到最后一人一般,他同样不怀疑中国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熟知中国历史的他自然清楚的知道,中国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是以数千万、上亿人的死亡为代价,至于日本人……他会在乎吗? 他只需要用原子弹,就可以彻底摧毁日本成规模的抵抗,然后,当中**队登陆日本后,或许日本民众能够给予中**队大量杀伤,但同样也给了他们实施大规模屠杀的理由,到那时……不仅天皇制将会成为历史,甚至就连日本人,恐怕也像他说的那样,彻底的在世界民族中消失了。 “但是……” 正当冢本毅的内心为日本的毁灭而绝望,整个人的内心充满了绝望的情绪时,他的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如同上帝般的声音。 “我们无意彻底毁灭日本,四天!四天内,日本必须投降!”--33195+dsuaahhh+24688007--> 第1192章北国 等待死亡,1943年的圣诞节,对于日本西伯利亚军团而言,或许没有比这更为贴切的言语了,尽管在夏秋时,中国人的北方方面军群没有继续北方,而是把战线止步于对其相对有利的位置,即停止进攻,似乎他们并不愿意这支‘精’锐部队直接作战。在这一情况下,为了尽快与德军会师,西伯利亚军团司令部甚至在西线向俄军发起了进攻,在冬天到来之前,推进了近200公里。 似乎,作为日军‘精’锐的西伯利亚军团仍然具备进攻能力,但是在西伯利亚的寒冬到来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境地——沉寂了整个夏天的北方军在圣诞节时,发起了进攻。 “平安夜……圣诞节……” 对于信奉天主教的日本兵来说,1943年的圣诞节,绝不是什么好日子。 8天前,广岛遭到了原子弹袭击,尽管对于西伯利亚军团的士兵来说,他们的消息来源相对匮乏,但是他们还是从各个方面获得了有关广岛的小道消息,而更为致命的是边防军参谋部军事情报局空投的数以百万计的传单,那些传单的清楚的告诉了他们,广岛遭遇了什么。 刺骨的北风依旧在赤塔南面的错综复杂的战壕间呼啸着,两个大队的士兵正在这些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战壕里守卫着。这支部队是两天前被布置到了这里。前线再一次停在了这里,在战壕里的日本兵,确信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昨天,华军重装甲集群的迂回进攻,使得赤塔南部的防线的崩溃,从而导致了整个日军前线的后撤,在这里,他们现在再一次修筑了自己的防线。 但是在重炮、飞机以及重型战车武装下的华军部队像一台压路机一样慢慢向他们‘逼’近了。战壕里苍井和他的战友们一样,都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阵地上不断增加的部队让他们意识到这一次的战斗又将会是十分的惨烈。 在阵地的周围现在到处都是山地和茂密的林木,98式战车和1式突击炮在雪林里等待着敌人的到来。树林里的许多树的树皮已经被酷寒的天气冻掉了。镇上的食品仓库已经被士兵们哄抢了好几次了,抢劫、强/‘奸’、屠杀像是士兵们狂欢式一般,在镇子上演着,对于这些行为,军官们是默许的,他们也知道这场即将来临的战斗将会是异常艰巨的。 圣诞节刚过,一个个坏消息不断传来了——铁路遭到中国突击队的袭击、火车站、军需仓库不断遭到远程轰炸机轰炸,而长崎遭到原子弹轰炸的消息,更是让士兵们的情绪降到最底。 在冰冷的战壕中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复杂的心情与回忆,有些人在谈论着和平的可能,有些人在谈论着自己如何强‘奸’那些俄国‘女’人,士兵们都大声地谈论着,试图掩饰他们内心的感受和沮丧的情绪。 在战壕中巡视的高岛少佐不时的会停下来,同士兵们谈了一会儿,虽然他告诉大家不要太去想家,但是他不久后也陷入了一种思乡的情绪中,和其它人一样,他毫无疑问担心自己的家人,担心他的家乡,中国人会不会把原子弹扔到函馆? 想着这个问题,他不时抬头望着刚刚放晴的夜空。他的长外衣上结满了冰霜,放晴的天空绝不是什么好现象,这意味着,天亮之中,中国人的天袭者、火龙会再次把成吨的炸弹扔在他们的头上。 他们在天寒地冻的战壕里已经连续待了4天了,士兵们轮流在战壕里守卫着。晚上的站岗也被分作了两批,每一天都有士兵因为肺炎倒下,冻疮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遍的现象。看着那些穿着破旧的大衣,脸上满是冻疮的士兵,高岛少佐甚至忍不住想到——战争真的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喊声。 “快,宫藤倒下了……” 又一个士兵被冻倒了,听着士兵们的喊声,感觉着刺骨的寒意高岛把大衣领坚起,默默的朝着他的指挥掩体走去,那里要暖和许多。 “惠子现在怎么样了?” 极度的寒冷让宫藤在站岗的时候几乎被冻死,他已经两次人事不省地被抬到了木屋里,随后被放在火炉边慢慢从死亡线边缘爬了回来。掩体内的所有人的脸上都被冻裂了,尤其是在嘴角。 因为抢走了镇子里的那些俄国人的食物,使得他们充足的食物,实际上,相比于任何一支部队,西伯利亚军团是一支从未受到食物供给的影响——西伯利亚出产的粮食、‘肉’类足以满足他们的需要。炊事兵们得到命令要给大家做富含脂肪的食物,这使得司务长甚至能够为大家准备飘着一层油的‘肉’汤。 这样的浓汤虽然吃起来有些倒胃口,但是对于在寒风里的士兵们非常有效。过去的两年,炊事兵们已经从俄国人的浓汤里学到了如何烹制冬季食谱的方法。他们甚至也用蒸桑拿的办法来提高自己的御寒能力,从热腾腾的蒸汽里跑到了冰冷的淋浴下面,这个巨大转变让他们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但是却非常奏效。 随着高热量的浓汤喝入胃中,宫藤总算是重新找回了一些知觉,感受到室内的温暖,他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 “真不知道,那些华军是怎么在冬天作战的!” 别说是宫藤,恐怕就是西伯利亚军团高层,也会觉得有些好奇,因为西伯利亚的冬天并不适合作战,零下30-50度的低温,足以摧毁一切,同样可以摧毁那些冰天雪地中行军作战的军人。 正因如此,每到冬天,西伯利亚就会恢复和平。但是,现在华军的进攻,却改变了这一切。冬季的西伯利亚不再是战争的禁区。 “嘟……” 清晨时分,曹长的哨音将宫藤和战友们从暖呼呼的掩体里赶了出来,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般打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虽说寒风刺骨,但是他们仍然都飞奔到了自己的战壕里。 在营腾和战友们还没有到达战壕的时候,便听见了从南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在爆炸声中,还能够听到引擎的轰鸣声。军官们从战壕观察镜里观察着战场时,他们的脸‘色’无不是变得铁青。 在雷区,车首前多出一条滚轮的中国战车,像是压路机一样的在雷区上驶过,在战车轧上地雷之前,车前的滚轮便引爆他们‘精’心埋下的地雷。伴着爆炸,一团团烟雾和雪‘花’在中国战车周围弥漫着,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中国人的进攻。 “八嘎!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埋地雷!” 确实不应该埋地雷,听着小队长的抱怨,宫藤颇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为了埋设那些地雷,他们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十几名英勇的战士冻伤的手指,甚至不得不截肢,失去了手指的战士,还是战士吗? 战壕中的日军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二六式战车”用扫雷轮碾压着他们以血的代价铺设的雷场,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穿越了雷区向他们阵地驶来了。 “加藤,等到他们接近500米后开炮!” 从望远镜中观察着领头的那几辆二六式重型坦克,在这个距离上,即便是缴获自俄国的85高‘射’炮也很难击毁他,普通的火力只是‘浪’费炮弹罢了,随着领头的重型坦克的接近,接战壕后方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85毫米大炮开火了,领头的战车几乎同时中弹,一辆战车的车首处立即发生爆炸了,随后它开始原地打转,它的履带好像被打断了。 而另外一辆战车虽然被击中,但是并没有戛然的停在了地上,而是继续向前行驶着,二六式重型战车厚达200毫米的装甲,绝不是85炮能够撕裂的,只有一辆30式中战车被击中后发生了爆炸,十几辆战车在步兵的掩护下继续隆隆地向日军阵地冲过来,而这时战车的侧面暴‘露’在了日军的反坦克枪的火力面前,战车外部的机枪和炮管不断遭到反坦克枪的攻击,不过他们的攻击更多的是集中在战车履带上,尽管二六式战车装甲极厚,但是他的履带并不比其它坦克更为坚固。 在一连串的攻击中,日军的战防枪手终于将战车的履带打断,几辆坦克终于像一只斗败的野兽一样一动也不动了,就在这时,十几名穿着雪地伪装服的步兵背着战防手榴弹离开了战壕,他们在雪地中,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朝着中国战车‘逼’近,在大多数时候,只有战防手榴弹能够摧毁中国人的重战车。 实际上,西伯利亚军团应该说是全世界最具步兵反战车经验的部队,尽管他们拥有近三千辆战车,但是在战场上,面对苏联人先进的t34,他们不得不采用****攻击,以摧毁他们的战车,从而积累了丰富的以战车经验。 几分钟后,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黑烟从战车里面冒了出来,接着两个黑影从战车炮塔里面爬了出来,依托着被炸毁的战车,同步兵一起战斗。 清晨时分的战斗,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一次试探,在丢下四辆战车后,中国人却突然撤了回去。 难道是要炮击了? 躲在战壕中的宫藤的心头一紧,中国人的炮击是毁灭‘性’的,足以毁灭一切。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出人意料的是,中国人并没有实施炮击,他们似乎停止了进攻! 感受着空气中的寒意,宫藤的心底忍不住一阵好奇。--33195+dsuaahhh+24706262--> 第1193章北国(下) “停止进攻!” 在满是冰雪的战壕间,突然,一道命令通过无线电台传至每一个班组,在每一个四人小组所身处的散兵坑中,原本正准备再次实施进攻的战士们,无不是被这一道命令惊呆了。 “怎么回事?” “应该是轰炸吧!” “那可得躲深点,这天气,航空队的那群家伙可投不准!” 在冰天雪地间,战士们互相打趣着,不过更多的人却凝视着远处的城市,在进攻冬天之后,通过逐步渗透他们已经突破了日军的在环城高速一带的防线,现在的长春就是一个熟透的桃子,只等着他们去摘取。 “这仗打的……” 在一栋被炮火摧毁的房间里,王满意提着半自动枪,双眼盯着远处的日本军防炮,用力的砸了下墙面。 “太不过瘾了!” “可不,特么的,别说不过瘾,都特么有点儿憋曲的慌!” 正拆着24式轻机枪以保养机枪的李大个子在那儿大声抱怨着。 “打了几个月,才推进几百米,我算了下,我这挺机枪,一共才打了不到1000发子弹,搁着过去,都不够一个星期打的!” 一边擦拭着机枪,李大个子的脸上全是不满之色。 “照我说,咱们就得直接突进,然后用喷火器烧死那帮小鬼子!” 仗打的压抑,甚至有些憋曲,几个月的围城战,正在一点点的耗尽了战士们的耐性。 “特么,那公子哥脑子里想的啥,该不是都到这份上,又让小鬼……” 不待一旁的王济民说完,却听着旁边传来战友的喊声。 “排长,有小鬼子想出城!” 一听到有鬼子想出城,原本挤在房子里的战士们立即操枪瞄准前方,只见在公路上有上百个日本人,都是难民,他们高举着双手,打着白旗,一张张瘦削的脸上满是绝望,其中还有不少儿童。 “王排,咋办?” 下属的问题让王满意的眼睛眯成了缝,他死死的盯着那些日本难民,吞了口唾沫说道。 “咋办?老规矩!” 排长的命令一下达,战士们立即端着枪,用冷漠而又那肃然的神情盯视着那一步步逼近的日本难民,根据围城指挥部的命令“不能放一人出城!”,而更为准确的命令是“一只耗子也不能跑出长春”,耗子都不能出城,更何况是这些日本难民。 “多一张吃粮的嘴,总能让日本兵少吃一口……” 唇边喃喃着,王满意站在那里大声喊着。 “前面的人听着,立即停止前线,这里是战区……” 不待他说完,却看到那些日本难民成群结队地跪在了战线前,用生硬的汉语苦苦哀求放生,哭喊着救命。 瞧着眼前的那一幕,虽说心里头恨那些日本人,可许多战士还是忍不住别开脸去,随着城内粮食断绝,许多战士只觉得心里一阵犯酸,尤其是瞧着那些难民中的妇孺,枪口忍不住上抬。 “……救球我们……” 凄惨的哀求声不断的传到战士们的耳中,瞧着那些在战线中跪成排的日本难民,李大个子别过脸去,想不去看那些人,可眼能闭上、头能扭开,但人们凄惨的哀求声却能传到战士们的耳间。 “他娘的,这小鬼子咋就不开枪了!” 王满意这会反倒埋怨起日本兵了,他们为什么不开枪呢?上个月,他们不还开枪阻止这些日本难民外逃吗?怎么这会他们反倒不开枪了。 “这不是逼老子们开枪吗?” 嘴里抱怨着,可王满意却怎么也下不下那个狠心开枪,以前阻止这些难民开枪的时候,他们会朝着天空打上一梭子弹,可现在,没人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排长,你看……” 突然,战士们看到另一幕,那些难民将一堆年岁不等的孩子扔在了那里,然后步履蹒跚的退了回去,七八岁的孩子无助的站在雪地中哭泣着,一两岁的孩子无知的躺在雪地间,此时,战场上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孩子们的哭泣声。 “特么的,老子……” 就在李大个子狠狠的丢下机枪的时候,突然,一个战士跳出了废墟,他的手中没有拿枪,而是径直朝着那些孩子冲了过去。 “是小广东……” “回……” 不待王满意喊出声,便看到小广东冲到那群孩子面前,从地上抱起一个孩子,然后他用生硬的国语对那些孩子说道。 “走,跟我走……” 在两军战线间被抛弃的孩子们连忙跟上这个中国、军人,或许他是敌人,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他却能给他们带来生的希望——离城,离开这里,就不会饿死,当小广东领着三十几个孩子朝着已方战线走来的时候,那些刚刚离去的日本难民,纷纷回头看着,许多妇人捂着嘴,哭喊着,但是谁也没有动。 拉着一个**岁小孩的手,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朝着已方阵地走去时小广东的脸上带着笑容,此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于战线。 “排长,咱们和日本人不一样,咱们是人,不能……” 枪声! 一声清脆的枪声突然在战场上响起了,小广东的话嘎然而止,血从他的身前涌了出来,下一瞬间,他便跌倒下去,在跌倒的瞬间,他还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婴儿,用身体保护这个婴儿。 那群孩子也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惊呆了,他们惊骇的站在那里,似乎被这枪声吓坏了。 而倒在地上的小广东嘴里吐着血沫,不时的喊着。 “快、快走……” “狗、日、的,小鬼子……” 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李大个子就连忙操起机枪朝着日军阵地扫射着,枪声打破了战场的沉寂,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又有两个战士跳了出去,更多的战士却冲着那些孩子喊道。 “快,快跑过来……” 冲过去的战士从儿童的手中抱过孩子,拉着孩子手,在战友的掩护下,朝着已方阵地跑去,当王济民提着枪冲到小广东身边时,却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而他怀中的婴儿正睁大着眼睛,看着天空。 值得吗? 喃喃的念叼着这句话,王满意在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在一旁的废墟边,小广东的尸体躺在那里,十几个年岁稍大的被他救下的孩子,正跪在他的尸体边,值得吗? 咱们和日本人不一样,咱们是人,不能……小广东的话,再一次在王满意的心中响起,我们不能和畜生一样…… 想到这里,他茫然的抬头看着夜空,残月悬于夜空。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一轮残月,照著一座孤城。 月光把层层叠叠、高高低低的建筑刷得惨白。刺骨的寒风在街道间侵着,而在街道两边没一点儿光亮,没一声响动,一切生命好像合不存在了。拆去门窗、房架的各种建筑,有的坍塌成一堆瓦砾,有的朝天张著大口,狰狞可怖。 空空荡荡的街道,柏油路面彼掘挖得坑坑洼洼——在燃料耗尽之后,柏油路也成了燃料,用于取暖或者做饭。哨兵伴著一具具饿死在街边的尸体,在路边徘徊,钢盔在月光下一问一闪,像游荡的幽灵。 而在街道上,偶尔的可以看到一些人影,他们趴在路边似乎正做着什么,很快,当他们离开之后,路边的尸体便化为了骨架,尸体成为了人们的口粮。 自从进入冬天之后,随着粮食的耗尽,死神便在“新京”,这座曾经优美的城市上空游走着,路边倒葬的尸体便成为了最后的口粮,在军队的伙房中、在居民的厨房里,弥漫着的肉香,总会让这些饥肠辘辘的人们流出口水,没有人会去追问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肉! 一声炸耳的枪响,空气颤栗了一下,更平添了几分死寂,惠子屋子里踱着步,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透过窗口望着天空的月亮。 现在,在这间屋子里,再也听不到弟弟的欢笑声,从一个月前,军队就不再配发粮食了,军人们甚至希望平民们用自杀的方式效忠天皇,许多人自杀了,但更多的人却想活下去,和许多人一样,惠子不想死,她想活着回到日本。 “姐姐,我好饿……” 抱在怀中的弟弟声音显得极为虚弱。 “太郎,你坚持住,我们明天就出城……” 抚摸着弟弟那因为饥饿而浮肿的脸蛋,惠子轻声安慰道。 “听说很多人都逃出城了,军队很少开枪阻止他们……” 一边安慰着弟弟,惠子一边说道。 “也许,我们会在前线碰到爸爸,到时候,也许……到那时候,我们就能吃饱饭了,到时候,姐姐给太郎做您最爱吃的寿司……” 惠子一边说,一边抱着弟弟,试图用自己并不温暖的身体给弟弟一些温暖,她不知道战争还要继续多长时间,但她知道,明天,明天她一定要带着弟弟逃出这里,为了活下去,为了活着回到日本。 “太郎,很快,姐姐就能带你回到日本了……” 第1194章这一天(上) 在东京,已成废墟的城市上空,飘下了传单,警告劝说市民向城外疏散——轰炸仍将继续。 对于这一切,东京人甚至都有些麻木了,在过去的几天中,东京的街头响起一阵手榴弹爆炸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军人会在街上投手榴弹,然而,已经习惯于轰炸的东京,把这种一阵子的爆炸不当回事。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是不愿投降的陆军在制造混乱,正值元旦前的东京,此时却见不到一丝欢喜,燃烧弹的攻击使得东京完全变成了一座废墟,上百万东京市民生活在破木板与纸片构成的简陋的窝棚中,忍受着饥饿以及寒冷的折磨。 寒风透过窝棚的缝隙,将人们身上的最后一丝温暖夺去,夜晚刺骨的寒风总是会夺去许多人因饥饿而虚弱不堪的生命,数以千百万计的日本人在这个冬天,即没有食物、也没有取暖的燃料,只能在这个冬天苦苦煎熬着。 “都是因为中国人,他们用炸弹摧毁了煤矿!” 陷入饥饿与寒冷中的人们,不停的抱怨着。确实,在过去的两个月间,中国的轰炸机针对煤矿实施了轰炸,从而使得日本的煤炭减产近70%,现在他们之所以没有燃料,除去劳动力匮乏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煤矿大都被摧毁了。 不过,对于战争带来的苦痛,日本人更习惯于归罪于敌人,而从未考虑过是他们自己挑动的战争,但无论归罪于何人,都无法改变一点——日本正在崩溃之中,就像在过去的几天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原子弹。 “也许,应该回乡下!” 美奈子从走廊的玻璃窗上眺望远方的大地和天空。天空忧郁阴沉,彤云低压,抖落着茫茫的雪尘,地面上的木屋、高楼、寺塔、庙宇都蒙着雪被,树木和电线杆在寒风中瑟缩。寒风吹得单薄的木屋哗哗响,使她的心情更加压抑和凄冷。 她的丈夫,两年前战死在南方,为了养育儿子,她不得不成为一个妓女,可是,在东京大轰炸中,她失去了儿子,现在了无牵挂的她,想着,也许,应该回到乡下。 至少中国人不会用原子弹轰炸农村! 在农村,也许能吃饱一点,想到乡下的父母,美奈子的脸上露出些笑容,他们应该不会赶走自己吧! 因为知道旅途上一定很艰辛,所以美奈子就换了一身藏青底碎白花的窄袖和服,腰系围裙,下身穿裙裤,双肩上斜系着揽袖带,一副下层妇女在劳动时的打扮。只有一条漂亮的红绿花腰带和她的头饰,才隐隐露出她的身份。‘ 大约是早上八点钟的样子,美奈子推开纸拉门,走到院子思。树坑和屋角还积着肮脏的旧雪。天空中,象用旧了的破棉絮似的,积云中又抖下新雪来。她走上街道,行人寥寥,曾经的大都市现在完全变成了废墟,对东京的多次轰炸,已经将东京的大多数地区夷为平地,在这里,除了一点儿,甚至不够裹腹的发霉的碎米外,什么都消失了。没有脂粉,没有手纸,没有火柴,没有煤油和煤,也没有其他日用品和副食品。 一切东西都拿去打仗,连人也走得冷冷清清了:年轻的送到西伯利亚和南洋战场,上了岁数的拿着竹枪在夜间巡逻。大街上随处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军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各种谣言都在传播着,什么政客准备投降啦,什么军队叛变啦,诸如此类的消息,在东京的市民口中传播着。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此时的东京民众来说,他们甚至根本就不关心这些,投降,也许吧,谁知道呢?尽管在心里抵触投降,但是想到投降后战争就会结束,在人们麻木的脸上,却又显出一种解脱,然后是听天由命。 就这样吧…… 绝望的人们在心里想到,许多无法忍受饥饿与寒冷的人,想到原子弹会随时落在头上,自杀了,就在昨天,春子带着孩子们一同自杀了,她的丈夫在半年前,死在了满洲,现在,再也无法忍受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下去的她选择了死亡。 不过,对于美奈子来说,她并不需要这么做,至少,她不需要再去考虑其它人了。 就在美奈子沿着街道向前走着的时候,一辆烧木炭瓦斯的汽车从街头驰过,车上坐着年轻的新兵,很多人还是孩子。他们的军装很单薄,脸冻得通红,声音嘶哑地唱着军歌。就在昨天,报纸上还喊着“一亿总玉碎!”,所有人都应该为保卫大日本帝国、保卫天皇而死,甚至就连许多女人,都加入了挺身队, 但是对于这一切,美奈子并没有兴趣,不是说,她不爱国,而是因为她觉得,这场战争根本就没办法再打下去了,即便是所有人都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美奈子在寒风中走过一片在轰炸中未被破坏的街区,大部分店铺关了门,即便是开门的货架上也是空空如也,现在市场上什么都买不到。只剩当铺还有生意,许多人为了生活下去,不得不把最后一点家当当出,当铺可以用最廉价的价格收购各种各样的传家宝。这一群寒鸦从林梢惊起,向海洋方向飞去,不久又旋回来,聒噪声令人心烦。 她时而焦急,时而懒散地走着,在雪地散乱的脚印中留下了她的木屐印。突然,一辆军车在她身边嘎然停下,一个熟人从车中探出头,是她曾经的客人,一个兵曹。 “美奈子小姐,您这是去哪儿?” “我要去火车站。” 美奈子的家乡在四国岛的山区,多年来她离开那里,来到东京的工厂里做工,后来嫁给了死在南方的丈夫,这些他,她从来没有回过家乡,不过在战时,东京已经没有直达四国的轮船了,唯一能选择的方式,就是从火车站去兵库县,然后从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渔船,这是她几经询问后,才知道的方式。 “正好顺路,上来吧!瞧,把您冻坏了。” 相比于室外,驾驶室里倒是是暖融融的。卡车开得飞快,倒不妨碍那个兵曹在她大腿上一通乱摸,而美奈子只是微笑着任由对方占着她的便宜,或许,这就是车票吧! 破旧的车厢里,挤满了试图逃离东京的人们,或许,表面上人们喊着“一亿玉碎”,喊着“为天皇尽忠”,但是美奈子却知道,即便是那些几个粗壮而野性十足的军官,在她的面前,也会展露出怯懦的一面,他们中的一些在离开东京前往前线的前线,会哭喊着不想去死,军官尚是如此,更何况是平民呢? 拥挤的车厢中,还有一些军人,那些军人的神情肃然,像是木偶似的,就这样,观察着车厢里各种各样的乘客,列车摇摇晃晃地驶出了火车站。因为燃料短缺的原因,所以,列车的速度并不快,透过车厢的玻璃窗,美奈子看到铁路两侧的许多工厂都在轰炸中被摧毁了,在废墟间,许多工人与士兵,正在试图重建立工厂。 “哎,有什么用呢?” 美奈子身边的一个五十几岁戴着眼镜的长者说道。 “即便是工厂修好了,中国人丢一个原子弹,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的!” 学者模样的老者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说话,而是选择了闭上眼睛,可他的话,却让原本有些热闹的车厢,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尽管他们并没有经历过原子弹轰炸,但是小道消息的流传,使得他们相信,原子弹可以摧毁一切。 是啊! 即便是修好的工厂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这时,几个小时后,列车驶进了一座小站,便停了下来,列车员挤进车厢通知。 “所有人都下车,恭听天皇的玉音!” 这时,美奈子才知道,原来日本广播协会在早上发出了一条紧急重要通知:天皇陛下发表了一份诏书,将于今天中午广播,让所人人恭听天皇的玉音。广播将在今天中午12点开始。 天皇的玉音! 挤在站台上的人们的神情显得肃然,是天皇要发表讲话吗?原本看似神情麻木的人们,纷纷开始收整自己的衣服,似乎想让自己更体面的恭听天皇的讲话。 “哟西,这可是天皇的声音第一次来到人间啊!” 听着身边人们的谈论声,美奈子忍不住抬头朝着电线杆上的喇叭看去,她的心里甚至有些不敬的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在天皇讲话时,喇叭突然不响了,这些人会怎么样呢?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她便和其它人一样,将衣服的皱纹抚平,甚至还拿起小镜子,照了一下脸,用手帕擦去脸上的一点煤灰。 整个日本国,国民和军队都已停止了一切活动,守候在收音机边或扩音器下。 “马上要播送重要广播了,请全体起立。”播音员的声音有些发抖。日本国内,除天皇一人全都站了起来。 这时广播中传出的播音员的声音。 “天皇陛下将向全国颁布诏书,我们受命转播御音,现在即将开始。” 第1195章这一天(中) 民32年,西元1943年12月31日,清晨。又是极为寒冷的一天。 “一切都完了……” 随着一名少佐垂头丧气的像是垮掉了似的道出这句话之后,控制着日本广播协会大厦的的军队在宪兵到达后,大楼内的叛军便全都无声无息地撤走了。 七时二十一分,负责清晨新闻的主播馆野守男向全国播送了一个特别通知:“今天中午,天皇广播诏书。全体国民要尊敬地聆听天皇玉音。将给白昼没有电的地区送电。各工厂、火车站和政府部门,公众均可听收音机。今天中午十二时可以听到广播。” 在播放这个新闻之后馆野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刚好是绕了一个圆圈,两年前的十二月八日,他就是在这个麦克风上第一个发表开战消息的。 而现了,终于停战了…… 尽管天皇陛下没有亲临,玉音广播还是很隆重的。第八播音室里挤满日本广播协会的工作人员和来自内阁、情报局,宫内省和陆军的证人。临近播放时,广播协会会长把标有“正本”字样的录音唱片从保险箱里取出来。有人建议先试播一下,但这样做会不会是对天皇不敬呢?最终,所有人都达了一致的意见——先试一下是明智的,以免发生差错。 但是试播却引来了麻烦,天皇的声音惊动了站在第八播音室外的一个宪兵中尉。他抽出军刀喊道: “要是广播投降的话,我就把你们全砍了!” 这时一个陆军尉官忙把他抓住,叫卫兵把他带出去。 在播音室内,日本最有名的广播员和田信贤脸色苍白,紧张地坐在麦克风前,两眼盯着时钟的分针与时针在十二点时重叠。十二时正,他对着麦克风说道。 “这次广播极其重要。请所有听众起立。天皇陛下现在向日本人民宣读诏书。我们以尊敬的心情播送玉音。” 在奏过国歌《君之代》后,广播稍停了一下,接着便是很少人听见过的声音。 “朕深鉴于世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欲采取非常之措施,收拾时局,兹告尔等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中、美、英三国,愿接受其联合公告……” 随着天皇玉音的播出,日本举国上下数千万民众、军人以及政府公务人员,无不是全神聆听,几乎失真的声音使得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敬畏至极。陌生的皇室语言,加上收音机接收不好,天皇陛下的臣民只有少数人能听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明显的是,只有投降或发生了同样灾难性的事情。 “举国一致,子孙相传,确信神州之不灭。念任重而道远,倾全力于将来之建设,笃守道义,坚定志操,誓必发扬国体之精华,不致落后于世界之进化,望尔等臣民善体朕意。” 此时的日本上下,一片寂静。站着或安静地跪着的听众,无不是抽搐着脸,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千百万人悲哭,其人数也许超过世界历史上其它任何一次在同一时刻哭泣的人数。然而,在羞辱与悲痛之余,却也无可否认有某种得救之感。连年战争、死亡和破坏所造成的伤害终于结束了。 在御文库内,通过战前的美国无线电公司出产的收音机,天皇也在聚精汇神地倾听自己的声音。在宫内省,重光外相的反应是却是百感交集,一方面即为日本的失败而悲伤,而在另一方面却又为自己所致力的事业得以实现而暗中洋洋自得。 在大本营的一个昏暗礼堂里,数百名军官,包括首相东条英机在内,全都穿上整洁华丽的军服,戴了白手套,佩带勋章军刀,肃立恭听着天皇的昭书,每一个人都是泪流满面,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让天皇发布战败昭书,是他们莫大的耻辱一般。 当日本列岛在所谓的“鹤声”中颤抖着的时候,当所谓的“天皇鹤声”第一次降临凡间,日本民众为第一次聆听“鹤声”而激动而又悲伤之时,“鹤声”同样传到了本土数千公里外远至满洲新西伯利亚的部队那里。 在西伯利亚的第五师团司令部内,山本友已参谋在聆听“鹤声”时,心里却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想法,他因为发现那个高于凡人的声音踌躇地颤抖而感到懊丧。自己过去怎么会朝皇宫方向鞠躬那么多次呢? 似乎在这一瞬间,神圣的、不属凡间的天皇,在他的心中便“轰然倒塌了”,所有的神话在这一瞬间都崩溃了。 但是,尽管如此由于受周围的同僚们的哭泣声的感染,山本友已自己也抑制不住的哭起来,甚至的他还是出于习惯转身面朝司令部大楼大门上方悬挂着的天皇纹章,对它行了作为日本军人应该行的最后一次礼。 然后他和所有人一样,等待着向盟军的投降,至于他是会成为苏联人的俘虏,还是会成为中国人的俘虏,恐怕只有听天由命了。 在泰南,曾经顽强地在泰南山区坚持着战斗的志村大尉仍然在同缅甸国民军打着游击战。为了突围到南方去,他正在试图偷一辆华军的军车。猛然间,曳光弹在空中飞舞,尽管是白天,但曳光弹依然是五颜六色的,有如美不胜收的烟花一般的灿烂。他忍不住想到,这大概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军的反攻吧。但是,就在这时侦察兵报告说,那是中国人在庆祝胜利。 他们在饮酒作乐!还朝天空放枪! 这是什么灾难又降临在日本身上了呢?志村忍不住想到了谣言中,那降临在日本的原子弹,尽管身处雨林之中,从抓获的缅甸或者泰国俘虏的口中,他依然知道了有关原子弹的新闻,难道,中国人又一次把原子弹投在了日本? 这一次会是那一座城市呢? 但是光凭语言,即使是天皇的语言,也不能立刻结束两年多的战争所培植的感情。在九州的福冈,约十六名被俘的b-17/24中美机组人员被装上卡车,运至火葬场附近的一个小山旁。四天前,他们的八名战友就在这里被砍了头。中美两国的飞行员被迫脱光衣服,一个接一个被带入树林,然后被日军用武士刀斩首。 尽管中国对日本投降一事所作的答复尚未收到,但海军部队已接到命令在午夜前停火,而根据同北平方面达成的协议——东南亚所有日军,只得向中**队投降,但不得向盟军开火。 在新加坡,这座生活着近百万华侨的城市,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准确死守新加坡的日军将华侨视为潜在敌人,他们甚至计划屠杀华侨,若不是害怕因此倒置满洲军哗变的话,在这一天的中午,突然之间,他们惊讶的看到,街道上的日军不见了,而消息灵通的准确的来说,是家里有收音机的人们,突然喊了出来。 “日本投降了!” 在满洲军的军营之中,那些正在为大起义作着准备的军官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蒙了! 什么! 日本人投降吗?日本天皇宣布投降了? 与外间的那些欢呼的民众不同,对于许多伪满军官来说,听到这个消息,却如同末日到来一般,甚至即便是那些正计划着与这两天发动大起义的军官来说,同样也是如丧考妣一般,他们明白,他们失去了最后一次“漂白”的机会。 在昭南饭店的房间里,那些曾监督着饭店内满洲军官的日本宪兵,这会都已经消失了,他们在聆听“鹤音”后,便同饭店内的“满洲同僚”告辞了,然后离开饭店前往军营,以等待进一步命令,现在,这些满洲同僚被“抛弃”了。 在日本宪兵撤出后,一时间,整个饭店内到处是一片混乱,那些军官们纷纷返回自己的房间内,匆忙的脱掉身上的军装,换上一身便装,以避免为远征军所俘虏。 “师长,现在走还来得急!” 在其中的一个房间中,邵德明一头是汗的劝说着师长,虽说他知道师长一直在实施着起义计划,但是现在还未起义,日本就投降了,国内自然会抛弃这个“寸攻未立之辈”。 “师长,再不走说来不急了,您,您可没立功啊!” 下属的劝说换来的却是的苦笑,他看着在过去一段时日,一直忙活着为自己联络部队,以发动起义的亲信,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逃?还能逃到那?” 还能逃到那呢?逃到马来亚?自己说着一口东北话,那些华侨不是傻子,他们会把自己扭送到远征军宪兵队中,还有必要逃吗? “明新,你跟我这么多年……”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从保险柜中取出了厚厚的一叠纸币,那并不是不值钱的军票,而是英镑,足足了三四万英镑。 “走吧,没人会在乎你这个少校的!” “师长……” 不待邵德明说话,摆摆手说。 “什么都别说了,走吧……” “走?去那?” 突然,就在这时,门边传来一个声音,顺着声音看去,赵的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黯。 “张站长,我……哎,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可,邵……” “得了,别说这个了!现在没那个时间!” 走进的房间,盯着说道。 “现在,根据家里的命令,你们要立即起义!” 第1196章这一天(下) 雪,在民32年的最后一天,又一次降下了,在长春,这座满是饿殍城市边缘处处皆是废墟,尽管城市中心地区基本上未受战争的破坏,但实际上,这座城市已经成为一座死城,此时,围城战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近百万关东军和日本侨民,正在饥饿与寒冷中倍受煎熬,这座拥有大量绿化的城市,公园内以及街道两侧的树木早已被砍掉以充当燃料,甚至就连平整柏油路亦变得坑坑洼洼的。 在寒风刺骨的街道上,总有一些步履蹒跚的人在那里艰难的走动着,可走着走着就会跌倒在地,然后再也无法站起来,恰如同每时每刻在一个个房间中死去的人们一般。饥饿、寒冷折磨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此时充分展现出了人类最丑恶的一面,当一个人死去的时候,总会有人冲过去,用刀肢解着尸体。 人吃人,已经成为这座城市中最为普遍的现象,对于许多士兵、平民来说,他们最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后沦为锅中的肉汤,但没有人能够阻止饥饿的人们绝望之举,甚至一些人会主动的杀死那些体弱之人。 在风雪中,一队数百人的妇孺朝着城外的方面走着,几乎每天,在通往城外的道路上,总有这样的队伍试图通过中日两军的战线,逃到城外去,对于城内的人来说,城外意味着生存,同样也意味着耻辱,至少在许多日本军官的眼中,这是耻辱! 一开始的时候,军人们会用枪弹与刺刀阻挡人们外逃,试图让城中的日侨与他们共存亡,以为天皇尽忠,而现在尽管没有鼓励,可却没有人再用枪口去阻挡他们,也许是残酷的现实使然。 安全的通过一片阵地后,惠子拉着太郎的手,在难民中间,漂亮的惠子那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依然显得很是俏美,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中所流露出的却不是少女应有的神采,而是绝望的神采,在她的身边难民们的那菜色的脸上此时所流露的尽是恐惧。 一具又一具尸体! 在两军的交战区,在满是废墟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尸体像小山似的堆在路边,那些尸体上布满了雪花,透过雪花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既有军人,也有平民,甚至还有妇女和儿童,成千具尸体就那样散落在街道上,任由风雪吹袭着。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去追究,也不会有人去过问。 归根结底,围城战是以粮为武器,以饥饿为武器,这或许是人类史上最残酷的围城战了,两国的军人都吝于同情,对于中国、军人而言,无论是日军亦或是日侨都是他们的敌人,更何况日侨亦非普通侨民,他们大都在中国犯下罪恶,自然谈不上同情,而对日军而言,他们同样将那些试图出城投降的侨民,视为“叛徒”,自然也就无所谓同情了,于是乎,在这片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休战中的战场上,两军的枪口实际上对准的并不是两国、军人,而是这些侨民,数以万计的侨民,实际上并不是死于饥饿或者寒冷中,而是死在双方的枪口下。 是走,还是停! 这是摆在每一个人面前的问题,他们知道,现在,对于那些军人来说,他们是叛徒,是否开枪完全取决于军人的心情,这意味着,就在此时,也许,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们。 可是如果不走,他们就会饿死或者冻死,甚至,他们已经无法再回城了,因为在通过哨卡的时候,军人们曾告诉过他们——不要再回来了。 虽是正午,可是太阳却被遮挡于云层之后,铅灰色的天空中雪花纷飞着,刺骨的寒风让这些裹着破布片的人们无不是在寒风中颤抖着身体,他们绝望的看着前方,是走?还是停? 就在众人犹豫间,在人群中的惠子拉着弟弟的走,朝着前方走去。 “喀吱……” 脚踩在雪上传出些许轻微的声音,两姐弟向前走着的时候,人们看到姐弟两踩过的脚印,并不是黑色的,而是隐隐的泛着红,那是被血染红的积雪,这会,又被一层白雪所覆盖。 在风雪中,穿着破旧的冬季校服,拉着弟弟的惠子,就这样一步步的走着,此时,她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废墟中,一个狙击手正用步枪瞄准着他,怀抱着97式狙击步枪的狙击手,只是瞄准着那姐弟两,用轻蔑而又带着厌恶的语气自语一声。 “叛徒!” 正当他拉动枪栓,打开保险的时候,突然,中国人的喇叭再一次响起了。依如过去一样,喇叭中传出的是日语,只不过这一次与过去却有所不同,似乎是东京的新闻主播。 “这次广播极其重要。请所有听众起立。天皇陛下现在向日本人民宣读诏书。我们以尊敬的心情播送玉音。” 接着,狙击手听到喇叭中传来了日本国歌《君之代》,实际上,在长春战线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上百辆宣传车的高音喇叭在对着战线进行广播,就像是他们知道广播的内容是什么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在日本的国歌声中,每一个军人、每一个平民,都带着同样的疑惑,只不过与日本人神情肃穆的站起身恭听不同,中国、军人的脸上大都带弟疑惑,他们只知道军事情报部门在播放着日本的广播。 在日本国歌后,广播稍停了一下,接着便是绝大多数人从未听见过的声音。 “朕深鉴于世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欲采取非常之措施,收拾时局,兹告尔等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愿接受其联合公告……” 这就是天皇的玉音吗? 恭立在雪地中的惠子的心里暗自想到,陌生的皇室语言,让这些骨子中敬畏天皇的日本人都敬畏不已,而广播中传来的是天皇陛下十分清楚的语言——终战! “……敌方最近使用残酷之炸弹,频杀无辜,惨害所及,实难逆料;如仍继续作战,则不仅导致我民族之灭亡;并将破坏人类之文明。如此,则朕将何以保全亿兆赤子,陈谢于皇祖皇宗之神灵乎!此朕所以饬帝国政府接受联合公告者也……” 终于“玉音放送”结束了,在战场上出现了一片可怕的沉寂,这是谎言! 许多日本兵的心中如此说道着,可是先前那东京主播熟悉的声音,却又是真实的,而且,似乎先前上级亦有命令——中午十二点,有重要新闻播报,许多军人都在后方用无线电收听。 “天皇陛下……” 突然,在沉寂的战场上响起了一声泣喊,然后个军人从三楼的楼顶跳了下来,有了一个作为榜样,更多的人哭喊着,锤击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为自己不能够阻挡敌人,从而让天皇蒙受这种“耻辱”而悲愤。 在泣喊声中,枪声响了起来,许多军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甚至就连同先前想在逃离这座城市,以活下去的侨民,亦放声痛哭起来,更有几个侨民朝着已方的阵地走过去,然后跪在军人的面前。 “拜托了!” 枪声、爆炸声,在日军的阵地上回荡着,而眼前的这一幕,却看得围城的中国官兵无不是瞠目结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见识到了一场自杀盛典。 跳楼的、剖腹的、用枪的、撞墙的、上吊的、手榴弹自爆的,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间,于他们的面前上演着。 “这群狗……” 原本想骂一句的王满意,最终还是没骂下去,而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人头皮发麻。 “这,这小鬼子,咋的了……” 李大个子有些不解的问道。投降,就投降呗,反正也打不赢,可为啥这会却像是疯了似的。 “丢他……” 也许是为了制止日军最后的疯狂,也许是出于同情,王满意端着枪跳出了掩体,然后径直朝着日军阵地走去,在经过那个漂亮的少女和她弟弟身边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王满意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还有一块压缩干粮。 “好了,都结束了,吃慢点!” 虽说那不过十岁的少年投来的眼神中带着敌意,但王满意还是亲切的摸了下他的脑袋,然后看着那个女孩说道。 “过去吧,估计,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能回日本了!” 回日本! 中国、军官的话让惠子的眼中充满了期待,战争结束了,她可以回日本了!这时侨民们脸上的悲凉之色已经变成了笑容,曾经绝望的脸上流露出了希望,是啊!战争结束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好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走到距离日军防线只有十几米的地方,王满意大声吼喊道,在他喊话时,还有人不时的跳下楼自杀。 “老子围了你们几个月,别特么这时候,在这要死要活的,你们的天皇都投降了,你们……”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打断了王满意的话,他只感觉到胸前似乎有什么钻了进去,然后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倒在雪地中的他,那黑色的瞳仁里映着天空纷飞的雪花…… 第1197章皇上的末日 是谁开的枪! 随着枪声的停止,枪管发烫的战士们互相看着彼此,没有人说话,战士们只是静静的倒在面前的数百具尸体,腥红的血从尸体上流出,在白雪中渗出片片殷红。 在看到血泊中还有几名日军在挣扎着,提着步枪的战士走向前去,用刺刀结束了那几个日本兵的生命。 此时,战场上是寂静的,没有一丝声息。而那些侨民则惊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那些开枪的华军,浑身不时的颤抖着,似乎是在恐惧同样的命运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而惠子则紧紧的拥着弟弟,看着眼前的那一幕,同时还会不时的把视线投向雪地中的躺着的那个中国、军官,他死了,在天皇宣布投降后,被日本军杀死了,而作为报复,中国人选择了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为他们的长官报了仇——杀死了战线上所有的日本兵,虽然他们已经投降了。 “是谁开的枪?” 一名肩挂少校军衔的军官盯着面前的几十名战士,但是他的质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少校的眼光不时的掠过面前的战士,同时又投向那些尸体,那些尸体无一例外的没有武器,甚至就连腰带亦被抽去,许多人在临死去松开了手,导致裤子脱落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屠杀! 可是,少校又看着被抬在担架上已经死去的准尉,他是在劝降时被日本兵杀死的。 “长官,” “真是一群……” 少校嘟嚷一声,然后又抱怨道。 “就不知道找个背人的地下手吗?” 然后又抱怨着, “真是的,这下可好,给老子找那么多麻烦……” 少校的嘟嚷声让李大个子、王济民他们原本肃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杀死六百余名投降的战俘,原本会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但少校这会的话,却让他们明白了这件事的结果。 “好了,还傻站着干啥?特么,城里头还有几十万人等着投降那!” 临了,少校又特意强调道。 “特么,别给老子找麻烦了,就是要干……” 少校朝着周围看一眼,声音稍放低一些。 “也得找个背人的地不是!” 赤塔,在刺骨的寒风中,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一队队日本兵都用右手把枪举过头顶,他们的军帽朝后戴着,裤子扣子解开,皮带也抽出来,左手提着裤子,聚成一堆儿,领头的打着不知是什么做成的白旗,就这样,算是投降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简单,在几十分钟前,他们还在战场上誓死要杀死对方,而现在,却麻利的投降了,在投降时,他们甚至主动采用最没有抵抗能力的方式——抽掉疲带、解开裤扣,然后提着裤子投降。 这种投降看起来似乎有些屈辱,同样有些滑稽,以至于随军的记者用相机拍下这一幕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或许是世界上最另类的投降了。 在战场上,敌人仿佛死光了似的,一点声息没有,除去天空飞机的哀鸣和不时地扔下一两颗惨白的照明弹以外。在日军阵地的前方,杨子悠发现敌人的一具尸体,尸体旁边横着一支带着刺刀的日本造“九九”式步枪,他捡起了它,从尸体上跨越过去。 接着,他又隐隐地看到三个日本兵从一棵大树后面慌张地伸出头来。他拍拍王富,用手指把他的眼光引向那三个敌人。王富瞟见了敌人,便端着枪,瞄准着敌人准备射击,他的手指扣着扳机,如果敌军有所异动的话,他就会开枪。 这会敌人越走越近,象是发现了他们两个似的,直向他们两个面前连滚带爬地摸索过来。王富忍耐不住,正想扣动枪机,杨子悠却制止了他。这时他才注意到看到三个敌人的手里都没有枪,其中一个人的手里好象提着一柄军刀。 待敌人接近到面前只有十来步的时候,杨子悠挺起身来,低声吆喝起来: “站住!” 三个日本兵连忙站住,然后向面前的这********、军人深鞠躬,位于三人中间的军曹,连忙平端着手中的指挥刀,然后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现在,根据天皇陛下的命令,我们向贵军前来投降!” 这是三名在日军的战线崩溃后,逃跑的日本兵,在他们接到传单后,商量了一下,便拿着武器——一柄军刀,走了出来,向中国人投降。 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在这一天,在东北、在远东,投降与受降,在双方的战线上上演着,而在中**队尚未抵达的地区,等待投降的日军将根据命令将部队撤入军营,除去少数用于警戒的武器外,大多数武器都被封存于仓库之中,而对于那些普通的日本士兵来说,除了少数被上司勒令或裹胁自尽的外,大多数在得知投降消息后很快从震惊、失落、迷惘中清醒过来,庆幸自己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他们没有采取极端措施,而是遵照上级命令等待向华军投降。 在哈尔滨,这座“满洲国”的陪都,在夜幕降临时,却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尽管在之前的几个月中,许多“满洲国”要员和他们的家人都逃往了海参崴,经由那里逃去了日本,但更多的人却留于哈尔滨,几乎是在日本宣布投降的第一时间,这些要员们便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到来了。 在临时行宫内,那位康德皇帝只是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眼睁睁的看着最后的混乱——许多宫侍正在搬运着行宫内值钱的家什,而那些宫廷侍卫则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的神情中同样带着忧虑,现在,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呢? 许多人脱掉了军装,选择了逃走,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留了下来,而日本人,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忘记这位康德皇帝,在傍晚时,派来了一小队没有武器的日本兵,美其名曰保护,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们的保护实际上害怕这位康德皇帝逃跑了,这位康德皇帝是中国指名要抓的人之一。 “皇上,现在还有机会!” 站在溥仪的身后,苦苦哀求道。 “现在要逃的话,还有机会逃!那些日本兵也就是徒于应付!” 作为皇上的亲信,自然不希望留在这里等死。 “如果皇上不走的话,等到中国人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把皇上送上法庭,然后枪毙皇上!” 枪毙! 虽说这个词让溥仪的浑身一颤,内心恐惧死亡的他当然会害怕,可是却不知从那来的勇气说道。 “枪毙朕,他们凭什么呢?” 目睹着宫中的混乱,纹丝不动的溥仪不说道。 “叛国罪?” 似是嘲讽的一笑,接着说道。 “叛国?叛的是那个国?朕从来都不是中国人,何来叛国之说?朕是大清国的皇上,是满洲国的皇上,至于中国……那从来说不是朕的国,何来叛国之说!” “可,可、可陛下,大清国也是中国啊……” 贴身宫侍的结巴,让溥仪笑了笑。 “那不过就是些奴才的自作多情罢了,就连康熙爷都说“朕非中国之君”,这大清国那里是中国了?” 似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扶着楼梯扶手说道。 “他们想要审判朕,朕倒希望到法庭上去揭穿中国人的假仁假义,揭穿他们的不守信义……” 在说出这句话时,的那些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所流露出的全是一面恼怒之色,似乎大清国的灭亡,都是这些中国人的不仁不义造成的,似乎,叛国的是中国人,而不是他这个“皇上”。 就在他声音落下的时候,车灯的灯光透过了玻璃窗,刺目的灯光径直照入房间内,即便是过去横行霸道的日本人,也没有这么无礼,显然——中国人来了。 十几辆汽车直接驶到这栋曾属于白毛将军的官邸门前,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官兵跳下了汽车,而那些奉命“保护皇上”的日本兵,连忙在军官的带领下列队、敬礼、鞠躬。 “少校阁下,根据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现在我向您投降!” 对于日本兵的投降,接收的中**官显然并不在意,他只是朝着房内那些惊恐的宫侍看去,然后大声问道。 “在那?” 听到那沉稳的问声,溥仪只感觉到浑身一颤,先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这时似乎又消息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着,随着那慢慢走进大厅的身影而颤抖着,以至于他甚至需要抓住拦杆的扶手才能站稳,才不至于瘫倒下去。 “长、长官,他,他就是皇,不对,是、是” 在军官走进房间后,一个宫侍连忙走向前去,用卑微而又充满奴意的口吻,指着二楼楼梯平台栏杆边站着的溥仪说道。 “他就是……” 抬起头,瞧着那站在栏杆边,虽说看似摆出了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但苍白的脸色和微动的大衣,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情感的,军官的唇角一扬,径直走了二楼,然后站在的面前,死死的盯视着对方,直到对方的目中流露出恐惧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 “爱新觉罗?溥仪,根据特别军事法庭的命令,现在您被逮捕了!” 第1198章去过中国吗? 位于伊希姆平原上的鄂木斯克,并不是一座大城市,但在某种程度上,这里却是一个分界线,1943年10月17日,日本西伯利亚军团占领了这座城市,并向西推进了数百公里,抵达托博尔河畔,从此之后,日军再也未能向西推进一步——他们耗尽了最后一滴油料,也未能达到发动“1号作战”的目标——与德军会师。 1943年的最后一天,对于驻于伊希姆平原的日军第8军的十余万官兵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一天,在中午午餐前,他们在战壕中、在据点内、在军营里听到了日本正式宣布投降的广播,随后所有的人都面向北方默默地鞠躬。 面对国家无条件投降的现实,那些在冰天雪地中抱着“为国玉碎”念头的日本官兵不由得双泪长流,但很快当他们从最初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在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开始有人高兴地议论说,既然是整个国家投降,他们应当高兴,因为他们可以不必羞愧、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原本无人触碰的午餐,终于被他们吃进了肚子里,甚至在午餐后,除去战斗执勤的官兵之外,绝大多数官兵都没有进行正常的训练,即然国家已经投降了,那为什么还在训练呢?反倒是在军营或者帐蓬中一个劲谈论自己的家乡,谈论着自己的亲人。 只有极少数的一些军官或者士兵,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从心里高兴。他们在庆幸着战争结束时,同样也担心日本投降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政府的政策会变成什么样呢?人们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国家会被分而治之么? 整整一个下午,许多人都深陷在这思索里,深陷于对国家未来的担心之中。 鄂木斯克医院,曾是一座普通的市民的医院,不过在日军占领后,作为城内少有的几座完好的建筑,而成为了日军的军事医院,在这座医院里,几乎每一个角落之中都挤满了受伤的日军官兵,其中不乏在极度的严寒中严重冻伤截肢的官兵。 在中午的“玉音放送”后,尽管因为距离的关系,使得声音有些失真,甚至听不太清楚,但这些伤员依然都还是明白了天皇在说什么——日本投降了! 从中午开始,整个病房里的气氛就显得极为压抑,甚至不时的会到有人自杀,一些重伤员选择了用自杀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或许,在他们看来,正是因为他们没能奋勇作战,才导致了国家的战败。但绝大多数人,却庆幸战争的结束,庆幸自己在残酷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往往这些伤员对残酷的战争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 “可以回家了!” 躺在病床上,尽管感觉自己的双腿还存在,但小泉却知道,自己的小腿早就不存在了,他甚至有些懊恼,如果没有执行那个任务,自己双腿就不会冻伤,那样的话,再等四天,战争不就结束了吗? 在小泉的内心暗自懊恼时,却听到邻床的山县曹长气呼呼地望着他说道: “小泉,真羡慕你呀。你这种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回到家,怎么着都能找着事做。我只有军中服役的经历,在和平时期,这点本事用不上。我可怎么办哪?” 山县是一个农民的第三个儿子,因此没有资格分地,所以志愿当了下士官,盼望以后能被特准晋升为军官。熬了十几年,现在是一名准尉,如果日本没有投降,如果战争继续下去,了也许,他会成为一个军官,再过几年以军官的身份退役,进入某所学校成为军训官,可是现在呢?国家投降了,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作为一名文科大专生,小泉对于未来有着他自己的思索,于是便对山县说到。 “现在我们国家投降了,可实际上,因为这么长时间的轰炸,还有原子弹的轰炸,其实早已经崩溃了,各个方面都崩溃了,很难说将来会有和以前一样的工作机会。生产军需品的会社不会再有了,可能一些轻工业行业会留下来。” 其实有一些话,小泉并没有和山县说,比如,作为历史系的大专生,他知道欧战德国投降后,德国民众的遭遇,同样也知道,日本可能将背负远超过德国的巨额战争赔款,中国、美国、英国以及其它国家,无不是在虎视眈眈的等待着日本支付巨额的战争赔款,到那时,民众同样将会遭受苦难。 “那就是说,以后全靠专业知识了。我们这些人在军队里可能算个人物,今后可是猴子从树上掉下来了。” 对未来的担心,让山县曹长神色黯然,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真的害怕日本被中国人占领……” 床位在小泉的对面伍田军曹在那里神情惶然的说道。 “我害怕中国人占领了日本,会像过去……” 伍田这个混蛋是个老兵,在“日支事变”时曾出兵中国,再次征召后,他总是会吹嘘当年他怎么在中国前线强j妇女、放火抢劫。照他的想法,在华军占领下,华军一定会对他们展开疯狂的报复,日本男人一准得都给阉了当苦工,而女人就会献上去供中国人取乐。 “我家里还有老婆和女儿,我害怕中国人会强j她们……” 对于伍田的担心,小泉只是冷眼看着对方,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如果中国人要追究他们的罪责的话,像伍田这样的家伙,自然无法逃脱,不过伍田的话,却让小泉整个人都沉寂下来。 是啊!日本投降了,从今以后就要任人鱼肉了,中国人会占领日本,他们会在日本干什么呢?会不会像伍田说的那样,他们在日本横行霸道,任意的抢劫、强j呢? 当然这一切都是无法预料的,至少军队是不会鼓励的,就像在他们的部队中,尽管诸如抢劫、强j之类的事件时有发生,但只有一些人这么干,中国人应该……也不会差吧! 晚饭之后,实在无心安睡的小泉走到外面,凝望满天星斗,不禁开始想起家,很快就可以回家了,等到中国人来到之后,他们就会解除武装,到时候,就能够回家了。 这时山本医生走了过来。叼着烟的他看到小泉,用极为欢快的声调说道。 “好了,小泉,这下好了,就要和军队永别了。我自由了,能回去****的研究工作了。” 是啊! 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就在小泉点头赞同时,透过医院的栅栏,他们看到远处驶来一支车队,车队的灯光映亮了整个街道,虽是黑夜,根本就看不清车队上的旗帜或者标志,但听着声音,他们还是能听出来,汽车的声音与日本或者俄国汽车不同,声音更像是美国汽车。 “中国人来了?” 在疑惑中,小泉和山本医生互相看了一眼——就在一个护士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便看到两辆车开进了医院,通亮的车灯将医院的院子照的通亮,在通亮的灯光中,院子里站着的伤兵、医生以及护士,无不是用紧张的眼神看着刚刚停下来的汽车,打头的是一辆帆布蓬的吉普车,而后面的则是一辆装着帆布蓬的十轮卡车,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军车。 几乎是在两辆汽车刚刚停稳,卡车后面便传来了一阵靴响,是中国人在跳下卡车,然后小泉第一次看到了中国、军人,他们的身上穿着碣花迷彩作战服,唯一的例外是他们头戴蒙布的中式钢盔,钢盔下戴着线绒帽,身着的装满弹匣包的马夹是绿色的,他们手中或是拿着半自动枪或是拿着自动枪,一个个神采奕奕、得间洋洋的样子。 在人们的注视中,医院的高岛大佐走向前去,对着那名中国、军官先行了个军礼,用生硬的中国话道。 “军官先生,我是日本帝国陆军第6方面军医院院长高岛赞,根据命令,现在医院所属275名医护人员以及1763名伤员向阁下投降!” 话说完,高岛又深鞠躬,双手奉上他的指挥刀,而在一旁的雪地上,还堆放着几十支步枪,以及弹药,在他的身后是医院里的医护人员。 “我是中国北方边防军中尉于子沫,现在接受你的投降!” 在接受受降时,于子沫只是轻轻的伸出手,高岛连忙又向前一步,双手将指挥刀奉出,一个简单的受降仪式,便如此完成了, 而在这个受降仪式完成后,那些中国士兵并没有急于接管一切,而是在那名军官的指挥下,升起了国旗,看着那些神情肃然,目中尽是得意之色的中国人,小泉不禁有些心灰意冷的想到,他们赢了,赢得了这场战争。 而日本呢?败了! 败的很惨!在这种感叹中,小泉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些中国人,虽说他们是胜利者,但是却没有胜利者的趾高气扬,他们的神情中带着得意,脸上带着笑容,但是他们却没有因为胜利,而给予他们这些失败者以羞辱,整个过程似乎很平和,但在进行战俘登记时,小泉却听到了一个他并不愿意听到的问题。 “你在军中服役时去过中国吗?”--17070505--> 第1199章兆铭之惶 民32年,12月31日,晚六时许,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经中央广播台播报后,南京市民大放爆竹,欠欣之状空前高涨,在南京中央社内的墙上,贴出了“日本投降了”的巨幅号外,几名记者更是开着汽车,在城市中狂敲响锣,向市民门报告日本投降的消息,其实这会电线杆上的喇叭早就向民众广播了这一消息。 南京中山路上挤满了的欢呼雀跃的市民们,满面笑容他们不断的鼓着掌,每当人群中偶尔有军人出现时,总会被热情的市民拦住,不管他们有没有去过前线,反正就是一个劲的冲着军人伸着大姆指,然后夸着“你们好样子,终于打败小鬼子了”,更有甚者,热情的市民甚至将军人不停的抬抛至空中,一边抛着,一边喊着“万岁”。 同时,《中央日报》、《国民时报》、《大公报》以及其它数十家报社印刷的号外在街头上散发着,而几乎每一家报社都在出售《捷报号外》的汽车上写出了同样的一句话“今明售报所得皆用于慰问前线官兵”,热情的市民们争相购买那5分钱一张的号外,甚至一人买十数张,数十张,只为了将喜报与他人分享,更多的人款却是为了收藏以作为纪念。 那些鞭炮店的生意更是火爆起来,原本鞭炮店的爆竹、烟花是为春节准备的,但这会却在瞬间售空了,南京的上空到处都是不断炸响的礼花,鞭炮声更是连绵不断的在城市的上空回响着,紫金山以及幕府山等地的防空部队的数百具防空探照灯,更是直指天空,照的整个市区如同白昼一般。 与此同时,在城内正在放映的电影院内,正在播放的电影中断了,正当人们欲抱怨时,银幕上却映出了“日本无条件投降”的字幕,观众们顿时一片欢呼,他们拿出帽子、手帕在空中乱舞着,正在演戏的剧院,有人听到胜利的消息后,更是跳上舞台,抱着正在甩腔的大花脸狂呼着“日本投降了!”,台下的观众更是狂喜的纷纷跑上街头欢呼胜利。 而此时,南京市的180万市民几乎全涌到了街上,宽达百米的中山路变得拥堵起来,满街的人群像洪水般激流汹涌着,许多人拿着长串的鞭炮满街飞跑,敲锣打鼓的,更多的人则是把洗脸盆拿出,当成锣在乱拍、乱锤。 这一夜,南京的茶馆免费供茶,酒馆免费供酒,甚至就连同一些大饭店,亦抬出酒水,摆在路边,免费招待路人,而许多杂货铺的小老板们,同样亦取出香烟派发,来一杯胜利茶、喝一口胜利酒、吸一口胜利烟,欢呼着胜利。 这胜利不同于五年前的停战,五年前的停战是羞辱的、是令人悲愤的,而现在,这却是一场全面的胜利——日本无条件投降了,在中国那充满屈辱与泪水的近代史上,这是第一次,中国第一次在对外战争中,赢得了彻底的胜利。 在南京市中心的中央饭店,这座南京第一高楼的楼顶上,不仅升起了一面国旗,甚至在楼的四周还垂下四面巨幅的国旗,在探照灯的照耀下,那巨幅的国旗成为全市的焦点,首都内外数公里内皆能看到国旗。 在街道上欢呼着的人们不时的高唱着国歌以及国旗歌,在这一天,南京,与中国的任何一座城市一样,陷入了狂欢之中,人们尽情的吼啊、唱啊、跳啊,尽情的宣泄着内心的兴奋,甚至还有许多市民朝着中山陵步行,以向国父报告这一胜利。 一百年了,这个消息,人们等待了整整一百年,从鸦片战争国门被洞开,从《南京条约》签订,至今已经超过一百年了,一次次不平等条约、一次次的耻辱,终于,在这一刻被终结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终结。 在这一天,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中国人终于能够真正挺胸抬头的迎接属于中国的未来的,胜利的消息不仅让市民们兴奋、狂热起来,同样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军警,甚至在国民政府外执勤的宪兵,亦难自控的扳着冲锋枪朝天鸣枪以示庆贺。 虽说外间鞭炮连连,但是冲锋枪的脆响,着实让国民政府内特工以及卫兵猛然一紧,甚至让那些依然在办公室中的要员们精神紧张起来。 “是士兵在鸣枪庆祝?” 先是疑惑,而后汪精卫像是松口气似的说道。 “告诉丁团长,千万不要惩处鸣枪的士兵,别说是他们,就是我,这会都想买串鞭炮庆祝胜利,如果我有冲锋枪在手的话,没准也会鸣枪的!” 虽说对侍卫长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可汪精卫的心里却是百般滋味,他没想到,日本人投降的会这么利索、这么的干脆。 丢在日本的两枚原子弹,彻底的打垮了日本人。 想到在管明棠丢原子弹之前,自己谋划的“和谈”,汪精卫只感觉脸上发烫,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当报界获得这一消息后,会如何嘲讽他, 失策啊! 想到日本投降后,日本外务省的文件势必将不再保密,汪精卫忍不住在心里一叹,那些与中日和谈有关的文件一但刊登于报界,即便不让他汪精卫的身败名裂,也会让他背负一个“出卖胜利果实”的罪名。 “难怪他管哲勤能沉得住气啊!” 周佛海的一句话传入汪精卫的耳中,却让他的眉头猛然一锁。 “可不是,难怪他拒绝去参加开普敦会议,弄了半天,他手里头握着原子弹,有了那玩意,去不去开普敦,管他罗斯福也好、丘吉尔也罢,即便是蒋先生,也得顾着他的面子!” 旁人的抱怨让汪精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甚至想到当初就和谈征求他的意见时,管明棠的回应,准确的来说,他没有回应,紧接着原子弹就扔在了广岛,那会他总算明白了管明棠的想法,可那时已经晚了,他给重光葵外相的信,已经到了日本,到了重光葵的手中。 “估计,这会,咱们的蒋先生正接受罗斯福和丘吉尔的祝贺那……” 话未说完,陈公博便接连苦笑着,蒋先生,蒋先生又能如何呢?管明棠的手里有原子弹!现在没准,罗斯福、丘吉尔都等着派出特使,希望管明棠把原子弹扔到德国去,或者从中国买原子弹。 “好了,” 汪精卫随意的摆了下手,打断了幕僚们的话语,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日本投降了,这是一件好事!大好事!” 接着他又特意强调道。 “这毕竟是自鸦片战争以来,我国第一场大胜利!明天,行政院要发表一份公告!” 可,这胜利,与他汪兆铭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任何关系,人们记住的了蒋介石领导国家赢得了战争胜利,记住了管明棠的原子弹,记住了军队的浴血奋战,记住了……可,他们不会记住他汪精卫。 不仅不会记住他汪精卫,甚至还会因为那封信,把他汪精卫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上,甚至可能会导致他身败名裂。 注意到汪先生在提及公告时,眉宇中一显而过的忧色,梅思平敏锐的意识到汪先生的或许是在担忧什么,他在担心什么? 难道是…… 突然,梅思平像是想通什么似的,看着汪精卫说道。 “汪先生,我以为,行政院方面不仅要考虑胜利公告一次,还应考虑另一个问题!” 另一个问题? 疑惑的看着梅思平,虽未说话,但汪精卫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对日占领的问题!” 见众人把视线投在自己身上,梅思平借着喝茶的空儿整理了一下思路。 “日本无条件投降后,我国势必将派出占领军,不仅将派出占领军,同时亦将派出其它占领机构,毕竟占领军是总监日本一切事物,这就要求,我国需要派出除军队之外的其它机构,” 梅思平一边说,一边看着汪精卫,现在他提出这一切,实际上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未来的占领日本当局中获得一席之地,这是他从幕僚迈向行政官员的一个机会,功成名就莫过于此了。 “因此,行政院绝不能落他人之后,应主动派出行政官员,协助占领军司令部处置行政事物,且相比于军人,行政官员与日本本地官员打交道,反倒更为恰当!” 在提及“本地官员”时,梅思平特意加重了语气,而他的话让汪精卫立即明白了过来,是的,应该派自己的亲信去日本,提前同重光葵外相接触,然后把那封信要回来。 “确实如此,汪先生,毕竟军人和官员不同,再则,军人太过于强硬了,官员嘛,总比军人更委婉一些!” 陈公博连忙赞同道,梅思平的提醒让他意识到,现在汪先生还有“把柄”握在日本人之手,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将来行宪之后,势必会有竞争者以此为器,污蔑汪先生之名。 “嗯……” 点点头,汪精卫稍作思索后,先看了一眼陈公博,又看了眼周佛海,最后,他才看着梅思平说道。 “这件事,我会亲自同管明棠联系一下!到时,可就要辛苦思平了!” 第1200章拆掉它 一夜之间,一场大雪再次袭卷了华北大地,这雪还下得很凶猛,大片儿大片儿的雪花儿像无数个毛茸茸的小精灵,张牙舞爪地在风中你推我搡,肆无忌惮地旋转啸叫,扯动了整个破碎的天空,极灰暗地往下坠落。 不过这大雪,却没有阻挡人们的热情,在华北各地、在北平胜利的狂欢持续了整整一夜,虽说此时,狂欢早已结束了,但是在街头上,却到处都是临时张贴的欢庆胜利的海报,清晨时分,广播中,依然播放着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远在开普敦,对全**民和世界人士发表的广播演说录音。 “我们的正义必然胜利强权的真理,终于得到了他最后的证明……我们中国在黑暗和绝望中展开了抗战,其间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我们曾屈辱的选择停战,但现在,六年奋斗的信念,今天得到了实现……我们一惯声言,只以日本黩武的军阀为敌,不以日本的人民为敌,今天敌军已经被我们以及盟邦共同打倒了,我们当然要严密责成日本忠实的执行所有的投降条款,但是我们不要企图报复……” 经过一夜的喧嚣与狂热之后,此时的北平显得有些安静,空气中隐约的还能呼吸到丝许鞭炮味,尽管为庆祝抗战胜利,行政院已经于昨晚临时通知,全国放假三日以示庆贺,但是在华北依然有许多机构正常上班。 和往常一样,路上都是脚步匆匆的人们,只不过今天大家在半尺厚的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速度明显不如往常。那频频看表的,估计已经有迟到的可能。在北平与华北其它的地区,迟到,几乎是最不能被原谅的事情,任何原因,包括天气,都不能成为理由。相比于中国其它许多地区,华北的生活节奏之快,总会让初来者难以适应,但对于这一切,人们早已经习惯了。 在汽车朝着城外驶去时,管明棠朝着车窗外看去,可以看到路边的人正用大雪铲铲开店前的积雪,不过他只是偶尔才会把视线投向车窗外,更多的时候,他会凝着眉看往前方,眉宇间虽显得有些凝重,但脸上却带着一丝笑容。 汽车出城后,很快便驶到了八宝山忠烈祠,和每一辆汽车一样,既然是管明棠也是汽车抵达停车场后便下了车,然后沿着步道朝着忠烈祠走去,步道两侧的松柏上挂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尽管天上下着大雪,但依然有很多民众来到了忠烈祠的,显然大清早,就有人来这里祭奠安葬于这里的忠魂了,胜利的消息足以告慰这些忠魂,他们曾在战场上不屈的战斗着,为了国家、为了民族。 朝前走去时,管明棠偶尔会把视线投向一侧的墓地,白色大理石制成的墓碑虽在雪地中,但依是极为显眼,一排排墓碑如同雪地中的哨兵一般,无声的守卫着这片土地,恰如他们生前一般。 十一年了! 沿着步道朝着忠烈祠走去时,管明棠在心里默默的想到,在过去的十一年间,自己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而在过去的十一年间,这个国家慢慢的发生了改变,许多事情都改变了,残酷的伤亡数千万人抗战,在这个时空中并没有另一个空间那么惨烈,数千万平民并没有弥难于侵略者的屠刀下,不仅如此,中国还真正成为了战胜国,根据两国秘密协议的规定,日军只能向中**队投降。 而成就这一切是谁呢? 不是自己,而是……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墓地,管明棠知道,是这些阵亡的官兵成就了这一切,是那些不屈的忠魂英勇的战斗,成就了今天的胜利。 让人欣慰的是,在胜利到来的时候,民众并没有忘记他们,早早的他们和自己一样,就来到这里祭祀安葬于此的忠诚。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沿着苍松翠柏旁的小道朝着忠烈祠走去时,透过挂满积雪的枝条,看着来此的民众,管明棠的内心深处只觉得一阵欣慰。 现在,这个民族已明白了应该铭记什么! 在经过忠烈祠前的无名烈士墓时,正好赶上整点换岗和敬献花圈的仪式。仪式一如既往的庄重,神情肃穆的卫兵,在墓碑前有节奏地走二十一步,面对墓碑停留二十一秒,然后转身,停二十一秒,再反向行进二十一步,而在无名烈士幕前的所有人起立把右手放在心脏处时,不同年龄、性别的人们神情都是那样的肃穆,静静的望着无名烈士墓。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勋永垂不朽!” 历史上有多少的为国牺牲之人,他们的名字永远不会被人知晓,但正是他们的牺牲和付出,成就了这个民族、国家真正的魂魄,这些无名之士才是这个民族真正脊梁,正是他们支撑了这个民族不灭的尊严。 在肃穆的熄灯号声中,避开了人群的管明棠来到了位于忠烈祠东北角的“游就馆”,在“游就馆”的正门悬有“成仁取义”之匾,这里保存着许多忠烈之士的遗物、遗照等与战争有关的历史遗物,馆名取自《荀子?劝学》中“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一句,以此象征忠烈祠内供奉的“神”是所谓的高洁之士。。 在厅内像征着英烈精神永存长明火旁站着两名卫兵,而在在长明火后,是一面黑色的泰山石制成纪念碑上,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 “所有人都在奉献,但有些人奉献了全部!” 这句话恰恰说明了他们的牺牲,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有一些人奉献了全部,而他们才是最值得这个民族铭记的人。 置身于照片墙下,管明棠看着照片上的一张张或是坚毅、或是满面笑容、或是神采奕奕的面庞,看着那一张张年青的脸庞,管明棠只觉得的眼眶微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些年青的、对未来充满向往的青年,都是在这场战争中阵亡的军人,他们奉献了自己的全部,在自己生命最灿烂的时刻,用生命书写了对国家、对民族的忠诚。 “胜利了……” 隐约的管明棠听到一丝轻微的呜咽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管明棠看到在十几米开外的照片墙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用手指轻抚着一张照片,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泪珠。 “这下好了,熙儿啊,咱们国家终于赢了,小日本败了,投降了……” 呜咽声中压抑着的痛苦是难又言表的,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在这一张张照片的背后,是多少个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多少个妻子失去了丈夫,多少个孩子失去了父亲,而在那无尽的伤痛背后,却是一个民族为赢得尊严、自由所做出的不屈的奋战。 现在,终于胜利了! 他们的血,没有白流! 也绝不会白流! 一种无声的誓言在管明棠的心底默默的响起,他慢慢的退出“游就馆”,在退出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东京是不是也有一个“游就馆”?” 随口问道身边的随员,或许这就是日本文化习承中国相传的例证,在东京有一座“靖国神社”,那里同样有一个“游就馆”。 “是的!主任,在靖国神社!” “回去后,立即打电话给杨总长,占领军进驻日本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日本人自己动手,把靖国神社给我拆掉!” 丢下这句话后,管明棠继续前行,走出几步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吩咐了一句。 “在那盖一座占领军司令部!” 我们不要企图报复……想到那位最高领袖在“告全国同胞书”,管明棠冷冷一笑,自己所需要的就是报复,要让那个国家,即便是在一千年后,都牢记今天的教训。 半个钟头后,在两名公墓卫兵将松柏花圈献于灵碑前的同时,管明棠单膝跪在无名烈士墓的长明火前,将两支鲜花放在长明火前。 “诸先烈鉴,今倭国战败,国耻得雪,诸先烈可于九泉瞑目了!” 尽管声音非常之轻微,但在单膝跪地的半闭着眼睛的管明棠,此时完全沉浸于对历史的回忆之中,一时间不禁泪如雨下,在这个时空他人很难理解他内心深入的悲鸣,同样他也知道,日本的投降,意味着自己曾熟悉的旧时代的崩溃,中国将会迎来属于他的新时代。 一个全新的时代,已经向中国敞开了他的大门,在这个空间中,中国不再是那个甚至比战败国更为悲惨的战胜国,而是一个真正的战胜国,他的军靴将会在日本踏响,他的国旗……沉浸于内心思绪中的管明棠,不禁想到那个广西学生军的竹林遗书。 “终有一天将我们的青天白日旗飘扬在富士山头!” 这不再是烈士的壮节之期,而将会成为现实,中国的国旗,将会在日本的每一处升起,中国的军靴将会踩踏日本的每一寸土地。 第1201章幕后 1943年,12月31日,马尼拉。 那些在过去的两年间认识到日军残暴的菲律宾人,惊讶的看到再也不需要向日军鞠躬了,甚至就连同街道上巡逻的日本宪兵,也消失了。 日本投降了! 尽管消息还不确切,但是菲律宾人,甚至还日军政监部设立的那个“主导”菲律宾行政事物的“菲律宾行政委员会”内的那些菲律宾委员们,无不是期待着日本统治的结束,在他们看来,很快,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两年来,第一次,像委员会主席霍尔盖?巴尔加斯以及贝尼尼奥?阿基诺,若斯?洛雷尔,奎因廷?帕雷代斯和克拉罗?雷克托这样的各部部长们,脸上流露出了笑容,或许他们同日军合作,但实际上,作为前菲律宾共和国的行政官员,他们却从麦克阿瑟以及奎松那里获得了同日军合作的暗示,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麦克阿瑟返回菲律宾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 按照这些菲律宾政界中的显赫人物的说法,他们同意在日本人手下任职,是希望在日本军政监部和人民之间起一种缓冲作用,以减少日本人的残暴行为,并防止以拉莫斯为首的真正的亲日派取得政权。日本人自己准备将这批真正亲日派尽量放在幕后活动,因为他们意识到人民需要什么。 现在,菲律宾终于将再次自由了,尽管是在美国治下的自由。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在走廊中看着那些正跳上卡车,准备撤往军营的日军,霍尔盖?巴尔加斯对身边的阿基诺说道。 “很快,麦克阿瑟将军就会率领他的军队回到马尼拉,菲律宾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是的,过去的两年,对于菲律宾人而言,根本就是恶梦,尽管他们千方百计的同日军合作,但是日本人却慢慢的显示出他们的残暴,相比于美国人的统治,日本人的统治根本就是一场噩梦。 “是啊,一切都要结束了!可结束之后呢?” 克拉罗?雷克托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如果麦克和奎松不承认的话,也许等待我们的会是清算!” 克拉罗?雷克托的话让所有人的脸色无不是一变,虽说他们口口声声的宣称同日本人合作是为了保护同胞,而且得到了麦克阿瑟将军和奎松总统的暗示,但那也不过只是他们感受的暗示罢了,如果对方不承认,那么等待他们的又将会是…… “应……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也同他们合作啊!他们、他们不是说,理解,理解我们的苦衷吗?” 霍尔盖?巴尔加斯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底气。 “那是因为他们对我们有所求,现在日本投降了,他们还会在乎我们吗?”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霍尔盖?巴尔加斯急声问道,其它人同样把视线投向了克拉罗?雷克托,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在众人把视线投给自己之后,克拉罗?雷克托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又接着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无不是有些急切追问道。 在众人的注视中,克拉罗?雷克托则接着说道。 “中国人,准确的来说是,是那些满洲人!要知道,他们和我们一样!都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生的机会!” 当菲律宾各地的日军根据命令撤入军营,等待向盟军投降时,当日本扶持的一个又一个所谓的“**政府”或者“**委员会”在那里或是欢呼着“自由”,或是为未来的命运担忧时,在菲律宾、印尼、越南、新加坡等日军占领区内,还有另一群人,同样也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忧虑不已。 1942年,在日军横扫整个东南亚,确立了对东南亚的统治时,为了维持东南亚的治安,根据时任关东军参谋长的建议,尤其是根据远东作战的经验,将多达50万满洲军调往东南亚,协助其维持在东南亚统治,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满洲军确实“不负众望”,清剿了大量的反日游击队,确立了占领区的稳固,更为重要的是,日军能够将更多的军队投入到其它战场。 此时,在日军宣布投降之后,东南亚各地驻守的满洲军上下,却陷入前所未有的纷乱之中,未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日本人投降了,他们可以返回本土,但是他们呢?回到中国后,却有可能会被作为汉奸接受审判。 马尼拉东郊的满军第17师的军营中,此时聚集在这里的官兵无不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或是在营房中或是在操场上,他们互相交头结耳的谈论着,对于下层的士兵来说,他们似乎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虽说会被人称为汉奸,但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对于许多中基层军官来说,他们却显得有些紧张,他们的命运会怎么样呢?军营中的那些日本顾问,这会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监视着他们,甚至许多日本顾问悄悄的离开了军营,至于韩裔军官则是三五一群的挤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对于未来他们并不怎么担心。 “那些中国人在干什么?” 当韩**官们满怀期待的等待着遣返的时候,他们会把视线投向远处的礼堂,第17师的三百多名校尉军官都聚集在那里,至于他们的师长,在中午后,便悄悄的离开了军营,没有知道他去了那,这会他们在那里开会,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不是你们是否愿意起义!而是你们必须要起义!” 环视着台下的伪满军官,陪同克拉罗?雷克托来到军营充分其翻译的杜勤的话声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味道。 “无论,你们有千百种理由,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你们就背叛了自己的祖国、背叛了你们的民族,千万种理由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杜勤的话,只让台下的军官脸色骤然一变,更多的人则是神情黯然的苦笑着。这会,他们反倒是相信了这个“军事情报局”的驻菲情报官并没有骗他们。 “杜长官,我想知道,如果我们起义的话,您能不能保证我们不会被审判!” 一名上校军官站起来大问询问道,相比于其它,这才是他最在乎的。 “所以,我才来到这里,先生们!” 尽管不知道这些中国人和这位杜先生在说什么,但克拉罗?雷克托观察着军官们的表情,知道他们已经被说服了,在从杜勒的口中得到他们的问题后,他站起身来,看这些军官说道。 “先生们,我们和你们一样,只不过,你们是中国人,我们是菲律宾人,但相比于你们,我们可能更幸运一点,但这又能如何呢?先生们,现在我们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有所打算!如果你们和我们一同发起大起义,那么,你们将会成为菲律宾的**功臣,成为菲律宾国民军的创始人以及这个国家的公民,我想届时,你们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证了” 克拉罗?雷克托的话,让原本有些乱蓬蓬的礼堂内静了下来,所有的军官在为自身的命运哀叹时,同样也意识到,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好了,现在,选择权在你们的手中!因为……” 话声稍顿,克拉罗?雷克托似无奈的耸耸肩膀。 “因为即便是你们向盟军投降,也会被移交中国!” 枪声! 12月31日下午4时,枪声、爆炸声在马尼拉城内的回荡着,不过枪炮声并不怎么激烈,而原本正计划着为日本的投降而欢呼的马尼拉人,惊讶的看到满军和日军打了起来,不过双方的战斗并不激烈,只是在军营或者重要设施附近发生偶尔的交火,更多的是在对峙。 “通知满军方面,告诉他们,根据东京的命令,我们不能向他们投降,我们将会根据命令向中**队投降,请他们原谅,但我们不会干涉他们的行动!” 面对试图包围司令部的满军,黑田重德,这位半年前刚刚就任的第14军司令,作为日本驻菲最高军政长官,几乎是在刚刚传出满军进城的消息,他立即意识到其中的诡异之处,在思索半个小时后,他根据自己的判断作出了决定。 “阁下,这是为什么?” 在日军司令部内,面对长官的命令,那些原本就不愿投降,甚至希望在这个时候,趁机与满军同归于尽的军官们,反倒无法接受长官的命令。 “我们怎么能够那些满洲军缴械!” 或许,中**队是陆战中击败他们的军队,加之那两颗原子弹,使得他们完全改变了对华军的看法,甚至可以用“敬畏有加”来形容,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却瞧不起那些同为“中国人”的满洲军,毕竟,曾几何时,他们只不过是日本的“狗”而已。 向中国人缴获,没有关系,但是向满军缴械……这根本就是在羞辱他们。 “不是向他们缴械,而是不干涉他们的行动,告诉他们,除去自卫的武器外,其它武器将一率封存于军械库内!等待中**队受降!” 站起身,望着远处街道上的满洲军,黑田重德神情凝重的说道。 “满洲军此次反叛,一定是在中国人的授意下进行的,对于他们来说,起义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庭设立的绞架,而中国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 “因为菲律宾是美国的殖民地,这里的民众普遍亲美!” 参谋长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这对于欲确立亚洲领导地位的中国而言,是极为不利的,他们不会允许美国恢复在菲律宾的统治,同样也不会认同一个亲美的菲律宾政权的存在,而其想要获得菲律宾的发言权,就必须要首先确立一个受其支持的菲律宾政府,所以,他们需要把菲律宾,从我们的手中夺过去……” “那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他们是日本的敌人……” 下属的反问,让黑田冷冷的一笑。 “为什么不帮助他们呢?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是日本的敌人,只有他们之间发生了冲突,日本才能再次振兴!” 第1202章血不白流 一夜之间!城头变幻大王旗! 东南亚各地原本飘扬着日军军旗,仅只在军营中还飘扬着,一面面象征着**的旗帜升了起来,速度之快,甚至让那些本地土著都有些措手不及,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曾幻想过,在盟军到达后,发动起义,从而赢得国家的**,而现在,局势的突变却惊呆了几乎所有人。 雅加达,在一栋荷兰人遗留的欧式别墅内,苏加诺这位日军政监府面前的红人,这会却在他的客厅里,烟雾腾腾的,苏加诺以及十几名“普泰拉”组织的委员们无不是愁眉不展,而苏加诺本人更像是一条饿狼一样走来走去。其它人则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你一眼我一语,劝苏加诺快下定决心宣布起义。 “现在,原田熊吉将军已经向满军移交了政权,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的话,荷兰人很快就会返回印尼,继续对我们的殖民统治!” 哈达语速极快地劝说道。 “可是,中国人不是给予了缅甸还有越南**了吗?如果他们愿意帮助我们的话……”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苏加诺的心里却在敲着鼓,过去的两年间,或许日本人没有直接伤害华侨,但是他们却鼓励印尼人的民族主义来反对非印尼人的少数民族,以至于同华侨产生了很深的“误会”,即便是中国人会像在缅甸一样,帮助印尼**,但他们会支持自己吗? “他们是绝不会帮助我们的,在中日发生冲突后,我们的义勇队杀了不少华侨,现在,如果我们不行动的话,我们的下场,恐怕不比日本人好多少,甚至,中国人会像野狗一样杀死我们!” 其它人也添油加醋地蛊惑着苏加诺:什么到时候他们可以投靠美国人,什么美国人是不会放任中国占领东南亚洲,到了这个时候,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干脆拼了吧! 众人的话,让苏加诺停下脚步,瞪着双眼问道。 “你们说,如果美国人拒绝帮助我们怎么办?” 如果美国人拒绝帮助……苏加诺的话只让周围的人脸色无不是变得煞白,美国人是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美国人拒绝介入的话,即便是他们发动了起义,那么等待他们的也将会是覆灭。 中国人既然能击败日本人,就能轻易的击败他们,更何况,在岛上还有六万余名满洲军,那些满洲军专长就是清剿游击队,在过去的一年间,被其剿灭的游击队可不是一支两支。 中国人有原子弹,美国人没有原子弹,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会为了小小的印尼得罪中国吗?就在这时,一个印尼义勇队上尉急匆匆的进来报告说。 “发现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将别墅团团包围了。” 这一瞬间,三人目瞪口呆,接着就隐隐听到了战车的声音。与此同时,电话机铃声大作,警察局来电称,他们也被包围了。还说,同时被包围的还有义勇队的军营。包围他们的好像是那些拆掉帽徽的满洲军。 看起来,中国人已经抢先动手了,在他们控制了雅加达的第二天。 就在这时,伴着一阵枪声,一个营的伪满军冲进了别墅,领头的是一名少校,不过他的帽子上并没有军徽。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原本准备逃走的苏加诺用生硬的日语大声质问道。而其它人无不是脸色煞白的看着闯进来的满洲军,这些人和日本人一样曾是他们的“后盾”,而现在,他们却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们。 就在这时,从这群满军的中间,走出一个头上戴着白帽的青年人,他的手中拿着手枪,嘴里说着印尼语。 “苏加诺、穆罕默德?哈达,根据印尼**委员会的命令,你们因为在日本占领期间与日本合作,出卖印度尼西亚民族的利益,被逮捕了……” 一道简单的命令,一张手写的逮捕信,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合乎”法律,叛国者必予究之,当十几名“普泰拉”委员会的委员们被逮捕的时候,在日军司令原田熊吉刚刚撤出的那栋曾属于荷兰总督的欧式宫殿内,印尼**委员会,这个在昨天午夜,才在中国驻雅加达领事馆内刚刚成立的**委员会,刚刚通过一个决议,而决议的内容非常简单——授予上千名满军军官印尼国籍,不论是他们是愿意也好,不愿也罢,在这个时候,中国是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我们……” 在第41师的师部内,赵正权的和一种似无奈的口气说道。 “我们从中国人变成了满洲人,然后又变成了印尼人……” 一种看似无奈的气氛围在41师师部中弥漫着,发动起义是情报站策划的,其中固然也有他们个人的原因——为了避免被移交军事法庭,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随后策划他们起义的情报站官员,却要求他们加入印尼国籍,甚至现在,印尼**委员会已经授予了他们相应的印尼国民军军衔。 换句话来说,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满洲军”,而是“印尼国民军”,一支在印尼**委员会“领导”下的“印尼军队”。 “应该说是印尼华侨吧!” 方若山深吸口烟,随后又吐出烟雾。 “我们还能强求什么呢?至少,现在,我们不需要再为将来担心了!” 未来! 是不需要再为未来担心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叛国者”,而是印尼华侨,争取印尼**的华侨。 这或许,就是他们发动“起义”所得到的回报,自此之后,再也不需要担心会遭到叛国罪的起诉,前提是手上没有沾染同胞的血。 “不过,看样子,咱们得学好印尼话啊!” 无奈的摇摇头,望着窗外那面飘扬着的印尼“国旗”,赵正权在心底自语道。 “或许,这就是变相的特赦吧!” “不是特赦!” 在中国驻雅加达领事馆内,徐子明看着身的陈元震领事,作为军事情报局驻雅加达情报站站长,从印尼**委员会到伪满军起义,再到伪满军军官加入印尼国籍,都是由其策划的,尽管领事馆亦参与其中,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开始。 “不是特赦又是什么呢?那些伪满军官这下子好了,再也不用担心回国受审了!” 陈元震的脸上带着不满,对于策划伪满军起义以及成立**委员会,使得伪满军在**委员会的“领导”下实施起义,他是赞同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对伪满军,华北那边抱着的态度并不是“利用”,甚至不惜用这种变相的特赦,使得他们逃脱了牢狱之苦。 “不过就是一些中基层的校尉军官,即便是押回国,顶多也就判上个一两年,毕竟,东北的特殊情况摆在那,要是追究与日本合作的话,估计要追究几十万人,中央也不会同意的,现在,他们留在这,反而对咱们更有利!” 徐子明笑着解释起来。 “我的陈领事,咱们中国要建立的不是“大东亚共荣圈”,而是一个在中国领导下的“亚洲新秩序”或者说“掀开亚洲的******”,而这要求,我们必须实现对本地政治以及军事上的控制,多年来,华侨虽说控制着本地的经济,但是其在政治几无任何影响力,且又为本地民族所抵触,在东南亚的经营上,我们甚至落后于日本,日本曾在不同的时期以不同的规模对东南亚的年轻人进行过培训,当这些精英返回东南亚时,不仅带回了从日本学习到的先进的工业技术和企业经营理念,同样也带来的亲日情绪,这正是我们所欠缺的,而现在,出于政治上的需要,我们需要东南亚**,但是我们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的,却倾向于前宗主国或者日本的**政府,所需要的是一个倾向于中国的**政府。” “可是,徐站长,我们这样,强行的把伪满军安插到他们的军队之中,这同样会激起他们的不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会与我们亲密合作呢?” 对于陈元震的警告,徐子明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我们不是为了控制他们的军队,而是帮助他们建立一支军队,而这支军队必须在我们的全面影响下建立,比如,像印尼的乡间义勇队,他们过去大都是接受伪满军的训练,而这些伪满军官会在近期内,存在于印尼军中,但这不过只是开始,在未来,他们会慢慢的渗透到印尼政府的军政界,他们的存在,能够为我们争取至少二十年的时间,有这二十年的时间,我们才能在印尼、在菲律宾培养出一批批亲华精英人士,到那时,这些人也就会自然的淡出本地政界,当然他们的第二代,会继续在这个政府中发挥自己的影响力!” 话声稍稍一顿,徐子明耸耸肩膀说道。 “说到底,这一切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我们在东南亚流了那么多血,如果不能建立一个对我们有利的本地政府,那么,我们的血也就白流了!” 第1203章一切都将结束 陆军100式轰炸机向着所泽机场在徐徐降低高度。 机下稻田和早田在展开,几处绿色高岗和农家散在其中。闲院宫亲王已感到快要降落在几次看手表。 飞机的坐位很窄小,坐起来同样也很不舒服。因为是轰炸机的关系,所以机舱上没有窗户,越过驾驶员的肩部,透过机首的防弹玻璃,可以看到白云和蓝天。闲院宫亲王又在看了看手表。 4时50分。机内除有尉官机长及乘务员,还有闲院宫的陆海佐级军官的随行人员。离飞机降落还有十分钟。现在他不禁有些后悔了,没有在富山改乘汽车。 根据盟军司令部的指令,从1月4日午后5时起,日本的飞机禁止飞行。其后起飞,可能被中美联合航空军击落。 闲院宫亲王于1月1日接受天皇的命令,到西贡向当地军队传达停战。因为担心当地军队不肯放下武器。原来还计划去新加坡以及菲律宾,但是因为当地发生起义的关系,害怕成为其俘虏,所以又改变主意直回东京。 飞机几次跃动滑走后停下。他一看表,时间正好是下午5时,这下,闲院宫才放下心来,时间刚刚好,于是他弯腰走向机舱的后门。 因为轰炸机的后门很小,必须解下军刀用手拿着往外走,并且门框上有许多油污,用手扶会把白手套弄脏。他怕下机时会有许多人来迎接,如果姿势不雅、手套很脏会有失他作为皇族一员的尊严。 下了飞机后,闲院宫亲王从机上卸下皮箱和约50厘米见方的硬纸箱。皮箱、硬纸箱和其他小箱都被装到他的汽车上,一直向千叶县船桥公馆驶去。 闲院宫在西贡受到当地司令部和海军舰队司令部的隆重接待,收受了诸如英国洋服料、威士忌酒、香烟等许多礼物。因为威士忌酒很重,没用飞机载来。装到汽车上的硬纸箱装有一万支中国香烟。 1月4日半夜12时。 在被苍翠的树木围绕的吹上御苑西边,近卫第1联队的庭院里号令大作,军靴声起。拔刀当肩的渡边多粮联队长走在前头,联队掌旗官少尉被军旗卫兵围着,捧持着光剩下旗边和穗的军旗前进。后边跟着军旗中队。 部队迈着正步走,经过吹上御苑外方的乾门走向皇宫。他们沿着高高的城墙,经宫内省楼房、明治宫殿被烧的残迹,跨过铁桥。铁桥和皇宫前广场方向的正门石桥,组成二重桥。 越过铁桥,背着土堤,是守卫队司令部楼房。 部队排列整齐。军旗在下士官手上提灯的光照下,隐约可见。 “举枪!” 联队长渡边大佐高声喊道。 司号员在缓缓地吹奏《足曳山曲》。在号声中,手握军刀的联队长、手举军旗的掌旗官、举枪的士兵都流下了眼泪。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对军旗致礼了。 号声停止。 “枪放下!”联队长喊出号令,枪托落到地面的白石子上。 军旗被放到司令官室。接着,在军旗卫兵的守护下,第2、第6、第7、第8联队的军旗也相继到达。 5日凌晨3时刚过,排列在司令官室的军旗都被拿在各自联队长的手上。在近卫师团参谋长石川晋大佐的引导下,五名团长手持军旗向司令部大楼后面走去。 在后边空地上有晒衣服的立柱和树木,在立柱和树木之间挂起深蓝和白色相同的布幔。进到布幔里,地上挖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坑,里边架上了木柈。下士官往上倒汽油、点火。火焰腾起后,神情肃然的石川大佐低声说道。 “奉烧。” 于是,围在坑边的联队长们将军旗放在火里烧。 只剩边穗的第1、第2联队的军旗,也是军中最早的联队旗,不一会儿就被烧黑了。明治7年明治天皇创立自己的亲军近卫团时,亲授了这面军旗,迄今已七十二年了。稍候片刻,其他军旗也都烧完了。按照军方的说法“实际上军旗是军队精神的集中表现,看见官,就像看见大元帅陛下的尊影一体”,和天皇同样尊重,因此,在日军部队中享有崇高地位的军旗,是绝不能被俘获的。在完成奉烧典礼物,接着,他们又把天皇的照片和文件等投入火中。 向着蓝白色的火焰,联队长们举手敬礼。自明治建军以来,作为军队的象征军旗被烧成灰,说明天皇的武装被解除了。作为军人的天皇,或被武装的天皇已被烧完了。 在某种意义上,这同样也意味着,日本军事力量的不复存在。 天亮了。 在守卫队司令部门前的水泥台阶上,摆放着烧黑了的旗竿头。军官们正在用铁锤砸着。军旗竿头上有金色的菊花皇室徽章。在单调的锤声中,黄铜铸造的皇室菊花徽章被砸碎了。 几十分钟后,军官们把皇室纹章碎片收拾起来,埋在皇宫南侧建安府前挖的一个小坑里。建安府是收藏日俄战争战利品的地方。 当近卫师团在为投降作着最后的准备时,在日本国内,从宣布投降至今已6天了,此时日本列岛上下,民众无不是心神恍惚的等待着,等着占领军的进驻,占领军会干什么?这恰恰是人们最为担心的地方。 占领军将会以中**队为主体!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的消息,终于将原本神情恍惚的日本人长松了一口气。 “中国人!” “很好啊,都是亚洲人,他们应该会善待我们的!” “应该是这样的,毕竟我们同中国人都是同文同种的东亚人!” “那样的话,中国人可要快点过来,千万不要让英美鬼畜抢先了!” 听着街边的人们在那里议论着中国占领军进驻的问题,北大纪的眉头不时贤皱着,因为父亲曾长年在中国流亡的关系,且曾加入中国同盟会,对中国他远比其它人更为了解。 “难道中国人就不会报复吗?”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北大纪在军队中有不少朋友,那些朋友曾在中国作战,他们曾在信中提到过,军队在中国战场上是如何抢劫、如何强暴妇女,在中国战场时,军人可没有考虑过“中日同文同种”,现在轮到中**队占领日本了,他们会考虑这个问题吗? 想到这里,北大纪的眉头紧锁,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这会,他的脑海中却反复思索着另一个问题,母亲在日本投降的当前就告诉他,她准备把父亲的骨灰迁往中国,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同她一同移居中国,她相信父亲曾经的中国朋友,会帮助他们一家加入中国国国籍。 “哎……” 想到以后中国的对日本的占领,还有妈妈的期待,北大纪的心情变得更为复杂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同样更不知道日本的未来会如何,朝着海岸线上看去时,北大纪的心里却又冒出了另一个疑问。 中**队,什么时候会到达日本。 1月5日,午后1时半,闲院宫亲王晋谒天皇。陆军大将朝香宫鸠彦王、陆军中佐竹田宫恒德王也是为了传达停战诏书分别被派到西伯利亚军团司令部伊尔库次克和海参崴,不过他已经于三天前向天皇汇报,现在两地部队已经向中**队投降。 闲院宫来到御文库,正赶上等许多中国战斗机编队在皇宫上空超低空飞行,飞机的引擎在空中轰轰作响。他满不在乎地向上看,清楚地看到了机翼上的白日徽,尽管现在中**队尚未进占日本,但是朝鲜总督府已经根据命令向中**队投降,这些中国飞机就是从朝鲜的机场上起飞的,然后在日本上空耀武扬威的飞行着。 在谒见室内众人稍候片刻,着陆军军装的裕仁便走了出来。 闲院宫向天皇汇报西贡和南方的情况。天空不时传来飞机忽大忽小的轰鸣声。 “……总之,虽说当时发生满洲军叛乱的消息,因为适时的勾通联络,加之前线将佐深知此事关系日本之未,皆约束部队保持克制,因此并未发生混乱。” 在闲院宫汇报时,裕仁只是在静听着,在听到南方并没有发生混乱,部队正在有条不紊的向中**队投降时的,他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你辛苦啦!情况还好,那里没有什么混乱。” 拜谒中掺杂着闲谈,共用了十五分钟。当天,高松宫、久选宫、竹田宫交叉看来到皇宫。他们曾被派遣到国内各部队传达诏书。 当天晚上,天皇换上西服,到院子里散步。心情不错的他手拿喷壶,在给自己种的鲜花和野草浇水,在空中,中国的战斗机组成编队在上空盘旋。然而对此他并没有在意。他只是时而停步注视着闪光的机翼成队飞去。 昨天,曾有几架机翼上画有红日的战斗机在皇宫上空像示威似的低空飞行。这一幕,让裕仁看了很不高兴,几次告诉侍从让侍从武官调查所属部队。那是厚木海军航空队的战斗机。当晚,该部队被说服,并被解除了武装。今天这是中国飞机,虽说是中国的飞机,但裕仁却感觉有些放心了。 看着空中远去的飞机,裕仁不禁在心里嘀咕道。 “好了,明天,一切都要结束了……” 第1204章一个国家的臣服 1944年元旦,这一天,对于朝鲜半岛2600万朝鲜人来说,无疑是提前到来的春节,这一天,由六个师的中**队组成的先遣军,越过在鸭绿江,沿途接受日军投降,沿途数百万朝鲜人欢呼着迎接这些给朝鲜带来解放的中**队。 一夜之间,韩国从殖民地中解放了出来,被中**队解放了,1月2日,在汉城,在中**队接收汉城的三个小时后,早已等待于山东机场的韩国流亡政府回到汉城,当金九等人出现在汉城时,整个汉城都陷入了一片狂热之中,韩国**了!在被日本强行合并33年后,终于**了,尽管他们的**是中国给予的,但却足以让韩国人为之欢呼、甚至为之骄傲了。 作为解放者的中**队,自然受到韩国民众的热情接待,在过去的几天间,军人们充分享受到了韩国人的热情,不仅酒馆免费招待这些来自“上国”的解放者,甚至就连妓院亦免费招待,总之,韩国人用他们特有的热情,感谢着这些远道而来的解放者。 在汉城机场上,封存着数百架日本飞机,在凌晨的朝阳中,那些被临时看守在机场旁机库内的日本陆航飞行员以及地勤兵,无不是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机场跑道上的上百架“运5”运输机,在机场边,荷枪实弹的中**人,正等待着登上飞机。虽说作为俘虏,但是他们却知道,这些中国人将从这里出发前往日本,这是占领日本的第一批中**队。他们将作为大部队进驻的先导。 想到中国人将会占领日本,机库内的人们不禁心情复杂的流出了眼泪,日本战败了,占领军即将踏上日本的国土,这是数千年来,第一次有占领军踏上日本的土地,而这一切就如此活生生的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相比于日本人的泣哭与伤心,在机场上的第三空降师的官兵们,却显得极为兴奋,从两天前接到这一消息后,他们就在那里谈论着,讨论着。 日本是什么样?日本平民又是什么样?他们将会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占领军?这些都是战士们讨论的问题。不过首批进驻部队并非仅仅只是第三空降师,还有来自全国各地78个师的代表——其中既有边防军也有中央军,同样还有非嫡系部队,各师代表,多则十几人,少则数人,有的甚至是从马来前线乘机来到这里,而目的只为了一点——在各师的历史上,铭刻下一句话——第一批驻日占领军。 “记住,我们是所代表的是什么!” 在战士们的面前,杨成武在说出这句话后,用手指着肩膀上的国旗,那是国家的象征。 “我们所代表的中国,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代表的都是国家,或许,日军曾于我国国土犯下百死难赎之罪,但是我们不企图报复……” 未了,长官的话却让下面的士兵在心里一笑,但是他们的神情却肃穆非常,全是一副认真聆听状——一旁的电影机正在拍摄这一幕,此时此刻,电影机正在记录着这历史的一幕。 几十分钟后,汉城的机场上,一架架“y5”型运输机的2400马力引擎轰鸣着,随着机场批准起飞,沿着跑道滑翔数百米后纷纷升空,朝着日本飞去,同样的一幕在朝鲜半岛上的数十座机场上上演着,超过1。5万名官兵将在今天分赴日本的11座大城市,作为占领军进驻那个曾给予中国太多痛苦记忆的国家。 在飞机的轰鸣声中战士们不时的透过舷窗看着窗外的天空,或许对于空降兵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蓝天,即便是来自各师的“先遣队”,经过几次飞行后,同样不再对蓝天好奇,但几乎每一个人,都对即将踏上的那个国家充满了好奇,而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 “应该快到日本了吧!” 又一次,乐剑秋这位边防军第七师的上校参谋看了下手表,然后似自语般的说了一句。 倒是他身边的蒋国柄接了一句说道。 “差不多还要一个小时吧!” 作为国民政府主席的侄子,任88师参谋长的蒋国柄自然不容自己错过这一机会,他率领着88师的24人乘机从越南前线返回南京,又从南京来到韩国,现在则同当年在陆士的同学搭乘一架飞机。 “剑秋,12年前,咱们毕业时,你想到这一天了吗?” 看着乐剑秋,蒋国柄笑问道,自己的这个同学,当年因没有什么背景在中央军中,不怎么受待见,后来经人介绍加入了邯彰军,实际上,这是一种普遍现象,许多留美、留日军官生,都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进入地方部队,而非中央嫡系。 “想过!” 乐剑秋倒是没有隐瞒,他点点头,朝着一旁的姜锡之看去,他是第六装甲师的一参,见他自己视线投在自己身上,姜锡之笑着说道。 “当年,管长官许诺过,早晚有一天,会打到日本本土,把国旗插到日本,我们都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只是……”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是啊!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蒋国柄点点头,何止是没想到这么快,简单快的有点让人不敢相信,快点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虽说感叹,但老同学的话,还是让蒋国柄的眉头微微一扬,这些华北军官,开口管长官,闭口管长官,他们是只知管长官,而不知……这又岂是国家之福。 虽说蒋国柄的神态变化只是稍转即逝,但乐剑秋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于是他立即转移话题道。 “国柄,你说,咱们到了日本后,是不是应该去陆士拜访一下,毕竟……” 脸上带着笑,乐剑秋的神情中却带着些期待。 “毕竟,咱们也是陆士毕业,这也算是重返母校吧!” “确实应该,高司令不也是陆士毕业吗?算起来,咱们这些人,差不多应该是陆士未来硕果仅存的军官了!毕竟,很快,日本军队就要解散了!” 蒋国柄连忙表示了赞同,去陆士,回母校看看,与其说是看,倒不是说是去炫耀,告诉那些日本人,这些他们分开授课的“外国生”,不仅功成名就了,而且还打败了你们,或许,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心情舒畅的了。 “其实,日本人也不全是坏人,像松田教官他们还是不错的,当年人家可是背着学校,给我们开过小灶!” 姜锡之的话让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而机舱内的官兵们,却并没有留意长官们在说些什么,他们只是等待着,等待着踏上日本土地的那一刻,似乎只有军靴在日本的土地踏响的瞬间,才能够真正雪洗百年国耻。 东京近郊的厚木机场,中**队先遣部队将于这里降落,此时的厚木机场跑道边,停着数以百架的战斗机,而数以千计的被解除武装的日本海军飞行员和地勤人员,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天空,他们已经接到了命令,今天中**队将在这里降落,然后由此开往东京。 被解除武装后,这些部队并没有就地解散,他们还在等待着中**队的到来,以向他们投降,而此时,想到占领军即将踏上“神州之地”,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压抑着难言的痛苦。 “来了!” 突然,不知是谁说声,然后在空中可以看到一片黑点,分钟后,空中的机群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一架架运输机朝着机场飞来了,在运输机旁则是护航的战斗机。 终于到了! 在飞机降落时,飞机上的官兵们,无不是在心中轻语一声,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来的使命感,他们将占领这个国家! 这个国家是什么样子?他们会怎么欢迎自己呢? 在疑惑中,官兵们从舷窗处朝外看去。 在机场上没有欢迎的乐队,同样也没有欢迎的人群,此时这里所有的人目间几乎泛着些泪光,不过,他们却排成队,似乎是在等待着检阅,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甚至在机场外,还可以看到许多好奇的平民挤在那里,人们注视着这一架架涂有青天白日徽的飞机,现在占领军终于来了,有好奇者,也有恐惧者,在厚木机场附近有数千名妇女脸上涂着锅灰逃离了。 “兄弟们,整理一下行装,拿起精神,不要让这帮小日本,把咱爷们看轻了!” 在舱门打开之前,机舱内响起军官吆喝声,下一瞬间,舱门打开了,门兵的舷梯放下,一名战士第一个跳下,在他踏上厚木机场跑道的草地的瞬间,他甚至能够听到人群传来的抽泣声,那抽泣声是压抑的,而且充满了无声的悲痛。 而远处的日本映像社的电影机则用电影胶片清楚的记录了这一幕,相比于神情黯然的日本人,跳下飞机的战士们,脸上无不是带着笑容,而那笑容中似乎还有一些好奇,他们将视线投向那些日本人,而这时让他们惊讶的一幕却是眼前的那些曾经在战争上与他们殊死相抗的敌人,尽管神情黯然,但却又是如此的恭顺,在他们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曾经的敌人向他们弯下了腰。 电影胶片同样纪录下了这一幕,曾经傲慢至极的日本人向中**人弯下了腰,以近90度的鞠躬表示了他们的臣服! 臣服! 这是一个国家的臣服! 第1205章中国的责任 多年以后,丘吉尔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1月7日,在这一天,我们不仅仅失去了亚洲,这一天,我们失去了全部!”而他同样也在回忆录中记录道“就在昨天,我与罗斯福总统进行了长达四个小时的谈话,在谈话中,无论是我亦或是罗斯福总统,都意识到了现在问题的关键……” 一场原定只召开6天的会议,因为许多问题双方无法达成共识,而不得不拖延下来,一开始,谁都不情愿,可随着会议间发生的变化,现在,人们反倒有些庆幸会议拖延至今。 依如往日,坐在轮椅上的罗斯福作为会议的主持人,又一次同丘吉尔、蒋介石两人握手后,他便大声宣布道。 “会议开始,根据我们昨天达成的共识,今天由艾登外长报告!” “下一个问题!” 用自己惯于的快语速,艾登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日本的经济原则,因为研究这个问题的起草小组刚刚提出报告,三国代表团没有来得及仔细研究,所以,我们建议把这个问题推迟到明天讨论!” 他朝着蒋介石看了一眼,就在昨天,中**队已经进驻了日本,而在几天前,在苏门达腊的日军却只同意停火,而拒绝向美军投降,在太平洋诸岛也是如此,直到昨天,根据中国占领军司令部的命令,新几内亚等地的日军方才向盟军投降。 而在过去的几天中,中国的空军特勤部队以及运输机奔波于整个太平洋,以接受日军的投降,甚至在新几内亚,亦是在中国派遣队到达之后,日军才向盟军投降,甚至于在许多日军官兵看来,他们是被中国打败的,而不是英美。而这意味着,中国已经决心试图把各国排斥在日本之外。 “下一个问题是——关于占领日本的问题!” 艾登把这几个字说的很慢,似乎是强调正是这个问题现在居于首要地位。 “今天我们将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今天要讨论什么?” 面对蒋介石的反问,艾登只是耸了下肩膀。 “我们是讨论中国驻日占领军的问题?” 反问一声,蒋介石又接着说道。 “还是讨论占领军司令部的组成问题?” 不待他们回应,蒋介石便强调道。 “这个问题,我认为,不需要进行讨论,关于驻日占领军,根据我方的建议,美英两国可以派出一个陆军或陆战队师,以及一只中等规模的舰队,进驻日本指定军营,参加战犯的逮捕。” 将视线投向罗斯福,蒋介石的语声虽不大,但却又带着不容质疑的味道。 “至于驻日占领军司令部,根据我方的要求,美国可派出一人出借行占领军副司令,英方可派出一人出任副参谋长!” 好了,这就是没有谈下去的诚意了! “主席先生!” 用稍不满的说道。 “说到这里,我们认为,对日本的占领方式,应该以分区占领的方式进行,而不应该以某一方单独占领,” 对日本的单独占领,这恰恰是现在盟国方面无法接受的,尽管在名义上,他们同意英美派出部队,但是却要求部队需要在“驻日占领军司令部”的指挥下,甚至丘吉尔看来,这无疑是屈辱的。 “外长先生,我们并没有单独占领日本,出于行政管理上的需要,我们认为分区占领无疑是极不合适的,而且也并不符合日本民众的利益,而日本民众并非我们的敌人,这一点,我们业已达成了共识,因此,我方希望建立一个合适的统一的占领机构,” 朝着艾登看了一眼,宋子文继续说道。 “因此,我们希望由驻日占领军司令部实施盟国对日本的占领政策,而驻日占领军司令部是由中国、美国以及英国广泛参与的,占领政策是由三方协商制定的……” 无论如何,宋子文知道他必须要保证什么,必须要保证中国对日本的有效占领,尽管现在他并不在国内,但对日本的占领,北平与南京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识,而唯一需要的就是在开普敦与盟国达成协议——中国必须获得对日占领主导地位。 “先生们,我想,我需要提醒诸位的一点是!” 提高嗓门,宋子文又继续说道。 “自1894年甲午战争起,日本给中国带来了太多痛苦的记忆,而对日占领政策又事关我国民族尊严的恢复,我希望美英两国必须充分考虑到我国的民族自尊心!这关系到,我国民众对未来的选择!” 一句看似不经意的提醒,却让丘吉尔与罗斯福的心底顿时敲响了警钟,而罗斯福的那张灰白而又疲惫的脸庞上,更是流露出一丝忧虑,宋子文无疑是在表述一个事实——如果对日占领发生失误的话,极有可能激起民众的不满,进而导致中国在阵营选择中,做出违背意愿或者说违背美国利益的选择。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从之前获得的情报——德国计划派出外长访华,与中国协商解决俄国占领区划分的问题,从而化解中德两国的利益冲突,这在情报分析人员看来这不过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上,也许中德两国将会就更为深层的问题进行谈判,而俄国的亚洲部分,将会是德国送给中国的礼物。 “如果继续在日本问题上进行纠缠,那么……” 罗斯福暗自考虑着,万一中国人同德国人达成协议,那么对美国以及英国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利的,甚至可能倒致灾难性的后果。 “关于对日占领问题,我有一个建议!” 终于,罗斯福打破了沉默,他那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他。 “我们应该看到,在击败日本的战争中,中**队做出的贡献,同样亦赞同中国成立驻日占领军司令部,” 看似做出让步的罗斯福,却突然又把话峰一转,看着蒋介石说道。 “但占领军司令部作为军事机构,负责盟国对日本的统治是并不合适的,为更有效的实施对日本的占领,我认为我们应该有必要成立占领委员会,通过占领委员会实施对日本的占领政策,而这一委员会可以设立9名成员,基本大国一致原则,美中英三国各为三人,另,考虑到占领军司令部在占领日本的事物发挥的重要作用,委员会主席应由占领军司令出任!” 罗斯福的这个建议有着他的私心,根据名额分配,中国很难主导委员会事物,这同样意味中国很难主导对日本的占领。 就在宋子文欲出声反对时,却听到罗斯福看着蒋介石说道。 “委员会的设立,是为了更好的实施对日本的占领,而对日本占领的主因,是为了惩治应对战争负责的日本军人、政客,因此,我认为,委员会设立时间应该为10年,” 十年?蒋介石有些疑惑的看着罗斯福,那么十年后呢? “出于对未来世界安全责任的负责,既然三国已经就联合国的成立达成共识,那么,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成立“联合****”,以为作为未来世界的和平保障!” 联合****! 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罗斯福,甚至包括赫尔等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出这个建议。 “因为联合****是由三大国主导小国参与的军事力量,且其作战范围涵盖全球,因此,我个人设想是,成立联合****四大司令部,” 在众人的注视中,罗斯福用缓慢的语速说道。 “而与三国有关的,则是亚洲司令部,欧洲司令部,以及非洲司令部,而在占领委员会的使命结束之后,对日占领事物应移交于亚洲司令部!” 罗斯福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没有弄明白罗斯福提出这一建议的原因,几乎所有人都持以谨慎的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联合****亚洲司令部应设于南京,其防区范围包括从乌拉尔山直至东南亚地区,日本亦在其防区范围内!在这一防区内,中国应该发挥主导地位,” 罗斯福的建议,让蒋介石的心底微微一动,现在,他明白了,这意味着罗斯福在日本问题上,作出了根本性的让步,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极为难得的默认了中国对中亚以及远东地区的控制。 “那么印度呢?” 因为之前没有达成共识的原因,丘吉尔连声反问道。 “考虑到目前德国对非洲以及印度造成的威胁,印度应该列入非洲司令部的指挥序列!” 丘吉尔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罗斯福的建议,只要印度不在中国人控制下就行。 “那么,总统先生,我想问,在战区司令部内,各国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呢?” 在内心中并不反对这个建议的,蒋介石出言询问道。 “主席先生,无论是对于美国亦或是英国而言,现在欧洲问题无疑是更为迫切的,为了击败德国,在接下来的一年内,我们将不得不将大量的军队调往欧洲战场、中东战场以及北非战场,且即便是东南亚地区的国家获得**,作为新**国家,他们亦很难在世界和平事物中发挥主导作用,因为,中国所需要担负起的并不仅仅只是领导责任!” 第1206章决定未来 1944年元月的开普敦,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在日本投降之前如此,在其投降之后,这里同样也是如此,无论是同盟国也好、轴心国也罢,亦或是那些中立国家,无不是把注意力倾注于此,人们知道,这里所举行的“三巨头会议”将决定未来世界的走向。 未来是世界的格局,将会由这次“三巨头会议”决定,他们的决定将会直接影响到许多国家的命运、未来,即便是业已实现了对欧洲大陆控制的德国,亦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倾注于此,他们会作出什么样的决择呢? 应该尽快回国! 在酒店的房间内,凝视着窗外桌湾的美景,蒋介石默默的在心里想到,他已经来到这里二十天了,在过去的二十天中,通过谈判尽管美英两国并不情愿,但是他们还是作出了许多实质性的让步。 比如在东南亚问题上,一开始,他们坚持东南亚殖民地应在交由前宗主国后,再由宗主国制定不超过五年的**进程,而现在,他们却同意东南亚殖民地可以获得**,但需要在未来一年内实施“自由不受任何限制的选举”,一切政党都将有权参加选举并提出候选人,对此,中国当然不会反对。 在日本问题上,尽管作为让步,成立了三国平等的占领委员会,但占领委员会的核心工作却是对战犯的逮捕、审判以及对日本的改造,至于中国所关心的诸如单独占领、拆迁日本工厂赔偿、日本海军舰船等一系列的问题,也获得了实质性的进展,英美两国同意在五年内逐步撤出驻军、赔偿英美的日本工厂作为两国援助转赠中国,虽说“绕了些弯子”,但基本的目的却达成了。而之所以绕这些弯子越是为了美国以及英国的面子。 西方人同样需要面子,虽说未来占领日本的事物将会在“联合****亚洲司令部”领导下进行,但所谓的亚洲司令部,实际上却是由中国负责组织,甚至,中国可以借用亚洲司令部的名义,实现对东南亚各国的“军事控制”。 甚至即便是在中亚以及西伯利亚的问题上,尽管他们未作出实质性的表态,但却默认了中国对那些曾属俄国的土地的“管理”。整体上来说,中国的利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证。 但于此同时,蒋介石的内心却更渴望回国了,作为中国的领袖,长时间的滞留国外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现在国内的问题同样极为严峻——随着战争的结束,国内不仅将要面临多达400万军队的裁撤,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过去的几年间,党内党外诸多声音要求“结束训政”,尽管政府未作出官方回答,但在私下里,他已经向党内外人士承诺“出于战争的因素,结束训政应当在抗战胜利后的18个至20个月实施。”,虽说只是口头承诺,但个人的尊严和信仰却使得他不可能违背这一诺言。 想到国内诸多事物,实际上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关头,他必须要尽快回国,除去那些问题之外,更为迫切的问题是华北! 是管明棠! 想到这个名字,蒋介石的眉头紧皱,未来应该如何填满他的“胃口”呢?什么才能让他感到满足呢? 现在,通过军事手段解决问题,显然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政治手段。 眉头紧锁,蒋介石在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近期管明棠发来的十几份秘电,其中绝大多数是有关中国利益的内容,现在看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相应的保证,许多战后利益被“合法化”的承认了,虽说费了一番周折,但目的却基本达成了。 除了…… “也许,应该去看看罗斯福!” 想到下午会后有人报告,罗斯福稍感不适,于是蒋介石便暗自轻语道。 “美龄,听说罗斯福身体不适,我们去看看他吧!” 当蒋介石的汽车驶抵罗斯福下榻的宾时,获悉中国首脑即将来访的美国总统卫队的军官们,已经站在门外,恭候他的光临了。 在宋美龄的陪同下——带上她可以不用带译员,蒋介石穿过底层的客厅,顺着铺有地毯的楼梯,慢步登上二楼。 罗斯福穿着睡衣,平躺在一张大床上,下半身盖着色彩斑斓的苏格兰毛毯,窗帘全都下着,房间里的光线昏暗,根据先前宋美龄的提醒,蒋介石并没有询问罗斯福感觉如何,借此强调他无意使自己的探望带有礼节色彩——比礼节性的拜访更有情谊,他们来到床前,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我和美龄很想来看看您!” 从宋美龄的口中获知的蒋介石的问候后,罗斯福点头说道。 “谢谢您来看我,” 尽管在会议上,中国人没有做太多的让步,但他同样也知道,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而言,他所看重的绝不是所谓的“盟国利益”,他们所看重的中国利益,在历史上,中国曾一次次的为列强所出卖,他们是绝不可能为了“列强的利益”真正的有所牺牲。 “我休息的时间不会太长,这病很快就会好的!” 接着罗斯福又特意强调道。 “相信,明天下午的例会,我可以正常参加!” 接着蒋介石便同宋美龄一同在罗斯福的病榻旁边坐了十来分钟,慢慢的随着谈话的深处,话便引入了真正的正题。 “美国希望中国在未来的国际事物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我们将中国视为美国的朋友、盟友,尽管,我们之并没有实质性的盟约,但是,我们依然愿意给予贵国最真诚的帮助以及我们的友谊……” 凝神的望着罗斯福那张流露出内心情感的病容,蒋介石的内心不禁涌起一阵同情之感,这位美国总统的日子并不见得比他好过多少。 “现在美国国内的舆论以及许多国会议员,最为担心的是,” 用那双无神的眼神凝视着蒋介石,罗斯福道出了他的担心。 “掌握了原子弹的中国,在接受了大量的租借物资后,是否会倒向德国,从而成为威胁美国以及世界和平的力量!” 面对罗斯福的坦诚,蒋介石先沉默片刻,然后缓声说道。 “总统先生,请您相信一点,中国会牢记在困难时期给予中国帮助的国家……” 在道出这句话时,宋美龄注意到一旁的赫尔的目中似乎闪过一道嘲讽,也许他之所以会流露那道眼光,是因为苏俄的问题吧。 “……我们同美国有着相似的价值观,这使得我们之间,有着比其它国家更为广泛的共同语言……” 蒋介石说话的速度不快,甚至说很慢,实际上,这些话都是先前在路上,他同宋美龄一遍遍的讨论过的,罗斯福爱听什么呢?那就说他喜欢听的吧。 “……因为我国特殊的国情,使得先总理制定的“军政”、“训政”以及“宪政”三个阶段,而现在,我国国内民众认为结束“训政”的时机已经成熟,因此有必须实施宪政,这意味着在今明两年内,我国将面临更为严峻的国内问题,这使得我们……” 看着罗斯福,蒋介石终于挑明了中国的立场。 “我们必须要将国内事务置于国际事务之前,毕竟,这将关系到未来百年甚至数百年中国的政治稳定以及政局的走向,因此我们不可能在未来的欧洲事物中,发挥太多的作用!” 这已经是再清楚不过的回答了,中国不可能参加对德国的战争。而对蒋介石的回答,罗斯福沉默了,而一旁的赫尔同样沉默了,现在,他们已经获知了中国的立场,尽管对于这一立场,他们曾推测过,但现在依然有些难以面对。 “主席先生,但中国是不可能在国际事务中脱离而出的,毕竟,这场战争是世界性的!” 罗斯福提醒了一声,然后又接着说道。 “而且现在贵国已经掌握了致胜的武器,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而不是专注于国内事务……” “总统先生,您要明白,中国的民众对于对外战争,从来就没有多少热情,他们既不愿意实现国家的扩张,同样也无意过多的介入国际事务,对于中国民众而言,他们无意介入任何欧洲的纷争,于中国民众看来,日本或许是中国唯一的敌人,在日本投降后,于民众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在这一情况下,介入欧洲事务,极有可能导致国民的不满!” 打着民意的旗号,蒋介石委婉的拒绝了罗斯福的要求,在他打出民意的旗号后,果然,罗斯福无法再加以游说了,正当罗斯福的神情中流露出失望之色时,却听到蒋介石说。 “不过,尽管我们无意卷入欧洲的事务,但是出于世界和平的考虑,我认为,中国应该在目标的世界大战中,发挥一定的作用!” 一定的作用,蒋介石的话不仅吸引了罗斯福,同样也让赫尔诧异的打量了他几眼,这位中国的首脑在说什么?什么是一定的作用? “总统先生,我认为……” 第1207章中国的作用 1月13日,立冬过后第三天,相比于北国,南京的天气虽说有些湿冷,但却又有着江南的明媚,天空还是那样高,云彩还是那样淡,太阳还是那样红,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远远近近的山峦、树木、房屋和长江上的船只,都把最细致的轮廓,以不常见的清晰,在玻璃般透明的空气中显露出来。 此时的南京城内,依还能看到欢迎最高领袖自并普敦归国的横幅和海报,无疑对于南京人而言,此次最高领袖的开普敦之行是“胜利”的,用许多报纸的话说,这是百年来中国所参加的真正意义上一次“平等会议”,至于在会议上,中国得到了什么?众所周知——在中国的坚持下,韩国、东南亚的**得到了保证。至于其它,就不为外人所知了,不过隐约的大家都能猜,在日本问题上,中国并没有吃亏。 上午九点,在国民政府内,刚刚回国的蒋介石,双眼凝视着面前的端站着的陆军上将,在中国陆军上将不少,但是真正能够威胁到中央的,却只有眼前有这一个人——北方边防军司令、华北行政公署主任——管明棠。 “这确实很让人振奋!” 在听完蒋介石提到开普敦会议的收获后,管明棠附和着称赞一声。 确实,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开普敦会议中国都可谓是“收获颇丰”,表面上开普敦会议是为了协调三国合作的事物,但实际上,开普敦会议却是一次分脏会议,只不过与历次国际会议不同,这次会议打着“民*主、自由”之类的旗号,而中国才是这次会议上的真正赢家。 英美荷法完全撤出了亚洲殖民地,尽管美国要求举行自由且不受控制的选举,并要求以联合国的名义派出观察员监督选举,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无论是菲律宾也好、荷属东印也罢,都已经建立起了临时政府,而在这个临时政府中,华侨占据着极大的权力,那些所谓的**政府,从一开始就倾赖中国的支持。 而这不是最重要的,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南亚只是中国的后花园,甚至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内,东南亚至多只是中国的原料供应地,相比于东南亚,管明棠更看重的中亚以及西伯利亚的归属,换句话来说,就是美英两国是否会出卖苏联。 结果是肯定的,正如同另一个空间中,在德黑兰会议上罗斯福、丘吉尔出卖了中国的东北以及蒙古一样,在这个时空中,流亡印度的苏俄政府被出卖了——为避免中亚以及西伯利亚为德国占领,中国获得了两地的托管权,托管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下一步就是用十至二十年的时间,完成对两地的吞并。 “中亚以及西伯利亚,在未来将会成为我国的生命线!尤其是在德国占领中东之后!” 或许蒋介石无法理解管明棠对荒凉的中亚以及西伯利亚重视,不过因为中亚地区每年向国内供应数百万吨石油的关系,因此,他只是点了下头,然后继续说道。 “关于德国……” 话声稍稍一顿,蒋介石看着管明棠,这也是蒋介石在回到南京的第一天天便接见管明棠的原因。 “哲勤,于我国国民而言,因历史之教训,令其并不愿介入国际事务,更勿提为为英法等列强而战!” 蒋介石的措辞显得极为谨慎,而语气却又极为平静。 “于国民看来,日本系中国唯一之敌人,现这一大敌已然战败投降,我国之战争业已结束,我虽身在开普敦,亦知在国内各地,许多知名人士业已开始筹备他日国民大会之召开!”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的站起身,拄着拐杖慢慢的走上数步,最后又柱着拐杖说道。 “哲勤,自太平洋战争爆发,我国于美国获得租借法案之援助,总计高达74亿余美元,另获得超过45亿美元之贷款、投资,于我国之工业经济发展可谓是颇有助益……” 蒋介石的话,句句都是实话,虽说租借法案援助物资中尚有大半未到位,贷款以及投资中亦有超过半数亦未到位,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在这场战争中美国确实给予了中国极大的帮助,除去军用物资外,中央政府根据租借法案,获得了超过15亿美元的机械设备,并利用巨额贷款,兴建了一大批厂矿企业,可以说,正是美援奠定了南方真正工业化的基础。在这种情况下,用为“回报”,中国确实应该参战。 “虽于我国助益颇多,然于开普敦,我仍然婉拒了对德宣战之要求!” “主席,我国确实不益为欧美列强流血!” 管明棠如实的回答道。 “这亦是国民之意愿!” 嘴上这么说着,管明棠的心里却明白,眼前的这位“蒋先生”之所以拒绝对德国宣战,恐怕最根本的原因是自己,如对德宣战,美国势必会加大对华北的援助力度,也许会有上百亿美元的援助物资会从山东直至远东的港口运抵,随着战争的继续,对中央而言,自己会越来越呈尾大不掉的局面。这正是蒋介石和南京诸人所竭力避免的。 “是啊!这是国民之意愿,同样也是符合我国之利益的” 蒋介石紧接着说道。 “多年来,德国是世界列强中唯一平等待我国之国家,在过去多年间,于我**事、经济以及工业发展作出贡献颇多,若是我们冒然对德宣战,那么,我国之国际公信又将置于何地?我们尊重我们的友邦,同样亦深信友谊的长久……” 听蒋介石在那里高唱着“友邦”,管明棠只是作出一副恭听状,他知道,现在蒋介石之所以对自己说这么说,恐怕并不单单只是告诉自己,中国不会参战,至少暂时不会参加,恐怕还有其它的目的。 “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美国为我国之友邦,德国亦是我国之传统友邦,两国在过去多年间,皆给予中国极大帮助,现在两国处于战争之中,我国又当如何自处呢?” 盯着管明棠,蒋介石的话声稍顿,沉默片刻后才说道。 “哲勤于国际事物,你的眼光远超过国内众人,你曾言道,无论德国战胜英美,亦或是英美战胜德国,于国皆是不利!” “是的,主席。” 管明棠点点头。 “这是国际形势决定的,以世界历史来看,任何一个大国,都不会容易另一个对其有威胁的国家崛起,欧洲列强崛起过程中总是以击败另一个强国作为崛起的代价,这也是两次世界大战的直接导火索。现在英国已经没落,而美德两国无论谁赢得这场战争,即便是置身事外,中国都有可能成为其潜在假想敌,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管明棠的话引起蒋介石的极大兴趣,他认真的听着管明棠的讲述,脸庞上的神情也越发的严肃起来。 “……相比于中德或中美共存于世,美德中三国上演三国鼎立之势,反而更有利于我国,因为无论是控制欧洲的德国亦或是更为强大的美国,想要击败对方都需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在这一情况下,我国的重要性亦将突显出来,无论是我国加入何方阵营,对另一方都是灾难性的,为此,两国在处理国际事务时,必须以中国为优先,从而避免中国倒向敌方阵营……” “换句来说,就是二战形势的续演。” 蒋介石点点头,然后看着管明棠说道。 “这么说来,你也是赞同我国不应该对德国宣战?” “是的!” 在表示赞同后,管明棠又接着说道。 “不仅不应该对德宣战,而且还应该利用我们目前业已掌握的优势,促成德英美和谈,从而结束这场世界大战!” 和谈!这正是管明棠所需要的,一但和谈达成,至少在两国未击败彼此或一方崩溃前,中国将会面临一个空前有利的国际环境,而这恰恰就是中国所需要的“和平崛起”的环境。 “和谈……” 蒋介石一怔,目光看似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管明棠,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在开普敦时,我曾向罗斯福总统建议,尽管我们无意卷入欧洲的事务,但是出于世界和平的考虑,我认为,中国应该在目标的世界大战中,发挥一定的作用!” 微微一顿,蒋介石走到沙发边坐下去,他的双手依然拄着拐杖,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又接着说道。 “考虑到现在中国是三大国中,唯一拥有与德国联络的官方外交渠道,我们愿意出面充当调停者,斡旋目前的欧洲纷争,从促成战争的结束以及世界的和平!” 这正是蒋介石在开普敦对罗斯福说的话,而对于他来说,这将是中国第一次以大国的身份介入国际事务,一但获得成功的话,历史将会铭记他对世界和平作出的贡献,而更为重要一点是,这将决定中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 “嗯……” 沉吟片刻,管明棠开口说道。 “调停欧洲战争,于我国国际声誉、威望是极为有利的,同样……战后的世界,也需要一个中立的大国在世界事务中发挥他的作用!” 第1208章苏俄,印度 夜幕渐渐的笼罩在这座现代和古代文化相结合的城市中,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是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戴着俄国士兵的汽车,沿着街道行驶着,卡拉奇,根据月前,在德里达成的《英苏协议》这座巴基斯坦地区最大的城市,现在是苏俄流亡政府所在地,尽管英印殖民地政府依然统治着这里,但现在,这里与英印西北地区一样,随处可以看到俄国士兵以及俄国民众。 作为一个地理名词,现在的俄罗斯或者苏俄几乎不复存了,但作为一个国家名词,这个国家却依然存在,存在于异国的土地上,125万军队、347万难民,这就是现在这个“国家”所拥有的全部力量,甚至于,他们之所以被部署在与伊朗交界地区,却是英国打的小算盘——令其继续对抗德国人,一但德国人进攻印度,那么首先遭到打击的不会是英印军团,而是流亡在此的苏军。 对于这一点,或许那些普通的苏军士兵不曾知晓,但是对于在市中心的那座充满维多利亚风情的宫殿中苏俄的高级官员们来说,英国人的居心险恶自然瞒不住他们,但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对于后勤、补给几乎完全依赖英美的苏俄流亡政府来说,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的忍耐,尽管这些习惯了曾经特权的高级官员们来说,这一切无疑是一种煎熬,但面对现实他们只能忍受着。 而相比于普通的官员,作为苏俄流亡政府首脑的斯大林,同样在默默的忍受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忍受着种种他所认为的侮辱。 站在这栋维多利亚风格的英式建筑的三楼,朝着窗外看去,即看不到克里姆林宫那熟悉的景致,同样也呼吸不到冬季时莫斯科那冷沥的空气,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落后。 “有一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这时,门开了,莫托洛夫走了进来,尽管和过去一样,他依然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但脸色却带着几分倦意,神情中更是偶尔的闪过一丝阴郁,作为苏俄的外交部长,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英国、美国之间奔走着,为苏俄争取更有利的外交空间,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争取美国的援助,现在,失去了祖国之后,外国援助则成为政府赖以维持运营的生命线。 “斯大林同志,美国同意向我们提供10亿美元的贷款!英印当局亦同意向我们提供150万吨粮食……” “哦,” 在莫托洛夫汇报着他这次出行的成果时,斯大林的声音中同样带着倦意,争取英美的援助,是流亡政府最迫切的任务,甚至压倒抵抗德国,对于迫不得已流亡海外的他以及苏俄政府来说,经费以及军队的补给是困扰着他们的最为严重的问题。 “斯大林同志,在华盛顿期间,我得到一个消息!” 在汇报完成这次出访的收获后,莫托洛夫又继续汇报道。 “根据华盛顿的一些朋友透露的消息来看,罗斯福以及丘吉尔,无意在中亚以及西伯利亚问题上,迫使中国人做出让步,他们似乎已经同意了中国托管两地的要求!” 一种莫名的悲哀之情,在莫托洛夫的心中弥漫着——俄罗斯被出卖了,被他们的“朋友”出卖了,又一次! 而出人意料的是,莫托洛夫注意到斯大林同志并没有因为他的报告,而表现也愤怒甚至不满,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吸着他的烟斗,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印度有3。5亿人口,同时他们还有着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一百多年来,一直被英国人视为,英国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确实,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斯大林的嘴唇轻动着,吐出了一句话来,与莫托洛夫汇报的不同,他所说的却是印度,却是南亚次大陆,似乎与苏俄政府没有一点关系,但事实上,在斯大林和苏俄政府高层的眼中,印度却是苏维埃的未来。 握起烟斗吸了一口,斯大林回过头来望着的莫托洛夫。 “至少,我们现在可以放心了!一直以来,我们所担心的问题,现在终于需要去面对了,我们,每一个苏联公民都要明白,帝国主义列强利用我们、出卖我们,正是因为他们的阴谋,我们的祖国才会陷入德国人黑暗的统治之中!” 依如过去一般,又一次,斯大林将所有一切都归罪于“帝国主义列强”,而这正是他灌输给流亡海外的军民的思想,德国或许强大,但他们不过只是刽子手,真正的操刀者却是帝国主义列强。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在考虑着,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卖我们?他们会以何种方式牺牲我们?现在,当这一切都发生之后,我反倒能松下了一口气,因为帝国主义者丑陋的嘴脸完全暴露了,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很快都会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习惯性的放下烟斗稍加了沉思,斯大林凝视着远方继续说道。 “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美英当局,不仅仅只准备出卖中亚以及西伯利亚以讨好中国侵略者,他们甚至还将从根本上出卖我们的利益!” 话到这里,斯大林的脸上露出一种压抑的痛苦与仇恨交错的神情,以至于很难让人相信,这两种神情可以如此混合在一起,中国人终于成功了,他们成功的得到了所希望得到的一切,现在的中国与当年的德国是何其的相像啊。 相比于德国,斯大林甚至更恨中国,正是中国的进攻,给予了苏俄最致命的一击,可以说,正因为中国的进攻,导致了苏俄的崩溃,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但在斯大林看来,如果没有中国的进攻,俄国至少能坚持到现在,一但日本投降,俄国便能腾出手来反击德国人进攻,或许将附出惨重的代价,但最终,苏联还是将赢得这场战争,但是现在呢?他却不是不屈辱的选择海外流亡。中国不仅偷走了属于俄国的西伯利亚、中亚,甚至将彻底的毁掉了俄罗斯,偷走了属于俄国的胜利,并将俄国的尊严狠狠的踩在地上。 “的确,我们可以通过租借法案,从美国得到一些武器装备,从英国得到各种物资,但他们之所以向我们提供这些物资,却是为了让我们为他们流血,正如过去一样,现在,我需要说的是,这种日子必须结束,苏俄军人宝贵的鲜血只会为苏联的解放以及全人类的解放而战,绝不会为美英当局的资本家而流!” 这是一种决心,同样也是一个决定,在从贝利亚的那里获知了有关开普敦会议的内容后。斯大林就开始着手为一切做着准备,现在的印度正在发生着一些变化。在过去的半年间,红军情报局正对印度展开了大量的工作,在情报的秘密支持下,印度同志党的力量已经得到了壮大,对于领导印度的同志党,斯大林有着充分的信心,毕竟印度同志党的成立是在第三国际的支持下,于二十二年前于塔什干成立的。 “现在,这场世界大战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尽管德国人占领了欧洲,但对于帝国主义列强而言,在德国占领了苏俄,毁灭了他们的心腹之患后,他们会选择通过和谈的方式结束这场世界大战,而我们则成为他们抛弃的和出卖的对象,或许,战争很快就结束,至少对他们来说是这样,但是对于我们而言,这场战争不过只是刚刚开始,我们需要的就是打败德国、击败希特勒,解放欧洲,欧洲!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要发动世界革命!” 凝视着窗外的印度大地,斯大林用一种充满期待的口吻说道。 “只有通过发动世界革命,唤醒全世界所有的无产阶级推翻压迫他们的资本主义国家,我们才能赢得俄罗斯的解放,而那时,不仅仅只是俄罗斯获得解放,全世界,全人类,也将因此获得了解放!” 尽管明知道,这甚至有些不切实现,但在这个时候,斯大林并不介意给自己一些希望,联想到战后的世界他笑了,全不见先前的不安,这间办公室中先前充满的烦燥不安和紧张的气氛随之一消。 但这仅只是一瞬间,数秒后斯大林又变得严肃起来。 “也正因如此,我们必须要看到的是,现在随着世界革命中心被帝国主义列强联合摧毁,我们必须要重新建立一个世界革命的中心,而印度,印度就是我们的希望!不仅仅只是我们解放俄罗斯的希望,同样也是我们赢得这场世界革命彻底胜利的希望!” 回过头去,斯大林看着莫托洛夫神情肃然的说道。 “莫托洛夫同志,重担再一次压到你的身上,一但印度发生革命,届时,我们将不得不面对众多问题,尤其是外部问题!这就需要你去努力工作,以协助印度人民赢得他们的解放!” 第1209章苏俄印度(下) 一座雄伟的黄色花岗岩拱形建筑物,巍然屹立在海滨的岬角之上,俯视着孟买码头的停泊场。拱门阴凉处,人群杂沓,摩肩接踵,玩蛇人、算命者、乞丐、游客、醉生梦死或因吸毒而神志恍惚的嬉皮士、流浪汉和被拥挤不堪的大都会遗弃的奄奄一息的人混迹其间。来往行人中,很少有人抬头望一眼镌刻在建筑物正上方的铭文,上面赫然书写:“为庆祝乔治五世国王陛下和玛丽王后陛下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二日巡幸印度,特立此塔,以示纪念。” 这座素有“印度国门”称誉的建筑物,是地球上盖世无双的庞大帝国的凯旋门。这个帝国的疆域辽阔,无边无际,太阳永远不会在那里坠落。凯旋门的巨大身影吸引了世世代代的英国人,他们向往光怪陆离的大洋彼岸,告别了养育他们的英格兰中部地区的村庄或者苏格兰的山丘。不少士兵、冒险家、富商大贾和行政官员穿过拱形大门,来到大英帝国壮观无比的领地,强制推行英国式和平,剥削被征服的大陆,传播白种人的法令,坚信他们的种族生而治之,他们的帝国千秋万代,永不衰败。 不过世间没有永恒,帝国同样也是如此,在战争进行了第四年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英帝国的衰败已经势成必然,帝国的长期战争和衰败同样影响到了这颗王冠上的明珠——宗主国的战争极大地加重了印度人民的经济负担。在大战期间被迫承担了高达6亿英镑的军费,仅次于英国。英国还向印度征调了大批的物质和粮食,英国从印度运走500万吨各种物质和装备以及500万吨粮食。巨额的军费和向宗主国无偿提供的“贡赋”,大量粮食的外运使本来就缺粮的印度粮价大幅度上涨,加剧了人民的痛苦,不满的情绪正在这个国家一点点的酝酿着。 “革命的时机,正在一点点的成熟!” 在书店中,看着报纸上有关“粮价高涨”的新闻,扎瓦德默默的在心中嘀咕一声,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印度各地的粮价高涨,这是因为商人的抢购倒置的,与英国实施配给制不同,在拥有三亿人口的印度并没有实施配给制,也许是因为在这么庞大的地区实施配给制并不现实,而这却给予投机商投机的机会,在战争时期,粮食是宝贵的战争资源,不列颠需要粮食,同样,印度也需要粮食。在投机商的操纵下,相比于一年前,粮价已经上涨了近六倍,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买不起粮食。 “民无粮要乱!” 扎瓦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恰如二十六年前“十月革命”一样,它的导火索就是食物,现在,在印度导火索已经完成,只差一柄点燃导火索的火炬了。 火炬,火炬在什么地方? 扎瓦德朝着不远处的托尔瓦尔海军通讯训练基地的大门看去,半年前,扎瓦德回到了印度,在孟买开设了这家书店,而他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座训练基地。 仅仅只用了半年时间,他和同志们便在基地发展了近千名同志,现在那些同志分散在印度皇家海军的几十座港口以及基地之中,相比于国大党以及穆斯森联盟,主张与英国合作,战争争取赐予**不同,刚刚创立的劳动者同盟却是旗帜鲜明的支持**,向那些士兵宣扬“用枪炮夺取**”。 时机! 凝着眉,扎瓦德站在店门前,看着训练基地门外的水兵,什么时候,这里的才会打响**的枪声呢? “咣……” 似铜锣敲响的声音在托尔瓦尔海军通讯训练基地的3号食堂内响了起来,那声金属的脆响使得人们都纷纷将视线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看到一名英国少尉盯视着一名水兵,声音是餐盘发出的,餐盘被扔到了地上,咖哩饭散落了一地。 而在他的面前一名身材高大水兵,用毫不客气的眼光回应着少尉,全没有因为他是英国人或者军官,而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现在,我命令你,把地上的饭捡起来,吃掉它!” 少尉用不容易质疑的口吻命令道,同时轻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水兵,而这个水兵却站在那里,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命令似的。 “我命令你!” 面对军官的命令,卡尔比依然用他的眼睛盯视着对方,但内心的愤怒却让他的拳头紧握着, “卡尔比!” 战友们的喊声,听在卡尔比的耳中,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不想屈辱的蹲下去,捡起了那些饭。 “这是命令!” 又是一声音强调,从少尉的口中传出来。 “我不知道,” 这时卡尔比的嘴唇轻动,一个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 “我们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呢?我们为他们去打仗,可是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呢?歧视,在他们的眼中,印度人,不论是印度教徒,还是穆斯林,我们所得到的只是他们的轻蔑与歧视以及侮辱,我们得到是满是蚊虫的帐蓬,而英国人却可以住在楼房内,我们所食用的……” 也许,是卡尔比的反抗超出了少尉的意料,也许是少尉被卡尔比的话惊呆了,他几乎是瞠目结舌的听着卡尔比说完。 “闭嘴!” 训斥声从少尉的嗓间发出,但是却根本就无法阻挡卡尔比说下去,不单少尉被惊呆了,食堂内的印度士兵和基层军官同样也被惊呆了。 “欺压,因为我们是印度人,而他们是英国人,所以,他们可以随意的侮辱我们,随意的欺凌我们,这,就是我们保卫不列颠而得到的回报,……他们,抢走了我们最后一粒粮食,为了保卫他们的不列颠,可是,谁来保卫印度呢?” “闭嘴!” 这次少尉真的愤怒了,当他试图用自己的拳头迫使这个水兵服从命令时,他的拳头却被水兵一把抓住了,同时,他被猛的一下推倒在地。 在少尉倒地的时候,原本似有所思的水兵们,先是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声餐盘摔地的响声。 “****!”“****!”…… 正当水兵们在那里叫嚷着“****!”以争取他们的权力时,在群情鼎沸之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打倒英帝国主义!” 下一瞬间,喊声汇集成了一片,而那些目睹着这一切的低级军官,或是紧张或是兴奋,神情各有不同,在水兵们鼎沸的喊声中,一部分低级军官选择加入其中,还有一部分军官趁乱逃离了餐厅。 而原本听到餐厅内的喧嚷声前来维持的秩序的水兵,更是拒绝了军官的命令,加入到“游行”的阵营之中,游行,这不过只是场水兵争取平等的游行,而许多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中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偏差,也许是因为英**官的长期压迫以及歧视,也许是因为多年来对英国人的不满,也可能是出于对印度**的渴望,慢慢的水兵们的喊声从一开始的争取权力、平等之类的口号,变成了“打倒英帝国主义”、“革命万岁”、“印度**”之类的口号,而水兵们的口号吓坏了训练基地内的英国指挥官,在数千名水兵前往指挥部示威时,枪声响了起来,指挥官命令卫兵镇压“兵变”。 枪声! 托尔瓦尔海军通讯训练基地的枪声,恰如同十月革命时的炮声一般,将事件推向了新的**,初时手无寸铁的水兵吃了大亏,可片刻后,拿着武器的水兵赶到了指挥部,与保卫指挥部的卫兵激战起来。 李氏步枪、布伦轻机枪的射击声在空气中回荡着,不时的还会响起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水兵们没有任何组织的盲目进攻时,基地指挥官得已用未被破坏的电话线向上级作出汇报——训练基地发生“兵变”。 训练基地内的枪声响起时,在基地外的扎瓦德同样也听到了枪声,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基地内就有他的同志跑来向他作了汇报。 起义了! 托尔瓦尔海军通讯训练基地发生了起义! 作为劳动者同盟的成员扎瓦德除去在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外,更是在第一时间,随同水兵进入基地,根据他的使命,他要领导这场难得的起义,领导水兵们为印度的自由而战。 半个小时后,当附近的部队赶到通讯训练基地时,他们恰好目睹了惊人的一幕,在军营前的街道上,数以万计的民众拥挤着,人们不断的欢呼声,似乎是在为水兵们呐喊,而在呐喊声中,英印殖民地旗被降下了,一面印度旗帜被升了起来,随着那面十二年前由印度国大党设计的旗帜的升起,赶来“镇压起义”的印度士兵,无不是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那面在风中飘扬着的国旗,而基层印度军官的神情同样变得复杂起来,在这一刻,在1941年的1月27日,没有人知道,这意味什么,同样也不知道,这象征着什么,此时,对于孟买的两万余名水兵来说,这一天,只是一个起义日。 第1210章伦敦的愤怒 刚刚开始的1944年,是英国人的第五个紧缩年头。在战争时期,几乎所有消费品,诸如食品、燃料、酒类、电力、衣服,直至举世闻名的黑啤酒和板球,均需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某些报纸甚至刊载文章,建议采用幽默画家提出的回收手纸的方法。 “勒紧腰带,战胜德国”,这是为打败希特勒而喊出的口号,而这一口号的背后却是人民必须以顽强意志坚持着。在去年的圣诞节期间,每个五户中仅一户人家方可购买到一只火鸡。由于玩具的停产,不少孩子的鞋空空地摆放在壁炉前,至多他们只是得到一颗糖果。在商店的货架上和橱窗内,经常挂着“货物售完”的布告牌,人们买不到土豆、木材、煤炭、香烟和熏猪肉。 战争带来的物资匮乏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但在另一方面,英国人是富有的。他们手持一张蓝黄两色相间的英国护照,即可自由往来,周游列国,这是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的公民所不能享受的特权。由属地、殖民地、保护国和共管地组成的大英帝国,仍然疆域辽阔,完整无损,五亿六千三百万肤色各异、语言不同的人——泰米尔人、布须曼人、西南非洲的霍屯督人、达罗毗荼土著人、美拉尼西亚人、澳大利亚人、英格兰人、加拿大人等——的生死之权,至今依然取决于这些因无暖气而在伦敦冻得发抖、在物资匮乏中迎来新年的英国人。 这天清晨,一辆黑色奥斯汀公主牌轿车向市中心悄然驶去。汽车经过白金汉宫,然后驶入马尔大街。车里坐着一位乘客,神情沮丧地凝视着眼前一掠而过的帝国大道。此时此刻,他陷入对往事的遐想:曾几何时,大不列颠在这里庆祝其辉煌胜利。近半个世纪前,维多利亚女王处于鼎盛时期,乘坐金碧辉煌的四轮马车,于一**七年六月二十日穿过这条大道,前去参加庆祝其结婚五十周年举行的盛大典礼。当时,来自尼泊尔的廓尔喀人、旁遮普的锡克人、阿富汗边界的帕坦人、黄金海岸的豪萨人、肯尼亚的斯瓦希利人、以及苏丹人、牙买加人、马来西亚人、香港的中国人、婆罗洲人、澳大利亚人和加拿大人,相继前来朝觐祝贺,受到大英帝国春风得意的统治者们的热烈欢迎。他们为属于帝国一成员感到无限骄傲。由于大英帝国的建立,英国人曾经度过一段天方夜谭般的生活,而现在,大英帝国却在德国的挑战中摇摇欲坠,在这场战争中,已经花掉了最后一个铜板的英国人,甚至不得不依靠美国人来保卫英国免遭德国的入侵。 大英帝国时代即将结束,尽管不愿意面对,但是作为大英帝国的外交大臣,艾登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明显的历史事实。 这辆黑色奥斯汀公主脾轿车孤影悄然地出现在马尔大街上。前不久,作为外交大臣的艾登还和丘吉尔首相一同在开普敦参加“巨头会议”,几天前刚刚飞回伦敦,而一回到伦敦之后,他又在第一时间飞往了华盛顿,。 汽车在唐宁街十门前停下。不言而喻,这是世界上被记者拍照得最多的大门。五年来,世界各国新闻界往往将这所官邸与人们所熟悉的形象联系起来:他头戴黑色礼帽,嘴上叼着一支粗大雪茄,一手拿着手杖,另一手高高举起,作出表示胜利的“v”的字样。 现在,温斯顿?丘吉尔这位英国的战时首相,依然如过去一样,仍然在这里继续进行着他的战役,战胜希特勒,保卫大英帝国。 但是现在,前者却已经化为了泡影,而对于丘吉尔以及伦敦政界而言,他们所思考的问题只剩下了一个问题——如何保卫大英帝国免遭德国的入侵。 “美国人确定准备退出战争吗?” 丘吉尔有些不安地问道,尽管在开普敦,对罗斯福的建议,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示反对,但是在回到伦敦后,他仍然派艾登前往华盛顿,探询华盛顿方面的态度。 “在华盛顿,一些国会议员同样担心,中国是否会倒向德国,原子弹,不仅击败了日本,同样也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艾登如实的回答道,在华盛顿,他听到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与原子弹有关的问题,同样的,那些国会议员们,所担心的是原子弹会不会落在美国,毕竟,众所周知,中国根本就未向德国宣战,而在中国退出战争后,又不得不考虑,中国是否会同德国结盟。 “也正因如此,在许多国会议员看来,现在,如果能够通过谈判,结束与德国之间的战争,是符合美国利益的,当然,绝大多数国会议员认为,如果中国人能够用原子弹迫使德国人回到谈判桌上,可以避免美国人流血,他们……” 话声稍顿,艾登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在他们看来,如果希特勒愿意谈判,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流血,那怕是为了英国。” “这正是我担心的。” 丘吉尔有些无奈的回答说。 “请您想想,如果德国人同意回到谈判桌上,好吧,也许,英国的安全得到了保证,但是,我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呢?” 叼着雪茄烟,丘吉尔的神情中显得有些痛苦,为了击败德国,英国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家当,可是他从未曾想到,战争会以这种状态停战。 “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一个控制着整个欧洲的德国,在未来,英国将不得不面对来自欧洲的挑战,不仅仅只是德国的挑战!” 这正是丘吉尔忧虑的,他的内心深处恐惧那个占领了整个欧洲的德国,那个德国,绝不是英国所能抗衡的,更不是英国所能挑战的。 “在这里,有许多人赞同停战,在他们看来,无论如何,英国的安全都有了保障,是的,至少暂时我们不需要考虑德国的入侵,而且,美国……” 脸上露出些许嘲色,丘吉尔看着艾登说道。 “罗斯福告诉我,美国将会对英国的安全负起责任,美国的军队不会因为停战,而撤回本土,他们会继续保卫英国,是的,美国在保卫英国,可是不列颠的骄傲呢?” 面对首相的不满,艾登大为惊愕,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丘吉尔所考虑的是英国的骄傲,而不是现实的问题。 “可是首相阁下,英国是不可能独力击败德国的……” 艾登的话让丘吉尔的脸上再次流露出满面的忧愁之色,是啊,英国无法独自击败德国,在开普敦会议上,英国已经失去了许多东西,而又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只是中国人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给予的,所谓的“和平”,这就是英国所得到的。 “那么,美国方面的条件的是什么?发生变化了吗?” “国会两党领袖均赞同罗斯福总统的建议,也就是德国必须从低地国家以及法国南部撤军!” “艾登,你觉得德国人有可能接受吗?” “我认为,如果条件恰当的话,希特勒也许会有条件的同意从法国南部以及低地国家撤出军队!” 艾登的回答让丘吉尔顿时怏怏不乐,他知道,艾登说的是实话,德国并不反对有条件的从西欧占领区撤军,如果中国出面的话,极有可能导致和谈成功,而他将不得不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担负起一件极为痛苦的差事时,正当丘吉尔满面郁郁之色的思索着如何面对这一切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他的机要秘书。 “首相阁下,印度副王韦唯尔子爵发来紧急电报!” 印度?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丘吉尔有些不解的时候,机要秘书却已经开始汇报了。 “本地时间六个小时前,孟买托尔瓦尔海军通讯训练基地发生了武装起义,” 什么? 原本正为对德和谈而郁郁寡欢的丘吉尔,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什么!印度发生了起义?这,这怎么可能呢?他清楚的记得,无论是甘地还是真纳,都曾向他保证——在战争结束前,绝不会谋求印度**,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在叛乱爆发时,仅局限于印度皇家海军内,孟买港内20艘军舰和市内陆上部队20000名士兵参加,后扩张到孟买全城,许多殖民地兵团士兵和警察亦卷入其中。起义水兵组织起义委员会……” 怎么会这样呢? 丘吉尔瞠目结舌的反问道,而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可接下来的汇报,却让处于惊讶中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团火。 “……叛乱士兵扯下英国国旗,走上街头,高呼“打倒英帝国主义”、“革命万岁”的口号。叛乱水兵组织所谓的起义委员会,统一指挥,并提出释放全部******、英**队撤出印度以及印度立即**等要求。起义迅速扩展到马德拉斯、卡拉奇等港口的水兵中。” “是俄国人!一定是斯大林策划了这一切!” 几乎本能的丘吉尔喊出了一句话来,是俄国人!一定是经他的同意撤入印度的俄国人策动了这次叛乱!那些俄国人在失去了俄国之后,试图在印度建立一个“新政府”。 现在丘吉尔似乎看到了,他是如何为摧毁英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光辉业绩而作出的惊人贡献。 第1211章加法 发生在南亚次大陆的起义,对于被世界屋脊另一端的中国而言,似乎没有太多的影响,此时的中国人已经慢慢的从日本投降的狂欢中恢复过来,狂热正在渐渐消散,当民众趋于冷静之后,慢慢的在过去多年间,一个被人有意无意忽视的事实摆在了人们的面前。 580+217! 在报纸上,人们第一次看到了这个数字,虽说只是一个简单的加法,而得出的结果不足800,但他的单位却是以“万”为单位,而所指的就是中国、军队的数量,为什么要两数相加?其实答案再简单不过——这是中央部队与北方边防军的相加之数。 虽说前者近三倍于后者,但后者却更为现代化,拥有更多的重炮、更多的战车以及更多的飞机,甚至军舰吨位亦远多过后者,在战争时期,人们所看到的是一面军旗下奋勇作战的军队,他们的名称都是“中国”,是中国武装力量的一部分,而现在,当和平即将到来的时候,一个事实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他们将何去何从。 “他们将何去何从!” 在北京大学的教室中,面对着教室里的学生们,朱自清指着黑板上的两个数字,一个星期前,当这两个数量第一次出现在《大公报》的时候,关于未来的讨论,便无法回避这一个现实了。 “南京与北平,表面上,北平服从南京,但是南京除去拥有中央之名,以及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军队之外,在经济上、在军事实力上,更是远逊于北平,我们都知道,管长官的部队拥有超过2。4万架飞机,拥有超过一万辆战车,这一切都是不是南京所能相比的!” “教授,我认为还有缴获自日本的海军战舰,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第三舰队早已抵达日本本土,开始接收日舰,如果北平拒绝将日舰交于中央,中央在海上完全不是第三舰队的对手!” 可不是嘛! 过去,第三舰队的实力就强于第一、第二舰队,仅第一机动部队的实力就远超过后两者,更何况他们还拥有一支军舰更先进的第二机动部队,过去,第三舰队没有主力舰,但现在,日本联合舰队的“大和”、“武藏”以及其它多艘战舰皆为其所俘获,得益于缴获日舰,中国海军一夜之间,一跃成为世界第三海军强国。 但问题在于,这些军舰大都为北平所俘获,对于中央而言,并没有太多助力。 “那么,同学们,” 环视着教室内的同学,朱自清的眉宇中闪动着一丝忧虑。 “现在,我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呢?是的,我们打败了日本人,我们把国旗插到了富士山,占领军在日本耀武扬威,但是,残酷的现实是,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在趋于分裂,一种军事上的、政治上的分裂,正在影响到国家的未来!未来,国家的未来在什么地方?” 朱自清的反问,使得教室中的学生们,无不是陷入沉默之中,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并不像邯彰地区的学生,同样也不像华北三省的学生一样,对公署持以百分百的信任,对管长官更是崇拜至极,相比于那些青年学生因崇拜而产生盲目的忠诚,他们更擅长于**思考问题。 国家,国家的未来在什么地方? 置身于**前的长安街上,穿着呢绒大衣的闻一多,却突然驻足了,他凝视着**上悬挂的巨幅孙中山像,在门楼两侧的旗杆上,一面面国旗迎风飘扬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相比于南方,在华北,人们更看重国旗,更重视国旗所象征的意义。 “这未尝不是一种分裂啊!” 闻一多轻喃一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朋友们充满忧虑的言语。 “自民27年起,华北已经开始形成了事实上的**,民27年,光复区实施税务改革,民28年,实施县乡地方选举,30年,实施市级选举,民29年,进行司法改革,从而建立了区别于南方的**司法体系……” “几年来,华北的1亿国民,已经适应了华北的行政、华北的司法以及华北的选举,在过去的几年间,南京虽对华北有领导之名,却已经不能向华北派出一名市县长,即便是一名法官、检察官,甚至警察,亦无法派出,行政、司法以及财政上的**,已经造成了事实上的分裂,现在,这里和南京唯一相同的,恐怕就是那面国旗了……” 国旗,凝视着那一面面迎风飘扬的国旗,闻一多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未有的惊愕,他似乎明白为什么,有不少人认为看似憨忠至愚的管明棠才是中国第一“奸雄”,所谓的“忠”不过只是他手中的工具罢了,实际上,在过去的多年间,他一直以处心积虑的从事着一件事——为取代现政府而努力。 但,与曾经的那些人选择武力不同,他用一种更缓慢、更隐蔽的方式,去实现他的目标,现在,或许距离最终目标仍有一段距离,但无疑他已经达到了目标,仅只用了十年时间,就拥有了具备挑战中央的实力了,即便是中央有心制衡其,其实力却又令中央忌惮,因而不敢轻举望动。 “我们的权力来自于国民!服从国民的意志是我们的信仰!” 在远处的一面墙上,可以看到国运联盟的宣传口号,在过去的两个月间,国家运动联盟已经赢得六省三市的省市长以及省市国大竞选,在东北光复区,虽说南京方面有张学良以及东北流亡派的倾力支持,但国运联盟依然吸收了上百万成员,只待3年恢复重建后,既可如内地一般实施选举,如果国运联盟控制东四省,不对,如果加上乌苏里省、兴安省以及库页省的话,应该是东北七省才对。 而甘愿在野的青年党亦已经加入国运联盟,而这一信奉“唯国主义”的政治联盟不仅对华北地区实现了垄断,作为中国第二大政群,对尚未召开的一次国大,亦呈现出跃跃欲试的态度,甚至在南方各省展开活动,以谋求在国大中同主掌中央的国民党一决高下。 对此,闻一多并不反对,甚至和许多人一样乐见其成,而在胡适等人的眼中,更是将现在国运联盟的政治活动视为“中国政治元年”的开始,可在另一方面,现在掌握了原子弹,拥有绝对军事优势的管哲勤是否甘于通过缓慢的政治攻势,谋求和平入主中央的机会。 “目前,于国内而言,南京、北平两者,政群实力相差不大,前者成员500万,后者448万,以政区人口比例来看,前者比例为1比80,后者为1比25,即便是去除接近百万南方各省成员,仍达到1比33上下……” 南京中央大学的校长办公室内,在文学院院长汪东说话时,罗家伦校长则站在窗边,默默的注视着校园,看着远处高大宏伟的大学主教学楼,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青年的笑容,中央大学重建所需要的2750万元资金之半,皆是源于其个人捐赠,当年,谁能想到那个年青人会在五年后,具备挑战中央的实力。 在这所拥有7836名学生的中国最高学府内,有多少师生是国运联盟的成员或者支持者?现在,面对来自华北的挑战,南京,又当如何?在一连串的问题从罗家伦的心底浮现时,一旁的教务长孙本文则接着汪东的话说道。 “现在,随着国家走出战争,各种各样的过去被外敌入侵而暂时被置下的问题都浮出水面,从年前,华北地方政团与中央就税收、教育以及海关等问题进行协商,再到现在,他们公开要求召开国大,可以说,现在华北方面已经不是跃跃欲试,而是……” “是迫不急待了!” 作为大学总务长,张广舆自然知道,现在,学校里正在发生着变化。 “那些学生已经开始用这个寒假,参加集会,呼吁结束宪政、召开国大,……” “问题不在他们,而在中央!” 打断张广舆的话,汪东看着校长说道。 “虽说去年蒋先生对结束训政以及国大一事,做出承诺,但是,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中央的脚步是否能跟上华北的野心!” 华北的野心! 更准确的来说,是华北的政治野心,在报纸评论上看,华北的官员现在更渴望将他们的施政方式推广至其它地区,这就像是一种价值观的输出,就像在东北,在东北尚未完全光复时,其便迫不急待的将华北式的政府结构于东北创建,他们之所以如此的急切,无非是想向国民证明,他们的政府和体制是更好的。 而在另一方面所有人都知道,在政治野心的背后是耐心,早晚有一天,当他们的耐心被耗尽时,那么,他们会选择用什么代替言语呢? “管长官在南京!” 回过身来,罗家伦看着办公室内的同僚们说道。 “我想,在他离开南京之前,事情,应该能够得到妥善解决吧!” 第1212章策略 雪,在腊月28的深夜降了下来,一夜之间,南京便被一片银装所笼罩。清晨时分,鞭炮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回荡着,今天是腊月29,因为没有年三十的关系,这一天也就是年三十了,按照正常的公休假,今天已经开始放假了,在未来的七天之中,政府机关内除去正常执班者,几乎不会有多少人上班的。 冷清! 相比于过去国民政府内的热闹,今天的国民政府无疑是冷静的,政府内的数千名公务员已经放假回家,除去少数的值班人员以及卫兵外,若大的国民政府内,冷清清的,雪花于国民政府内一栋栋楼宇间飘落着,不过,值班人员却不敢有一丝懈怠,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等同于中国的政治大脑,更重要的一点是——政府主席今天并没有放假。 在国民政府后花园间,穿着呢绒披风的蒋介石拄着拐杖,步履缓慢的在园间的小道间走着,管明棠则跟在他的身后,刚刚从东北返回南京,准备同家人一同过春节的蒋经国则在两人身后两三米处。 虽说雪花落在三人的身上,但三人却没有一丝愿意进屋的念头,反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在园间直着,直到走到一棵梅花树前,蒋介石才停下脚步,他盯着那株梅树,在 “哲勤!” 满是落雪的树条点,点点红梅点缀其间,只显得分外娇艳。 “你知道这株梅花从何处移来吗?” 看着那枝条间点缀着的红梅,蒋介石用那带着奉化口音的官话问道,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语速也稍显缓慢。 “这,我确实不知道……” 管明棠摇头说道,南京老城几乎完全毁于惨烈的保卫战中,在日军撤退时,南京城市内外除去少数建筑以及城墙,全城几乎完全成为废墟,至于城中的树木亦大都被守军充当燃料,战后南京重建时,街道、公园等绿地所需树林皆是由各省捐赠。 “是上海!” 目不转盯的看着雪间的梅花,蒋介石语气稍变得有些低沉。 “它原本是上海爱国女中校间的梅树……” 剩下的无需蒋介石再说了,管明棠自然知道,爱国女中是什么,在淞沪会战时,那里曾爆发多次激战,多名将校高级军官阵亡于爱国女中,可以说,到后来整个爱国女中几乎完全为将士的鲜血染红。 “……梅花、梅花满天下,越冷它越开花,……” 就在这时,管明棠听到身边的蒋介石竟然唱起了歌,虽说有些诧异,但知道这是他的爱好,蒋介石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爱好,他喜欢唱歌,他不但每天必唱,而且有的时候能唱相当长的时间,颇为自我陶醉。他身边的警卫人员都听过他的歌。不过不唱京剧,不唱一般的歌曲,只唱三样:军歌、党歌、国歌。老蒋的嗓音一般,但是就是这几首歌,居然百唱不厌,或许也是一种休息吧。不过他在公开场合从来没有唱过歌,今天这是怎么了? “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看哪遍地开了梅花,有土地就有它,冰雪风雨它都不怕,它是我的国花。” 对于这首歌,管明棠并不陌生,这首《梅花》是“血战红石岚”那部电影中的插曲,直到现在管明棠都清楚的记得电影中那株梅花树下的片片血红,那是战士的血,而树上的梅花映着那片血红。 “梅花、梅花满天下,越冷它越开花,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 虽说蒋介石的声音一般,但在他唱着这首歌时,管明棠还是注意到他的似乎有些沉醉其间,甚至就连眼睛亦微微泛红。在一曲唱完后,蒋介石沉默了片刻后,才对管明棠说道。 “哲勤,这首歌是你作的吧!” 我作的……点头之余,管明棠的内心苦笑下,那几年,自己可没有剽窃歌曲,这首歌也是其中之一。 “越冷它越开花……” 沉吟着,蒋介抿了抿嘴唇,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从先总理十次革命,直至今年元旦,我国恰是如此,历经寒彻骨,方得今日梅花扑鼻香,哲勤,” 回过头来,蒋介石看着面前的青年,他试图在他的目中寻找十一年前于保定初见其时,在他的目中看到的那种崇拜与景仰,但他让他失望的是,除去尊敬外,似乎没有了过去的崇拜,同样也没有了景仰。 人是会变的! 十一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事情,当年的那个因缴获日军联队而表现的有些“惶恐”的青年,早已经被时间改变了,现在的他不仅仅是一方诸侯,而是…… 想到这,蒋介石的内心不禁长叹一声,十一年,十一年前,见到他时,是否能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中央最大的威胁,甚至让中央投鼠忌器的只能一味怀柔。 “以你看来,中国是否已历尽寒彻骨?” 蒋介石的问题让管明棠沉默着,是否已经历尽寒彻骨,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在未来中国还需要面对一个又一个挑战。 面对管明棠的沉默,蒋介石心叹一声,看着雪中的寒梅,语气沉重的说道。 “自先总理革命,我国以三百万将士血,方得已今天国势,如今外敌已靖,我国又当如何?” 依然的沉默,管明棠的沉默让相隔数米的蒋经国看着他,看着置身于雪地间,穿着陆军上将军装的管明棠,心里显得有些急切,他知道,今天的父亲与往日不同,父亲不是一个善谈的人,今天说了这么多话,甚至还当着人面唱歌,就是反常,而反常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哲勤,你告诉我,这国家当又如何!” 又是一声追问,不过与先前背对管明棠不同,这一次他转过了身来,双眼盯视着管明棠,一副非要他给出答案的样子。 “首要裁军,以削减军费开支,最大限度的教育国民,最大限度的发展经济。” 心知已经无法回避的管明棠道出了他的想法。 “那么,哲勤,中国800万军队如何裁撤?” 双眼直视着管明棠,蒋介石继续追问道。 “和过去一样,剔弱留强,裁军至200万,将撤退部队编入为荣民,每人授田50亩,安置于中亚、西伯利亚以及新光复区荣民农场,” 在回答这个问题时,管明棠没有一丝隐瞒,实际上,裁军早就在参谋部的计划之中,不过一开始,安置地局限于东北三省,而现在,他的眼光看更远一些。 “600万军人退役,授田50亩,即可令三地多出近两千万华人,从而改变当地人口结构,只有如此,方能在未来十至二十年内实现将中亚、西伯利亚并入中国的目标!” 迎着蒋介石的目光,管明棠继续说道。 “对中亚、西伯利亚的长期目标,就是将其并入中国,而这就需要最大限度的移民,最大限度的改变当地人口结构,未来的中国会如何,我不知道,但以我看来,两地能否并入中国,却关系到中国未来百年国运!因此,移民需以裁军为先!假以移民军屯,稳定两区,充实两区!” 管明棠的回答,让蒋介石不时的点头表示赞同。 “哲勤,其它人所思所想仅只是眼前之事,你和他们不同,别人看的是眼前之利,而你看的却是十年,甚至百年之后……” 相比于其它人,这才是管明棠最大的不同,提及他的眼光,蒋介石不禁多看他两眼,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今天的一切,是否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如果是这样……眉间偶尔闪过一道忧色,但蒋介石随即却又反问道。 “哲勤,中亚、西伯利亚面积达1600万平方公里,以你之见,我国当如何有效管理这一地区?” “这……” 在管明棠略作沉吟考虑着如何回答时,蒋介石却主动开口说道。 “两地与内地不同,当地人口近五千万,且又有俄国残军及游击队作乱,哲勤,现在中央对两地,并没有统一意见,不过考虑到当前现状,军委会根据现在的局势……” 观察着管明棠的神情变化,蒋介石缓声道出他的看法。 “草拟了一个方案,成立三大军事司令部!” 三大军事司令部?管明棠略有些诧异的看一眼蒋介石,似乎最近军委会并没有就这一问题进行过讨论?什么是军委会的建议,分明是他蒋介石的想法,心里这么想着,管明棠倒是摆出一副聆听状,静听这三大军事司令部到底是什么内容。 “今日不同往日,过去,咱们只需要考虑国内事物,但现在,无论是国际地位的上升,亦或是国际环境的变化,都对国防构成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军委会经过讨论认为,在裁军后,为应对国际环境的变化,我国有必要成立统领地区三军的军事司令部,” 盯着管明棠,蒋介石不露声色的抛出他酝酿已久的“战区制”,这是他在开普敦时从罗斯福那里得到一个“灵感”,或许,这能够解决现在他所面对的问题。 “嗯,更准确的来说,是战区司令部!” 第1213章未来的选择 腊月二十九,年三十,这天下午,全中国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年夜准备着,穷人也好、富人也罢,总要过个新年,二十八的一场雪,将大江南北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瑞雪兆丰年,许就是这个景。 在淮河上空,这会雪花依然纷飞着,在数千米高空,一架c100客机在云层上飞行着,c100客机的前身就是运5,只不过在月前,北方航空工业适应战后的民间航空市场,将军事意味较浓的“运5”改为c100,而这100则是指其是座位在百座以上,它是目前世界上最大客机,不过全中国仅只有四架,除去两架原型机用于各种试验外,其中一架为中航所有,是国民政府的“空军一号”,而另一架则为北方航空所有,实际上是管明棠的座机。 此时,这架可以搭载63名乘客的大型客机,满载着华北军政届要员,朝着北平驶去,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在南京的会谈协商中,他们达成了最初的目标,甚至就在他们上机前,国民政府主席通过广播发表了春节贺词,在他们看来,这份贺词或许是此次南京之行的最大收获 在贺词中,除去对国民以及身在海外的官兵的慰问以及对未来的寄望外,更为重要的是首次向国民承诺在未来20个月内,召开国民大会为制宪做准备。对于国人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春节贺礼——战争的阴云终于在这个国家的上空消息了。 一切都还不错! 飞机上的这些政要与地面上关心时政的人们,无不是如此长松一口气,既然政治上能够解决问题,那就不需要诉之武力了。总之,一切都没有像他们最初担心的那样,在外部威胁消失后,国家再次陷入新的纷争之中。 此时的机舱内,人们纷纷期待着两个多小时后,飞机抵达北平后,与家人的团聚,至于其它的工作,可以留待明天,今天最要紧的是和家人团聚,毕竟,春节是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不过相比于外间的轻松,在机舱内一间如客厅船的隔舱中,管明棠却是时而把视线投向窗外,神情凝重非常。 战区司令部也好,军事司令部也罢,都不过只是一个名词,直到现在,管明棠仍然在消化蒋介石扔来的“糖衣炮弹”——军委会将成立北方、中央以及南方三大军事司令部,三大军事司令部统管辖区内的三军部队。 而其中当属北方司令部的辖区包括东五省、外蒙、西伯利亚、中亚以及韩国、日本直至太平洋,可以说是三大司令部中辖区最大、责权最重的一个司令部。 他既需要陆上警戒德国的威胁,又需要在海上保持对美均势,至于驻日占领事务,反倒是其诸多任务中的一项,甚至在战后的分划中,北方司令部还将直接管理中国近半数的军队,在另一方面,与其它地区的军事不得插手地方政务不同,因为这些地区的特殊性,司令部将通过“间接管理”的方式,直接管理地方行政。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北方军事总部司令几乎等于北方地区的实际主管者,而最出乎管明棠意料的却是,蒋介石希望由自己出任北方军事总部司令。 出任北方司令…… 凝视着窗外的天空,管明棠默默的在心底思索着,不可否认,这一职务对自己的诱惑,且不说位高权重,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一职务是自己实现梦想的机会,在这一职务上,自己能够实现中国百年不敢想、不敢做的梦想,既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实施对日占领,又能够按计划,逐步的将西伯利亚以及中亚并入中国。 但世间诸事,有得必有失,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中央将裁撤各地绥靖公署、行政公署,华北公署自然也在其中,而这又意味着什么呢?默默的思索着,一时间管明棠却陷入了无法取舍的为难之中。 华北三省三市,有自己多年来的心血,那里是北方公司的根基,那里的一切无不见证着自己在这个时空中取得的成就,而现在,却需要将自己的根基拱手相让,这如何能让人接受呢? “先生,似乎一切都还不错!” 就在这时,李直民的话,却打断了管明棠的思绪,回头看着面带喜色的李直民,却听到他说。 “14个月后,各省开始选举国大代表,20个月内召开国大,制定国家宪法……” 在李直民那充满期待的讲述之中,管明棠只是默默的点着头,他突视了一点——在国大之后,国内所有的武力力量都将统一整编为“国家军事力量”,此时之后,无论是国民革命军也好,北方边防军也罢,都将成为历史,在中国将只有一支“国家军事力量”。 “是啊!一切都还不错!” 在道出这句话时,杨杰朝着管明棠看了一眼,然后又明知故问似的说道。 “即便是按照3比1的比例裁军,届时以北方的兵力,全不能维持北方防务需要,缺口将超过三十万人,到时候……” 杨杰看着管明棠,一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更是无法回避的,即便是他们想保持北方军的**性,但随着整编的开始,尤其是北方司令部的成立,为了维持舰队的规模以及对德警戒兵力,届时,都将有大批中央嫡系部队调入中亚以及西伯利亚。 到时候许多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比如随着军政部统一征兵,统一调配军官,原本半**的北方军将会成为历史,而军政令统一却又是无法避免的。 而那时,自己将不再是土皇帝,而只是一个普通的陆军上将,默默的点起一根香烟,管明棠半闭着眼睛,吸起香烟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声音,为什么要这样的呢?以现在自己掌握的部队,完全能够挑战中央,并夺取中央之权,到那时……依靠军队和国运联盟的政群力量,完全可以建立一个全新的政府,到那时,即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改造这个国家。 是的,完全有这个可能。 相信许多人都愿意看到这一幕,相比于分享,人人都更愿意独占!即然南京是落后的腐朽的,那么就去打倒他,推翻他,然后,按照自己的意志建立一个人间天堂……在心底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管明棠不禁想到已经成为历史名词,现在却又在刚刚爆发的印度“民族**起义”中煽风点火的苏维埃帝国,这个不过只不到三十年历史的国家,迅速的成为历史上的奇葩——当初那些号称一心替百姓办事的人,变成了他们自己过去消灭的对象。并且做得比那些已经被被消灭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巩固统治他们在和平时期杀死的人远多过任何一次战争、任何一次自然灾害,整个国家,也因此陷入支离破碎之中…… 许多人将这一切归疚于“崛起的代价”或者说“转型的阵痛”,总之,他们的眼中,斯大林工厂里的烟囱是成功的标志,至于什么人造的饥荒、什么古拉格农场,什么肃反,都是可以接受的,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管明棠从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同样在大学时政治不过勉强达标。不懂,也无法理解那个所谓阵痛也好,代价也罢有没有必要。但是他却知道,每天高喊忍受阵痛的人,从来就没痛过。个个都捞得盆满钵溢,全世界都留下了他们挥舞着钞票的身影。而与之相对照的,是一栋巨大的冷冰冰、毫无情感可言的“屋子”,还有屋子中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 这种“迅速崛起”,管明棠没勇气尝试。同样在内心里也不希望,在自己亲手悍卫过的国家中上演。或许,现在自己拥有难以计数的财富,或许,自己现在贵为“北方土皇帝”,但本质上,管明棠知道自己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不过只是一颗草民的心。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太上而忘情。做不到满嘴流油的自己,可以轻松的站在一地尸体上喊。 “这都是为了将来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都是自己所鄙夷的人,管明棠不能让自己在半夜猛醒后自己鄙夷自己,同样更不会容忍自己的手中沾满自己人的血。 “嗯……” 夹在指间的香烟燃尽了,手指间的灼痛让管明棠的眉头微微皱,急忙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中,他看着客厅的众人,打破了沉默。 “北方司令部,应该设于何处?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毕竟,北方司令部的辖区太大,权责太重,所以,北方司令部的位置,一定要经心选择!”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管明棠像是长松了一口气似的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是的,既然无法作到冷酷,那所有的问题都简单了,也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中,国运联盟不可能入主中央,但是,管明棠相信,一切并不会太久,至少应该给中国一个机会。 在这个时候,他反倒解脱了,为什么要在乎中央呢?在北方,自己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在自己的手中,一千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将并入中国!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开创的! 第1214章清算 民33年1月,对国人而言,不仅仅只是新年的到来,同样也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半个世纪来,中国一直在日俄夹缝之间苦苦求生,而在这一年,俄国成为了历史,而日本亦向中国投降了。在北方,曾属于俄国的领土上,上百万占领着西伯利亚的日伪军在短短的两周内先后向中国投降,即便是日本本土,近三十万中国、军队的进驻,使得日本再也无法对中国形成任何威胁。 对于中国而言,这是一个春天! 不过这个春天,对于日本人,尤其是那些在中国境内以及西伯利亚投降的日军而言,无疑有些残酷,尽管根据投降协议,他们会在解除武装战争结束后回国,但当他们投降之后,曾经的诺言似乎变了味道。 “在和平条约未达成前,所有战俘不得遣返!” 一份简单的命令在日军投降后,由北方边防司令部签署下发,同时严厉的追查制度,开始在日本本土以及战俘营、敌侨集中营中推行,所有曾派往中国战场日本官兵,即便是业已退伍亦被宪兵逮捕,大规模的逮捕在日本以及各地未遣返战俘营中上演着,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制裁。 而他们的罪责则是根据民众的检诉以及战友的口供,总之,正像《国民日报》上的承诺一般——“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对同胞负有血债的敌人”,而惩处的对象不仅包括他们,同样也包括那些日侨。 哈尔滨模范监狱,在过去的多年间,这里曾关押着数以千计的被俘义勇军官兵以及抗日志士,而现在,关押在这里的却是数以千计的日侨,因远东军事法庭尚未完成组建,因此对日侨的审判将由特别军事法庭审理,而这些日侨则是根据民众检诉的加以逮捕的。 每天,在这座监狱多达30间审训室内,审训总是在不断的上演着,为了获得他们的口供,审训人员审讯人员总是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而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让他们坦诚自己的罪恶,并供出其它人。 恐惧! 莫名的恐惧,几乎是在被拖入这间审讯室的时候,山本的身体就变得瘫软起来,在过去的几天中,他总是听到监狱内回响的惨叫着和那些血肉模糊的人,对于他们,中国人从不苛求什么人道,即便是有人撑不过酷刑,死去了,对他们来说,就如同死去一条野狗一般。 是的,就像是野狗一样,在这里生命根本就不值一提。 就在山本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步履从容的人,出现在侦讯室里,他的目光,沉毅地扫过全室。 坐在椅上的山本抬头朝来者看了一眼,这是一名军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在他进入侦讯室后,山本看到他脱掉了身上的军装,将军装挂在衣架上,在他将手上的袖子搂起时,这时担任陪审和作口供记录的上士,走到他的身边,低声介绍着。 “这就是松本团山本分团团长山本隆一!” 盯着那个面色苍白的犯人,赵一鸣先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发他的神情中发现他似乎有些恐惧后,心底冷笑着,这是一个很容易对付的对手,实际上,这些侨民很容易对付,即便是意志最坚强的,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足以让他们坦白一切,至于这种人,也许只需要十几分钟。 冷笑之后,赵一鸣立刻大声问道: “山本,你知道为什么被捕吗?” 赵一鸣的日语非常熟练,毕竟,他曾在日本留过学,在他喊出这句话时,他注意到对方的肩膀微颤。 “我,我们战败了……” 山本隆一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我们知道你的一切!” 挺直身体,盯视着对方,赵一鸣翻看着手中的口供。 “你是开拓团分团团长,根据我国国民的检供和你方人员的口供,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应该对三十六名中国人的死去负有直接责任!” “我,我没杀过人!” 山本隆一狡辩道。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没杀过人?是的,你是没有直接杀死他们,可是,他们是否是被你们赶出了家?他们的田地是否是被你抢走?他们为什么会饿死、冻死?你回答我!” 连番的质问,使得山本隆一的额头上冒着汗,他紧张的握了下拳,张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迎着对方的目光时,他的心里却又是一叹,最后喃喃着说道。 “当,当时都是这样的,再说,这,这是军队干的事情……” 是的,这是军队干的事情,是军队把他们赶走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赵一鸣马上从另一夹卷宗里,抽出一张褪了色的相片,递到山本面前。那是一张照得模糊不清的相片,照片上的人有点象山本,在照片上,他正在用棍棒殴打着一个中国人,看到照片,山本的肩膀再次轻颤。 赵一鸣用平静的问道。 “那么,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伤重而死?” 在哈尔滨模范监狱进行着审讯的同时,在哈尔滨的特别军事法庭内,审判同样进行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从不拿中国人当人的日侨、韩侨,在军事法庭上接受了审判,他们在审判席上百般辩解,似乎是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想将自己的行为归疚到“战争附加伤害”之中,但他们的的辩解却没有任何意义。 “……现根据中国刑事法典,现在处以小松一郎死刑……” 在特出这句话时,王国文的心里不禁长叹一声,作为十三厅法官,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所签署的“死刑审判”已经多达3976例,看样子,今天肯定是要突破4000了。 对作为战争帮凶的敌侨惩处,要从严从重,这是委员会拟定的原则,特别军事法庭不受国内案例的限制,即便是最普通的罪名,一但陪审团认为有罪,也将会被判处十年以上的监禁,对此,即便是曾对日本人满怀仇恨的王国文,现在也有些难以接受。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有多少日侨被处于极刑?几万,也许更多,没有特赦,没有宽容,同样也没有原谅。 “只有最严厉的制裁,才能让他们明白,战争,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月黑风高,夜色沉沉。 民33年1月24日。按汉历来说,是年二十九,也就是大年夜,虽一海相隔,但日本这个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国家,同样也在这一天过春节,虽说战争结束了,然而面临急景凋年、物资匮乏的现实,人们哪有那份心情欢唱,一到夜晚,一座座城市因为燃料不足,熄灭路灯后,便变得黑灯瞎火,一片沉寂。人们早早钻入被窝,从睡梦中去求得片时的欢乐。 但是这片时的欢乐,又被呼啸刺耳的警车声所打破…… 这些警车与普通的警车不同,一色的白色吉普车,防撞拦上悬挂着中国国旗,这是占领军宪兵兵车辆,在这一天,近三万头戴白盔的宪兵在日本上百座城市连夜出动,他们是奉占领军司令部的命令,执行一项紧急任务——搜捕有抵华经历的前日军。 在东京,执行这一任务的宪兵部队兵分数十路,每路都由日籍警察领路,带着宪兵所组成的30余人的特遣行动队,行动从深夜零点开始。 作为整个行动的指挥者,李玉春这位占领军宪兵司令则坐镇司令部,亲自用对讲机指挥着全部特遣行动队。行动队全部出发后,他又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占领军司令部,向司令作直接汇报。 “高长官,行动队已全部出动!” “行动前的机密工作做得怎样?” 在电话的另一头,高胜仑,这位刚刚被委任的驻日占领军司令部,则显得谨慎许多,这次大逮捕涉及到每一个曾到过中国的日军官兵,无论是伤残也好,退役也罢,他们必须要为曾入侵中国付出代价,而其中同样涉及多名前日本政府的高级文官,他们同样对入侵中国负有直接责任。 “请放心,调遣人员、配备警车都是行动前一小时临时进行的。人员报到后就不准外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李玉春颇为自信的说道,虽说占领日本还不到二十天,但是他却早已用早期俘虏的日本战俘建立了一支“可靠的日本警察”,而这次任务,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宪兵控制下占领区“治安体制”的检验。 “嗯,这是一件大事,北平都来了电话,要我们全部捕获对入侵中国负有责任的日本人,不准有一个漏网。你要知道这责任重大啊!” “司令,请您放心!这责任重大,卑职是知道的。现在我就坐镇在总部,亲自指挥着。” “好!行动结束再给我汇报。” “是!卑职知道。” 李玉春放下电话后,只是静静的点燃起一枝雪茄,然后便靠在沙发上,在他的耳边是宪兵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在用电台联络着各个县的行动,这一个年三十,对于日本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1215章占领区 1943年12月31日,这一天,对于每一个日本人而言,都是刻骨铭心的一天,这一天,他们第一次听到了“鹤音”,而天皇的讲话却让日本上下都震惊了,每一个日本人都懂得,这意味着他们以前的生活方式结束了,恐惧和敬畏笼罩着这个国家,男人、女人和孩子们都失声痛哭,然而,除去铭心刻骨的羞辱和悲伤之外,也有使得人感到宽慰的事情——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在短暂的讲话中,天皇并没有提到投降的字眼,官方的声明中也只使用了“战争终止”的说法,此后,那些令人恐惧和憎恨的敌人,将很快登上日本国土的消息也得到了证实,报纸上称“入侵的军团”为“先遣军”,这个短语以前也被用来称呼取得胜利的日军,这种淡化屈辱的说法,不过是一种企图控制恐慌情绪的文字游戏,这时谣言四起,有人说中国人在大阪登陆,也有说空降的美国兵开始烧杀抢掠,人们开始将自家的女孩和家产撤往农村,报纸上也登了一些自救的方法,这更加剧了人们的恐惧。 “当遇到被强、奸的危险时,要保持自己的尊严,绝不屈服,要大声呼救。”在女性被如此告诫时,工厂将装有毒药的胶囊分发给女工,女孩子被告告穿上最宽大的和服,或者剪知头发,女扮男装。 日本人的行为方式和习惯在投降后被彻底的扭曲了,一些头脑发错的人抢夺汽车,疯狂的逃往山里,并从政府在山区的汽油库中偷到了汽油,作为日本人生活的基础,秩序已在大部分地区崩溃了,人们为了生存,发疯的做出各种最为自私的事情。 然而,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大部分国民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从外表来看,日本的气氛是平静的,人们克制了自己的行为,毫无保留的接受了天皇的御旨,然后这是一种紧张中的平静,就像暴风雨来临那样,先遣军将会潮水般的涌入他们的国家,对于这些来自异国的主宰者和征服者们,人们只能逆来顺受,听凭他们为自己战死在疆场上的兄弟们得分,他们是不会同情日本人所遭受的灾难和面临的饥饿的,像他们的军队在征服其它地区一样,他们也会抢劫、搜查,将所有看中的女人带走,相比那些可怕的轰炸机来说,这些军队的到来,将是更为可怕的事情。 即便是在东京,电灯泡也是极为短缺的,街道上一片漆黑,无论何时新灯光安上去后,到了清晨,它都会不翼而飞,而日本每一座主要城市都被燃烧弹焚毁了,绿色的植被几乎丧失殆尽,都市的景色已为单调的灰色、褐色或黑色所主宰,各种难闻的气味应有尽有,尿臊味、粪便的臭气和垃圾、阴沟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其中最为刺鼻的、最令人恶心的气味来自那些被烧毁的建筑气,他们积聚在空气中使人联想到战败的耻辱,尽管大雪覆盖了一切,但却无力清除这些令人窒息的气味,遭受毁灭的地区绵延千里,使整个日本变成一片肮脏不堪的地坟场。 无轨电车仍然在首都的街道上行驶,但轿车和卡车则寥寥无几,为了躲避轰炸而逃往农村的人们,大部分没有返回城市,与那些往日十分繁荣的城市一样,东京这时出奇的安静,灯泡是否会发亮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断电也司空见惯,即便是来电,灯泡也只会发出昏暗的光亮,由此几乎不可能得到足够的食物,对于许多人来说,要想苟延残喘活下去,看来也是没有指望的,饥饿在城市中蔓延,而先遣军将拿走所有可用的东西,以供自己使用的说法,更使人们感到雪上加霜。 现在,随着彻底的战败,近400万壮年男劳力在海外的战俘营中关押着,使得这个国家缺少劳动力,同时人人都明白,满洲和朝鲜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殖民地了,也不会再有粮食从台湾和亚洲大陆上运来。 无论是乡村或是城市的居民对先遣军的到来都感到了恐惧,以前,从未有外国、军队侵入他们的国土,现在他们将遭受耻辱,甚至死亡的打击,在一些地方,当人们商量着如何活下去的时候,许多人都建议他们应该挑选一些最标致的女人作为他们的第一道防线。 “任何敌人都会变成朋友,只要你送给他们一个中意的姑娘!” 面对先遣军的到来,人们总有着这样,那样的想法,不过几天后,全国各报纸上都刊登了高胜仑将军走下飞机的照片,他身上穿着件大衣,除了领章上的三颗将星外,衣服上没有任何饰品,人们以为他的到来会有一个壮观的仪式和场面,他的脸前会挂满勋章,脸上也流露出目空一切的神态,然而,他却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来到了日本。 令人恐惧的先遣军同样踏上了日本的国土,这些经历了多年浴血战斗的陆军官兵和海军陆战队员们,并没有让日本人感到威胁和或可怕,他们离开机场、港口后,乘着十轮卡车经过街道时,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还会向那些向他们鞠躬的日本人挥手致意,甚至还将糖果、巧克力之类的零食扔给孩子们,当然和许多士兵一样,他们见到年青的姑娘们会眼巴巴的看着她们,甚至会吹口哨挑逗她们。 相比于后来到达的英美军队,和他们面貌相似的中国、军人,无疑更让日本人习惯一些,甚至更让他们亲近一些,无论是他们的相貌还是其它,总会让日本人生出亲近之感,而且无一例外的,中国人尽管作为占领军,却总能表现出他们的友善。 这些占领军漫步在街道和小路上,就像他们那位名声显赫的“享受第一位击败日本军队”司令官一样,与这里的国人并无不同之同,虽说他们总是神气十足的走过街道,但他们的脸上总是带着友善的笑容。虽说日本人依然对占领军敬畏而恐惧,但是一些内心恐惧的人们却看到,他们在进入佛寺前,同样也会虔诚的脱去脚上的战靴,在横滨,一位中学校长,在街上无意中撞上中国占领军时,他连忙递上自己富贵的“莱卡”相机作为赔罪时,但对方却用汉语说“谢谢,请不要为我拍照”。 不久事情就变得越发清楚了,尽管在曾经的宣传中,有关中国人的描述总是“低下、愚蠢、懒惰”等等不好的字眼,但先遣军却很快便向日本人展现了他们的工作效率,日本人惊奇的目睹到那些由吉普车和卡车组成的车队,一列列的驶入日本的每一片土地,即便是许多低级别的士兵,似乎也能够开动车辆,他们奉命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从修理发动机到用瓦椤铁搭建临时窝棚,这些中国人不指往他们的慷慨得到什么报答,因此诸如强奸和欺压人们之类的事情并没有出现,甚至还帮助他们维持治安——逮捕了大量以“战胜国公民”自居,买东西不给钱、强、奸、抢劫的在日朝鲜人。 不过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日本人也大都接受了并默认了这种占领军的统治,在一开始,占领军上下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日本人会抗拒占领军的统治,但是其对占领军的平静接受恰好应验了东方文化的格言“胜者王侯败者寇”,在日本历史上无数次权力转移中,得胜的幕府将军总是以天皇的名义发布命令,现在太阳旗正在落下,天皇这种永恒的力量又维持了日本的平衡。 在日本的每一个城镇之中,都会有人劝导人们接受现实,告诉人们,来自中国的征服者不再是敌人了,而是他们的保护者,是保护日本免遭“西洋鬼畜奴役”的保护者,他们不计前嫌的保护是无私的,或许,他们进屋并不脱鞋,甚至许多士兵并不识字,但是,日本人应该感激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到来,现在日本也许已经被“西洋鬼畜占领”,而日本人也将遭受“蓝眼睛、黄头发的英美鬼畜的奴役”。 现实的日本人,在投降后,迅速的选择了顺应!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来自大陆的中国先遣军现在已经不再是异邦的占领军了,甚至就连驻日占领军司令高胜仑,这位曾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的中国将军,现在也成为了日本新的幕府将军了,甚至一些外国记者采访乡下的老农对中国将军的看法时,他们的回答也是“天皇不可能现挑选出一个更好的人了”。 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月,日本便从最初对占领军的抵触变成了对占领军的顺从,这一过程快的甚至有些惊人,甚至在春节来临时,信件犹如洪水般的向高胜仑涌来,感谢他拯救了这个国家,并表示支持他对在未来制定的政策,尽管现在,占领军当局还没有制定对日本的占领政策以及改造政策,但出人意料的是,人们相信,占领军当局和高胜仑将军会给日本带来新生。 第1216章日本问题 日本民谣说:“若想生活似神仙,帝国饭店住几天。”东京帝国饭店设备先进,环境幽静,空气新鲜,仕女如云,酒巴、夜总会、有按摩女郎为之擦身的男女混浴澡堂于一体。 如今,作为东京奢侈象征的帝国饭店却成了日本人望而生畏、高官富商和花花公子望之却步的地方。原因则是因为驻日本占领军最高总司令部设在这里。 驻日占领军总司令的办公室、会客室、卧室、书房、文娱室和卫生间设在第十楼。房间里的陈设物件,是两天前从涩谷、银座、池袋三家饭店的贵宾室挑选出来的,显得十分豪华。办公室的墙壁上,除了一个巨大的书柜外,只有一幅民国缔造者的孙中山半身画像,没有别的悬挂物,这是典型的军人办公室。 作为驻日占领军总司令,除了午餐和两小时午睡,高胜仑就一直坐在办公桌旁的转轮皮垫围椅上思考问题。一支小巧的仿自ppk的23式手枪,总是别在腰间,对于军人而言,军人总离不开武器,即便是作为高级将军的他,虽说几乎很难用到武器,不过,作为军人,他还是喜欢随身携带武器。 在这个新年的清晨,即便是高胜仑并不愿意客套,又一次,裕仁天皇在两名卫士的护送下,乘车来到了占领军司令部,向占领军司令“请安”或者说拜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早在高胜仑来到东京的当天,就已经同幕僚们制定了一条条,如何破除日本人心目中“天皇神圣”的传统概念,而天皇亲自己求见占领军司令,则是把中国政府给予高胜仑的“天皇和日本政府的统治权从属于你”的指令,以形象的方式传达给每个日本人。 如果说作为驻日占领军司令,高胜仑一直在做什么,恐怕就是千方百计的利用一切方办法去“破坏”着日本的“传统”,从而实现对日本的占领与统治,而现在,这一切正在初见成效。 就像今天裕仁亲自登门拜年一下,明天,照片就会刊载在日本的每一个张报纸上,每一个日本人都会知道,今天他们的天皇亲自登门拜年,这对于打击天皇神圣会有一定的推动作用,想到先前裕仁那谦卑的神态,高胜仑的唇角微扬,面上露出一副“太上皇式”的得意之色,不过这种得意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他坐在椅上,再次拿起文件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便迅速消失了,眉头再一次紧锁,自从来到日本后,他还真没有怎么笑过。 作为驻日占领军总司令,高胜仑不仅需要担负起驻日由中、美、英三国组成的多达46万军队领导之责,同样还担负着日本,这样一个曾经敌国的治理,可以说他肩负的任务十分繁重。 要在短时期内,用新的政治模式,把人们视天皇为神,视日本为神国,具有二千多年封建天皇制历史的日本改造过来,谈何容易!从一个月前裕仁天皇发布投降诏书,当天晚上他在沈阳接到管明棠的电话,从东北方面军司令一职上卸任,两天后奉命指挥四十六万中、美、英联军着手进驻日本起,就没有睡过一晚安稳觉。 曾经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关系,在日本的留学经历使得他比其它人更了解日本,不过他还是花了十天时间阅读日本历史书籍,但是不读还好,反倒是越读越糊涂,最后索性就再也没有读了。 作为一名军人,高胜仑相信凭借坚信自己的意志,凭借日本人对权威的服从以及数百名“日本通”,他能够把日本改造得使日本人能够接受,使南京和北平都会感到满意。至于裕仁接受不接受,则完全不在高胜仑的考虑之中,反正,对每一个日本军届政届要员的生杀予夺之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二十五年前离开大连时,乘船前往日本留学时的自己,那时自己至多也只是想到,有朝一日把关东州收复,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十三年前,当日军一夜之间占领东三省的时候,他们是否能想到,十三年后,日本会举国而降?日本人没想到,当年甚至有些心灰意冷的他,同样也没有想到。 感叹着世事的变化,高胜仑就感到这十几年间所付出的种种艰辛,以及军人以及国民作出的牺牲是值得的。而现在,三百万军民鲜血与牺牲铸就的胜利,是否能够演变成为果实,就要看他能否完成自己的任务,想到这里,即便是再疲惫,高胜仑也会感觉精力顿时充沛起来。 等到把日本改造过来,就在国内设立“高培仑纪念图书馆”。纪念馆设在哪里由你来定。想到离开北平前往日本时,哲勤的许诺,高胜仑的心底便是一阵激动,在中国,这是前所未有的荣誉,如果放之大洋彼岸的美国,这则是历任总统才享有这分荣誉以外。 在中国只有他能够享受这一荣耀了,人生几何?这可是光前裕后的大事!于是,高胜仑的又多了一分心思。想来想去,他的纪念馆决定设在自己的家乡,这也算是给家乡的回报吧! 现在,点燃一根香烟,高胜仑看着桌上的文件,那些“日本通”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纲和目,决定先抓住修改日本宪法这根纲绳。由谁来修改?国内方面有的是人,招之则来,国内的那些法律专家早就跃跃欲试的试图通过对日本宪法的制定,为将开制定中国宪法铺平道路了,换句话来说,日本是一个试验品,是中国共和宪法的试验场。 但在另一方面,必须有日本人参加。日本方面谁适合?他认为理想的人选,都可能是被逮捕的战犯,诸如曾出任过日本首相的广田弘毅、近卫文麿、平沼骐一郎,都是日本的文人政客,但无一例外的,这些政客又对侵华负有直接责任,甚至,他们中的许多人,现在都在宪兵的看管下,尽管没遭到逮捕,但是自由已经受到限制。 让这些人参与制定日本战后宪法,显然是不合适的,更何况,这也与北平的态度相违,在北平,准确的来说,是在管长官的构想中,未来的日本必须在各个方面,都是中国的“仆从”,这意味对日本旧官僚体系的排斥,但在另一方在,想要治理这个国家,却又不得不借用日本旧官僚的力量,甚至还有天皇的力量。 想到天皇的力量,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来日本之前,在北平管长官曾经讲过一个笑话:给日本士兵发几片药,告诉他们日服3次,他们一有机会就把药扔掉。但如果在盒子上写明“天皇要求他们每天服用3次”,那么他们便会老老实实地按照指示服药。 这就是日本人,在日本人的诸多特性中,对天皇的极端崇拜以及军国主义的影响,是对未来中国对日本“占领”的最大阻力。就像现在日本人将他高胜仑视为新的“幕府将军”一般,日本式的思维仍然在左右着日本人 此时,在思考着关于日本的问题时,高胜仑的思想像一匹无缰的野马,由日本的宪法制定,又到未来的政府结构,同样也想到了即将设立的国际军事法庭。哪些国家参加?多几个国家参加好?还是少几个国家参加好? 进而又想到昨天晚上,实施的那场大规模逮捕,涉及人数多达十六万余人,在未来还有可能增加至少数十万人,特别军事法庭将会就他们在华期间的行为进行调查,一但发现其涉及到在华暴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根绞绳,或者一发子弹! 这场逮捕会不会在日本激起什么强烈的反应? 在心底寻思着诸多问题,高胜仑沉沉地吐出一口烟雾,伸手抓起摆在办公桌上的电话机话筒,电话打给了他的参谋长范汉杰,范汉杰是黄埔一期,可以说是南京的嫡系,这恰恰也说明了现在驻日本占领军的一些问题,四十六万占领军中,四十一万为华军,而北平与南京各占一半,表面上范汉杰参谋长,实际上,他却又是二十万中央军的指挥官。 “是总参谋长吗?我是高胜仑。有一件事情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请你的秘书下个通知,因为我的两个秘书都外出了。请马上通知住在英国的潘西凡将军和美国的巴克纳将军,于今晚七点三十分来最高总司令部开会。至于会议怎么开,等会儿你来我这里一下,我们好好研究研究。再见!” 挂上了电话,高胜仑又拿起了另一份报告,报告是关于日本目前的饥荒问题,先前裕仁求见时,亦曾恳求过援助,以缓解目前的饥荒,但是……谁会给他们援助呢? 美国人?美国人显然无意维持中国在日本统治的稳定,至于国内,向日本提供几亿元的援助,显然也不太现实,可如果日本人都在挨饿的话,那么……现在的统治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心思沉着,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股力量。 “公司……” 第1217章公司的未来 “……大公司在默默地接管战后的世界,不用铁和血,只用金钱和物资。一切都是那么廉价,那么肥厚,那么有前途,凡是重要的矿产、工厂、金融集团,都象吸盘一样被国内的大财团、大公司吸进去,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别人流了血,大公司和大财团得了天下。作为战争的一个衍生物,上百万个新富阶层诞生了……” ——《进步报》民33年1月17日 这场战争最大的胜者是谁? 许多人都认为是国家,无疑是国家是胜者,通过这场战争中国的地位得到了提升,中国的尊严得到了悍卫,同时国家还成为一个真正的工业国。国家似乎在这场战争中受益无穷。 在过去的三年间,总额超过一千亿元的军费拨款和打赢这场战争的旗号下,纳税人的税金、养老金以及银行存款都被迅速转到各家军火商的账号户头上。他们自然不会把钱锁在保险箱里,金钱的生命就在于它的流动。商人们立刻用它们购置机器,试验武器,更换陈旧的生产流水线,转产有利可图或利润丰厚的武器系统。但对一些大企业和商人来说,无疑是一场财富盛宴,在中国南北,数以万计的人成为百万富翁,数以十万计的人成为了富翁。 而在参与这场盛宴的宾客中,最为突出的代表,自然是北方公司,相比于其它企业,这家战前营业额既占中国gdp30%的大财团,更是在这场战争中,实现了前所未有的突破——通过对东北敌产以及中亚、西伯利亚敌产的收购,公司的生产能力相当于全国工业生产力的65%,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不可逆转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公司的影响几乎扩散到中国的方方面面,在战争时期,军人们手持北方制造的武器,驾驶北方的汽车、飞机,搭乘北方的舰船,用北方的药物治疗,所有的一切都是带着“北方的印迹”。 在军队如此,在民间同样也是如此,人们在北方置业建设的社区中醒来,坐上北方汽车制造的公交车或者北方重工制造的机车,而开动汽车和机车的燃料同样是北方能源提供,前往北方企业中工作,在周末的时候,人们会在北方控股的“家乐福”购物,甚至在生病时,也会前往“北方医疗”接受治疗,用的药亦来自北方药业,他们吃的面粉、喝的牛奶、穿的衣服,其原料亦来自于“中国农合”。一个庞大的北方帝国影响着中国人的方方面面,以至于国人的生活根本离不开北方,以至于一些人甚至用中国人一生无法避免的三件事—死亡、税收和北方—来形容这个商业帝国的庞大与影响。 就帝国而言,北方帝国是成功的,而与国内许多大公司不同,北方更多的时候,是着眼于未来,就像在战争时期,北方帝国就制定一个不同于将军们的作战地图一样,随着战争的结束,在东北、在东南亚、在中亚以及西伯利亚,甚至还有刚刚投降的日本,帝国的事业被迅速铺开,一切都是那么的廉价,回报是那么的丰厚。而这一切,完全源自于公司的远见,也许,是商人的贪婪。 民33年2月1日,北婆罗洲首府山打根,在《上帝保佑吾王》的乐声中,米字旗被降下了,同时伴随着《国旗歌》的曲调,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被升起,记者们纷纷用相机、电影摄影机记录下这一幕。 这里是中国的殖民地? 当然不是,中国并没有殖民地,过去没有,现要同样也没有,但这里为什么会升起一面中国的国旗? “……公司将致力于本地经济工业开发,促进本地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作为北方公司的总经理,孙郡在发表演讲时,他的神情看似肃穆,可是他的内心却在那里激荡着,从今天开始,北方帝国将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商业经济体,而是一个真正的“帝国”,而这个帝国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20万平方公里“国土”。 早在西历1943年10月下旬,北方公司驻伦敦分公司,便在伦敦同一家英国的北婆罗洲特许公司进行谈判,希望收购其对北婆罗洲的所有权以及管制权,尽管北婆罗洲是英国的保护国,其对外关系由英国控制,但其所有权与管制权却属公司,这是世界上最后一块“公司领地”。 初时,谈判极为顺利,特许公司的董事们根本无意出售公司,更无意将公司售于中国企业,而这一切,在开普敦会议召开后,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在得知丘吉尔在东南亚殖民地问题上作出让步后,公司董事会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当夜即于北方公司签订合同,以113。万英镑的价格,将北婆罗洲的所有权转让于北方公司。 而受其影响,沙捞越王国国王布鲁克亦在两天后宣布放弃布鲁克王朝的名号,并将主权以317万英镑的高价售予北方公司,北方公司由此拥有了属于公司的“特许地”,在这块特许地上,公司拥有绝对主权。 而这恰恰正是作为北方公司总经理的孙郡,所梦寐以求的公司领地。 “……我们将在这里一同见证未来……” 机舱内的广播声突然停了下来,李直民的双眼盯视着面前的孙郡,在两个小时前,他乘座的专机降落在山打根机场,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受先生的委托来到这里,一些问题需要孙郡的回答。作为公司的创始人,同样也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先生对于公司的这一决定,甚至一无所知,直到南京行政院讨论“公司特许权”时,先生才知道,北方拥有了一块“殖民地”,而那时,所有的事情已经无可逆转了,也许是因为公关的原因,行政院很快就通过了“特许权的授予”。 “未来?什么样的未来?” 盯视着孙郡,李直民反问道,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公司竟然悄无声息的获得了这片超过20万平方公司的“国土”。 “属于公司的未来!” 迎着李直民的视线,孙郡的语气显得非常平静。 “公司的未来?” 强自按下心头的不满,李直民看着孙郡的目光越发复杂起来,在过去的十年间,公司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以公司为核心的利益群体早已形成,以至于即便是作为公司的实际所有者的先生,都无法真正掌控公司的未来。 现在这个庞大的群体,已经开始着手为他们的未来作进一步打算了,他们还希望得到什么? “是的,” 孙郡点点头,他的视线朝着机窗外看去,从现在开始,这里将会取代邯彰,成为公司新的中心。 “仲民,你也是公司出身,你知道的经过十二年的发展,现在北方,已不是一家普通的公司,公司掌握着全国65%的工业产能,还有华北、东北的全部铁路,还有国内75%的采矿业,公司的职员、雇员以及临时雇员超过1600万人,可以说,公司的未来,直接关系到国家的未来,如果公司不稳,国家亦会不稳!” 这是危言耸听吗? 李直民的内心当然知道答案,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孙长安说的是事实,现在的公司,太过于庞大,早已成为一个尾大不掉的庞然大物。 “因此,为了公司的未来,我们必须要拥有一块属于公司的领地,在这个领地上,公司的权益才能得到保障,公司才能稳定发展,继续充当中国工商业领袖的地位,否则……” 话声稍顿,孙郡看着李直民,他同样代表着先生,就像他自己代表着先生一样,他们都是先生的代理人,只不他和先生一样,现在甚至不知道,先生拥有多少财富,而这些财富又意味着什么。 “否则,公司的崩溃,将会导致国家的崩溃!” 眉头微微一皱,李直民并没有说什么,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但,这和这片公司领地又有什么关系呢?长安,你这么做,先生以后会非常被动!” “现在被动,总好过将来被动!” 孙郡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在吐出烟雾后,看着那淡青色的烟雾说道。 “公司与普通的企业不同,我们最初的定位是国民企业,不仅承担企业责任,同样还承担国民责任,就现在来看,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公司做的非常不错,公司的成功一点点的推动着国家的发展,但也造成了另一个结果——公司越来越庞大,如此庞大的公司会对国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一声反问之后,孙郡无奈的叹了口气。 “未来先生是否能够出任总统,其实并不重要,或者说,对公司根本就没有多少影响,因为我们控制着这个国家真正的命脉,工商业、金融,这才是一个国家的命脉,而现在,通过多次重组,现在,公司已不再仅仅只是推动国家发展,而是掌握着国家的未来发展,甚至达到了“强可敌国”,影响力几乎可以与政府匹敌,仲民,你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会如何对待北方?” 第1218章“苦衷” 按在烟灰缸内的烟蒂仍在不停散发出烟雾,忽而分散忽而又缠结成一团。而高脚玻璃酒杯里的冰块依然方方正正,没有融化完。 此时,只有两个人的机舱内,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直到孙郡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后,舱内才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现在,已经开始有一些左翼学者自嘲有一天,中国会变成“北方民国”,因为北方是一个万能的,谁也离不开的庞然大物,它既采油,又造车,既然垄断原料供应,又生产消费品,既然建百货公司,又开发商品住宅,经营酒店,造药又办医院,还卖保险,还开银行、同时还制造飞机大炮战车军舰,……” 孙郡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因为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甚至无法挽回的事实, “当年,中国的工业经济太过落后,在先生的带领下,我们几乎是以一个公司的力量去推动国家的工业化,我们干的不错,北方之前,全中国没有一座钢铁厂,没有一座重型企业,可现在呢?一座座大型厂矿企业,是的,北方帝国是形成了,可这也没有办法,谁让中国是一片空白呢?” 很快地孙郡便吸完了一枝烟,烟蒂要烧着手指了,他才将其按灭于烟灰缸中。 “吸烟罢。” 孙郡伸手再次取了一枝烟时,忽然对李直民说道。李直民便也取了一枝,吸着,听他继续说着北方的“苦衷”。 “为了推动国内工业发展,我们建了机床厂,以向企业提供廉价机床,但生产机床需要钢铁,所以就建了钢厂,要把产品运出去,要把原料运进来,需要铁路和机车,所以我们修铁路、造机车,修铁路办工厂需要融资,我们又建了银行,我们想向工人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所以,我们开始投资房地产,他们需要消费,我们又建了百货公司,百货公司需要商品,所以,我们又生产消费品……” 随着孙郡的解释,李直民想到当年一座座工厂的建立,实际上并不是经济利益的驱使,而是基于一个个企业的“配套工程”,到后来,地方当局也乐意由北方主导地方的经济,这样打起交道来更简单的,更重要的一点是,相比于许多企业,北方无疑更具备“社会责任”,公司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超级康采恩企业,他同样投资学校、医院,捐赠图书馆,公司一直在尽自己所能的回报社会。 “当年,在华北,没有社会分工,所有的一切都要由我们去建立,去推动,公司越来越大,最后一步步发展成现在的这个庞然大物。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情况,政府害怕了,南京害怕,即便是你们……” 望着李直民,孙郡的脸上露出苦笑。 “你们,你们虽说出身公司,可同样害怕,因为你们比南京更了解,更了解公司的力量有多大,甚至可以说,今天,先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公司作为后盾才拥有的,没有公司提供的职员,华北不可能建立新的行政体系,没有公司提供的资金,政府无法运行,没有公司提供的武器,军队亦无法作战,南京害怕,你们比南京还害怕,你们知道它的力量,同样也知道,根本就无法制约它!” “仲民,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会如何对待北方呢?” 政府会如何对待北方?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在过去的十二年间,通过一系列的企业投资,公司在迅速崛起成为中国最大的工商企业财团的同时,其还通过技术支持、贷款支持以及开发银行投资等一系列的方式,促成了中国南北的工商企业发展,这些企业表面上与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但通过“交叉持股”的方式,即便是南京的建设银以及各省的“模范企业”亦大都公司的董事席位,公司在国内工业经济上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甚至远超过政府。 面对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政府会持以何种态度? 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即便是在有着“影子”之称的北平,许多官员,包括出身公司的官员,都对公司深感忧虑,主张应该对公司加以限制。 可如何限制呢? 限制是否会造成公司不稳?从而影响中国的经济稳定? 过去,这些话题只存在于官员们交流之中,现在由孙郡抛开这个话题后,反倒是让机舱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此时机舱内又一次陷入沉寂之中,两人在那里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吸着烟。 作为先生的军政幕僚、作为一名政客,李直民自然会先从政治的角度去看待公司的问题,现在的公司已经到了尾大甩不掉的局面。 在战争期间,公司直接或通过北方银行、北方保险等机构购买了超过400亿元的债券,以支持战争,在战争结束后,通过债转股的方式,公司以极为低廉的价格获得东北、中亚以及西伯利亚的厂矿企业。 政府或主动或被动的合作,进一步促成的公司的发展,现在的公司已经发展到了谁也离不开他的地步,北平离不开,南京离不开,南北都需要公司的投资以及技术,同样也需要公司去执行东南亚经济政策,亦需要公司去稳定托管地区的经济。 即便是在处于占领状态的日本,亦需要公司的介入,现在,所有人都可以不喜欢公司,但却都离不开他。 在这种情况下,摆在每一个政治家面前的,都有一个问题——如何制约公司,如何制约公司的规模、公司的影响力,可偏偏公司的影响力太大。 “这……” 在李直民哑然不知如何回答时,孙郡却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会千方百计的制约公司,比如说,南京方面在拆解日本设备回国建厂时,在股权分配上,就进行详细设计,避免出现除政府之外的大股东,即便是华北处置敌产时,公司也只获得了25%的股权以及经营权,可,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我说句不应该说的话,其它,你们,还有南京现在最渴望的是什么?” “是什么?” 这会反倒轮到李直民诧异了,他们渴望什么? “你们更渴望先生就此死去!” 什么! “孙长安!” 瞬间,李直民整个人便站起来了,他孙长安在说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看着似要暴起的李直民,孙郡冷笑道。 “因为这是解决问题的最简单的办法!” “你再说一遍!” 李直民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冷意,虽说眼前的这位是中国最具权势的商人,但归根到底,他不过只是先生的“代言人”罢了。 “遗产税!” 三个字传入李直民的耳中,只让原本面带冷意的李直民脸色微变,以至于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而孙郡却冷笑着说道。 “不要说,你没有考虑过,其实,你们都考虑过,南京同样也考虑过,这是解决公司问题唯一的办法,商业竞争?没人能能公司竞争!” 孙郡道出了一个事实,事实上,但凡稍有远见的政客,都会考虑尾大不掉的北方问题。 “关于如何遏制北方的规模和影响力的争论,现在已经成为国内许多政治人物无法回避的问题,而对于他们来说,想在平和的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遗产税加以解决,如果先生死了,到时候,政府自然可以借助遗产税解决许多问题,而届时需要交纳的遗产税,将远超过继承者所能负担的能力,数百亿元,甚至上千亿元的税金,足以让公司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仲民,你告诉我,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 端起桌上的酒杯,孙郡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他沉默了下来,同时,他用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李直民,似乎是在问他,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这是未来几十年的事情……” 李直民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几十年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但如果公司不提前准备,许多事情终归还是要面对的,而公司之所以在拥有这片土地,实际上是为了合法的避税,他们只需要将北方公司的注册地迁往特许地,便无需支付巨额的遗产税金,而受益者,不仅仅只有先生,同样还有眼前的这位总经理以及数千个北方公司的股东。 “长安,你真的是为了先生吗?” “不!” 摇摇头,孙郡神情坚定的说道。 “我是为了公司,当然,也许,还有一些私心,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你可以告诉先生,公司会迁往这里,但是分公司是不会迁移的,无论如何,公司的命脉都在国内,这里……” 朝机舱外看了一眼,望着远处的雨林,孙郡用相对平静的语气说道。 “这里,对于公司而言,不过只是一片领地罢了,再说……” 笑了笑,孙郡看着李直民说道。 “把这里交给南洋民国,未必对国家有利,在公司的手中,它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就像……” 手朝着北方指了指,孙郡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在北边,当局不还是乐意依靠公司吗?毕竟,公司有公司的方便之处!” 第1219章招贤 长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一条横卧于中国大地的巨龙,而这条巨龙则分布着三座大型城市,上海、南京以及武汉,而其中以上海为经济金融中心,以武汉为工业中心,至少是南中国的,而南京作为行政中心,却是全国性的,毕竟这里是中国的首都。 夜幕下的南京,灯火通明,街灯依如过去一样点亮了这座城市,经过6年的重建,这座中国首都已经完成了一期建设,二期建设同样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作为中国的行政中心,这座城市同时还是中国的文教中心,十六所大学,近十万名大学生,即便是拥有北方高等专科、北方理工学院以及北方商学院的邯郸市亦难与其比肩,而在这十六所大学中,又以“国字”头最为知名,国立中央大学,更是中国系科设置最齐全、规模最大的大学。 深夜时分,位于紫金山下的国立中央大学校园内静悄悄的,只有十几座图书馆还亮着灯,乘着浓浓的夜着,王芃生在校园中信步闲行,作为国际关系学系的教授,现在一洋之隔的日本,不时的搅动着他的心弦。 或许,战争已经结束,但新的问题却在日本蔓延着,数以千万计的燃烧弹重创了日本,而代号“饥饿行动”的军事打击,更是使其一蹶不振,那次行动将超过三万枚水雷投在日本的内河、港口中,使上千艘商船不能运行,使日本的工业生产完全瘫痪。 作为中国最负盛名的“日本通”,他曾极力反对这一行动,因为该行动会令今年春天超过千万日本人陷入饥饿之中,而此时,除非盟国——实际上是中国,着手运进大批食粮,否则,数以千百万计的人们将面临着饿死的厄运。 这只是占领军当局面临的问题之一,根据指令,作为占领军司令的高胜仑还要向日本人展示其过去社会的邪恶,并带给他们中国式的共和模式来拯救自己,同时,还要向那些发动战争的将军和政届要人进行审讯,对那些亲自犯下暴行的数以十万计的军官和士兵实施绞刑,还要改造日本的教育体系,清洗商届巨头和政府高层官员,亦要改造日本的法律,甚至还要解放那些倍受歧视的妇女,给予他们选举权,在劳工中建立工会组织,等等占领军当局需要在日本完成太多的工作,但其中最为重要的却是——确保日本人不会饿死。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甚至饥饿还有可能导致革命。 这无疑是不符合中国利益的。 但是,现在政府内部却对援助日本产生了诸多争持——一千万人一年的口粮仅大米就需要200万吨,仅此一项包括运费在内就需要2亿元,还有日本所需要的燃料,如果同意向日本提供援助,中国将不得不背负沉重的负担。 通过占领军司令部内曾经的学生、同事,王芃生知道现在占领军司令部发放的救济,是通过两个渠道获得,一是红十字会、红万字会的捐赠,二是为维持基本稳定,由军方提供的。至于政府方面,无论是南京还是北平,都未对援助日本作出表态。 “这样下去,显然是不行的!” 一面唉声叹气,王芃生一面皱着眉头吸烟。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刚刚从亡国的境遇中走出的中国,现在面临着的是比过去更为严峻的挑战,尽管在亚洲战场上取得了赫赫战争果,甚至还用原子弹向全世界展示了自己的肌肉,它似乎实力强劲,不可一世,即便是横扫全世界的德国,也不得不屈从于中国的压力,同意同英美举行谈判,从而实现欧洲的停战,一夜之间,拥有原子弹的中国成为了世界强国,甚至是维持世界秩序最为重要的力量。 在另一方面,作为亚洲的领袖国家,中国却需要面对一个与任何时期都不同的亚洲,东南亚诸国在中国的支持下纷纷**,新**国家急需中国的援助,但那些**政府之中却分布着殖民地精英派、亲华华侨以及民族**分子,纷纷杂乱的政局,使中国的外交面临着诸多挑战,亚洲现在就像是一座神奇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出灼热的火焰,另外,在印度,轰轰烈烈的反殖民大起义如火如荼的上演着,流亡印度的苏俄政府极有可能涉及其中。 在错踪复杂的形势中,中国又当如何呢? 中国如何在确保对东南亚的控制的同时,亦能稳定对日本的占领,实施对日本的改造呢?尽管早在5年前,因为“达里冈爱事件”导致“亲苏”的王芃生被迫离开国际问题研究所,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关心政治,尤其是作为一个日本事务专家,他清楚的知道,在中国需在面对的亚洲问题中,真正的考验来是日本。 “老师,终于等于你了!”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王芃生的思绪,定睛一看,在家门外站着一个人,是他! “潘树杰!” 在道出这个名字时,王芃生的脸色随之变得冷淡。 毕于清华的潘树杰曾是王芃生在国际关系研究所的同事,不过更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学生,也是背叛他的人。不过有时候,他亦感激对方的“出卖”,在学校里,工作无疑更轻松一些,而且能有更多的时间从事研究工作。 但每每想到,最看重的学生对自己的“背叛”,王芃生的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是的,老师!” 潘树杰的脸上带着些笑容,并未因老师的冷淡而流露出尴尬之状。 “有什么事吗?潘科长,不对,现在应该叫潘处长了吧!” 王芃生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他是驻日占领军行政处处长。 “老师,您知道的,当年,我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国家!” 潘玉杰明白老师至今仍然没有原谅他的“背叛”,但当年,他确实有背叛的理由。 “当年,我们和俄国是敌国,而老师您当年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维护中苏抗日基础上的战略合作,总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为俄国讲话,而且讲过头了,甚至对国家的利益造成了影响,所以……希望您能理解!” 理解? 如何理解自己最看重的学生背叛自己呢?王芃生很难理解,尽管他明白,当时确实有些过头了。 在王芃生沉默不语时,潘玉杰继续说道。 “老师,这次我之所以来这,是希望您能够再次出山!” 什么? 望着潘玉杰,王芃生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难道他希望自己去日本? “为什么?” 王芃生并没有拒绝,而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那里需要真正的知日者,而且……” 话声稍沉,潘玉杰望着老师说道。 “就全世界来说,战前于日本高层建立情报网的,也只有老师您,而现在,老师,您知道,我们不可能永远保持对日本的占领状态,而出于维持日本稳定的考虑,占领军司令部希望通过“间接统治”的方式,实施对日本的统治,所以,建立新的日本政府是不可避免的,所以……” “所以,你们需要我提供一份名单是吗?” 王芃生的眼神不禁一黯,不过他的态度却不见先前的冷淡,既然是国家的需要,提供给他们又怎么样呢?更何况,那些人也需要他的保护,这或许是能够给予他们的回报了。 “不仅仅只是名单!” 潘玉杰摇摇头,如果仅只是名单的话,他根本就不需要从东京飞到南京。 “高长官希望您直接参与到日本政府的组织中,” “什么!” 有些诧异的看着潘玉杰,王芃生显得有些诧异,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据他掌握的信息来看,在日本问题上,即便是南京的发言权亦极为有限,占领军司令部完全是北平的“传声筒”,完全是按照“北平的意志”实施对日本的管理或者说改造。而现在,他们却向他发出了邀请。 “老师,您知道的,我们不仅仅要在日本建立一个新政权,同时还要在日本建立倾向于我们,或者说,受我们掌握的日本政权,同时,还要完成对日本的改造,完成这些工作,仅只是依靠那些战俘,是完全做不到的!” 战俘! 这是华北手中最大的筹码,早在“夏季攻势”时,邯彰军就俘虏了数以万计的日本俘虏,其中有超过万名战俘并未交换回日本,通过多年的“战俘改造”,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背叛了日本,这一类人确实可以在未来的日本政府中发挥作用,但是,这作用仅限于一定的作用,毕竟,他们有着许多先天不足。 “那是因为你们走了一个误区!” 什么?诧异的看着老师,潘玉杰有些不明白老师的意思?误区?什么误区? “在日本,或者任何地方,建立一个新政府之前,你们必须要弄明白一点,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明白了这一点,才能开始着手工作,像你们现在……” 长叹口气,王芃生抿了抿嘴唇,然后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第1220章日本新印象 从厚木机场到横滨的路上,王芃生坐在拥挤的车上,忍受着旅途的烦恼,汽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缓慢的爬行着,不时卷起一阵阵飞扬的尘土,他几乎是在接到邀请的第一时间便乘飞机来到了日本。 沿途,王芃生只看到了一些面部呆滞、打不起精神的人们,曾经充满激情的日本人已经消失了,早先熟悉的日本仍历历在目,然而此时一个充满忧愁、无法振作的民族形象取代了他的以往记忆,在亚洲,他们曾经清洁、整齐而骄傲和自豪,但是,这些战后的幸存者们则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男人们的脸上流露出忧愁和沮丧,女人们则是面无表情的裹着那些肥大的和服,显得极不合体,毫无女性之美,只有孩子们仍显得活泼可爱,他们挥动着手臂,追赶着教授的汽车,喊着“巧克力、糖果”,但是与军人不同,王芃生的手头没有这些东西抛给他们,看到这些孩子沦为乞丐,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曾两次留学的日本。 道路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着,他们来到了横滨与东京之间的平源上,这里方园数十公里的地带,曾是一片房屋与工厂的建筑,如今只剩下一片瓦砾,变成了一片堆满垃圾的荒野,这片已夷为平地的区域里,只有一些往日澡堂高大的烟囱,一些烧焦的金属杆和几座用石头彻成的断垣残壁仍然屹立在地面上,像见证一样,注视着这里的毁灭和死亡,那些日本式的纸木结构的房屋则在轰炸中化为灰烬。 在东京的近郊,王芃生看到一排排低矮的小窝棚,是用破碎的金属杆和石头搭成的,上面留下燃烧弹轰炸的痕迹,这是一片巨大的贫民窟,就像是过去上海闸北的一些贫民窟一样,在城市的中心,仍然有许多旅馆和水泥建筑完好如初,尽管周围已是一片废墟,但是这里几乎没有醒目的路标,到了皇宫前的广场,他才判断出自己的方位,然后他开始认出了那些建筑物和街道了,这里是帝国饭店,旁边的是第一大厦,与他们隔路相望的皇宫广场似乎也未遭到破坏,在这大片废墟的中央,这些建筑则幸存下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也许会在帝国饭店前停车,因为这里是新幕府将军——高胜仑的司令部,但这辆轿车却从这里急速驶过,王芃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们去中国政治事务顾问办公室!” 驾驶员回答道,距离这里有8个街区,对此,王芃生早已经知道了,他将直接在李璜的手下工作,李璜是前青年党要员,也是管长官的亲信幕僚,他曾以为李璜会把办公室设在司令部中,但没曾想却设在其它地区。 “……司令部下设参谋本部以及民政、法务、经济、科学、民事通讯、自然资源、统计资料、民间情报、教育和公共卫生9个局,所有人员均由军方代表担任,在地方再设8个军政部。我们在这里并不实行直接统治,而是通过天皇和日本政府实行间接统治。” 因为李璜去同日本首相见面的关系,所以接待王芃生的是他的行政秘书。 “不过高将军有权随时改变日本政府和更换政府人员,实际上也就是成了日本的太上皇。” 虽说行政秘书的话看似很平静,但他似乎还是听到其语气中的不满,显然,军方和政届在一些问题上存在着分歧。 “这是你的办公室,希望您能够理解,日本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房间拥挤、狭小,灯光昏暗且没有暖气,作为占领者的中国人都需要面临这样的环境,那么日本人呢? 王芃生在心里默默的想到,而就在这时,刚刚分配给他的秘书李云——一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毕业于清华大学的年青人。 “你很快就会发现,” 李云提高声调。 “在这里,您只是扮演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我们这些人都一样,不怎么受重视,管长官的本意是希望我们做政治顾问那样的事情,但是,将军……” 李云沉默片刻,然后朝着帝国饭店的方向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又接着说道。 “他只是把我们当成外交部来使用,这意味着我们无法接触许多事情,在这里,我们这些被训练出来的同日本打交道的人,已经被陆军军官们取代了,他们处理事物的观念,就像是战场的机关枪一样,直接扫射,毫不妥协!” 在抱怨之后,李云又向自己的长官道了歉,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我先带您去看看你的住住吧!” 李云帮助教授将行李搬进了第一饭店,这里距离司令部有很长一段路,最初建造它是为了接待1940年奥运会的观光者,尽管那次运动会并不景气,现在,他成为占领军的一片公寓,那些级别不够住进帝国饭店的人,都住在这里。 “这里太嘈杂了,太也人多了!” 李云提着行李说道。 “只要你不是日本人,不是仆人和黑市商,都可以住进这里。” 在王芃生准确去他的房间时,但李云却把他带到了旅馆内的军人消费合作社。 “把您的钱都给我!” 接着他又解释道。 “在这里,一日元约值0。26法币,不过,你并不需要日元,在这里你可使用军用票,要知道,在日本,军用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一种特权钞票。” 占领军军用票是占领军司令部发行的流通的货币,根据《占领条约》的规定,占领军所需要的军费,由占领军司令部在日本发行军用票解决,未来由日本政府负责收回,与日元等值流通,也就是说,占领军的支出都是由日本政府负担的。 虽说有些不明就里,但王芃生还是从钱包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给了李云,而拿着教授递给他的几十元现金,李云为他购买了香烟、巧克力和肥皂等配给物品。 “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 “一会您就知道了!” 在不解中王芃生才有进入他的小套间,在一个房间中,一些陆军和陆军服务队的军官们正在喝着茶,在将王芃生介绍给这引起军官后,李云又拉着他进入隔壁的房间,这里有一群穿着十分体面的日本人,正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而李云很快便将那些香烟、肥皂和巧克力卖给他们,得到了相当于原价20倍的钱。 “用法币来计算,在这里付给这里的日本倒爷10%的佣金后,你只赚了170元,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我听说,一个战士在赌博中,用一块价值10分肥皂,三天内就捞了150元,简直是空手套白狼!你或许还不知道,在这里用一双旧袜子和一件旧衬衣,就能换回一件真正的丝绸和服或者一串珠宝!” 李云冲着王芃生有些厌恶的表情晃了晃脑袋。 “这也不仅仅是件赚钱的事情,也是表现仁兹之心的一种行为,现在日本人急需商品,我们卖出一包价值10日元的香烟,换回400日元,实际上就是与通货膨胀做斗争,但是也必须注意到,要将您的交易限制在一个适当的范围内,陆军随时都会进行检查,以处置这种行为!” 看着桌子上的180元军票,想到这是用10块钱换回“暴利”,王芃生不禁有些哑然,此时,他甚至无意再休息了,将行李放下后,便对李云说道。 “我们出去转一下吧!” 日本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为严峻,仅只从这简单的“倒卖”上,就能够看出一二,中国想要巩固对日本的占领,就必须重新建立市场秩序。 “不知道是我们太懒了,还是太聪明了,仍然让日本人来掌管他们的政治,这似乎显示事物的连续性,但只有将军才能做最终决定,那里的日本政客们仍然在争吵着!” 李云指了指国会大厦,神情中带着引起轻蔑之色,相比于他的轻蔑,王芃生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在经过一座色泽灰暗的大楼时,李云说道。 “现在,通产省和内政部正在共用这座大楼……” 这时司机来了个急刹车,以免与一辆开的东摇西摆的日本汽车相撞,那辆车上标有“海军部”的字样,这辆汽车的尾部喷发出一股股浓烟, “炭炉!” 李云接着说道。 “这几乎是日本战后政府的象征,确实值得同情,蛤是也不要为表面现象而迷惑,日本人相当精明的,无论是地方机构,还是联络机构,他们都任用了最有能力、最富效率的优秀官员,那些看起为不入流的家伙,工作非常出色,而且非常合作,甚至会让人觉得,在这里建立一个军事政府,根本就是画蛇添足……” 李云的话却让王芃生警惕起来,所谓的“合作”不过只是“示弱”罢了,他看着那辆远去的烧木炭的汽车,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王芃生口中的“我们的人”实际上指的是那些“在华日本人”,如果他们再不来的话,待司令部习惯了日本人的“合作”之后,一切恐怕就难以挽回了。 第1221章归国 春节将过,刺骨的海风吹拂着青岛港,在港湾内,一艘艘商船随着海浪摇动着,港时不时的传出海浪拍打船身的声响,在码头上,吊车正在将一个个满载着各种物资的集装箱吊运至码头,这些物资将作为贷款或者援助被输入往南方的新**国家。 在春节前,南洋、缅甸、老挝、柬埔寨、越南、印尼、泰国以及菲律宾,这些刚刚获得**的东南亚国家的总统、总理在南京参加了“亚洲安全会议”,在会议上,中国原则上同意了他们对日索赔要求,同时还慷慨的向他们提供高达十亿元的贷款以及物资援助,虽说其中大都为战争剩余物资,但对于那些国家来说,却是火中送炭的急需。 援助并非仅只有中央政府提供,北平当局亦将其作为“剩余物资的倾销地”,而青岛则是北方援助物资的集结地,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无论是对日本出口亦或是对东南亚的援助,大都是从这里运出,驻日占领军亦是从这里启程。 而在另一方面,这里同样还是日侨以及部分战俘回国的集结地,尽管对于绝大多数日本战俘来说,他们想要离开战俘营还需要很长时间,但并不意味着,并没有人获得自由,实际上,许多“有识之士”早已经选择了合作,在这些战俘中,东史郎正是其中之一。 时隔6年,东史郎又一次来到了青岛,他依稀还记得,六年前他在这里登上中国大陆,一个月后,他便成为了俘虏,在战俘营中,他曾想过死,但在漫长的俘虏生涯中,他却和身边的许多人一样,选择了合作。 现在,大家相聚在一起,所有人看上去是那么的亲切和令人难忘。 要回国了! 东史郎默默的在心里寻思着,在等待了六年之后,他终于可以回国了,在过去的六年间,为了活命或者说更好的生活环境,他背叛了日本,甚至他曾协助中国人管理一座战俘营中,他是战俘营中的“领导者”,向那些士兵揭露日本帝国的黑暗。 尽管相比于其它的战俘,他可以享受到更多的食物,甚至诸多的特权,但是,在内心深处,羞辱感却让他每每于梦中惊醒,他总会梦到母亲的斥责,但是现在,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日本战败了! 举国皆降的时候,谁还会在意他曾向中国人投降,并同中国人合作呢?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和许多人之所以被释放,是因为中国人希望借助他们建立一个全新的日本政府,这意味着他能够获得更高的地位。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表现的非常兴奋,因为明天,他们就能随同一批在缅甸战场被俘虏战俘一同回到日本。 在青岛的收容所里挤满了即将遣返的士兵,一片混乱。和所有人一样,东史郎也在收容所中搜寻着,试图在那些人中找到熟悉的面孔,这里边会不会有自己的友人或认识的人? 带着这种念头,东史郎找寻了半天,结果留给自己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当东史郎在那里搜寻着熟悉的面孔时,和他一同被俘的水上清木下士却显得有些急切,他总是不断的向那些满面胡须的战俘靠过去搭话道: “听说你们是从缅甸来的部队,我父亲是名陆军少将,叫水上源藏,不知有没有哪位知道家父的消息?” 水上是从报纸上知道他的父亲晋升陆军少将的消息,也是从报道上知道他在缅甸,无论是对于水上这样的人还是对于东史郎来说,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们从未同家人联络过,但是现在,却不妨碍水上去寻找父亲的消息。 “如果有哪位知道,请告诉我,拜托了,拜托!” 水上不停地问询每个人,但一点回音都没有,曾几何以,他封闭自己,怯懦的他选择了投降,甚至很快便理智的选择为中国人服务,但他却从没有给家人写过一封信,有时候,他更希望自己死去,但现在,随着天皇宣布投降,一切都结束了,曾经的屈辱自然也就不在了。 不过这些从南方过来的战俘,只是默默地走着,没有人能提供给他一点消息。但他似乎并不死心,又不停的在人群中询问着。这时,在收容所中,有个声音告诉他: “令尊阁下已经战死。” 后来就悄然无声了。听到这一消息,水木神情有点木然,又像是悬着的心终于被放下了,低着头默默地向前走。稍许,转身向他们道了谢,又悄然返回队列中,然后默默的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 “这些日本人那……” 提着医药箱走进充当收容所的库房中,看着那些满面胡须的战俘,尤其是那些等遣返的妇孺时,看着在寒风中瑟缩着身体的人们,高玉庭在心里忍不住开始同情他们起来,尽管他们是敌人,但他还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作为一名军医,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他治疗了许多战俘、侨民,侨民还好,一如往日一样,高玉庭在为十几名有病人的侨民进行医治后,又来到战俘中间,相比于侨民,或许这些俘虏的身体不错,但是他们却更容易病倒。 “军医官先生!” 在高玉庭走到战俘中间时,那些战俘连忙纷纷起身向他鞠躬,这些从热带来到北方的俘虏来说,在乘火车前往青岛的路上,因为没有御寒的被服,他们有不少人都病倒了,虽说在青岛得到了毛毯、厚军装,但病倒的人却高烧不退,什么都吃不进去,一天天衰弱下来,在这里,甚至不像战俘营,既没有军医、没有药,正当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中的时候。一天,一个值班的中国卫兵带来了一名中国、军医。从那天起,他每天下午都来给他们作治疗。一个礼拜之后,大多数病人都康复。 “你们要回国了吧!” 在给最后一个病人打了一针,并留了些药后,高玉庭看着跟在身边一名岛田大尉问道。 “回去吧,早知道今天,又何必当初呢?” 而听不懂中国话的岛田还是从对方的神情中猜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军医官先生,我们就要回国了……” 再一次鞠躬,再次感谢,虽说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但岛田的感激却没有任何虚假,一开始,在从云南的战俘营被遣送到青岛的路上,岛田还以为中国人是想冻死他们,甚至在大家冻伤、冻病的时候,他暗暗怀疑这名军医作为医生的知识和医术。但绝大多数病倒的士兵的病确实好了,全拜面前的中国医生之赐。 “这是大家送给您的礼物,请您务必收下!” 在军医官要离开的时候,为了表达自己和大家的谢意,岛田拿出大家凑出来的一块手表、一枝钢笔,想送给这名军医官。 面对这些身无长处的日本战俘送给自己的礼物,高玉庭摇摇手转身就走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岛田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敬重与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情绪激动的岛田连忙拿着手中的礼物,不自主地追上去。 追出仓库几十米,在警戒线附近,岛田叫住军医官以后,感慨万端地把礼物再次递过去。转过身来,高玉庭直望着这个俘虏的眼睛。两个人一个不懂中国话,一个不懂日本话,但在岛田的话声中,高玉庭还是隐约的听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他便蹲了下来,开始在地上写字。真是谢天谢地,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用的是同一种文字,而且是表意文字。看到地上的字岛田的心里激动的想到。 看着地上的汉字,军医官想说的话岛田全都懂了。 “我们受白人压迫已经好多年了。中国人和日本人都是黄种人,让我们从现在起为了亚洲的进步携手共进。” 在写完这句话后,高玉庭站了起来,他依然没有接受那个礼物,而这会感激的面带泪水的岛田只得不停的重复着他会说的唯一一句中国话: “xiexie!” 伸出手来握住军医官的手,不停的感激着。 上午,战俘们最后一次接受了防疫所的疫苗检查。几个小时后,战俘与日侨开始登上了船,登船就绪,舰艇便载着遣返官兵的梦一路驶向日夜思念的祖国。遣返船只静静地滑过波平浪静的中国东海。第二天,当火红的太阳慢慢地沉入地平线时,人们进入了日夜思念的祖国海域——鹿儿岛港湾。 令人激动的刹那,舰艇里骚动起来,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战败的悲痛被抛在了脑后。然而,在生还的官兵们的心灵深处,却永远都消失不了。船舱里一片惊天动地的哭声。令人兴奋激动的一夜过去了。港湾内的一切还处在一片静静地沉睡之中。二、三艘遣返船抛下了铁锚。一个碧波平静、梦一般的早晨。 在火红的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这些为返回日本而兴奋不已的战俘们,码头上没有迎接他们归国的人们,在朝阳中,一面中国的国旗在码头上飘扬着,这无疑是在提醒着他们——日本处于中国的占领之下! 第1222章归国(下) “西伯利亚的资源足够日本使用一千年啊!” 曾几何时,正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山田和公司的职员们来到了寒冷的西伯利亚,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进行勘探并建立新的矿场,甚至还在荒凉的西伯利亚建立了一座可以容纳数万人的城市,有个日本名字叫“新区”。 在日本投降后,一名负责“新区”安全的日军参谋命令山田烧毁可能会对敌人有所帮助的所有文件和研究成果,但是山田还是细心的把这些资料包扎起来,放进保险柜中,他不能亲手毁掉经过多年研究积累起来的珍贵的科学资料,失去这些资料可能会使生产停滞十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不舍之举为他带了什么,但在中国空降兵抵达矿区后,在山田将资料完整的移交来接收的中国官员后,山田和他的职员们都受到了贵宾的待遇,这些日本人临时居住的院子外有卫兵守卫,以防备俄国游击队的骚扰。 西伯利亚的冬天天气极冷,不过,依如过去一样,山田和公司的1500名员工仍然可以居住在带有暖气的房屋内,还和过去一样组织了蓝球队和相扑队进行比赛,甚至他们还曾同中国卫兵组成的篮球队进行了比赛,因为山田很喜欢高尔夫球,有个中国、军官,甚至从战利品中把原本就属于山田的高尔夫球还给他,如果抛开战胜国与战败国的看法,似乎大有一笑抿恩仇的感觉。 作为侨民,且从未到过中国的山田和他的员工无疑是幸运的——在这座矿场上并没有使用中国劳工,所以不需要为中国劳工的死难负责,至于数千名俄国战俘的死难,守卫矿场的日军和监工负责就足够了,也正因如此,在安逸的做了一个月的战俘后,看守矿场的李上尉告诉他,鉴于他们没有犯下战争罪行,他们可以回国了。 在踏上卡车的时候,最后看了眼那座被大雪覆盖的,即将投产的露天矿场,山田的双眼中没有一丝留恋,有什么好留恋的呢?那是日本用枪炮夺取的,现在都归中国人了,就在一个星期前,中国的企业接收了这里,在过去一个星期中,数千名从各地运来的日本战俘开始为矿场生产作着最后的准备。 与日本人一样,战俘成为中国人开发西伯利亚最有利的工具,在作为“战俘”期间,他曾同北方矿业——这家目前全世界规模最大的矿业公司的职员聊过,公司计划开发西伯利亚的矿产资源,需要修建大量的铁路、公路,而劳动力很有可能就是战俘,毕竟,数百万负有战争罪行的日本战俘需要为自己的罪责负责。 想到这里,山田不禁庆幸起来,如果再推迟几个月投降的话,即便是他不愿意,也将不得不接受数千名中国劳工,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他将和许多人一样犯下战争罪行——奴役劳工,当然,他更庆幸当初没有毁掉那些资料,正是那些资料让他提前结束了战俘生涯。 在战争期间,山田把他的全部精力都献给了公司和国家,他现在终于有望回到自己的家里了,那个家非常需要他,他的长子在“日华事变”中失踪,次子在长春的监狱中等待受审,小儿子浩二也在战斗中失踪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 六年前,在中日两国达成停战协议的当天,一个小木盒被送到了山田的家中,家人猜想这个木盒来自中国,惠美和纯子知道是什么,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们,因为超过二十五万个这样的盒子,事变爆发后被送到其它家庭的父母手中,盒子装的是他们在事变中失踪的或死去的儿子的“骨灰” 惠美惊的目瞪口呆,纯子则不相信山田一郎,她的丈夫阵亡了。她们神情呆滞的留着泪,作为母亲的惠美想起一郎的婴儿和童扯,还想到他曾是一名受人尊敬的老师,而泪如雨下的纯子则猛的扑向母亲,两人抱头痛哭起来。最后她们很不情愿地打开盒子,拿出一张纸来,纸上写出着两个汉字——“英魂”,这是她们的儿子、丈夫剩下的东西。 “他肯定没有死!” 惠美执着的说道。 “我知道他还活着,我不相信他会死了,他肯定还活着!” 山田一郎确实活着,在过去的几年间他和近万名“中日事变”中被俘的人一同,生活在待遇良好的战俘营中,他们之所以未被遣返,表面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害怕因为投降而让家人碰到麻烦,所以使用了假名,但实际上,这些人都是军事情报局进行甄别后特意留下来的。 在战俘营的六年里,山田一郎和其它人一样,接受了再教育,那是一种洗脑式的再教育,和其它人一样,在重复和密集灌输下,他不自觉相信了相信了许多事情,重树了意识形态的纯洁性,不健康的、军国主义的以及日本式的情绪被扫除了。 两个星期前,山田一郎回到了日本,在回国后,和同期回国的同志一样,几乎是在他下船的第一时间,在欢迎宴会结束后,他即被任命为横滨公安局副局长,这是刚刚成立的“政治顾问委员会”极力推行的“副手体制”,其宗旨就是各个重要的行政机关一把手可以不是中国的人,但副手必须是他们的人——接过再教育的。最关键的是,他们必须服从他们真正的“老大”——刚刚成立的下属占领军司令部的军管局。 表面上,现在占领军司令部以及军管局是通过原日本政府机关,实施间接统治,但实际上,随着山田一郎这样的人的“归国”,军管局已经一步步的掌握了日本各级政府,负责指导他们工作的中国、军官曾告诉他们,他们所信奉的原则就是“必须看起来民主,但我们必须掌控一切。” 必须在掌控一切,作为公安局副局长,在回国后的两个星期中,山田一郎一直在为达到这一目标而努力着,比如以支持战争、失职等理由,开始对公安局进行了系统化的清洗,现在横滨公安局以及下属的派出所,完全为他所掌握,当然实际上也是为军管局掌握,而不像过去。 “也许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想到在回国后,从没有回家看看,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山田一郎又一次想起了多年未见的家人。 尽管经过多年的教育,天皇也好、日本也罢,在他的心中,都没有给日本带来解放的中国更重要,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对出现在家人面前心怀恐惧,毕竟,在日本投降是件丢人的事情,左邻右舍会不会轻视他? 不过现在,他反倒不担心了,在日本战败后,所有人都面对了事实,即便是战前最为狂热的人,现在在中国人面前也像是奴仆一般,日本的女人也以能和中国人发生关系为荣,甚至他六年前的投降,也被人视为“明智之举”。 “如果纯子知道自己还活着,她会……” 想到多年未见的妻子,山田一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他连忙走出办公室,几乎是刚一出办公室,他便听到一阵嘈杂声。 “你们这些战败国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话!快点把我们给放了!” 顺着声音看去,山田一郎看到几个穿着呢大衣的人在那里叫嚷着,而一旁的警察都是面面相赫的站在那,不知如何处置。 是韩国人! 那些人的虚张声势,让山田一郎,立即意识到他们是韩国人,在日本真正的战胜国公民只有中国人,不过中国人却不像韩国人那样蛮横,别说是普通的中国人,就是中国士兵也不会这样。能这样蛮横无理的,肯定只有那些韩国人。 “我,我们只是调查一下……” 下属们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山田一郎的心里很不满意,他走向前去,大声质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山田并没有用日语,而是用汉语,他的话一出口,那几个人连忙收起脸上的轻蔑,慌忙转身,在脸上挤出笑容的时候,待看清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日本警官,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我们的、战胜国的公民,你们的,战败……” 生硬的带着韩国腔调的汉语从领头的人口中道出时,响亮的耳光声在办公室中响了起来,在弄清楚对方不是中国人后,山田那里还会客气,冲着对方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把他们抓起来,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有了长官的命令,被这几个人骂了半天的警察那里还会客气,在警棍的殴打中,那几个人被抓起来的时候,还不停的大喊道。 “我们是战胜国的公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 在众人因泄愤而兴奋不已时,侦察队的桥本侦探轻声对山田说道, “山田局长,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还能有什么麻烦,不过就是一群韩国人罢了,韩国也是战胜国?笑话,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亲自向军管局解释!” 丢下这一句话,山田便走了出来,在公安局院内坐上了他的配车——一辆破旧的丰田汽车,朝着家的方驶去。 第1223章什么都不要留下 横须贺,这里曾是日本帝国联合舰的本部所在,而现在,随着日本海军的解散,联合舰队已成为了日本人昨日的记忆,至于诸如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以及南云等人则被关进了盟军的监狱之中,等待着未来的审判。 在晚饭之后,李小林像往常一样出门了,作为一名船舶工程师,他来到日本的任务是指挥日本技术人员和工人修复、翻新联合舰队的舰船,今天,他们已经完成了“武藏号”的检修,待接收军舰的第三舰队官兵熟悉了那艘军舰后,就会将其驾驶回国,成为中国海军的战舰,所以,闲来无事的他,便决定在街上逛逛。 在一个喷泉边,李小林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正俯在喷出的水花上,用手捧着水喂自己的孩子,小孩尖声尖语的嚷着,妇人边喂边会心的笑着。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李小林来了市中心,这里是城市中唯一有生气的地方,他能听到数以千百计的日本人的叫嚷声,他们正围着军人消费合作社的橱窗前,观看着里面陈列着的中国、军人的作战服和直皮军鞋,孩子们和年青的姑娘们缠住正在排队等候的战士,向他们索要糖果、巧克力以及香烟,或者用一些小玩意换军票。 小商贩的摊点占满了街道两侧,物价高的惊人,买主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中国、军人。 “请您瞧瞧,日元就行!” 一位身着军装的青年面红耳赤的吆喝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些印制粗糙的明信片。 “送给回家的老乡们,” 各种粗制滥造的假货也摆放在地上,这里曾是两个百货商店的旧址,现在已经被炸弹夷为平地,不过根据李小林在餐厅听到的消息,这里已经被国内的一个商人买下了,他准备在这里重建百货公司。 战败的日本,对于国内的商人来说,是一场机会的盛宴,谁也不知道日本的未来会怎么样,但是数以十万计的资本并不丰厚的商人,还是涌入了这个国家,开始在这里国家挥舞着法币,收购闹市区的地产,兴建新的百货公司,或者收购一些不在没收之列的工厂,修复工厂里的设备,以生产商品供给这些生活在物资匮乏中的日本,甚至出口中国。 在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处,由亮出了大型招牌,“春节快乐,中国、军人们,漂亮的、温柔的日本女人期待着您的怜爱……”在门前几名穿着俗气的姑娘正在散发着传单,他们穿的都很单薄,冻得哆哆嗦嗦的。 为了生存,许多日本女人沦为娼妓,从三四十岁的妇人到十几岁的女学生,她们面对的对象是四十六万年青的军人,这些人无疑是廉价的,甚至许多日本女孩渴望能够拥有一个“中国男友”,那样的话,仅只是其从军人合作社中购买的送给她的礼物,就足以让她和她的家人不至挨饿,在餐厅中,李云曾听到几个国内来的工人,在那里炫耀着他们的“日本女友”,向别人展示着她们裸、照,似乎所有人都有几个日本女友。 “先生,过来坐一下……” 面对娼妓的招揽,李小林有些不甚适应的扭开头,然后他继续朝前走着,在拐入另一个街道的时候,在那条街道上数以千百计的人们排成长队,都是三十至少五十岁的男人,那些穿着西装或者国民装的日本男人,静静的等待着。 现在日本所有的工作都是由占领军派出的“劳务官”掌握,数以千百万的日本人,每天排队所等待的只是为了获得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每天,无论劳务办公室无论是开门还是关门,在门前,总会排着很多人。 而相比于每天几日元的只够买2公斤大米的报酬,还有一份工作的报酬是极为丰厚,离开日本前往中国,在中国,他们可以得到每月上百元甚至数百元的收入,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得到中国的工作,往往只有两类人更容易得到中国的工作——工程师以及医生。 对于中国而言,各种工程师无疑是极为匮乏的,尤其是大量日本工厂迁往中国后,中国更需要熟悉日本工厂设备技术人员,而工厂亦需要日本的技术开发人员。而在另一方面,国内亦乐意通过这种“掠夺”收割日本的智力资源。 几乎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日本技术人员和他们的家人一同离开一片废墟的日本,前往中国寻求更好的生活,几年后,移民部门将会根据他们的表现,决定是否同意他们入籍中国。 日本的技术人员确实不错! 想到日本人的许多特长,李长林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一声,在日本投降后,公司派出的调查团考察了日本武器生产设备以后,认为日本的武器多属精良,但其生产设备落后于先进工业国家15年到20年,对日本的技术人员可以说是非常钦佩。 而直接结果是,公司在短短的一个月中,便在占领军司令部的帮助下,将多达1。2万名日本科研技术人员带回国,而南京在获知这一消息后,亦开始利用日本的科研技术人员,并大量招聘日本各行业的精英,以为南方的科技研究以及工业生产交力。 数十万日本人得益于这一政策,由此摆脱了战败下的日本那贫寒困苦的生活,而现在,招聘并不局限于科研技术人员,诸如医生之类的特长人才,亦是国内需要的。 当李小林思考着经过这群等待着明天工作的人们面前时,他意外的看到一个人,是在维修“武藏号”战舰时,认识的日本海军工程师。 “早田,你怎么在这?” “船厂的工作结束了!” 早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船厂的工作结束后,他自然也就失业了,他只能和其它人一样,在这里排队,以获得新的工作。 “我有三个孩子,所以……” 虽说先前船长的报酬非常丰厚,但早田却需要养家糊口,不能做吃山空。 “早田,冯科长不是对你说,只要您愿意,你和你的家人都可以去中国吗?” 和许多工厂一样,留用技术人员和工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修复设备来检验他们的能力,从而决定是否聘请其回国。 周围的人在听到“去中国”的字眼时,虽说他们听不懂汉语,可还是听懂了这几个字,这毕竟是现在最令人向往的三个字,几乎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早田,去中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再也不需要忍饥挨饿,再也不需要居住在窝棚中,甚至还可以接济在日本的亲人,总之,对于现在的日本人来说,中国就像是天堂一样。 “去中国?” 早田先是一愣,在众人的羡慕与嫉妒中,他摇着头说道。 “如果所有人都去了中国,那日本怎么办呢?” 早田的回答让李小林整个人不禁一愣,是啊,如果所有的日本科学家和技术人员都去了中国,那日本怎么办呢? 但在另一方面,日本投降后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是赔偿问题。现在日本战争赔偿不但被看作是扩充中国工业经济的重要办法,而且也被看作是一种惩罚日本侵略行为并防止它将来重新武装的重要方法。而根据中美英三国在开普敦达成的协议,对日本战后工业,应使之能“维持其经济所必需及可以偿付实物赔偿”。 而根据这一原则,由南京派出的以资源委员会委员长翁文灏为领导的赔偿工作团,几乎是同高将军前后来到日本。而赔偿工作团是依据下述两个设想进行工作的,即赔偿应有利于减少日本的作战潜力;估定赔偿的多寡是根据战争的损失,而不是根据偿付能力。因此,工作团最终做出的决定是拆迁所有军事工业的设备,如陆海军兵工厂、航空工业以及铝、镁和合成石油工厂。同时大幅度缩减铁和钢、机床、造船以及战略物资工业。 同时,占领军司令部对于哪些具体的工厂应被指定用作赔偿这一点,未作直接指示。因此厂主想到他们的工厂有可能在以后被当作赔偿物资,所以不肯投资或修理,普遍的倾向是听任工厂瘫痪,这直接导致了日本工厂的停产,以及大量工人、技术人员的失业。 现在,对日本技术人员的大规模的招聘,不仅仅局限于政府行为,许多国内的企业亦纷纷派人从日本聘请技术人员,甚至国内的大学亦从日本招聘教授。在这种情况下,数以十万计的日本科研人员、技术人员面对前往中国后良好的待遇,以及嗷嗷待哺的家人,纷纷选择离开日本,而人才的流失,对日本的创伤甚至将远超过战争以及工厂的拆迁。 他们离开了,日本会怎么样呢?或许有些人不会去考虑,有些人却在考虑这个问题,而早田就是这样的人。 “李先生,有一天,作为一个岛国的日本仍然需要制造船舶,如果我们都离开了,谁来为日本设计船只呢?” 在道出这句话时,早田神色低落,他知道,随着作为战利舰的日本军舰的休整完毕,横须贺的船厂也将会被折走,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还会给日本留什么呢? 第1224章故士故城 符拉迪沃斯托克,在被俄国割占86年后,终于恢复了他的本名——海参崴,这是战胜国的“酬报”,恰如同其相望的那片大海一般,由日本海更名为北海。1944年,对于中国人无疑是一个丰收的年份,乌苏里省、兴安省、库叶省这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地理名词,不仅被写在报纸上,印在地图上,同样,也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之中。 列车再一次驶入海参崴火车站,这栋外观精美古朴,甚至充满贵族气息的火车站中,人来人往,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中国人,偶尔的还可以看到一些俄国,不,应该说是俄罗斯人,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俄国已经灭亡了。 在火车站前,中国的国旗迎风飘扬着!那国旗似乎是在向人们证明——这里既不是符拉迪沃斯托克,也不是浦塩,而是海参崴,中国的海参崴。 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俄罗斯人来说,这里依然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是他们熟悉的城市。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战争结束了,但一切熟悉的过往并没有恢复, 带着成长为少女的女儿,卡佳和表妹娜塔莉从乡下的农庄回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这里的街道仍然是她们熟悉的街道,失修的石彻道路两侧满是积雪,在街道上,她们总会见到荷枪实弹的中国士兵,从乡下回到城市的一路上,她们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中国兵,不过在这里却更多一些。 如果说这座城市和她们离开时有什么不同的话,恐怕就是城市中的路牌上多出中文名词以及俄文注音,曾经熟悉街道名称全都消失了,道路两侧的一些建筑上的红星或者镰刀锤子的标志被清除了,不知是被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干的。 俄国就像是餐盘上的肥肉,被德国人、日本人以及中国人撕咬着……卡佳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乡下时,伊万,那位中学教师说的话。 日本人走了,中国人来了…… 当卡佳思潮起伏的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时,娜塔莉和依莲娜、伊莎无不是用渴望的眼神打量着街道两侧的商铺,商铺玻璃窗后展示着各种各样的商品,还有许多漂亮的时装,商品是如此的丰富,以至于让每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些漂亮的时装,更是让娜塔莉,而依莲娜、伊莎这在战火中生活了三年的女孩,更是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漂亮的时装所吸引,她们不时的驻足在玻璃窗前,眼巴巴的盯着那些漂亮的衣服。 城市中物资的丰富远超过她们的想象,即便是曾生活在大城市的卡佳也同样被惊呆了,即便是战前,在莫斯科的百货公司中,也见不到如此众多的商品,更不要提战争时期了。 不过,对于她们来说,或许只能看一看,或者在梦中拥有一下,毕竟,她们没有任何工作,更不可能像战前那样,因为丈夫是红海军军官,而获得高人一等的配给,不过,对于这一切,卡佳早已适应了。 在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时,在经过一座小广场时,广场上挤满了摆摊的小贩,还有许多中国兵,许多摊贩拿着银器或者精美的餐具以及皮毛大衣,向中国兵兜售着,他们大都操着生硬的中国话。 尽管中国人的救济机构向居民提供救济,但救济仅限于食物,是为了让生活继续下去,人们一面努力的寻找工作,一面通过售中家中可怜的家当以维持生计, 终于,来到了战前居住的家门前,看着那熟悉的两层小楼,卡佳却突然失去了勇气,这里还是她的家吗?当然不是,在日本人占领这里之后,她就带着表妹和女儿们离开了,甚至还带着满腔的羞辱。 不过相比于日本人,卡佳相信中国人是讲道理的,在农庄的时候,她曾接触过中国兵,那些中国兵更亲切,更和善,而且军官也很讲道理,甚至正是军官认为她应该回到城里,在那里,她更容易找到工作,也许,还能要回她的房子。 可,居住在这里的人,直的会把房子归还给她吗? 犹豫间,房门打开了,开门的中国妇人看到站在门外的四个俄罗斯女人,先是一愣,旋即露出笑容。 “你好,请问你找谁?” “我……” “你是说,你曾住在这里?” 从基地回到家中的王予琦看着面前的俄国妇人,又看着坐在沙发上,衣衫破旧但却很整洁的三个女孩。 “是的,我的丈夫生前曾是太平洋舰队的少校!所以,我们才能够住在这栋房子里。” 迎着对方的目光,卡佳回答道,像是害怕对方拒绝一样,她又接着说道。 “当然,我知道,这栋房子是属于政府的,并不是我个人的,但是夫人,请您能够同意让我们暂住在这里,等我找到工作,我们就会搬出这里!” 之所以来到这里,卡佳并不是为了要回房子,而是希望能够在这里暂住。 她的丈夫已经死去了……看着这可怜的妇人和那三个女孩,王予琦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应该拒绝她们,在思索片刻后,想到家里还有几间空房间,于是她便点头说道。 “你们可以住下来,不过……” 不过什么?在卡佳紧张不已时,却听到这个中国妇人用并不熟练的俄语说道。 “不过现在城市里的工作机会并不多,我原本正准备请一个佣人,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每个月17元……” 生活中总是处处带着惊喜中,当提着菜篮出现在市场的时候,她的脸上依然带着久违的笑容,一切居然是那样的顺利,她和家人不仅有了住的地方,而且还有了一份工作,并且在她的雇主——一名海军军官的帮助下,她还顺利的办理了居民身份证,如果她愿意放弃俄罗斯国籍的话,还可以办理国民身份证,甚至女儿们明天还将再次进入学校读书。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的顺利,如果不是碰到那两个友善的中国人,也许……想到这,卡佳不禁朝着街边站着的穿着皮草大衣和丝袜的女人们,许多女人迫于生计选择在这里出卖自己的身体,这里靠近海军基地的原因,自然是她们首选之地。如果没有那家人的帮助,也许,很快,她也可能像她们一样,就像…… 想到曾经的屈辱,卡佳的脸色不禁一黯,她埋着头继续朝着市场走去,在路上,看着在就业办公室外排队等待的人们,她又不禁想到自己的表妹,她这两天一直在找工作,现在,她找到工作了吗? “你会什么?会中文吗?” 就业办公室中,伊莉莎看着面前的娜塔莉询问道,因为曾在中东铁路工作的关系,使得她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获得现在的这份工作,毕竟政府各个部门主管都是中国人,因此,会中文也就是现在人们就业的优势,因为需求量很大,因此,她总会在一开始就询问求职者。如果对方会中文,很容易就会获得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 “我,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我会说法语、德语,还能说一些英语……” 娜塔莉急忙回答道,两天来的求职经历,使得她明白会中文是多么重要。 “我已经在汉语培训班报了名,很快,我就……” 汉语培训班几乎是与海参崴市政府同时成立,从国内派出的教师免费授课,其目的在于都会生活在远东以及西伯利亚的上千万俄国人学会汉语,从而为将来的工作铺平道路。 “那你其它的还会什么?” 看着女孩那紧张的样子,伊莉莎忍不住想到如果她找不到工作的话,也许很快就会沦为街边的妓,女,想到这,她的心底不禁叹口气,于是使放缓声音问道。 “你会什么懂音乐吗?会什么乐器?” “啊!我,我会弹钢琴!” 娜塔莉急忙回答道。 “这里有一份工作,也许适合您,你可以去面试一下!” 在说话时,伊莉莎抄下了一个地址,递给面前的女孩时,她又认真的说道。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一个多小时后,当娜塔莉离开酒店时,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整个街道都能够听到她的笑声,清脆而开心的笑声在街道上回荡着,她得到了这份工作——在酒店的餐厅里弹琴,这是一份极为简单的工作,而弹琴同样还是她的爱好,过去她从未想到,爱好会给她带来一份工作,但现在…… 就在娜塔莉想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表姐的时候,她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尽管经历过战争,但是爆炸声还是让她吓了一跳,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急促的枪声亦随之响起,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躲在路边。 在枪声和爆炸声中,军警的哨声响了起来,军警们纷纷朝着爆炸声音传来的方冲去,几分钟后,枪声停下了,这时娜塔莉才再次鼓起勇气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走过几条街道后,在经过市场时,她看到在市场内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几十具中国人和俄国人的尸体散落其间,荷枪实弹的中国、军警在那里检查着什么,是游击队袭击了这座市场。 可,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市场?就在内心充满疑惑的时候,娜塔莉突然看到表姐,她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中国医生正在救治着她…… 第1225章抵抗 “……俄罗斯人民有权享有和平、幸福以及发展,为确保实现这一目标,并避免其免遭他国入侵,因此中国将责无旁贷的担负起保卫中亚以及西伯利亚地区的神圣责任……” 《告西伯利亚及中亚居民书》 这或许是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军事托管,对超过一千五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实施军事托管,无疑是人类史上的第一次,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在不承认战争导致的领土变更,不扩张领土的基本原则下,西伯利亚以及中亚问题摆到了美英中三国领导人的面前,出于意识形势上的分歧以及战略上的考量,中国显然无意将“预防性”占领的中亚以及接收自日本的西伯利亚占领区交还于苏俄,更无意交由国际共管,在这一情况下,“托管”则成为三国相互妥协的产物,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由军事托管当局实施“托管”与军事占领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但至少在名义上,使得中美英三国都有了妥协的余地。 对于美英当局而言,迫于现实的让步被巧妙的文字掩盖了,而对于中国来说,则得了梦寐以求的“领土”,至于被牺牲的苏俄政府,没有人会在乎它,至于生活在西伯利亚以及中亚的三千四百六十五万当地居民,他们确实有权享有和平且幸福的生活。 1944年3月,从太平洋吹来的暖风终于击退了北冰洋的寒流,西伯利亚的冰雪开始消融,久违的春天即将到来了。 伊尔库次克,这座遭受战争创伤的城市,正在一点点的恢复着生气,上千栋被战争破坏的房屋,在冬天时被推倒,中俄两国的设计师们,正在对这座城市进行规划设计,数以万计的日本战俘,则在渐渐消融的冰雪中清理着城市中的废墟。 这座城市将作为军政府所在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将会成为一千五百余万平方公里托管地的首府,在军队涌入这座城市的同时,还有一批人几乎是紧随着军队的脚步涌进了这座城市,甚至在受降空降兵降落在机场的当天,就数架民航飞机降落于机场——一大批北方公司的职员来到这座城市。 一栋栋曾属于苏俄政府后又为日本会社拥有的建筑,被挂上一家家公司的门牌,不过这些公司大都是带着“北方”的字眼,当然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小公司在随后的三个月间来进驻这座城市,商人们的嗅觉是敏锐的,战后的世界需要各种各样的商品,同样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机会。 百废待兴的地区存在着太多的机会,甚至曾诞生了一些“神话”,比如,有人用十数万元购买了数十万套日军军装,染色卖往日本后挣得数百万,诸如此类的神话不一而足,但对于大型企业而言,他们却不会把眼睛盯在那些蚂蚱腿上,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却是为了未来,在这片看似荒凉的土地上存在着太多的财富。 “只有阻断那些贪婪的资本家掠夺财富的野心,才有可能迫使中国人撤出西伯利亚,将西伯利亚还给俄罗斯人民!” 在黑暗中,看着霓虹映亮了街道的“和平饭店”,那曾是本地最好的饭店,先为日本人夺取,现在又换成了中国人,想到在政委的指示,阿廖沙的目光越显坚毅,作为一个俄罗斯人,和那些欢迎中国人到来的俄罗斯人不同,在他看来,无论是日本人也好,中国人也罢,都是侵略者。 因此,才应该继续战斗下去,把这些侵略者赶出俄罗斯,最终,他们将会解放整个俄罗斯,把德国人赶回德国。 “阿廖沙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在寒风刺骨的深夜,站在街边并不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冻得有些撑不住游击队员询问道。 “一会,一会会有同志给我们发信号!” 尽管在日本占领期间地下党委遭到多次破坏,但是,他们依然在活动着,在中国人入侵后,他们仍然继续活动着,相比于日本人的残酷统治,中国人的统治更加宽松,这使得地下党委的活动更为顺利。 又等了十几分钟,阿廖沙看到三楼的一间客房的阳台窗户被打了,寒风吹动着窗帘,这是一个衣架移到了窗帘后方,这是之前约定的信号! “走,我们进去!” 竖起衣领,阿廖沙朝着饭店走了过去,在进入电梯后,他又一次取出照片,仔细打量着照片上的中国人,以记住他的模样,这个中国人就是他们的行动目标。 哼着曲调,宋明杰搂着刚从酒吧勾搭回来的俄罗斯美女,走出敞开的升降机门,踏上满铺长廊、充盈着古典情调图案的厚软地毯,朝着他在这家酒店第八楼的豪华总统套房走去。 这会已是南京时间凌晨二时四十一分。 作为北方能源的工程部负责人,他的人生哲学就是工作时专心工作,享受时专心享受。自从军事当局完成了对叶卡捷琳堡苏俄残军的进攻后,他便接到公司的指示,等到春天一到,他的工作就会开始——在西西伯利亚的沼泽地中,也许贮藏着丰富的石油,也正因如此,闲来没事的他,便开始抓住最后的机会享受人生,在这些身材惹人的俄罗斯美女的身上享受人生。 因为他知道,一但春天到来,他们就将进入西伯利亚最荒凉的地方,在保安人员的保护下,实施石油勘探,这无疑是极为艰苦的任务,不过,作为项目负责人,到时候,他也将不得不离开城市,虽说相比于普通职员或职工,他能够随时搭乘飞机返回城市,但他却知道,接下来的工作需要面对什么,不仅需要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同样还需要面对撤入森林、草原以及沼泽地的苏俄残军。 在这个地区,从事勘探或者采矿工作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没准被游击队包围了,到时死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这般的花天酒地,利用最后的时间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及时行乐,尽情的享受人生。 宋明杰右手楼着皮肤幼嫩的俄罗斯少女,另一手探入袋中,弄了半天才掏出开门的钥匙,好不容易才塞进去。 “喀嚓”一声,门打开了。 少女一阵娇笑,楼上他脖子,献上火辣辣的香吻。享受着这艳福,宋明杰的另一手去摸门旁的电灯开关。 就在这时,蓦然间感到一对有力的手扭着他双臂,同时身旁的美女惨哼一声,宋明杰太阳穴遭硬物击中,软倒下去,尚未触地,已给人拖往一旁。 枪管粗暴地插入宋明杰刚享尽温柔的口内,耳边响起带着带着俄语发音的国语。 “宋先生,不要动。” 此时宋明杰魂飞魂散,登时醒了一半,背后再多了另一根枪管,抵着迫他进入房内。 门在后面掩上,房间立时陷进一片黑暗之中。 “脱掉衣服!” 由于口中有枝冰冷的枪管,被吓的魂不附体的宋明杰,只听到对方语气的冷静沉狠,手法的老到,虽说不怎么了解,但他还是感觉到对方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心里暗叫着糟,他忍不住寻思起来。 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难道是绑架? 犹豫的功夫,宋明杰的左腰已给人重重以膝盖撞了一记。他忍着身上的痛,连忙踢掉鞋子,然后脱得一丝不挂。 “砰!” 他的后背又给枪柄狂敲了一记。 剧痛由后背传来的时,使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枪管这才从他的口中抽出来时,左右两人粗暴地把他挟了起来,往阳台走去。 夜间的寒风刺骨,在阳台上,宋明杰的脖子被挂了个牌子,然后又有一根绳被系在他的脖颈上。 “不要杀我,我是……”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宋明杰大叫着,这时另一人抱起了他双腿,三个人把他的身体捧离地面,到了阳台时,越过石栏,像垃圾般把他抛往阳台外。 被扔下阳台的宋明杰的嗓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嘶,然后音量在下方迅速减弱,接着惨叫嘎然而止。 一根长达数十米的绳子吊着****的尸体,在一楼处悬着,在尸体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俄语写道。 “侵略者的帮凶,掠夺俄罗斯财富的资本家!” 同时那四名行凶者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似的,回到了房内,再由定好的路线,轻易的便离开了饭店。 在同一个晚上,在伊尔库茨克等多座大中城市里。接连发生了数十起炸弹爆炸事件,还有一些矿场亦遭受炮弹袭击,与过去针对军队的袭击不同,这一次袭击主要针对的是在西伯利亚投资的企业以及企业高级职员,随后数以万计的限时要求各公司撤出俄罗斯公司的警告信,被张贴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之中。 一夜之间,曾看似安静的西伯利亚陷入恐慌之中,藏身于森林之中的游击队开始以血腥手段向托管当局公开宣战了。 第1226章施压 “这是战争!” 军管局的会议上,参谋军官们大声讨论着,曾几何时,他们曾试图使苏俄游击队放弃抵抗,为此军管局发布的一号命令就是对游击队的呼吁,告诉他们,战争结束了,他们应该享有和平且幸福的生活。 但是他们的和平呼吁得到的回答,却是游击队对列车以及汽车运输队的袭击,尽管如此,他们仍然保持克制,尽管在过去的三个月间,有超过十五万游击队员和残军离开了森林,放下了武器,但仍然有数十万苏俄残军以及游击队在各地的森林、山区活跃着,尤其是崔可夫率领的部队,更是在军队进攻叶卡捷琳堡时,主动撤出了城市,撤往了山区和森林之中,相比于其它残军及游击队,他们的装备无疑更为精良,士兵素质亦更为优秀,他们甚至还建立了多个游击区。 尽管苏俄残军和游击队多次发动袭击,但军管局并没有放弃对其的“招安”,依然寄希望于政治攻势,迫使其放弃游击战,甚至还通过中间人表示,其可以加入俄罗斯解放军,但却没有得到回应,现在,他们进一步升级了抵抗,将针对军队的袭击,改为针对平民的袭击,这显然触犯了军事当局的底线。 “这是一种全新的战争!” 管明棠冷冷的说道。 “这是恐怖袭击,是针对平民的**裸的恐怖活动!从现在开始,他们不再是游击队员,而是一群恐怖分子!对于恐怖主义,我们要坚决加以打击!” 在套用后世“大国言论”的同时,管明棠的心底深处甚至长松了一口气,游击队的暴力袭击终于解决了托管西伯利亚最令人“为难”的问题。 “我们要吞并西伯利亚以及中亚,但必须表现出民主!” 装模作样也了、虚情假义也罢,为了表现出“民主”以及“正义”,在对游击队的打击上,北方军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不能像日本人一样,可以通过大规模的镇压甚至屠杀,去解决一些问题。 为了展现中国是正义的一方,军管局不仅放弃了在西伯利亚实放霄禁以及对人员流动的控制,甚至没有实施在中亚行之有效的市场管制,这甚至被视为中亚之所以未能产生大规模游击队的原因之一。 “长官,我建议在西伯利亚实施全面的军事管制,同时对市场加以管制,西伯利亚的环境比中亚更为恶劣,我们只需要掌握粮食、药品,就足以让绝大多数游击队不战而溃,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御寒的服装,下一个冬天,就能够把他们冻死,饿死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之中!” “嗯,为了避免集体农庄资敌,我们应该对集体农庄加以管制,务必确保对食物渠道的控制……” 尽管对于“治安作战”北方军的参谋们并没有丰富的经验,但中亚的管理经验以及日本人“维安作战”的经验,都是可以借鉴的。 “我们是否可以通过俄罗斯解放军镇压游击队呢?” 不提俄罗斯解放军还罢,听到有人提及俄罗斯解放军,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锁,在过去看来,俄罗斯解放军确定有一定用处,但是现在俄罗斯解放军却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一方面保留俄罗斯解放军会对未来的领土吞并造成困扰,在另一方面,如果放弃俄罗斯解放军,又会造成未来中国无法对欧俄地区享有发言权。 “人们有时对我说:“当心!你将面临长达20年的游击战!”……我对这样的前景感到欣喜。在这样的状态下,德意志民族将永远保持一种不断向上的活力。” 或许希特勒可以在两年前针对俄国问题说出这句话,但实际上,持续的游击战绝不是国家向上的活力,持续不断的游击队会对德国严重不可估量的影响,巨额的军费开始、军备损失,都会成为德国影响发展的短足所在,正如历史上的美国陷入越战,苏俄陷入阿富战一般,未来俄罗斯会成为一个战争泥潭。 从历史的发展趋势来看,或许短时间内,希特勒和纳粹党高层的强硬不会造成其从俄国撤军,但随着俄罗斯游击战的的持续,十年、十五年,甚至二十年,总有一天德国人会厌烦这场战争,他们一定会撤军,而那时俄罗斯解放军的存在,将有助于中国在未来的俄罗斯发挥影响力。 在另一方面,假如未来能够以俄罗斯解放军为主体成立新的俄罗斯政府,那么中国对新政府的影响无疑将是全方面的,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俄罗斯将会成为中德两国间的缓冲带。 “参谋部要着手立即制定一个打击俄国恐怖组织的计划,全方面的打击,对于拒绝缴械或投降的恐怖分子,要彻底消灭……” 沉思良久之后,管明棠作出了决定,不过与他人将其视为“游击队”不同,管明棠则将其视为“恐怖分子”,从而为全方位的打击铺平道路。 “另外,派人请弗拉索夫中将过来一趟!” 伊尔库茨克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中华轿车均速行驶着,透过车窗弗拉索夫不时的朝车外的城市看去,此时这座城市还能看到战争带来的创伤,对于这座城市弗拉索夫并不陌生,几年前,他曾取道这里前往蒙古,如果非要说起点的话,无疑,这里就是一切的起点,而现在,这座城市却是中国的北方军事司令部以及北方军事托管局所在。 尽管弗拉索夫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来自于中国的支持,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同样排斥中国对西伯利亚以及中亚的占领或者托管,但他却有些无能为力,他既不可能反抗,也无法反抗,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支撑着他,恐怕就是中国方面的承诺——帮助他解放俄罗斯! 可现在,还有这个可能吗? 想到他曾亲眼在边境线上目睹的,中德两国的军人们在边境线上的握手聊天,甚至举行烧烤聚会,显然他们对彼目已经达到的目标都很满意,德国人得到了俄罗斯的石油、粮食、矿产,至于中国人,他们得到了更多的土地以及资源。 而根据弗拉索夫掌握的情报,在中国的斡旋下,德国与英美之间的谈判正在进行着,这场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结束,那时俄罗斯的命运将会如波兰一般被中德两国瓜分,谁还会在意俄罗斯呢? 甚至就连那位“领袖”,现在都已经绝望的通过在印度推动**起义的方式,试图在印度重建一个“新苏维埃”,似乎他们也对俄罗斯的解放感到绝望,俄罗斯的未来,能够获得解放吗? 在思索中,汽车抵达了司令部所在,这里是前地方党委大楼,一栋五层高的建筑,在汽车停稳时,看着门前荷枪实弹的中国士兵,弗拉索夫不禁想到,他为什么请自己过来?想到发生在西伯利亚的爆炸事件,难道是因为…… “我相信,未来的俄罗斯一定会得到解放!” 抽着香烟,望着弗拉索夫,管明棠显得非常沉稳。 “这是根据历史的发展趋势来决定的,随着俄罗斯大地上的对德国入侵的抵抗,总有一天,德国会被迫撤出俄罗斯!” “是的,将军阁下,我想在中国的帮助下,俄罗斯能够更早的赢得自由与解放,” 相比于管明棠的沉稳,弗拉索夫却显得有些谨慎,甚至有些拘谨,因为他明白,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人,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停止对他的帮助与支持,一夜之间,看似拥有四十余万兵力的俄罗斯解放军就会陷入崩溃。 “帮助俄罗斯赢得解放与自由,同样也是中国的责任与义务,但是将军……” 话声稍顿,管明棠用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 “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英美两国已经决定出卖俄罗斯以及欧洲被占领的国家,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结束,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已经不可能像过去一样给予你们直接帮助……” 管明棠的话有如冬日惊雷般的消息在弗拉索夫的耳边响了起来,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以至于他整个人只觉得一阵目眩,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现在我们正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支持你们的正义事业,还是停止一切,进而休整与德国的关系……” 盯着面色煞白的弗拉索夫,管明棠的心底冷冷一笑。 “有人向我提出建议,我们应该停止对你们的资助,无论是从经济上,亦或是政治上、外交上,这对中国都有极为有利的,” 管明棠神情严峻,而弗拉索夫却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他却知道,管将军说的是事实,对于中国而言,每月开支多达7000万的俄罗斯解放军确实是一个负担,在另一方面,俄罗斯解放军的存在,同样还影响到中国与德国之间的关系。 “将军阁下,我,我……” 弗拉索夫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游说对方继续给予他们支持。 “我们曾并肩战斗过……” 第1227章战友 “我们曾并肩战斗过……” 在道出这句话时,弗拉索夫感觉掌心开始冒汗,难道这是寻求中国帮助的唯一理由吗?是的,除此之外,他确实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我们曾并肩同俄国的极权主义战斗过,我们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中国象征着正义,象征着自由、象征着解放,我们愿意在中国同志的指挥下为俄罗斯的自由与解放而战……” 吱呒着用生硬的恭维试图游说对方时,弗拉索夫的内心深处却涌起一阵阵悲哀之色,难道他和他的军队就这么被抛弃了吗? 难道,俄罗斯的未来就是被中国和德国瓜分吗? 曾经强大的,左右世界的俄罗斯,就这样成为历史了吗? “是啊!” 管明棠点头笑说道, “我们曾并肩作战,为了自由的事业,为了正义的事业!” 话声稍顿,管明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将视线投向窗外,稍作沉默后,又接着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比中国更了解被奴役民族的感想,同样也没有人比我们更为了解,民族与国家对自由的渴望,也正是这种理念召唤着我们来到了这里,无论是斯大林亦或是希特勒,都是俄罗斯的敌人。” “是啊,斯大林的独裁与希特勒的侵略,还有两者相同的奴役,对俄罗斯而言,他们都是俄罗斯的敌人” 弗拉索夫也赞同道。 “也正因如此,我和我的同志们,才会选择同贵军一同向斯大林发起进攻,并渴望着在未来向希特勒发起进攻……” “但是,许多俄罗斯人,认为我们同样也是侵略者,比如崔可夫将军!嗯,应该说还有许多中亚以及西伯利亚的俄罗斯民众,” 这……弗拉索夫的内心显得纠结,他希望借助中国的力量赢得俄罗斯的自由与解放,但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这些“客人”并不愿意,甚至不可能将西伯利亚与中亚交还于俄罗斯,甚至他们直到现在都不同意成立俄罗斯流亡政府,事实上,这正是他们建立军事托管局的前提——通过不承认苏俄流亡政府使得这片土地成为了“无主之地”,进而实现所谓的托管,而托管不过只是第一步。 “这个问题要立即解决,自相残杀——虽然是误解,但也等于是犯罪。” 盯着弗拉索夫,管明棠说道。 “我们会对以平民为袭击对象的恐怖分子实施最为严厉的打击,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却又不忍将暴力施于俄罗斯民族,……” 在道出这一矛盾后,管明棠沉默着,甚至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而弗拉索夫的心中却是种种滋味翻滚着。 “将军阁下,” 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弗拉索夫开口说道。 “关于西伯利亚和中亚的问题,我的意见是,根据目前的情况,由中国实施托管,无疑是符合本地近四千万民众利益的,现在他们之所以能够享受和平且充满希望的生活,正是得益于中国的托管,在另一方面,关于本地的未来,我认为,在未来可以通过投票公决的方式加以决择。这个意见俄罗斯解放军司令部联合会议讨论过,而且已经同意了。” 虽有些无奈,弗拉索夫还是道出了一个月前,司令部内部秘密会议上作出的讨论结果,这一结果无疑是中国人所希望的,现在,越来越来多的中国人已经开始涌入两地,未来这里将何去何从,不是他或者俄罗斯能够决定的。而这将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更准确的来说,这是目前他唯一的筹码。 “哦……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会反对,在另一方面,我也赞同由本地居民决定这里的未来,正如同俄罗斯的未来应该由俄罗斯人民去决定!” 沉呤片刻,在得到这个让人“满意”的回答后,管明棠接着说道。 “我们认为,俄罗斯人民的未来,关系到世界未来和平以及全世界的自由,在这一点上,我们与你们有着相同的利益,考虑到目前的局势,我们或许不能够向你们提供公开的帮助,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放弃对于你们的帮助,我认为,俄罗斯若想赢得解放,只有通过一种途径,也就是通过武装斗争的方式……你看……” “这方面,我并没有意见,将军阁下……不过,我们军队现在力量非常薄弱,很难与德国人抗衡,因此,我希望中国同志能够给予我们更多的帮助……” 终于长松一口气的弗拉索拉开口说道。 “唔。可以嘛。” 点头之余,管明棠接着说: “我们可以向你们提供更多的装备,但,现在的问题在于,你们应该通过什么样的武装斗争来赢得未来俄罗斯的解放呢?” 如何赢得俄罗斯的解放呢? 弗拉索夫不禁一愣,是啊,如何解放俄罗斯?在过去,他和许多人一样,将希望寄托于中国的身上,寄希望于中国同德国发生战争,从而在中国进攻德国的同时,获得俄罗斯的解放,但现在来看,这一希望无疑是渺茫的。 而他们之所以赞同军事托管以及未来的公投,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希望通过这一方式,获得中国的帮助,而中国人如果想让一切“合法化”,就必然需要给予他们更多的帮助,并帮助他们最终赢得俄罗斯的政权,只有如此,中国的既得利益才有可能得到“合法化的承认”。 “这……,不知将军阁下有什么建议吗?” 弗拉索夫试探性的询问道。 “几年前,当抗战开始的时候,我们有一句话,叫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想对于贵国也是如此!” “您的意思是……同游击队合作?” 只是一瞬间,弗拉索夫便猜出了管明棠的建议,难道是让他们同游击队合作。 “对,不仅仅是同游击队进行合作,同时,你们还应该从西伯利亚进入俄罗斯,在那里发动游击队战,通过不断的抵抗,像德国人证明,俄罗斯的抵抗是绝不会停止的,我相信,通过持续不断的抵抗,俄罗斯一定能够赢得最终的解放!” 直视着弗拉索夫,管明棠道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而中国,将会成为你们最坚强的后盾,我们可以帮助你们设立训练营,派出军事人员训练游击队,你们的军官同样可以我们的军校接受教育……”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是一场全新的战争模式,中国只需要将储存于仓库中的,缴获自苏俄、日本的武器交予游击队,游击队就能让整个俄罗斯陷入不稳状态,在这一情况下,德国是不可能腾出手来进攻中国,中国的安全将得到保证。同时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内,陷入游击战中的俄罗斯,甚至将会成为一个筹码,一个左右中德关系的筹码。 “将军阁下,那样的话,恐怕会带来许多新的问题,比如我们之间会不会发生冲突,到时候……” 虽然暗自获得“自由”而兴奋,但弗拉索夫却又不禁担心起来,如果他们同游击队合作,崔可夫会不会取代他,毕竟,至少在名声上来说,崔可夫从未投降过,而且他过去即同中国高层的官员有一定的联系。 “在我看,这种合作应该是有内有外,有合有分——” 面带着微笑,管明棠继续笑道。 “我们的援助,同样也是给予你,再由你决定是否给予那些反德武装,这便是有内有外,至于有合有分嘛,我想这就是由你来掌握的了。” 听到管明棠这么讲,弗拉索夫笑了,不过,很快他又蹙紧眉头—— “将军阁下,这些天,发生在西伯利亚的暴力事件可以说是接连不断……几乎各大报纸都有报道,在这种情况下,崔可夫又怎么可能同我们合作呢?” “这个嘛,” 掸了掸烟灰,管明棠笑着说道。 “我相信,崔可夫如果稍有远见的话,他应该明白什么对俄罗斯最为有利……” 说是得意也好,说是骄傲也罢,管明棠知道,现在对于俄国而言,他们面对的现实情况非常清楚——除了中国之外,他们不可能得到任何外力的帮助,即便是有其它国家想帮助他们,他们也必须假道中国才有可能得到帮助。 对于中国而言,帮助他们或许会带来一些麻烦,但却可以结束发生在西伯利亚的游击战,将俄国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欧洲,与此同时,自己才能够慢慢的推行对西伯利亚以及中亚地区的吞并政策,待中国完成对这一地区的“消化”之后,是否继续支持俄国人,那就要以当时的形势分析了。 “嗯……据我看,迫使德国人撤军的战争有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 起身踱步,室内的灯光映着管明棠的身躯上,在走动数步后,又停下脚步,灯光映亮了他宽阔的前额,他将深沉的目光盯视弗拉索夫。 “所以,你们应作长期的打算,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俄罗斯是一定能够获得的自由的,这是由人类的历史发展所决定的!” “是的,将军阁下,” 弗拉索夫有些激动地说, “中国方面对我们的帮助是巨大的,俄罗斯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们是战友嘛,” 一摆手,管明棠笑说道。 “一家人莫说两家话……总之,在解放俄罗斯的事业上,我们会给予你们尽可能多的帮助!” 第1228章崔可夫 “我们的军队是属于俄罗斯人民的,我们将为俄罗斯民族的解放而战,而不再是为某一位领袖的而战!为了俄罗斯……” 1944年1月,鉴于中国、军队进迫叶卡捷琳堡崔可夫这位西伯利亚军区的代理司令在发布了《告俄罗斯人民书》后,果断的撤出了城市,进入要荒凉、酷寒的西伯利亚冰原,尽管在政府流亡后,许多军队选择了投降,尽管明知道撤出城市将面临着残酷的自然环境,但仍然有超过二十万苏军追随他,不过,从那时起,他们的名称发生了变化——俄罗斯人民军,一支真正属于俄罗斯人民的武装,至少在广播和公告上是如此宣称的。 俄罗斯人民军的司令部从托博尔斯克向北迁到大草原的一个星期后,清晨,隐藏于森林中的,用圆木搭出的司令部中还是黑乎乎的,崔可夫就从行军床上翻身而起,就着电灯看开了地图。 因为是手摇发电机发电的原因,电灯总是时亮时暗, 在离开了城市,朝着西伯利亚北方荒凉的大草原撤退后,现代的生活似乎就远离了他们,甚至在这片森林之中,也仅只有数栋猎人的木屋,不过却被作为伤员们的房间,至于其它人,大都是露宿在冰天雪地之中,尽管积雪与森林中的树木可以遮挡西伯利亚的酷寒,但仍然有许多人冻伤甚至冻死。 在司令部的旁边还有一条不太宽的小河,小河几乎已经完全冻结了。司令部的士兵正挑着水桶在这里破冰取水。河水清冽,在冻封的河面上,还能看到被冻于冰中的鱼,对于俄国士兵来说,这些曾在河中游来游去现在却被冻在冰中的鱼,则是冬日里最为美味的食物之一。 正当穿着大衣的人民军士兵正在那里破冰取鱼的时候,就听见天空传来嗡嗡的声音:敌机!士兵们一抬头,发现从南边雪原后方的空中钻出几架敌轰炸机,嗡嗡地飞过来。士兵们急忙藏到河边的雪地中,白色的床单和冰雪完全融为一体。别说是在空中,就是在地面上,也很难发现他们。 正当地面上的俄军士兵盯着空中的飞机时,他们看到飞机上投下一个圆桶,圆桶在半空中打开了一个降落伞,缓缓的降落下来。 “谢廖沙,快去,看看他们投下来的什么!” 一名军官大声命令道,几名战士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空降的圆桶奔去。在他们走近半人大小的圆桶时,却看到圆桶上用俄文写着——“请转交人民军司令崔可夫将军!” 此时,崔可夫正在吃着面包,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面包或许是最为难得的奢侈品了,或许他们可以通过打猎吃到肉食,但随着距离居民点越来越远,获得粮食的可能也就越来越低,而中国人…… 站在地图边,崔可夫凝视着地图上的标志中国、军队的蓝色小旗,在撤出叶卡捷琳堡后,虽说他们并没有同中国人发生大规模战斗,但是在小规模战斗不断的情况下,中国人稳扎稳打的,几乎是用步步为营的方式向北推进着,许多后方的部队失去了联络,也许已经被消灭了,也有可能是投降了,但崔可夫更希望是前者。 只有尽可能的保存有生力量,才有可能迫使中国人做出最终的让步,正是基于这一思想,崔可夫才选择放弃重要的城市,向北方荒无人烟的大草原撤退,可越往北,意味着他们距离人类文明就越远,或许,中国人会面对许困难,但他们未尝不是,没有粮食、没人药品,同样也没有弹药补给,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皱着眉头,崔可夫向嘴里塞着面包。 “实在不行,就在这里和中国人打一仗!” 崔可夫的心里非常清楚,虽然在小规模战斗中,人民军打了几次胜仗,但那都是由于敌人分兵冒进,敌人骄横,对人民军的出现没有防备,被人民军击退了,虽说敌军遭遇了多次失利,但主力并未受损。而且,空中主动权始终被敌掌握。 现在表面上,中国人从一个星期前,就停止向北推进,但是撤出城市的人民军在经过连续作战,早就是粮弹不继,而且部队也有晨常疲劳。尤其是部队的粮食弹药都是过去的储备,尽管他们正试图在森林中,使用搬出的设备生恢复兵工的生产,但是受限于原料,生产同样是极为困难的,弹药的有限,限制了部队的作战规模。 在过去的三个月间,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大多数飞机以及坦克,因为没有燃料,甚至还丢弃了大炮,因为没有炮弹。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下作战,非作战减员比例甚大,部队也需要休整。 而在另一方面,中国人正在将大量的精锐部队调至这里,几乎每天都有数百架飞机对西西伯利亚的草原实施侦察,也许等到夏天到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对西西伯利亚大草原实施进攻,虽说人民军的撤退延长敌军的补给线,但相比于中国人,他们的作战却更为困难——中国人有上千架运输机用于保障部队的后勤,在一个星期前,他们试图歼灭一支冒进的中国部队时,中国人更是第一次投入了直升机,数十架直升机日夜不停的向被围困的部队运送弹药、物资,甚至利用直升机,将特种部队运至他们的后方,如果不是第73团团长及时撤退,没准伏击者说被包围全歼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崔可夫一个现实,他面对的敌人甚至比德国人、比日本人更顽强,而且他们还拥有更为精良的自动武器,这样敌人无疑更棘手。 如何击败这样的敌人呢? 如果夏天时,中国人出动空军、坦克以及新式的直升机、特种部队,那么这场战争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呢? 就在崔可夫思索着的时候,突然房门被推开了。 “司令员同志,我们的收到了一个中国人空降的箱子,在箱子中,除了有一些药品外,还有一封给您的信!” 谈判! 中国人要求谈判! 在人民军司令部那间不到十平方米的窝棚里,香烟的烟雾弥漫着,呛人的烟味中,那一张张有些疲惫的脸膛上尽是复杂的神色。 “中国人为什么要谈判呢?他们现在不是占尽优势吗?” “那是因为游击队对城市的攻击!” 即便是在这个远离人类文明的荒凉之地,他们仍然能够获得大量的情报,毕竟在城市中还有他们埋藏的暗线,还有反对侵略者统治的爱国者,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把情报通过各种渠道送到森林中的抵抗组织手中。 “那并不是我们的人!” 将烟头按灭于烟灰缸内,这位人民军参谋长在一旁说道。 “那是贝利亚的人,与我们无关!” 对于这些被苏俄政府抛弃的“弃子”来说,从他们扔掉了红旗,丢弃了曾经的军名的那一天起,实际上,就已经意味着他们同“流亡政府”的决裂,更何况,他们还发表了那篇充满爱国热情的“告同胞书”。 “我们是军人,只会同侵略者作战,盲目的在城市中发动炸弹袭击,只有贝利亚才会那么干!”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在这个时候同我们进行谈判!” “谈判?他们会撤出西伯利亚吗?”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崔可夫只是凝眉吸着烟,他不时的看着信,信并不是管明棠或者其它任何一位军管局的高官写出的,而是一个老熟人——陈诚,对于这位中国的军政部部长,崔可夫并不陌生,毕竟当年作为苏军顾问团副团长前往中国时,他曾与其打过交道,如果是其它人,崔可夫或许会一笑了之,但是陈诚亲自出面,要与其进行直接谈判,显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可是,他们的诚意又是什么呢? 是那一百多公斤药品吗?还是说他们有意撤出西伯利亚以及中亚?这可能吗?在伊尔库茨克已经成立了北方军事司令部,北方军事管理局亦已经开始履行对西伯利亚以及中亚的民政管理,甚至,他们的银行亦发行了与卢布、日本军票等值的“北方流通券”。越来越多的中国、军队,还有数十万中国人、中国企业涌入西伯利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可能会撤出西伯利亚吗? 在大家先后发了言之后,深吸了一口烟,崔可夫最后说道: “大家的意见很好。我们的方针是击败侵略者,为俄罗斯的解放而战,这一方针就是我们的使命,当前,俄罗斯所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困境,在欧洲德国占领了我们的国家,1。3亿俄罗斯人遭受奴役,在亚洲,中国人以所谓的“解放者”的身份入侵了我们的国土,所以我们现在的局势比任何时期都更为恶劣!” 接着崔可夫又说道: “是否同中国的军政部长进行见面?我认为是有必要的,这是否意味着中国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我想,如果不见面的话,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答案,确实,这存在着一些风险,但是我想……有什么可怕的呢?那里,不过只是另一个战场罢了!” 第1229章故友聚 置身于冰原之上,陈诚不禁为这苍茫的北国风光所吸引,从一个星期前,他接到管明棠的电报,在反复思索数日后,方才决定北上。 “你们都回去吧!” 在雪地中站了一会,陈诚便对身边的曾长期担任其副官的206师师长邱行湘说道。 “陈长官,万一……” 邱行湘急忙说道,但话未说完便被陈诚打断了。 “没事!” 陈诚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林海雪原说道。 “崔可夫是个信人!”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陈诚的心里也没有底气,毕竟,过去的交道归过去的交道,现在他们的立场却截然不同,对于崔可夫来说,中国人是侵略者。至于什么托管之类的,不过只是侵略的另一种借口罢了。 在一定程度上,陈诚反对对西伯利亚以及中亚的军事占领,但在另一方面,他却又在内心渴望这种领土扩张,在过去的百年之间,中国只有割地赔款的份,那里像现在这样,领土可以扩张一倍有余。 北方的土皇帝…… 想到在伊尔库茨克见到的管明棠,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几个字眼,不过在内心深处他却极为佩服其魅力——放弃华北。虽说现在其还兼任华北公署主任,但随着国大代表的选举,待国大召开时,华北公署即将裁撤,届时,管明棠就会常驻伊尔库茨克,主导的对北方的军事占领,虽说这一职务看似风光,可在背后却贮藏着诸多危机——既有数千万占领区居民需要安抚,又有对日本改造之担,还有德国西方威胁于外,如果他成功了,无疑他将是中国百年以来第一功臣——拓土千五百万平方公里,可如果失败了,那他就有可能失去一切。 在佩服管明棠的魅力的同时,陈诚又不得不为老头子的手腕叫起好来,他拿出了一个让管明棠无从拒绝的东西,让原本的危机消弥于无形,而这个东西就是西伯利亚,就是中亚,在中国没有人比管明棠更渴望将两地并入中国,因为从始至终,这都是他所主宰的,而若想将两地并入中国,不仅需要政治手腕,更重要的是,中国绝不能爆发内乱,否则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老头子的精明就在此处,他轻易的用其渴望的东西瓦解了其意与中央称雄的心思,尽管中央看似付出了许多,甚至不惜将全国陆军之半调由其支配,但管明棠失去的呢?管明棠失去了太多。他甚至丢掉了对华北的直接掌控权。 或许,在华北他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完全不受中央控制的地方行政机构,但是在未来的十几年间,中央可以一步步的重新夺回对华北的控制,可管明棠呢?他必须要将自己的全部精力,用于西伯利亚,用于中亚。 但是,不会有任何人会给他使绊子,因为,每一个中国人都希望他能够成功,每一个人都希望,中国的国土得到最大程度的扩张,也正因如此,陈诚才会不惜冒着风险来到这里。 “长官,让他们都回去,我陪您吧!” 邱行湘在一旁说道,对于一个月前奉命率部北上的他来说,在这里碰到熟人不容易,碰到曾经的老上级更是不容易,毕竟,现在的北方战区是以北方军为主导,中央军只不过调来了十几个师。 点点头,陈诚将视线投向远处,在远处的冰原上,可以看到几匹马朝着这边走来,在他的身后,汽车发动了,使离了这片冰原。 “辽峰,他们来了!” 十几分钟后,在这片无人地带,两名将军互相看着对方。 “部长阁下!” “将军!” 两人的脸上露出笑容,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在简单的问候之后,接下来的谈判,与其说是谈判,倒不如说是聊天,两个人并没有站在那里或坐在雪原上,而像是散布似的,在这片雪原上行走着。 “停止抵抗,这是我们唯一的条件!”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对于俄罗斯来说,中国同样是侵略者!当年日本人入侵中国的时候,你们可曾停止过抵抗!” “那么,将军,我想问你,你们能够击败一百三十万北方军吗?” 陈诚的问题让崔可夫沉默了下来,一百三十万北方军,其中有六十万驻守于西伯利亚,就兵力上来说,是他的六倍,但相比于人民军,他们拥有近万辆坦克、上万架飞机,想击败这个敌人,确实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机会渺茫。 “我们有保卫祖国的神圣使命!” 见崔可夫如此回答,陈诚并没有反驳他,而是继续说道。 “入侵苏俄的并非仅只有中国,不要忘记还有德国,将军,我想知道,对于俄罗斯来说,是……” 手指着荒凉的西伯利亚雪原,陈诚反问道。 “西伯利亚重要,还是欧俄地区更为重要?” 这……面对陈诚的问题,崔可夫不禁哑然,当然是欧洲地区更为重要,那里是俄罗斯的精华所在,至于西伯利亚,即便是在斯大林时代也只是流放犯的天然监狱。 “现在俄罗斯已经成为了历史,俄罗斯想从强大的德国的奴役下争取自由,谈何容易?将军,无论对于德国,亦或是中国,如果战争继续下去,你们都是游击队,都是必须打击的一方,现在,北方司令部已经计划实施为期三年的“治安整肃计划”,届时,他们将会投入不少于一百万军队,从白令海峡到乌拉尔对所有的游击武装实放前所未有的清肃,你们能坚持多长时间?没有粮食、没有弹药、没有医药……” 陈诚的语气显得极为诚恳,看似威胁的话语中,却又带着同情,面对陈诚的反问,崔可夫默默的吸了两口烟,然后看着陈诚说道。 “我们是绝不会投降的!” “投降?没有人让你们投降!” 看着崔可夫,陈诚的神情显得很是认真。 “那……” 这会反倒轮到崔可夫迷惑了,中国人想要干什么? “将军,现在对于俄罗斯而言,最有利的选择是,你们应该选择什么样盟友,在未来的这场战争中,你们必须要有一个坚定的盟友,才有可能赢得俄罗斯的解放,否则,没有盟友的支持,你们根本不可能赢得战争!” 尽管想反驳对方,但崔可夫却忍住内心的不满继续听了下去。盟友,难道中国还想当俄国的盟友?让我像弗拉索夫一样作为中国人的傀儡吗? “将军,在解决了过去的领土纷争之后,就中国的本意而言,我们无意入侵俄罗斯,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我们痛恨他国的入侵,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现在的行动只是基于我国的特殊时期特殊利益所决定的,” 谎言也好、真话也罢,有些话本来说是说给别人的听的,陈诚现在说的不过只是场面话,但实际上却又是在向崔可夫透露一个信息, “为了击败日本,中国负担了超过一千亿元的军费,在中亚、在西伯利亚,现在中国的投资多达数百亿元,因此,我们认为,中国在两地享有的利益必须得到保证……” 这其中有多少是没收的敌产?对此,陈诚并不知道,他也不关心,无论是苏俄的工矿亦或是日本工矿,归根到底现在都是中国的。 “尽管如此,我们依然认为,俄罗斯是俄罗斯人民的,并愿意为俄罗斯的解放与自由贡献自己的力量!” “那么西伯利亚和中亚呢?” 读懂陈诚话中的“俄罗斯”限于乌拉尔以西的崔可夫反问道。 “西伯利亚和中亚的未来,应该交由这里的人民决定,我想,无论是您们,亦是我们,都没有权力决定他们的命运!” 现在,已经不需要进一步解释了,默默的吸着烟,崔可夫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中国虽然没有让他们投降,但却给了他们两个选择,如果他们留在西伯利亚,那么将要面对的将会是中国、军队的打击,如果他们撤入乌拉尔山以西,中国将会向他们提供帮助,尽管他们帮助的前提是为了给德国人制造麻烦。 “北方司令部已经同意,如果您同意的话,北方司令部将会向俄罗斯联军提供不少于5万吨俄式武器以及弹药,以后每月不少于5000吨,同时,同意在北方某一区域设立由训练营,在必要时,你们可以撤入训练营修整,同时,还会将在战场上缴获的78架运输机移交给某一家航空公司,你方可以获得其中半数飞机的直接使用权……” 陈诚一一提出了伊尔库茨克开出的条件,这些条件无疑是极为宽厚的,对于北方司令部来说,他们付出的仅仅只是缴获自俄国的数以百万吨物资中的一小部分,但如果崔可夫接受这一条件,他们所得到的回报就是西伯利亚不再为战争所困,至于少数游击队,根本不足为惧。 “俄罗斯联军?” 崔可夫诧异的看着陈诚,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的,就在你我谈话时,弗拉索夫将军的先遣部队已经越过了乌拉尔山!” 第1230章伟业的开始 “时至今日,西方国家,尤以美国为最,他们认为,民33年华北军方考虑到将来中德及中美的潜在冲突以及无意承认苏俄政府后西伯利亚以及中亚的无政府状态,因此把整个西伯利亚及中亚指定为战略区域,要求由中国进行托管,尽管军方的这一要求,在行政院看来不啻于的一种“变相的吞并领土的行为”,是“损害中国在世界上道义地位的行为”,是违背盟国间达成的“不扩张领土原则”的行为,尽管行政院认为华北军方提出的“战略性托管统治”方案,在政治上对中国不利,但是鉴于当时中国的特殊局势——华北军方与南京名义上的隶属关系,出于避免内战的角度,南京的政治家们将西伯利亚以及中捧上了餐盘,递到华北军方高层的面前,他们面临一个选择——是华北?还是新领土。 也许中国对西伯利亚以及中亚的吞并,在未来的数十年间,给中国带来了太多的政治困扰,甚至对中俄两国间的战略伙伴关系亦造成影响,但如果以国人的眼光来看,我们应该感激那一代北方军人做出的选择以及牺牲——他们恰如自己的誓言一样“效忠国家”,他们离开了舒适的北平、天津以及邯彰,在北方的冰天雪地之中,开创了人类史上最为辉煌的事业,而历史证明,中国对西伯利亚以及中亚战略性托管以及其后的吞并,直接影响了中国百年的国运!” 《纪念二战结束五十周年从书——中国之纪元元年》 李直民踏进了管明棠的办公室,手里捧着一大堆卷宗,其中包括一份他写的厚达200余页的关于在西伯利亚实施移民的报告,还有一叠大幅照片和几张地图。他告诉先生带来了什么。管明棠点头赞同。 “你搜集这些资料时,有人知道你是谁、在替谁工作吗?” “没有,先生。我用了化名,谁也没有对此发生疑问,而且,作为新政府,对土地进行统治是正常的事情。” “那么,那些本地官员有人知道搜集这些资料与我们的下一步工作有关吗?” 本地官员是指少数的新聘任官员,他们大都不是党员,甚至多少都曾有与日本人进行合作的经历,当然更多的却是流亡中国的白俄,“十月革命”后的********导两百余万白俄逃出俄国,而逃至中国的多达三十万,这些人在中国生活了二十余年后,许多人既会说俄语,同样也会说汉语,相比于中国人,他们更容易被俄国人接受,所以是军管局首选的基层官员,不过,对于管明棠的态度同样是“防范性的使用”,毕竟历史证明,那些白俄中的许多人都成为了克格勃的间谍。 “不会。我们使用现成的档案材料,在日军占领期间,他们曾对本地的土地资源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大多数资料都被完整的保留了,在占领期间他们亦冻结的了土地。” 言语中李直民略带一丝佩服之意,在土地调查委员内,他留用了数百名日本人,日本人更擅长调查,他们的调查甚至远比国人更细致、更充分。 “所以,在资料准备上,外人是不可能得知我们的目的。” “很好,”管明棠点点头说道, “待会儿我再读这份报告,现在你先给我说个概况吧。” 李直民答应着,从卷宗里取出一张地图,在办公桌上展平。这张地图显示了西伯利亚以及中亚,这是“北方军事托管区”的行政区域地图,不过东四省用蓝色标注,至于乌苏里、库叶以及兴安这外三省,。 “先生,您看,就气候上而言,西伯利亚并不适合发展农业,小麦的主产区主要分布在草原地区以及阿尔泰边疆区南部山区。其中包括库伦达的14个区、普里亚莱的7个区和鄂毕河沿岸的9个区,还包括鄂木斯克草原7个区和南部森林7个区、新西伯利亚州库伦达的5个区、南巴拉宾的6个区、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南部森林地带的7个区。在旧俄时代以及苏俄时代,俄罗斯移民对这一地区60%的可耕地都加以垦殖,目前,适合种植业的荒地不超过1200万公顷,而适当发展畜牧业的耕地,不超过3000万公倾,同时,西伯利业农矿业皆是以西伯利亚铁路沿线地区,至于其它地区,因交通不便地处偏远,即便是加以开发,其成本的增加亦会导致农业无利可图,至于西伯利亚的公路,不过就是在地图上只是标上几条线罢了。其实,除去城市间的几条土筑国防道路外,西伯利亚几乎完全没有纵横的公路,所以,考虑到西伯利亚农民人均耕地为15公顷,因此移民耕地应不少于此数,至于畜牧业用地,委员会倾向于建立现代化大型畜牧公司,考虑到未来对西伯利亚矿产资源的开发,委员会认为,预计或吸纳150万人,而未来三年内,西伯利亚各矿区可以吸纳不少于300万矿业以及相关运输业及服务业工人,考虑其家人,三年内,西伯利亚的农矿业可吸纳不少于1000万移民,加之工业区以及大型商业城市对人口的吸纳效应,在五年内,西伯利亚可吸纳1500万国内移民,届时国内移民占人口比例将达到50%,” 隶属于军管局的“工农业调查委员会”不仅将对托管地区的工农业资源加以调查,同时还初步制定的一个历时十二年的移民计划,作为委员会委员长的李直民自然知道自己的使命为何,就是为了吞并这片土地。 “而考虑到未来一百二十万德意志族强迁移民可能返回欧俄,以及失衡的男女比例等因素的影响,五年后,影响比将超过60%,甚至会更高。” 琢磨了一下地图上的这片广袤的土地,想到未来这片土地将成为中国一部分,管明棠不禁咧开嘴笑了。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吸引移民呢?” “没有其它的选择,先生。无论是西伯利亚亦或是中亚,都必须用高工资、高福利吸引移民,因为这里的生活成本更高,毕竟,即便是本地工业齐备后,依然需要从内地运青菜、水果,所以,我们应该抓住军队退役的机会,把这些退役军人安置到工厂、矿场之中,在未来二十年内,四百万在乡军人的存在,将是我们巩固托管区统治最有力的助力。” 李直民认真的说道,四百万军人集体于西伯利亚退役,这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为了安置他们,促成其于西伯利亚落叶生根,我们不仅需要向他们提供足够的工作机会,还要提供高于内地的工资、福利,同时还需要向他们提供足够的房屋,因此,委员会的建议是,在春天到来后,在进行工业区建设的同时,应同期建成供电、供暖、供水皆有保障的移民社区。” “可是,目前,我们在西伯利亚的厂矿中,有两百三十六万日本战俘。他们怎么处理呢?”管明棠反问道,一开始,按照他的设想,移民是传统的“农业移民”,而不是现在这种以工业移民为主,农业移民为辅,可西伯利亚的现实问题,却告诉他,开发西伯利亚只能以工业为主,农业为辅,毕竟处于高纬度的西伯利亚并不适合农业发展,甚至在中亚,亦不能无限度的开垦农业,无论是后世的新疆还是中亚,都有过度开发的教训,尤其是中亚的棉区建设,更是以彻底牺牲当地环境作为代价。 “修路!” 将另一张地图展开在先生的面前,李直民认真的说道。 “城市建筑工人应以移民为主,让日本战俘去修路!” 指着展开的地图,李直民指着从海参崴直到叶卡捷琳堡之间一条与铁路平行的红线继续说道。 “从地图上看,这是一条公路,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公路,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符合标准的公路!” 接着他又展示了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公路都是条件极为恶劣的土路。 “这些所谓的公路条件,甚至低于国内许多土路,冬天还好,到了夏天,许多路段都会变成泥塘,不仅公路如此,铁路同样也是如此,在帝俄时代修建铁路时,为节约成本,许多桥梁是木桥,路基是夯土路基,虽说苏俄时代以及日本占领期间,曾对铁路加在整修,但西伯利亚铁路60%以上的路段仍然是土质路基,路轨亦有各种规模,因此,我们亦应对铁路加以整修。” 将铁路与公路的照片一一交给先生后,李直民反问道。 “交通问题不解决,即便是发展了本地的工农业又如何?产品如何运出去呢?资源如何运出去呢?这就需要我们在开发西伯利亚时,需要首先解决交通问题,而日本战俘……” 话声一顿,李直民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没有比他们更廉价的劳动力了,只需要食物和必要的医疗,至于伤残以及死亡……我想,这根本就不在我们的考虑之中,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充分的使用这些廉价的劳动力呢?” 第1231章就这样开始吧 廉价的劳动力! 无需考虑伤残以及死亡! 当李直民提及这几个字眼时,管明棠只是坐在那里,不时的用手指轻叩着桌面,确实,对日本战俘以及被俘侨民的使用,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事实上,中国对战俘以及敌侨的处置,可以说是天地之差。 对于在中国境内俘虏的战俘,除非少数依据对日占领需要进行少数特赦外,无论官阶高低都将被处以长期刑罚,而对于在西伯利亚以及东南亚俘虏的日军,其中一部分甚至已经加以释放,而敌侨亦已经开始分批遣返回国,除非所在国要求对其加以审判。 正是这种天地之差,导致超过两百万战俘以及在华日侨、韩侨将会长期关押于战俘营中,初时还曾计划过让他们去最危险、最偏远的矿区,但现在看来,或许,那亦是一种仁慈,毕竟,在历史上,西伯利亚的公路、铁路号称是用“尸骨铺就”。 上万公里的铁路改造以及新建,数十万公路的冻土公路的修筑,确实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工人”了, “……铁路将延伸至雅库茨克,而公路除继续修建科雷马公路,也就是从雅库茨克至马加丹金银矿区的公路外,同时亦将修建连接堪察加半岛的公路,尽管堪察加半岛更适当海运或者空运,但委员会认为,至少应有一条通往此处的三级公路……” 对西伯利亚的吞并,绝不是简单意义上的领土吞并,实际上是一个科学而系统的开发,否则最终将可能西伯利亚成为中国的负担,而不是“生金地”或者说新希望所在,而这就需要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投资。对于这个基建几乎等于空白的地区,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而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交通问题。 “这么说,这条公路将是我们连接我国最东部地区的唯一陆上通道了?” 管明棠随口问了一句,在另一个时空中,那里修通公路了吗? 耸了耸肩膀,李直民用无奈的口气说道。 “那将是车辆交通唯一的通道。不过,也许在公路修成后的十几年内,那儿几乎没有车辆交通,但是我们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我们考虑的不是十年或者二十年后的事情,而是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后的事情,失去了这些战俘,上千公里的极地公路,仅人员开支无疑就将是任何一家公路公司都不可能负担的沉重开支,至少,现在我们可以打下一个基础。” 心知交通重要性的管明棠,虽说心知这些道路意味着巨额的财政支出,但他并没有继续谈论下去,他还是换了另一个个话题,虽然他的眼光从未离开过地图,毕竟这片土地关系到中国的未来,而能否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内,将这片土地完整的并入中国,决定着自己的牺牲是否值得。 毕竟,为了这片土地,自己以及追随自己的人牺牲了太多的东西,他们甚至不得不抛弃安逸的生活,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开始第二次创业,如果成功的话,他们将一手缔造一个全新的中国。 “仲民,基础,我们确实要在这里打下一个基础,毕竟,这个基础关系到我们的国家的未来!” “是的,先生!” 点点头,李直民说道。 “过去,我们并不知道,这里的重要性,但是我们看一下中国地图,在地图上,目前中国有大长工业带、冀鲁工业带、沿江工业带以及汉广工业带,这里聚集着全中国70%的人口以及80%的经济,往西北几乎仍然停留在上个世纪之中,这是一个锤子型的工业部局,一头重,一头轻……” 当李直民提及工业部局时,管明棠先是一愣,随后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时空中的中西部欠发达,确实,那一现实固然有许多原因,但确实对中国产生了影响。 “但现在,我们却在中亚以及西伯利亚南部的乌拉尔一库兹巴斯一带,拥有数千家厂矿企业,或许这些没收自苏俄的企业的设备并不先进,但能够有效的弥补我国西部工业经济不发达的现实,从而令中国从锤型工业布局变成杠铃型工业布局,西部亦有发达的工业基础,从而促进东西部地区的均衡发展。” 看着另一张中国地图,管明棠盯视着以西伯利亚南部以及中亚为核心的西部工业区,随后又扫视了一眼东部,他第一次意识到这里未来也许会成为中国对欧洲贸易前沿,中国制造的工业品可以经由陆路运往欧洲,而这恰恰是后世中国梦寐以求的“欧亚大陆桥”,在某种程度上,制约着中国西部发展的许多先天不足,亦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甚至,这里会成为另一个西部——就像西部铸就了美国的崛起一般,这里同样也会成为中国崛起的动力源。 不过,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向往,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需要解决。 “人口呢?” 人口,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现在无论是“北部”还是“西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人口不足,尽管这里生活着近3500余万人,但他们无论任何民族都曾有一个身份——俄国人,这一身份决定了,他们的不可靠性。 “先生,随着国家的发展,人口城市化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城市总是在不断的吸引着民众离开乡村,现在,对于国人来说,托管区的城市还很陌生,但是,随着数百万军人的集体退役,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军人,会把他们在这里的生活,通过信件告诉他们的亲人,相比于东部城市,更多的工作机会、更为丰厚的福利待遇,甚至还有更多娶媳妇的机器,毕竟,现在这里的情况是女多男少,先生……” 李直民的话让管明棠一乐,确实,在斯大林的帮助下,西伯利亚以及中亚的成年男人几乎被征调一空,工厂70%以上的工人是女儿和少年,在这个时空中,俄国的人口损失甚至大于另一个时空,在那个时空中,有数百万俄国女人因为找不到男人而终身未嫁。 “嗯,这确实也算是一个吸引力!” 管明棠笑着头,示意李直民继续说下去, “所以,在未来,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经陇新铁路、平乌铁路以及中东铁路抵达这里,我相信二十年后,在这里至少会生活超过五千万华裔,伊尔库次克、叶卡捷琳堡、鄂木斯克等一座座城市,也许会成为中国的旧金山、西雅图、洛杉矶,”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李直民又说道。 “反正那会,这里的华裔已经远多过俄国人,到时候,这些俄国式的名称,也许将会变成中国式的名称,这些城市不会与上海、南京、北平有多少区别,。” 默默的吸着烟,管明棠甚至想到另一个问题,随着大量农业人口涌入城市,原本零散的土地将会再次集中起来,届时发展现代化的规模经营的农业,将会再次带动中国的经济,从而促成中国的进一步变革。 不过,为追求更好的生活,国人会数以千百万计的离开的家乡,但是他们会来到远在数千公里外的西部吗? “仲民,他们会来到这里吗?” “当然!” 一瞬间,李直民甚至都有些诧异,先生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忽视了。在来到伊尔库茨克之后,他作的第一个调查,就是对本地的收入水平加以调查,而调查结果却是惊人的,俄国人的收入水平远高于内地。 正是基于这一事实,才使得他相信北方军事托管区大有可为,硬性的提高工资会对企业造成冲击,但普遍的高薪,对于国内企业来说,他们只能适应这一工薪水平,现在军管局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完善这里的社会福利体系,至于工资,俄国人自己已经打下了基础。 “先生。我们这里沿用的是苏俄时代的工资标准,最普通的勤杂工的平均月工资为360—460流通券,而按照10:1的汇率,其高出内地1。5-2倍,工人以及技术人员,更是达到内地的1-3倍……” 或许,苏俄帝国从未真正关注过民生,但其工资水准却远高于中国,毕竟俄罗斯也是“传统列强”,即便是以高工资著称的华北,亦难以与其相比,这也许与历史有关,但这种“高工资”的传统,恰恰是他们用以吸引移民的关键所在。 “嗯,这个我确实有点疏忽了。” 管明棠喃喃地说,无论是日本也好,中国也罢,都不可能因为占领这里,而降低本地的工资水平,这种相对“高工资”,确实能够吸引人们来这。 看着大幅的中国地图,管明棠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中国——一个人口主要集中在东部以及西部的中国,东西部的城市群中生活着数以亿计的国人,而相比于中国北部,西伯利亚虽说寒冷,但确实有着更多的优势,至少这里的淡水并不匮乏,中国的人口以及工商业分部将会因此而发生根本性的变革。 第1232章关于日本 3月14日,随着一架飞机降落在伊尔库茨克机场,十几分钟后,一列由几辆长车身的黑色“金鹿”轿车,在武装车队的护卫下朝着市区驶去,坐在汽车上,陈诚不时的将视线投向这座城市,在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外国人——不,更准确的来说是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在战前,整个西伯利亚只有不过1100万人口,在战争期间有超过400万俄罗斯难民涌入西伯利亚,加之大量被流放的德意志族人,现在的西伯利亚拥有1600万人口,不过街道上却看不到多少女人,残酷的战争夺去了太多俄罗斯男人的性命,超过千五百万人战死或被关于战俘营中,现在的西伯利亚无疑是女人的世界。 “军人、俄国女人……” 偶尔的在街道上看到那些成双成对的军人,陈诚的眼光不禁复杂起来,国内的军人与本地居民的结合,或许正在某种程度上改变着这个地区。 “希望他能够成功吧!” 终于,汽车驶进了北方军管局所在的前伊尔库茨克地方党委大楼,现在,这里颁布的命令是北方军事托管区的最高指令。这栋苏俄式建筑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北方托管区的心脏,这里的命令决定着托管区内近四千万人口的命运。 轿车发出低沉的颤动穿过了后院大门,驶向大楼后方的入口处,在汽车停稳的时候,陈诚看到管明棠、杨杰等人都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到来,这一幕多少少让他感觉稍受用一些,不过在下车的瞬间,陈诚还是露出诚恳的笑容。 “哲勤,劳您亲自迎接,实在是不胜惶恐啊!” 陈诚的客气让管明棠连忙客气的答道。 “辞公,这一路,您可是辛苦了!” “辛苦谈不上,嗯,勉强算是幸不辱命吧!” 简单的客套着,两人并排朝着电梯走去,在电梯上陈诚将他与崔可夫会面的情况一一加以说明。 “……每年不少于2。4亿卢布的资助,还有,他们可以在西伯利亚设立办事机构,以便向俄裔居民募捐……” 听着崔可夫提出的条件,管明棠只是略点点头,这些都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表面上一年几亿卢布的资助看似很多,但缴获的数百万吨日俄军用物资就足以充抵大多数资助,更何况,在冷战时代,美苏每年都曾支出数十亿的对外军事援助,这个时代的冷战自然也不能免俗,这种代理人战争很有可能将是未来战争的主流。 “哲勤,现在,我担心的是,你这么支持俄国人,资助他们返回欧俄进行针对德国人的游击战,会不会导致咱们同德国的关系激化?” 在进入会客室后,陈诚不无担心的询问道,现在对于正在组建中的北方军事司令部,南京现在的心情可谓是极为矛盾,既希望他们被外部事物所牵制,以避免其将视线内移,但却又担心因外部事物导致南京在外交方面的被动。 “这是必然,德国人是可以理解的!” 管明棠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在历史上,苏俄与德国瓜分波兰时,当时尚在蜜月时的两国便是各怀鬼胎的互相支持彼此占领区内的反抗武装,德国人会理解的,同样,他们也会在我们这里实施阴谋,所以,这是一种相互的角力,” “啊?” 对于瓜分波兰幕后的事物并不了解的陈诚先是一惊,接着又连忙问道。 “那会不会对咱们在这里计划产生影响呢?” “这个不会,和德国相比,咱们有一个优势是德国人永远不可能超越的!” 优势?原子弹? 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管明棠,一时间陈诚不禁有些不解。 “人口!” 吐出这两个字,管明棠自信的说道。 “相比于德国,咱们中国可是有差不多5亿人口,除去东四省,北方军管区的人口不到四千万,如果在未来二十年内,移民一亿人过来,那么人口结构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所谓的占领区就会变成内地,至于当地民族也会变成少数民族,在这一情况下,本土游击队的生存空间也就越来越低,毕竟,就忠诚度而言,国民更忠诚于我们自己的政府,而不是俄国人!” 移民一亿! 瞧着正吸着烟的管明棠,陈诚倒是被他的野心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确实,如果这里能够移民一亿,那怕移民五千万,这片土地的未来的归属就再不会有任何疑问,几十年后,这片现在通行语言为俄语的地方,同内地相比便不会再有任何区别,如果非要说区别的话,恐怕就是这里生活着几千万俄罗斯人。 但这并不是说没有好处,就陈诚所知,戴笠的军统局已经开始在这里招募俄裔人员,计划训练后派外欧美潜伏,相比于亚洲人,同为欧洲人的俄罗斯更易渗透、更易被接受。 “希望吧!” 点点头,心知自己没有多少发言权的陈诚便转移了话题。 “哲勤,主席希望知道您未来对日本的打算!” 因为日本被划入北方司令部的序列,因此在日本问题上,南京只有建议权,但在内心深处,陈诚甚至怀疑,校长是不是想累死管明棠,无论是西伯利亚亦或是中亚、日本,这些问题无不是棘手的问题,各有各的不同,再加上与德国的对峙问题,可以说,如果管明棠想解决这些问题,就不可能把精力投入国内。 而在如何对待日本的问题上,南京方面同样存在着分歧,而且分歧解决前,南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日本的工厂尽可能的迁往国内,同时尽可能的吸纳日本技术人员,从而解决南京与北方最大的差距——工业差距。 “日本……” 沉吟片刻,管明棠当然知道现在的日本问题有多么复杂,更准确的来说,现在日本问题的复杂的根本在于是实施何种统治。 “现在,我们在日本实施的是间接统治,也就是借助日本原政府的力量进行统治,而日本派出的官员无疑都是极为优秀的,他们对我们的命令可以说非常配合,没有任何或明或暗的抵触……” 提及日本官员的配合,管明棠甚至理解了麦克阿瑟,理解了他为什么会“放过”日本人,日本人的配合确保了其用最低的成本有效的占领日本,避免了日本成为美国的包袱,但在另一方面,管明棠却清楚的知道,几十年后,日本却成为美国最大的竞争对手。 “但是,日本人的这种配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卧薪尝胆呢?” 管明棠反问让陈诚一愣,在对日问题上,南京分成两派,一派是主张完全占领,而另一派则主张维持现状,而且与国府高层有联络的日本学者、官员亦游说政府,希望维持现状。 “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彻底占领日本,或者将其吞并成为中国的几个省,这无疑是不符合现实的。” 至少在这一点是,管明棠是清醒的,他的理智没有被情感左右。 “但是,我们之所以占领日本,是要从根本上瓦解对我国造成的威胁,在亚洲只能存在一个领袖,而这个领袖就是中国,我们的亚洲政策其实说到底就是,东南亚是我们的资源供应地,日本至多,只能成为我们的小帮手,所以,我认为,间接统治是可以的,但是在实施间接统治的同时,我们必须确保对一切的控制,日本的政府、经济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由我们进行控制。” 话声稍顿,管明棠接着说道。 “所以,我们在对日本未来的规划中,必须要充分体现出这一点,即通过工业的迁运,瓦解其工业生产能力,通过长时间的占领状态,迫使尽可能多的日本技术人员来到中国,从而削弱日本的工业复苏能力。” “嗯,但是,我们怎么保证对政府的控制呢?” 缓缓地点点头,陈诚提出了他的疑问。 “其实,很简单,就是用我们的人,一点点的取代原本的日本政客!” “我们的人?” “没错,就是必须依靠我们,才能掌握权力的人。” 将烟蒂按灭烟灰缸中,管明棠继续说道。 “他们的能力如何,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他们是否为我们的利益服务,其实说白了就是傀儡,当然与过去平白的树立傀儡不同,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五年,也许十年,他们会慢慢的取代那些旧官僚,成为日本的权力掌握者,当他们完全掌握日本的权力之后,那时,与日本签定和平条约,结束占领状态的时机也就成熟了。” 一边说着,管明棠一边取出一张照片搁在桌子上。 陈诚瞧着照片上的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日式国民装,这张照片显然是在某一个日本政府机构的楼前拍摄的,因为有几名军管当局的官员靠近一个庞大的公馆的台阶,站在他的背后。 “他,就是我们选择的人!” 第1233章建设新日本 3月里,正是日本列岛樱花怒放,春意盎然的季节。 在东京的一个个公园中,到处都是赏樱的游人,游人如织,人头攒动,越是赏樱的区域,人潮越是汹涌,除此之外,人潮在樱花间拍着照片,或许,对于处于战后困窘的生活中的日本人而言,赏樱许是其最廉价的娱乐了。 在如织的人潮之中,与往年不同的是,其中有不少身着各种军装的各国、军人,其中还有些金发碧眼的军人,这些人便是盟军驻日占领军了,而在各国、军人中,又以中国、军人为多,这些军人的穿着与国内的部队不同,他们既不是穿着黄绿军装也非黑军装,而是墨绿呢绒军装,如果细细观察的话,会注意到他们的军帽、军徽却又是华北式的,就某种程度上而方,或许,驻日占领军才是中国第一次真正“国家化”的军队,至少在形势上这支混杂着中央与地方的部队实现了统一。即便是作为占领军,此时他们同样沉迷于这美丽的樱花之海中,甚至不时的发出赞叹声,毕竟同样的景致在国内是甚为少见的。 在公园里,几乎每一个占领军官兵无论军衔高低,他们的身边总会有一个娇笑嫣然的日本女人,当他们赏樱时,不时会有日本人不时的向他们鞠躬,对于这一切,他们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只是偶尔点头算是回礼。 不过,尽管赏樱对于绝大多数日本人来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但是在对于大多数在饥饿边缘挣扎着的日本人来说,他们中的许多人,却不得不放弃这一切“爱好”,为如何填保肚子而奔波,更何况许多公园的樱花亦在轰炸中遭到了毁灭,实际上,在这个樱花盛开的三月里,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去赏樱,而是依如过往一样为生计奔波着。 无疑,战后的日本,正处于最为困难的时期,粮食的不足、燃料的不足,资源的严重匮乏在困扰着这个国家,而在东京的一些断垣残壁上,则书写着一些标语。 “为建设新日本而努力!日本民主党” 建设新日本! 这是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日本最为响亮的一句口号,什么是新日本呢?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或许,他们没有直观的认识,但至少在民主党的宣传中,人们知道“一个没有饥饿、没有压迫的日本”便是未来的新日本。 改造日本,这是占领军司令部最重的职责,几乎是从占领军进入日本开始,占领军当局便不断着手于推行日本的非军事化,首先是解散军队,逮捕战犯、嫌疑犯,随后废除治安维持法,释放******,还有就是进行五大改革命令,制定新的选举法,承认妇女参政权,同月制定了工会法,保障工人权力,在宗教方面,神道与国家分离,而在进入3月后,曾的军国主义领导人被开除公职。 在政治改革推动的同时,占领军当局亦着手进行经济上的改造,当局认为控制日本经济的财阀是军国主义的潜在势力,同时将战前的寄生地主看作是让许多佃农隶属于他们之下交妨碍民主主义发展的一大温床,命令将其解散并进行改革,首先从2月起,三井、三菱、住友、安田四大财阀的总公司以及控股公司、准控股公司共计83家被点名要求解散。财阀解散后,巨额的财阀资产被没收,由赔偿委员会统一处置。 而在这一系列的改革之中,一个政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被占领军当局控制的舆论之中,自由党这是在占领军当局的授意下成立的一个党群,得益于军官局的扶持,其迅速在日本扩散开来,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便成为全日本最大的党群,甚至可以说唯一一个公开活动的党群。 这一一在,许多人拥进了帝国饭店,庆祝自由党在发起日本历史上第一次政党集会,加腾也在这里,表面上他为报纸采写新闻稿,实际上他也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他刚加入报业工会时,不知道工会能干什么或该干什么,但是在一名自由党代表的领导下,他们已经实现了提高工资的目标,而且正在谈判支付加班费的事情,成千上万人团结起来显示出的巨大力量使得加腾和许多人一样激动不已,他开始相信在自由党的领导下,日本一定会再次复兴和繁荣。 此时,加藤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惊喜和期待,在日本从未见过如此欢乐的非宗教和非官方性质的集会,数以万计的人们挥舞着标语和旗子,欢呼着、歌唱着,兴奋的谈论着。 看到人群拥进大厅,在门廊里一些衣袖褴褛的年青人在卖着自由党的报刊杂志,人们兴奋而且有秩序的走进大厅,找到空座并不容易,加腾注意到大部分人都是衣着简朴的中年人,他不时的环顾四周,以寻找到熟人。 会议开始了,一个年轻人走上讲台,神情紧张的向大家鞠躬,然后开始讲起了他们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希望达到了各项目标。随后他又把另一个人作了介绍,这个人也数次鞠躬,然后拿出一卷纸开始宣读党的计划,他的声音尖细刺耳,以至于加腾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时他看到自由党的副总裁走上了台,是志贺义雄,加腾知道他是从监狱中释放的******,实际上自由党的许多成员都是从监狱中释放的******,在某种程度上,自由党是一个混杂着诸多党派的“政党联盟”,他一直觉得这个人是自由党内最有头脑的一个人。而志贺义雄曾去过中国,也曾去过俄国,甚至他曾因日本入侵俄国,被俄国人逮捕,后来又为日本军队“解救”,又被关进日本的监狱中。 当身材瘦小的志贺一上讲台,听众们就活跃起来,他抬起右臂向听众致意,然后充满自信的大声讲起话来,他吐字清楚,声调一点也不生硬,和身边的身一样,加腾同样也被他的言论打动了,如果他在其它地方读到这些言论时,也许会加以讽刺,但现在他却出人意料的接受了这些言论。 随后他突然转身另一个话题——战犯的起诉问题。他的手扶讲台高声说道。 “殖民出所有罪犯姓名的时候已经到了,要列出那些把日本引向毁灭,使日本处于恐怖和受压迫境的人的姓名都列出来……” 震耳欲聋的掌声随之响起,在志贺用手压下掌声后,他又继续说道。 “国际军事法庭指控的280人,仅仅只是开始,我们的名单很长,共有13000,在国会两院,有数百名议员按照主子授意通过赞成票,有1687名凶恶之徒以爱国主义来掩饰罪行,有734名将帅,有大发战争财的86名财阀……” 虽未指名道姓,但是志贺提出的这一名单,再次的引起了满堂的欢呼的,是的,他们所有的灾难、苦痛都源自于这些人,当他们的儿子在前线阵亡的时候,当他们在饥饿与寒冷中挣扎的时候,那些人却依然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 “……他们都按照军队的意旨行事,有750名记者和547名学者背叛了科学和新闻界的职业道!” 接着他又大声说还有司法机关的还有300余名官员,同时还指出在中国的所有外交官以及珍珠港事件前在华盛顿的野村吉三郎大将和外交官来栖三郎是军事间谍,听众们又一次发出欢呼声,他又开始列举着前首相和驻外大使,每说一个名字都引起一片赞同声。 “我们的名单上还有许多人人的姓名,我们想法皇室的所有成年人都包括进来……” 听众们欢呼声更加响亮了,就在两个星期前,裕仁发表了《人间宣言》,从而否定天皇神圣地位,承认自己与平民百姓一样也是人,并不是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宣言彻底改变了天皇在日本人心中的神圣地位,此时民众的欢呼声,在某程度上就意味着日本与过去的分裂。 “包括皇后良子,他把日本妇女引向保守主义和封建主义之路,他是日本妇女处于半奴隶地位的象征!” 听众兴奋的笑了起来,但志贺却没笑,当笑声停下来,他依然盯视着听众,他真会吸引听众,加腾在心里这么想到,他等到沉默几乎让所有人都难以忍受的时候,突然高呼道。 “现在,说一下,我们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天皇!” 听众们先是一愣,在片刻的呆滞之后,听众们开始跺脚,欢呼,叫喊着志贺的名字,他的面孔扭着,双眼直视前方,似在压抑愤怒的情绪,在民众的欢呼声中、呐喊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大厅的角落里,一个人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他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日本人的表现,最后又看似随意的点着一根香烟,在他点着香烟的时候,加腾随着火光注意到这个人,看清那个人后,加腾不禁一愣,那个人他曾在对军管局的采访中无意中见过他,他是一名中国、军官,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1234章北迁 北迁! 从2月开始,随着北方军事司令部的成立,设于北平的许多行政机构纷纷开始北迁,数以万计的公务人员迁入了北方1700公里外的伊尔库茨克,不过大量行政机构的涌入,使得这里的房间极为紧张,许多公务员不得不暂时与家人分离,在伊尔库茨克挤进狭窄的集体宿舍,甚至直接将行军床铺在办公室中。即便是如此,房屋依然非常紧张,每一个办公室都是如此的拥挤,只有极少数部门的办公条件可以得到保障。 北方调查局,这是北方系统内的秘密情报局,多年来报刊、杂志和书籍都习惯把它说成是北方公司的一家调查机构,而这家“企业”的工作人员都私下里觉得有趣,因为他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为政府服务的,实际上,早在多年前,其就与公司脱离,公司的调查机构却北方经济研究所。 作为世界上最诡秘的秘密情报局之一,北方调查局亦随着行政机构的“北迁”而迁往伊尔库茨克,调查局的总部,是在离伊尔库茨克郊外的一栋欧式的五层大楼,这幢现代化的钢筋水泥大楼隐藏于一片森林之中,现在在大楼附近的草地上分布着数以千计的集装箱,那些集装箱便是调查局工作人员的宿舍,在新的社区未建成之前,他们只能住在这里,不过,相比于许多人,这应该算是相当不错的环境了。 至少在这里,他们大都拥有带有卫生间和暖气的双人宿舍,尽管这宿舍是用报废的冷藏集装箱改装的,可以这座城市,这依然是极为难得的,毕竟,这是一座正在复苏的城市,在城市的许多地方,到处都是战争遗留的创伤,许多本地人,不得不在没有暖气,没有电力供应的房间里苦苦撑杂着。 不过这一切都会被改变,就像在距此不远处的森林中,一片可以容纳数万人的社区正在规划建设中,很快,这座城市就像再次复苏,而那些“抛妻弃子”的公务人员同样也能够将自己的家人接到身边。 午饭过后,调查局局长曾澈在他的一套办公室里收到了有关日本的消息。他的办公室位于大楼的顶层,透过染色的玻璃窗可以眺望泰晤士河对岸英国议院钟楼的塔尖和议会大厦。 电话是由日本事物部门的负责人通过其中一条内部电话线路打来的,而这位负责人是从地下密码室收到的信息。曾澈仔细地听着。 “这么说,现在天皇的神话已经破灭了?” 在听取报告后,曾澈反问道。 “至少已经开始破灭了。” 日本事物部门的负责人说道, “我们在日本的人对日本目前的情况加以分析,随着“人间宣言”的影响不断扩大,未来天皇的神话势必会破灭。” “嗯,” 曾澈沉思了起来,好一会才说道。 “这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局里和军事情报局一同掌握的那引起人员,他们分别在日本的行政机关中担任基层的职务,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但却是有用的,随着时间的发酵,他们的作用会越来越大。最后,他又说道。 “告诉那边,继续支持自由党,要记住,我们对战犯的审判,必须得到日本人的支持,明白吗?另外,还有,给我一份替换那些人的候选人名单,人数不要多,就是核心的几个人。请在今晚下班以前送来。” 在挂上电话后,曾澈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与军事情报局专注于军事情报,保安局专注于内部安全工作不同,调查局更多的是进行“国际事物”,同类的机构之中,这里的人人们在口头上则常称其为“企业。 作为“企业”调查局可以说是极为庞大的机构,经过十一年的努力,在曾澈的一手操持下,使它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无论是在南方,亦或是日本、东南亚以及欧美,调查局的调查员们都不断的进行着种种秘密工作。 他们或是收集情报,或是潜伏其中,但现在,调查局在日本、在东南亚进行的工作,却最为重要的——他将“促成”一个个国家的新生,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调查局的导演下。 现在这一铤而走险之举奏效了。“企业”长时间以来的工作,正在一点点的显现出效果,在东南亚,一个个新**政权,表面上是**无法改变其政府要员大都受调查局控制的事实,而在这些国家的政治要员中,调查局又设立了一个个“候选人”,他们或做为反对派存在或做为精英存在,有一天,他们会发挥他们的作用,但无论作用如何,他们依然为调查局控制,这样才能保证中国对这些国家的控制。 东南亚如此,日本同样也是如此。当三份档案材料送到曾澈的办公桌上时,天色已经黑了,但他想把人选定下来,就准备继续干下去。 他花了一个小时全神贯注地阅读档案材料,但人选看来明摆着的。最后,他用电话请那位还没有离开大楼的日本事物部门负责人顺便去一趟。两分钟之后,他的秘书把那位负责人领进了办公室。 凝视着安加拉河对岸市区的灯光,曾澈转身离开了窗口。 “看来像是该选他,你说呢?” 曾澈指着桌面上的人问道。 “我想也是这样的。” 日本事物负责人答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看了档案,对他略有了解。但我想听你说一下这个人的特点。” “他是民22年,我们在红石岚俘虏六名日俘中的一人,他曾出卖过身边的战友,也曾杀过他们中的一人。在过去的多年间,他亦曾在战俘营中为我们效力,他的服务是非常出色的!” 一个典型的日奸,在过去的多年间,在战俘中培养日奸,一直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很好,这样的人很合适,这意味着,我们的手中有掌握他的筹码。” “是的,局长,我们确实有掌握他的筹码,而且,一直以来,他的工作非常努力。” “这很好。” “问题在于他的身份。” 负责人继续说道。 “另外两个人的出身比他更高一些,他们一个是校级军官,一个是大学教授,都更容易被日本民众所接受,而他,在参军前,只不过是一名小学教员,所以身份极为低下。” 身份,日本人骨子里非常看重身份,这样的一个小学教员,又怎么可能在未来出任日本的总理呢?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在沉思良久之后,曾澈咕哝着说道。 “这也不是问题,这样的话,他更需要我们的支持!” “是的,确实有这方面的好处。” 任何事情都有利弊两面,这件事也不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时间,现在曾澈还有时间去安排一切。 “从明天开始,安排他进入自由党中层,作为替换那些人的工作的准备,毕竟,那些人,并不是真正可以信赖的人,更不是可靠的人。” 设立自由党是为了同日本旧政府争夺日本的权力,这是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民主”的选择,而在另一方面,军管局需要自由党去解决一些问题,比如说对天皇的打压,通过自由党一点点的毁掉日本的传统,从而重新树立一个新的传统,为此,曾澈不惜同一群极为危险的人选择合作,而最终的目标,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占领日本,更准确的来说是毁掉日本。 几分钟后,在日本事物负责人离开了办公室后,在将三份档案锁进身后那间安全可靠的资料室之后,将资料室厚重的钢门关闭之后,曾澈便走到了在窗边,用力擦了下积着雾气的玻璃,他的视线朝着窗外投去,隔着安加拉河,他可以看到对岸璀璨的灯光,现在的伊尔库茨克远比过去更为繁华,作为未来北方军事托管区的行政中心,这座位于贝加尔湖畔的城市正一天天的发生变化。 “我们在这里开创的,将会是中国二十世纪最伟大、最辉煌的业绩……” 又一次,曾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北迁动员会上先生的讲话,北迁,对于许多人来说,在情感上甚至无法接受,他们中的许多人早已将北平视为自己的家,在北平,他们有自己的住房,家人以及朋友,他们习惯了北平良好而现代的交通,习惯了北平的一座座繁华的百货公司和超市,同样也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方式,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春节过后的北迁发生了改变,甚至,不少人因为无法接受这一现实,选择了辞职。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调查局,在北迁的命令下达后,在调查局中同样有人申请留守,看着雪地上的那一座座简陋的集装箱住宅,曾澈的心里不禁苦笑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意识到,对于这个国家而言北迁的重要性,同样也无法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避免内战的最好选择。 想到这,曾澈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哎!有一天,他们会理解的……”--17078+d6su9h+10238408--> 第1235章在北方 一场夜雨之后,北平城沐浴在轻柔温暖的春光里,公园和草地绿油油地。草地上的花朵娇媚羞怯婀娜动人。公园内里树木葱笼绿荫从中点缀着几尊雕像。街道上车水马龙有洒水车、轿车、无轨电车还有公共汽车、有轨电车。或疾驰或缓行沙沙声、嘟嘟声、尖叫声此起波伏。北平的空气中飘散着些许汽油味。 此时的北平城依如过去一般繁华,不过在繁华的背后,却又略带着一丝阴云,在未来的一两年内,拥有两百五十万人口的北平将有超过五分之一的人口将迁往伊尔库茨克,忽然间的、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对北平而言确实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随着公署的迁移,北平做为华北行政中心的地位亦将消失。 对此,北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毕竟打从国府定都南京起,这北平的地位便江河日下了,政治地位为南京所取代,经济地位又为天津所取代,对于这一切,无力改变的北平人,只是默默的接受着这个现实。 公告栏上随处可以看到房屋出售或者出租信息,其中绝大多数房屋都是位于曾经北平条件最好的“公务员社区”或者“公司社区”,居住在那里的要么是公署的公务人员要么是公司职员,因售多购少以至于北平房价迅速下跌,不过这却也让不少人捡了漏。 站在街道上的刘萍想竭力表现得开心一些,但是脸上却无法掩饰地透露出心中的忧郁。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忧色,甚至还有那眉宇间的愁容。 与许多即将北迁的家庭忧虑半年内无法售出房产,届时需要负担额外的房产税不同,对于出身上海商家的刘萍来说,打从记事起她就从没有为金钱而忧虑过,而且她的丈夫作为行政的高级公务员,每月的收入亦是不菲,即便是北平的房子不卖,亦无需担心房产税的问题。 此时,她之所以一副愁眉苦脸状,却是因为她即将带着儿女离开北平,前往伊尔库茨克,两个月前,她的丈夫就已作为第一批北迁官员到了那里,现在,随着新社区的投入使用,她终于和丈夫团聚了,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西伯利亚的冬天,足以让许多北方人望而却步,更何况是作为南方人的她,更何况,原本她就不甚受冻,甚至有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搬往海南。 “萍萍,我要去北婆罗洲了!下个星期的船。” 姐妹的话让刘萍的脸色再次一黯然,如果丈夫还留在公司的话,至多也就是去北婆罗洲的公司地,虽说那里热了点,可总好过西伯利亚的冻天雪地。 “听说那地方到处都是野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政府北迁,公司南迁,真是的……” 在姐妹的抱怨声中,刘萍默默的应了声。 “我们是明天上午九点的火车!去伊尔库茨克,裕民单位里的房子交付了……” “萍萍,你说,咱们以后一个极北,一个天南,宇楠他们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 路边的几个即将要各奔东西的妇人这会,都因即将的分离而流露出伤感之色。 暖暖的阳光晒的人发懒,地站台上人山人海的,到处挤满了送行的人们,少年拉着好友的手,不停的叮嘱着好友要给自己写信,而那些妇人们更是在聊天时,偶尔会手手帕拭去眼泪,也不怪她们没有“觉悟”,毕竟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出了关,那就等于流放了,更何况他们即将去的地方是比戏文里流放数千里的新疆还远的西伯利亚。 列车再一次拉响了气笛,这是在督促人们赶紧上车,在女人们拖着行李箱,带着孩子们上车的时候,车站上的许多送行的女人和少年们哭了起来,在许多人看来,也许,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她们在有生之年也许再也见不到自己曾经的姐妹、邻居,而少年们则信誓旦旦的向朋友保证,放暑假的时候一定会来看他们。少年的誓言或许永远不能兑现,但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记住了彼此。 也许,这终将成为他们毕生的遗憾,但现实是残酷的,列车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不舍而停止发车,数分钟后火车鸣响汽笛开动了。 车厢出吱吱呀呀地响声。车轮开始撞击轨道。机车喘着粗气喷出一团团白烟,并且再次发出一声长鸣,仿佛叫人们为它让道。月台随着车厢移动起来在,火车站里送行的人们频频冲着火车挥手,月台上,不少少年追赶着列车,甚至有一些少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冲着出站的列车大声喊着“我喜欢你”之类的宣言,而此时,一切都晚了。 “我也喜欢你,小婷,我也喜欢你……” 车厢里的穿着校服,甚至还佩戴着第十三国民中学校章的少年冲着车外大喊时,胡光国注意到,少年的眼角流出了泪水,看着少年失望的脸庞,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也许,政府有些太过残酷了,北迁,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至少这个少年的命运改变了!” 胡光国的心里如此思索着,他注意到此时车厢中弥漫着浓浓的伤感之情,所有人都沉浸于别离的伤痛之中。 恰在这时,车厢顶上的广播响起了,响起的并不是列车长的讲话,而是一阵轻柔的旋律。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是出塞曲! 随着广播中的歌声,胡光国注意到车厢里的人们脸上的伤感,慢慢的谈去了,原本那神情失望,目中带泪的少年,则躺在铺位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但胡光国却发现少年的嘴唇在轻动着,似乎是在和着广播里的歌。 在一首《出塞曲》结束后,车厢车厢里的气氛慢慢正常了起来, “妈妈,咱们还会再回到北平吗?” 望着车外飞掠过的建筑、树木,趴在车窗边的小女孩有些失落的问道身边的妈妈,小女孩的眼中带着迷茫之色,年幼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她并不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幼儿园里的小伙伴,同样也见不到社区里的朋友。 “嗯!等你长大了,也许,你还会回来的!” 刘萍望着车外似是自说道。 列车车厢不停地摇摆着。此时的车窗外一块决收割后的田野、大大小小的树林、山坡上和浅谷中的村落飞地往车后奔跑而去,或许对车厢里的数千名乘客而言,离开同样意识着新的生活在等待着他们…… 三天后,随着一列列车开入伊尔库茨克车站,在站台上早就等候多时的人们,纷纷喊着亲人的名字,更多的人则是举着手中的牌子,看着站台上与亲人团聚的中国人,丽莎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忧虑,三年前,她的丈夫离开了她,从此便再也没有他的音信,几个月后,和许多人一样,丽莎带着女儿和儿子离开了莫斯科,在过去的两年间她去过很多城市,德国人打来了,她会再一次和其它人一同逃难,就这样,逃了很长时间,到今年元旦时,面对即将攻入城市的中国、军队,已经疲惫的她决定不走了。 与宣传的不同,中国人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么残酷,即便不像德国人一样逮捕党员,又不像日本人一样随意的杀害、强、奸,反倒因为会中文的缘故,丽莎很快便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铁路公司工作,收入颇为丰厚,更为重要的是,不需要像过去一样,每日为将来而忧心不已。 一个月前,她被公司调到伊尔库茨克,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她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这种安静的生活,而此时,面对着这些与家人团聚的中国人,她的心不禁颤抖起来,甚至连眸中亦闪动着一丝波光。 “丽莎小姐,” 就在这时,身后的声音让丽莎一愣,她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军人站在那,是他,是追求她的那个中国人,他是一名普通的中国士兵,好像已经三十岁了,他来自中国的陕北,听他说,那里的人都是住在窑洞里,不过他并不是华北军,而是是中央军,在此之前,他是另一支军队的士兵,在战争爆发前,丽莎曾在报纸上看到过有关那支无产阶级部队的故事,此时他站在那,脸上带着笑容,可笑容却又显得有些腼腆。 “我,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这……这是送给你的……” 士兵从身后取出一束花送给面前的女人,对于他来说,也许,这是他第一次给女人送花,所以那黝黑的脸膛才会有些泛红。 看着那束玫瑰花,心知这束玫瑰也许花费了他一个月的津贴,丽莎的心底便泛起一丝感动,这时,她听到那个士兵说道。 “我,我明天就,就要退役了,我,……” 士兵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对于习惯了媒妁的士兵来说,也许,追求异性是他们从不曾掌握的“技巧”,但他还是鼓足勇气来到了这里。 “什么,你要走了?” 士兵的话,只使丽纱的内心一阵失落,他,他也要走了吗? “是,是退役,可,可以的话,我希望请您吃顿饭……” 第1236章远方的诱惑 民33年三月下旬的时候, 在北方军事管理区第五军官区阿拉木图空军基地医院的妇产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哭声,站在门外焦急等待的李世杰连忙跑到门口,而他的继女,莉莉莎同样急切的跑了过去,用生硬的汉语关切的询问着妈妈的情况,其中还夹杂着中文。 “肯定没事的……” 李世杰在一旁说道着。这时一位女护士推门出来,摘掉自口罩,笑着说。 “李先生,恭喜你啊,母子平安” 李世杰高兴的有点不信的又问了一句: “是个儿子?” 护士补充道。 “是呀,是儿子。” “我有儿子了!” 李世杰欢喜的正欲推门就要进去看看,女护士一下把他拦住了,叫道: “哎,你不能进去,手术还没有完呢?你现在来帮我给你儿子填张表。” 李世杰仍日紧盯着门口,一面回答道: “进手术室前不是填了一张了吗?” 那护士叫道: “那时填得是父母的资料,现在填得是出生证明。你要不要填,不要,你儿子就没有出生证明了。” 一听是出生证,因为许多人说过的关系,所以李世杰知道这出生证非常重要,这是证明他的儿子是中国人的证明,正因为李世杰是中国人的关系,所以罗娜才能进入条件更好的军队医院生产。他连忙目过头来,吊然看到护士手里拿着一本硬皮本里面得纸比一般得纸要厚要光亮的多,出生证,三个黑色的隶书简体字印在上面,他连忙接过来,看到出生的日期,时间和性别已填好,空着的只有名字栏。 李世杰连忙掏出钢笔,在空格处工工整整的填下,李唯才三个字,随后思索片刻,又在一旁的“俄文名”中写下了“尼古拉”,这是罗娜为儿子起的名字,他甚至特意写了多遍以记住这个名字的俄文写法。 在填好出生证后,李世杰依然还有点不塌实的感觉,仿佛生怕一切都是假的。小护士看着他瞪着出生证登记簿发呆,连忙从他手里拿过来说: “别看了,你老婆出来了。” 还是这句话管用,李世杰立刻放下登记簿目产房门口走去。李唯才出生了,他的啼哭顿时引来了周围许多羡慕的眼光,在某种程度上,这些新出生的婴儿未尝不是人们对美好生括和未来的向往。 在羡幕,妒忌,高兴等等复杂的眼光中,李世杰自然是乐得连北都找不到了,有了儿子,他李世杰有儿子了,李家有后了!心里想着,他又想起了自已的爹娘,他想让他们也看看自家的孙子。 五月中甸,在儿子尚未满百天的时候,李世杰便带着罗娜、莉莉沙以及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登上了去往宝鸡的列车,他要在宝鸡转站后,换乘开往成都方向的列车,这是因为在第五军管区并没有直接抵达成都的火车,从第五军管区驶出的火车都是沿陇新线运营,想回成都,就要从宝鸡转到宝成线,然后再坐汽车或者坐船回到老家。 一路上,火车走走停停,列车员一边给旅客们送水,一面向大家抱着歉,这是因为不断的要给军列让路的原因,对此,李世杰并不觉得的奇怪,在第五军管区,几乎每天都有部队抵达那里,许多部队在到达中亚后不久,就会集体退役,部队番号就此成为历史,昨天的士兵或是进入农场,或是进入厂矿企业,在短短的两三个月间,在第五军管区便多出了数十万移民。 在车厢里,李世杰注意到,有许多人和他一样,他们的身边都跟着一个俄国女人,彼此都显得极为亲近,是典型的夫妻,在李世杰的身边,有许多工友虽说一开始还会找个俄国女友,但久而久之,女友就变成了媳妇。 拿出茶杯,李世杰去倒水的时候,在水箱旁站磁卡一穿着无军衔的制服的年轻人,这会他正在那里吸着烟。 “刚退役?” 烟瘾上来的李世杰借着吸烟的空和对方聊了起来。 “别提了!” 正吸烟的青年一手叼着烟,嘴上抱怨了起来。 “中央236师的,特么的,部队刚从泰国回国,一下子就开拔到那个什么第六军管区……”“是乌兹别克吧!” 傍边一个人说道。 “可不,就是那地方,没等老子喘口气,命令就下来了,退役,成荣民了!” “这不也挺好的嘛,不用打仗了!估计得给你份工吧!” “不是咋的,进了一家工厂,过去工厂是造飞机的,这不现在正改造着那,” 青年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厂子里尽是一群俄国女工,弟兄们去了,那乐的像吸了大烟似的,他们乐呵啊,进了大观园了,女人多啊,……” 青年的话只引得众人一阵乐呵,可青年却愁眉苦脸的说道。 “他们高兴,我可不行啊,我家里还有刚过门的媳妇等我回家那,” “俄国女人漂亮,段子好,你咋就……” 青年断然的说道。 “我家里有老婆,这下可好了,退役办公室把我给安置在乌兹别克,可媳妇却在安徽老家那,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啊!” “那兄弟你这是?” 李世杰轻声问了句。 “还能怎么着,回家,给爹娘叩个头,然后带着媳妇去那个什么乌兹……” “乌兹别克,” “对,就是那地方,然后在那里扎根,一个月64块钱的工资,就是搁山东也拿不着那个价……” 嘴上这么说着年青人显得有些郁闷,毕竟,虽说原本的当了几年的兵见了世面后,便再也不想回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可一下走这么远,心里头总有些不甚适应,或者说总对家中的老人有些牵挂。 “可,就是放不家里的爹娘!” “后生,瞧你,等你在外头发达了,直接把爹娘接过去不就成了!” 旁人在一旁说道时,李世杰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是啊,一下走这么远,还在那边安了家,爹娘这边……若是接过去还好,若是不接过了,万一将来……怕是连个面都见不上了。 因为逢庙会的关系,市集上人头攒动,人们挤来攘去的,空气中不时传出戏班子的唱戏声,喧天锣鼓声,更是在集市上攘着,骑在爸爸的肩头,莉莉莎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的手里还拿着爸爸买的小糖人,金女碧眼小女孩甚至比她的妈妈更引人注意,尤其是对这个乡下的市集来说,冷不丁的来了两个“外国人”,着实让人好奇,人们总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两洋人,更准确的来说,是中国人的洋媳妇和洋闺女。 “世杰,要不,我们回家吧!” 被人看的有些不甚自在的罗娜用生硬的国语对身边的丈夫说道,现在她甚至有些后悔来赶这庙会了,热闹没看着,自己反倒成了这会上的热闹。 “嗯!” 应了声李世杰便领着媳妇朝家的方向走去,而瞧着周围投来的羡慕的眼神,他的脸上更是笑开了花来。 “拾了个洋破鞋,还带着拖油瓶,瞧把他给乐的……” 一旁的茶馆里,一个正喝着茶的人还没把话说完,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 “怎么说话那,会说人话嘛!” “我瞧他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搁往年,这洋人来了,你还不是充孙子的份……” “那是,娶外国婆娘,那是为国争光……” 显然,对于的娶外国媳妇,在镇子上,各有各的说法,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乐见其成的多,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往往只有羡慕的份儿。 在旁人的话声中,丁木的眼睛却盯着李世杰,瞧着李世杰以及和婆娘、娃娃身上的衣裳,再瞧着自己,他知道,今日不同往日了,这几天,他的耳边总会响起旁人那满是是羡慕的话。 当初李世杰和他一样,都是在家里吃不上饭了,才进城干活,可人家几转几不转的,不仅挣着钱了,还娶了个漂亮媳妇,那像他…… 喝着劣质而又廉价的酒水,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丁木猛的一口把杯中的酒喝进了肚子里,接着从口袋里取出几个铜板,往那掌柜的面前一搁,就听他嚷了起来。 “再给我来一杯,明个,我就去成都,坐火车到那个啥军管区去,我还就不信了,旁人能混出来名堂,我丁木头就混不出个人样来!” 甩开步子走出酒馆的时候,丁木瞧着那人群中远去的那肩负头上的一缕金发,心底不禁对远方的那片甚至过去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充满了期待,也许,到了那,自己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吧!再不济,也不见得会比李世杰差吧!心里这般寻思着,丁木的步子也越发的坚定起来。 瞧这位,显然是受了刺激了, 在丁木离开饭馆的时候,掌柜的瞧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暗自嘀古着,实际上,不单是他受了刺激,在这刘家集上又有几人没受到刺激,一个月能挣上将近百十块钱,搁那都让人眼热的慌,虽说那从几千里外回来的李世杰,既没在家里起宅子置田产,可人家吃的穿的用的显然是和旁人不一样,对于这些依然在温饱线上挣扎着的乡民来说,远方的诱惑自然是言而喻的。 第1237章新家的渴望 “全世界都在看着他!” 在1944年5月的时代周刊上,管明棠的戎装照的背后是冰原上持枪而立士兵,天空却红万旗与青天白日的交错的天空,在照片上,他的目光凝,在他的身后是什么?是张牙舞爪的巨龙,还是温文儒雅的东方绅士,无人得知,但全世界都知道,现在,这个掌握着这个时代最强有力武器的人,是中国北方的第一道防线。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世界范围内,人们对管明棠的关注甚于对南京的关注,在日本投降后,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中国再次燃起烽火,甚至就连同英美德三国的秘密谈判亦拖拖拉拉的,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因为任何一个了解中国的,了解中国的人们,都知道,在中国枪炮才是选票,谁的枪炮多,谁的选票就多,相比于南京,北平不仅拥有足够多的“选票”,甚至还有决定一切的杀手锏。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中国极有可能爆发内战。 一但中国爆发内战,那么在中国的斡旋进行的谈判,就会变了味,没有中国的威胁,德国可以争取更多的东西,谈判便一直持续着。 而最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人们却被自己所看到的事物打了个措手不及,北平不仅没有选择用枪炮作为“选票”,甚至还同意裁撤华北公署,为了国家的未来,北平当真是不惜一切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人们看到了北平方面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他们放弃了自己的根据地,将行政中心迁往一片充满敌意的陌生领地,甚至放弃争夺中央的机会,甘愿作为中国的屏障。 “为了国家的利益,作出妥协与让步,并不是件可耻的事情!” 面对人们的不解与疑惑,管明棠曾如此向人们解释道,是的,这绝不是可耻的事情,反之,才是真正的可耻的事情。 不过,人们仍然对管明棠和北方群体加以关注,毕竟,他们仍然掌握着庞大的军队,或许,他们将华北“交给了人民”,但是,他们得到了东北、远东、西伯利亚、中亚以及日本,相比于过去,他们的地盘更大了,甚至权力亦更大了,过去,他们还需要遮遮掩掩的,但现在,在“军管”的名义下,管明棠和他的群体终于可以掌握一切权力了,完全不需要再有任何掩饰。 这是妥协吗? 是,确实是妥协,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北方群体作出的妥协与让步,但同样也不会有人否认,在妥协与让步之后,他们得到了更多,尽管这更多的背后还隐藏着无数的问题,但毕竟得到了。 对于北方军事管理局的官员们来说,现在,他们面对的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如何在这片陌生的且当地民族对中国没有任何认同感的土地上,建立有效而且长久的统治,而历史书告诉了他们答案——移民! 移民是唯一的选择! 对于移民,国人并不陌生,在过去的十余年间,天灾以及城市工商业的发展,使得大量的农村人口涌入城市,为满足工业生产的需求,许多工厂往往会委托招工公司从农村招工,大量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而另一方面城市中的就业机会、完善的基础设施以及健全的社会化服务。令农村尤其为农村青年所向往,在全国各地,几乎每天都会有数万,甚至更多的农村青年涌入城市,往往他们只带着些许盘缠和换取衣物买上一张车票,便只身来到他们从未来到的城市之中寻找他们的新生活。 火车的闷罐车厢里带着浓浓的酸臭味,闷热的空气让车厢里的人们感觉到些许窒息之感,闷罐车内挤满了各地试图前往北方的城市中寻找新生活的人们,各种各样的方言在闷罐车内回荡着,尽管人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但几乎所有人的脸上却是一片迷茫,那是对未来的生活和陌生城市的迷茫。 “鹏哥,你说那鄂木斯克是啥地方?” 在闷罐车厢的角落里,一个憨态十足的胖子对身旁的少年问道,两个人年龄都不大,不过大概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谁知道,反正离咱家够远的,这火车,咱都坐了十来天了!” 透过车厢木板间的缝隙,展鹏朝着车厢外看去,车厢外的黄色的沙土中隐约可以看到片片绿色,四天前,列车驶进了新疆,新疆这个地名,他只是在学校里读书时,在书上读过到,在地图上看到过,搁几十年前,这里还是流放的地方,而现在,他们要去的地方,却比这里还要远。 那怕就是杂工一个月都能挣几十块钱,想到同乡们传说着的那片淌着银河的地方,展鹏禁不住默默的在心里寻思着。 我今年十八,一个月要是能存五十,一年就能存六百,十年就能存六千,不到三十,就能挣够花一辈子的钱,到时候,回到家里…… 原本和村里许多少年一样,读了四年小学的展鹏对未来只感觉有些迷茫,他曾想过和许多兄长一样当兵,然后再到外地见世面,或者进城作工,可两月前,邻村的一个大哥回来后,他的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了,第一次,他知道在北方有一片比中国还大的军管区,那里到处都是漂亮的洋女人,而这不是吸引他的地方,真正吸引他的是那里的工资比国内很多地方都高,一个月少则挣六七十块,多则挣一百多。 而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从地里刨食才能挣多少钱?在那里干一个月,顶在家干一两年了。在弄清楚那个同乡说的第二军管区在什么地方,怎么走之后,展鹏便拉着柱子背着家人,走了问了三天,才坐上这班火车。 这火车一坐就在十几天,那地方离家可真远啊! “嘟……” 就在这时火车拖着长长的汽笛声进站了。 “哗啦” 闷罐车的车门被站务员拉开了。 “到站了”。 生硬的汉语传入他们耳中的时候,阳光直入车厢内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展鹏用手挡了一下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人们纷纷跳平火车,在跳下火车的时候,这些来自乡下的人们,无不微微一愣,他们看到车站上有不少洋人。 提着两个行囊的胖子在下车后,看着站台上的洋人,忍不住退了两步。 “鹏,鹏、可,这,这可真是洋鬼……” “一个鼻子两只眼,不都是一样的人!” 朋友的怯懦让展鹏感觉有些不甚舒服,不过当他们走出车站的时候,看着街道上那陌生的建筑和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裙子的外国女人时,他同样也变得目瞪口呆起来,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同的,从人们的长相,再到他们穿的衣裳,还有…… “你这两年青,还在愣在这干啥,赶紧的,站前广场那正招工呢?” 突然,路边一个原本看似行色匆匆的青年指着站前挤攘着许多人广场指去,那是各家企业设于火车站的临时招工点,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内地人,从这里前往各地的工矿企业。 两天后,坐在卡车车厢上,展鹏和胖子两人朝着眼前这座有些荒凉的城市看去,除去十几栋洋式的楼房外,到处都是木制的,甚至还有在乡下常见的土坯房,在满是烂泥洼的路边,还站着许多衣衫褴褛的孩子,孩子们身上脏兮兮的,瞧着甚至还不如村里的娃娃身上干净。 这难道就是城市吗? 现在展鹏甚至有些怀疑了,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在招工的时候,工厂里要的工人至少是高小毕业,而他只读了初小,但最终,他还是得到了一份工作——在煤矿工作。 “你们别瞧着这地方不怎么样,可这地方地下埋的全都是煤,而且是露天矿……” 许是了解新人的心情,在卡车停下的时候,穿着工装的领工笑说道。 “好了,从今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洗完澡,领了工装之后,随着领工朝宿舍区走去的时候,展鹏看到眼前一大片整齐排列的铁皮柜,就像在火车站看到的铁皮柜一样,那些铁皮柜都架在半米高的树桩上,门前有一个小木梯。 “虽说大家住的是集装箱房,一个货柜住两人,各有各的房间,有小客厅,有卫生间,天气冷时还供应暖气,比起来俄国宿舍不知好多少,不过你们要注意弄好卫生,如卫生不合格,是要扣工资的,在宿舍里有卫生条款……” 领工向人们介绍着宿舍区的各种管理规定的时候,展鹏则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确实,相比先前的城市,这里显得很整洁、很漂亮,整齐排列的铁皮房之间,用黑色的石子铺成小路,甚至许多铁皮房边还种着花。 铁皮房外面看起来不起眼,可在进屋后,展鹏还是在第一时间里就喜欢上了这个“家”,家里亮堂堂,不到四平方的小客厅里空荡荡的,客厅后是卫生间,几乎是一进门,胖子便兴冲冲的推开卫生间的推门,然后兴奋的嚷道。 “鹏哥,你看,你快看,这有自来水,就连马桶都是带水的……” 胖子的话,让展鹏忍不住一乐,他的心里同时又冒出一个念头。 “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 第1238章迈向新时代 五月的伊尔库茨克,处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尽管此时这里最高的温度尚不到二十度,但是街头上许多爱美的俄罗斯女孩便已经穿起了裙子,花花绿绿的裙子和那窈窕的身姿成了这个季节街头上,比春光更美的景致,不知引去了多少人的目光,同样也不知促成多少对异国情侣之间的恋情。 因为春天的到来,伊尔库茨克开始变成了一座工地,无论是战后的重建,亦或是作为未来北方地区的行政中心,或是为满数十万内地移民的生活需求,都需要建筑大量的房屋,除去老城区仍按照过去的规划之外,新城区则是由内地的城市规划师们进行精心的规划,水流湍急的即便是在冬天也不会结冰的安加拉河依然是这座城市的心脏,那清沏几见河底的安加拉河畔,同样是春天里人们的游玩之处。 街头上一个个中文并着俄文的招牌以及越来越多的东方面孔,使得人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座城市的变化,事实上,不过只是短短数月,在这座城市中的居住生活的“内地人”便激增到十五万之多,以至于在安加拉河畔,随处可以看到“内地人”。 在汽车沿着街道行驶的时候,管明棠仍然看着手中的报纸,这是一份本地的华文日报,不过他并没有去翻看那些本地新闻,而是专注于其公告栏上的公告,那里有本地的婚丧嫁娶以及房屋租售、工作招聘等种种信息,但是他关注的却是婚嫁公告,在这张报纸上有6条婚嫁公告,而其中有四条是涉俄婚姻。 “15。86万对!” 念叨着这个数字,管明棠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甚至有些得意。 这是北方军管区涉俄、涉外婚姻数量,也许是因为“和平”的到来,也可能是因为太多的男人战死或被德国俘虏,在北方军管区这个女人远多过男人的地方,成年男女比例只剩下1:9,面对这一情况,许多俄国女人便把视线投向了身边从“内地”涌来的中国人,尽管双方有语言障碍,但热情的俄国女人总能轻易的“俘虏”身边的中国男人。 朝车窗外看去,看着街头上偶尔出现的“中俄联合”,管明棠的神情更显得意起来,甚至不无得意的想到。 假如当一切功成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考虑给希特勒、给斯大林每个都发一个一吨重的勋章呢?毕竟,如果没有希特勒的入侵,没有斯大林不计代价的征兵以及不许撤退的命运,又岂现在两地1比9的男女比例,近千万找不到男人的俄罗斯以及其它少数民族的女人,不仅能解决从内地来此的退役军人以及务工工人的单身问题,这种跨民族婚姻的存在最终会改变着这里的“颜色”。 恐怕这就是“专家们”歌颂的“民族融合”吧!以父系血统为主导的民族融合,将会一点点的改变这片土地。” 十年、也许二十年,到那时…… 慢慢的汽车驶出了城市,在郊区的一片工地内停了下来了,这片占地近万亩的社区,只是伊尔库茨克周围众多工地中的一个,在工地上,许多来自内地的工人正在赶班工作。 在工地内,已经可以看到数百栋业已完工,正在作内外装修的两层或联体或**的洋房,与过去在北平建筑三至五层的楼房不同,北方置业在军管区向居民提供的却是这种两层或两层半的洋房。 “……北方地区的工资水平远高于国内,这意味着,他们理应享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当然,这也是市场的关系,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比内地更好的生活环境,才有可能吸引他们于此定居……” 作为北方置业的项目经理,赵国利向前来参加的先生介绍着他们开发这一社区的宗旨,无论是军管当局也好,公司也罢,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通过自身的工作,把这片军管区最终变成中国的国土。 “那么房屋的成本怎么样呢?” 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确实很好,但是更重要的是建筑成本,这决定了出售成本是否为民众所能接受。尽管军管局拿出了十亿元与银行合作提供廉价的住房贷款,但过高的售价仍然会把大多数人拒之门外。 “先生,因为木材比砖石隔热效果更好,加之本地丰富的森林资源,所以,我们选择了木制房屋,为了降低成本,我们重新设计了一种规范化的建筑,我们把房屋建造分成上万个**的步骤,先铺设混凝土板再安装预制柱、梁和木质外墙最后安装室内电器。各工种的施工队在每个楼里重复着他们特定的任务。所有工序井井有条。由分布在各地的分包工厂生产木材、混凝土,这可以进一步增加本地的工作机会。木材都在工厂按照预定的尺寸切割,混凝土采用预制构件将尽量多的工作在现场以外的工场完成。详细的分工可以大大提高了生产率。这种批量生产的技术可以尽可能的提高建造度。同时最大限度的降低成本当然鉴于《国民防空法案》的要求我们会在混凝土板下建制简易地下室……” 在赵国利的解释中,管明棠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在西伯利亚,最廉价的建筑原料并不是砖,而是木材,更何况在这里达到相同的隔热效里需要更厚的砖混,相比之下木材反倒更廉价。 “先生,我们计划在冬天到来之前,于伊尔库茨克周围建造十万至十五万栋住房,按照规划每千栋房屋就配有一个公共游泳池和公共体育场,我们会在这里创造了一个新的社区,不仅仅只是提供了卧室而已。如这座“平安村”的一期工程将建成一万套住房,但我们要建立四座学校、一所医院、一个自来水厂等等一系列的配套工程。先生,以后这里公共设施则丝毫不会比邯郸的新区差,甚至还要更好。” 作为一名建筑工程师,赵国利曾经将北方新区作为参照,在公司的工程师们设计了这像造汽车一样建房子的同时,他们同样设想了一个全新的概念,出售的不仅仅只是房子,而是出售的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全新的,等于一场变革的生活方式。 “不过,交通是个问题啊!” 管明棠笑指出这些新建社区的不足之处,它们大都建在郊区。 “地铁不是已经开始建设了吗?先生,除去地铁之外,还有公交车,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公共交通工具是人们的首选,但随着经济的发展,未来,我想北方会成为全中国最先普及汽车的地区,” 赵国利指着不远处的一辆汽车说道, “前几天,我看到公司对收购工厂的改造计划,根据公司的计划,诸如飞机厂、坦克厂以及拖拉机厂等工厂,都将进行军转民生产,且主要生产汽车,一但这些工厂完成改造,北方地区的汽车产量将超过100万辆,而考虑到北方地区较高的收入,一个参加工厂仅三四个月的工人收入即能达到1200北方券,若是熟练工或者多面手工人可以挣到两三千,甚至更多,这意味着,在北方,公务员、企业白领以及熟练工人的收入,不仅能令他们住上条件更好的房屋,还能够让他们的生活进入汽车时代……” 汽车时代! 赵国利的话让管明棠先是一愣,接着眼前便是一亮,汽车工业对上下游产业的带动效应,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如果北方地区的家庭能够普及汽车,等于给北方地区的工矿业、制造业以及服务业装了一台功率强尽的引擎,足以推动北方地区未来十几二十年内的发展。这恐怕也是公司选择将工厂改造为汽车制造厂的原因之一。 汽车进入家庭的同时,还将进一步刺激北方地区的公路交通,心下寻思着这一系列的好处,管明棠看着眼前的这片社区,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似乎有些落伍了,或者说过于满足了,而反观其它人,他们所谋求的却是更好的生活以及更好的未来。 “先生,北方的天气与南方不同,在漫长的冬季,零下四五十度的环境里,相比公共交通,人们更希望出行便利一些,较高的收入水平,加之汽车的自然需求,先生,我相信,别说社区距离市中心只有四至五公里,即便是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只要道路条件良好,在车轮下,这一距离就不再有任何问题……” 更高的工资、更高的福利以及更好的生活条件,这是北方军管区为吸引内地人移民,而此时赵国利的话,却让管明棠看到的是根本性的变革,甚至就连眼前的这片在森林中建起的社区,也不再是简单的社区,而是一个小市镇,这里甚至将掀起一场革命——城市郊区化的革命,一种全新的、更好更完美的生活方式正在悄无声息中于北方地区踏上征程。 “国利,” 认真的看着赵国利,管明棠语气亲切的说道。 “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啊!” 先生的夸奖让赵国利的脸色微微一红,他连忙开口解释道。 “先生,这些并不是我想的,是,是我的中学同学,他在北方汽车工作,他很早以前就有这方面的想法,我只是借鉴,对,借鉴而已!” 第1239章战败国公民 乌拉尔工业区,在1942年之前是苏俄东部地区仅有的工业区,在战前像库兹涅茨克冶金联合公司等巨型企业已经拥有世界最先进的技术装备,在德国入侵后,大量的东迁工厂,更是令这一地区形成了以乌拉尔的冶金业为基础的国防工业,数家汽车制造厂、拖拉机厂以及兵工厂迁入此时,在苏俄的抵抗崩溃前,这里生产着苏俄50%的坦克、50%的大炮和50%的弹药,尽管直到苏俄崩溃前夕,这里的生产都未曾停止,可分布在这一地区的工厂并未能挽救苏俄的命运,甚至在苏俄政府流亡后,驻守在这里的上百万军队,面对中国、军队的进攻,除少数部队随同崔可夫撤入草原、森林外进行游击战外,绝大多数部队选择了投降。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军队的投降挽救了这一地区,使得这里的工厂未遭受战争的破坏,从而使得这里的人们,不至于因失业而陷入饥饿,而对于北方军管区而言,他们几乎不费一枪一弹,便获得了这片庞大的工业区以及数百座大型工厂。 冶金厂高耸的烟囱喷吐着烟雾,电厂的冷凝塔喷吐着白色的蒸汽,春天里的下塔吉尔处处皆是浓浓的春光,曾经冰天雪地的郊区此时完全被翠绿所笼罩,草原上更是长满了漂亮的野花,不过,作为城市来说,除去工厂外,这座城市并不像是城市——坑坑洼洼、满是泥沼的道路,低矮的木屋土房,即便是许多工厂的厂房亦显得极为简陋,也难怪,这里绝大多数工厂都是几年前从西方迁移的,像城内最大的企业下塔吉尔坦克厂的设备,就有来自乌克兰、列宁格勒以及莫斯科等地的设备,厂房也是因陋就简的用最快的速度搭建起来的简易厂房。 曾经这座工厂是全苏最大的坦克制造厂,而现在下塔吉尔坦克厂却早已易名为“北方汽车下塔吉尔汽车制造公司”成为一家中资民营企业,甚至,就连同曾经的设计局,亦被更为名“汽车设计所”,不过设计局中的大多数最优秀的工程师,却早在去年即随同苏俄政府一同流亡印度,现在,这座三层高的简易楼房内的工程设计人员,有半数来自中国,甚至还有几名来自日本的工程师。 依如城市正在大兴土木的建造建设一般,在工厂内亦同样在进行建设,新的厂房以及新的厂内道路,都在有条不紊的建设中,但工厂的建设并不妨碍工厂的正常生产,就在一个月前,由第一批十轮卡车即已从简陋的生产车间内驶出,从而标志工厂转产的成功,但是对于企业管理者而言,他们并不能满足于企业的现状。 “……现在,虽然我们生产出的汽车供不应求,但无论是客车、公共汽车亦或是卡车,它们的市场总会饱和,我们必须要着眼于未来!” 在工厂设计室内,面对175名来自内地、日本以及本地的工程师,高吉玉说完这句话,便将烟蒂按灭,待翻译将他的话翻译完成后,他才接着说道。 “我相信,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收入的增加,未来在北方地区,每一个家庭都至少拥有一辆汽车,汽车将会成为家庭的必须品,而目前,我们的汽车却更适合内地市场,即便是适应低温环境的金鹿汽车,受限于恶劣道路条件,亦面临很多问题……” 作为汽车厂经理,在翻译将他的话翻译出来的时候,高吉玉的眼光不时的从在坐的工程师身上扫去,他们的神情各异,那些俄裔设计师依如过去保持着沉默,而内地以及日本工程师大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当经理讲话的时候,卡尔采夫则和身边的好友韦涅季科托夫在那里轻声聊着天,似乎经理的讲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对于他们来说,不合作、不抵抗,就是某种程度上的爱国行为。 “听说了吗?他们似乎不准备保留坦克生产能力!” 作为一名坦克机械师出身的工程师,卡尔采夫更喜欢坦克的设计与制造,而不是汽车。 “嗯,不是不保留坦克的生产能力,而是将坦克生产设备迁往他处,我们这里,以后只制造汽车,公司……” 将视线投向窗外厂房顶上可以看到的“北方汽车”的标志,韦涅季科托夫耸了耸肩膀。 “他们有自己的坦克生产线,甚至,就连同许多工程师,都看不上我们的设备,认为我们的设备相比中国落后了大约十年……” 无论是韦涅季科托夫亦或是卡尔采夫以及其它俄裔工程师,他们都不习惯用“内地”去形容易,在他们的话语中,中国依然是中国,俄罗斯仍然是俄罗斯,甚至有一些人更是选择不合作、不抵抗,作为体现爱国主义的行为。 “……根据这一要求,研究所将改为6个项目组,通过内部竞争决定未来的工厂产品!产品被采纳的小组,除去基本奖励外,还可以第一批入住在建的新居!” 什么? 分组竞争?第一批入住新居? 尽管原本抱着不合作态度,但在这一瞬间,和许多人一样卡尔采夫却心动了,在企业的东迁过程中,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厂房建设,至于人们的住房,根本不在政府的考虑范围内,许多工程师和普通工人一样,挤在条件恶劣的房屋中,甚至许多工人都居住在草棚内,在下塔吉尔城内外,更是随处可以看到难民居住的简陋的木屋,可以说,每一个坐梦都想拥有自己的房子。 在中国人到来后,那些中国的工程师可以住进**的集装箱房内,而工人亦可以住进集装箱宿舍,至于本地人,集装箱房不过只是一种奖励,为了改善个人的居住条件,卡尔采夫甚至违背了“不同侵略者合作”的志愿,在工厂生产线改造时,提出了一些个人建解,由此才和刚刚结婚的妻子一同搬进新家——一座只有二十几个平方的集装箱房,即便如此,在搬到新家后,他和妻子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都觉得像做梦似的。无论是自来水亦或是狭窄的卫生间以及厨房,在他看来都如同天堂一般。 而现在,公司却拿出了了在建的新房作为奖励,尽管,那些新房子同样需要花钱购买,但是……此时,卡尔采夫的脑海中浮现出在图片上看到的房屋,宽敞明亮的客厅,温馨的卧室,车库,漂亮的花园…… 我的孩子,应该在那样的房子里成长! 不经意间,卡尔采夫的心思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实际上,不单是他的心里产生些许微妙的变化,他的同志们的心中,也同样发生了变化,毕竟,人总渴望着更好的生活条件,尤其是那些生活条件恶劣的人们。 “车辆应该更省油!” 在并不算宽敞的房间中,佐腾轻声嘀咕道,作为前三菱动机的工程师,现在他是下塔吉尔工厂的工程师,和不少人一样,他是“被迫”来到了北方,尽管是根据军管局的命令,来到了这里,但在内心深处他却有些庆幸和家人来了中国。 现在的日本还有什么呢? 除去满目疮痍的变成废墟的城市,还有一座座被拆空的工厂之外,日本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不,还剩下了饥饿与贫穷,许多留在日本的亲朋好友,无不在饥饿的边缘苦苦挣扎着。 而反观这里,尽管初抵下塔吉尔时零下三十余度的低温让人很难适应,但是相比日本,这里无疑就像是天堂一般。 虽说做为敌国公民为中国企业服务,但他依然享有良好的待遇,就像这座供技术人员居住集装箱房屋,不到三十平方,但却足够一家四口人生活,在市场上还可以购买到各种各样的商品,妻子再也不需要为食物忧愁。甚至,丰厚的工资使得他可以每月向亲友寄去数百元流通券,以解家人的燃眉之急。 对于现在生活极为满意的佐腾,甚至忘记了身为敌国公民的身份,正是良好的生活,使得他更加珍惜当下的工作,同样也明白,他必须要通过努力的工作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让目前的生活保持下去。 “应该重新设计一种发动机,发动机应该更省油……” 在工作薄上写下一系列的设计要求后,佐腾的脑海中的灵感一个接着一个的冒了出来,诸如减轻车体,以降落成本和耗油量之类的初步构想慢慢的成熟了。 对于此时的佐腾而言,他和很多人一样,在为自己的将来而努力着,偶尔得,他会把视线投向粘在墙上的那张报纸上的海报——**的花园,四间卧室,宽敞的客厅、厨房,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这就是他所期待的生活,或者说,所期待的家,而想要得到这一切,总需要人们付出汗水与努力,尽管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佐腾依然趴在书桌上,继续工作着,为他自己以及家人的未来而努力着…… 第1240章家已非家 清晨,透过海岸那薄雾,船上的人们终于看到了中国那久违的轮廓,但是船上的人们然后没有一个人欢呼,尽管回家是他们期待已久的,可现在,不知是近乡情怯,亦或是其它的原因,看着祖国的海岸,人们站在甲板上,耐心而又漠然的等了一个小时,随着轮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此时,船上的这些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在码头上,他们看到了中国的国旗,这让他们意识到,现在,满洲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现在东北就是东北,不再是他们出征时的那个满洲国了。 这时有一个人说道。 “你们说,咱们回去了,大家伙会怎么看咱们!” 不经意的一句话,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羞愧之色,他们是汉奸……不论是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他们都曾有一个身份——满洲国、军。与此同时,人们甚至开始后悔了,其实,留在南洋也不错,为什么非要回来呢? 望着越来越近的码头,常隆基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要是不下船的话,能不能回南洋呢?他的心里没有谱,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和身边的不少兄弟一直在争取着回国,直到半个月前,他们的要求终于得到了南洋共和国的回复,同意他们回国。 “哎!” 在常隆基的嗓间发出一声长叹的时候,船靠岸了,舷梯放下,提着行李的人们纷纷开始下船,在登岸后,他们并没有直接朝着出港通道走去,而是在荷枪实弹的士兵的指引下,走向另一个通道,在那个通道里,士兵检查他们是否带有武器或其它违禁品,当看到常隆基的包中搜出几十块手表的时候,那些检查行李的士兵无不是大笑起来,但其它人却都很羡慕,这些手表是常隆基在南洋得到的“回报”,一共四十三块手表。大都是他用吃的从英国战俘那里换来的。 在人们的羡慕的眼神中,一名下士命令所有人都排成一队,解开衣服,让护士喷洒药物,只有一个当官的表示反对。 “我是军官,我不能和这些士兵站在同一个队列里!” “狗屁!” 那个下士骂了一句,然后大声嚷道。 “特么的,整个就是一伪军,还扯个屁军官!要不是上头有命令,爷这就把你拉出去毙了!” 下士骂骂咧咧的把他的肩章撕下来,扔进一旁装满肩章以及勋章的垃圾桶里,而常隆基看到那个上尉看到自己的肩章被扔到垃圾桶中时,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复杂,是因为羞愧,还是? 这是一个复员军人管理局的官员告诉他们,要把真实姓名告诉接待他们的军官,否则他们得不到遣返证,而他们得把这个证交给家乡的复员军人办公室。 “如果你们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 那个官员说道。 “政府就不会惩罚你们,但如果不老实回答,你们就无法得到工作!” 和其它人一样,常隆基如实的回答了问题,问题很简单,实际上在回国前,他曾被询问过更多的问题,终于在回答完那些问题后,他得到了遣返证、一张回家的免费车票以及20元东四省流通券,之后,那个上尉告诉了们。 “你们现在被遣返回,不会受到惩罚,也不会进监狱,你们可以回家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长松了一口气,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你们现在成了老百姓,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谁也没动,直到那个军官发出“解散”的口令后,他们在那里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迷惑不解的互相望着,等待着命令,但那个上尉却已经离开了,再也没有人命令他们了,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们早就适应了命令,而现在,却没有任何命令。人们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他们习惯于服从命令,他们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走吧!”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然后人们开始朝着出口走去,那些荷枪实弹的国、军并没有阻拦他们, 拖着沉重的背包,常隆基径直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以后该怎么办呢? 回家种田? 家里还有他的田吗?常隆基不知道,可心里头却没有谱,谁让爹死的早,娘又改嫁了呢?听说,东北光复后,政府对土地早就实施了登计,村长会把他的名字登计上吗? 列车的车厢里挤满了被遣返回国的人们,看着那一张张麻木而又茫然不知所措的脸庞,常隆基默默的看着窗外,他现在甚至有些害怕回家,如果回家的话,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伪军,是汉奸。 当年他们都不是心甘情愿当的兵,都是被抓去的,可在老百姓看来,他们还是伪军,就像在码头上,无论是国、军还是码头工人,在看着他们的时候,脸上全是轻蔑和瞧不起的样子。 没枪毙就已经不错了…… 是的,没枪毙就已经不错了,在南洋的时候,听说东北的军事法庭上,有几万汉奸被枪毙了,他们能保住命就已经不错了。 不知为什么,一路上大家伙不断的下火车,到最后在所有人都下了车的时候,常隆基依然还是没有下车,他坐着火车继续向北走着,东北,在他的记忆中只是家,可这个家里却已经没有亲人了,爹娘都走了,就连姥姥也走了,至于姑姑家……换句话来说,即便是回到了家,还有什么呢? 也许,应该留在南洋,想到一路上兄弟们说的话,是啊,留在南洋,当两年兵退伍了,再娶个媳妇,安安稳稳的在那里过日子也不错啊! 可对于习惯了东北的冰天雪地的常隆基来说,他却无法适应南洋的天气,可这里还有自己的家吗?直到两天后,当火车到点终点站哈尔滨的时候,他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下车,如果可以的话,他还会继续向前走。 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里,常隆基置身人群茫然的朝前走着,人们的脸上带着笑,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在出了火车站的时候,他看到在站外的靠墙的地方坐着一些人,他们坐在地上,抱着胳膊,伸出帽子要在那里乞讨,他们大都是残废,他们都是正值壮年,只看到他们,常隆基便知道,他们也许和他一样,都曾当过伪军,只不过他们丢掉了腿或者胳膊。 提着行李的常隆基来到一个无腿的人跟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钱,丢到那个人的帽子里。 那人先是一愣,他先看到的是常隆基的脚,然后抬起头看着常隆基突然笑了起来。 “嗨,刚回来?从那回来的?欢迎你回家!” 对方看出常隆基是刚回国的“伪军”,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他脚上的昭5式军靴,也只有他们能体谅他的难处。 “嗯,从南洋,” 常隆基沿着墙角坐了下来,然后和这个伤兵聊了起来,知道他的双腿是在西伯利亚剿匪的时候冻掉的,也知道了他们为什么来这里乞讨,除去要饭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我说,兄弟别呆了这了……” 吸着烟李老成看着火车站上来来往往的人说道。 “在东北,没有咱爷们喘气的地方,搁谁眼里头,咱都是汉奸,都是狗腿子,老百姓可不管你是不是被抓的壮丁,依我看,兄弟,趁着手里头的遣返票还有用,直接直的,去北边!” “去北边?” 他的建议让常隆基一愣,去北边干啥? “对!” 狠狠的吸口烟,李老成指着北方说道。 “那地方现在是咱的地盘,那地方,不问你过去干啥,到了那什么都有,要工,有工,要钱有钱,就连女人都一大把,就差咱中国人!兄弟,听我的准没错!” “到北边……” 在常隆基犹豫着的功夫,就听着身边伤兵对他说道。 “兄弟,别想了,要是我的不是个残废,我也去那,在这……” 伤兵没声了,他的神情显得极为复杂,而常隆基却知道他想说什么,在这地方,到处都是别人的冷眼,那眼神,他也碰到过,尽管在回国的时候,他换下了身上的衣裳,可脚上的那双鞋…… 这会,他都想把鞋给丢掉,可丢了鞋又还能穿什么呢? “大哥,谢谢你……” 道着谢,站起身常隆基就想从口袋里掏钱,可他却拒绝了。 “穷家富路,兄弟,你也不容易,留着钱吧,我一个残废,要点饭吃就成了!” 又一次,常隆基踏上了火车,这一班火车是朝着西伯利亚开去的,在坐在火车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几年前当初的时候,他不也差点乘着这火车去了西伯利亚,那里到底是啥样子?对于西伯利亚,常隆基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应该和东北差不多吧!” 在心里这么嘀咕着,常隆基默默的看着车窗外的辽阔的大草原,神情显得有些呆滞,有些茫然…… 第1241章指路 “加油啊,朋友!” 伤兵的话让原田的心头一暖,他继续向前走着,道路的低处男女老少在那里把稻草和报纸铺在地上当床睡,整个通道里污秽不堪,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想挤进去,但被一个长着胡子的家伙推了出去。 “这是我们的地盘!” 他咆哮道。 “要占地方你得交钱!” 被推开的那个男人开始哀求道,他和妻子以及孩子处境很难,连一分钱都没有,在男人的哀求中,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抱婴儿的妇人说道。 “义雄,让他们免费过一夜吧!” 通道里的其它人怀着怜悯之心,挪出了一块地方,让新来的这三个人有了落脚之处。 “这是怎么回事?” 原田问道,有人告诉他,那些在飞机轰炸中失去家园的人先在地上划出自己的地盘,被遣返回国的人得给那个家伙交纳地盘费,那个叫义雄的家伙是这里的头,他管着这个地方,保护交费者不受闯入者和小偷的骚扰,现在地盘费已经升至1000日元了。 原田看到新来的一家三口虽未交钱,但却受到同样的欢迎,怀抱婴儿的妇人问道。 “被遣返回国的还是家被毁了!” “从满洲被遣返回的!” 那个男人说道,他竭力控制着猛烈的干咳,他的妻子神情木然的把一件脏乎乎的衣服递给他,然后把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孩抱在胸前,让他暖和一点,在一张破草席上安顿下来后,那个男人说道,他们在满洲做了20来年的小生意,原本一切都不错,现在只剩下两个包袱,当他们讲述他们在满洲的经历时,其他人都专注的听着。 “……这还是好的,他们甄别了好几次,在确定我没有伤害中国人后,同意我归国了,很多开拓团的人,听说,他们要被押解到西伯利亚……” 听着身后的声音,原田步履艰难的朝家走着,这怎么会是东京?他已经看惯了被毁坏的城镇和战场上的惨景,但没见过自己的城市被毁成这个样子,一些大楼孤零零地立在地上,好像巨人把其它楼房都拆光了似的,满目的荒凉和凄惨的景像,这是战争的失败给日本带来的灾难,眼前的这一切让原田感到困惑和漠然,战争不但使许多人失去了性命,而且使活着的人失去了原来舒适的生活。 就在这时,一辆吉普车差点撞着他,悬挂着中国国旗的车猛的停下来了,一看是占领军的车,原田连忙鞠躬,在远东,他已经习惯了向中国、军人鞠躬,就像过去占领区内的百姓向日本兵鞠躬一样,但是车上的士兵却非常友好的问道。 “想搭车吗?” 中国士兵开口问道。 “你们允许日本人搭车吗?” 在矿区看守期间,原田学会了说一些简单的汉语,在他看来,未来汉语在日本也许比其它语言更重要。 “没特别的规定!” 原田这才把包袱放在后面坐在车上。 “这车可真好……” 原田心里想着,在接下来的路上,原田知道这个中国下士名字叫唐秋明,是一个老兵。 “……其实你看,你们为什么非要打仗,打来打去,到最后,受罪的还是老百姓,过去你们打我们的时候,我们的老百姓受罪,你看看现在你们这……老百姓可不是一样的受罪?” 对方的教训让原田不住的点头称是,确实是这样,假如日本当初没有一味的要扩张,又岂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在快到家的时候,原田惊讶的看到自己的家并没有受到毁坏,心跳一下子加快起来,在走近之后,他看到花园被改成了菜园,他像客人一样敲响了大门,在门开的时候,是他的太太,是纯子,她盯着他,好像是看幻影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后她猛的一把抱住他。 惠美也出来了,后来所有人都哭了起来。 “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纯子看着丈夫的说道,尽管纯子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回来的,但还是对他说道。 “您先洗个澡吧,我去给您准备一下。” 而几天没洗澡的原田也正想洗个澡,在热水中心情的享受很长时间后,他走出了浴室,简单的谈了一下自己在西伯利亚的经历,甚至还提到,对方并没有扣留他的财产,妻子想让他吃饭,但是原田却不想分享她们的食物,说他已经经在朋友那吃过饭了,并且还从包中取出中国、军官送给他的那几十盒罐头。 在临睡前,原田自言自语道。 “我要把生命完全献给家庭和家人……” 又是一个清晨,几个月来,每一次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的原田从睡梦想醒来后,他走了房间看着周围的满目疮痍的城市,原田不禁长松了一口气,他回到了日本,真真切切的回到了家人的身边,而就在他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他意外的看到街对面的栅栏上书写着。 “为建设新日本而努力!日本国民党” 无论如日本也好,中国人也罢,当战争停止之后,曾经的恩怨似乎都消失了,无论战争带来多少痛苦,多少家庭的毁灭,人们的生活总需要继续,人们总需要活下去,不过,作为这场战争中,唯一的战败国,日本的命运无疑更为悲惨一些——绝大部分城市在上百万吨燃烧弹轰炸中化为灰烬,数千万日本人为战争付出了代价——失去了亲人,同样也失去了家园,数百万日本人失去了赖以维生工作。 在日本的废墟上,上千万衣衫褴褛的日本人在饥饿的边缘挣扎着,而男人们每天都在职业介绍所排除等待着,等待着得到一份工作,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而女人们则每天都在占领军救济所或者中国的慈善机构处排队等待着占领者的施舍,尽管只是可怜的两合米,但却足够一家人食用一两天。而在另一方面为了给家人排忧解难,女孩早早的学会了用自己的身体挣钱,在街头或者占领军基地的周围游荡着,只为了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一包牡丹烟或者几盒罐头,如果幸运的话,也许会成为某一个中国士兵的情人,而真正的幸运儿却能够嫁给一个中国人,那可是从草窝里飞出的凤凰啊。 当然,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她们只是胜利者的泄欲工具或者炫耀的资本罢了,每天,在走出家门寻找工作的时候,原田都会看到那些穿着有些阵旧却极为整洁的女人,她们虽然没有化妆品可用,但却尽可能的让脸膛更干净一些,也许,当她们回到家的时候,整洁的衣服就会变得凌乱,也许…… 回到日本已经几个月的原田没有继续想下去,为了填饱肚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站在职业介绍所的门前,排队等待的时候,原田拿着手中的《简明中汉对话手册》不停的练习着汉语,现在的日本,会说几句汉语的人一下子就身价倍增,甚至趾高气扬挺起胸脯摇大摆的走起来,会说汉语意味着有许多轻松的工作等待着他们,而不需要付出体力,只需要充当中国人的翻译就行了,尽管大多数日本人都可以同中国人进行“笔谈”,双方都能从汉字中猜出对方的意思,但笔淡总归没有直接交流更方便。 在回到日本后,得知三井会社被解散,会社资产被没收的消失后,原田即便是白天再累也会努力学习汉语,并且抓住每一个机会同中国人练习汉语。 等待了几个小时后,终于进入了职业介绍所,依如过去一样,办公桌后面坐着一名中国人,是上士军衔,在他的身旁则站着个翻译,是个年青的女人,不待她说话,在深鞠躬后原田便用并不标准的日语说道。 “您好,长官,我的叫原田,这资料我的!” 恭敬的递出自己的资料。 “会说国语?” “会,会一点!” “去过中国?” “我的中国的没去,西伯利亚的去过,国语的和贵国长官学习的……” 虽说有些结巴,但原田的国语还是让上士点了点头,然后他开始翻看着原田的资料。 “东京帝国大学采矿专业,前三井会社矿业工程师,嗯,将资料完整移交……” 看着档案的上士,不时的抬头看着原田,偶尔的会开口问上两句,最后他合上手中的档案询问道。 “先前你都做过什么工作?” “协助贵国长官的清理废墟,还有……” “那一天挣多少钱?” “50日元,” 50日元只够买半升米,勉强够一家人裹腹。上士点点头,然后又认真的看着原田说道。 “原田先生,现在日本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去西伯利亚,即然你过去去过那里,我想对那里并不陌生,为了你的家人,我建议你考虑一下!” 什么! 去西伯利亚!原田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上士。 “谢谢,长官,我的,家人的在日本,我的,我希望……” “你们可以一起去啊!拿,这个表格你填一下!” 上士不容拒绝的拿出一份表格递给了原田,而拿着那份表格,原田不禁有些茫然,去西伯利亚,自己应该去吗…… 第1242章终战之日 战争结束了,至少对于西伯利亚的俄罗斯人而言,战争结束了,可以说永远的结束了。这场战争中,俄罗斯失去了一切——俄国已彻底地战败,如同历史上的波兰一样,被几个国家分割了。 基辅、明斯克、莫斯科、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等一座座城市,被德国人占领了,1。2亿俄国人被奴役着,还上千万俄罗斯人逃往入了中亚、西伯利亚,不过在这里,他们同样没有免于被占领的命运,不过他们的命运相比于欧俄同胞们无疑幸运了许多。 在这个,他们不需要担心被盖世太保逮捕,同样不担心被警察欺凌,似乎,战争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太多的影响,但实际上,和平,依然给许多人的生活带来的影响。 战争的结束,给卡蜜拉的生活带来了影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因为战争,她和家人离开了乌克兰,也离开了学校。 而现在,在军队撤出城市后,不过只有16岁的她同样离开了工厂,不再是工人了,更不是学生,战争把她的一切都毁了。 在叶卡捷琳堡,卡蜜拉和母亲、妹妹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租了两间人们用泥砖盖成的土房居住,在这片巨大的棚户区内,失去丈夫、失去儿子、失去兄弟的女人们,依如过去一般挣扎在饥饿线上,在失去工作后,也就失去了食品供应,这意味着,失去工作后的卡蜜拉必须马上找到工作,否则全家人就会挨饿。 但是在中学里她几乎什么也没有学到。战争便是宣告她的“毕业”,而停战却在宣告她的失业,好在学历对于找工作是毫无关系的,但是,工作,到哪儿去找呢?在叶卡捷琳堡居住着来自整个俄国的数十万难民,即便是在过去,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工作,现在,情况更加困难了。 在这当口上,中国人——侵略军出现了,面对侵略军的到来,城市并没有陷入混乱,人们用惊人的速度适应着这一切,中国人的到来,解决了一些问题——没有工作的人,可以领取食品券,尽管限时只有两个月,但却给了大家喘息的时间。 曾经的工厂经理们,这会没只是在袖手观望着,他们同样显得很茫然,而那些侵略军们却生气勃勃,干这干那,到处都有他们活跃的身影。疲于长期战争,疲于东逃西躲,长期陷入饥饿的人们,看到和鞑靼人似乎没什么区别的侵略者们那种火热的劲头,无不现出惊异的神色——这帮家伙,一个个就像是在进行五一劳动竞赛似的! 与此同时近郊的人们开始扎着食物到各处的车站附近。做起黑市生意来。有的卖面包的,有的卖鹿肉、熊肉以及鱼肉之类的肉食的。但为了能买到这些东西口,我必须出去劳动挣钱才行。那些逃亡几千公里来到这里的人们,纷纷翻出家中存放了数十年的银器,甚至还有蕾丝桌布、窗帘以及皮草之类的东西,在市场出售,而买主自然是那些侵略者,在这里,也就是只有他们还可以拿出点儿钱,在叶卡捷琳堡,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贫穷。 同时,侵略者们还要雇些人干活儿。这时,会几句汉语的人,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工作,然后,再也不需要为食物担心。至于卡密拉,这个时候,她甚至庆幸在基辅读中学时,她的业余爱好——学习汉语,这一爱好竟然在城郊附近一家侵略者经营的俱乐部里,当上了看衣帽的临时服务生。尽管她一句汉语也不会说,但当她冒然的闯进俱乐部,胡乱他说了句“你好、谢谢,”时,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国人便很快走了出来,没费什么周折就分配给了她这个工作,说明按日计薪。 这工作来得还真容易,像有圣母在保佑着似的。头一大干活什么也不懂,好不容易挨到第一天早晨五点钟,当她下班回家的时候,竟得到了15卢布,当然是流通券的薪水。 15卢布! 直到现在,卡蜜拉都记得当时自己手里抓着纸币,高兴得飞也似地跑回家去。母亲滴着眼泪,用这钱在当天的黑市上买来两个黑面包,甚至还买了几个鸡蛋。她立即作出了几年来最丰盛的饭摆上桌子,那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香味逐渐消散的味道,至今仍让卡密拉仍难以忘怀。 在俱乐部的工作时间是从每日的午后六时至第二大的早五时。在十一个小时之内,可以休息两次,每次休息一小时。卡密拉的工作是替客人存放大衣和他们携带的的品,并发给存放号牌。在寄存处,除了她还另有两个女人,她们俩的汉语说得也不怎么样,但却都比她好,其中一个说得还相当流利,可以同中国人是行简单的交流。 不过这份的工作却是非常机械,接过东西给对方发个号牌;交回号牌时,再把东西文还给客人。如此而已,简单的汉语也能应付得来,但会汉语总比不会强,收交物品时说上一句“欢迎光临”或“欢迎下次再来”显然要比沉默不语好,没准,还能够得到一些小费——口香糖或者一根香烟,若是能积攒一包香烟,拿到市场上就可换到两块黑面包。而更重的是,卡蜜拉的心里还有一个愿望,就是通过“国际汉语能力标准化考试”,如果通过四级考试,那么就可以得到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所以,卡必拉总会在工作时间一边看着《中俄对话手册》学习,一边向汉语好的莉娜学习。 在顾客不多的时候,卡蜜拉便会手不释卷,一个一个地记词组,记对话。在这里的工作使得越来越认识到,和中国人打交道,语言不通是不行的。她发现在这家俱乐部里,比寄存处挣钱多的工作有的是。 而在另一方面,她同样也接受了另一个现实,不管怎么说,俄罗斯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如今这里是中国人的天下,首先得从语言上下功夫,否则是没什么出路的。如果自己也能说几句汉语的话,那么收入的小费就不会比其它差那么多了。所以,她一有空儿便打开课本,拼命地背诵单词和文句。 “你好,我叫卡蜜拉,我是……” “我叫李子阳!”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使卡蜜拉吓了一跳。拾头一看,是一个比他稍高的中**官,这里是军官俱乐部,他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他,他是在和自己打招唉? 李子阳?这,这是他的名字吗? “我,我在看书。” 卡蜜拉喃喃地回答道。 “看什么书?” 李子阳看着面带羞色的女孩,从一个星期前,第一次看到这个一头金发的俄罗斯女孩后,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金发和那双如宝石般的碧眼,直到刚才,以为女孩在和自己打招呼的他才鼓起勇气和她说起话来。 “汉语会话。” “哦?” 看着女孩手中的会话手册,他知道这是军事情报局编译的会话手册,旨在让士兵至少军士和基层军官能迅速掌握俄汉对话,而在另一方面,却又是本地最畅销的书本,许多俄国人迫于生计,为了找到更好的工作而学习汉语,同时军方以及民间机构办的国语培训班亦招到了很多学生,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去上课。 “光看书是不行的,” 李子阳将女孩手中的书往柜上一盖。 “学国语,和学俄语一样,要和别人对话!” 李子阳改用俄语同卡蜜拉说起话来。 “我来做你的老师,教你好好学习,怎么样?” 李子阳主动提了出来。 “谢谢你的好意!已经有人在教我了。” 卡蜜拉立即警惕起来,在这里,有很多女孩成为中国人的女朋友,但是她并不想这样。 “怎么?信不过我?我是真心想教你国语的。如果我想找女朋友的话,到那边儿去有的是。你只管放心好啦。” 李子阳有些委屈的说道,难道自己就那么像色狼?所说的那边,指的是俱乐部内部。只要走过寄存处。里边的女人几乎挤破屋子。那些和她一样说不了几句汉语的女人们,连中国人的话也听下懂,却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依偎在男人怀里撒着娇。任那些中**人的大手在她们的身上乱揣乱摸。这是些谁想要就跟谁去上床睡觉的女人。她们无一例外地守着红、黄、绿色彩斑斓的衣服,妖艳异常。使卡密拉感动的是,在这个军官的眼中,自己和那些女人是有一定区别的。 “不过,我已经有了书,这就是我的老师。这已经足够了。” 卡蜜拉依然选择了拒绝,在她看来,自己应该同侵略者保持一定的拒绝。 “书本起不到实际作用,譬如发音方法,书上就没写着。这书本来是让我们中**人学俄语用的,不是为俄罗斯人学国语写的。你和中国人学国语,比起这个书本来,要正确得多,同时也快得多。懂吗?小姐!” 就在李子阳因对方的拒绝而感觉有些失望时,俱乐部内却突然响起一阵叫喊声。“万岁!”“乌啦”诸如此类的喊声在俱乐部内回荡着,这时一个喝醉的军官搂着一个俄罗斯女人,走了出来在他看到李子阳后,兴奋的大喊道。 “好了,这下好了,战争结束了,德国和英美停战了,停战了……这下和平真的来到了……” 第1243章德国的让步(拜新年) 1944年3月的最后一天,盟军司令部给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发去电报,取消以前所有的指令,澄清早些时候困扰过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的那些涵义模糊之处,再次拒绝授权他们在德国的导弹对其机场实施打击的情况下,对德国发动报复性轰炸的袭击。而这一命令,无疑是在清楚的告诉他们——现在,盟国开始为解决欧洲问题创造有利条件了。 在伦敦和美国的报馆改写员大肆渲染这些消息,整个世界都传播着停战就要开始,和平就要来临的谣言。战地记者们故意对战争的结束唤起幻想,似乎战争真的应该结束了,至于正义也好、邪恶也罢,现在,是时候让战争结束了。 就在两个月前,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国前保护者康斯坦丁?冯?纽赖特正式地会见了中国驻德国大使陈介。在会面中,纽赖特用德语向陈介声明,他不是作为政府官员去拜访他的,因为他在政府中没有职位,而是作为一个与中国政府关系接近的人物拜访陈介的。 而在会晤中,他们俩谁都不能使两国的政府表明态度,这纯粹是试探性的接触。次日他们再次会晤。这一次,陈介明确表示,中国政府希望和平解决欧洲问题,“并且要在尽可能早的时候。”陈介接着还说,中国认为“她不能参与停火问题的任何讨论”,这个问题应当与美国以及英国商谈。 纽赖特在向希特勒报告了会晤的情况,向他保证,陈介所说的话“确实反映了南京方面经过非常细致、反复考虑的官方决定,我们可以相信这一决定。我们可以确信中国既无意介入欧洲事物,同样亦不愿看到欧洲继续陷入战争之中。” 也是在同一天,中国驻美、驻英大使均接到国内的直接指示——“中国将出面促成欧洲实现停战”,在中国表明了准确的立场之后,秘密的外交活动便不再局限于德国与英美在瑞士进行的秘密接触,而是直接的外交接触,而在进行这几次最初的外交活动的同时,在北非仍在进行战斗,伤亡仍在发生。 美英盟军和北非军团正在进行艰苦的搏斗,在战争中双方都遭受了惨重的伤亡,但双方的阵地几乎没有易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谈判在瑞士开始了。 其实,无念经是德国亦或是英美,在俄国战败、中国退出战争之后,双方都已经意识到无法击败对方,对于英国而言,如果战争继续下去,从东线抽身的德国极有可能占领英伦三岛,加之德国使用v1、v2导弹对英国实施的日以继夜的袭城战,已经开始显现效果,而更为重要的是,发生在印度的民族大起义,已经成为压跨大英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对于英美方面来说,尽管并不愿意,但却又不得不坐到谈判桌前。 而对于德国来说,盟军大规模的轰炸给予德国带来的打击是沉重的,鉴于近百万美**队进驻英国,加之原子弹的影响以及对占领区的消化,使得德国同样希望在保持“胜利果实”的前提下,实现停战。 在双方坐到谈判桌上之后,几乎是从一开始,谈判就显得极为紧张,停战谈判就占领区问题开始了冗长乏味的讨价还价。代表联合国方面的美英两国试图通过谈判使得一些盟国从占领状态中走出,因为这牵涉到联合国的承诺,而德国方面却不愿意在法国、比利时、荷兰以及丹麦等国的问题作出让步。 在经历了为期长达一个月毫无结果的争吵之后,制约停战谈判的核心问题依然是法国、比利时、荷兰、丹麦这样的西欧问题,换句话来说,在某种程度上,英美所代表的联合国愿意认同德国在其它地区的扩张,但他们必须要保证西欧的**,显然这却是德国所不能接受的。毕竟,在希特勒的千年帝国之中,欧洲应该是一个整体,一个受德国控制的整体。 虽说如此,谈判依然在艰苦的进行着,或许是双方都希望通过谈判桌拿到彼此需要的东西,但谈判总归意味着让步,在核心问题没有解决的时候,德国还是诸如北非等非核心问题上做出了让步,而作为回报,英美亦在中南欧问题上作出了让步,总之,对于大国而言,小国弱国的利益从来都是被牺牲的。 在谈判进行的同时,外届同样获得了一些消息,而有关三国谈判的消息,使得设于伦敦的流亡政府,无不是满怀期待的看待这场谈判,也许,在他们看来,也许,现在谈判是他们重回本国的唯一渠道,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在谈判桌上,弱国的利益从来都被交换的。 最近几个星期,由于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停止对德国本土的轰炸,一直避免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希特勒,开始频频在德国各地举行演讲。五月八日,在慕尼黑,希特勒在全德纳粹党区领导人的会议上发表了演说。 在会议上他首先报告一个消息,说是德**队在东方清剿了数以百万计的游击队,很快,东方的抵抗就会被彻底的粉碎。纳粹党的区领导人对元首的这一宣布报以掌声,高叫“胜利万岁!”。 现在的德国无疑沉浸于前所未有的胜利之中,德国不仅控制着西欧以及中南欧,在曾让拿破仑引恨的俄国,他们同样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德国占领了苏俄的欧洲领土,苏俄政府流亡至印度,至于东部地区的游击队,很快就会被强大的德**队所瓦解。 现在苏联的占领地则被分成党卫队控制之下的5个总督区:奥斯特兰、乌克兰、高加索、莫斯科以及鞑靼。联系到现在正在进行谈判,这些区领导人变得更加兴奋了,在他们看来,真正的胜利继续到来了,毕竟,在战争结束前,所有的胜利果实都有可能是昙花一现,可如果英美接受德国控制欧洲大陆的现实,那么,元首所许诺的千年帝国也就将面成事实而非幻想。 是的,这绝不是幻想! 在演讲结束之后,在房间内,希特勒凝视着世界地图上,那片为德国控制下的欧洲,希特勒的神情显得极为兴奋,在英美停止对德轰炸之后,他才再一次出现在公众的面前,享受着人们的崇拜,他注意到德国人比战前更加崇拜他,不仅仅只是因为在他的率领下,德国取得了一个又一个前所未有的胜利,更重要的一点是——德国民众享受到战前未曾享受的生活。来自整个欧洲的食物丰富了德国人的餐桌,德国人正在享受着胜利带来的回报。 但在另一方面…… “每一个人都希望停战!” 戈培尔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在停战谈判的消息秘密散播开后,目前,即便是在东部地区,包括党卫军在内,亦开始期待停战……” 在汇报时,希姆莱不时的观察着元首的神情变化。 “在苏俄战败后,国内的地区领导人普遍认为,战争应该结束了,他们认为……” 话声稍顿,注意到元首的神情依然,希姆莱方才继续说道。 “英国的存在,并不能影响到德国对欧洲大陆的统治,而现在,这种思想同样已经影响到军队……” “是的,我的元首,现在,也许,是时候利用这一时机结束这场战争了!” 在他人的劝说中,希特勒脸上的兴奋之色慢慢的消失了,他凝视着地图上欧洲,在他的领导下,德国已经控制了整个欧洲,击败了法国、击败了俄国,现在整个欧洲都在德国的统治之下,至于英国…… 视线投向那上小小的英国,英国曾经给予他,或者说给予德国太多的羞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的和平建议。 “英国,曾一再的拒绝我们的和平建议,现在,我们赐予了他们和平,可是他们……” 希特勒的话声稍顿,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驻日大使寄回的有关广岛以及长崎的照片,那是被原子弹夷为平地的城市,如果战争继续下去的话,眉头微微一锁,希特勒的脑海中浮现出有关原子弹的情报——中国极有可能向美国提供原子弹或者原子弹技术,从而换取美国的援助。 无论这一情报是真是假,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一但美国获得原子弹,他们一定不会吝惜于向德国投掷原子弹,德国需要时间!德国需要两至三年的时间,去制造自己的原子弹,否则,德国极有可能输掉一切。 但……想到美英方面坚持的停战条件,希特勒又是一阵犹豫,真的从法国以及低地国家撤军吗? “告诉里宾特洛甫,我们可以从维希法国撤军,但是法国其它地区,是法国战败后割让给德国,是受国际法保护的地区,德国是绝不会撤出的……” 在沉思良久之后,希特勒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至于荷兰、比利时以及丹麦,我们……” 话声稍稍一顿,这或许是一个最重大的决定了,心知,四国问题停战谈判最核心问题的众人无不是屏气凝神的注视着元首,等待着元首的决定。 “我们可以撤出军队,但必须保证德国在那里的利益!” 第1244章唯一的战胜国 1944年5月17日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晚春,几乎全世界所有的广播都在播报着一个新闻——德国、意大利与美国、英国于瑞士日内瓦签字了《日内瓦停战条约》,尽管只是“停战条约”,尽管这意味着四国仍处于战争状态,但是这个消息却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战争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 和平到来了! 但是在和平到来的时候,人们可以看到从德国到意大利到日本,一座座城市变成了瓦砾场。高楼大厦的碎砖乱石填平了街道和公路,潜艇和军舰的残骸堵塞了港口和海军基地。欧洲最大的工业中心,素有“欧洲工厂”之称的德国鲁尔地区,昔日钢铁厂、煤矿、发电厂和有关设施鳞次栉比,浓烟遮天蔽日,人们为空气和噪音污染发愁发怒。如今,蓝湛湛的天空下,大地空空荡荡,空气一尘不染,蒸气在瓦砾堆上腾窜着无色的火焰。 曾经是拿破伦威斯特伐利亚王国的首都,拥有18万人口的卡塞尔市,一位工程学家以典型的条顿人的精明估计,该市每个居民可摊上51。5立力米瓦砾。而在亚洲东京的命运似乎好些,那就是它的桥梁和公路基本无损。 广岛和长崎呢? 有些城市已从这个星球上抹掉了。 住宅的含意,是指四面有结实的墙壁,有窗户,有屋顶,有取暖、烹调和卫生等一整套设施的住所。这里不然。人们像老鼠一样挤在防空洞和炸毁的建筑的空隙,用从废墟上捡来砖木、纸板和金属片甚麽的,搭成了像几万年前人类祖先曾栖身过的那种窝棚。从残垣断壁中炮口样伸出的一节节烟囱,就是人们拥挤不堪的住处的标记。 当那些各式各样的炸弹、炮弹,都符合设计要求地发挥了效用後,谁也未能把自己拽离这只破球,到外层空间去找个好球安家落户。 医院里挤满了因缺少止痛药而惨叫不已的伤兵,双日失明的,断臂折腿的,被汽油弹烧得遍体鳞伤、面目狰狞的,被子弹打掉生殖器的。他们是战争的牺牲品。但就**而言,他们还算幸运儿。 从俄国的斯大林格勒到伦敦,从挪威的纳尔维克到埃及的卡塔拉盆地,从中国的长春到太平洋上的所罗门群岛,在堑壕里,在瓦砾下,在草丛和沙漠中锈渍斑斑的坦克和大炮旁,在海底长着青苔的舰船里,到处躺着阵亡者的尸体。有的已经化作白骨,有的正在腐烂发臭。没有坟墓,没有墓碑,连个简单的标记也没有。只有冥冥中那个全能的上帝,知道他们的姓名,知道他们从何处来,谁的心在为他们垂泪滴血。 在英国、在法国、在比利时、在曾经的俄罗斯,妇人们排着长队等待领取配给品。孩于瘦得只剩下“可怜”二字,而绝无可爱之处。每人每天获得食物的热量,还不及战前的一半,而且连这点食物也在减少,有时干脆领不到。衣服和取暖用煤比食物更匮乏。饥饿和寒冷像子弹一样把人们击倒在地,传染病像蝗虫一样从这片废墟扑向那片废墟。 当战争结束的时候,当满面焦黑的军人在战线上互相看着彼此,最后静静互视着,就在一分钟前,他们还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死对方,而现在,他们却拥抱在一起,似乎是在庆祝战争的结束。 是的,漫长的战争,已经让几乎每一个人都厌倦了,即便是曾经为了正义、为了尊严而走向战场的人们,即便是狂热的爱国主义者此时也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狗、娘养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但在人们欢呼着战争的结束时,全世界各国的政治家们,无不是敏锐的意识到——5年的世界大战,并没有解决问题,更准确的来说,5年的大战没有国家获得胜利,这只是停战,战争仍然会继续,但事情也非绝对,至少,还有两个战胜国。 本土未遭受任何战争损害的美国原本岌岌可危的经济,在战争中得到了发展,战争挽救了美国的经济,使得美国彻底走出了大萧条的影响。战时的军需,充分吸收了美国过剩的生产力。大量美军出征,又使美国从一半劳动力闲置走到严重的劳动力短缺,乃至呆在家里的妇女被鼓励出来工作。而美国的军人,在战场上击败的日本,并且迫使德国放弃入侵英国的野心,同时还使得西欧四国获得某种程度上的“解放”。 但,美国并不是真正的战胜国,对于全世界而言,或许,真正的战胜国,只有那个最早卷入战争的,在战前甚至没有任何影响力的,为人所轻视的国家——中国!中国才是这场战争中的唯一战胜国。 五月,在世界大战结束时,《时代周刊》上照片既然不是罗斯福,也不是丘吉尔,同样不是希特勒,而是一身军装的蒋介石挺有风度。 作为中国的执政党总裁,国民政府主席,国家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和盟军亚洲战区最高统帅,此时的他,更显得潇酒,自信,风度不凡。 那风度和自信,可不是装出来的。 他所掌握的国家拥有4。8亿人口的地区,他接收了三百万日军的装备,甚至海军因接受联合舰队全部军舰,而一跳成为世界海军第二强。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不仅在中国,就是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 战争并没有将中国变成废墟,尽管战争曾将中国变为废墟,反而促使了中国的发展——数十亿美元的援助与贷款,最大程度的促进了中国的工业发展,而上千亿元的军需充分刺激了中国的实业投资。 更重要、更意味深长也更具有威慑力的,是这个国家掌握有这个时代最具威慑力的武器——原子弹。原子弹成为了中国角逐世界的利器,拥有它,就意味着中国在世界舞台上拥有了一席之地。 无论是德国亦或是美国,他们都竭尽全力同中国维持良好的关系,就连曾经极度轻视中国的丘吉尔,也在卸任前,宣称将发展中国的“新关系”,表示愿意“同中国共同维持世界和平”。 至于中国的国民,无疑更为直接,人潮狂呼着“蒋委员长万岁”,似乎人们看到的是一轮和平与自由的太阳。在善良、质朴、喜欢把人神化的中国老百姓心目中。蒋介石似乎成为一轮那样的太阳的,数亿中国的老百姓向他顶礼膜拜,蒋委员长的丰采将光照千秋,在世界,在瑞典,诺贝尔委员会已经开始计划成把诺贝尔******的荣耀奉献给他,因为他调停了并结束这场世界大战,挽救了数千万人的性命。 这一年,对于中国的人们而言,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中国农历年初九,蒋介石发表告全**民同胞书,明确声明本年内召开国民大会,制定宪法。两天后,国民政府军政部宣布成立三大战区,即中央战区、北方战区以及南方战区。三天后,北平当局宣布服从中央命令,即日起迁往北方战区司令部所在地伊尔库茨克。 “为了国家的利益,作出让步并不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每一个中国人,都会记住这句话,这标志着,北平当局放弃了自己的地盘——华北四省,放弃了以武力角逐中央的可能,对于中国而言,这不能不说是一场真正的变革。 曾几何时中国政冶舞台的四根柱子,是用枪炮铸成的。政冶家们全副武装在这里发言,辩论,竞选。枪是麦克风,炮是高音喇叭,子弹、炮弹是选票,军队是选民。谁的枪炮和军队多,谁的政冶就走红,政冶家的形象就高大。从黄袍加身到尸骨遍地,枪杆子就像魔术师手里的魔仗,简直可以随意玩弄历史。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掌握着一支强大军力的北平方面,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中国政治家们将用自己的诺言和行动发言、辩论以及竞选,而不再是用军队的枪弹。 一个传统在那一天被终结了,同样,一个新的传统,也在那一天开创了。 “人民要过日子,要受教育,国家要恢复,要建设,要发展。这一切的前提是和平与安宁。在这个多强权,少公理的世界上,中华民族是太需要和平了!” 人们记住了,在北平的机场上,面对前来送行的国内各届人士以及新闻记者,那位年青的上将,用语重心常的一句话作为回应。 而面对一些人提出的“这一让步是否值得”时,那位上将沉默片刻,而后朝着远方看去。 “我相信,有一天,人民与历史会回答这一问题!” 在飞机升空时,他给人们留下了一个疑问,人民与历史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人民在等待着,在等待着答案。 民33年6月1日,这一天,根据中央的命令,在除东七省之外的中国其它各省以及海外侨届开始举行制宪代表选举,而参选政党除去国民党外,尚有国家运动联盟以及其它多个小党及社会贤达,这似乎是一个回答,一个简单的回答,同样也是从民25年,人们期待了8年的一个答案,这一天,无疑将会载入中国的历史。 第1245章揭穿他(新春快乐) “兹……” 在机轮接触机场跑道的瞬间,此许青烟在机轮处发出,一架北方航空公司的a3式双引擎客机降落在伊尔库茨克机场,机上的十几名乘客纷纷取出行李准备下机,而坐在飞机尾部的头戴礼帽的三十几岁的青年,却坐在那里,用好奇而又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这座机场。 六月的伊尔库茨克已然进入初夏,不过对于不习惯北方天气的人们来说,在他们看来,这初夏倒有点像是春天,凉爽怡人的天气,确实没有一丝夏日之感,相比于那些空乘人员穿着的夏装,乘客们大都穿着春装。 甚至有些乘客依还感觉空气有些清冷,与大多数乘客正在适应北方的“夏天”不同,头戴灰色礼帽,身穿薄西装的青年却不时的打量着机场,在机场的边缘,可以看到十几架战斗机,而真正吸引他眼光却是机场内那些荷枪实弹,身着战斗服的军人,他们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机场内的人们,大有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准备。 “终于还是占领区啊!” 陆铿的心底轻嘀咕一声,而后便继续向前走着,在离开机场的时候,他注意到,这里与东七省一样,都见不到制宪代表的竞选海报。东七省所持有的102名制宪代表以及未来国民大会代表名额,与国内的选举产生不同,都是由军管局直接推荐产量。按照特别对待办法,两届后,再行以选举。 在陆铿看来,这根本就是“强、奸”民意,或许,东七省三省为新收复失地,大多数居民为俄国人,但东四省呢? 压抑着心间的不满,陆铿继续向前走着,待离开机场后,他那双见多识广的眼睛马上发现,在机场附近,可以看到不少便衣警察,也许是保安局特务。 心底冷冷一哼,陆铿继续向前走着,这时一辆辆警车拖着刺耳的警笛声呼啸而过,显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件,机场上,旗杆林立,不过在旗杆上飘扬的没有俄罗斯的旗帜,都是中国的国旗。 变显然是标志着这里是中国的占领区。无论他们用何种借口,都无法掩饰这一点。在机场大门外,陆铿叫了一辆出租车,来这采访是《中央日报》提供的经费,自然经费充足,不过与报社相抵触的是,他并不准备采访或者报道军管区民生的变化,他更关注一个新闻——北方公司对总额多达千百万万他国资产的侵吞。 在东北,陆铿曾目睹过北方公司是如何把本应归还给人民的敌国资产侵吞为已有,数百亿元的铁路、工厂、矿山被北方公司侵吞,尽管他们美其名曰为“代管”,但在陆铿看来,那不过只是一个旗号,那些资产实际上都已经成为北方公司的资产,而最终,所有的一切都进入一个人的腰包,就是那个口口声声爱国的管将军的的腰包。 一想到自己能够揭露他的真面目,陆铿只觉得的一阵激动,他甚至看到自己因此而名扬天下,想到这里,在下车的时候,他的步伐变得有点快,似乎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 在饭店房间里匆匆的刮过脸,洗完澡,换上衬衫后,陆铿便急不可耐的想赶在天黑之前在这座北方军管区的首府里逛逛了,法他下到饭店前厅准备出去时,已经是傍晚6点多了。 “这里离市中心远不远?” 陆铿问饭店的看门人。 “不远,先生,乘公交车十至十五分钟就够了!” “步行呢?” “你要到什么地方?先生!” “不去什么地方,就是在市中心随便走走!” “步行不到半个小时,您看……” 他把手伸向面前的一叠卡片,卡面正面印有饭店的名称以及通讯地址、电报挂号、电话和电传号码,反面是一张袖珍地图,上面用黑色的圆点标出了饭店的位置,还绘有周围的主要街道。 “你看,” 看门人重复了一遍,用圆珠笔在地图上划了个圆。 “这里是主要的商业中心,不过,我建议您应该找个俄语翻译,如果你出去的话!” “谢谢,不用!” 看门人听着陆铿用俄语的回答,不禁一愣,他的俄语很流利。 就在陆铿接过卡片,走到门口的时候,看门人突然轻声叫住他。 “先生!” “怎么?” 陆铿停下了脚步。 “要是只是想逛逛,我建议您在十点以前回来?” “为什么?” 陆铿诧异的问。 “难道你们夜里关门?” “啊,不是这样,先生!” 看门人微微一笑, “您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不过……”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两肩膀稍稍一耸。 “一个人在十点钟以后逛街……” “你怕我被绑架?” 陆铿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那样的话,我倒想见识一下!” 这确实是陆铿的心里话,他确实想见识一下这里的“绑匪”,见识一下他们究竟是“恐怖分子”,还是驱逐侵略者的游击队。 “十点钟以后……” 冷笑着,在陆铿看来,这恐怕就是可笑的“和平”吧,至少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来说,在侵略者撤出之前,这里永远不可能拥有和平。 时近傍晚,街道两边橱窗里的灯光灿烂,马路上既能看到欧洲人也能看到亚洲人,但却已欧洲人为多,而欧洲人又大都是女人,在这街道上走丰,陆铿感觉到一种朦胧的恐惧正渐渐的身他靠拢,他清楚的知道,在这座城市里,不会有他的朋友,在他的采访过程中,也许将遭到各种阻力,甚至保安局的特务也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这里,在伊尔库茨克的市中心,使陆铿感觉到有些害怕的不是保安局的特务,而是另一种东西:异乎寻常的孤单,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友人,而之所以如此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观点上的不同”。 曾几何时,他也对华北方面充满憧憬,但自东北光复后,在对敌产处置问题上,他倾向于少数人认同的“侵吞”,而这直接导致了他同一些朋友的决裂,从东北的敌产处置,再到苏俄资产出售,价值上千亿甚至更多的资产更是被直接交给北方公司,由其进行长达50年的长期特许经营,北方公司甚至一分钱未出,其资产便膨胀数倍。 如此肆无忌惮的贪腐或许是世界上绝无仅有之事,甚至在他看来,管明棠所谓的让步,更是一种交换,用撤出华北作为交换换取中国对其贪腐行为的认同,这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之事,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以揭穿其真相,将管明棠这一“千古巨贪”的面目揭穿。 “乌拉尔——库兹涅茨克煤炭冶金联合企业!” 在房间里,沃罗洛夫这位伊尔库茨克国立大学的经济学教授,看着面前的陆铿,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这个企业年钢铁产量超过一千万吨,拥有的冶金、采矿等设备价值超过200亿流通券,可是你知道,北方钢铁以多少钱获得了这家企业?” 那看似的沉稳的神情中压抑着一丝痛苦,作为一名学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资产是属于俄罗斯人民的,而不应该属于资本家。 “多少钱?” 沃罗洛夫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北方钢铁提供了1亿流通券,其中30%用于提前支付工人工资,其它70%用于恢复企业生产以及对部分设备进行改造,” 不需要翻看笔记,沃罗洛夫便可以给出答案。 “但是,在企业下属的十几家钢铁厂内,库存钢铁一百万吨,还有多达三百万吨铁矿石以及150余万吨焦炭,另外还有煤炭……” 沃罗洛夫的回答让陆铿整个人都处震惊之中,北方冶金只用一千万,便获得价值超过20他元的企业,而在工厂的仓库内,还有价值数亿元的产品,如此廉价的出售,不是贪腐是什么?当然,此时,他选择性的忽视了北方冶金所获得的50年的经营权以及部分股权。 “现在,你们在这里进行着战后的重建,是的,许多俄罗斯人都感谢你们,他们认为,你们向他们提供的房屋、食物,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你们进行战后重建的投资,实际上通过对俄罗斯财产的掠夺为基础的,” 沃罗洛夫苦笑着。 “为了建立一个工业的俄罗斯,斯大林不惜对农民极尽压榨,把所有的俄国人都变成了奴隶,即便是饿死数千万人也无法阻挡他出口粮食换取机器,而现在呢?俄罗斯付出沉重代价换回的机器,建立的工厂,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你们的,更准确的来说,是变成了你们的将军的私产,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解放者”带来的正义吗?” 教授的苦笑与嘲讽,让陆铿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以至于好一会才喃喃道。 “那,那只是他的个人行为,我,我,教授,你会看到,我是如何把他的真面目揭穿的,” 面对内地记者的誓言,沃罗洛夫却长叹口气,看着对方的目光亦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 “揭穿了……又能如何呢?你能阻止这一切吗?” 教授的反问,让陆铿的胸膛一挺,只听他急声说道。 “至少,我可以让全世界看清他的真面目!” 第1246章贝加尔湖垂钓 库页岛上看雪、外兴安岭赏秋、贝加尔湖垂钓…… 难得的一个相对轻闲的周末,坐在贝加尔湖岸畔钓鱼的管明棠,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后世让多少人向往的人生三快,不过现在,自己都已经实现了,双眼凝视着洁净的湖面,透过湖水甚至可以看到水中的鱼钩,如果有鱼儿在一旁游动,同样能够看到游动的鱼儿,贝加尔湖水洁净透明,就它的质量而言,几乎是蒸馏水。 也正因如此,为了保护这座西伯利亚明珠,一个月前,在管明棠的要求下,军管局通过了贝加尔湖域保护法案,按照这一法案,对贝加尔湖周边以及注入湖的三百多条河流流域实施保护,禁止开垦、伐木,禁止人工水产养殖、禁止建立污染型企业等等。 幸好,作为北方地区行政中心的伊尔库茨克虽位于湖畔,但却沿贝加尔胡唯一的外泄通道安加拉河外泄,这意味着,伊尔库茨克给湖区造成的影响会被降至最底,即便如此,在城市的规划建设中,水污分离大型污水处理工厂等一系列的环境设施依然被列入计划之中。 未来,这个西伯利亚明珠只会更加灿烂,心下这般思索着的功夫,一条贝加尔鲟鱼咬钩了,管明棠连忙兴奋的努力收回鱼杆将鱼拖上岸,在将重达十数公斤的甩上岸后,他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兴奋。 “先生,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能尝到您的手艺了!” 将公文包放在一旁,孙郡主动在一旁帮起忙来,在旁边他看到了一个烤炉,而在不远处的,夫人和孩子们似乎正在那里玩耍,显然今天先生是准备在这里和家人一同聚餐。 “长安,你来的正好,我正想下午去找你!” 收起鱼杆,管明棠一边收拾着鲟鱼,一边说道。 “最近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不用先生细说,孙郡也知道他指的是公司对敌产接收后的生产恢复情况。 “总体上来说,还不错,不过,您也知道,苏俄工厂也好、日伪敌产也罢,他们的工厂设备绝大部分都是二三十年代的水平,生产线自动化程度低,冶金设备耗能大……” 一一数着那些工厂的问题,在道完苦后,他又接着说道。 “公司做了一个估算,单是完成对冶金企业的改造,就需要至少10亿元,完成全部企业的设备添购、改造、升级,未来五年内的需要投资100亿以上,嗯,还有就是工人的问题,这些工厂中有许多女工以及不熟练工,导致工厂产品次品率高,加之劳动成本的问题,所以,哎……” 摇摇头,孙郡有些感叹说道。 “旁人眼里头,这些企业是块大肥肉,可对公司来说,根本就是负担!” 可不就是个负担,现在公司不得不将数十亿元的利润用于对北方地区的“输血”,而这甚至影响到公司对东南亚等地的投资布局,而为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只能通过内地融资的方式加以解决。 “嗯……” 对于孙郡的抱怨,管明棠只是点点头。 “为了国家的未来,公司必须要做出一定的牺牲,再则……” 正收拾着鱼的管明棠抬头看一眼孙郡,用似笑非笑的眼光盯着他说道。 “如果政府把那些企业的中长期经营权交给其它企业,你们愿意吗?” 管明棠的反问让孙郡尴尬的笑了笑,确实不愿意,对于公司而言,对政府资产的经营是实现自身迅速膨胀的最好选择,接收上万家厂矿、数百万工人,尽管给北方带来一定的负担,但在最初的几年难关度过之后,等待公司的将是一个全新的未来。 “公司最近是不是在同军方谈退役军人安置的事情?” 将鲟鱼分割成鱼排,管明棠似是无意的询问道。 “嗯!” 孙郡连说道。 “根据复员军人管理局的规定,对复员军人的安置给予三个月的休假,并定期付给基本工资,但每月不超过百元,给曾在就业服务局注册登记过的复员军人26周失业保险,还有就是对中业学业或想学专门训练课程的人提供学费和适当的津贴,所以……” 看一眼正专心分割鱼肉的先生,孙郡试探着说道。 “北方劳务希望能够承包复员军人的安置工作,由公司向他们提供工作机会以及进行专业培训,当然,学费应该由政府支付!” “好你个孙长安,算盘打的够精明啊,我记得过去,劳务公司不都是免费培训吗?” “先生,过去是对个人,现在是对政府!再则,每个人的学费,生活费,也不过一百多元,” 孙郡在那里据理力争道。 “而且,这关系到他们的将来,现在的安置,太粗糙,让他们进入工厂,把培训压力转移给企业,这是对企业的不公平,先生,企业无需负担这一压力!” “别忘了,政府给予你们的免税权,作为回报,你们应该承担一些责任!” 放下手中的刀子,管明棠盯着孙郡,尽管作为公司的创始人,同样也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但是现在,对于北方公司,即便是作为他的主人,偶尔的管明棠仍然会生出些许惧意,现在这家公司太过于庞大,已经开始左右中国的经济命脉。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那种一荣俱荣的地步。 “但公司也做出了让步!先生!” 轻声提醒着先生,孙郡静静的在鱼排上洒上香料。 “再则,免税权并非仅针对公司,其它企业同样如此,在北方地区的新投资企业同样也是如此,如果公司不介入,仅战后恢复重建,政府就需要在未来十年内,付出超过三百亿的负担!” 邀功也罢,争辩也好,但孙郡说的是实话,公司的全面介入,使得政府可以将有限的财力投入更为重要的事物中,在他看来,相比公司给政府带来的帮助,政府给予的回报实际上并不怎么丰厚,在东南亚,他们可以获得比这里更多的回报。 孙郡的辩解让管明棠沉默了下来,现在的公司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惟命是从的公司了,这是好事吗? “南京准备同意你们的要求,司令部也同意了!” 看着微微发红的鱼排,管明棠的心底长叹口气,最终,政府还是向公司作出了让步,在退役军人安置上,政府需要公司的配合或者说帮忙。 “他们会得到妥善的安置,先生!” “滋……” 在鱼排放入烤盘升腾出一丝烟雾时,管明棠盯着烤盘上的鱼排,心底却是升起一阵阵波澜,如果任由公司这样的发展下去,将来,在自己之后,谁还能控制公司呢? 北方机械、北方钢铁、北方有色、北方保险、北方银行、北方船舶、北方重工,北方动力……脑海中浮现出这一家家子公司的同时,管明棠又看一眼,正在那里给自己帮忙的孙郡,他所代表的正是这些公司的大脑——北方公司,所有北方系统子公司的最高管理机构,在某种程度上,北方公司就是中国工商经济届的帝王,他们左右着这个国家的工业、经济,甚至在金融上,亦开始发挥主导作用。 在过去的十二年间,自己一手缔造的北方公司已经进化成为什么样的怪物? 一个庞大的、不可动摇的超级托斯拉,现在,这个托拉斯全面控制着华北、东北以及北方地区的工矿业,同时还通过交叉持股等各种方式控制着数万家工商企业以及金融机构。 公司掌握着这个国家半数以上的财富,而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自己呢? 富可敌国? 脑海中浮现出这一词汇时,管明棠的心底不禁苦笑一声,或许,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富有的人了,但为什么自己的心底会涌起一阵不安呢? 翻动着烤盘上的鱼排,管明棠想到了南洋的那片公司领地,或许,十几二十年后那里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后一块“殖民地”,同样也会成为未来的公司总部所在,公司将会在那里缔造一个属于公司的世界,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公司几乎等于一个国家。 偶尔抬眼看着与自己的儿子们在那里说话的孙郡,管明棠的心底却冒出一个声音,公司也许将会是未来这个国家的威胁,既然是威胁,那么就应该…… 在心底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管明棠又忍不住朝着儿子们看去,有一天,公司也许会成为自己的遗产交给他们,他们会如何运用公司的力量呢?可以相信的一点是,如此庞大的公司如果置于野心勃勃之辈的手中,那么对这个国家产生的影响将是无可估量的。 一个由公司主导的国家,是自己所期望的未来吗? 在内心深处,一个声音清楚的告诉管明棠,那绝不是他所期待的未来,但是,如何挽回这一切呢?想到现在国家与公司的紧密联系,想到公司对中国经济的掌控,任何对公司的制约都有可能影响到中国的经济,想着其中的利弊,管明棠一时间却没了主意,双眼只是盯着那烤盘上的变成金黄色的鱼排…… 第357章新景 "amp;  从大路到河边,中间是一片宽广的棉田,前面是辽阔的远景,黄昏时夜雾从低洼处升起,周围渐渐朦胧起来。。这是一片占地数十万亩的棉田,曾经这是一片草原,而现在这片曾经为牧民放牧的草原却变成了一片沃土——在俄罗斯‘女’拖拉机和中**人的开垦下。 在远方的地平线处,可以看到几座大型水塔,那是用于灌溉用的水塔,水塔里的水经过简单过滤,与传统的灌溉不同,这里既见不到水渠,也看不到传统的漫灌。 在田间查看完棉苗生长情况后,将记录本装进腰包时,李少飞看着那几座水塔在心里想着另一个有些新鲜的词汇。 “地下滴灌!” 这是中国农业合作社农业研究机构在新疆、河套的垦殖中试验出一种新型灌溉方式,相比于旧式的漫灌或者在新疆及河套推广使用的喷灌,其更省水,且水的利用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百,而且‘肥’料可以直接采用滴灌的方式供‘肥’,从而节省了许多劳动力。 当中亚农场公司在中亚开垦土地,建设农场后,其即使用农业贷款建立了一套可供一百万亩耕地使用的地下滴灌系统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其成本较高,且用水需要经过简单过滤,但对于这个水资源相对匮乏的地区,省水的滴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除去公司之外,滴灌还是北方农业合作社推广的灌溉系统家庭农场可以使用贷款建成。作为一名农技师,李少飞心知在中亚这个水资源不足的地区发展节水农业的重要‘性’,更何况,棉‘花’还是耗水型农产品。 发展棉‘花’种植业,却又是中亚发展的必然,毕竟中亚各地植棉的自然条件优于内地条件最好的棉区一南疆,尤其适合生长对日照条件要求苛责的长绒棉,且相比之下南疆的土壤比较贫瘠,盐碱较重,而中亚土壤则比较‘肥’沃,盐碱轻,只有少数某些地方也需洗盐压碱。加之中亚的水利工程原来比内地南疆要好,所以,与南方棉纺巨头联系紧密的建设银公司才会计划在未来5年内,于中亚七个军管区提供5亿元贷款用于发展本地植棉业。 而李少飞所在的“农场公司”更是多家南方棉纺公司共同投资创办的大型垦殖公司,他们之所以不惜致力中国棉业建设,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华北的十余家大型纺织公司通过中国农业合作社垄断了华北主棉区的棉‘花’供应,使得南方不得不依靠棉‘花’配额以及进口棉‘花’维持生产,为此,如同华北建立稳定的棉‘花’供应,则成为南方棉纺企业的重中之重。 在过去的几年间,南方企业纷纷进驻新疆,与新疆政fu合作建立水利灌溉系统发展棉‘花’种植业。而早在军队进入中亚,即已经有企业把目光投向这片苏俄时代初步规划的“俄国植棉区”而根据当池水资源不足,且只有阿姆河和锡尔河两河主要河流的原因,便聘请专家,开看着手计划于中亚地区建设统一灌溉网络,而这一切都于今年开始实施,这是南方棉纺织业届摆脱南北两家“中棉”的一次尝试,而对于李少飞来说,正因如此,他才会刚一毕业,即来到距离内地数千公里外的北方军管区。 “也许,自己也应该在这里购买一座农场!” 轻声自语着,李少飞不禁对这里的农场充满了期待,与内地户人均拥有土地不得超过5亩不同,在中亚并没有对土地数量加以限制,在这里,许多本地农场的面积多达数千亩,尽管其中大多数都是草原,但草原也能变成耕地,就像眼前的这片棉田一样。而唯一的前提就是必须在规模的时间内加以开垦,并不得荒废。 农艺条例规定,棉田的长度应尽可能达至l]1000米,在长达千米的田间走着,李少飞的边走边思索着于此定居建农场的可能,他并不担心钱的问题,毕竟李家也曾是地主,这些年通过投资也可以说是获利颇丰,拿出几万元没有任何问题o “种棉‘花’……” 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现在国内的棉‘花’供不应求,未来对棉‘花’的需求只会越来越高,没有什么比种棉‘花’更挣钱。 但除了棉‘花’之外呢? “也许还可以种植大棚菜,对,这里有几千万人,一到冬天青菜供应就成问题,” 心下如此思索着。李少飞慢慢的走出了棉田。 任由风吹抚着身体,伊琳娜摘去了头巾,阳光下,她就站在田边,凝视着这片宽广几看不到尽头的棉田。 眼前的这棉田,却让伊琳娜将此处与乌克兰家乡的棉田景‘色’重叠起来,她想到少年时的自己在乌克兰的田野间奔跑着,与心爱的人在田间戏耍,最终懒懒的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的白云,说道着两个人的情话。 “如果我们打赢这场战争,我们不仅能够保卫我们的祖国,还能够解放整个欧洲,把欧洲人民从奴役中解救出来,他们再也不会遭受独裁者和资本家的奴役,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因为我们是为了人类的最高正义而言,旧的时代和旧的、腐烂的资本家的生活方式会从此消失。世界会在我们的手中变得更好,我们会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如果我们失败了呢?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我并不是怕危险,怕被俘。怕受伤,甚至死亡,如果死神一定要来临的话,我担心的是一旦战争结束,我们就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时代去了。而我是属于过去那个时代的,我不属于现在这个残杀的疯狂时代。我不知道未来会带来什么,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像过去那样美丽和令人满意的光景。” “躺在那些酣睡的小伙子们附近,我瞧着他们,心中暗忖着,他们是否也有这样的想法呢?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自己是在为主义而战,而这个主义在第一声枪响时便立即消失了,因为我们的主义实际上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现在它已不复存在不过我想他们不会有这些想法………” 想着想着,泪水从伊琳娜的眼帘处流了出来,此时的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战争结束了,但是她再也无法回到家乡——那里被德国人占领了,甚至她的恋人也再也无法回到她的身边——他也许已经战死了,也许在印度,谁知道呢? 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就像他说的那样,战争一结束,原来的时代就消失了,一个曾属于他们的时代就结束了,再也无法回来了。 就这样,站要棉田的边缘,伊琳娜任由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任由痛苦撕碎她的心脏,她只是站在这里,任由风吹动着她的裙摆,任由那泪水滴落到田间。 “咦!” 路边正在泣哭的‘女’孩让李少飞一愣,他犹豫着走了过去,从口袋里取出手帕,用并不标准的俄语说道。 “给你,擦一下眼泪吧!” 看着手帕,伊莉娜抬起头,她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中国人,是中国人,无论是长相亦或是穿着,都是中国人打扮。 “谢谢!” 尽管不愿意接受侵略者的好意,但伊莉娜还是用手帕擦去了泪水,她不想在侵略者的面前展‘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女’孩抬起头时,那双如猫儿眼宝石般的眼睛让李少飞不禁一愣,看着‘女’孩那碣着的头发在风中飘舞的样子,他试探着问道。 “怎么了?小姐。” 伊莉娜沉默着,她提起手中的工具,沿着路向前走着,她并不愿意同侵略者有任何‘交’集。 也许是想家了吧! 李少飞的心底暗自嘀咕道,想家,每个人都会想家,眼前的‘女’孩显然不是本地人,也许是从欧洲撤到这里的难民,和自己不同,她也许永远也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那里被德国人占领了。 因为方向一致的原因,两人几乎是并排走着,谁也没有说话,而伊莉娜则不时的把目光移动一旁的棉田,至于李少飞则只是偶尔的说上两句话,试图引起对方的共鸣,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姐,其实,你应该去城市,在这里,毕竟……” 许多乡下的俄罗斯难民,不是已经去了城市,就是准备前往城市,他们并不愿意在乡村生活。 “你们入侵了俄罗斯,所以,我失业了!” 伊莉娜的语气中带着不满,她曾经在军需工厂工作,可是那家生产军装的工厂却把她和许多人都解雇了。 “啊,这,这……” ‘女’孩的话让李少飞显得有些尴尬,好一会才说道。 “只,只是暂时的,毕竟许多工厂都在恢复中,很快,这里还会建立更多的工厂,而且,在城市里还有其它的工作机会,比如在百货公司、在超市……” “我不会说中文!” 伊莉娜勉强找到了一个借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抵触中国人。 “我可以教你!” “不需要,谢谢!” 直接拒绝了对方之后,伊莉娜加快了脚步,就像是身后的男人是个暴徒似的,看着几乎逃似的离开的‘女’孩,李少飞只是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或多或少的,那些俄罗斯人对他们依还是会有些抵触 第1248章商机 民33年,对于许多国人而言,无疑是改变命运的一年,尤其是对于商人而言,他们所面对的不仅仅只是国内市场,一个空前庞大的东南亚、日本以及北方地区市场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而相比于东南亚、日本,北方市场无疑是更具‘诱’‘惑’力的。.访问:щщщ.。 在北方地区生活着近5000万人,他们中的近3000万人是从欧俄地区逃至这里的,这些难民拥挤在城内的一处处棚子中,他们需要房屋居住,同样也需要购买各种消费品,加之持续数年的战争期间的限制消费,使得人们的消费*一直被压制着。 或许,现在北方地区处到某种程度上的占领状态,但为了保持地区稳定,军管当局依然还是认可了旧卢布以及存款的兑换——每人限于2000卢布内。在战争期间,这些人即便是有钱,亦无法购买需要的商品,而战争的结束改变了一切——每天都有数万吨商品从内地涌入北方地区。 在进入中亚的铁路两侧火车站内,到处都可以看到拥挤的人群,其中既有来这里寻找新机会,刚刚来到这里准备开创新生的人们,也有许多小商人,在火车站的周围,随处可以看到开着卡车,与那些小商人用生硬的汉语讨价还价的本地人。 这些小城就像是一个个吃不饱的怪物一般,货物源源不断的从内地运抵,再经由汽车运往中亚各地,相比于内地市场,这里的市场更为庞大,当地人的消费*亦远超过内地商人的想象,价格亦高出内地,这一切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不知令多少小商贩一跃富裕起来,更使得在北方地区在内地人的眼中,成为一个流淌着银河的地方,不知吸引多少人来到这里,至少吸引人们将视线投入这里。 在阿拉木图市中心的一栋建筑内,在烟雾弥漫的房间中,几名或着西装或着袍衣的中年人围在茶几旁,似乎是在那里讨论着什么,茶几上的几个茶杯早已不冒热气,显是已经凉下了。 “我们要考虑到当地的抵触情绪!”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中,聂云台,这位前上海商会会长,看着面前的众人,提出他的看法,或许是经历了当年多次投资失败以及恒丰厂的一蹶不振,使得他现在极为谨慎,即便是早在7年前,因关税保护和民众收入增长,使棉纱、棉布需求大增的情况下,他依然‘操’控着企业稳定发展,全不像其它企业那般,大量贷款扩大产能,也正因他的谨慎导致恒丰在纺织企业排名中更是一落千丈,而现在,更多的则是因其作为纺织业前辈,方才得已成为中国纺织协会的会员。 看着众人,聂云台提出他的担心,就本意上来说,他无意在中亚扩展事业,但是却耐不住合伙人的要求,毕竟北方地区的市场甚至大于国内。 “这可能会对我们的投资造成影响!” “抵触只是暂时的!” 看一眼聂云台,穆伯华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去年9月在父亲去世后,他便拉任德华纱厂的经理,相比于其它人,他是最早把目光投向中亚,更准确的来说是新疆的人,这是他父亲穆藕初早在数年前,鉴于华北棉‘花’为华北企业垄断的局面,加之当时新疆铁路筑通,新疆省政fu与复兴开发银行向内地招商,以开垦田地种植棉‘花’,便投资贷款数百万元于新疆开辟数十万亩棉田,不仅保证了纱厂的棉‘花’供应,还令公司获得更高的利润,在父亲去世后,他便把眼光放到了中亚,不过与在新疆仅投资种棉业不同,在中亚他想到更多——纱厂、纺织厂。 “可这里的局势……” “局势再不稳,还能有当年国内不稳吗?当年那年不打仗?再说了,” 有着“煤炭大王”、“‘毛’纺大王”等诸多头衔的刘鸿生笑着说道。 “对于咱们来说,这是机会,现在公司的‘精’力完全被那上万家俄国工惩矿山吸引,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精’力关注其它,而像纺织厂、成衣厂之类的工厂虽然有人购买,但绝大多数仍然由委员会管理,公司无意介入这种“低技术”企业,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朝着朱仙舫看一眼,他的复兴实业公司已经收购了两座成衣厂。 “但是这里的工资……” 摇摇头,朱仙舫不禁感叹一声。 “人工成本远高于国内,在这里投资实业……” 做生意,自然是想挣钱,与北方的企业不同,他们不可能从政fu那里得到“回报颇丰”的企业,至于收购工厂,冲着的无非是工厂中价值数百万元的机器设备以及厂房,而付出的仅不过是数十万元,唯一遗憾的是工厂以及设备都不得运出军管区,必须在本地恢复生产。也正因如此,远高于内地的生产成本依然让其颇为感慨。 “人工成本高,可工人的素质也高!” 刘鸿生随口回答道。 “内地的工人,有许多都是文盲,而在这里,即便是一个勤杂工,至少也是小学毕业,” “那是俄国人……” “是俄国人不假,可那也是文化人,她们的培养潜力更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收入高,消费也高,我们从军管区里拿的资料来看,在这里人均布匹消费是内地的4倍,成衣消费是内地的5倍,这还是恢复阶段,而且随着局势的稳定,尤其是工作收入的稳定,他们会购买更多的服装,在内地,许多‘女’人一季至多也就买两件衣裳或者够做两件衣裳布料,但是,在这里,‘女’人们一年却会购买少则十几件衣裳……” 消费观点的不同! 穆伯华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词汇,在某种程度上,北方地区的‘女’人们消费观念甚至远超过上海、北平、天津等大城市的中产家庭出身的‘女’人,作为欧洲人她们更喜欢展现自己的美丽,每个人都会化妆,每个人都会在能力的许可范围内尽可能的添置漂亮有衣裳。 “确实,就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的人口只有内地的十分之一,但其市场甚至与内地相同,甚至随着大量移民的到来,且移民的消费观念又会受本地人影响,未来,北方地区的市场,远大于国内。” 旁人赞同之余,刘鸿生走到墙边,站在地图边用手指着地图,接着说道。 “更为重要的是,我们的眼光要放远一点,在欧洲生活着的人口几乎于我国相当,固然德国的占领影响到人们的消费,但在另一方面,随着战争的结束,受到抑制的消费*必然会随之膨胀,欧洲的纺织工业自20世纪初即不断下滑,且其棉‘花’主要依靠自美国以及印度等地进口,而德国控制下的欧洲自然无意以黄金外流为代价进口美棉,至于印度,印度目前的四起的叛‘乱’同样已经影响到其棉‘花’种植以及棉产品生产,这就为我们提供了便利条件……” 看着侃侃而谈的刘鸿生,穆伯华只是面带着微笑,此时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去世前为什么会说出那句“现今国商与过去大有不同”的原因了,现在的国商不再像过去那般,只是专注经营,在过去的十余年北方商学院培养了十数万名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固然其中的绝大多数都为北方公司吸纳,甚至还有数万人与军中服役。但仍然有上万名毕业生或是受公司派遣或是因个人原因进入南方各个企业,他们的到来给传统国商企业不仅带来了更先进的经营理念,更重要的是改变了国人对国际市场的无知,同时他们也对传统的实业家产生了影响。 “三个月前,政fu同德国建立了信用结算协议,根据这一协议,我们同德国的易货贸易在不超过100亿马克,都可得到本国信用担保……” 第三帝国一直反对使用黄金作为国际货币进行贸易结算,而其更倾向于易货贸易,多年来在这一贸易方式上,中国与德国之间存在着广泛的合作空间——中国需要德国的工业设备,而德国亦需要中国的农矿产品,现在,同样也不例外。这自然也就为中国商品出口德国铺平了道路,在这一情况下,刘鸿生自然看到了欧洲市场的商机, “我们在中亚设厂,除去有原料来源于本地的优势之外,商品可以少走近三千公里铁路,直接经由中亚大铁路以及西伯利亚铁路输入欧洲市场,且‘交’货会比海路更为急时……” 这正是刘鸿生支持在中亚设厂的原因,他的公司副经理丁云杰,那个民30年北方商校优等毕业生,早就拟定了一个投资中亚地区的计划,在计划中将投资北方地区的利弊一一加以分析,在中亚之行后,更是坚定了他的信心。 “各位老板,要知道,咱们现在的位置正好是亚洲和欧洲的中央,这个地理优势若是发挥好了,那可就是事半功倍啊!” 在刘鸿生的话声落下时,一直沉默着的聂云台思索片刻,拿起笔在便签上写了几个数字,然后递给刘鸿生。 “那么,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33195+dsuaahhh+25477643--> 第1249章新边疆的问题 伊尔库茨克市内中心,在与圣母大教堂相隔不过两条街道的一栋高为六层“回”字型建筑,这会外墙处,依然可以看到许多中俄两国的工人在那里对墙面进行着装饰,这里便是北方军管局所在,整个北方地区一共分成了十三个军管局,其中中亚七个、西伯利亚三个,东北一个,外东北一个,日本一个,而伊尔库茨克则处于中央军管区即第一军管区辖区内,而所有的十三个军管区虽说在名义上处于北方战区司令部的管辖下,但实际上,其民政事物却是由北方军事管理局负责,而这栋外部仍在施工,内部却已经投入使用的建筑,则就是北方军管局所在,所有的民政事物皆是由这里下达实施。 而对于军管局而言,在一个陌生的没有任何基础的地区建立统治无疑是极为困难的,几乎是从军管局成立着手工作伊始,就不得不在极端复杂的情况下,解决诸多的困难问题。面对若不广泛吸收当地居民积极参加工作,当局就是无法解决所有这一切难题的。因此各级军管局,首先吸收了从集中营出来的在苏俄时期被投入集中营的苏俄官员,以及大量旅华俄人参加各区民政机构的工作,而制定这一政策的正是北方军管局。 可以说,现在北方军管区某种程度上的稳定,正是得益于军管局的出色工作,几乎每天,即便是在夜间,在这栋大楼内都有数千名军人或者文职军人在这里工作着,努力将北方地区的一切重新纳回正轨。 田国明放下正看着的文件,打开一包“牡丹”牌香烟,这是典型的军人配给,这种香烟日本军管区甚至可以作为流通货币使用,从中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后点着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嘿,真香啊!” 他呆呆地注视着从指间袅袅上升的烟雾,心中不禁发出一阵感慨。朝着窗外看去时,此时外间夜色已深,这会在几公里外的家中,刚刚来到伊尔库茨克的妻子和两个上小学的女儿,也许都已入睡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由于无人打扰,他觉得文件上的字都轻而易举地一个个印到了脑子里。稍微歇了一会儿,目光又开始落到了刚才中断的那一页上。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不时地吸上几口烟,直到香烟快燃尽的时候,才把烟头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此时烟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全神贯注地读的这份文件,田国明的眉头不时的紧皱着。 这份文件是关于军管区内工业生产恢复的报告,现在,军管局的首要任务就是维持军管区的稳定,而解决民生问题则是维持稳定的前提,而解决民生问题又与工业生产恢复有着根本性的联系。 苏德战争爆发后,随着工厂迁移以及难民流动,导致2700万人流入西西伯利亚以及中亚地区,在那里,房屋资源十分稀缺,甚至就连许多地方军管机构的高级领导干部也时常因为争夺住宅而大打出手,普通老百姓那里,住宅更是一大问题。好多人只能挤在很小,很破旧的土房木棚中。即便是在伊尔库茨克的周围,因为战争摧毁了许多建筑的原因,从而产生了大量的棚户区,里面的人生活条件恶劣。在整个北方地区无房户数量惊人,造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 而如何向他们提供房屋呢? 显然由政府买单、免费提供房屋是极不现实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军管局参照在山东重建期间制定的“廉租屋”制度,委托建筑师设计了一种“廉价社会住宅”,房屋采用水泥预制板搭建而成,这些预制板都是在工厂里流水线生产的标准件,成本非常低廉,要盖房子的时候,只需要买来水泥预制板,然后用吊车,像小孩子搭积木一样把房子搭建起来,最后再接上管子,通上电就可以了。由于这种楼里的各种家具和其它设施是在盖楼结束时候就已经全部到位,所以住户们领到钥匙不需要装修就可以直接入住。 固然解决了房屋问题,但是最根本的问题却是如何解决近两千万人的就业问题,尤其一千五百万女人的就业问题,现在随着许多企业大量引进退役军人以及内地工人,这些女人正面临着失业的威胁。 “这里与内地有着截然不同情况——女多男少,这意味着,社会服务业不可能吸收这些女人,而企业,尤其是工业企业亦不愿吸纳女工,其亦不适合在诸如汽车制造、冶金、采矿等行业工作,所以,难啊……” 吸了口烟,邵武看着田国明说道, “她们的工作如何解决?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咱们之前,所有的工作都将会前功尽弃!” 邵武好象很无奈似地看了看田国明。田国明点了点头,笑了笑,笑容同样带着些无奈。 这样的问题同样也存在于新移民之中,比如说,他的太太,在内地时就是一名教师,而现在因为学校不得不将更多的工作交给俄裔教员,使得他的太太只能闲于家中,尽管他的收入完全可以让一家人过上很好的生活。 “是啊,除非能有1500万个内地男人一下子把她们都娶回家,这样的话,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虽说看似一个玩笑,但是在军管局内部,一直就存在着一个看法,通过不断的鼓励中俄通婚,在推进“民族融合”巩固对北方地区的统治,为未来的“北方地位公投”奠定基础的同时,亦可以解决包括失业等社会问题。 “若是你现在能引进来1500万内地男人,我估计司令一定会要求南京授给你一个采玉大勋章!” “得了,采玉勋章,我连想都不敢想,能得到一个卿云勋章就不错了。” 作为一名文职军人,田国明自然知道,按照北方地区“非军功不授武勋”的惯例,他至多只能被授予文职勋章,而他考虑的并不是勋章的问题。 “这一段时间咱们俩都够忙的啦!等过了这阵儿,咱们也可以休几天假了。” “是啊。” 田国明一边答着,一边又掏出了香烟和火柴。火柴盒上贴着咖啡馆的商标。他抽出一支烟,不慌不忙地叼在嘴里,划着一根火柴,之后,把烟点燃。他使足了劲几,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过了好半天,才把那口烟冲着吐了出来。青烟缭绕在他的鼻子周围久久不散。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解决她们的就业问题,必须想办法创造一百万个就业岗位,否则,咱们在这里的管理,要么会被沉重的社会压力拖垮,要么会陷入动荡之中。” “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创造适合女人的工作岗位!” 邵武则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再说,现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咱们这里的重工业产能实际上都有些过剩,公司现在的精力是改进其设备,降低生产成本,这些工厂适当女性工作的岗位非常有限,除非……” “除非像上海、天津一样!” 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田国明接着说道。 “利用中亚的棉花资源,建纱厂、纺厂还有成衣厂之类的工厂,一座大型纺织厂能吸纳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名女工!” 把剩下的大半截烟掐灭在烟缸里之后,站起身来,田国明显得有些兴奋。 “对,现在,北方地区的产业不均衡就是这个原因——重工业产能过剩,但是消费品工业落后,就像南方一样消费工业发展,但重工业不发达……” 在中国南北能做到产业平衡发展的只有华北地区,重工业与消费工业相辅相成的互相发展,而南方以及东北地区则都是某种程度上的畸形发展,想到这,他就朝办公桌走去,拿起笔来,似乎准备起草文件。 而邵武的目光则盯着办公桌上的文件。 “似乎不太现实!” 收回目光后,邵武看着同事说道。 “非常不现实!” 起初,他觉得似乎就是这样,建立消费品工业,消费品工业大都是轻体力劳动,相对适当女人,但是在另一方面,在商学院学习期间,他的毕业论文就与纺织工业有关。 “成本!军管区的人工成本远高于内地,考虑到现在北方与内地的市场统一,得益于廉价的劳动力,内地工业消费品对北方有着成本优势,现在,市场上销售的可都是内地货!” 邵武的话让田国明一愣,刚刚拿起的笔又放下了,脸上原本的兴奋之色消失了,是的,军管区的工资高于内地一倍,甚至两三倍,人力成本造成了生产成本过高,即便是使用最新式的生产设备、工艺,又岂能弥补这一人工成本差距?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除非,除非” 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念头的时候,田国明仿佛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的情绪浸透了全身。那个念头甚至让他感觉有些恐惧。 “如果这么干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一边从嘴里吐出青烟,田国明一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 “不,如果不这样的做的话,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更应该考虑这里的问题,而不是……” 第1250章关税 一大清晨,小田站在窗边,两眼望着外面的街景,脑袋里却还在苦想着这些问题。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文件和公文纸,然后放在桌上。 在外间的办公室里除去六张办公桌外,还有只有两张行军床,在行军桌上,两名年青的同志正躺在那里休息着,因为他们是单身的原因,所以只能暂住于办公室内,至于单身宿舍,往往用于优先安置那些已婚职员,待他们完全搬进新社区后,单身宿舍才会重新发挥它的作用——由单身职员居住。 并不宽敞的办公室中,厚厚的双屋玻璃窗挡住了外面的一切声青。也许由于是清晨的缘故,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盥洗室和卫生间中,同样也住着一些职员,就如同走廊里一般,幸好,对于这里的工作环境,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有人都在适应着初创时期的艰苦的生活环境。 其实,解决职员住宿问题并不困难,只需要提供几千个集装箱就可以了,但是现在那些集装箱往往用于优先安置工人以及难民,至于政府公务人员,则要做出适当的牺牲。 “如果不这么干的话,未来肯定会面对更多的问题。好,那就干吧!” 坐在放着文件的办公桌前,田国明的目光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他是在找烟。工作之前吸上一支烟的老习惯,又在促使他的眼睛四处寻找。 不过在找到香烟后,他看着正在睡梦中的同事,还是把烟放回了烟盒。然后,开始翻阅文件,着手工作了。 就这样,一边与烟瘾抗拒着,田国明一边开始起草着文件,在人完全投入工作之后,烟瘾似乎与时间一般,都消失了。 直到起草完建议文件后,田国明才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已经到齐了,并早已开始工作了,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于是他便点燃一根香烟,一边吸着烟,一边审查着文件,最后在完成文件的校对后,方才拿起桌边的电话。 “你找我有事儿?” 从隔壁的办公室走来的邵武有些好奇的看着田国明。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取出那份用几个小时拟写的报告草案,然后把它推到邵武的面前。 “这有一份报告,我想请您看一下,如果你觉得的可行的话,我希望你附名,然后上报处里。” “哦?我来看看?” 接过报告,邵武只看了开头,便惊讶的看着田国明。 “这……这是……” 这是一份关于恢复北方地区海关的报告,只需要看这个抬头,他就知道这份报告会在内地掀开什么样的风浪。 “这报告要是递上去,不知道会出多少乱子!” 北方军管区并不是**的军管区,内地更多的时候是将其视为中国的附属,在这种情况下,建立海军,征收关税无疑会造成一种**的假相。 “是因为他们想当然了,为什么日本军管局能收关税?韩国能收关税?除内外东北军管区外,我们这里,与其说是中国的传统领土,倒不如说是俄国人的地盘,重设海关,征收关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再说,这关税又不是一直征下去,等到将来的,大局定下之后,不是不能撤消,但是现在,如果没有关税保护,咱们这里就一定会像日本一样,沦为内地消费的倾销地!” “现在内地不是常说,要建立统一市场吗?这么干的话,估计……” “随他们怎么说,我觉得,既然行政院没有表态这里是中国的领土,咱们也没这么说,就有必要征收关税,保护本地的工业!” “这么说,你决定了?” 好象很同情似地看了看田国明,邵武心知这份报告递上去,会产生什么样的风波。田国明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这里既然不是殖民地,那征收关税又有什么,再说,这也是为了长久的发展和本地的稳定!”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是在田国明的报告递交之后,它虽然不象一些报告那般引人注目,但闻者的心境却也是很不平静的。一份看似简单的报告,顿时在军管局内引起了轰动,在轰动过后,几乎每一个人知道的人心里都在疑惑着一个问题——他在想什么!或者说他想干什么! 而当军管局内部处于震惊中的同时,在相隔五个街区的司令部内的会客室内,作为北方地区实际上的统治者,管明棠却正在同内地来的工商届人士进行座谈。 “……在内地,一个熟练工人的工资至多只有80元,而北方,熟练工的工资却可高达200元,2。5倍于内地,先生,高工资拉高了生产成本!如果生产的是高附加值的机械设备、汽车之类的产品,那么还可以保证成本,但是对于如纺织、印染、成衣等劳动密集企业而言,利润无疑是极为微薄的,以布匹来看,若想与内地商品竞争,每匹布至少要亏2。7元……” 面对管明棠,穆伯华、刘鸿生等人并没有感到任何惧意,不过言语上的谨慎还是有的,而在他们道出于北方投资面对的问题时,管明棠则默默的吸着烟,不时的翻看着他们递来的报告,在报告上详细罗列了北方地区企业与内地企业的生产成本。 “但是按照现在的市价来看,似乎企业并没有亏本之说,且每匹布于北方地区销售利润可达到4元之高,远高于内地!” “先生,但是内地企业的利润更高,如果可以的话,相比军管区内较高的生产成本,我想商届更希望投资新疆,东北以及蒙北,于那里设厂人工成本至少可以降低一倍!” 刘鸿生的回答让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皱,商人无疑都是现实的,别说他们如此,公司同样也是如此,公司接收企业后,第一件事就是对设备进行调整、改造,从而提高生产效率,并尽可能的裁员,以降低生产成本。 对管明棠来说,南方企业能否进入北方地区,并在北方地区扎根,与未来的布局有一定的关系,在未来的二十年间,如果一切皆如历史一般发展的话,随着收入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费品工业产值将远超过重工业,而公司则是以重工业为主,这意味着在北方地区会涌现出一个挑战者,他们会一点点的积聚力量逐步挑战公司对中国工商业的主导地位。当然,这与产业的均衡发展亦有很大的关系。 中亚的植棉业、纺织业则都是在“公司计划外”的产业,如果他们能够依托中亚的棉花资源,在这里站稳脚根,那么在未来的十几年内,当局则可以慢慢的将一些到期的托管企业交给他们经营,从而削弱公司的力量。 “先生,在商言商,尽管我们有意在北方投资,但是,随着内地商品的不断涌入,总有一天,市场会饱和,届时我们的企业,恐怕就会如过去在廉价日货的冲击下,苦苦支撑或者倒闭,只不过现在这里的问题是廉价的内地货!” 说完这句话后,刘鸿生便端起了茶杯,多年来,他同许多政要军阀打过交道,而那些人中没谁比眼前的这位更懂得商业规则,和许多商届同仁一样,有时候他们便倾向于由其主掌中央之权,但同时还对其主掌中央心存恐惧,他背后的北方公司太过庞大,如同巨大一般,即令人们羡慕不已,但却又让人心生恐惧,生怕有一天那个巨人会贪婪的吞噬一切。 “那么,你们需要什么?” 话声稍顿,稍加思索管明棠又补充道。 “为促进就业,政府计划通过提供低息或者无息贷款的方式鼓励中小企业发展,根据计划,北方联合储备银行每年将拿出15亿元用于支持中小企业发展,” 这是在意识到公司的威胁后,管明棠假以“促进就业、提供工作岗位”的名义,推动实施的一个计划,从而避免北方银行通过融资控制中小企业。 “另外,嗯,至于技术方面,政府亦同产金联达成协议,为鼓励中小企业发展,可低价或无偿向其提供部分技术专利!而这些技术,我想应该能有效的降低生产成本。” 接连两个的诱饵抛出之后,会客室内的众人无不是面上皆露喜色,无息贷款、技术转让,这两样可是在内地根本享受不到的待遇,无息贷款或许只能用于北方地区企业,但是技术却不同,在北方地区获得的技术同样可以在自家与南方的企业中推广应用。 就在大家似因此而大为心动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穆伯华却把视线投向管明棠,然后用恭敬的口吻说道。 “先生,我想,无论是无息贷款亦或是技术转让,都是治标不治本。现在,对本地工业影响最大的是内地商品的低价倾销,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那,您的意思是?” 眉头一跳,管明棠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关税!先生,我们希望北方地区能够实施关税保护政策!” 第1251章南京的恼怒 七月的南京,正值盛夏,按照以往的惯例,国民政府大都迁往庐山行营避暑,而各国大使亦会随之前往庐山,不过今年却与往昔有所不同,直至七月政府要员亦未前往庐山,制宪会议年内召开,代表的选举无疑牵绊着许多人的注意,而在另一方面,“亚洲一体化会议”亦将于南京召开,诸多国内外事物的影响,使得今年南京的政要们大都只能留守于南京,而非前往庐山行营。 时值正午,南京的空气显得异常闷燥,中山路两侧悬于路边的一面面国旗纹丝不动的悬着,显然是没有一丝风,有着蒸笼之称的南京,这会确实已经成了一座火炉。 在国民政府入口处,身着军装的卫兵,早已是汗流满面,甚至就连冲锋枪枪身亦被太阳晒的发烫,但卫兵依然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以至于会让人误认为雕塑。 “你再说一遍,” 在国民政府主席办公室内,蒋介石紧皱双眉。 “关税!北边要征关税……” 但他说不下去,只是望着俞济时,一脸铁青,双目着火。 俞济时不安地说道。 “主席,他们计划在中央、第三至十六军管区开征关税,也就是在前俄领土……” 俞济时的话声显得有些紧张,北边要征关税,这确实出乎南京的意料,在一定程度上,至少在高层之中,早将那地方视为中国的一部分,而军管局却要开征关税,这同分裂有什么区别? “请他们来!” 蒋介石气呼呼命令俞济时道: “请汪院长、陈主任、王外长、董局长、陈总长……,马上来!” “……恢复海关,征收关税,是北方地区之权责,亦是为维护……” 蒋介石越看越气,几度都想把文件扔到地上,但是他却压着心中的怒火没有这么做,他清楚的知道,在北边没有交出原子弹,没有交出军队之前,他绝不能那么干,甚至即便是在交出军队之后,他更不能这么做。 智囊团们纷纷到达,一个个不作一声,望着盛怒的蒋介石发怔。蒋介石恨不得立即派人前往伊尔库茨克质问他在想些什么,同时又恨不得马上通过公开讲话问他,要他无法下台,这些想法在盛怒与激动之间迅速浮现脑海,但又立刻消失。他缓慢的踱着,胸脯起伏,牙齿紧咬,双目突出,直把众人吓得连大气儿也不敢透,只闻钟摆的答之声。 “他在想什么?” 蒋介石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与愤怒: “你们看,” 强压着胸中的怒火,蒋介石又接着说道。 “北方难道就不是中国的国土,难道他想在北方另外建国不成!” 蒋介石的不满让众人心情不禁惊惶,这时蒋介石又再愤慨地拍桌大喊: “这算什么?北方公司在南洋买了那么一大块土地,什么公司领地,现在他又在北方要重设海关,征收关税,他想要干什么!” 张群随后赶到,却先发言道: “主席,这,这也是有先例的,毕竟当年各省也是征收厘金的,这至多只是证明北方现在财力紧张罢了,主席不必过于气愤。” 董显光马上接嘴道: “我也这样看法,现在北方百废待兴,几千万难民需要安置,面临的财政压力那么大,所以他想解决财政问题,就想到了关税上面,这意思也很明显的。” “那么,若是他今个征关税,明天闹**呢?” 蒋介石冷笑道: “这一国之内又岂有有另征关税之说!” “主席,” 王世杰深思熟虑道: “这件事情,北方这么做,确实有欠考虑。不过事实摆在面前,一方面,就名义上而言,除内外东北七省,北方地区确非我国之领土,而其实施关税加征地区亦为前俄领地,所以,就法理上而言,其做法是无法挑剔的……” 王世杰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说,他一边观察着蒋介石的神色,他说的是实话,无论如何,北方军管区都不是中国领土,这意味着军管当局完全有权设立海关,加征关税。不过注意到蒋介石的神情似有不快,他连忙又补充道。 “但在另一方面我们却又不能不有所对策。我的意思是,我们在态度上应该表示可以接受,毕竟,在法理上,其实施是站得住脚的,无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那里还不是中国的领土,所以,但同时,我们应该得给他去一封信,要管长官也反省反省,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有欠考虑,至少应该同中央沟通一下!” “是的,” 张群在一旁说道: “今天行政院有个例会,在例会上,也就北方军管区的问题加以讨论,在北方军管区上,行政院认为,中央政府应该发挥更主动的作用,但也希望军管区当局,能够注意自己所代表的是中国政府。” 董显光点头道: “我想明天《中央日报》的社论,不妨就谈这个题目,一方面有限度地接受他们设立海关,但同时告诉他们,北方军管区的成立是受命于中央……” 众人的异口同声,让蒋介石的心里不禁一叹,他们之所以会“站在”北方的一边,最根本的原因是不愿在这个时候,因为“海关”这一个小问题,激起不必要的麻烦,换句话来说,他们的“让步”是着眼于大局。 王世杰接着说: “主席,我们应该对北方当局提出的要求正式提出答复。” 此议众人一致赞成,便立即展开商讨,结果是向管明棠解释下列各点。 “一、内外东北七省关税需由中国总税务司负责,不得另设海关;二、北方当局之成立系根据军事委员会及行政院批准成立,其代表立场为中央政府;,三、北方当局设立海关所征得关税,应用于促进本地教育、工商业发展以及难民救济安置;四、总税务司拟派出要员协助北方当局设关,……” 接着便是拟稿了。陈布雷待众人恢复交谈后,方才有些忧虑的说道: “我的看法稍有不同,我以为北方当局这样做,恐怕还有更为长远的目标。” “更为长远的目标?” 董显光有些不解的说道。 “更为长远的目标,不正是把北方地区纳入为我国领土吗?管长官又怎么会转移目标呢?” 陈布雷正欲发言,一想当着这么多人,倒也不便启口。陈布雷随蒋多年,好多话只能对蒋一个人说,因此朝蒋瞅一眼,俾同他取得默契,蒋介石会意,大声说道: “我以前讲过,哲勤爱国之心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在他的身边,总难免有一些人,有一些人对中央是心存不满的,就是那些人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离间了哲勤与中央之关系!” 陈诚连忙安慰着蒋介石: “主席,是人难免有目光短浅之辈,他们不无体谅中央之心,亦不能体谅管长官之心,这也是极有可能,而在关税问题上,管长官想来,也是不意加重中央之负担,毕竟,总依靠中央拨款也不是长久之计,如其开征关税,想来未来可慢慢减轻中央负担,甚至将来亦可实现财政**,这样中央方才能把更多财力用于内政或用于援助南洋友邦。” 心知不会再讨论出什么结果的,蒋介石摆出疲乏地样子摆摆手道: “好了,你们分头办事去吧!。” 接着众人告退,蒋介石便问陈布雷: “你刚才说什么长远目标?” 陈布雷连忙回答道: “主席,您是知道的,财政为诸政之源,无财政之**,亦无其它之**,多年来,华北地区是在北平方面影响之下施政,无论军事、政治、财政、经济,甚至教育等等,无一不与中央截然不同,即便是现在其将华北交予中央,但华北省市县乡各级政权,却皆是由地方选举产生,即便是检察官、法官等官员任免,中央亦很难插手其中,表面上,——” “你说得简单点。” 蒋介石的眉头一皱。 “一句话,如果没有华北地方财政之**,又岂有今天华北地方行政之**,今天北方之关税,亦可视为管哲勤欲推行华北旧政之手腕!” “因此,即便他日,北方各地并入中国,中央对其影响亦如今天对华北一般,影响极为有限,” 陈布雷咽一口唾沫: “老实说,管长官的手腕确实高人一筹,让他人根本无从反对……” 陈布雷的话让蒋介石眉头猛的一皱,他知道陈布雷说的是实话,现在,华北表面上为中央所控,但中央除去获得税权外,又获得了什么?即便是华北之税,中央亦未获得一分,全是左手进右手出,右手直接交给了北方军管局,由其用于“当地战后重建”。 换句话来说,中央除去得到一个名义,什么都没得到,而管明棠呢?依然得到了实惠,得到了名声,全中国都看到其为大义放弃个人权力的高尚之举,可实际上,他得到了更多。 两人倏地陷入沉思,久久不作一声。半晌,蒋介石才开口问, “那么,你看该怎么办?” “我看,” 陈布雷不安地直搓手掌。 “王部长的正式答复是必要的,语气要不亢不卑,不过,不过——” 蒋介石连忙问:“不过什么?” 陈布雷道:“说出来,恐怕先生见怪。” “你怎么这么说!” “是,先生,” 陈布雷叹道: “我认为,应该加快部队退役步骤,尽可能的让步于北方就地退役,从而加重北方之负担。” 第1252章加快 大街小巷的梧桐树展着新绿,筛着碎金,赏心悦目,经过多年的恢复,重建后的南京街道两侧的无球法桐早已成为这座城市的名片,那条条林荫道,总算给这座火炉的市民们一丝清凉。 晴朗的天空下,国民政府的国防部也显得有气度,这栋青灰高为10层的国防部大楼的楼门虽不甚高大,却威严、肃穆。同时,这座新晋刚刚成立的,只待他日与军事委员会合并的机构未来的每一个决定亦吸引着世界其它国家的目光,毕竟,作为世界三强之一,作为唯一掌握原子弹的国家,即便是最不甘愿者,亦需要倾听中国的声音,而当这栋大楼内的将军们脚步急促时,世界亦将为之颤抖。 身穿白色夏便服的国防部部长白崇禧潇洒又不失气派地站在宴会厅门首,向鱼贯而入的国府军政要员颔首致意。虽说现在国防部还在组建之中,但此时的白崇禧无疑正是得意之时。 资源委员会委员长翁文灏,一见到白崇禧,便连忙恭喜道。 “听闻海军舰队于南洋举行演习成果超然,实要是可喜可贺!” 财政部部长王云五则于一旁边笑说道。 “健生兄,今天喝的是庆功酒吧?” 白崇禧细长的眼眉微微地弯着,全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但是心底却根本就笑不出声来,接收日舰后,海军便迅速膨胀起来,以至于海军根本就未做好如此急剧膨胀的准备,与华北当局准备了数千名海军军官不同,为了维持战力,海军甚至不得不留用上千名日本海军军官,实在是…… 但在外人面前,他却只能欣然接受对方的祝贺,在众人的祝贺中,作为国民政府主席以及军事委员长的蒋介石是最后一个来到,在其来到后,宴会开始了。 白崇禧起身:“请主席训示。” 蒋介石摆摆手说道: “我是来赴宴的。健生,你想讲什么就讲吧。” 白崇禧环顾四座,很得意的样子。 “主席,根据民33整编方案,我中央部队业已完成十五个装甲师、十五个机械化师以及四十五个步兵师之整编,目前,我军战斗力较之过去提升约两倍以上……” 在白崇禧的讲话中,宴会厅响起畅怀的笑声,对于国人而言,他们一直都相信军力是实力的象征,现在海军实力空前强大,且陆军亦因数十亿美元援助而一跃实现现代化,这无疑加强了中央的“话语权”,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如此。 “诸位,目前的国际局势虽说因停战条约之达成,局势趋于缓和,然我们需要注意到的是,于日内瓦签订为“停战条约”而非“和平条约”,于国际法而言,英美与德意仍处于战争状态,这意味着未来世界仍有陷于战火之威胁,而鉴于这一形势,自日本投降后,主席决定以美援之装备,进一步加强我军之战力,组建一批精锐部队,以保卫国家之权益,现倾赖各方支持,业已完成整训,实在是我国之幸事!” 白崇禧福态的白胖脸因兴奋微泛着红晕,不饮自醉。他微微转动身体,面向蒋介石高高举起酒杯: “我提议,为主席之英明决断,为党国未来之辉煌,干杯!” 掌声随之响起,在热烈的掌握后,杯盏的碰撞声在宴会厅内响了起来。 但面对这一欢快之宴,蒋介石却沉着脸,慢慢放下酒杯: “现在,还不是喝庆功酒的时候。” 他的声调不高,但却依然使诸官员面面相觑。陆军总司令顾祝同望了参谋总长陈诚一眼。陈诚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白崇禧心中不悦,面露几分尴尬,不过耐性及好的他用餐巾拈拈嘴角,然后看着蒋介石问道: “……请主席训示。” 蒋介石离座,背手走了几步。 “现今,我国虽位列世界三强之一,然就其国力而言,我国却远逊于美德,且美德亦有一大批盟国为助力,而我国所得之助力,却皆为刚刚**之弱国!” 蒋介石呷了口矿泉水,稳稳情绪说道。 “这一现实决定了我们亦需通过不懈之努力,千方百计提升我国之国力,如此,方可能屹立世界于不倒,目前,万里征途不过初起,万不可为一时一地的胜利而冲昏头脑……” 在蒋介石的冷水下,原本的一场庆功宴草草的结束了。 顾祝同刚出宴会厅,陈诚叫住他。 “墨三,到校长那去一趟。校长召见。” 依如过去一样,校长的办公室并不宽敞,陈设也极清简。一张笨重的办公桌上了房子的三分之一,愈发显得斗室森然。顾祝同每次走进这间房子,身心都经历一次再造般的磨砺这没有色彩的陋室,这硬木桌椅,这桌子上普通玻璃杯盛着的白开水,均示人以清教徒式的节俭。面对这一切,你尽管可以不信仰上帝、基督,但不可能不感到十字架的沉重。 顾祝同本能地抗拒着这无形的压力,腰板笔挺地在硬木椅上落座。 蒋介石问道: “墨三,《中央日报》的社论你看了吗?” 顾祝同明白蒋介石指的是前几天《中央日报》所刊载的《论我庞大之军力拖累国计》、《再论裁军之要》,文章只有一个核心,就是要求中央加快裁军速度,从而减少财政支出,减轻国家负担,将更多的财力投入到教育以及经济上去,从而通过教育建设以及经济建设,巩固目前三强地位。 顾祝同沉思片刻,轻声答道: “我都看了。校长。” “你说文章用意何在?” “文章确实言之有理,六百万军队每月仅维持费,就需要三亿五千元之多,实际开支每月不低于六亿元,若能裁撤,不仅可节约大量军费,且可为进一步提升战力作准备,例如可将重炮、战车以及自动火器进一步向精锐部队集中。” 顾祝同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没有委琐怯懦之状。国民党高级将领在蒋介石面前能有如此风采的,可以说得上为数不多。在黄埔诸生之中顾祝同虽受宠,却从不以此为骄,甚至在身居陆军总司令高职之后,仍奉行他的“宽松”大度政策,且锋芒不露,甚得各方支持。 蒋介石是欣赏顾祝同的,听了他那番话,点了点头。 顾视同思忖着:中央日报刊载这两篇社论是否出自于校长的授意?虽说过去半年间,南北退役数十万军队,但会不是会校长觉得部队退得太慢了? “校长,就部队战力提升以及减轻国家经济压力方面的考虑,部队裁撤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但是部队裁撤必须做好安置工作,否则,会出乱子的,尤其是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裁撤!” 蒋介石正在踱步,顿足回头看一眼顾祝同说道。 “不是已经做好安置方案了吗?” 被蒋介石这么一问,顾祝同心里发紧,不敢贸然回答了。 根据南北双方达成的协议,部队的退役按一定比例退役,最终陆军将只保留106个师,而考虑到北方特殊的局势,中央同意其保留36个国民警卫师,而关于退役军人的安置,原则上以安置北方地区为主,从而增加北方地区人口,但在另一方面,顾祝同却知道,在裁军这个问题要要谨慎对待,如何把几百万人安置到北方一直是他一大心病。 “依我之见,” 顾祝同沉吟片刻,然后试探着说道。 “应当做好官兵的工作,提高他们的待遇,这样应该可以减轻一些抵触情绪。” “说下去。” “校长,士兵退役好安置,按照现在的荣民安置条例,他们在总体上应该不会产生太多抵触,毕竟,相比于内地,在北边他们待遇更好。但是军官方面,估计要出现一些麻烦,毕竟,相比于那些待遇,他们中许多人并不见得愿意退役,亦不见得愿远赴北方,且中央军中军官,亦担心其于北方会受歧视。” “嗯。你讲的有道理,这确实不得不加以考虑……” 听顾祝同提到军官的安置,蒋介石的表情显得很复杂。 军官的安置工作可以说是所有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尤其是以高级军官更是如此,几年前的裁军蒋介石可谓是煞费苦心,用师管区、团管区等方式,安置了数千计的将校军官,再次扩军后,他们中只有一部分被重新召入军队,至于原来的位置早已有人顶替,再回去?如何回呢? 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心知,必须要安置好这些人,否则真不知道他们会捅出什么乱子来。 “还有,就是将数百万训练有素的退役军人安置于北方,是否,是否会增强北方之实力,这亦需要我们加以考虑,因此,我认为……” 顾祝同是一个胆大而又周密的人。尽管校长看来,将退役军人安置于北方,既可巩固边防,又可改变当地人口结构从而为未来吞并北方地区铺平道路,但是却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就是这些退役军人是否会为北方所用。 “校长,所以,学生认为,对退役军人之安置,中央不宜退役后撒手不问,反而应加强对荣民管理,因此,学生以为,我们应该在各地设立荣民机构,由退役将校军官妥善管理在乡荣民……” 顾祝同的话让蒋介石的眼前一亮,他立即意识到其间的好处,连忙点头赞同道。 “墨三,好,你具体拿出一个章程出来,嗯,我认为,既然战争结束了,所以在春节前,我们应该让战士们回家同家人团聚!” 第1253章军管区 7月的中亚地区,虽看似荒芜的中亚这会却已经一片生机满目,色彩明丽的样子。绿的是一片片连绵起伏的棉田,花的是棉田中绽蕾怒放的棉花,那黄澄澄的则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阵风吹过,遍地流金,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麦香。 从苏俄时期,尤其是战争期间为保障粮食供应进行的大规模的垦殖,此时的中亚农业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发展,一个个曾经的集体农庄被解散,土地以及生产资源被分配给农民,这使得军管局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赢得了自主拥有生产资料的的农民的支持。 当然,在另一方面,上亿俄亩的土地被军管局收归政府所有,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事实,而除去宜农地被用于垦殖外,数千万俄亩的荒漠和半荒漠土地,则被直接交给军队,充当军事基地,军队在这里建起一座座规模庞大的,可以容纳数十万军人和眷属的军事基地。 在莫因库姆沙漠的枪声、炮声响了一夜。夜风携裹着一阵阵轰鸣,在这片里海畔的盐沼上此起彼伏,时高时低,使这远离训练的地方显得愈发寂静。 在沙漠边缘的半荒漠地区内,荷枪实弹背负着数十公斤装备的战士们,正在机枪的掩护下实施着跃进,在远处,炮火不断的在天际间炸出一团团巨大的焰红。 战争或许已经结束,但和平的保证却是一只保持战力的部队,而部队的战力保存除去正常的训练之外,演习同样是战力保持的保证,在北方地区师团级的的军事演习在各个军事基地内,总是不断的上演着, 这种演习对于军官的指挥能力是一种考验,同样对战士而言则是一种磨练。在演习场上,战士们需要背负重达40公斤的武器装备实施跃进,持续数天的“战斗”,会耗尽每一个战士最后一点体力,而周围不断响起的枪炮声,则能够让他们真切的适应战争,尽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老兵,但并不意味着会因此而放松演习的要求。 “特么,我走不动了……” 背负着沉重的背包,一把将手中的中正式扔在脚边,李卫国一下瘫坐在地上,靠着背包大口喘着气。 “特么,打仗的时候,还能坐会车,一搞演习,净让老子用两蹄子……” 一旁的战士也在那里抱怨着,在把演习视为实战,尽可能的参考最恶劣的环境判定,使得他们在演习当天就因“d国”空军轰炸失去了全部的机动车辆,以至于只能依靠双腿行军,从而导致战士们的体力透支。 “照我说,打从咱们到了这鬼地方,特么,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当战场上的官兵在那里抱怨着的时候,远在军事基地内的79军军长王甲本则不时的注视着地图上的敌我攻势,在地图上,98师已经被扮演‘d军’的北方军第36师打的喘不过气来,演习已经开始两天,仍然处于被动防御之中,急得他从屋子这头走到那头,不停地踱来踱去。 这是79军在调至北方军管区后,第一次与北方部队实施对抗演习,可以说,在他看来,作为军主力参演的98师表现关系到79军将来在北方的地位,自然对这次演习极为看重。 就在这里电话铃响起了,王甲本一把抓起听筒。 是98师师长向思敏的电话。 “军座,撑不住了,弟兄们撑了两天,精力差不多耗尽了,咱们还没上战场,就被判定损失了一个团,我说……” “放屁!” 电话那头的抱怨让王甲本顿时恼了起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给我再撑三天,咱们79军的脸面,可全指往你了!” “……明白了。军座,三天。” 待电话挂上后,王甲本踱着步子,吸着烟,他的眼睛不时的盯着地图,在79军的装备远逊于北方军的轻步师,而36师看似只是个步兵师,可论战车、汽车的数量甚至超过中央军的摩托化师,让98师与他对抗,确实有点…… 突然电话铃又响。 副军长郭伯礼拿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一愣,然后,他立即应声道。 “是,是,军长在,嗯,是……” 接连几个是之后,郭伯礼把电话交给了王甲本,接过电话,分钟后,王甲本放下电话里,脸色却显得有些不甚正常,甚至可以说有些失态,他看着郭伯礼,好一会才说道。 “通知194师和暂编第6师各部队团以上长官明天来军部开会……” “军座?怎么了?顾长官说什么?” 电话是陆军总司令顾祝同从南京打来的,瞧着军座的脸色,郭伯礼连忙问道。 “开会吧,电报估计明天上午就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甲本的心里更烦了,他走出了办公室,走到阳台,凝视着夜空,默默的吸起烟来。 太快了! 尽管心知这是早晚之事,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一切竟然会这么快——裁军!第79军要做好裁撤准备! 太阳升起一竿子高,挺红,但还没有暑气。 走出营房的时候,李永民眯着眼睛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似乎是享受着这朝阳,他的身材并不算魁梧,那有些凌乱的胡子,似乎掩去了他的精神头,他今年36岁。16岁的时候为了吃口饭北伐军,从北伐到剿匪,再到抗战,20年里转了大半个中国,做的事反反复复只有一件——打仗。他记不准自己的生辰,却说不错每个战役、战斗的日期。战火把他从一个娃娃烧铸成一条汉子,生死在这条汉子的面前出没得太频繁了,反而成为他生命里最容易忘记的问题。 不过,也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打了20年的仗心累了,或是其怎么了,现在他的心里反倒成天寻思着,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甚至在来到这里之后,还特意报了俄语班,在他看来,自己都快40了,回到内地找媳妇也不见得容易,于是寻思着在以后能不能在这里定居,然后讨房媳妇,这里女人多,男人少,只要愿意总能找着一个俄国或者当地女人做媳妇。 想着,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基地附近牧场上的那个叫阿丽依莎的女人,她的丈夫去年被政府征兵后,就再也没有了音信,三个月前,李永民率领连队在那里进行搜索训练时,在她的帐篷里讨了口水喝,再然后两人便认识了,在过去的三个月间,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带着饼干、罐头之类从军人福利社里买的东西给她。 想到她那两条长长的大辫子还有那双如宝石般的大眼睛,李永民那张黝黑的脸上挤出了灿烂的笑容,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象着,也许和她一起养牛养羊,那日子过起来也不错。 依如往日一般,李永民把排里的事情和值星班长交待之后,便背着挎包离开了军营,基地很大,需要乘公交车才能离开,当他在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碰着了团长的车。团长是从师部指挥楼里出来的,怀里揣着个印着“机密”字样的牛皮纸信封,心情有些沉重。那里边是军事委员会核批下来的诀议——一份有关“第194师裁撤”的文件。车上的团长看到李永民,这个团里最老的老兵,便吩咐司机停下车。 “李排长,去什么地方?” “报告长官,我,我出去一趟!” “上车!我送你,” 团长没有任何犹豫的说了声。 “长官,我……” “废什么话,去那,我送你!” 坐上了车,李永民看着年龄经自己还小几岁的团长,脸色似乎有些不对,神情凝重的团长朝着车外训练场上正在训练的战士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李排长,你当了二十年兵了吧!” 说着,团长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李永民, “民十三年,在广东当的兵,到今年正好二十年。” “李排长,老家是湖南的?” “是,湖南的” “咋样,老家还有人吗?” “早没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出了基地后,团长看着基地外有些荒凉的草原说道, “李排长,你想过吗?要是有一天,不当兵了,你干啥?” 不当兵干啥? 团长的问题,让李永民一愣,虽说先前他想过,可这会面对长官的问题,他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干啥……过着呗,这日子总得过下去……” 李永民的回答,让团长沉默了下来,在离开基地十几分钟后,瞧着那条小路,李永民连忙说道! “团长,我到了!” “去那?” 原本还以为李永民是要到镇子上的团长先是一愣,待他瞧见远处的一个牧民的帐蓬时,原本看似有些阴沉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好了,就不送你过去了……” 待李永民下车的时候,团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从车里拿出条烟来。 “李排长,这条烟你拿着!” “团长,这……” “别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爷们!在这地方,一条烟顶半头牛的价钱,快去吧!” “那就谢谢团长了!” 说完,李永民撒开腿就朝帐蓬那边走去,看着老兵的背景,团长点着一根烟,默默的站在吉普车边吸着,只是那眼眶不知是被烟呛的,还是被风吹的,微微有些发红…… 第1254章理应享受 行伍有着行伍的规矩。 每天,五点半起床,睁开眼睛就是一个10公里长跑,早餐,训练,午餐,午休,下午接茬训练或武器保养,自由活动,文化或者政治学习,睡前十公里越野,中间不定还会加上点“佐餐”,总之,每天,那些胡子乱蓬蓬的军士们总会贯彻面上无毛的军官们的指示——把战士们最后一丝精力耗尽。 每天都是如此,只有周末的时候,这些战士们才会得已放松两天,反正,平时多流血,战时少流血,这是不变的规律,“中日事变”时,上百万军人用鲜血去证明过这个真理,没有充足的训练,士兵拉到前线,也不过就是炮灰。 每一个行伍之人,都会习惯这种规律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当他们解甲归田的时候,那起床和熄灯的号声,仍然会成为许多人记忆中的一部分,而他们甚至会发现,那几乎成为他们的本能。 微风拂动,三连宿舍前旗杆上的国旗显得有些无力了,国旗微垂着。 李永民拧着眉头,走出了宿舍,在宿舍门外他不由停住了脚步,连里的军官和战士们都肃立在集合场上,每一个人的脸上神情都显得有些失落。 就在几个小时前,命令下达了,第193师整建制的裁撤了,除非部队服役期不到一年的或者优秀士官被调至其它部队外,所有人都将在未来一个月内退役,而今天是欢送会,欢送那些即将进入其它部队服役的战友的欢送会。 退役是强制性的,消息来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让许多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对于李永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影响,按照规定,像他这样服役满20年的老兵,退役后不仅可以继续居住在基地眷村,而且每个月还能拿一份工资——退役前军饷的60%,这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为国家服役二十年后,他退休了。 但对于更多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几乎每一个人都陷入莫名的离别伤感之中,看到老兵来说,那个民21年从中央军校毕业的连长,李永民先是装了一下,他极力地笑了笑,但身子却突然地蹲了下去。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着他,听到了他的呜咽声,老兵哭了。 突然,连长也咧开了嘴,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 他的部队没有了,或许,许多士兵无法理解他们,尤其是无法理解李永民,理解这个老兵,尽管,他曾渴望着解甲的一天,可是却从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他有些惶恐——离开了军队,他还能干什么呢? 过去,李永远从来没有真正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这一辈子,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 酒愁加离情,欢送会最后发展成不分官阶,不分班排的胡乱拥抱。一名说着一嘴湖南话士兵跳到了桌子上,嚎喊着我会想你们的!我保证我会想你们!没有等他喊完,人们就把他掀了下来了,酒继续喝着。 在拥抱的人群中,哭声笑声和骂声,响成了一片,说什么都有,他们互相留着地址,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也许,这一离开,就是永远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他们同样也知道,这铁打的营盘,从今天起就没有了, 战士不断地拥抱着,互相敬着酒,只有李永民,散着双手靠边站着,显得有些难堪,与其它人不同,他是老兵,他甚至不需要离开这里,在基地眷村,已经有一栋一层半带地下室的小楼,等待着他的入住。 可他的视线却是模糊的,他知道,从明天起,自己就不再是军人了,作为老兵,他是第一批退役的,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李永民就悄悄起床了,在排长室内,他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对这间并不宽敞的排长室,有着浓浓的不舍,终于,他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收拾好的背包,悄悄地就往外摸去。 可以睡下一个排的大宿舍内的人似乎都在睡着。摸到门口时,李永民回头看了一眼这住了不过才四个月的宿舍,才突然发现全排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无声地挥挥手,就出门了。 “排长!” 在他出门的时候,宿舍里传出一声的喊声,声音中压抑着一丝不舍,那喊声让李永民的脚步一顿,他站在门边,好一会才回头强挤出一个笑容。 “好了,弟兄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以后,我还在这,将来,弟兄若是有时间,我那就是咱们193师三连的家!” 说罢,李永民便提离背包离开了。 天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把每个人都淋湿透了,车站上,到处挤满了穿着无衔军装的战士,他们退役了。在月台上,这些即将踏上列车前往安置地的战士们,互相说道着、拥抱着,或许,没任何人的感情能够像这些曾经在一个战壕内同生共死的战士们之间那么的真诚。到处是难舍难分的拥抱、眼泪、话别…… “兄弟,记得一定来找我,到时候路费算我的!” “兄弟,那钱不让你还了……” 在诸如此类的喊声中,两列列车再一次拉响了汽笛,似乎是在督促着人们赶紧上车,站台上的站务员,不时的吹着哨子,督促着人们上车,十几分钟后,列车轰鸣着离开了车站,两列列车,朝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使去,对于车上的人们来说,也许,这次离别,就是他们人生的永远。 “士兵们———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这是一场艰苦的战争,幸运的是,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你们曾勇敢而骄傲的为祖国而战。你们是不平凡的一群。你们彼此相依,这种情谊只有在战斗中才能滋生。 你们共同使用散兵坑。在最艰难的时候,彼此扶持。你们一起经历过死亡,一起经历磨难。和你们每一个人一起服役是我的骄傲,现在,战争结束了,你们理所应当获得幸福生活!祝你们幸福!” 在列车上,吴俊生的脑海里依然还回荡着广播中司令的讲话,直到现在,退役一个月后,他依然还会是梦到军营里的点点滴滴。 其实,从战争结束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退役是早晚的事情,而在另一方面,他知道,作为一个整体,在战场中从没有杰出表现的预72师,同样会成为历史,退役不仅仅意味着他的军旅生涯的结束,同样也意味着他的部队,也成为了历史。 去那? 和许多人一样,在退役的时候,他面临着一个选择,根据安置条令,从退役的那天起,他可以享受“三个月的带薪假”,薪水提前支付,可退役后干什么?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选择题。 也许,应该回家,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这个念头,但回家之后呢?像父亲一样,一辈子种着那几亩地?因为当兵走出农村之后,和许多人一样,他再也不想回到农村,可不回农村又去什么地方呢? 和许多人一样,吴俊生选择了第十一军管区,也就是乌兹别克斯坦,在那里北方矿业正在建设一座新矿,需要上万名工人,相比内地工资很高,三个月的工资,比父亲累一年挣的还要多,去那里或许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另一方面吴俊生却不想让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泡在矿坑里。 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埋藏着一个愿望——考大学,作为邯彰人,受益于邯彰从民24年开始实施的义务教育,使得他一直读到了初中,不过,当年他并末能考上县里的高中,现在重新拾起课本……想到这,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车厢一晃一晃的向前走着,车厢里坐着不少和他一样穿着无衔军装的退役军人,看着那些聊着天的兄弟们,吴俊生的心里涌起一阵亲近感,不论他们过去是那个部队,至少现在,在这里,共同的服役经历,使得他们之间远较其它人更为亲近。 “兄弟,照我说,留在这里也不错,你看,咱们若是回家,除了三个月的军饷,还有啥?留在这,嗯,有那个啥读书,就是上学可以免费上学,这根本就是想不开,读那门书啊,关键是那个,那个工厂里给的钱多,还,对,还给房子!” “那房子不是给的,是贷款,知道不?就是贷给你钱,让你买房子,等将来再慢慢还……” 车厢里的人们在那里谈论着,谈论着未来的生活,对于这些因为征兵,因为卫国而离开家乡的年青人来说,现在他们又一次踏上了征程,没有人知道他们即将会面对什么,但几乎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们理所当然的相信,他们的生活会更好,至少相比于他们那至多只去过县城的父辈而言,他们见过许多世面,理应会过上好日子…… 第1255章开未来 “我们今天所开创的是未来!” 民33年6月,对于关心政治的国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在定都南京16年后,中国的政治终于走上了正轨,经过多次推迟后“训政”终于行将结束,国家终于按照最初的设想进入“宪政”阶段,而从6月起开始的制宪代表的选举,更是清楚的告诉世人,一切都在正轨上。 车队驶进了街道,来到了县政府前的小广场。相比于繁华的大城市,这个江南的小县城依然保持着数百年来的古朴,破旧的青砖城墙,残旧的老县衙前悬挂着县政府的门牌,除去街道上那相隔十数米一根的电线杆和路灯之外,这古朴的街道很难能让人将其与20世纪40年代的世界相联系,而这恰恰就是中国的现实——现代,集中于大城市,在许多小县城与乡镇,仍然停留在近代之中,对于许多县镇而言,最为现代的设施恐怕就是国民学校以及在抗战军兴期间,为作宣传动员由政府统一提供的高间喇叭以及收音机了。 这个国家依然很落后,即便是有着“三强之一”的名声,但却无法改变,这个国家基础落后、教育落后等各方面落后的现实,也正因如此,才使得,这个国家实际上是三国之中,最无威胁的国家,相比其它两国,其更渴望和平。 不过,漫漫征程始于脚下,至少,这个国家已经觉醒,正在一步步的向前迈进,比如,在今年之前,国民中学大都仅设于县,而现在,国民初等中学却推行至少乡镇,每一个乡镇至少要建立一所初等中学,每一个中心乡镇要建一所高等中学。 教育,唯教育方可强国,这或许是中国各地最为普遍的认识,无论是政府也好、民间也罢,对教育的重视是共同的,也就是在6月,在这一个学期即将结束时,南京正式宣布将6年义务教育扩展为9年制义务教育,依然通过法律推行强制义务教育。 所有的一切,都是只是开始,至少人们看到了希望,国家越来越好的希望。所有的一切迹象都在如此表明。 这是一队由最普通的大众汽车组成的车队,在县政府小广场附近一坐三层高的百货公司前停下。车刚一停稳,马国峰就已经下车,紧接着头的走下汽车,待他走去时,车门打完了,丁裕威走了下来,随同他走出来的,还有一名军人气息十足的保镖。 待众人下车后,马国峰走在老板的身旁,跟着老板一起走进了百货公司,丁裕威主动把门拉开,让身旁的女士先进去,他跟在后面,所有人都随着他进了百货公司。 百货公司里的顾客确实不少,顾客中有一些身上穿着军装的男人们陪着自己的女友或妻子,正挤在卖花花绿绿货柜周围,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和平的生活,或许是他们向往的以久的。现在中国有数百万军人正在陆续退役,但并不是所有人愿意去北方,依然有几十万人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还有其中上百万人正处于休假之中。 而江浙皖又是中央征兵大省,因此,在市镇上到处都可以看到正处于休假中的军人。小孩子们一手拽着母亲的旗袍,一手拿着冰棍,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偶尔的一些小孩看着妈妈身旁的男人也会有些好奇,不知道多少士兵在离家时,孩子尚在襁褓之中或妻子的肚中,而现在或是会走路或是已经上了学。 面带笑容的丁裕威站在顾客的后面,他手里拿着帽子,一个正在看着衣裙的女孩忽然瞥见这个人,眼睛顿时瞪大了。接着又有人看到了这个出现在百货公司中的“大人物”。 对于丁裕威,这里的人们并不陌生,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这位籍贯本地的中年人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城市,他参加了制宪会议代表的选举,不过与其它国民党人不同,他所代表的是“北党”国家运动联盟。 制宪会议应该是现在中国最引人关注的名词,会议代表由民选和遴选方式产生,除去党派以及社会贤达所占五百三十名额外,其它一千两百名代表皆由各行业直接选举产生,无论国民党亦或国家运动联盟及其它党派、社会贤达无不在竭尽全力争取这一名额,在某种程度上,众人皆知,制宪代表选举实际上是下一届国民大会代表的“总演习”,而对于国家运动联盟而言,除去确保华北四省的席位之外,更是派出一大批籍贯在南方各省的骨干党员参与竞争。 而丁裕威就是这样的人,在返乡后,他一面登记参选,积极活动,一面提出自己的政治理念,相比之下,那些习惯于“管理”的国民党籍候选人,在短短的一个月间,他和他的竞选团队已经跑遍了嘉兴县以及附近多个县市以及乡村,通过一次次演讲、活动,从而让人们接受他。 这时一个年青的小伙子从市后面跑步出来,死命地想挤过人群。他挥着手使劲推开顾客,嘴里大声喊道。 “这是丁先生啊 喊叫时,这家伙朝着丁裕威奔去,丁裕威走上几步去迎接他,于是这个。年青人使劲抓住他的手。他不是像通常人们见面时那样握手致意,而是死死地抓住丁裕威的手,口中念念有词地重复“丁先生你好”之类的字眼。 其实,这种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于许多嘉兴人来说,丁裕威的经历无疑是极为引人注意的,他二十二岁前往北方读大学,24岁加入大名鼎鼎的东北抗日义勇军五十八路军,民23年自新一军退役后,在邯彰经营工厂,民27年,嘉兴光复后,其捐款重建了在战火中被摧毁的国民中学,富贵而不忘乡,现在,无论是曾经的“英雄”亦或是现在的富豪,他回到了家乡,所为的是“发出家乡人民的声音”。 待他的情绪稍平衡一些后稍定,便转向远远地站成一圈瞪着眼睛围观的人群大声宣布, “大家快来啊!丁裕威,丁先生来了” 但此时,他的话完全是多余的。围观人群的神情说明,其实,任何人只需要抬起头,看一下高高地悬挂百货公司内的巨幅照片。 这张照片比真人还大出数倍的照片中的人长着同样的脸庞,但一双眼睛中带着精神十足的劲头,神情严肃而不失亲切,照片中的他面带微笑,神情坚毅,在一旁有一个大大的“9”,那是他的候选人号。 而在照片下面的则是他的,更准确的来说是国家运动聪盟的竞选口号是。 “为人民发声,这是我们的传统!” 这句话之后,还书写着:国家运动联盟丁裕威,还有那个大大的9号。 对于中国人而言,选举无疑是有些陌生的,甚至对于竞选同样也是陌生的,至少对于南中国而言确实如此,不过对于长年生活在华北的丁裕威来说,他却早就习惯了,毕竟在华北已经有多年的竞选习惯,乡县市省各级民意代表的选举早就积累出了丰富的经验,在他返回家乡参选时,特意带来了一只竞选团队。 在众人的注目中,丁裕威直接在百货公司门边说道。 “今天,原本我是应该在县政府门前有广场上进行一场演讲,不过,众所周知的原因……” 丁裕威笑了,所谓的原因,自然是县公安局集会未提前申请为借口,拒绝了他的要求,所以他才会在一边申诉的同时,一面在这个钟点来到百货公司,现在这里有数百人,至少可以让他的声音为人们所熟知。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我想,在这里,我们的局长大人,应该不会说,这是非法集会吧!” 笑声顿时响成了一片,而刚刚赶到的警察的神情更是变得尴尬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是的,未经批准在广场上举行集会是非法的,但在百货公司…… “他们” 手朝着县政府的方向指去,丁裕威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笑容显得很诚恳。 “告诉我,我不能够在广场上进行演讲,因为没有得到批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正是我之所以在参选制宪会议代表的原因,因为集会是我们每一个人享有的基本权力,而这种权力,不是写于纸上的……” 又一次,丁裕威向百货公司的顾客们讲解着宪法,讲着着宪法与每一个人是如何的悉悉相关,讲解着他的政治理念,在他的讲话中,一名刚刚赶到的胸前带着青天白日徽的中年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丁裕威,那张脸上全是一副恼怒之色,谁能想到他会在这地方进行演讲呢? “……权力,不在于政府,而在于你们的手中,在于你们手中的那一张选票,我的朋友们,不要忽视那一张小小的票证,它所将要决定的,不仅仅将是国家的未来,同样,也将决定我们每一个人的以及我们的子孙后代的未来,当我们投下那一张票时,我们应该自问,我们为什么投下这一票!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第1256章学习者 9月的南京,虽进初秋,却依然闷热难耐,不过时进9月,不时的几场细雨却使得南京的温度骤然凉爽些许,复兴路388号,似乎并不怎么起眼,但是对于英美德等国在华情报人员眼中,却是一个值得警惕的所在,这里是便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所在,而这一机构虽说是中国情报机关之一,但无疑却是最为人所熟知的情报机关。 在战争时期,军统曾与英美等国情报机构进行过全方位的合作,甚至美国战略情报局亦曾参与对军统特工的培训,在战争期间,军统局在南洋更是进行过多次成功的策反并搜集了大量情报,相较于北方隐密几不为人知的“调查局”军统局可谓是声名在外。 对于此时活在中国的大多数外国人来说,作为军统局局长的戴笠无疑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被普遍认为“不是中国的卡那瑞斯上将,而是亨利希?希姆莱”。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是公认的“间谍大师”——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他的情报人员在活动,这些地方包括:法属中南、印度尼西亚、婆罗洲、福摩萨、暹罗、马来半岛、南太平洋群岛、锡兰、缅甸和印度。而且比起世界上任何间谍网来,他所领导的间谍机构无疑是极富成效的,甚至在战争期间,其在日本空军内有一个单独的傀儡飞行队,接受军统的秘密命令,在整个战争时期,在日本本土的东京皇宫里就有戴笠的特务。 现在,尽管战争结束了,当年的情报网络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实际上,相比于战争期间,军统局的任务反而更沉重了——军统局是中国实施亚洲政策的一个工具,同时众多的国际事物亦需要这一情报部门提供情报支持。 也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复兴路388号,才会吸引外人的注意。几乎每天,他国在南京的情报人员都会关心在这座大楼内发生的事情,更准确的来说,他们只关心一个人——戴笠,冷酷、狡猾而残忍,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戴笠的代名词。一直以来戴笠给人的印象是聪明而有想象力,残酷而不择手段。像所有的警察头目一样,戴笠的威慑力来自于人们相信他的人无所不在。 而这种威慑力,不仅局限于外届,即便是在内部,亦同样如此。 清晨,在一辆黑色的金鹿汽车停于大楼前,一个身穿军装的将军走出了汽车,依如往日一样,在清晨7点30分,戴笠走进了军统局大楼,随着他的出现,整座大楼内立刻鸦雀无声,所有的部属,正以景仰的、谄谀的种种神情迎接着他。 对于这一切,戴笠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神情依如过去一般的没有一丝波澜,和往常一样,他不会让任何人猜透他的心思,只能叫人捉摸不定他的喜怒无常的性格。他故意迟缓了巡视的步伐,毫无表情地从纷乱的目光中穿过。 几分钟后,他径直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中,在他的办公桌上,已经放好了一份报告,报告的内容是目前他最关心的内容——制宪代表选举。 作为校长的信徒,早在制宪会议召开的决定开始之后,他便制定了一个计划——帮助党赢得制宪会议代表以及国大代表选举! 为此,在过去的半年之间,一个又一个方案制定了且正在执行。同时新的行动计划又在制订。并在一点点的扩大战果——尽可能的确保南方选区的代表的名额!各地行动特工早已倾巢出动,参与于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之中,而每一天,各地情报站都会把情报汇报到这间办公室。 大量的卷宗,在戴笠的手里,瞬息间就批改完了。每一份批着“如拟执行”的最急件,立刻被送往楼下各科室。最后,剩在黑漆办公桌上的,只有那一厚叠有关“北遣候选人”的资料,如果有人注意的话,这些资料都是国家运动联盟于南方各省候选人的资料。 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戴笠抬起那张冷酷的没有一丝情感脸,他手中的材料详谈到的他们的各项个人以及竞选细节,尽管针对华北派出的候选人,他早就做了调查,甚至做出了应对计划。但是此刻,他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安:靠党内候选人,是否足以制服即将交锋的对手,从而赢得选举呢? 对于建立情报网、甚至诸如暗杀之类的工作,戴笠是内行,可是,对于竞选,在他看来,即便是一个华北大学校园内的法律系四年级学生,也比他懂得多,对于竞选,南方诸人全部都是外行。 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显然没办法击败他们,怎么办才好呢? 电话铃急促地响着。戴笠取过话筒,听得出是沈醉有些得意的声音。 “局座,好了,大事已定,我们查到了,安徽第三选区的候选人,他这个人有点问题,他负有旧案在身,……” “是吗?你讲什么?” 戴笠眉头一皱,明知故问道。 “旧案!民19年的旧案,他曾在第三选区参与并且策划过暴动,这一条,不仅可以取消他的候选人资格,还能给国运联以重创,他们选的都是什么人哪……” 沈醉的话让戴笠的眉头一扬,同时又是一皱,他知道这或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开始通过人身攻击的方式,解决一些竞争对手,但,这是否会给已方带来影响呢?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现在不要透出了,等到投票时,对……要给对方一个突然袭击,明白吗?要避免引火烧身!” 在挂上电话之的后。戴笠抬起头看着一直坐在面前的周培礼,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加入军统,但在军统之中,他与其它人有着显著的不同——他在潜伏华北时,曾赢了一次地方选举,可以说是军统局中少有有“竞选型人才”。 “你看看这两份材料。” 戴笠从厚厚的卷宗中,捡出了两页,递给早就坐在沙发上等待聆听最后指示的周培礼。 “这是一份我们获得的民意调查?” 这民意调查自然不是军统做的,实际上是军统通过一些渠道从华北的调查机构获得的,正是这份民意调查让戴笠分外踌躇,生怕偶一失慎,便会使即将到手的胜利变成泡影。他不能不十分谨慎地对待这件事。 “根据调查报告,在河南省,咱们能得到115席名额中的45人,而北边能得到40名,社会贤达17人,嗯还有……” “都在意料之中——” 深思熟虑一翻后,周培礼断言道。 “这么选下去,咱们能保住65%的席位,是没问题的,但这一届咱们能得这些,下一届却就难说了。” “为什么?” 戴笠猛然追问一句。 “你判断的根据?” “之前,我就说得很清楚,选举,咱们根本就不是北边的对手!” “把你的意思说清楚。” 戴笠沉着脸说道。 “局座,我认为:第一,北方有一套成熟的竞选流程,从候选人的确定,到竞选经费筹集、再到竞选班底的组建,还有政治纲领的制定,这一点,咱们需要向他们学习;第二,就是咱们自己,局座,你看,为了阻挡北边争夺咱们的席位,下边甚至用政府的力量加以阻碍,可未曾想,这样就给了他们更多的借口,……” 看着面色阴沉不定的局座,周培礼继续说道。 “越是这样,越容易倒置中间力量向北边靠拢,更何况,本届在野,这是他们的目标,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次,只是一场演习,所以,咱们赢这一届没问题,关键是下一届,还有,他们为什么在制宪代表上不惜代价,宪政、宪政,宪法才是根本,所以,这才是他们的重点,至于国大的席位……” 下属的回答让戴笠先是一愣,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于制宪代表的选举,但是那些代表又有什么用呢?毕竟,现在宪法草案已经基本拟定,只待他日由会议审议了。再说,宪法真的很重要吗?宪法,也不过就是一部法律罢了,那些条文,北边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本届国大的席位,他们只要保证三分之一,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毕竟,双方早就有了协议,其实,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这个时机,利用咱们的优势,在赢得本届国大的同时,向他们学习,进而努力争取下届代表选举,我想这才是对党国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习竞选政治,毕竟……” 话声略顿,周培礼的心底长叹口气。 “毕竟,北边,无论如何都会遵从法律,但如果我们做的太过了,反而有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导致反弹!” “这个,我会提醒一下下面注意一下,不过,现在咱们要赢这场选举,培礼,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再助一下力!” 戴笠再次提醒道: “咱们现在面对的对手,可容不得小看,当年……谁能想到今天他竟然成了这番气候,所以,这国大代表选举,就是咱们和北边的第一个回合,一定要打下他的威风。” 第1257章未来的伏笔 时入中秋,北平西山,秋风染红了山上的枫叶,西山的树叶在的秋风里摇曳着,此时正是野味秋肥之时,在秋游之时,总有许多人带着猎枪于西山猎取野鸡、野兔之类的野味,在这秋风中,隐隐的还能听到些许枪声以及猎犬的吠叫。 “不同于打仗啊!” 作为国家运动联盟的秘书长,李璜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显得极为平静,从十几年前面对日本入侵,当时尚为党魁的他断然放弃政见之争,制定了“服从中央,一致对外”的纲领。 当时谁能想到,甘愿为在野党的誓言,在今天依然如故,只不过现在,他们制定了更为长远的目标——两届后赢得大选。 “可与打仗也没什么两样!” 杨永泰笑了笑。 “无非就是正面强攻不于,改为迂回进攻!” 在声音落下时,他手中的猎枪响了,一只野鸡落了下来。 “政府改组后40个委员会名额中,咱们和其它党群有13个,虽说表面上行使不了三分之一否决权,可别忘了……” 他的唇角一扬,吐出了一句话来。 “建设系还有一个委员的名额,所以,咱们实际上还掌握否决权!” 建设系是国民党内的一大派系,由党内元老张静江一操创办,原本其几乎形近没落,但在其与北方结成同盟后,在过去的十余年间,通过一系列的建设投资,提出了其在党内的地位,虽说远无法同政学系或者改组派相比,但其内部却不得不考虑建设系的位置,对于北方而言,目前建设系要员大都与北方,与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其在政见上则游走于政学、改组两派之间。 “不仅仅只是建设系,还有改组派!” 一枪落空后,李璜朝猎枪中装着子弹,眉宇间洋溢着些许兴奋的神采, “改组派也可以视为咱们的助力!还有广西和山西的的两个委员,所以,这否决权,如果有必要的话,实施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南方政府内部的派系林立,给了北方机会,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他们没有坚持14个委员的名额,看似放弃了行使否决权的权力,但实际上,却又通过私下的利益交换,换取了对方阵营内部的支持。 而这恰恰是华北实施地方选举积累的经验,在地方政府内的各政团之间,总是存在着诸多的利益交换,互相的妥协更是早为常态,许多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是在这种妥协间解决,而那种一味坚持着“对手赞同的就反对,对手反对就赞同”的理念,绝不适合现代政治,政治原本就是妥协的艺术。 “否决权只是一种权力,如果当初先生有心打内战的话,一定会坚持14个委员席位,那样的话,除了打仗,就别无他途!” 杨永泰的语气有些感慨,或许,这正是他最佩服管明棠地方,他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放弃什么,同样也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妥协,换取对方的同意,就是建设系的委员席位,这是先生坚持的,换句话来说,他的妥协换取的是一个国民党内的政治盟友,而那个政治盟友却又不会在政府基本施政上加以反对,换句话来说,除非中央政府严重失职,否则这个政治盟友是不可能成为北方的助力。 “为了国家的利益作出让步,这绝不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瞄准树林中的野鸡,扣动扳机后,待猎犬冲去咬回猎物时,李璜才回头看着杨永泰,用凝重的语气说道。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但他们有一天会明白,对于国家而言,这是最好的局面……” “是啊!最好的局面!” 感慨一声,杨永泰看着远外的枫林,他的神情中隐透着些许得意,从当初作为蒋先生的军师,到现在作为中央委员会补选委员,他付出了太多,现在,他终于敲开了中央的大门!现在中央的大门已经向他们敞开了,不再是国民党的一言堂了。 一个大门打开了,同样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开启! 当北平处于中秋之时,西伯利亚已进晚秋,虽未至寒冬,但树叶却一片片地枯黄了,在萧瑟的秋风里中飘落着。在伊尔库茨克城内外落叶乔木露出了光秃秃的枝桠,经受着秋霜的侵袭,清晨时分已经显出了些许冷意,这似乎是在提醒着人们,又一个冬天将临了。 依如前几日,在清晨抵达办公室后,管明棠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着刚刚送抵的“每日简讯”,由调查局起草的“每日简讯”甚至决定着他当天的工作。 “东京国际军事法庭将于元月开庭。” 接下来是一个简单的报告,看着这个报告,管明棠的眉头微微一扬,对战犯的大规模审理终于开始了,与另一个时空中东京特别军事法庭仅审判上百人不同,在美英两国的要求下和递交的名单下,有超过2500个日本政军以及学界、法律界等各行业的人被作为战犯起诉,他们之中既有直接策划者也有支持者,同样还有鼓动者。 另一个时空中,美国之所以无意大规模审判战犯,是出于统治日本的需要,而在这个时空中,他们之所以坚持,是为了……为了给中国统治日本添置障碍,但是,在内心深处,管明棠却恨不得把所有的日本人都加以起诉,都送上绞架,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负责。 对于中国而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彻底的从根本上解决日本的威胁,而通过九个月的努力,这一目标正在一步步的达成,首先是两百万日军和日侨作为战俘在西伯利亚接受改造,数十万曾对中国犯下罪行的军人、平民被处决,但这只是一方面。 在另一方面刻意的、人为的制造战后饥荒虽说没有饿死人,但却导致数以十万计的日本科研人员、学者甚至熟练技工迫于生计离开日本,现在,离开日本的人甚至还包括教师、医生以及其它行业的精英,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国家的未来发展潜力正在一点点的被剥去。 对于中国而言,所得到不仅仅是一个威胁被清除的日本,更为重要的这次智力引进对中国各行业的推动作用是极为明显的,而根据各方面的情报来看,那些日本人在国内的工作极为努力,敬业心甚至超过不少国人,相比于欧美技术人员,或许,国人更容易接受这些日本人。 “嗯……” 突然,“每日简报”上的一个报告让管明棠一愣,报告上提到的是一个计划,看着那个计划,管明棠便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清泉,你过来一趟!” 电话是给曾澈那位调查局局长的,在北方军事司令部内,他无疑是一个另类的存在,整个人完全生活在“影子”里,几乎不为外界所知,即便是外界指责北方的“特务统治”,顶多是指责保安局,至于调查局,几乎不为外界知晓。 “潜水艇计划?” 在曾澈进入办公室后,管明棠看着曾澈询问道。 “是的,先生,我想,现在是时候执行潜水艇计划了!” 潜水艇计划是早在9年前,由曾澈一手制定并开始实施的一个秘密计划,最初是出于商业上的需要,而现在却是基于国家的需要。 “先生,因人种的关系,我们的相貌与白人有着根本的区别,因此,在特工渗透方面,我们的人不可能渗透进入欧美政府内部,从而获得准确的情报,所以,从十年前开始,我们便在流亡国内的白俄中挑选了一批青少年,对他们进行训练,其中有一批人已经渗透进入欧美商界,并有极少数的几人渗透进入政府以及军队之中……” 一边讲述着潜艇计划的成功,曾澈一边就进一步实施“潜艇计划”加以解释。 “……现在,我国正与德就日尔曼族裔俄人遣返问题进行谈判,而早在民30年,在日本侵俄时,我们便在远东各地收拢了上千名俄裔孤儿,其中一些优秀者,应该可以派出,我认为应该利用当前这一时机,让他们混杂在近百万日尔曼裔俄人之中,从而渗透进入德国,成为未来的潜伏对象……” 潜水艇计划并非仅仅只针对德国,美国、英国以及目前在印度到处煽风点火的苏俄,同样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派出大量特工潜伏其中。 “他们怎么渗透进去呢?” 先生的问题让曾澈一笑,然后说道: “我们应该谢谢斯大林的流放政策,在流放地有很多日尔曼裔俄人死去了,所以,有很多孤儿,出于人道主义原则,我们应该联络到他们的亲友,把他们交给自己的亲人,德国人对东方总督区的统治离不开这些德意志族人的帮助,而我们也需要建立一个潜伏在德国内部的情报网!。” 话说完后,管明棠点点头,他深知这或许就是“间谍游戏”的一个组成,他思索片刻后,看了一眼曾澈,最后点了点头。 “好吧,对于这些你更了解,既然你认为有必要,那么就实施吧!” 话声稍顿,管明棠坐直身体,视线望着窗外伊尔库茨克,说道。 “不过,要注意确保他们的安全,明白吗!” 第1258章南亚次大陆 乳白色的露水犹如秋天的初霜,洒落在路面上。云向高处升去,已不象夜间那样被树冠撕成碎片。四周笼罩在黎明时刻的寂静中,黑夜试图与白昼争个高低。 保尔格顺着公路旁的树丛走去。湿漉漉的树枝柔和地触动着他的脸。这种感觉让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不知怎地想起了父亲,以及少年时同父亲一起玩耍的情景,不过那一些都是遥远的记忆,他的父亲在他十五岁时被流放,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音信,而他自己则因为盗窃被关入西伯利亚的监狱之中,直到日本人占领了西伯利亚,他才得到自由。 再后来……他想到了那于街上流浪时碰到的那个中国人。 “很冷是吗?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在那里,也许你不会再挨饿,不会再忍受寒冷!” 从此之后,他的命运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不再是那个“背叛革命”的明斯克市人民委员的儿子,成为了另一个人,一个没有历史的人,不过在学校里,他依然接受了正统的俄罗斯教育,就在几个月前,他“高中毕业”了。 对往事的回忆并没有影响保尔格的思考。他回忆起的那些情景是缓慢地浮现在他的眼前的,那些回忆只会坚定他的信念,同时,他还在盘算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最坏的情况,然后是最有利的情况。 “如果没错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印度了。” 保尔格的心里这么想道,根据命令,他是作为抵抗分子逃出了“占领区”,他穿越了阿富汗,前往印度寻找组织,在那里,他会面对严格的审查,不过,那又有什么呢?他相信自己能够通过审查。 “只要不碰到英国人就好……” 想到这,他不禁苦笑了一下,现在,流亡政府与英国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决裂的边缘,英国人发现印度起义的背后有着太多流亡政府的影子,尽管他们一再否决,而英国的那位新上台的首相,却无力调动军队驱赶试图“雀占鸠巢”的流亡政府——毕竟苏俄流亡政府拥有一只170余万人的军队。 他猛地停下来,呆然不动了——在他前面,道路路被两排铁丝网拦住了。铁丝网一直通到条状界木,一个印度哨兵正在一旁巡逻。林边有一个哨所,哨所的烟囱冒出一股股青烟。显然,炉子刚刚点着。 他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全身被一种沉重的、逐渐觉醒的紧张感攫住了。接着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他熟悉中亚的这种荒芜的山地,在训练营中,他曾接受过相应的训练,而卡其色的外衣,有助于他隐藏其中,提着手边的**沙冲锋枪,他悄悄的沿着山脊奔跑着。 一个多钟头后,保尔格伏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他爬进一片石块中,翻身躺在地上,点燃一支烟,久久地望着头顶上的蓝天。 “看来,我是到了交战区了。否则哪儿来的英印军警?这里的哨兵一定不少……” 拿出地图,铺在地上,保尔格用夹着香烟的手撑住脑袋,然后用小指尖沿着地图上的公路线滑动着。 “对,应该沿着这里走,离这儿十几公里就是流亡政府的控制区了。” 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保尔格懒洋洋地嚼着。接着从军用水壶里喝了几口凉水,便朝大山的深处继续爬去,时而停下来倾听那清晨的寂静。 沿着山间的小路行走着,保尔格不时的打量着山谷,就军事上来说,这样的山谷是伏击的最佳场所,这里静悄悄的,估计很久没人从这里走过了,也许,之前有游击队在这里伏击了英印军,所以英印军放弃了这条道路。 就这一样,一边思索着,保尔格一边向前走着,他的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自己所掌握的情报,有关印度**起义的情报——在孟买水兵起义之后,大规模的反英起义就在印度各地上演着,而主张“赐予**”的国大党则在起义中受到冲击,甚至那位倍受爱戴的圣雄,也遭到刺杀,尽管起义者和英印当局互相指责对方,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现在的印度已经变成一座战场,殖民军和**起义者在这片大地上战斗着,至于流亡政府则在一旁策动着一切,他们派出了大量的军事顾问训练起义者,甚至派出部队直接参与起义。 无产阶级没有祖国,这句话在印度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数以十万计的“志愿者”在帮助印度人民,甚至就连同曾流亡的仅剩下十余艘军舰和几十艘的红海军,亦在孟买同印度人民军海军一同组成国际舰队,沿着海岸线向起义者提供支援。 如果这场起义成功了,会造就出什么呢? “开始于“第三世界”的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最终胜利!” 在卡拉奇的宫殿之中,面对着苏俄最高统帅部元帅们,斯大林的脸上带着笑容,就在几个小时前,印度人民军已经完全解放了四个省。自流亡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切正如他意料的那样,在印度革命浪潮正在席卷这个国家,这片沸腾的殖民地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世界革命”的中心。 “斯大林同志,针对印度的情况,人民军的同志实施了土地改革,通过将地主阶级的土地分配给无地贫民,赢得了他们的支持,目前解放区内正在实施土地改革,我们相信,通过一系的改革,很快,旧的、反革命的秩序与统治就会被彻底推翻……” 土地改革这是党内的东方同志给予的建议,相比于曾经的中国,印度的土地集中问题更为严重,农民更渴望得到土地,而最让斯大林以及统帅部的同志们为之叫好的原因,却是因为土改改变了一切,土改看似改变的是土地,实际上改变的却是人心。 曾经在印度旧的秩序是以种姓、财产、声望为根基的,但是通过土改,这一切都被“阶级”这个新概念颠覆了。那些过去主导了印度社会的高种姓地主和富农们,在土改中是被批斗、控诉的对象,不仅摧毁了解放区印度高种姓精英的社会与经济基础,从而为未来的“革命政府”的成立创造了坚定的统治基础。 “目前人民军的总兵力已经达到120万人,为了增强他们的力量,因此,我们计划将第17、21、34、45坦克师并入人民军的序列,而考虑到其部队的编成,参谋部计划向人民军派遣15万名党内同志……” 华西列夫斯基在一旁作着汇报,人民军表面上是“印度”的,但实际上,其却完全为苏军控制,曾经的起义者只占据其中一些并不重要的位置,与印度人民、政府一样,流亡苏俄的印度同志已经占据着人民政府的位置,无产阶级是没有祖国的,这绝不是教条主义,而是铁一般的事实,所谓的印度政府不过只是苏联政府的传声筒罢了。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没有我们的力量,印度是不可能取得解放的,现在,英国已经被战争严重削弱,无力阻止发生在这里的民族起义,而美国亦无意介入南亚次大陆,至于中国……” 现在,对于斯大林来说,唯一需要担心的“列强”,就是中国,中国在缅甸驻有十数万军队,如果他们介入南亚次大陆,那么这场民族起义会是什么结果呢? “莫托洛夫同志已经前往中国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同中国人达成协议,但是,这并不能完全保证,习惯于背信弃义的中国人,会遵守协议,就像他们曾背叛我们一样,他们的背叛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手握着烟斗,在提及中国人的时候,斯大林的眉头紧皱着,甚至就连同握着烟斗的手亦加重了力量,眉宇间更是充满了愤怒,如果没有中国人的背叛,至少在日本投降之后,他仍然可以在西伯利亚,在俄罗斯的土地上继续指挥敌后的游击战,但是,中国的背叛却使得他不得不流亡印度,甚至在一段时间里,对英国人忍气吞声,直到孟买水兵起义后,一切才得已改变。 但在另一方面,为了生存他却又不得不顾及中国人的态度,甚至主动派出特使,前往中国试图同中国修正关系,甚至以牺牲西伯利亚以及中亚,停止向两地派出游击队员,向其提供地下党委名单等牺牲作为代价,换取中国对苏联“解放”印度保持中立。 “斯大林同志,我认为在短期内,中国人是不可能介入南亚次大陆,因此,我们应该抓住当前有利时机,命令人民军务必在短期内赢得战场上的优势,从而迫使英国人撤出印度,至少将政权交给国大党!” “嗯!我同意!” 吐出烟雾,斯大林站起身来,朝着窗外的大海凝视片刻,而后又补充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把英印军从我们的控制区内挤出去!当然,这要等待莫托洛夫访问南京之后!” 第1259章访华 一面面垂于两侧路灯灯柱上的国旗在沿着中山路飘扬着,在宽达80米的中山路上,由多辆金鹿轿车组成的车队疾速行使,领头的卫队骑着长江摩托车开道。 在其中一辆悬挂着中国与苏联国旗的中华牌高级汽车上,莫托洛夫与孙科热情的交谈着,而坐在两者前方的翻译,则不断的为两人作着翻译,此时这车厢里的热情似乎会让人们忘记,忘记中苏两国之间所有的不愉快,更不会有人想起在北方,中国占领着大片的苏联国土。 “……这几年,南京的变化可真大啊!” 时而将视线投向窗外,望着繁华的街道,莫托洛夫不时的感叹道,恰如同曾经许多人前往苏联时,惊讶于苏联的建设与变化之快一般,任何一个来到中国的外国人,同样会惊讶于这片古老的国家所焕发勃勃生机。 “听说,今年中国的钢铁产量将超过4200万吨,相较去年增产1700万吨,实要是太让人惊讶了!” 在这个钢铁就是力量的时代,即便是莫托洛夫也惊讶于中国所拥有的钢铁产能,不过对于北方地区1500万吨的钢铁产量,他则直接选择性的忽视了。 “那是得益于我们在东北的鞍山钢铁公司,还有从日本拆解回来的设备,这两年中国的工业产值会有所突破,除去30亿美元的美国工业贷款外,最重要的还是从日本拆解的设备……” 作为国内有名的亲苏派,对于莫托洛夫所代表的苏俄政府,孙科一直心怀浓浓的愧疚感,他甚至曾在报纸上公开指责北方当局的背信弃义,令中国的国际声誉一落千丈,更指责中国出面媾和,是对正义事业“毁灭性”的打击。 尽管如此,特殊的身份使得无论南北皆对其无能为力,只能听任他的指责,而借着中央政府改组的机会,现在,孙科终于被“赶”出了中央委员之列,但是这依然不妨碍在政府需要的时候,把他拉出来作一面旗,比如,这次莫托洛夫的访华。 “孙先生,您是知道的,在苏联政府流亡之后,我们几乎失去了一切……” 孙科脸上流露出来的愧色,让莫托洛夫的心底冷冷一笑。 “现在,我们的技术人员在印度发现了一座在型铁矿,印度人民政府计划在那里建立一座炼钢厂,以满足基本的需要,可是,因为南亚次大陆的解放问题,我们同英国以及美国产生了许多误会,所以……” 莫托洛夫把话题一转,提到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上——为印度争取日本的战争赔款。 “……根据分配额,印度理应获得3。5亿美元的战争赔偿,我们认为,战争赔偿是赔偿给印度人民的,而不是英国殖民者,而根本分配原则,印度有权获得150万吨钢铁产能的设备,以及价值3亿美元的机器设备、商船……” 莫托洛夫之所以会提及日本对印度赔款,实际上是在试探中国的态度,现在,中国已经拒绝向印度运送拆解设备,在这一情况下,如果中国同意将赔偿转交人民政府,无疑将向世界表明中国对发生在南亚次大陆变革的认可。 “这个……” 面对莫托洛夫的请求,孙科不由的沉默了下来,或许,他已不再是中央委员,但并不意味着他远离了政治,对于南亚次大陆的剧变,现在南京依然在争执不下,在情感上,中国当然希望印度获得**,但是在理智上,印度**战争背后的苏联影响却又是不容忽视的,只要中国还占领着中亚以及西伯利亚,中国就不可能同苏俄流亡政府或者说未来的“印度政府”实现关系正常化,出于这一考虑,人们自然希望流亡政府最好成为“历史”。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同样担心俄国人或者俄国控制下的印度,如同苏联一般继续充当“世界革命”的中心,从而影响到中国在东南亚的利益,将革命输出到东南亚新**国家,甚至向中国输出革命,或许,美国人可以无视革命的输出,但是曾受到影响的中国,却不得不加以警惕。 “莫托洛夫同志,我想,这个问题,你可以在与蒋主席见面时,与其进行商谈,但,希望您能够理解,政府恐怕很难做出实质性的决定,驻日司令部之所以停止对印赔偿问题,是鉴于当前的印度形势,但如果印度局势稳定下来的话,我想,赔偿还是会立即重启的!” 在两人谈话时,汽车已经驶进了国民政府,在汽车驶进国民政府的瞬间,莫托洛夫的内心突然涌出一个念头——现在,他又一次踏入了这个国家的心脏,在接下来的会谈中,他能够达成所愿吗? “……同为受压迫民族,我们自然对印度人民争取**持以支持的立场!” 在办公室中,面对着莫托洛夫,蒋介石总会在翻译将他的话翻译成俄语时,总会仔细斟酌自己的言语,在对待印度的问题上,中央并没有达成统一意见,而莫托洛夫的访问,对于持以某一立场上的委员们来说,则是一个契机。 蒋介石的回答让莫洛托夫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斯大林之所以命令其访问中国,就是因为目前中国政府内部对于印度问题的争执不下,这种争执反而给予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争取让中国置身事外的机会。 “当然,这一立场同样也是我们的立场,帝国主义列强在印度的殖民统治是违背历史潮流的,这也正是我们给予印度人民以支持的原因所在,但是,总有许多反对我们的人,或者说流连殖民统治的英国人,指责我们试图在印度重建一个“新苏联”,但是,他们全然无视了印度人民对**、对解放的渴望!” “嗯……” 默默的点下头,蒋介石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心底却在冷笑着,难道说卡拉奇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吗?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军统在印度的情报站发回多份情报证明所谓的印度民族起义,从一开始就有苏俄情报机构的影子,是他们居中策划了一切,在英国人发现之后,其更是撕破了最后一丝伪装,大量派遣志愿者直接参与起义,甚至将命令部队直接给予其支持。 英国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心慈,换来的却是引狼入室,也正因如此,在中央要求协助英国解决苏俄威胁的声音一直居高不下,而在另一方面,深知自身力量有限,更准确的来说,就他个人本意而言,他无意为英国的殖民利益让中国流出那怕一滴血,过去如此,现在同样也是如此。 但不干涉必须要有所回报! 想到这句话,蒋介石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人来,管明棠,尽管将其视为最强劲的对手,但在另一方面蒋介石却深知,他是少有的几个能够真正体谅自己心思的人,他同样无意干涉印度,但却希望籍此争取更多的利益。 “我们虽理解印度人民对**的渴求,但是,在另一方面,考虑到印度是一个人口大国,他的稳定关系到数亿民众的生活,因此,我们希望印度的**能够以否种和平的方式进行交接,嗯,如果有可能应该由英国授予他们**!” 作为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享有极大的行动自由,而在来到中国之前,他已经在许多问题上得到了斯大林的授权,因此,在蒋介石说出他的建议后,他便开口说道。 “当然,我们也是持以这一立场,不过,我们认为如果中国能够站到印度人民的立场上,无疑能够更快的促进的英国同意印度**,主席先生!” 此时莫托洛夫并没有抛出他的底线——放弃对中亚以及西伯利亚游击队的指挥和支持,或许,更准确的来说,苏俄愿意以某种程度上的“牺牲”,换取中国对印度**的支持,现在,对于流亡政府而言,印度直接关系到流亡政府以及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命运,无产阶级是没有祖国的,或许,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解放苏联是他们的职责和使命,但是能否在印度建立新的“世界革命中心”,不仅关系到他们的生存,同样关系到他们能否在未来解放苏联,把德国侵略者从苏联赶出去。 就像《布列斯特条约》挽救了苏联一样,现在斯大林并不介意签署一个新的《布列斯特条约》,放弃一些暂时不可收回的,从而寻求在印度开展新的突破。 “现在,英国之所以坚持他们的立场,是因为,他们认为,其在印度的殖民统治虽然已经虚弱不堪,但是主要强国却支持他们继续维持在印度的统治,假如作为世界主要强国的中国能够适当的表明这一立场,无疑将会对印度的解放起到意义重大的推动作用……” 在莫托洛夫恳求时,蒋介石突然有一些飘然,就在几年前,中国还曾恳求过眼前的这个人所代表的国家的帮助,而现在,那个国家已经消失了,曾经的帮助者甚至恳请被帮助者的支持,这或许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吧…… 第1260章何去何从 一辆黑色奥斯汀公主牌轿车向市中心悄然驶去。汽车经过白金汉宫,然后驶入马尔大街。车里坐着一位乘客,神情沮丧地凝视着眼前一掠而过的帝国大道。这里曾见证了帝国的辉煌,而现在,帝国的时代行将结束。正是为了承认这一明显的历史事实,这辆黑色奥斯汀公主脾轿车孤影悄然地于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五日出现在马尔大街上。在唐宁街十号门前停下。不言而喻,这是世界上被记者拍照得最多的大门。 如今唐宁街十号,居住着工党教授出身的新任首相。前首相丘吉尔贬低他说:“那是一位典型的平庸之辈。”克莱门特?艾德礼及其工党上台执政后,面对印度发生的反殖民起义,尽管其曾试图保留那片广阔的殖民地,但是其却无力镇压发生在印度的起义,更无力调动更多的军队前往印度,只能眼看着殖民地的起义之火越燃越旺。 “你好,勋爵阁下!” 面对蒙巴顿,艾德礼首相显得很是客气,不过他面色惨白,神清阴郁,身着一套质地低劣、布满皱纹的外套。这一形象,生动地反映了当时英国萧瑟、凄切的气氛。 “你好,首相先生。” 蒙巴顿勋爵清楚自己被召回伦敦的缘由。自从他卸去南亚盟国最高指挥部统帅的职务以来,首相多次邀请他作客,听取他对该地区事务的意见。上次会晤时,艾德礼居然对印度问题颇感兴趣,然而印度不属于蒙巴顿麾下的作战范围。他为此突然感到“某种不快”。他的预感是不无道理的。事实上,艾德礼打算任命蒙巴顿为印度副王,赋予其印度帝国的最高职务,一项由英国人世袭主宰人类五分之一人口的至高无上的职权。但是,艾德礼遴选蒙巴顿勋爵出任副王,不是为了统治印度,而是旨在安排英国撤离该国。对任何英国人来说,这是一项极为痛苦的使命。 “现在,我们在印度的统治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边缘,上个星期,有三个殖民地步兵师发生了叛乱,我们在印度每周需要支出的军费高达1亿英镑,对于英国而言,现在印度已经是个不可承受的负担……” 面对蒙巴顿,艾德礼大倒着苦水,甚至在他的心里,将印度的局势完全归罪于丘吉尔,如果没有丘吉尔的引狼入室,又岂会有现在的印度动乱,现在发生在印度的战争,已经严重拖累了英国的原本就濒临崩溃的经济,为此,英国必须作出果断的决定。 “而且,在另一方面,俄国人,现在已经同我们公开决裂了,他们试图通过支持印度的反英武装,以获得未来在印度的一席之地,我们如果继续在印度的话,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呢?是几亿对英国不满的印度人,既便是支持我们的国大党,也认为,如果我们在战前就同意印度**,那么,现在印度也不会陷入当前的战乱之中,而且,只要我们在印度多呆一天,就会给反叛者以足够的借口,他们会继续进行战争,最终,我们将会失去全部!” 艾德礼向蒙巴顿介绍了印度的阴暗局势。 “现在那里的局势一天天恶化,现在必须当机立断采取决定。现在,英国明智地决定撤离印度,以免被武力驱赶出去。” 话声稍稍一顿,艾德礼的神情显得有些阴暗,当英国决定赋予印度自由的关键时刻来临之际,它却感到茫然失措,无从下手。与其他绝大多数殖民冒险行动相比,英国在征服、统治印度的过程中没有流多少血,但当英国撤离该国时,所面对却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而在这场革命中如何保留英国的影响呢? “现在,如果将印度交给国大党,那么,他们需要面对的又将是什么呢?依然是反叛者的叛乱,因此,内阁认为,在这一关键的时刻,希望由您前往印度,结束我们在印度的统治,如果可能的话,通过授予他们**的方式,结束目前发生在印度的叛乱!” 首相陈述局势时,海军上将的面部表情始终令人难以捉摸。在他看来,“这是一项毫无成功希望的使命”。他了解韦维尔元帅,钦佩其卓越才华,他们两人曾多次讨论过印度问题。蒙巴顿暗自思忖:“他失败了,难道我能成功吗?”但是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他不能推诿这一职务。 在深思片刻后,蒙巴顿随后提出。 “我想在我任职期间,我应享有充分的权力和完全的自由,而无需向伦敦请示汇报,尤其不允许伦敦经常干预插手。” 这是过去历任副王不敢问津的特殊权力。不言而喻,艾德礼政府确定了航船的终点,但究竟如何抵达大洋彼岸,则完全由蒙巴顿一人决定。 “您大概不会要求享有特命全权,使您凌驾于国王陛下政府的权力之上吧?”艾德礼不安地问道。 “这正是我担心的,也是我所期望的。”蒙巴顿回答说:“请您想想,如果内阁经常干预,我将如何认真地进行谈判?” 面对年轻海军上将的异乎寻常的要求,艾德礼首相大为惊愕。蒙巴顿满心喜悦,暗暗玩味着这一要求产生的效果,急切地希望能够迫使首相收回任命。然而艾德礼仍然无意改变主意。一小时后,路易斯?蒙巴顿走出唐宁街10号,满面忧愁,怏怏不乐,担负起痛苦的差事;出任最后一任印度副王,摧毁英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光辉业绩。 “我有件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您知道吗?”路易斯?蒙巴顿说道。 在白金汉宫的一间私人客厅里,两位表兄弟亲密地交谈着,会晤无拘无束,不拘任何礼宾仪式。乔治六世国王和年轻的海军上将肩靠肩地坐在一起,犹如一对同窗多年的同学在边聊天边怡然自得地呷着茶。蒙巴顿急切地盼望举行这次会晤。对他来说,表兄乔治六世国王是最后一个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是他摆脱掉割断英国和印度关系的这一倒霉差事的唯一希望。因为英王毕竟也同时兼任印度皇帝,因而有权批准或者拒绝对副王的任命。就在昨天,他被首相选为印度副王,让他前往印度收拾那里的烂摊子。 “我知道了。” 乔治六世面带笑容心领神会地回答说。 “首相已来这里拜会过我,我对此表示赞同。” “您同意了?那么您认真考虑过吗?” 蒙巴顿神情愕然地问道,他没想到表兄竟然已经答应了下来。 “当然考虑过。我对此已经是斟酌再三,多方权衡很久。” 乔治六世认真地回答说。 “然而这是一项极为危险的使命。” 蒙巴顿固执已见地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印度,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边缘,丘吉尔把俄国人引到印度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决定了,过去,或许,我们还可能性支持国大党,但是现在呢?国大党和起义者之间达成妥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同时目前根本不具备达成妥协的条件,毕竟起义者的背后是俄国人,俄国人失去了他们的苏联,所以他们需要在印度建立一个新的苏联。我是您的表弟,如果我亲赴印度,把事情办得糟乱一团,必然有损于王室的声誉。” “事情确实如此。” 乔治六世辩解道。 “但是,如果您能成功,请您想想,这将给君王带来何等荣耀。” “您对前景过分乐观。”蒙巴顿一边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一边落座在沙发里。乔治六世刚刚证实,现在这个“令世人赞叹不已”的宝座已属于他。 一片短暂寂静笼罩着白金汉宫的小客厅,好象一股激情突然压抑着国王。 “遗憾的是,”他怅然说道:“当您在东南亚作战时候,我很想到那里看望您,然后顺道访问印度,但丘吉尔执意不肯。大战结束后,我期望能有一天访问印度。现在看来很难成行。”“这实在令人伤心。” 他继续说道。 “我登基出任印度皇帝,然而从未能到那里看看。在伦敦我将失去皇帝称号。” 乔治六世的脸色变得阴暗起来,尽管现在已经停战了,而在英国亦有数十万美军驻扎,但是英国在这场战争中已经失去了一切,甚至无力组织一支远征军前往印度恢复那里的秩序。 “我们已经无法现负担起一场战争了,毕竟,德国人……” 对于英国而言,他们首先需要考虑的是英国本土的利益,尽管英国需要印度,但当印度成为帝国的的负担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扔掉他。 “这确实是需要考虑的!” 蒙巴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把政权交给国大党,并不能解决问题!” 而这正是蒙巴顿担心的问题,把印度政府交还给国大党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想要从根本上解决印度的问题,所需要作出的让步却是惊人的,而那一让步,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呢? 第1261章断义 凛冽的寒冬,滴水成冰,撩开棉被一般的门帘,在红火融融的燃炭紫铜火锅上,来两三斤片薄如纸、堆叠得尺把高的羊肉片,一大海碗浸泡好的绿豆粉丝,再来几盘切得大块的白生生的大白菜——其数量足以把南方人吓倒。一家几口,或三五好友,端着倒着二锅头酒杯,围着火炉“涮羊肉”,是北平冬日的一大景观,也是冬日里最为怡人的享受。 不过,此时,这间小包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了,其中的几个人更是默默的吸着香烟,他们的眉头紧锁着,似乎是在为某一件事而烦躁着。 坐于主位的陆铿看着身边的朋友,他默默的点着一根香烟,饭到半晌,却是这般无言了,为了尽可能的收集资料,在过去的半年间,他一直在北方军管区采访,他收集了多达十数万字的资料,那些资料无一不证明一个事实——巨额国有资产流失到个人之手。 “价值数百亿元上千亿元的厂矿,被廉价的、甚至无偿的通过托管的方式,由北方公司接管,而为了收买国内实业界,他们向许多国内实业家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出售没收企业,许多规模不大的矿山亦被出售或正在出售,从北方当局接管北方地区以来,金元成为他们的主要手段,他们慷国家之慨,以收买他人,当然,在这场贪腐盛宴之中,真正的受益者是北方公司,除去东北地区之外,他们仅在其它军管区就获得了超过1300万吨的钢铁产能,以及上亿吨煤炭的产能,还有超过60万台机床……” 在陆铿又一次说道着他在北方地区所目睹的现实时,坐在一旁的朱铭富则默默的吸着烟,作为军统局驻北平情报站站长,他没想到一场接待却将他自己置于两难之地。 “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成为了公司的财富,什么是公司的财富,根本就是,就是他管明棠个人之财!” 陆铿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曾几何时,他尊重管明棠,视其为英雄,而现在呢?英雄的形象却毁灭于瞬间,他所看到的是一个面似忧国忧民之人那贪婪的嘴脸。 “陆兄,其实……”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内,朱铭富抬起头,直视着好友说道。 “我不是商人,我不知道,这花一百万买一千万的厂子是对还是错,但……” 话声稍顿,朱铭富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但,我觉得,如果他们不这么做的话,恐怕很难把企业朝北边吸引,再说,那些工厂的价值也不是其最初的投资,毕竟,机器设备大都已经老旧,而且企业还要背负一定的负担,即便是中央在出售资源委员会投资的一些厂矿时,也不会按照投资额出售,出售矿山时,也不可能按矿山储量出售,生意人,毕竟是生意人嘛,他们……” “生意人是生意人不假,他管明棠就是中国第一生意人,他这个算盘算的是精,为了打败日本人,老百姓背负了沉重的税收,多少军人阵亡了,可他们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观北方公司呢?不仅大发战争财,而且又通过战后托管企业使得其资产膨胀数倍,你就不用劝我了,反正,这篇文章我是一定要发的!” 陆铿信誓旦旦的说道,甚至又特意强调道。 “不揭露此人之嘴脸,实难平国民之愤!” “陆兄,我……” 盯视着陆铿,朱铭富认真的问道。 “您应该知道,制宪会议已经召开,在这个时候,中国不容出任何乱子,要不然……” 一旦报纸上因陆铿的文章,而对管明棠、对北方当局多加指责,会出什么样的乱子?朱铭富不敢去想,甚至就连同在坐的诸人亦不敢去想象。 “制宪?若不除此国蛀,要宪何用?” 终于,一场洗尘宴最终还是不欢而散,而在散场后,坐进车里,朱铭富的眉头紧锁着,作为军统局北平站站长,像这件事,原本他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但现在他却无法忽视这个问题,甚至就连他的脑海中所浮现的也是“淞沪战役”时,他所目睹的惨烈。 周围到处都是尸体,腥红的血在柏油路上流淌着,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踩着尸体前进……想到曾经的战场,想到国家遭受的劫难,朱铭富又一次点着了一根香烟,接连狠吸数口香烟,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似的,他猛的把香烟朝地上一扔,狠狠的踩灭香烟,人便朝着公用电话亭走了过去。 “站长,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在北平站的办公室内,尤克武看着已经接连吸了数根香烟的站长,他的试探换来的是站长的摇头。 “如果有其它的办法,我又岂会弃友于不顾?” 不过只是几个小时,朱铭富整个人就像是一下衰老许多一般,那双通红的眼睛中满是绝望。 “可……南京那边如何交待!” “交待……” 自嘲一声,朱铭富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丝许无奈。 “有什么交待的呢?大丈夫取之于义,现在……” 在长时间的挣扎之后,朱铭富做出他的决定,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亲信说道。 “到时候,无论如何,你们必须要把他的稿子弄到手,明白吗?” 李富白点点头,他在北平公安局侦缉队工作,到时候有机会搞到那些稿子。 “站长,到时候,只怕您……” 怕什么? 长叹一口气,朱铭富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内,看着自己的亲信说道。 “人这辈子,总要干那么一两件事,我……” 话顿着,朱铭富闭上了眼睛,最后用自嘲的语气说道。 “别人理不理解,我不知道,可,可我知道,现在,这个国家绝不能出乱子!” 是忠,还是愚? 此时朱铭富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了,几个小时后,那位好友就会乘火车返回南京了,长叹口气,朱铭富从衣架上拿起大衣,穿上大衣后他看着桌上的手枪,以取过手枪时,又特意打开弹匣看了下,子弹是威力极大的空尖弹,将枪装进衣袋,朱铭富看着身边的两人,笑了笑。 “以后,北平诸事,就拜托诸位了!” 说罢,他便离开了北平站,驾驶着汽车朝着火车站驶去。 “牺牲自己的生命,绝非是他人可以强加于你的决定。” 一路上,朱铭富的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这句话,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车窗外,看着繁华的北平城,望着路人那一张张满是笑容,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脸庞,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无论是对还是错,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别人破坏现有的一切。 至于什么贪污也好、**也罢,现在,对于这个国家而言,最重要的是稳定,至于其它,留待将来去解决吧!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自己呢? 在火车站中,陆铿看着前来送行的几个朋友,他们的神情显得极为自然。 “陆兄,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一个朋友在一旁劝说道,陆铿摇了摇头,他选择了拒绝。 “这与贪腐没有任何关系,陆兄,你说的这些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政府把企业委托给私人经营,毕竟,政府并不适合从事经营活动,官商或许会勾结,但总好过官商一体……” 在火车站月台上熙攘的人群中,朋友们仍然继续劝说着陆铿改变主意,这时广播突然响了起来,响起来是掌声,雷鸣般的掌声,以至于众人无不是一愣,接着人们从广播中听到了一句话。 “……今天,这将是历史性的一天,在这一天,在制宪代表们长达一个月的讨论中,宪法得已正式通过……” 在广播声传来的时候,朱铭富先是一愣,脚步不禁一顿,他朝着周围看去,只看到周围的人们脸上大都流露出笑容——宪法通过了! 宪法通过了! 即便是作为一个无政府主义者,陆铿在这一瞬间,内心里也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或许他从未追求过宪政,但却不能否认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看到了这个国家的希望。 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身穿一件灰色的大衣,是朱铭富。他一直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好友,在他展出笑容迎接朋友时,在两人相距两米时,朱铭富开口了。 “陆兄,我知道,我没办法说服你!” “是没有办法!” 陆铿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谁也无法说服他,就在这时,他看到朱铭富从右口袋内掏出手枪,看到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他的口中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旁边前来送行的朋友也看到了,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在众人的惊讶中,朱铭富猛然推开试图阻止他的朋友,手里挥舞着手枪,顶住了陆铿,下一瞬间他紧紧扣动手枪扳机。 枪声响了起来……在三声枪响后,朱铭富扶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好友,那张脸上的坚毅散去了,甚至泪水亦在眼眶中打着转。 “对不起,对不起……” 第1262章正确的道路 “民三十三年,12月21日,将是我们中国和全体人民统一**平等自由新生机运肇始的一天。我们新宪法特点,就是它保证要把人类的基本要素,即个人的尊严和自由,普遍的给予我们全国的同胞。这个新宪法确认了全国国民的各种自由权利,它在国家统一与自由之下,于一个自由人民的精神中孕育诞生。我们认为新宪法的实施,只是完成我们建设新中国的最后目标的初步。但这对我们中国三千年来**政体和封建社会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我愿我们全国同胞,凭着信仰和虔诚,共同一致,努力前进。” 当那充满浙江口音的讲话,随着电波传遍全国时,人们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在政府主席的讲话中,关心政治的人们在报纸上查翻看着刚刚通过的宪法,制宪大业自民初至今已经拖延33年了,现在随着这部宪法的通过,人们终于看到了还政于民的希望。至于报纸角落里提到的知名记者于车站为其好友刺杀的新闻,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这一个大日子里,没有人会在意某一位记者的死亡,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好友决裂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这一天,对于中国而言,是一个大日子,一个决定未来的大日子。 正如同人们所期待的那样,在制宪国民大会通过了这部甚至有违孙中山五权宪法理论的宪法之后,亦定下了明年3月召开国民大会的决议,以选举总统、副总统,也就是在这一天,人们将目光投向了北方——他会参加总统竞选吗? 而关注者,不仅局限于中国,甚至就连处于占领下的日本,亦对此极为关注,因为每一个日本人都非常清楚,日本的宪法起草委员会,实际上是由中国的宪草委员负责起草,至于日本法律界的代表,不过只是参与其中罢了,而这部中国宪法多少对日本的宪法产生影响,毕竟起草者几乎同为一群人。 不过,对于正在起草中的日本宪法,以及正在进行中的大审判,日本人实际上并不怎么关心,在许多日本人看来,现在的日本不过只是板上之肉,作为失败者,就要有失败者的觉悟,无论是制定日本的宪法亦或是对战犯的审判,不过都是胜利者的权力,至于其它,反倒是不重要了。 尽管如此,在日本各地举行的日军暴行展览,依然刺激了不少日本人,日军在中国、在东南亚以及太平洋,残杀了数以十万计的平民,受占领军司令部控制的报纸每日都会在报纸上连载屠杀照片,在电影院中,每一部电影放映前,都会播放一段记录屠杀的电影。 “八嘎!” 清晨,在真理子为丈夫准备着早餐的时候,听到丈夫发出一声愤怒的斥骂声。 “怎么了太郎?” “这些该死的陆军,竟然这么残暴,日本现在之所以这样就是被陆军害的!” 清川太郎这位曾经的海军少佐,一边骂,一边像是泄愤似的用力的咬着早餐,因为曾协助中国海军进行接舰训练的原因,现在的他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公务员工作,这份工作使得他得到充足的配给,而无须担心挨饿或者米价高涨。 而现在,看到报纸上报道的有关陆军的暴行,他整个人都被惊呆了,曾经那些被国民称之为“英雄”的人,一个个不过都是手上沾满平民鲜血的刽子手,他们所谓的赫赫战功,不过是以屠杀平民作为代价,尽管对于日本人来说,传统的意识中,战败者就要任由胜利者索取,但那些骇人听闻的屠杀依然惊呆了所有人,即便是同样为军人的清川太郎,亦很难接受这一点。 “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残暴!” 真理子看了一眼报纸,她的声音不大,但手却微微颤抖着,看到照片上那被日军用刺刀挑起的婴儿,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此残暴的行径,他们是怎么干出来的。 “真的应该感谢中国人!” 真理子认真的说道, “如果不是他们以德报怨,也许,他们会把所遭受的一切同样加诸于我们身上!” 是的,确实应该感谢中国人,随着大审判的继续,随着一桩桩屠杀的揭露,几乎每一个日本人都在内心里如此想到,尽管在另一方面,数百万日本人受到审判、数万人被处决,但在被揭露暴行的面前,这一切似乎成为了中国对日本的一种保护。 在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清川注意到市政厅内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这是怎么回事,通过别人的聊天他才知道,原来是市政厅的中国翻译张天时昨天去审判厅作证了,原来作为东北人的他曾目睹过日军屠杀他的乡亲。他知道那个年青的翻译,是一个工作极为努力而且富有同情心的人,他总是无法拒绝小乞丐的乞讨,对每一个前来办事的日本人都充满了同情,总是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可谁曾想到,他的家人被日本兵杀死了呢? 在楼梯口,清川看到片山课长和民政课的几名公务员,都在清川的面前,似乎是在同他说些什么,片山课长更是不时的深鞠躬,于是便走了过去。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们所犯下的罪恶。” 片山表现出极为抱歉的样子,一边说,他一边鞠躬。 “尽管我从未当过兵,也未去过中国,但是在战争期间,我们却支持战争,那时候,我们竟然认为军队是为了帮助亚洲同胞,可没想到,他们竟然犯下那么多的暴行,真的是让人不能原谅……” 这样说着,片山再一次鞠躬,他身后的同事同样纷纷鞠躬,听着他们的道歉,张天时的神情一黯然,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曾经痛苦的记忆。 “张长官,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反思我们在战争期间犯下的罪恶,贵国待我国持之以德报怨,而阁下亦真诚帮助我国人民,贵国与阁下待我国可谓是仁至义尽,我在这里发誓,将来如果你和贵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不论多么难办的事,我一定尽力完成,以报答贵国和阁下的仁心义举……” “片山课长,我们都是亚洲人,应该真正携起手来,并肩走向繁荣与富强,而不是欺凌某一方……” 在张天时的言语中,清川只感觉到内心一阵感动,在战争期间,在日本,几乎每一个人都曾支持过这场不义之战,如果严格追究起来的话,除去极少数的一部分人之外,几乎每一个日本人都可以被视为战犯,他们都在鼓吹着这场战争,支持着战争,为战争摇旗呐喊。 可现在,中国人不仅没有追究这一责任,甚至还要求英美不要继续扩大对战犯的审判,因为日本的战后重建需要这些人,直到现在,中国人依然在为日本的未来考虑着,他们向日本提供援助,提供食物使日本人免于饥饿,对日本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再不知道反思,那么我们这个民族可就大大的坏了!” 想到国民党总干事在广播中的讲话,清川似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真诚的与中国合作,不是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而是因为中国人的宽容,想到这,清川不禁后悔起自己当初的决定了,在半年前,他曾接到邀请,中国海军邀请他到中国海军工作,而他以不熟悉中国,从未离开日本为借口拒绝了。 “哎,我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呢?” 浓浓的愧疚感使得清川甚至感觉有些窒息,过去,他曾用被征服者的眼光去看待中国人,认为他们是占领者,可在过去的半年间,这种感觉却在慢慢的改变着,他明白了,中国人对日本是何等的仁慈,正如他们最初的承诺一样——不施以报复。 如果他们将陆军在中国和东南亚等地犯下的罪行一一报复于日本人的话,那么日本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做为胜利者,原本,日本可以任其索取,原本他们可以强、奸女人,抢夺财物,可是他们却没有那么做,甚至帮助日本人进行战后的重建,帮助失去家园的日本人建设房屋, “我终于知道中国是如何伟大了。” 这时野田在一旁用相当认真地口吻说。 “我们日本,向中国学习了一千三百多年,可是依然无法与中国相比,仅就是这种胸怀,我们那怕再三百年也无法的与之相比,中国之伟大,不仅仅在于国家,同样在于他的国民,施以仁,这怕就是中国人最伟大之处!” 野田的话或许有些过于严肃,但几乎每一个人都颇为赞同的点头赞同着,在中国占领日本之后,他们曾一次又一次目睹过中国人对日本人的帮助,那种自上而下的仁心,是日本远无法与之相比的,甚至是日本人不具备的。 “现在,我倒是有些庆幸,日本被中国占领了,至少,在中国人的领导下,日本再也不会走上一条错路!” 第1263章黄金时代 “二次世界大战,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从根本上改变了世界的格局,首先是英国被彻底的排除出了世界事务的领导地位,这很简单,只需要一次会议,在开普敦会议期间,在一张桌子周围,通过几个小时彬彬有礼的会谈,就达成了。 再就是,苏俄成为了历史,当然,或许,现在苏维埃的国旗依然在南亚次大陆飘扬着,在新德里的红场上,苏印的领导人们每年都会检阅他们的部队,但世界领导事物的领导地位,却不是他们所能得到的。 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之后,全世界的人们都看到了三个国家的崛起,战后的世界几乎所有事物都是围绕着三大国进行。 美国因其强大的国力与经济,而成为西半球的主宰者,在战后的时代中,一直充当“秩序守卫者”的角色,在联合国的旗帜下,继续以悍卫着自由。 通过战争控制了整个欧洲的德国,直到今天仍然拒绝欧洲大陆国家加入联合国,而是通过欧盟对欧洲各国实施着政治上以及经济上的控制,在西欧法国、比利时、荷兰以及丹麦,尽管根据《日内瓦停战条约》德军撤出,保持了某种程度上的**,但作为中立地区经济政治却受到德国的影响。 而在亚洲,人们则见证了一个奇迹,曾几何时,苏俄的国家建设是令人惊讶的,但相比之中,中国的建设与国家实力的提升越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在通过谈判以及制宪解决了国内的政治问题后,实现真正统一的中国立即焕发出令人惊讶的生机,在短短的十年之间,中国的工业实力便一跃与德国并驾齐驱,尽管仍落后于美国,但是中国在尖端科技上却将两国远远的甩在身后,其发明的晶体管、电子计算机以及数控机床最大程度的改变了工业发展的方向,中国制造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将人类的生活带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而当“东方一号”人造卫星,在太空轨道上翱翔时,几乎全世界所有的人们都在仰望着太空中那个象征科技未来的奇异光点。也正是在那一天,一个新的时代开启了!” 《战后十年》爱德华?默罗 战争的结束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建设,意味着新生的开始,当全世界的军人们扔下武器,脱掉战靴返回家中与亲人团聚的时候,世界的格局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为了解决美国的产能过剩问题、推销美国的商品,使美国在与德国的对抗中处于有利地位,当然也是为了帮助那些陷入贫困中的国家,美国实施了马歇尔计划,根据这一“世界复兴计划”,南美各国以及英国、荷兰、比利时丹麦等国,都向华盛顿申请经济援助,甚至就连同作为三强之一的中国亦向美国申请经济援助。 在最早获得援助英国,其举国上下更是对美国感恩戴德。丘吉尔更是赞扬欧洲复兴计划,称之为“历史上最慷慨的行动”。伦敦《经济学家》周刊说是“从来没有一个国家这样正直慷慨去支援别的国家”。 “……或许,于一些国际事务中,我们与美国存在分歧,但这不应掩盖掉我们对于美国人民真挚、深切的感激。” 在获得美国援助的三年之后,蒋介石访问美国时,曾于国会向美国人民表示感谢,而在感谢的同时,美国人同样看到中国人开始在亚洲大陆开始了艰苦“拓荒”,引领着东亚和东南亚国家实施建设的同时,自身亦不断的努力前行着,接着驾驭电波,控制太空。 无论是风靡全世界的“一美元衬衫”亦或是彩色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以及半导体收音机等各种家电,亦或是中国或者东南亚制造的廉价工业品,无不在某种程度上见证着中国不仅实现了工业化,而且开始成为“世界工厂”。 在蒋介石访问美国时,对于美国人而言,美国人看到只是那两只赠送予华盛顿动物园的“猫熊”,此时的中国对于美国甚至对于世界而言,最直观的形象便是憨态可居的“猫熊”,即便是拥有原子弹,亦没有展现出咄咄逼人之势,尽管在战争期间,中国曾蛮横的“索要”亚洲,但在战后的世界,无论是美国,亦或是德国都需要中国的支持,于两国间游走的中国,通过灵活的外交,使得国家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利益。 通过“马歇尔计划”中国自美国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援助与贷款,而德国则通过其控制下的“欧盟”向中国提供了十数亿马克的贷款加之欧洲市场的开放,在外国资金援助下中国的经济在短时期内实现了再次腾飞。 在另一方面,通过“亚洲复兴开发计划”的实施,东南亚以及日韩成为中国商品的市场以及廉价资源的供应地,通过精心的布局,借助商业的力量,在短短的几年内,南部地区便沦为中国的“经济殖民地”,传统的农业方式被推翻,转而生产满足中国需求的商品,战后的中国获得了一个广袤万里的“帝国”,这个帝国有着丰富的食粮、原料和潜在的市场。世界上很大一部分的稻米生产,地球上多半的天然橡胶,四分之三的锡矿和很大一部分不可缺少的石油资源,现在都可以用来满足中国日益增长的工业需求。 在中国的领导下,整个东南亚以及海峡对面的日本,面貌已全部改观。中国的企业家在东南亚以及韩国、日本建立起了一座座工厂,原料源源不绝运进工厂,而且是由新的铁轨上行驶的新式柴油机车拖引而来的,因为中国企业大量雇用着当地的工人,营养不良的现象已经消失,人们可以穿上寒衣过冬,可以享受生活的美好。 在另一方面,在越南、老挝、柬埔寨、菲律宾、印尼、南洋、缅甸以及韩8个**国与日本这个保护国。在所有的这些国家里,汉语都成为第二语言,从小学起,这些国家的学童们就必须学习南京指导编写的汉语识字读本。人们收听中国的广播,开着中国造的汽车,看着中国的电视,里面播放的是中国的电影和音乐节目。他们在中国财阀拥有的工厂里工作,在亚洲,中国的影子几乎是无处不在的,而当地人以及所在国,亦从中获得了属于他们的回报。 在战争结束后的第十个年头里,对于中国人而言,无疑是极为美好的一年,尽管十年间,中国人的收入仅只增加了两倍,为了同日益崛起的代表着北方工业界利益的“国家运动联盟”竞争,在国民党第二执政期内,其于国内全面推行社会养老、失业保险、医疗保险以及国民安居等一系列的福利再分配,为抑制北方财团等财阀的力量,又通过税收重新分配社会财富,尽管遭到资本界的抵制,但即便是反对者,也不得不承认,社会财富的再分配,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个国家。 到了宪政的第十个年头,随着世界工厂地位的隐约形成,中国制造的工业品、消费品不仅如潮水般的席卷了世界,年青一代的工人并不满足于“吃饱穿暖”的消费意识的觉醒,更是随着劳工阶层生活水平的提高,内需市场亦空前繁荣。此时,中国已经完全摆脱了曾经的贫困与衰弱,不仅实现了崛起,且在崛起的过程中,民众得已分享崛起的红利。 而崛起的红利的分享却是与政治有着很大的关系,十年的政治竞争,使得中国的两大政党为争夺选民总是会慷慨的提出各种方案以赢得民心,当国民党推行“社会保险体系”的时,国家运动联盟提出了更为详细的方案,而国民党随之推动了“十二年义务教育案”,在国运联盟提出“国民安居计划”时,国民党又提出了“保障劳工权益”,在这种政治角逐之中,国民反而成为最大的受益者,或主动或被动的财富再分配,使得中国的社会结构更为合理。 中产阶级在短短的十年间迅速崛起,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环境,郊区化的独栋别墅组成的社区开始出现在城市的周围,在郊区化取代城市化的同时,作为交通工具的汽车开始走进许多普通人的家庭,各种各样的家用电器亦改变了人们的生活。 当出生于“军兴”时期的高中生在高中毕业后,进入工厂工作时,他们即可以享受到优厚的福利,生活质量甚至不逊于曾经教育他们的中学教师,良好的社会保障,使得他们迅速适应了新的生活方式,他们甚至过起了让父辈不敢想象的日子——在休假时,他们甚至不再局限于身边或者国内的景点,而是会搭乘廉价游轮以至飞机前往东南亚旅游,在那里,诸多针对中国游客的度假村,几乎每天都挤满了来此休假的中国游客。 此时的中国正在进入一个黄金时代。 第1264章游客 这是一列奔驰西南铁路上的旅游列车。 旅游列车是最近两年刚刚流行起来的一种旅游方式,毕竟,尤其是对于内陆地区的人们而言,旅游列车无疑更为便捷,毕竟并不是所有城市都位于港口边,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适应廉价游轮海上航行的日子,得益于“亚洲铁路公司”在过去五年间,将中南半岛的铁路与中国的西南铁路联通,国际旅游列车亦随之推行。 列车一驶出云南,便进入了缅甸,对于缅甸,国人总有着别样的情感,他是中国解放的第一个亚洲国家,自其解放以来,为支持其建设,政府和企业在缅甸投资十数亿元,不过虽是如此,相比十年前,与除南洋之外的其它东南亚国家一样,其仍然显得极为贫困, 在列车跨过了江上的拱形铁桥。由于它的色彩与铁桥和平原截然不同,因此这列旅游列车便成为这一带最具特色的一道景观。 此时的缅甸正值旱季,在铁路两侧的水稻田中,缅甸的农夫正在水田里插水稻秧,在这片片的新绿中,白色的旅游列车行驶其间,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在旅游列车上的游客们,尽情的观赏着车外的异国风景,而在车厢里,还有刚刚上车的缅甸演员的表演,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异国的风味,享用着缅甸美食的游客们,不时的用相机拍下演员们的表演。 两天后,这列旅游列车的终点——毛淡棉,列车上的乘客随后便乘船前往城市西北方是风景优美的香波岛,在香波岛上有一座大型的国民度假村。 国民度假村,这是根据“国民休假计划”由中华旅行社于国内以及东南亚修建的1300座大型度假村中的一个,而所谓的“国民休假计划”实际上是仿效德国的“力量来自欢乐”旨在为工作人品提供相应的休息机会,从而提高工人们工作效率的一个计划。但事实上,众所周知,这是国民党试图在选举年到来时,争夺选票的一种方式。 但在另一方面,“国民休假计划”的实施,不仅能让工人得到充分的休息,同时还能促进经济发展,并提高中国国民的身体素质,而且又增强了民众的精神力量,曾属于少数富人的异国度假,由此成为普通国民的一种休闲,而这种在政府的支持下提供的低价电影、旅游和度假活动,又使得国民在一种程度上忽视政府施政上的某些不足。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国内的财阀亦从中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回报,恰如同国民安居、国民社会保险等政策的推行,在国民受惠的同时,财阀企业亦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沙滩、椰林、大海,对于来自西南内部的游客来说,这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们用新奇而欢喜的眼光打量着度假村的一切,尽管度假村提供的房屋显得有些简陋,但却依然让每一个人都沉浸在生活的美好之中,在香波岛的沙滩上奔走的人们享受着阳光的同时,孩子们则在那里玩着沙子,在不远处的一栋海边别墅的阳台上,躺在躺椅上的穆宗理,戴着副墨镜,作为西南联合铝业的经理,同普通工人相比,他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栋并不大的别墅了,此时享用着手中的冰啤酒。 “南京的那些人,想通过这种休假,去收买选票,真是……” 感叹着,穆宗理摇摇头,脸上带着些无奈,如果不是因为需要在工人面前展示没有“阶级之分”,他根本就不需要来这,相比于香波岛,他更希望去婆罗洲,在那里有专供企业精英们度假的度假村,既有位于海边的,也有位于海拔一两千米高原上的温度怡人的度假村,高尔夫球场、马场等等,各种各样的休闲设施,而不像这里,除去沙滩、羽毛球以及电影院之外,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休闲。 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工人才会视这里为天堂, “穆经理,你还别说,通过给工人提供过去只有上层阶级可以负担得起的休假,确实很有效,根据中科院的统计,充分休假后的工人返工后,工作效率至少提高了5%。” 一旁的龙绳曾笑说道。 “按照行政院的统计,今年全国休假人数将达2800万人,其中有800万人将享受东南亚的阳光,而根据每人抵达东南亚消费50元,如此一来,东南亚各国的旅游收入可以达到4亿至5亿,这有助于刺激东南亚的经济发展,同时,休假计划所带动的旅游业,亦会对国内服务业产生推动作用,未来潜在的市场超过500亿元!” 作为前云南省主席的三子龙绳曾是西南联合铝业的董事,而按照国民休假计划实施一个宗旨——雇主与雇员于一处休假的原则,作为商董的他亦参加了这次旅游,不过,现在,他正计划着在云南修建几处度假村,从而迎接未来的“休假热”。 “估计,相比于国内,行政院更看重通过旅游向东南亚输血吧!” 坐直身体,穆宗理的视线投向那些在度假村中工作的缅甸服务员,相比于美德两国,除去日本之外,中国的“小伙伴”却是一群刚刚摆脱殖民统治的国家,他们因为建设需要而大量进口中国商品,因此对中国贸易逆差严重,而其出口的廉价的工业原料,亦无法提供清偿所需的黄金或法币,尽管中国在东南亚各国拥有大量投资,但其却主要集中于原料业,解决“法币荒”最终只能通过政府贷款,现在发展东南亚旅游业,则是解决问题的一个选择。 “没办法,咱们不可能像德国或者过去日本人一样,对东南亚极尽压榨,而且,如果他们无法获得发展,其未来恐怕会成为我们的短足,现在,国内的平均收入是1317元,而北方地区是1932元,相比之下,我们同北方的差距正在一步步的缩小,而东南亚的人均收入却只有140-210元,他们同我们的差距在过去的十年中却被不断拉大……” 因为身在云南的关系,龙绳曾更了解东南亚的实际情况,**并没能让东南亚民众富裕起来,几乎所有在东南亚投资的中国企业,仅不过是将其视为廉价原料来源地,一些由政府主导的企业,反倒在中国商品的冲击下倒闭或者停产,进而被国内的一些商人收购。 “而这种差距的拉大,不仅会导致非法移民涌入中国,同时还会倒置本地产生**情绪,在东南亚各国**后的十一年来,华侨对东南亚经济的影响力,不是缩小了而是加大了,久而久之,只怕……” 摇头叹口气,因为计划竞选国民代表的关系,龙绳曾一直对政治极为关注,而盟国问题又是每一个国民代表都无法忽视的问题。 “这没什么,现在北方不是计划实施产业转移吗?根据北方当局的计划,通过逐步的将劳动密集型企业向日韩以及东南亚地区转移,可以在未来的20年内为各地区创造少于1200万个工作岗位。” 穆宗理随口应了句,内地任何一个成功的商人都会关注北方的举动,在今年的“亚洲同盟”部长会议上,面对东南亚以及日韩部长们提出的“法币荒”问题,北方当局承诺进行产业转移,从而促进同盟内的协调发展。 “那只是一个承诺罢了,十年前,咱们以为在北方,诸如纺织之类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根本就无力可图,可是他们却是通过环锭纺、气流纺还有新型的缝纫设备解决降低人力成本,所谓的北方劳动成本高,根本就不值一提,正是因为劳动成本高,所以他们才会千方百计的研发并推行新技术。” 北方的技术,直到现在仍然引领着全中国的技术发展,甚至引领着全世界的技术发展方向,就在几个月前,北方汽车叶卡捷琳堡工厂世界第一套工业机器人投入使用,通过新技术降低劳动成本,这是北方地区企业的特点,在穆宗理看来,以北方的技术他们完全不需要考虑劳动成本的问题。 “不是劳动成本的问题,说到根上,根本就是劳动力的问题,这十一年,北方当局梦里想的都是如何引进劳动力,我记得父亲在任时,管长官到云南访问,特意就劳工引进问题同父亲进行过讨论。” 龙绳曾笑着说道。与内地不同,从北方军管区成立至今,人力资源不足就一直限制着他们的发展,虽说北方的高工资、高福利吸引了很多人,但在另一方面,北方地区的开发,却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尤其是男劳动力。 “前几年不是有个漫画嘛,管长官左手拿着票子右手拿着房子,房子门口还站着女子,为了吸引劳动力,他们可谓是使尽了全身谢数量,劳动力不足,怎么办?就只能通过研究新型设备解决问题了,实际上,现在需要担心劳动成本的企业,并不是北方的企业,而是……” 看着身边穆宗理,龙绳曾反问道。 “十一年前,西南铝业成立时,工人的工资是多少?现在工人的工资是多少?穆经理,这比我更清楚,这十一年,咱们西南铝业的吨成本增加了多少?依然我看,相比于产业转移,咱们反倒更应该担心才是!” 龙绳曾的反问让穆宗理的眉头微微一皱,神情随之变得有些凝重,他说的是事实,尽管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却是无法回避的。 “龙少,那么以您之见?” 面对穆宗理的问题,龙绳曾点着一根雪茄烟,吐出口烟后,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明年,明年的选举很关键啊!” 第1265章首都 每年6、7月份,长江中下游地区都会出现持续天阴有雨的气候,这便是其特有的“梅雨季节”,浓厚的云层像毯子一样整晚笼罩在南京的上空,直到清晨仍然没有散去。在紫金山一带已经下起了细雨,雾气迷蒙,水天交织成灰色的一片。 在中山路上,一辆辆汽车行驶在这宽敞的街道上,路边人行道上的行人们纷纷加快脚步,或是急步或是奔跑的朝着公交站台或者地铁站冲去,而自行车更是挤满了非机动车道,每当红灯亮起时,路口停下的自行车甚至能排出拥挤的长达数十米的“车龙”。 “荣军院是用于安置收留在战争中伤残的老兵,他们曾经为这个国家的尊严牺牲了个人,理应得到国家的奉养,所以,在民27年南京重建时,根据时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要求,在重建过程,修建了这座荣军院……” 虽说天气有些阴沉,游览汽车上的乘客们赶紧埋头记下这一重要信息,接着纷纷站起来,涌到汽车的一侧,带着赞叹的表情望着那座壮观的带着浓浓华式风格的建筑。高一郎把儿子抱到膝盖上,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高一郎这个名字带有典型的日本色彩,实际上他过去叫“高腾一郎”,曾是三菱重机的工程师,在日本战败后同数以十万计的日本科学家、技术人员一样来到了中国,并在五年前加入中国国籍,并将姓氏改为“高”。 尽管已经来中国工作近十二年,但一直在江西工作的他,却从未曾来过中国的首都南京,与是便在儿子放暑假的时候,申请休假带着儿子来到了南京,南京的一切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美丽,当他视线被路两则的高大的法桐遮挡时,才慢慢回过头来,朝着导游看去。 导游是位年青的女孩,穿着一件海派青布旗袍,她站在那里向游客们解释着路两侧的一些知名建筑,声音显得极很是娇柔。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有名的“中国建设银大厦”,它是南京的第一高楼。” 高高耸立在中山路一侧的摩天楼让每一个乘客都感觉到个人的渺小,而高一郎更是用惊讶的眼光看着那栋大厦。 “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摩天楼是纽约的帝国大厦,在亚洲最高的摩天楼便是这座中国建设银大厦,当初兴建这栋大厦时还有着一个趣事。” 在女导游讲解中,人们了解到这栋大厦背后是中国南北两大财团的竞争,北方公司与中国建设银公司都试图兴建中国第一高楼,但经过严格的保密和释放假情报,使得中国建设银大厦成为中国第一高楼。 在女导游讲解时游客们尽职尽责地伸长脖子,想看清楚这栋雄伟的大厦。这些游客里有一群日本人,脖子上挎着“海鸥”或者“凤凰”相机,在日本投降后,日本全部的光学仪器生产设备以及技术人员都被迁至中国,即便是现在,日本至多也就是制造一些眼镜片,至于诸如望远镜、光学仪器之类的设备,完全依赖从中国进口。经济的改善使得少数日本人也能够来到中国旅游,在抵达中国后,几乎所目睹的一切,都会让他们为之赞叹、为之惊讶,还有几个欧洲人模样的妇人,她们的身边坐着中国丈夫,大概来自北方地区,在北方地区像这样的跨族婚姻是极为普遍的事情,数千万俄国女人同中国男人结合,而这直接造成一种结果,电视广告中的婴儿以及男孩女孩往往是那些漂亮的混血儿。 “离开中山路后,我们就进入了自由大街的主要路段。这条大街在南京保卫战期间,曾是保卫南京的战士们与日军血战的时候,现在在你们左边可以看到一片战争遗迹,当时,整个南京几乎完全为炮火所摧毁,但是面对数倍于已的侵略军,勇士们从未曾退缩一步,从根本上来说,南京保卫战标志着“中日事变”的转折,中国的崛起正是从这里起步……” 望着那片几乎完全为炮火废墟公园,高一郎的内心不禁升起一阵愧意,他想到也许当年参与设计的炮队镜,就曾被那些侵略中国的日本军拿在手中,瞄准这座城市,也许……同时,他又注意到,身边的那些来自日本的游客,这会和他一样,大都神情中带着愧疚之…… 旅游汽车经过了一段高级商店、影剧院和饭店林立的繁华街道,穿过一座圆形广场后,又进入了一群片带着东方古典建筑色彩的政府建筑群之中。 “这里就是军事博物馆……” 女导游有些照本宣科地背诵道。 “是中国最大的军事博物馆,里面陈列了我国在战争中缴获的大量外国战利品,包括日本的零式飞机,苏俄的t34坦克,还有从“大和”号战列舰上取下的一门460毫米舰炮。” 大和号! 在女导游提及这个名词时,高一郎和车厢内的日本游客无不是神情微微一变,曾几何时,大和号战列舰是日本的骄傲,不过现在,那艘日本的骄傲如同联合舰队的其它舰只一样,都成为了中国人的骄傲——在日本投降后,大和号、武藏号等以及其它联合舰队现存军舰都被中国人缴获了,用为战利舰继续在中国海军服役。 在去年海军的联合演习新闻中,高一郎还看到了大和号战列舰的身影,对于日本而言,联合舰队曾经的辉煌已经完全消失了,而大和号则继续在中国海军见证着中国海军舰队的崛起。这时高子健挣脱了他爸爸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走到汽车前部。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所看到的一切,他是高一郎的第三个儿子,他的哥哥们在战争中死去了,看着穿着童军军装的儿子,听着他用流利的带着些许江西口音的国语同几个日本少年交谈,高一郎的内心感觉到有些庆幸,他应幸当初自己被国、军带到了中国。 尽管经过十一年的恢复重建,现在的日本战后初期的困难虽说早已成为历史,人们都不需要再忍饥饿,但是相比于日本,在中国的生活无疑是更好的,现在,在日本,几乎每一个人在考入大学后,第一件事就是通过“国际汉语标准测试”,然后在大学期间努力学习,争取在毕业的招聘会上为中国公司雇佣,最终获得移民名额,成为中国国民。 成为中国人,无论是对于日本人也好、韩国人也罢,还有那些南方国家的人,都有着难以想象的诱惑,成为中国人,可以获得更丰厚的收入,更良好的社会福利,意味着人生的改变,就像高一郎的妹妹,当年在福冈读护士学校只有十七的她之所以嫁给一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国人,就是为了来到中国。 中国,对于许多亚洲人来说,就像是一个天堂一般,吸引着每一个人,每每想到自己在五年前就成为中国人,高一郎的心底就会暗自涌起一阵欢悦感,甚至看着车上那曾经的同胞时,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国民大会堂,国民大会是代表全国国民于中枢行使政权的机构,为我国最高权力机关,其地位在政府五院之上,代表人民主权……。” 当汽车在国民大会堂前经过的时候,人们看到此时一些国大代表正在进入大会堂,了解中国政体的人知道,经过十年的争取,现在的国大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选举机构,更重要的是通过一个个委员会行驶监督之权,经过十年的探索与摸索,中国在政体上已经探索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政体,而在这个过程中,国民大会一直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今天,是国民大会例行会议,不过与往日不同,今天的会议上,除去审议一般问题外,还有一个问题,将在这里进行审议!” 在女导游的话声中,旅游汽车特意放慢的速度,甚至就连同司机都会偶尔的把视线投向国民大会堂,而他们之所以关注这一会堂,却是因为今天晨报上刊载的新闻——将就陆军特级上将管明棠辞职一事进行讨论。 陆军特级上将,在中国的军衔机制中,仅次于作为全国陆海空军大元帅的特级上将,这是民34年由国民大会决定授予北方军事司令管明棠的特设军衔,属于特殊荣誉军衔,这一军衔是终身的,根据国大的规定,管明棠逝世后这一军衔自动取消,这是特意为管明棠设置的,与此同时授予的还有“北方军事管理区最高司令官”一职。在过去的十一年间,这一职务几乎等同于“北方地区总统”,三天前,管明棠正式向国会递交了辞呈,所有人都知道原因——这是为明年的大选作准备。 对于中国而言,这是一件大事,甚至对于世界而言,这都是一件大事,这意味着立宪十一年后,第一次有其它政党开始挑战国民党的领导地位,这一切早在人们的意料之中,甚至就连现任蒋总统亦已经表示,将遵从宪法,任满两界后不再担任总统一职,并支持北方地区长官管明棠参加总统选举。对管明棠来说,唯一的阻隔来自于他现在的职务“北方军事管理区最高司令官”,根据宪法规定,现役军事指挥官不得作为总统候选人,一但国大接受他的辞呈,那么…… 在汽车驶过国大时,高一郎不禁回头看着国大,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祈祷着一切顺利…… 第1266章终章 “在北方地区,生活着一亿人,其中有近5000万人是原居民,还有6000万人是来自中国内地的移民以及移民第二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北方地区并不是一个国家,他曾一度横垮三个国,直到东北地区经过六年恢复重建后,根据二届国大投票决定,内外东北七省结束军管,即便如此,他仍然横垮两个国家——前俄罗斯亚洲地区以及占领下的日本。 在这个军事托管区内,他们拥有自己**的法律系统,**的货币、税收以及教育,但是有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从始至终,对于中国人而言,他们从未将日本之外的托管地区视为“外国”,正如同其对中国的称呼一样“内地”,由此可见,其长远目标是将其并入中国。 在长达十二年的托管中,除去将安置多达500万退役军人外北方当局一直竭尽全力吸引移民,在十二年间,超过三千万移民来到陌生的土地,超过六成移民与俄罗斯或本地女人结合,由此地生育了第二移民,在某种程度上,北方当局实现了他们最初的愿望——通过血缘上的融合,逐步将北方地区纳入中国国土。 十二年来,环境恶劣的北方地区一直通过高工资、高福利吸引内地移民,而为了降低生产成本,其企业不得不充分引进更先进的生产技术或设备,以降低人工成本,而这则促成了北方地区在科技方面的领导地位,而北方地区的学校以及企业相信,确保北方地区未来地位的是对科学和技术的领先……相比于内地人,北方地区的居民无疑更为幸福一些——他们享受着从出生到死亡的福利,以及远高于内地的工薪,当然,在另一方面,其教育亦远超过内地——而且70%以上的居民达到高等和中等教育水平,居民每万人中拥有大学生数量已跻身世界四强,在某些方面,这得益于苏俄时代的教育——超过2500万来自欧俄地区的难民大都接受过中等以上教育。普遍较高的教育层次,使得这里的生活似乎与内地有着不同。在这里俄罗斯式的与中国式的生活方式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北方式的生活。 ……他们就可以安然地享用北方地区的建设成就——建设在冻土上的高速公路、连锁饭店、博物馆和天文馆。他们将徜徉在城市中的的艺术中心和画廊,可以一边吃着俄罗斯式的甜点以及中式的小吃,一边欣赏电影院中的上海电影,会西装革履的出现在音乐厅欣赏的音乐会、芭蕾,尽情的欣赏俄语歌剧,同样也会出现在中国的茶馆里,听着相声品着南方的新茶,当然中国传统戏剧同样受到观众的追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发生在北方地区的或许意味人类的未来——民族的最终融合……” 《纽约时报》——青天下的西伯利亚 每当人们提起西伯利亚,首先让人想到的是寒冷恶劣的气候与广阔荒无人烟的土地,冷空气、流放地是西伯利亚的代名词。但在另一方面西伯利亚的夏天叫人难以想象,其最高气温在三十七八度,甚至比之南方热带亦谈不上不凉快。 时近盛夏,在安加拉河畔到处可以看到正在享受着夏日的人们,人们或是在河边野餐,或跳入河中游泳,进入夏日的伊尔库茨克的街道上更是出现一道道靓丽的街景——街上尽是穿着漂亮衣裙的女孩窈窕的身影,甚至在一些喷泉处亦可以看到女孩们欢笑着在喷泉间奔走着、嘻笑着。 短暂的夏日对于西伯利亚的人们而言,无疑是一年之中最令人期待的时光,当市民们在享受着夏日灿烂的阳光时,在伊尔库茨克的北方军事司令部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在十楼的大厅内,军官们无不是站在办公桌或走道边,他们的视线投向司令的办公室,今天,国会批准了司令的辞职。 脚踩在厚厚的乌兹别克地毯上,发出轻微几乎不可察的脚步声,在这间不到四十平方米的办公室中,管明棠又一次轻抚着的自己的办公桌,这是一张西伯利亚桦木办公桌,站在办公桌边,管明最后看了一眼这间自己工作了近十二年的办公室,从民21年来到这个时空,自己有近一半的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 今天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 今天的离开是一个新的开始,多年来,自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视线投向办公桌后的旗杆上的军旗,管明棠默默的走了过去,双手郑重的托起军旗,轻吻着那面军旗,尽管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名称职的职业军人,但是不可否认,在身着多年的军装后,对军装和这面军旗早就有了浓厚的甚至无法割舍得的感情,而今天,一切都结束了。 办公室外挤满了司令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以及军管局的高级官员们透过敞开木门,人们惊讶看到司令轻吻着军旗,在众人的惊讶中管明棠走出了办公室。 司令官办公室秘书长代表众人走到管明棠的面前,双手捧着一个礼物盒,这份礼物是办公室全体职员赠送的。 “将军!这是我们送给您的礼物!” “不需要进行上报。” 临了他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之所以这么强调是因为一项特殊的法案。这项法案要求政府官员在收到来自他人馈赠的价值10元以上礼品就要上报,即便是总统亦无例外。同时他们不能接受外国人或外国政府赠送的私人礼物,而他们代表国家收下的礼物需要送到国家档案馆收藏。而每年高级官员必须要向国民公布礼单,家庭成员收到的特殊礼物也照公开不误,这一法案适用于任何一名中国政府公务人员。 接过礼盒的时候,管明棠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礼盒,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在片刻的惊讶之后,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中华、民、国宪法!” “赠予国民管哲勤先生,北方军事司令部长官办公室全体职员赠。” 看着这份宪法,管明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激动,十一年间,也就是在这间办公室中,自己宣誓效忠国家、忠诚维护宪法的权威和尊严,也正是从那一天起,在某种程度上,自己放弃了军队,从那一天起,不再有国民革命军或者北方边防军,只剩下了“国、军”一只属于国家的军队。 在过去的十一年间,各政党正是依告这部宪法所赋予的权力,于国大同执掌中央政府权力的国、民党争取权力,而这个国家也正是在这种多与少的争执中,一点点的成熟起来,一点点的成长起来,还好,一切都还算稳定。 “谢谢!” 看着这部宪法文本,管明棠颇为感动的道着谢,这将是他一生中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在道谢之后,管明棠抬起头看着办公室内的工作人员,而从各地赶来的将军们,他们既然有北方将领,亦有黄埔名将,十一年的融合正在慢慢的淡去党军、私军的的印迹。 “我的朋友们!” 此时面对着他们,管明棠的一时间却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和他们说,却又不知应该从何开口。 “过去,我们常提军队国家化,但这不是写在宪法说军队国家化就是国家化了。过去的十一年间我们一直贯彻着这一宗旨。不再只是宪法的条文而是真的军队国家化。所以,我常讲一句话国会乱不可怕,政党乱也不必担心,最担心的、最可怕的就是军队无法国家化。只要军队不乱,国会乱、政党乱,国家都不会乱!现在。我看到军队国家化是整个国家安定最重要的力量,这是中国宪政成功的象征!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骄傲!我们的国、军部队不再是所谓的党军、不再是所谓的个人军队,而是真正属于人民,真正属于国家的,是效忠宪法、效忠国家、效忠这一块土地。这样就对了”。 站在将军们的面前,管明棠又一次强调着过去的多年间,他一直强调的问题,在过去的几年间,面对包括政府与国大对立等众多的政治危机,他一直呼吁军队保持中立,现在,在从这一职位上去职的时候,管明棠只想再一次告诉他们,军队的职责是什么。 “你们都是不屈不挠和百战百胜的战士,在社会上也不愧为道德高尚、勇于贡献的国民楷模。现在我的辞呈已经获得国大批准。或许未来我将永远退出历史舞台,在这里我只有一语相赠!军队必须像他们曾宣誓的那样。现在、将来永远不变的效忠于宪法、效忠国家、效忠于这片土地、效忠这里的人民。要无愧于国民所授“国、军”之名!要保持军旗荣誉!” 此时,无人言语,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用崇敬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位陆军特级上将,自他之后,再也没有陆军特级上将了,人们看着已过中年的他,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他曾说过的那句话——“为了国家的利益作出让步,并不是件可耻的行为!”。 “好了!兄弟们!我的同志们!” 在管明棠话声落下时,北方军事司令部代司令高胜仑则在一旁沉喝一声。 “敬礼!” 回着他们的军礼,管明棠默默沿着通道向电梯走去,在步出电梯的时候,司令部大厅内,每隔数米便站着一名卫兵,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着。每当管明棠走到时,两侧的军官同时行礼,尽管官兵们神情肃穆但这一刻很多人的眼中却都闪动着泪光,在军人们的最高礼节中,管明棠走出了司令部,站在台阶上,他慈祥着广场旗杆上的国旗,国旗迎风飘扬着,此时那国旗是如此美丽,以至于看着它甚至有些失神。 好一会,才有位不过二十岁的颇为英俊少尉军官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 “父亲,我们应该走了!” 看着身边青年,管明棠笑了笑,自己这个长子三年前才从美国回到自己的身边,便点点头说道。 “是啊,是该走了……” 在走下台阶时,管明棠的脚步显得极为坚定,目前所所未有的坚毅,他知道,南方,那个大门已经向他敞开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